★━☆━★━☆━★━☆━★━☆━★━☆━★━☆━★━☆━★ 本图书由(风之星影)为您整理制作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 《温饱思赢欲》 作者:叔之大囧 ==============   ☆、禁欲系型男   为什么“每逢”安利,人人皆闻之色变惶恐难安?   这得益于他们那套严谨的洗脑公式及巧舌如簧的口。   温暖看着对面坐着的男人,脑补了一万种将他掐死的场景。   对方毫无作为一名相亲者的自觉性,已经连续第六次跟她推销自己公司的产品。   介绍产品前首先是一段起兴(扯淡):“《易筋经》里记载的虽然都是些瑜伽教程,但毕竟也是一本流传悠久的养生奇书,我认为此书的作者十分具有经济头脑,倘若结合我公司的产品,相信效果将事半功倍。”   忘了说,他是卖保健品的,有一爆款名叫“金戈”,最近卖得特别火,平均月销量都赶超杜蕾斯了。   她一直很好奇,难道大家每天都拿这个当饭吃?   这年头不但要躲借钱的小学同学,还得躲卖保健的相亲对象!这世道变了,变得不再那么和谐和正能量了,每天都要躲过人类的明枪暗箭,防不胜防啊。   她心里挂着两条面条泪,为了不让周围的人误会自己是某收购保健品的龙头企业高层,只好适时打断他:“金先生,讲了这么久,应该渴了吧,先喝口水吧。”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渴了。”对方咕噜喝完水,开始单刀直入,“说了这么多,相信温小姐对我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呵呵,对你的亲戚“金戈”倒是挺了解。)   “我对温小姐的各方面都很满意,如果你对我也有同感的话,那我们现在就正式开始交往。”   这画风转变得丝毫不给人防备啊?温暖半敛眸,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显得不那么僵硬:“婚姻大事毕竟不是儿戏,这事儿,我还得征求另一个人的意见。”   “谁的意见?”   话音刚落,咖啡馆门口旋进来一个小小的身形。   男孩约莫五岁,唇红齿白,脸上稚嫩的表情颇为讨喜,圆眸提溜一转就瞥见温暖,笑逐颜开地划着两只小腿跑过来。   “妈咪!”男孩一头扎进温暖的怀里,亲昵地蹭了两下。   对面的男人顿时虎背一震。   温暖飞快地瞥了他一眼,低下头,难得好言相劝地对男孩说:“子瑜,快叫叔叔。”   看着她此刻“狼外婆”一般的笑脸,小男孩迟疑了一瞬,还是礼貌地冲对方问了声好:“叔叔好。”   “……你好。”对方僵硬了两秒,在内心快速做出裁断后,快速站起身,“温小姐,我突然想起来公司里还有点事,不好意思,我先走了,再见!”   温暖作势挽留:“你看我儿子才刚到,我还没给你介绍……”   某人已抓起公文包,以光速冲出咖啡馆。   看着快速煽动的门,温暖突然一拍脑袋:“哎呀,忘叫他付钱了。”   男孩脸上慢慢浮现怪笑:“温暖同志,你是不是拿我当幌子,欺骗了咱祖国的大好儿郎?”   她卸下脸上的颓然,忿忿道:“小子,我这是婉拒,婉拒懂吗?”   男孩惊悟:“哇哦,好精致的婉拒方式呀!”   温暖:“……”   曾经,她一度以为这小子是重生或者穿越过来的,直到有一天目睹了他亲爸梁成俊把她妈林可儿拒绝生二胎的初衷忽悠得最后心甘情愿再生的全过程,她才幡然醒悟——原来这机智全是传承了他亲爹。   林可儿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大一小在互踩,后知后觉自己被耍了,气得扶额低骂一声:“我去年买了个表。”   两人看着即将暴走的来人,愣了一下,男孩问:“为什么我妈经常要说‘我去年买了个表”这句话?”   “呃……因为她想显摆自己去年买的那只表,十分华丽,堪称婊中贵族。”温暖忽悠,心里暗爽,原来也有你小子不知道的事。   “可是,我爸说这是骂人的话。”梁子瑜一语道破。   温暖:“……”   林可儿:“……”她回神的稍快,指着温暖的鼻子控诉:“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套-弄我,哦不,给我下套还戏弄我,友尽。”   “走,儿子,咱们回家。”抓着梁子瑜就要走。   温暖挽留:“别走,我还有下一场约会。”   林可儿眼里冒鬼火,阴笑地说:“怎么?还想让我给你打掩护?”   温暖嘿嘿笑,笑成了狗尾巴花。   林可儿:“梁子瑜,走!从今往后,你只有亲妈没有干妈,不对,是老干妈。”这干妈今年都快奔三了。   显然,梁子瑜还是很舍不得和他朝夕相处的干妈的,频频回头留恋:“干妈,你答应我周日要陪我去打野战的,可还算数?”   显然,温暖高估了他对亲情的留恋值,可还是爽快地连连应和:“算算算,当然算,得早日培养你成人不是?”   无论亲妈还是干妈,给糖吃的都是好妈。   梁子瑜立刻挣脱林可儿,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   “嘿,你这臭小子是不是我亲生的?”林可儿怒了。   温暖抱住梁子瑜,笑得得意:“你儿子很适合生存在战国时代啊。”头号卖国贼就他没跑了。   梁子瑜还当她是夸他呢:“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懂得趋利避害,还特别识时务者为俊杰?”   丫简直成精了,居然会四字成语和谚语,温暖惊讶极了。   梁子瑜最后还是被绝情的林可儿带走了,临走前,林可儿还不忘给温暖揭一揭疮疤:“暖儿,你也老大不小了,今年都二十八了吧?”还狠狠撒了一把盐:“都快奔三的人了,也该正经找个男人了吧?为一个宋名扬把自己都耽搁成老处女了。”   然后挥一挥衣袖,不带走梁子瑜的巧克力豆。   在前往下一个相亲地点前,温暖慢慢啃了半包的MM豆,果然味道也没咱天-朝的麦丽素好吃嘛。   最近林女士不知道是不是被隔壁觅得金龟婿的老王刺激到了,发了疯似的给她安排相亲,今天一连排了五场。   出门前,她还有言在先:“我这挑的几个都是街坊介绍的最好的,个个都是有房有车无贷的青年才俊社会精英,你要是今天不带一个回来见我,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断绝关系这么狠的话都抛出来了,为了挽留最后的亲情,她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带个男人回家,否则连房贷都背不起的她注定是要流落街头的。   约会地点是一家日本料理,对象亦是一副十足的社会精英范儿,说出的话也十分的精明。   “温小姐,二十八的年纪尚算不晚,但你主持人的工作通常需要继续熬几年,如果将来我们结婚的话,我希望你能辞掉这份工作,毕竟三十几生孩子存在诸多风险,还有我名下有五套房子,两辆进口跑车,本地户口,持有一家上市公司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结婚后,我希望你我可以签订一份合同,如果将来咱们俩要是离婚了,那么财产不会对分,但出于夫妻一场,我会承诺留给你一套房子……”   背公化地把婚前礼金和婚后资金管理的细枝末节分配得头头是道,精英得让温暖都无地自容。   对于这类头脑清醒分析力过硬且对前度出手阔绰的男人,她表示十动然拒,这时候急需喝口水压压惊。   大约是对方嘴巴一张一合的脸太过生动,温暖刚伸手取杯子,就不小心打翻了茶杯,把对方的西装全弄湿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帮你擦一下……”她连连道歉。   对方微蹙的眉头将他的不耐一展无疑,但碍于初次见面也不好说什么,淡淡地说了声:“没事,我去一下洗手间。”便起身离座。   趁他去洗手间的空挡,温暖快速拿起桌上的哇撒比,往他餐盘里的寿司抹,然后才若无其事地坐回到原位。   她百无聊赖地等待对方的归来,忽的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识地回头,不期然地就对上一双深邃的黑眸。   是一个长相颇为养眼的男人,气质儒雅清俊,剪裁得体的西装,显得禁.欲而沉稳,男人眼里泛着一抹似笑非笑,见她回头也不回避,反而笑意渐浓直视她的目光。   他对面坐的是一个老外,同他一样颜值的高,只是并不像他这么八卦,此时正埋头专注地研究盘里的生鱼片。   温暖搜寻了一下记忆,貌似没见过这位帅哥,一想到他刚刚可能把自己低级趣味的一幕全看在了眼里,心里不由发虚起来,不过坏事已经做了,气场就不能弱,否则很容易被人识破。   所以她以警告的目光回视他,得到的是他的无动于衷和愈发加深的笑意。   好在对方并没有要揭发她的意思,等相亲对象回来,他也只是静坐着观察这边的动向,倒像是在静候一场好戏的上演。   温暖稍稍放下心,若无其事地继续和对面的男人攀谈。   戏剧化的一幕很快上演,在温暖看着对方将一块抹了芥末最多的生鱼片寿司塞进嘴里后,她半是澎湃半是心惊地巴望着,连呼吸和手上的动作都忘了。   可惜……很好,对方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温暖失望至极。   两秒之后,对面的男人突然从座位上弹跳了起来,就像被人直指菊花中心,整个人暴跳如雷,终于给这场整蛊之作带来了戏剧冲突。   温暖忍着笑装模作样道:“钱先生,你怎么了?”   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痛苦地将眼睛瞪得浑圆,抓起茶杯就是一顿猛灌,这下连胃都跟着烧灼起来,他痛苦难耐地抱头,眼泪如同决堤的水坝,哗啦啦源源不断地从他四十五度的面庞倾斜下来。   意识到连茶都拯救不了他,于是他快速朝洗手间泪奔而去……   温暖捂着肚子快笑岔气,旁边两道目光投注过来,这下连那外国帅哥都禁不住好奇,看着她跟看一深井冰似的。   那禁欲系型男从一而终的淡定神态引起了温暖的注意力,不可否认的是,对方的确很养眼,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帅,却全身上下都是帅点,连这时候面对她装模作样的示威时、轻微挑眉的动作都显得电力十足。   反正环绕他附近的几个上班族和学生都已经拜服在他的皮鞋底下,从温暖注意到他开始,正前方三点钟位置的女人已经第六次有意无意将眼睛瞄向他。   她随即想起林女士的忠告,灵机一动,瞬间感觉灵魂都燃烧了起来。   她起身走过去,绕到他们的餐桌前站定,随着外国帅哥的好奇目光,慢慢拉低半个身体凑近他,笑着问道:“帅哥,介不介意我问你个问题?”   “请问。”男人的绅士修养也让她浑身细胞都跟着跳跃起来。   她带上招牌笑容:“你缺女朋友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对文文感兴趣的话,就麻烦动手收藏一个啦,第一次写文,当是激励一下新人嘛,万分感谢,摸摸大~~QAQ 点我穿越新文《重生之我的女票是学霸》   ☆、拿什么拯救你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方芳芳一脸兴奋地追问。   温暖满脸郁闷地答:“他跟我说,他缺的是可以厮守的妻子,并不是只走过场的女朋友。”   “啊?可他为什么这么说,说不定你们的关系也能发展为厮守呢……”   当时温暖可没想那么多,只是一心想带个男人回去好交差。   “因为我跟他说,请他做我一天的男朋友,只要在我爸妈面前过个场就成,可是我也说了,事成之后可以交换条件,我也可以假扮一回他的女朋友去忽悠他家长的。”她叹气。   “然后我回到家就被长辈们集体围攻,唉,我的生涯一片迷茫,急需被拯救。”叹完气,还自怨自艾起来。   “纳尼?”方芳芳顿时痛苦地做扶额状,“我的妈呀,你到底是哪个星球派来报复我们的?我看该拯救的是你的智商,在外勾搭野男人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   温暖斜眼睨她,刚是谁一脸八卦淫民打听那“野男人”的是非的?   只听方芳芳又说:“勾搭了也就算了,你还告诉人家:我只是玩玩儿而已,千万别认真。这样也就算了,你居然跟他说以假扮他女朋友作为等价交换条件?”   这话大有歪曲事实的嫌疑,她可不是闹着玩儿,事关她今后是否还要继续她的相亲之路和她父母是否能安心,出于无奈才找个人演场戏。   她郁卒:“可我觉得很公平啊?”   “呵呵,公平,公平……个屁?”方芳芳扯着她的脸蛋儿,从牙缝挤出一句话,“真是白瞎了你这张脸,你这智商绝对是和颜值成负比的。”   下午又到了一周一度的节目彩排前动员大会。   《有志青年说》栏目作为一个体独立的部门,专门负责一个节目的定制。   而公司的其他节目组的运营基本都保持这一模式,每个栏目内部都有自己的编辑、编导、策划、监制、舞美等,除了后期宣传,前期和拍摄工作基本由自己内部协调分配,而通常每个部门的部长就兼任了编导和策划工作。   部长许凡在台前分析《有志青年说》在同期节目中收视屡破新低的原因。   公司五挡节目中,就属他们栏目组的节目收视率最低,每季度的福利奖金拿得也最少。   实在节目不景气,以至于策划人不得不绞尽脑汁做出整改。   归纳总结几点:员工工作懈怠、节目一成不变、嘉宾成就一般、没有知名度、推广不到位等等等。   而其中最致命的一点,就是嘉宾长得都太不堪入目。   在当代这个看脸的世界,想要别人探测你的内涵深度,前提是你的脸不能寒碜到让人连一丝探测的欲望都没有。   可这些嘉宾,不是长得太着急,就是太后现代,甚至还有不到二十五就顶着地中海出镜的。   这让观众如何消化?估计也就视弱和瞎子能忍。   哦,还有一个人——节目主持人温暖。   十年如一日地坚守岗位,面对众多长相“脱离世俗枷锁”的男嘉宾,都能面不改色地完成一期节目的录制。   而栏目组为什么迟迟不去解决这个首要问题?主要还是因为钱……   方芳芳是个典型的“美男猎奇怪”,方圆五百米之内,只有是她的马达眼波及范围内的雄性尤物,分分钟能犯上半小时的花痴。   此时她正托着两腮,痴呆地望着台前的许凡流口水:“其实我们头儿也是个魅力青年啊,为什么至今还单着呢?”转过头,问温暖:“你看他手长脚长的,目测应该有一米八五以上吧?”   温暖日有所思地低头:“的确,不知道那里够不够十八公分?”   “你说什么?”方芳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温暖一本正经:“啊?我说什么了?我没说什么啊!”   “别装了,你以为我真没听到?”方芳芳啧啧了两声,对她叹为观止,“你的节操真是一次次刷新了我的下限啊。”   台上的许凡还在做分析,浑然不知两人在底下议论他的……老二。   “……网民竞选出来的十大受欢迎的青年企业家,虽然知名度足够,但出场费难以把控,大家最好能从身边认识的人中举荐合适的人选,毕竟我们得为公司的经费做打算。”   说白了,羊毛出在羊身上,最后还是为了自己部门省钱。   底下两人还在嚼舌根,方芳芳奸笑道:“暖儿,你真是令我越来越‘刮目相看’啊。”   温暖:“过奖!”    “温暖。”许凡突然点名。   她即刻正襟危坐。   “你不是名校毕业的吗?你们S大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许凡凌厉的双眸瞅着她。   意外被部长点了名,温暖有一种偷窥被抓包的心虚感,讪笑道:“这个……我不太清楚,你还是问敏敏吧,她消息比我灵通。”   上大学那会儿,她是班里出了名的“山顶洞人”,歌手只认识刘德华,演员只知道周润发。   敏敏是小她四届的师妹,两年前进的公司,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八卦人士,涉猎圈甚广,堪称“江湖百晓生”。   敏敏歪着脑袋思付片刻:“哦,对了,学校这周五好像要开展一个医学类讲座,听说主讲人是国外一所很出名的大学的医学教授,最近才从国外回来,本人我是没见过,但据说一表人才,应该符合我们要找的形象。”   许凡摸着下巴沉吟:“国外评教授挺难的,我看这个有点谱,这样吧,你们两人这周五去一趟S大,务必要见到此人。”   周五当天,两人约在S大的东门口见面。   微风透心凉,空气超舒爽。   许久没回母校,敏敏情绪异常高涨,一进校门就不断跟温暖聊起在S大的点滴往事。   校园两边的道路上是来来往往的莘莘学子,和两人一一打了个照面。   温暖看着这一张张青涩的面孔,仿佛像在看曾经的自己,心下不甚缅怀。   说起来,她也有五年没回S大了。   学校的格局好像焕然一新了,连北和苑对面的体育场都变得废旧了许多,这里曾经是篮球校队的专用练球场地。   以前她和宋名扬就经常来来这打球,通常是不遗余力地对决。   每次都打得汗流浃背,瘫坐在观众席上,可惜几场下来,她几乎清汤寡水,被他一个接一个的盖帽阻截,愣是没进几个球。   中场休息,她难免忿忿:“就不能让我一下吗?我一女孩子体力有限,怎么跟你比?”   其实宋名扬每次都让着她,可看到她气鼓鼓的样子又忍不住想捉弄一番,笑着在她耳边吹气:“我这是在磨练你,帮助你成长进步。”   当时温暖少女怀春,脸红得即刻狂奔。   ……   一抹熟悉的身影从温暖眼前慢悠悠走过,他正在同身边的同伴说话,没有注意到她。   男人身姿挺拔卓然,哪怕穿着白蓝相见的运动服,也不难看出其天生的衣架子,自然引来了不少过路女同学的目光。   等温暖回过神,人已经走到两米以外,她愣了一会儿,目光定格在男人的背影上三秒,眸光骤然汇聚。   在这也能碰到?真是孽缘啊。   她正考虑着要不要走上前去打个招呼,敏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暖姐,讲座好像是在医学楼那边召开吧。”   温暖收回视线,眼睛转向远处高耸巍峨的医学院建筑楼,点了点头:“嗯,讲座应该就快开始了。”   两人踩着点来到第五阶梯教室,那里早已座无虚席,一路艰难搜寻座位,才找到最后一排角落的两个空位。   “不好意思,这里有人。”灵异事件却再度发生,一女同学指了指身边的空位子对两人说。   敏敏最讨厌这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皮笑肉不笑地说:“呵呵,我是个虔诚的唯物主义者,所以不要拿这种灵异事件来吓我哦。”   话音刚落,那女生嫌恶地撇了撇嘴。   然后敏敏一屁股坐下来,顺便拍拍身边的位置,让温暖也不要客气。   她们俩这样理直气壮地霸占人家医学生的位置,是不是……不太好?   这么想着,温暖冲旁边的女同学抱歉一笑,然后慢慢坐下来。   底下黑压压的一片黑脑袋,像莲蓬似的,这时候坐后面的得庆幸自己没有密集恐惧症,不过温暖随即就想到一件严重的事。“敏敏,我忘戴眼镜了。”   “啊?”敏敏回头看她,“你近视多少?”   “三百。”温暖伸出三根手指。   “嗯。”敏敏一本正经地点头,“恭喜你,你将没有机会一饱美男的眼福。”   “啊?”温暖哀叹一声。   我衰……   随着教室门口很快走进来一男一女,整个教室顿时物议沸然起来。   大多数人似乎都在讨论走进来的男人,不难猜想,他应该就是这次讲座的主讲人。   环绕音响传出饱含激动的女声:“今天我们S大有幸请来英国卡迪夫大学的华人医学教授……”   还没等人家把话说完,敏敏就摇晃着温暖的手,激动地说:“暖姐,我果然没有选错了,这名美男简直太上镜!太养眼了!”   话毕,顷刻间,全场掌声雷动。   结果,温暖愣是一句重点也没听到。   台上的男人走至话筒前,调试了一下麦克风的位置。   刹那,底下的哗然声像被按下了关闭键,所有人屏息静听。   “各位同学好,今天我有幸回到S大,为大家解说心脏病紧急突发的处理要点……”   ……   温暖眯着眼,企图“雾里看花”,从模糊的视野中辨别出主讲人的大致轮廓。   然而讲座持续了两个小时,她还是没看出个所以然,就想着等讲座结束了,跑到台前实地探查一下对方的颜值。   主讲人凭借风趣生动的演讲风格,赢得了满堂喝彩。   接近尾声,他以一句“心脏骤停后的四到六分钟通常是最佳的黄金抢救时间,医护人员必须保持高度的冷静和严谨,准确判断出患者的病情,因为在这个至关紧要的时段内,每一分每一秒都将是挽留一条生命的筹码。”获得了底下一片雷动轰鸣的掌声。   不光各医学生皆是心悦诚服的样子,就连温暖和敏敏这两个外行人都不免为他拍手叫好。   最后提问环节,自然是少不了一些大胆狂热的妹子追问对方私生活的情节,问题一个比一个露骨。   温暖已经按捺不住好奇心,严阵以待,结果一转头,就看见敏敏同样虎视眈眈地盯着讲台,再看底下人潮涌动的女医学生们,个个目光如炬,眼里散发着和敏敏如出一辙的幽绿凶光。   于是,她默默地将自己目光的亮度熄灭了三分。   果不其然,演讲一结束,全场的雌性动物们,以迅雷不及下片之势倾巢而出,迅猛往讲台前冲。   由于缺失了地理优势,敏敏就只能在看到这一壮举后生生止了步。   主讲人被全方位无死角地包围在其中,整个教室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台风效应。   如狼似虎的医学妹子手执笔和记事本,企图以提问的方式向他靠拢,攻势激烈,丝毫不给人一丝钻空子的机会。   她不由悲从中来。   温暖劝解她:“算了,咱们来日方长,先回去跟头儿报备一下吧。”   她刚转身往后面走,却突然被神情雀跃的敏敏一把拉住。   “暖姐,你快看,那主讲人好像正在看着你耶!”      ☆、孤男寡女   “台风中心”的男人风姿卓然,宛若一棵挺拔的青松,可惜在温暖的视线里,十分朦胧。   她觉得可能是敏敏眼拙了:“你可能想多了,人家或许是在看我身后‘天道酬勤,厚积薄发’八个标语大字,我看这‘台风’恐怕得刮上好一阵,咱们先回去吧。”   临走前,温暖去了一趟体育馆,这个地方曾经留有她很多美好的回忆。   她挑了观众席的正中央位置,静坐了片刻,随后掏出手机,对着空荡的篮球场拍了两张照片。   大龄文艺女青年偶尔也得适时装逼调动朋友圈风气,免得朋友圈被一帮微商自拍党霸屏。   文字搭配,寥寥几字:岁月尚未尘封,只叹萧郎已是路人。   引得底下整齐吐槽大队大骂“酸、肉、腐”。   林可儿强势破阵:呦呦,相亲失败来缅怀初恋呢?   温暖:……   《有志青年说》是个周访谈节目,每周六会在电视台的六点档黄金时段播出,经由敏敏绘声绘色地描述完讲座现场万人空巷的场面,许凡很快就把这位医学教授选定为下一周的访谈嘉宾,这几天节目组把注意力集中在游说嘉宾上,而游说的人选暂定了当家主持人温暖。   可惜某人最近心不在焉,不知道是不是回了趟母校,整个人都魂不附体。   没有人知道她满脑子在想什么,反正做什么事都集中不了注意力,先是把服装拿错了,而后采访嘉宾时又把稿子说漏了,总之心猿意马。   离开六年的男人就如同她心底的一根刺,撩拔一下,不痛不痒;再往深处按,痛彻心扉。她通常只敢浅尝即止,不敢过分深究。   大约是这次回母校触发了命门键,前尘勾起,一发不可收拾。   今天的地铁格外拥堵,她也难得小资了一把打了回的。   窗外的风景匆匆而过,像一丛平行的飓风。   余光一瞥车窗后视镜,温暖怔住了,后方轿车长龙一辆尤为突兀的宝蓝色雷克萨斯紧跟其后。   她痛苦地闭眼,暗骂:这操蛋的人生,不喜欢的都上赶着来,甩都甩不掉!   这辆宝蓝车里的男人是公司合作方的一个代表,在一次领导与领导间的会晤时,意外瞧见了前来备案的温暖,然后就扬言要豪掷千金追求(包养)她,一个小时前,他堵在她的公司楼下,用“你是喜欢雷克萨斯的轿跑还是奥迪的SUV”来试探她的价格段位。   她只好用上一位相亲对象的话还击他:“你名下有五套房子没?是不是本地户口?有两辆进口的跑车吗?手头有没有一家上市公司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如果离婚了,你会不会出于夫妻一场,承诺给我一套房子?”   问得梅才俊哑口无言,最后他才说:“我压根儿没考虑跟你结婚。”   “那太好了,我也没这个顾虑,赶紧回家洗洗睡吧。”温暖傲娇一甩头,把他抛得远远的。   没想到这会儿竟暗戳戳地玩儿跟踪?   温暖让司机把车停在一处禁止停车的道上,这样一来,她就有足够的时间在对方找车位之际避开梅才俊。   果然,她刚一下车,身后的宝蓝色轿车也跟着停下来,停滞了片刻,就往另一边的停车道上开去。   她不作逗留,匆匆往家里赶去。   一进家门口,就被门口大包小包的行李箱给惊住,看着在屋里忙前忙后的温爸温妈,温暖不由问:“咱们这是要搬家?”   林女士从内室走出来:“我跟你爸要出去旅行了。”   “这么突然?”她诧异。   温爸笑呵呵地答:“你们年轻人不是常说:人的一生中至少要有两次冲动,一次为奋不顾身的爱情,一次为说走就走的旅行,我跟你妈今天就要冲动一回。”   “还真是够冲动的。”温暖摸摸鼻子,然后跟在二老屁股后面语重心长地劝道,“做人不能这么冲动,凡事要三思后行……”   余光一瞄地上躺着的三个包裹,更诧异了:“两个人赶忙带三个行李箱?走私去啊你们?”   温妈转身刚要解释,门铃突然响了,她匆忙跑过去开门。   温暖放下包包,进厨房倒了杯水,捧着水出来时,就听到母亲激动的声音响起:“孩子,你来啦?快进来快进来。”   “阿姨,您和叔叔都准备好了吗?我车已经停在楼下了。”门口有一道男声响起。   声音富含磁性,低沉而醇厚,浓浓的成熟男性的嗓音,带一点点鼻音,说不出的性感慵懒。   温暖在心里细细品赏,这声音的主人固然是一个品相皆优的精英男人,而且浑身散发禁欲般的气息,撩妹且魅力四射。   声音这么具有辨识度,她不会听错,快步绕过客厅,还没到玄关,就看见门前立着一个男人。   果不其然,颜值属于上上乘,兼具一般言情小说的所有外貌特征,用一段笼统而苏到化骨的词来形容:英挺的剑眉,锐利的黑眸,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唇线,棱角分明的轮廓,儒雅清俊的气质……   谁能告诉她,这是神马情况?   她还处在震惊的状态,久久不能回魂,二老已经侧身将人让进房里,招待他坐到客厅里。   一句句发自肺腑的疑问在林女士连珠炮般的问候声中化作一道道无语凝噎。   而男人面对林女士的热情应对自如,偶尔向“欲语还休”的温暖瞥过来一眼,就带上似笑非笑的神情。   最后林女士以一句“玟轩啊,这段时间,我们温暖就麻烦你了”作为尾声,终于让温暖找到了可以见缝插针的机会,可是……谁能告诉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被惊吓连连的温暖睁着眼,一点点地侧目去看自己的母亲。   觉察到她的探寻目光,林女士忙解释:“我跟你爸得出行一周,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就临时托了玟轩照顾你。”   “你在跟我开玩笑?”温暖一脸不可思议。   温爸补充:“暖儿,咱们两家都是故友,你也不用太拘着了,玟轩最近也刚从国外回来,你就暂时先住去他家,互相有个照应。”   故友?她怎么不知道二老还有这么个故友?温暖直犯嘀咕:“爸妈,我都二十八的成年人了,别拿我当小孩行吗?”   “你要是能让人省点心,我也不会拿你当小孩了。”温妈皮笑肉不笑地笑,见温暖依旧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忙打岔,“对了,还没给你们介绍呢。”   “阿姨,我们见过面了。”对方微微一笑,礼貌地对温暖伸出手,“上次未来得及介绍,赵玟轩。”   起码的礼貌,温暖还是懂的,于是也伸了手回握一下:“温暖。”心里一面琢磨,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思付了半天,毫无头绪,转眼再看殷切的二老,隐隐觉得此次唐突的会晤另有目的。   根据这位赵先生还是单身的情况,二老的心思可就昭然若揭了——温家“圣女”待嫁,他们比她还恨嫁呢。   可这一切巧合也太匪夷所思了。   林女士还在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跟预期的女婿扯家常。   她一向话多,可从来没有哪天像现在这样喋喋不休得让温暖看着都百感交集,她不得不提醒自己的母亲:“妈,日落西山了。”   再不走,“落西山”都该怀胎十月了。   林淑芬这才恍然醒悟过来,意犹未尽地终止了畅聊。   温暖想起先前梅才俊的尾随,这段时间待在家恐怕真的不安全。   反正是去住伯父伯母家,那就去呗,大不了,就帮忙烧几个拿手的菜,展现一下厨艺,以作报答。   思及此,她笑着对沙发上的男人说:“那……赵先生,这段时间只好麻烦你了。”    一周前,她可不像现在这么有礼貌呢,赵玟轩深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算是回应,然后从沙发上站起身来,颀长的身影仿佛即刻压境而来。   温暖突然想起方芳芳形容许凡的话——手长脚长的,目测一下应该有一米九了?不知道……视线飞快地滑过某个部位。   好吧,她又邪恶了……   赵玟轩先把二老送去客运中心,一家三口说了些体己话,这才依依不舍的分了手。   上车前,温暖提出要去市场买点礼品,毕竟初次见赵伯父伯母,中国传统的虚礼不能免俗。   赵玟轩却问:“怎么?这是要陪我回去忽悠我爸妈?”   温暖瀑布汗,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还是厚着脸皮死磕到底:“我突然初次上门叨唠伯父伯母,应该备点见面礼才是。”   “不必了。”赵玟轩绅士地替她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她连忙自己动手去开门:“要的要的,中华传统美德不能弃,你可能在国外待太久不知道我们这的规矩。”这熊孩子肯定深受了资本主义的影响,把我们大中华的传统都给遗忘了。   “没这个必要,他们现在不在国内。”身后的声音答得云淡风轻。   “嘎?”开门的动作戛然而止,温暖诧异地回头。   赵玟轩很高,她将近一米七的个子,此时都只能低人一等地仰望他。   没事长那么高干嘛,害她看他都得翻白眼儿。   “不明白我的意思?”赵玟轩翘着嘴,对她脸上风雨骤变的出彩表情很感兴趣,“也就是说这段时间,你得暂时先住我那。”   温暖:“……”这句听懂了,意思是她得跟眼前这个陌生男人度过孤男寡女的十余个日日夜夜。   惊吓一波接一波,她感觉自己已经离猝死不远,希望接下来不要再发生什么重大灾情惊得她寝食难安。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喜欢的小天使们,麻烦动手收藏一个嘛,为什么只看不收捏?!   ☆、推拿师五星   车子停在了海滨公寓的大楼前,车辆进出小区需要刷卡才能放行,赵玟轩出示了ID卡,然后驱车一路驶向地下车库。   温暖把头探向窗外,眼前是巍峨壮观的二十楼之高的商品房大楼,这里的楼房一度被炒到十三万一平米,真不是一般人能住得起的。   能在这买得起房子的无疑都是些腐败的资本家。   这所公寓区的绿化做得很好,三面环绕着住房大楼,中间是一片公园绿化区,虽是入秋时分,灌木树丛却依旧绿意盎然,鹅卵石路面蜿蜒曲折,路边散落地设有几处木质长椅,供散步的居民休息用。   赵玟轩手里拖着她的行李箱,步伐沉稳缓慢,步子却很大,略微快她一步。   温暖赶上一步,望着他的侧脸问:“哎,赵玟轩,我还不知道你是做哪方面工作的?”   他脚步微顿,侧头看她:“这称呼可比‘赵先生’听着顺耳多了。”   夕阳下,一抹余晖从他高挺的鼻尖划过,耀目璀璨。   温暖不小心又被噎住,这人怎么总挑人脊梁骨啊?   不过这个角度看上去实在过分惊艳,她一时移不开视线。   惊艳的男人还有一把好嗓子:“我在一家证券公司上班。”动听得她不由自主在心里跟着弹钢琴。   “证券公司?那你不是对股市行情很了解?”她听到自己灵魂在一点点被燃烧的声音,由于最近牛市,她跟着部门里炒股的同事一起买股,可是收益一直平平,也许,她可以跟眼前这人取取经。   “嗯,你也在买股?”赵玟轩已经猜到她话里的用意,“说说看,都买进了哪几支?”   她腆着脸冲他笑,列举了最近买进的几只股。   赵玟轩很快就分析出这几只股票的行情,条理清晰字字珠玑,她手头的几只股票大多是一些稳定的工业金融股,稳定但涨势不高,收益也就一般。   然后说晚上会去看看最近的股市行情,到时会帮她留意一下。   进了电梯,一路往上,抵达五楼。   赵玟轩取了钥匙开门。   她紧随其后,室内的装潢简约大方,丝毫不见女性气息,一看就是典型单身男人的住所,不过玄关处添置了一双新的女士拖鞋,不难看出主人的细心周到。   室内家具一应俱全,客厅宽敞,还设有一个阳台,阳台外面对出去的就是刚才两人徒步经过的公园,依稀还能闻到公园里清晰绿意的气息,阳台对面是一方大玻璃落地窗,对出去就可以俯瞰C市的纪合江,长而宽的一条,平直无边,碧水微澜。   渐入深秋以后,夜幕几乎一瞬降临,地平线连最后的余晖都敛了下去。   温暖环顾四周,心里说不上的感觉,这就得跟才见两面的男人展开一周的同居生活了?说不上尴尬,只是觉得挺奇怪的。   也奇怪自己的父母居然会放心她跟一个陌生男人住一块儿,万一月黑风高,寂寞作祟,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不对,林女士好像巴不得她出点什么事。   “我带你去你的房间。”赵玟轩的声音拉回她的心绪。   客房的室内装饰偏向女性风格,两米大的大床上,被褥全是暖色系的鹅黄色调,床头还摆放着两只大白的抱枕,显然是刚装饰过的。   房子主人的面面俱到简直让温暖太满意了,她差点没忍住冲动去拥抱床头的两只大白。   赵玟轩把她的行李箱搁在衣橱边上:“被子我都已经让人换了新的,如果有什么另外的需要,再跟我提一下。”   “谢谢,我都很满意。”温暖笑得真诚,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动作,“这段时间多承蒙你关照啦。”   赵玟轩点头笑笑,算是回应,然后迈步出了房间。   温暖立刻扑身过去,一把抱住两只半人高的大白,又亲又揉:“大白,大白,我爱死你们了……”   “对了,收拾的时候想想吃什么,我来叫餐。”赵玟轩突然又折了回来,就看见温暖毫无形象地碾压着床上的两只大白。   温暖虎躯一震,机械式回头,维持这个尴尬的姿势对他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一脸忍俊不禁的赵玟轩默默退出房间,郁卒地将整只脑袋狠狠埋入大白的肚皮。   收拾好行李出来,赵玟轩已经换上简单的居家服,米色的套头毛衣搭配藏青色休闲九分裤,显得气质干净而儒雅。   他长腿交叠,正坐在沙发上翻看一本财经杂志,见她出来,微微翘起嘴角:“想好吃什么了吗?”   明明是很迷人的微笑,却怎么看怎么像在嘲笑她,温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你家有备粮吗?不如我来做饭吧。”   “只有意面。”赵玟轩淡淡答。   温暖想了想,做意大利面应该跟做热干面难度系数互相伯仲,于是坚定地拦下了这个差事:“意面也行。”   等到她去冰箱里翻找食材的时候,才知道赵玟轩口中的“只有”是真的只有意面而已,冰箱里空空如也,连一只鸡蛋毛都找不到。   “回来没几天,一直没来得及置办生活用品。”赵玟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厨房,此时正倚着厨房的门,看着握着冰箱门发愣的温暖。   懒就懒吧,他丫还给自己找推脱厨艺不精的借口。   人艰不拆啊,温暖也不拂他面子:“那意面呢,你放哪了?”   “橱柜里。”   她点点头,走到琉璃台前,找了底下几个柜子没找到,又开了头顶的柜子,才发现仅存的一包意面正躺在橱柜的尽头。   这时候,她的身高前所未有地得到极大挑战,此时居然够不着那包两包意面,垫脚尖跳跃式都不好使,刚想转身去找凳子,从后面伸过来一只长臂,轻轻松松取出了意面。   她一回头就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连忙捂着额头退开半步,后腰忙不迭地就撞上了身后的琉璃台,真是祸不单行啊。   这就是两个毫无关系的单身男女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弊端。   赵玟轩微微拧了一下眉,却没有马上挪开身,而是盯着她略微痛苦的脸,慢慢将手里的意面递给她。   因为很尴尬,温暖只能强忍着痛一手扶腰,一手接过意面,刚想走动几步,躲开这个幽闭的空间,然而一动就发现不对劲儿了。   她哭丧着脸:“赵玟轩,我好像闪了腰了。”   今天不知道她是不是被哈雷彗星给撞了,一路霉运走到黑,而她意料不到的是,还有更悲催的事情在等着她。   第二天,温暖扶着受伤的老腰出现在公司门口,赵玟轩从车窗微微探出头:“真的不用请假吗?”   “没事,这点儿小疼痛伤不到我。”温暖摆手,示意他赶紧去上班吧。   今天早上被动作迟缓的她磨蹭得够晚的了,虽说赵玟轩这样的精英人才可能上班时间比较休闲自由,可压力也是同样的巨大,等那天祸之将至,一点迟到早退的小事都可能被人拿出来问罪一番。   方芳芳捕捉到这一幕,立刻八卦脸凑了过来,学周董讲话:“哎呦不错哦,豪华轿跑,车里是个男人吧?”   “如你所愿,就是日本料理店遇到的那个。”温暖举步维艰往里面走。   “禁欲男?”方芳芳吃惊得不行,“你们最后还是勾搭上了?”   温暖想了想:“并没有,我们互不勾搭,可巧的是,他居然是我爸妈一朋友的儿子。”   “不会吧,天底下还有这么巧合的事?那么,你现在跟他……?”方芳芳一脸淫/笑地冲她使眼神。   温暖没理她,只顾扶着腰往前走。   方芳芳发觉到她诡异的行走步姿,问:“你这是怎么了?跟被人蹂/躏了一晚上似的。”   “腰闪了。”温暖郁郁地答,然后不客气地往她身上一挂,把整个重心都寄托在她身上,“你在正好,搭把手。”   方芳芳的表情瞬间像面前经过了一个身材绝佳的裸-男似的,一下子来了性致:“该不会你跟那禁欲男……昨晚这么激烈?还把腰给闪了?”   八卦淫民啊八卦淫民,明明很纯洁的一件事被方芳芳这么一说,就带上了歧义的色彩。   不过回想起昨晚的后续发展,温暖的脸就不由浮现可疑的红云。   昨晚,僵硬得跟石头一样的她愣在原地不肯动了,赵玟轩二话不说就将她打横抱起,其实这个本具有相当美感的动作也很折磨她,这么一抱,她的腰就不得不呈现折叠状态,腰部的受压力度就大大增强了,直疼得她倒吸好几口凉气。   随着她被平放在沙发之后,赵玟轩很快取了冰块给她敷腰。   这本来还不算太尴尬,毕竟情况特殊。   可冰敷了一段时间,赵玟轩就说要帮她推拿按摩,这一提议让她想到一个大家讳莫如深的词汇——大保健,于是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挺得住,冰块敷一敷就好了。”   赵玟轩迟疑了一下:“好吧,不过这样恢复得比较慢,可能需要休养几天,你得请几天假才行。”   这简直是惊天噩耗,后天就要录制新一期的节目了,这个关键时刻她怎么能掉链子呢。   “就没有其他办法拯救了吗?”温暖弱弱地问。   “这个方案疗效最快。”   她犹豫再三:“你的手艺有保障吗?”   赵玟轩保证:“推拿师五星级别。”   她把心一横,豁出去了:“好,来吧。”   然后一男一女坐在沙发上卖力地进行治疗,整个房间充斥着“嗯嗯啊啊”的惹人遐想的旖旎声响。   当时的温暖努力将全身心投入其中,并没有刻意去想这样的窘迫,事后一回想,真是哔了狗地玩儿火呀。   好在赵玟轩很好地维持了正人君子的假象,没有伺机行凶什么的。      ☆、一票难求   “呀呀呀,被我说中了,瞧你都脸红了。”方芳芳一脸捉奸的畅快表情。   温暖大义凛然:“请不要恶意揣测,我们的关系一直保持着绝对的纯洁。”   可方芳芳今天是铁了心要扭曲事实:“那你说说,你这腰是怎么扭的?”   温暖:“……”这事说起来吧,有点复杂。   “温暖。”身后又冒出来一个人,是许凡,他大老远就看见这姑娘叉着腰姿势怪异地走路,关心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为了不想让更多人对她有所误会,温暖不愿再提起“闪腰”二字,她不确定许凡有没有把两人刚才的话听进去。   “运动太过激烈,把腰闪了。”方芳芳古道热肠地帮她回答了。   许凡转头看着她,她只好讪讪地点头:“嗯……”随即又赶紧摇头:“不是因为运动扭的。”   这话颇为欲盖弥彰,大家都是成年人,又怎么不明白她解释的意图。   方芳芳都快笑岔气了。   刚进部门就听见里面喧嚣一片,几个同事正围着吴媚青,一堆人嬉皮笑脸,好像有什么好事发生似的。   “这次造访那位医学教授本来应该由你去,男人嘛,都喜欢看美女,你长得这么妩媚动人,身材又辣,说不定他一见你马上就同意了。”其中一个男同事一脸坏笑地调侃。   “讨厌,竟喜欢拿人家开玩笑,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吴媚青娇羞一笑。   一句“讨厌”嗲得方芳芳和温暖魂不附体,双双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吴媚青,人如其名,长相妩媚,做事风格也妩媚,简单来说,就是一专勾男人的狐媚子。   方芳芳向来见不惯这种骚气外漏、喜欢对男人胡乱放电的女人,仿佛对这类女人有着与生俱来的痛恨感。   温暖本来对这类人没多少想法,只要人家不冒犯她,她也不会轻易跟人起冲突,更不会特意讨好领导谋取更好的工作机会,一副随遇而安的处世态度,说难听点就是得过且过不思进取。   可饭碗被人抢,绝不能忍。   吴媚青已经不止一次企图从她手中抢饼了,凭借和副总经理的那点不为人知的裙带关系,滥用职权来拦主持机会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而袁媛虽其貌不扬,却和气场不协调的吴媚青颇为合得来,大约是她经常奉承吴媚青的手段,让对方很受用,两人的关系才得以长久保存。   此时她正站在一边,眼里明明是压抑不住的嫉妒,嘴上却一个劲儿地恭维:“你是咱们部门公然的美女,有什么可谦虚的,其实以你这样的姿色才更适合做节目主持人。”   方芳芳听了只觉得刺耳:“邀请那医学教授的事不是都定下来了么?一大早的这俩女人又是闹哪一出?”   温暖不明所以地耸了耸肩。   “还有这女人是什么意思?她以为主持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胜任?真是笑死人了。”方芳芳为温暖鸣不平,说着就要上去找袁媛理论。   部长办公室的门突然打来,走出来的是刚没进办公室多久的许凡和公司的副总经理,这个部门寂静了片刻,几人很明确地看到了副总经理脸上的愉快和许凡面无表情的不痛快。   所有人都瞬间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吴媚青工作业绩不怎么样,溜须拍马的功夫颇为了得,进入公司没多久,就抱上了副总经理的这只大腿,有了这强硬后台,职业生涯可以说是顺风顺水。   大家没明名言,却都心照不宣,暗地里猜想:她是不是被副总经理潜了。   送走副总经理,许凡的目光就望了过来,几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温暖,一时都沉默不语。   “温暖。”温暖走过人群时,袁媛一脸尴尬地叫住她,她刚刚的话奉承意味很明显,抬升了吴媚青的身价,也顺势贬低了温暖。   温暖是节目的当家主持人,私底下再怎么迷糊,五年的工作经验也足以让她在舞台上操纵自如。   而吴媚青顶多只在紧急情况上场替补,充其量不过一顶班主持人,主持风格也显得浮夸矫作,应变能力和表达能力更是差温暖不止一个档次。   袁媛知道她刚才什么都听见了,这时就想着亡羊补牢了:“我刚才随口说说的,你别介意啊。”   “哦,我不介意。”温暖笑了笑,而后突然盯着她的嘴唇看了半天,“咦?我发现你今天的口红系色跟吴媚青的是一样,不过这颜色好像比较适合你。”   方芳芳暗地里给她竖拇指。   这一招实在是高,挑拨离间,兵不血刃,一箭双雕。   果不其然,下一秒,吴媚青看着袁媛的眼睛里就火光四射,燃着明晃晃的鬼火。   没有哪个爱美的女人愿意跟人撞口红,这就好像跟人撞衫似的,况且还被贬低说自己不如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用这颜色的口红好看,对吴媚青来说,简直奇耻大辱。   袁媛还在为温暖的夸耀窃喜,吴媚青已经恶语交加:“袁媛,你最近是不是胖了?本来这条裙子给你就很紧身,今天看着好像要爆了,哎呀,线头都开了,你这衣服质量也太次了,今天早上我就想说你,你这件玫红色裙子和阿宝色唇彩太不搭,赶紧卸了吧,免得闹笑话,还有,多花点钱拾掇拾掇自己,别每天穿跟失足妇女一样寒碜……”   袁媛:“……”   用眼里的叁味真火蒸完袁媛,吴媚青就来蒸罪魁祸首温暖。   不过被人看几眼,又不会掉肉,温暖不会介意她多看她两眼的,反正气伤的不是她,只不过……腰疼,想要维系胜利者挺直的腰杆可就没那么气场十足了。   许凡召集大家,宣布了临时替换节目主持人的事宜,不出众人所料,下一期的节目主持人被替换成了吴媚青。   对于这个突然的决定,一半人保持缄默,一半人心里雀跃。   温暖倒是没有太多异议,她一向逆来顺受。   方芳芳却不免为她忿忿不平,忍不住在她耳边鄙夷一声:“胸大无脑,换她主持也是白搭。”   散会后,大家还在扎堆闲聊,站在吴媚青身边的一个男同事调侃:“好好加把劲儿啊,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把那医学教室一举拿下,不止成全了一桩美事,以他的成就,身边一定也有不少其他杰出青年,到时候通过他拉拢其他人,这事不是一举多得?”   一扎进男人堆就换脸的吴媚青,此时已经带上娇羞,推了一把那男同事,嗲声道:“你乱说什么啊,八字还没一撇呢。”   两人调情的声音不大,方芳芳却听得一清二楚,顺着她的话说:“就是,王浩,你就别拿她开玩笑了,人家医学教授,何等优秀人才,什么美女没见过啊?指不定只对清纯的美女感兴趣,偏偏不感冒吴媚青这类丰满型的,说不定还有处女情结呢。”   话中的双重讽刺都让吴媚青分分钟变脸。   就她那曼妙身姿,完全和“丰满”二字无缘,属于性感型,好吗?   而最后一句话……大家都心怀鬼胎地暗笑。   随即就有人问:“哎,吴媚青,你还是处吗?”   吴媚青被说得脸色又是一青,紧接着又有人反诘:“你在开玩笑吗?这年头二十三的老处女上哪找?”   坐在办公桌前的温暖才刚端起水喝了一口,立刻一口水喷在了电脑显示屏上。   敏敏也加入了吐槽队伍:“就是,你知道在当代这个社会,处女有多一票难求吗?而且还是上了年纪的处女。”   这边,温暖已经被呛个半死,撑着办公桌剧烈咳嗽起来。   这年头,快奔三的女人守个贞操怎么比被人用刀架脖子上还难受呢?感觉自己再不把宝贵的第一次献出去,都快成外星物种了。   方芳芳伸手帮她顺气,一边规劝道:“暖儿,你也别激动,何必为了那些不知所谓的女人大动肝火?那个位置她迟早得还回来的。”   她眼泪汪汪地扶着腰:“唉……我腰疼~~”   “温暖。”   许凡把她叫进办公室:“我其实很想保全你,可是你知道,我们部门一向由副总经理负责……”   “头儿,这事不怪你。”温暖一手扶着,一手以办公桌为支点支撑着身体。   许凡是个很执着很有担当的领导:“这样吧,晚上我请你吃饭,当是赔理。”   “真不用,头儿,这事真不赖你啊。”温暖都快哭了,什么时候才能放行啊?她这老腰快撑不住了。   许凡:“给我个表现的机会有多难?”   温暖心里泪目,都没顾得上去细酌这话中的含义:“好,行行行,头儿,我能出去了吗?”   许凡点点头,她这才如获大赦般,颤抖着身体慢慢转过身准备往外走。   “等一下。”   温暖发誓,如果许凡接下来要说的话找不到重点,她就立刻手起刀落灶底藏尸……   可没想到的是,许凡走过来,一脸啼笑皆非地看着她,然后伸手快速擦了一下她的嘴角:“有脏东西。”   特地还取了镜子放到她面前。   对着镜子照了一下才发现嘴角的口红有点出线,刚才被水呛到后,她只是用纸巾简略地擦了一下,还没来得掏出镜子收拾自己的仪容,就被许凡叫了进来。   温暖尴尬地笑了笑,快速抽了许凡办公桌上的纸巾擦了一下。   不过这下子,她又不得不对许凡引起重视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还随身带着面小镜子?莫非……   当然,她不问,许凡也不会知道她在想什么,这枚镜子是副总经理刚才遗落的,据说,他有随时随地剪鼻毛的习惯,所以随身都带着一面镜子和小剪刀。   所以有些人在他人不知情的情况,想通过“在对方杯子里加点料”这类事达到报复的目的,其实是没什么卵用的,因为他压根儿不知道实情,也就不会产生负面影响,此举不过是为了满足小人们自我的暗黑心理。      ☆、百合大法   晚上的推拿还得进行,并不是这对男女有多热衷于这项治疗,而是太多不稳定因素造就了事态的恶化。   当你觉得自己的霉运已经上达到顶峰,以为上帝关上门的同时忘了给你开窗时,却发现,特么上帝还把门给钉死了。   回想下班时的经过,一行面条状热泪从温暖四十五度角的面庞无声滑落。   你永远无法估量一个厚颜无耻男人的脸皮尺度,就好像永远解不开再扁的胸都能挤出事业线这样的未解之谜。   当温暖怀着如释重负的心情欣然地踏出公司大门时,立刻被门前倚靠在雷克萨斯前摆出十分销魂姿势的男人给shock到了。   花衬衫,红裤子,一截白袜子露得恰到好处,刚好无缝衔接九分裤裤缘。   温暖选择性失明地贴着旁边大树走。   可天不遂人愿。   “温暖。”随着男人的召唤,她只好不情不愿地停下了脚步。   “梅总,这么巧。”她用以每秒十字的语速说话,“董事长总经理都下班了,如果有事请联系他们私人电话,其他我一慨不知,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回见拜拜。”   “别急着走啊。”梅才俊拦住她,在她面前摆了个pose,“你看我今天这一身装扮怎么样?”   温暖艰难地维持笑容,半天从牙缝挤出一个词:“……无语伦比。”的骚浪贱。   梅才俊对这个答案相当满意,摆出放浪不羁的风流姿态:“晚上唱K去不去?”   “我妈喊我回家吃饭呢。”   “年轻人应该多些业余爱好,等你吃完饭我再来接你?”   “……”   脑筋急转的温暖眼睛扫过迟两步迈出公司的方芳芳,立刻计上心头,然后欲言又止极度难以启齿地看着对方,再三犹豫才迟疑开口:“梅总,是这样的,有件事我必须得跟你说明白……”   “不用说,我明白,你还没有考虑好嘛,车的事慢慢来,咱们先培养培养感情。”说着,梅才俊伸出手,轻浮地就要盖上温暖的手。   “其实我喜欢女人。”   梅才俊的手一个紧急刹车停在了半空。   温暖一把拉住从身边经过的方芳芳,一伸手就揽住了她的腰,望着梅才俊悠悠地说:“她就是我的达令,而我就是她的哈尼。”   连攻受都已经分清楚,这下应该足够有说服力度了。   看着梅才俊骤变的脸,温暖在心里暗自得意,百合大法好呀,可逆不可拆呀。   为了增加戏剧逼真度,她飞快地在方芳芳的脸上打了个波儿,然后在梅才俊和一脸嫌恶的方芳芳的双重震惊目光下,缓缓开口:“现在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呃,略懂。”梅才俊强力维持镇定的微笑,但颤抖的床腿已经宣泄了他此刻的不淡定。   方芳芳还没从这一系列的变故中回神,像被额头贴了符条的僵尸,全身肌肉和她表情如出一辙的僵硬。   两秒后,梅才俊带着异样的目光和“哔了狗”的表情坐进自己的车,不带迟疑地发达了汽车引擎,然后宝蓝色的雷克萨斯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连尾气都不带一丝眷恋地扬长而去。   温暖用手背快速擦了擦嘴巴,就听见方芳芳半是幽怨半是担忧地说:“我就知道,为什么你迟迟不肯找男人,原来你觊觎我的美色已久。”   温暖一巴掌把她的头按到一边:“理智一点儿,逢场作戏呢,别太认真。”   “不,暖儿,不要担心我会因为你的性取向而遗弃你,不要欺骗我更不要欺骗你自己,柜都出了,现在说这些有用吗?就算把话收回去也已经很难说服我的。”方芳芳这段富含穷摇色彩的独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灵光乍现,让温暖顿时无语凝噎。   “穷摇”还在继续:“虽然我的取向很正常,但我不会因为你的不正常而离你远去,相信我,咱们的友谊地久天长。”本来应该双手紧握住温暖的双手来表示自己的忠贞不屈,但是她没敢。   然后就开始做起乱点鸳鸯谱的勾搭:“我有一远方表妹,貌美如花,腿长三尺八,至还单身,最重要的是很专情还很多金,而且是娇弱受,应该满足你的口味……唉……暖儿,你等一下,她已经拿到英国绿卡,如果你们将来成事,完全可以公开登记结婚,如果受不了国人异样的目光,还可以定居腐国……”   忍着腰痛,温暖已经快速逃出十米开外。   不依不饶的方芳芳以迅雷不及下片之势赶了上来:“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别为了我这朵牡丹花而放弃整个花丛,也许我们的朝夕相处可能令你很难自拔,不过你要相信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我的表妹除了颜值差了我那么一丢丢,胸比我小了那么一咪咪,其他都跟我不相伯仲。”   温暖瞥了一眼她的小金桔胸线,从鼻子里哼出两道冷气:“你表妹是个男的吧?”   方芳芳微愣,立马矢口否认:“她是货真价实的女人,哦,不对,货真价实喜欢女人的女人。”   温暖头疼,没办法,只好拍着她的肩说:“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她,所以别再给我介绍其他人了,我情绪不稳定的时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用贪婪的目光上下扫视她几眼,以此来警示她:我内心深处的兽性完全不受我的理智约束。   兴许是被震慑住了,方芳芳很识相地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睁着眼直直地看着温暖身后的某个方位,此时的神情就像是看到了街上有个裸男在狂奔……等一下,裸男?   温暖慢慢回过头,入眼的不是裸男,是……禁欲系型男。   她还没开口,方芳芳已经先声夺人,连忙打招呼:“嗨,帅哥,你是不是找一个姓方的姑娘?”   温暖诧异一回头,今天的方芳芳是受了什么刺激?未免太自信过头了。   事后她问方芳芳,当时为什么用“你是不是找姓方的姑娘”为开场白,而不是说“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位姓方的姑娘”,不是更具有中二气节?   方芳芳回答她,前段时间在游戏里认识一帅哥,说过两天要来公司找她,为了更好地突出戏剧性,她认为两人的会晤应该在对方不经意地发现他要找的人就站在眼前会更能体现冲击度。   不过显然她的预期情景失效,因为来人笑了笑,回答她:“我要找的是姓温的姑娘。”   然后方芳芳大为诧异地指着温暖,看着对方:“你该不会找她吧?”   男人笑着点头:“对的。”   “造孽啊造孽。”方芳芳长吁短气,“男神,你要不要考虑找找其他人?比如姓方的姑娘?”显然方芳芳以为对方也是来面基的。   她低声对温暖说:“你这么欺骗人大好青年真的好吗?取向不正常应该早点跟人说。”   旁边的赵玟轩似笑非笑地看着温暖,像是在静待她的回答。   温暖捂住方芳芳的嘴,笑道:“这丫头从小就精分,不用理她。”   “你才精分。”方芳芳狠狠掰掉她的手。   赵玟轩挑眉:“可我听你刚才好像说,你的心里只有她。”   本来温暖是没这个必要跟他解释自己的性取向问题的,但由于两人还有一段长达一周的同居时光,温暖不希望他将她视为非异性,因为一旦相处模式变成了同类和类同类的日常,很多界限就没那么明确了,接下来的模式很可能演变为“哥们儿,我忘拿裤衩了”、“兄弟,我做噩梦了今晚跟你挤挤”……   她刚组织好语言准备解释,远方传来一阵“轰隆隆”的跑车引擎的声音,去而复返的梅才俊驾着他的座驾又回来了。   一下车就冲了过来:“你骗我!”   他刚才在车里越想越不对,终于想清了一个巨大的bug,当温暖亲方芳芳的时候,方芳芳脸上的嫌恶表情与其说是被心爱的人亲吻,还不如说被臭苍蝇强吻。   所以他可以断定,方芳芳跟温暖绝不是百合!   此时温暖两面受敌,一面要让梅才俊相信她就是拉拉,一面要让赵玟轩知道她取向正常,她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表达此刻的万般无奈。   “你刚才根本是在做戏对吧?拿我当傻子呢,我约你这么多次,每次都拿各种理由搪塞我,我就这么让你唯恐避之不及?你如果真想找个可以结婚的,我也不是不会考虑考虑,可你连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跟我吃顿饭?这么简单的请求就这么难?”梅才俊的声声控诉,让温暖当场就想奉献膝盖了。   这事儿反倒成了她的不是?事实是,梅才俊暗地里脚踏好几只船,不过他那些女朋友都是花钱养的,而且分别知道其他女朋友的存在,他以“嫖-妓”的心态来追求的温暖,这本来就让人不能忍,居然还用合作方的身份压她,贱渣婊之代表,况且品味超低俗好吗?   温暖察觉到有一道视线投射在自己的脸上,转过头一看,正是始终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赵玟轩,此时又是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她对他讪讪一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凌乱的三角男女关系,这时候她应该说点什么,免得对方误以为将和自己“同居”两周的女人是个生活不知检点特别滥交的人。   于是,她把自己的脸笑成了太阳花,一边组织语言一边娓娓道来:“其实这件事吧,是这样的,我……”主题还未切入,就感觉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温润有力的手握住。   她低头一看,顿时咋了舌!他他……他为什么要抓住她的爪子?   她尚未反应过来,赵玟轩已经笑着“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开口道:“以后别这么贪玩,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喜欢假装单身糊弄人。”   然后周围的三人同步化身千年僵尸,方芳芳的嘴巴张成了鸡蛋,梅才俊的眼睛瞪成了牛眼,温暖一脸痴呆像个弱智儿童。   在三人痴呆的目光中,他低头笑着对温暖说:“我们回家吧。”   我们回家吧……   这句话瞬间在方芳芳的脑子里爆开了,这……这位帅哥难道就是那个禁欲男?什么情况?早上还跟自己保证过两人的绝对纯洁度,这会儿都已经成了同居关系?   方芳芳还没理清事情状况,赵玟轩牵着温暖的手慢慢朝路边的白色的车走去。   此事的温暖已经将这件突发事件理解为赵玟轩的一次解围行动,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是一枚大暖男,为此,她很快释然了,原本一件凌乱纠葛的事轻轻松松就被他迎刃而解,这会儿自然乐得自在。   然而……她忽略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你们不能走!”身后的梅才俊突然像脱了拴的疯狗一样,冲了过来,一把拽住即将上车的温暖,怒喝道,“上次把鱼缸水往我杯子里倒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温暖听到自己的骨头“嘎嘣儿”一声,在彻底瘫化之前,她终于可以感慨一声:她的报复成功了!      ☆、卖了我吧   在赵玟轩提出要给她继续做按摩治疗时,温暖当时是拒绝的,但这次情形已经严重到需要吃止痛药,所以她不得不强压尴尬,让他继续给她做推拿。   在整个推拿过程里,她一直用“推拿师就和医生有着同样的职业操守,就算面对全-裸的病人,在他们眼里那也只是一具干尸”来宽慰自己。   可是随即她又想到一件事,听过五星级便当、五星级大厨、五星级酒店,但好像从没听过连推拿师都有五星级的。   晚上临睡前,她call了通电话询问“百晓生”敏敏,敏敏告诉她,推拿师只有助理推拿师、推拿师和高级推拿师三个级别,压根儿就没有所谓的五星级。   温暖的内心大写的“哔了狗”,赵玟轩居然骗了她?   难怪她的腰一直好不起来,原来被江湖郎中给忽悠了,该不会被按坏了吧?   怀着这种惴惴不安的心情,温暖慢慢进入了睡眠。   不知道为什么,她梦到了宋名扬和肯德基。   那是圣诞节的晚上,天寒地冻的,她拉着宋名扬非要去吃肯德基,因为圣诞节当晚有优惠,满六十六送两个甜筒,一个巧克力味,一个草莓味。   宋名扬不喜欢吃甜品,所以全由她承包了。   外面北风那个吹,冷得人瑟瑟发抖,而店内暖气很足,她一直喊着热,因为出门的时候被某人用自己的大围巾围得严严实实的,进到室内,冻成狗的她很快成了热狗。   她就毫不畏惧地吃下了两个冰淇淋,真是身强体壮不怕死,尽管被宋名扬一直规劝,还死死地攥着冰淇淋不肯撒手,整整吃了一个半,回到寝室就光荣地闹肚子,上吐下泻还发烧。   大半夜,学校附近的药店都关门了,室友看她痛得只差在床上打滚了,焦急得不行,最后给宋名扬打了电话。   凌晨一点,校门口连一辆的士都没有,他大半夜骑着公共自行车跑到市中心给她买药。   来回十五公里的路程,他健步如飞只骑了半个钟头,带着满当当的一大袋药,翻墙进女生宿舍,进来的时候,外套上还冒着凌冽刺骨的寒气。   那晚的夜风尤为寒切,吹得窗外的梧桐树“莎莎”响。   他一进门就直奔她的床边,眼睛被寒风吹得通红,连嘴唇都紫了,气息却是运动后的强度温热,他有些生气地说:“傻瓜,让你别贪吃不听,胃寒吃冰淇淋,不闹肚子才怪。”   虽然嘴上在谴责,手里却一直不停地给她拨药,手都已经冻得发紫了,还手忙脚乱地把好几颗药丸都洒地上了,可眼里的心疼满得无处可藏。   她烧得迷迷糊糊,看到满身寒气的宋名扬以为自己在做梦:“宋名扬,你冷不冷?我的肚子很温暖的,给你暖暖。”   室友都在笑她:“这货烧傻了吧。”   原本摆着脸的宋名扬也被逗笑了,把她从床上扶起来,捧着热水小心翼翼地给她喂药。   她痛苦地一口一口地吞,没有糖衣的药丸很苦,苦到心里头,可她的心里却是甜的,泛着淡淡的酸涩。   ……   半夜醒来才知道自己是真的发烧了,浑身上下都酸痛得不行,可是这边又困意十足,实在不想动就继续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睡得天昏地暗。   还是被大清早来房间慰问的赵玟轩发现的,他敲了好几声门没得到她的回应,只好破门而入。   取出温暖嘴里的体温表,赵玟轩低头瞄了她一眼,淡淡道:“三十八度七。”   “啊?”躺在床上的温暖惊叫了一声,“这么高,我说昨晚怎么身上这么痛,大半夜还好几次被痛醒。”   “被痛醒?”赵玟轩目光变得犀利起来,“难受怎么不叫我?”   温暖一副舍身取义的样子:“这不是不想打搅你清梦吗?”   赵玟轩不说话,站起身把衣架上的外套扔给她。   “干什么?”   “去医院。”   “我不去我不去。”温暖死死地抱住被窝,“吃退烧药就好了,又没怎么烧,干嘛去医院?”   赵玟轩无奈:“你这可能是感染引起的,得去验血。”   “我不去我不去。”   “要我帮你穿吗?”对付顽固分子,需要非常手段,赵玟轩一副要亲手帮她穿衣服的样子。   温暖:“好,我自己来。”   去医院之前,温暖打了电话跟许凡请假,反正最近也没她什么事,她对节目来说就跟平胸女人的胸罩一样,可有可无,上不上班都一样。   验完血,挂了两瓶消炎,赵玟轩全程都陪着她,这让她实在不好意思,昨天帮她解围,今天特地请了假,又亲力亲为地替她挂号取化验,如此体贴细心,她莫名地想到了一个十分值得推敲的问题。   赵玟轩该不会是对她有意思吧?   “赵玟轩,其实你不用特地请假陪我看病的。”她低着头,故作漫不经心地戳了戳手背上翘起的针头。   赵玟轩本来在翻一份不知道从哪顺过来的报纸,这时抬起头侧目看了她一眼:“我今天休息。”   好吧,她又自作多情了。   吃过退烧药,烧退了,温暖顿时觉得好像连腰都不疼了,真是神奇的药效,走路都不费劲儿了,一口气上五楼腰不酸腿不疼,精神还倍儿棒。   “叮咚。”   电梯抵达五楼……   连请了三天的假,也养了三天的身,温暖感觉自己都要发霉了。   所以赵玟轩一说要去超市备粮,温暖就自告奋勇地表示要与他同行。   女人天生有两大爱好,第一是拆包裹,第二是看着空荡荡的衣柜首饰盒被添得越来越满,而对于喜欢展示厨艺的温暖来说,填满粮缸和冰箱同样能给她带来非同凡响满足感。   当赵玟轩将车后备箱塞得满满的时候,她已经开始脑补将这些食材一样样摆进冰箱然后感受冰箱被挤得满当当的舒爽感。   赵玟轩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他先是让温暖和存粮们下了车,自己则去停车,温暖发现,他每次都会把车停在同一个位置,巧的是每回下停车场那个车位都是空的,仿佛成了他的专属车位。   她想起超市满五百送的抽奖卡,她手气好,抽到了一张新世纪酒店的自助餐代金券,这几天所受的苦终于得到了回报啊。   为了确保代金券没有过期,她准备取出来再确认一下日期,结果取钱包的时候把一枚戒指也扯了出来,戒指在地上掷出几声脆响,然后轱辘几下就往前方的停车位上滚。   她连忙跑过去捡,脚程终究快不过圆体物的滚速,一下子戒指就蹿进了一辆车的车底下,与此同时,她飞快地冲了出去,企图在戒指滚进车底之前截胡它。   然后……只听“嘎”的一声,碰碰车了!   赵玟轩正在调整车方位,准备以一个潇洒的后入式倒车,停进后方的车位,结果倒车影像里突然蹿出来一个人影,他立即一个紧急调头加刹车,结果车位一下子撞上了旁边的车。   半蹲着的温暖猛然抬起头,眼前一辆黑色车的车门被赵玟轩的白车碰啦!罪魁祸首就是她!   她反应过来,立刻起身去检查两辆车的“伤势”,黑车的整个车门都陷进去了,而赵玟轩的小白也被蹭破了皮,再瞄一眼被撞的黑车的车牌,霎时懵逼了。   牛哄哄的宾利……   再看车型,是敞篷型跑车,少说六开头的七位数价格。   这下祸闯大了。   赵玟轩也从车上下来,看见她蹲在原地傻愣愣的,担心地问:“你有没有事?”   人没事,车有事啊!   车出了事,事后她也就该有事了……   温暖一脸欲哭无泪地蹲在地上,抬头望他一眼,苦哈哈地说不出话来。   在赵玟轩打电话之际,她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需要支付的赔偿费。   按照一辆普通十来万的国产计算,换一个崭新的车门大约需要四千,宾利的修理费她不清楚,就按车的身价来翻倍估量,是普通轿车的六十倍,那换个车门大概就是二十四万?!   这还只是眼前这辆车的大概估价,果然这车以千万估价,那么修这个车门得花费四十万以上!   即便她只是个间接“迫害者”,跟直接“迫害者”赵玟轩平摊一下,那也得十几二十万!   还不如把她卖了得了,步入工薪阶级以来,将近一半的积蓄都打了水漂,她似乎看到遥遥无期的一百平米小屋正在跟她挥手。   赵玟轩收了线,见她还蹲在原地,把她拉了起来。   这时的温暖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可随后看到他将一枚戒指塞到她手里,不由愣住了。   这枚戒指毫无特色,是最普通最原始的铂金戒指,打造者很俗气地在里面刻了两个汉字,当初宋名扬在她生日会上送给她的,很土的刻了两人的姓氏。   想想还真是挺逗,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啊。   “谢谢。”她把戒指塞进包里,心里是酸溜溜的苦。   赵玟轩低头看了她一眼,才说:“走吧,一会儿会有人来拖车。”   温暖茫然,指着那辆宾利问:“那这辆车怎么办?不先联系一下车主吗?”   “不用。”他简略地答,从后备箱取了战利品,就准备走。   这死小孩,做事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呢?   “这有监控,咱们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走了,真的好吗?”温暖怯怯地问。   赵玟轩回头:“我就是车主。”   纳尼?   “赵玟轩,我该怎么赔你啊?”直到上了搂,温暖还是一脸愧疚到死的样子,为了枚破戒指,她害赵玟轩折损了两部豪车,罪过啊罪过。   赵玟轩只能用“宾利已经老迈,他很少再开,也不准备去修”来安抚她。   讲真,把她卖了也赔不起啊。   赵玟轩:“会做饭吗?”   温暖立刻点头如捣蒜:“会会,晚饭我包。”   她总算是心里安生了点,对于这个要求,她还是比较有自信能完成的,平时在家虽然都是林女士掌厨,但由于个人爱好,她偶尔也会打打下手,撑台面还是可以的。   做的是几道家常菜,糖醋里脊、秘制咕噜肉、蜜汁山药、孜然土豆……每样都口味地道,好吃得根本停不下来。   反正温暖是没停筷过,吃自己做的菜也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况且还做得这么好吃。   赵玟轩脸上透露着对食物的满意也让温暖十分地享受,可吃到一半,他却突然把筷子搁下,转头看着她。   温暖嚼着一块里脊肉,睁着好奇的大眼睛回望他,还以为他要对她的厨艺进行点评呢,没想到毫无前戏直抒胸臆地对她说:“温暖,我们交往吧。”   筷子上的咕噜肉随着她的下巴,齐唰唰掉落在饭碗里。      ☆、美男出浴   该不会是把他车弄坏了,所以要拿她肉-偿吧?   温暖像一尊雕塑一样直直地看着他,半响,才讪笑着开口:“你在跟我开玩笑?”   当初,她问他要不要跟她交往一天试试的时候,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在拿我开玩笑?   她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回答的,用心虚的神态加之坚定的语气说:“我是认真的,你就说试不试?”气势可媲美一逼良为娼的土匪。   而赵玟轩此时的神情可比她当时淡定多了:“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   温暖愣了一下:“显而易见啊。”然后徐徐分析:“一来,不符合日久生情的逻辑;二来,我也不具备让人一见钟情的外在;三来,短短几天,你也不可能看到我的内在美。”   声音徒然弱了下来:“总不会真的要我以身相许赔偿你吧?”   赵玟轩失笑:“你们女人还真是喜欢庸人自扰,我都说了不用你赔偿。”   他往后轻轻一靠,抱着双臂学她口气反举例:“一来,我今年已经三十四,人到了这个年纪心智也该成熟了,你觉得一个心智成熟的人会拿这种事跟你开玩笑吗?二来,你虽然不具备让人一见钟情的外在,但看着很顺眼,适合过日子;三来嘛……”瞟了她一眼:“你做饭很好吃。”   原来是被她的厨艺征服了。温暖仰起脸:“吃饭这事你完全可以找个厨娘。”   赵玟轩反诘:“显而易见,厨娘没有你赏心悦目。”   “……”她温暖仔细琢磨,最后想到一个可能性,“赵玟轩,你是不是被家里人逼急了?”   他又是开始摆出啼笑皆非的表情:“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然后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考虑一下?我等你答复。”   这就不吃饭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收拾完残局,回到房间,温暖立刻拨出一通电话:“可儿,我被表白了!”   “婊白?”电话里,女人的声音甜美腻人,却搭着反差的冷笑,“你是说,你被绿茶婊翻白眼了还是被摆了一道?”   “不是不是,这都是前几天的事,我是说今天我被人表白了。”   林可儿立即说:“对方出价多少?”   温暖本来想说对方是自己父母朋友的儿子,可林可儿这么一问,她就条件反射地开始思考:“他没提,不过已经在我身上浪费了好几十万,这算是我在他心中的价位吗?”   林可儿惊悚:“你居然值这个价?”   她觉得林可儿这话严重侮辱了她的个人魅力,虽然这次价位的确是高了点,可这事是先有“她损坏赵玟轩个人财产”这个因,才有后来他表白这个果,价格的决定因素完全不受赵玟轩本人控制。   她只好说:“拜托,怎么说,我还是一雏儿呢,现在女大学生出台一晚上都得五千,我还包月甚至包年,不得多翻几倍?”   林可儿点出实质重点:“可你已经是大龄剩女。”   “而且还对床事一窍不通。”   “说不定还很松。”   “你看到人家的丁丁时会不会大叫?”   “事后懂不懂采取紧急措施?毕竟珠胎暗结会令对方很多困扰。”   “还有,你敢不敢给他&……×……@……”   温暖凌乱了……   这到底是个神马损友?   “都什么跟什么,他其实是我父母朋友的儿子,别把这社会想得那么黑暗好伐?”温暖终于找回一点理智。   聊起男女那方面的事就最容易让人陷进去,迷失初衷的方向。   “这样,那倒可以试一试。”林可儿立即态度三百六十度急转,“电话要了没有?微信加了没有?有没有约你什么时候再见面?”   一谈及温暖的终身大事,她分分钟化身万年老妈子,随即又有些思绪混乱了:“不对啊,有这层关系,他怎么还能提出包养你这类无理条件?”   温暖只好把这些天发生的事说了个大概。   得到了她的一声叹谓:“看来是命中注定的孽缘啊,暖儿,顺应天命吧,不要试图和老天作对。”   温暖十万个为什么上身:“可是你不觉得很匪夷所思吗?人家为什么会看上我?我才跟他认识多久?没理由还对我事事容忍,又是陪我看病又是帮我推拿……”   林可儿终于发飙了:“你特么就不能给我正经谈个男人?谁规定没认识多久就不能表白的?你知道现在的男女有多务实吗?感觉对了,闪婚;感觉没了,闪离。不就表个白,也就你在这叽叽歪歪跟被人qj了似的,守着个宋名扬,你想自撸一辈子吗?啊?”   实在是温暖太欠收拾,一不想跟对方继续下去总能找出一大推理由,林可儿只能操碎心地为她充当启明灯。   温暖感觉灵魂都快被震碎了,拿着手机的手抖了抖,随即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妈,什么是自撸?”   林可儿把电话拿远了:梁子瑜同学,有些事你知道的太多了,知道得太多会有什么后果,你知道吗?”   “度娘知道得太多,被查办了;kb知道太多岛国的隐私,被强制下线了;乔布斯知道太多iOS的秘密,然后被上帝带走了……”   温暖涕泪纵横,这到底是个神马坑儿子的妈?   她觉得这事还有待商酌,谈恋爱不能儿戏嘛,而且赵玟轩很明显就是奔着结婚好交差的目的去的,而她对他的了解仅仅只停留在“他是一个暖男”的阶段。   暖男也分很多种,小清新型、忠犬型的、大众型的……如果赵玟轩属于中央空调型的,那就相当让人寝食难安,因为在他暖的同时,他还兼具了最受少女欢迎的大叔气质,最容易招蜂引蝶。   而且像他这类帅气又多金又体贴又豪气的男人,根本应该用来满足众女性同胞们YY的乐趣,完全不适合谈恋爱。   斩草要除根,考虑好就付诸行动。   温暖踌躇了两分钟,来到赵玟轩的房间门前,刚想敲门,门就从里面自动打开。   门内门外的两人双双陷入愣怔。   眼前的男人,雪白宽大的浴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天生的衣架子,连浴袍都能穿出风流倜傥的慵懒韵味来,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结实紧致的胸线,看得出来,穿着衣服显瘦的他,脱下衣服也绝对有肉。   墨色的短发还在不住地往下滴落着水珠,碎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显出绝对的诱惑力度。   温暖脑子里快速闪现四个字:美男出浴。   而赵玟轩只在稍稍愣一瞬后,就问:“这么晚还没睡?”   现在已经十一点,通常这个时候,温暖为了她的美容觉,早就已经钻进被窝里,就是因为这样,赵玟轩才敢堂而皇之地穿着浴袍出门倒水。   她咽了一口口水,木讷点头:“……嗯,还没。”   赵玟轩微微斜靠在门沿边,看着她的眼睛问:“已经有答复了?”   “呃……嗯。”她默默擦了擦手心的汗,强行把注意力放在大脑运作上,她在想用什么理由在不伤及赵玟轩大男人自尊心的前提下拒绝他。   好在理智如她,很快就摒除了美男扰神的障碍,居然口齿还倍儿伶俐。   “赵玟轩,其实吧,你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很优秀,走出去随便溜达一圈都能引得无数女人为你疯狂,可你不知道的是,其实我除了性子慢热,还很矫情,还很不解风情,如果我给你一个眼神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我会生气一整天,如果我给一个暗示你还不明白,很可能就要闹分手,可要是你跟我玩儿你猜我猜,我就会直接跟你说拜拜,所以这样一个作死的女人,劝你还是别做考虑了,世上的女人千千万,做作的女人年年有,但善解人意的也很多……”她觉得这样的回绝最委婉最中肯最容易让人接受,相信赵玟轩这么聪明,应该能听出她话中拒绝之意。   她缓了口气,还想继续,赵玟轩却看着她,突然说:“温暖,为什么要贬低你自己?”   这下她愣了,停顿一秒,只听他继续道:“我知道感情需要培养,如果你是担心对我的了解还不够,那么我们可以慢慢磨合,如果是担心我对你的了解不多,我会每天花时间分析你的一言一行,努力去看懂你的每一个眼神,理解你的每一句暗语,你不解风情,我也可以来做那个解风情的人。”   “……”温暖感觉自己都要化了,这一番独白太有杀伤力,再铁石心肠都该被他的铁汉柔情融化成泥浆。   所以说,不怕坏男耍流氓,就怕暖男表真情,尼玛老娘都被感动坏了。   漆黑的瞳眸里是深不见底的幽深,仿佛带着一种磁铁的属性,让人深陷进去就难以自拔。   “就算提出再无理取闹的要求,你也会满足?”温暖突发奇想,望着他的眼睛问。   赵玟轩一脸坦荡,答得毫不迟疑:“会。”   甜言蜜语的毒性绝对是女人最无法抵挡的诱惑,即使你知道最后结果可能千疮百孔肠穿肚烂,可还是忍不住想要品尝,因为已经渴望得忘乎所以,就如同饮鸩止渴。   承诺再美好终究是泡影,糖果再甜蜜,总有一天会变质发酵,留下不忍回味的酸涩。   如果是那个人,他会怎么回答?   温暖想起宋名扬当时的表情,先是犹豫三秒,最后笑着说:“这得分情况,如果你说让我把月亮摘给你,要求是够无理取闹,但我的确也找不到。”   她当时就忿忿地瞪他:“你怎么一点儿浪漫细胞都不懂?这时候当然先哄开心女孩子,我当然不可能提出这种无理要求。”   所以,浪漫主义的爱情和现实主义的爱情永远不相兼容,温暖所要的唯我独宠,只有言情小说里才会出现,而那时她也的确吃了好几十本小言,俨然被熏陶成了中二公主病。   记得那时,宋名扬搂着她,安抚性地在她额前亲了一下,解释得更冠冕堂皇:“我不答应是因为我不会随便给出承诺,而一旦承诺了,我就一定会做到。”   可是如今呢?人去楼空,承诺也成了一个好听的笑话,供她发牢骚六余年。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用这个问题去试探赵玟轩,或许是真的对他有那么一丢丢的感觉,毕竟人家可是能够引无数女人为之疯狂的单身贵族。   可他居然不带迟疑地回答“会”,才认识几天就说肯为她做一切事情,不是忽悠她,那就是情场高手,说瞎话连眼皮也不眨一下,还一本正经跟入党宣言似的。   而温暖不知道的是,当一个人迫切地渴望得到一样东西的时候,得到只是一步距离,那么回答就毫不迟疑,一切可以用来作为交换的东西都愿意倾囊相授,甚至自己的命。   连命都不及你,还有什么要求是不能为你成全的?      ☆、汤姆苏   为了自己能心安理得一点,温暖尽自己所能去补偿赵玟轩的损失,想把□□里所剩不多的积蓄打给他,可惜险阻重重,不是问不到卡号就是打过去又被退回来。   她只好另辟蹊径,从他的生活琐碎着手,平时业余帮忙打扫房子,这里也省去了好大一笔钟点工的费用,三餐她自然是承包了,所以每天又得提前二十分钟起床,请个厨师到家里做一桌菜得五百,她一天三顿,就按厨师的半价算,也有七百五一天,一周下来就是五千将近,然并卵……还是杯水车薪!   温暖泪目,如果靠掌厨来还债,她得替赵玟轩打多久的工才能把钱还清啊?   这么一想,她又把心横了横,大不了就帮他洗衣服,内裤也收了吧,只能这样了,她不可能干一辈子厨娘不是?   然后出现了这么一种窘境,某天,赵玟轩起床,发现自己的衣服都被洗得焕白如新,露台上甚至还有他那被风吹得生姿摇曳的裤衩,而一堆迎风招展的衣服旁边站着的赫然就是温暖。   她还弯着腰在抖着一件被洗衣机甩得跟麻花似的背心,裤子卷到膝盖,露出一小节白皙的小腿肚子,白得跟那挂着的白衬衫有的一比,俨然贤妻良母的作态,让赵玟轩心里跟被喵挠了似的,痒痒的。   当然这个形象促成是在情人眼里被西施化的,其实理解成保姆也是可以的。   她一看见他就笑逐颜开地说:“赵玟轩,快夸夸我,你看我把你的衣服全洗了,本来我还想帮你洗鞋子的,不过我发现你好像大部分都是皮鞋,你还有没有其他什么要洗的,都交给我吧。”   赵玟轩平时上班都西装革履,很少会穿运动鞋这类需要洗的鞋子,因为他家里就设有一个独立健身房,里面器材齐全,根本不需要起早贪黑去出去跑步,也难怪都一把年纪还能保持好身材。   这年头什么都讲究钱那。   为了体现自己的劳动价值,温暖全程用手洗的衣服,这样算起来,应该可以抵偿更多的债务。   当时内心十分窘迫还一脸淡定的赵玟轩立刻就在心里暗自发誓:以后内裤换一条就扔一条,绝不能再让温暖碰。   后来知道了温暖这么做的原因,他原本是想告诉她车子有保险,可一听她提出帮他按摩敲背等方法来还债时,他就选择性失忆了。   还是按小时算的,一小时八百,比一般按摩技师高出两倍的价格。   本来对于陌生的男女来说,这一切接触都太过于亲密,以至于后来知道他们相处时毫无陌生人的膈应的方芳芳都这么说:“你不觉得你们现在的相处模式很像正式的cp吗?”   温暖一直没去细思这些,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颇为不可思议,这一切仿佛都太过顺其自然太理所应当,搞得好像他们俩人有多熟似的。   最后她把这一现象归咎于赵玟轩这个人太暖,暖得极富亲和力,暖得让人毫无戒备,她自然而然地就把他看成一个内心和他的外表一样正派的人。   可谁都知道,一只禽兽终究会有兽性大发的一天,外表有多温顺,反差就有多大。   所以她决定终结替赵玟轩按摩这一事宜,虽然这是其中来钱最快的项目。   今天,一起买股的同事告诉她,这几天她买进来的几只股票连续涨停。   本来这几只A股票在上周已经连续下跌近12点,没想到温暖一接手,就立即出现反弹,两日涨逾9%,反观他们手头的几支蓝筹股,这一周还在持续下跌,已经被套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翻身。   大家知道她对股市门道一知半解,认定她背后有高人指点,于是不停追问她,要她把高人介绍给他们。   她背后的高人自然都是赵玟轩,听这同事这么一说,她简直惊为天人,欣喜之余,掏出手机发了一条微信给他,以示褒奖:你让我买的几支股赚大发了,厉害啊,简直比股神还神。   刚发完没多久,手机就响了,她一看,正是“股神”打来的。   “股票的涨势我都看见了。”磁性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温暖由衷表示感激:“你简直太神了,谢谢你啊,晚上必须做顿好的款待你。”   “好。”电话那头的男人低笑了一声。   然后温暖耳尖地听到旁边有女人的声音,听不真切说什么,只是声音很温柔,周围似乎挺安静的。   温暖不知道他在干嘛,不过跳跃的思维很快就想到了两人不纯洁的关系上,才跟自己表的白,今天就勾搭上了其他女人?果然中央空调不靠谱啊。   电话两端静默了片刻,赵玟轩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今天我要请一个朋友到家里,中午回家吃饭,下班来接你。”   他要请朋友到家里做客,说实在的,她根本没出面的理由和必要。   “我就不用回……”她刚想拒绝,就听到刚才的那个女声再次响起,这回里电话很近,听得真切,她说:“下午三点有个临时会议,四点黄总预约了面谈……”   温暖听她像是在汇报行程,这才恍然醒悟,原来是人家的小秘。   不过也难保关系不纯。   那头,赵玟轩突然打断小秘的汇报工作:“先停一下。”对电话说:“下班乖乖在公司等我,我来接你,先这样。”说完就挂了。   温暖盯着手里的手机看了一秒,内心暴走,去你大爷的直男癌。   中午直男癌赵玟轩来接她。   刚进家门,她就被迎面而来的人热情地握手,定睛一看,是一老外,金发碧眼,鼻梁高耸,笑起来眼窝深邃而迷人,不正是上次在日本料理店和赵玟轩一起的外国帅哥?   外国帅哥笑着张开怀抱,准备对她行国外的那套见面礼,结果被身后徒然伸出来的一只长臂,一把阻截在他胸前。   温暖听到头顶响起几声动听的标准伦敦英语,流利而悦耳:\\\\\\\"No, no, She is more shy, don\\\\\\\'t touch her easily.\\\\\\\"(她比较害羞,别碰她。)   她回头看他一眼,眼里闪着崇拜的光芒之外,还有大写的纳闷,初次见面就问人家缺不缺女朋友,她害羞?   “What?”   显然这个理由连外国佬也觉得牵强,温暖的大胆他是见过的,“Vincent,are you sure?我可不这么认为。”然后含笑看着温暖,自以为高深地已经窥破她的内心。   Vincent是赵玟轩的英文名,在拉丁语里是“征服”的意思,还有沉静、如艺术品般的含义。   温暖觉得这名字相当适合赵玟轩,连和他中文名的发音都很贴切,不过随即就对外国帅哥表示讶异,敢情还会中文啊,而且除了生硬和发音问题,可以算得上老外中中文说得比较溜的一个,至少语法都对了。   那外国帅哥见赵玟轩只是看着他不说话,立刻举着两只手说:“OK,OK,我不动就是,你们中国不是有句俗话叫朋友妻不可欺,入乡随俗,我明白。”   连谚语成语都几乎信手拈来,汉语水平简直跟梁子瑜不相伯仲了。   不过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温暖笑着解释:“呵呵,我跟赵玟轩不是你……”话还没说完,就被赵玟轩一把握住了手。   她侧目看他,却见他只是对外国帅哥笑了笑,似乎以此来证明两人的关系,可她压根儿就没答应做他女朋友,这让温暖在心里不住腹诽,果然是一隐形直男癌。   外国帅哥伸出手,笑着说:“很高兴再次见到你,my name is Thomas.”   汤姆苏?   呵呵,的确挺汤姆苏的。   温暖带着诡异的笑伸出手:“你好,我叫温暖,欢迎你来中国玩。”   “温暖?”汤姆苏转头问赵玟轩,“Means warmth的温暖?”   赵玟轩笑答:\\\\\\\"Right,means sunshine.\\\\\\\"(是,意味着阳光)   汤姆苏笑着表认同,温暖在心里呵呵,赵玟轩这是在讨好她,想让她在心里给他加分?   趁汤姆苏参观赵玟轩房子之际,温暖立刻把赵玟轩拉到一边:“刚才你怎么不让我解释?我们俩压根儿没确立关系好嘛?”   “你想跟我确立关系?”由于用词不当,赵玟轩抓住漏洞就上纲上线。   温暖很想拍他,但是忍了:“我是说我们根本没关系!”   赵玟轩翘着嘴笑了笑:“好吧,Thomas想撮合我跟他妹妹。”   “so?”温暖看着他奸笑道,“你就拿我当幌子?”   赵玟轩淡淡抛出一个数据:“一小时一千。”   高级龙套的收费标准啊,温暖立刻眉开眼笑:“好哒。”   赵玟轩向弯了弯胳膊,道:“演戏演全套。”   她心一横,挽了上去,然后随着赵玟轩以房子女主人的姿态给汤姆苏做“导游”。   几人说笑着到了饭厅,桌上已经摆满各式各样的菜,是赵玟轩从饭店定的,是精致特色的粤菜,光凭卖相就十分能挑动人的味蕾。   汤姆苏把每样菜都吃了个遍,对这一桌的菜赞不绝口。   他似乎对中国博大精深的文化底蕴很感兴趣,还是个十足的吃货,和他们一直说道着中国的美食:“你们这儿好吃的太多,我都不想回国了。”   温暖心想,你们那腐国被十年如一日的各种面包薯条果酱承包了,当然觉得咱中华美食多啦。   随即,他又对面前的一道奶香咸鱼汤产生了好奇:“这道汤用腌鱼煲的,为什么也不会太咸?”   温暖指着汤里的土豆解释:“因为土豆有拖咸的作用,如果觉得汤太咸了,还可以加一点豆腐,也有同样的效果。”   然后汤姆苏就对她竖拇指,夸她真是见多识广,其实她也就对做菜有些研究。   话匣子一打开,吃货和厨娘之间聊得相当投契。   反观赵玟轩这个主人家却被冷落在了一边,倒也不显得孤立无援,像个认真的听众,一直饶有兴致地听着两人侃侃而谈。   温暖告诉汤姆苏S大西门的小吃街也是个美食集中营,说到时候带他去吃遍整条小吃街,收到一直旁观的赵玟轩的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被她无视了过去。   聊着聊着,就不自觉开始忆往昔S大岁月,然后还聊到了S大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校长,光荣事迹无数却十分神秘,除了一些重大场合,平时一个月也难得在学校里碰到一回。   也就是在毕业那年的百年校庆上,温暖才有幸见过她一面。   记得那时,校长她老人家在台上做完发言,全场掌声雷动,温暖拍得特别起劲儿,不想竟得到了校长的莞尔一笑。   她当时那个受宠若惊,赶紧瞧瞧身边是不是有什么大人物惊现,结果旁边只有两只特别聒噪的大学死党,回过头校长还在看着她笑。   从此那一个迷之微笑便随那十八岁的记忆,成了她一生的两大未解之谜。   汤姆苏听完校长的光辉记事,突然问赵玟轩:“Vincent,这不是你们S大的白校长吗?”   赵玟轩答:“没错。”   温暖突然想起来,上次回S大的时候就在学校里碰见过他,一直想问他是不是她校友来着,一时给忘了。“你也是S大毕业的?”   然而,赵玟轩仿佛对于她同样是S大校友这一点丝毫不觉得惊讶,他笑着点了点头:“看来,我们缘分匪浅。”   可不是?当时看到他的时候,她就想这是场孽缘。   猿粪真神奇。   这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温暖心情好,主动站起来去开门。“我去开门,你们继续吃饭。”   走到玄关,却从对讲门铃中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温暖不由愣了一下。   她们怎么会知道自己“搬家”了?估计有什么急事才会亲自找上门吧。   她门打开,门外站着的两人看到她,也是一愣。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三人的疑问句同时响起。   门外的袁媛率先反应过来,连忙看了一眼手上的纸条,喃喃道:“地址没错啊。”随即反应过来,抬起头看向温暖:“哦!你该不会从敏敏那儿事先拿到地址,然后赶在我们之前捷足先登吧?”   吴媚青闻言,看着温暖的目光立刻变得愤慨不已,阴阳怪气道:“不会吧?温暖,你这也太卑鄙了吧。”   温暖皱眉,本来还想问她们特地追到这儿来找她何事的,被无缘无故的责怪一通,只觉得莫名其妙。   这时,赵玟轩从内室走了出来,问道:“是谁来了?”   她回过头,语气徒然降温三度:“我的两个同事。”脑子有巨坑的两个女人。   门外两人循声望过去,看见赵玟轩本人后,眼睛立刻瞪成了鹌鹑蛋。   ☆、不速之客   眼前的这个男人朗目星眸,身长玉立,一出场就给人杂志上男模硬照的即视感,简直太养眼了。   令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节目要邀请的嘉宾居然是这么一个皮相与身材俱佳的男人,本来听敏敏形容他吹嘘得跟天上有地下无的,她们还觉得她是在忽悠呢。   就赵玟轩这个形象,参加明星秀都够格了,要是去《有志青年说》过一个场,光那张脸就能刷一整年。   吴媚青和袁媛即刻绽放出殷切的笑容。   今天吴媚青穿的是一身紧身连衣包臀裙,外套披着一件玫红色的小西装,标准的职业装,却将她妖娆的身段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满脸堆笑,扭腰摆胯地上前几步,直接将站在门口的温暖挤到一边,玲珑的身段像水蛇一样,快速滑了进去。   温暖被推在门上,手肘冷不丁就磕在门把上,疼得她直哈气。   吴媚青才不顾她死活,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你好,你是赵玟轩教授吧?我是《有志青年说》栏目组的主持……”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径直走向温暖的赵玟轩忽略了过去,她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冻住了。   “磕到哪了?”赵玟轩语气的关切溢于言表。   而温暖在听完吴媚青的话后,已经被震惊地忘记痛了,一脸吃惊地看着他:“你是上周五在S大讲座的医学教授?”   “嗯。”赵玟轩点点头,见她依旧一脸木讷,忽然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巧了一下,“呆子。”   温暖浑身一震,被那一声“呆子”叫得失了神。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么被人用这样宠溺的口吻叫唤着“呆瓜”。   吴媚青见两人打情骂俏,全然把自己当透明空气,气不打一处来,不服气地再次开口:“赵先生,我是《有志青年说》的主持人吴媚青,今天……”   “这个节目不是向来由你主持吗?”赵玟轩看也不看她,低头问还在发愣的温暖。   这让吴媚青心里更是委屈至极,论姿色她不输于温暖;论身材,她更胜过温暖好几倍,况且她贵在年轻,比起温暖快奔三的人,到底哪一点输给她了?   不知道温暖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才认识就对她百般体贴?现在却还要质疑她的话,如今她才是正牌的节目主持人!   这时的吴媚青早已经忽略一点,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一样,和初次见面的男人就可以那么自然熟,她之所以没有想到温暖和赵玟轩事先认识这一层,也是因为先入为主地认为温暖当初没有拿这说事,就一定是不认识这位医学教授。   而此时温暖装无辜的表现在她眼里就成了演戏,连门外不知情的袁媛听完赵玟轩的话也一口咬定被温暖捷足先登。   一进来语气就特别冲:“果然如此,温暖,你以为这样就有回旋的余地吗?事情已经……”   “请你先不要说话!”赵玟轩语速飞快地打断,对上她的目光冷到人的骨髓里。   袁媛虎背一震,顿时噤了声。   空气有一瞬间的静滞。   “Vincent,what\'s going on?(发生什么事了?)”汤姆苏等了半天没有见两人进来,也跟着出来,看到几人的仗势,不由一愣。   吴媚青和袁媛闻声望过去,瞬间怔住。   今天是男神集合日吗?居然在一间屋子里同时出现两位男神级的人物,其中一个还是金发碧眼的外国帅哥。   赵玟轩回头看着他,目光却冷得不可思议。   汤姆苏一下子就不说话了,猜到自己很可能已经无意间触碰了他的逆鳞。     午饭用到一半,被这一场闹剧搅黄,几个人都没了继续用餐的兴致。   赵玟轩坐在客厅和吴媚青两人对峙;温暖则留在饭厅收拾残局。   她一边刷着碗,一边回想刚才的事,总觉得今天的赵玟轩特别的不一样,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虽然客厅里坐着一位性感美女,可经历了刚才那一出,汤姆苏也没那个泡妞的兴致,干脆留在厨房看着温暖刷碗。   这会儿见她独自发愣,冷不丁就插话道:“他平时不这样的。”   温暖回过神看他。   他用生硬的中文说:“只有在遇到他十分在乎的事情,他才会表现得这么偏执。”然后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这里有点问题。”   她诧异:“Are you joking?(你在开玩笑)”   汤姆苏却不说了,神情变得神秘莫测起来。   存心吊她胃口不是?可是接下来,无论她怎么软磨硬泡,汤姆苏都不愿再多透露一个字,她恨得直想跳起来咬他。   气不过就把满手的泡沫往他脸上抹。   “救命啊。”汤姆苏吓得抱头鼠窜。   然后一道冷冽的男声强势加入,结束了这场战争:“你们做什么?”   汤姆苏擦掉脸上的泡泡,讪笑着说:“我去做点饭后健身。”灰溜溜地进了健身房。   温暖冲掉手里的泡泡,然后双手撑在琉璃台,打量起赵玟轩来。   怎么看都不像汤姆苏说的脑子有病啊。   “谈判结束了?”她笑盈盈地问。   赵玟轩直视她两秒,才点了点头。   她学着他平日里的神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感叹道:“哎,赵玟轩,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股神,又是上班一族,这回又是留洋回来的医学教授,简直全能型男神啊。”   他轻轻地笑:“不是我深藏不露,实在是你眼拙,还缺乏洞察力。”   温暖歪着脑袋看他,就见他慢条斯理地走过来,在她面前停下来,然后弯下腰和她平时:“我倒想问问你,你到底近视多少度?”   脸几乎都贴到她鼻子上去了,退无可退,她只好上半身往后倾,可是随即就感觉腰又有抽筋的趋势,赶紧用湿漉漉的手撑在他胸前,制止他的进一步侵犯。   “三百而已。”她笑着想把他推开,手却被抓住。   她微愣,以为赵玟轩要对她行不轨之事,正想着用什么策略躲过,却见他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白衬衫上的一滩水印,挑了挑眉,说:“你把我的衣服都弄湿了。”   她讪笑:“没事,我给你洗,不算进债务里。”   十分钟前的客厅里。   吴媚青知道眼前这个看上去很温顺的男人一点也不好惹,怀着小心谨慎坐在沙发上,可碍于他实在太过优质,如此极品,她不想错失一丝窥视的机会。   一双媚眼时不时划过他面无表情的脸,这时候还企图以楚楚可怜的娇态勾起对方的同情心,轻咬着红唇,声音细如轻沙似呢喃:“赵先生,这次我们来,就是想邀请你担任我们节目组下一期的采访嘉宾……”   赵玟轩出乎意料地答得爽快:“好,我同意。”   吴媚青和袁媛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到喜出望外。   可随机就听到沙发上的赵玟轩说:“但是我有一个条件,这期的主持人必须是温暖。”   两人脸上的笑容即刻僵化。   吴媚青气得不行,终于忍不住脱口:“赵先生,你为什么这么偏袒温暖,我才是节目的主持人,论相貌,我不比她……”   赵玟轩不想听到她拿温暖和她做对比,立刻打断她:“想知道为什么?”这时候才终于肯正视她一眼:“因为我正在追她。”   摆明了就是要徇私,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沙发上的两人顿时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要是还不知道两人事先就认识的,那就太蠢了。   袁媛先反应过来,企图拿公司大佬来说事:“赵先生,可是这件事都是我们老总说了算,我们小员工无权说话……”   “那就麻烦两位向你们老总转达一声。”赵玟轩淡淡道,开始下逐客令,”两位请便。“   她干笑一声:“好吧,那我们先回去汇报一声,改日再上门拜访。”   吴媚青闻言,眼睛都急红,连忙在底下掐她,她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机会,怎么能说退出就退出?   袁媛摇摇头,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两人这才跟主人道别,沮丧地离开。   这件事之后,原本温暖以为节目组里很快就会传出有关她和赵玟轩的是非,没想到同事间一如既往的风平浪静,除了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像看一个杀父仇人吴媚青。   下班的时候,许凡赶了上来,说要把请她吃饭的承诺履行了,但温暖现在的厨娘身份,得保证赵玟轩一日三餐,所以就直接回绝了,况且赵玟轩的车已经等在不远处。   一上车,就被他挤兑:“看来你还挺受欢迎。”   她刚想解释,想到什么,话锋又转了个弯:“对啊,别看我一把年纪,等着做我男票的后面还有一个加强连呢,知难而退吧。”   他顿时就笑了,笑得那叫一个祸国殃民:“巧了,我就喜欢迎难而上。”   找抽不是,温暖就没再理他。   虽然话是说大了,但想要追求她绝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她除了缺心眼,心眼儿还特小,一次性装不下两个人。   可同时,温暖还是一个善于逃避自己内心的人,她不愿承认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单身狗,却对一个仅仅认识了两周不到的人产生好感。   简而言之,她一直在否认自己是个外貌协会主义,因为对赵玟轩的好感除了他颜值高这一点解释得通,并没有其他论点可以解释。   新一期的《有志青年说》的策划方案很快落实下来,访谈时间定在了周五,也就是第二天。   由于吴媚青经验有限,许凡特意安排了温暖给她做开机前指导。   虽然两人之间有矛盾,但温暖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此时正坐在演播厅门口指导她一些关于在访谈期间会出现的问题。   可某人态度傲慢,手上的爱疯6S不断滑过来又滑过去,简直比大牌还大牌。   倘若资金允许,温暖真想一把扯过她手里的6S,狠狠摔在地上一脚碾碎!   可惜……她囊中羞涩。   指导完心得,她走出演播厅,方芳芳突然打电话过来,说自己得了急性肠胃炎去了医院,让她帮忙跟组里请下假。   她跟许凡知会一声,便出门打的赶去医院,见面后,知道方芳芳只是得了轻微的胃肠炎,这才放下心来。   方芳芳原本只是想让她帮忙请个假,没想到她一听说自己生病就马不停蹄赶过来,心里感动得不行,手里还打着吊瓶,就忙催促着她回去。   温暖坐到她身边,宽慰道:“不急,反正今天主角不是我,我回去公司也没什么事情,就在这陪陪你吧,免得你一个人空虚寂寞冷。”   生病时通常是人最脆弱的时候,因为她的这番话,方芳芳当场就眼睛湿润了,拉着她的手说:“暖儿,你可真好……”   温暖笑:“得,又苦情女主上身了?赶快把频道调回来。”   方芳芳破涕为笑,开始为吴媚青抢了她的职位愤愤不平:“吴媚青那碧池太不要碧莲了,唉,如果这期节目收视率真的暴涨的话,你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再加上她有副总经理这一后台,我很难想象你今后的职业生涯……”   “你瞎操心什么啊?”她笑道,“其实很多事情不是自己努力了就能掌控的,既然改变不了命运,那就只能让试着乐观地接受,就算今后真的被吴媚青抢了我的位置,大不了就辞职不干呗。”   “啊?”方芳芳瞬间伤心脸,一把抱住她,“别啊,暖儿,没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啊!”   “……你先松手。”温暖推她,输液室里人来人往,不时回头看她们,搞不好还真以为她们是拉拉呢。   “臣妾做不到啊!”她丫还演上了。   温暖强压拍飞她的冲动,好在许凡这时候来电,才得以让她摆脱某人的熊抱。   电话里,许凡语气火急火燎的,说嘉宾要求临时替换主持人,让她火速赶回公司。   温暖诧异,走出医院,立刻拨了一通电话给赵玟轩。   “喂。”   “听说你要换主持人?”   “嗯。”   她语速飞快:“为什么啊?我们策划和后勤工作都准备就绪,你现在说换主持人,那先前的忙碌不是都白费了?而且新的主持人根本不知道访谈事宜,如果临时替换,还得花功夫熟悉整个主持过程,吴媚青虽然经验不足,但勉强还是能撑场,为什么非要换了她不可?”   “这并不是临时决定,我之前已经让你的同事代为转达过,节目主持人必须是你。”电话里的声音低沉依旧,却让温暖听了不由停了脚步。   他说得云淡风轻:“可惜她们并没有遵守约定。”   她只觉得心惊:“为什么一定要是我?”   “我知道你们栏目组最近在改革,新的一期如果取得好的收视,那么,下一期很可能就会把主持人定下来。”   她感觉心房莫名地颤动了一下,赵玟轩居然……是在为她的职业生涯做考虑?   他甚至把往后的顾虑都分析透彻了。   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在慢慢升起,似有若无地撩起她的内心一角。      ☆、超速绯闻   温暖快步走进三号演播厅大门,部门里一众人马已经聚集在演播厅外的休息室。   其中最显眼的是红着眼泡一嗒一嗒正抽泣的吴媚青,袁媛似乎正在形式化地安慰她。   不远处坐着的则是嫌少黑着一张脸的许凡。   其他同事们分批而坐,嘴里都在窃窃私语,所有人都在场,却独独不见赵玟轩。   她走过去,有些焦急地问:“赵玟轩人呢?”   吴媚青冷哼了一声,眼睛都哭红了还不忘给她放白眼冷箭,袁媛作为被牵连者,当然也不待见她,冷冷瞥了一眼,就把头别过去。   许凡倒是神色缓和了些,扬眉看了眼演播厅的大门道:“他在里面。”   温暖转身就要往演播厅走,袁媛的声音却突然在身后响起:“头儿,我就想不明白了,大不了换人,为什么非得因为他一个人,把节目组搞得乌烟瘴气的?像他这样的人满大街都是,我就不信,没了他,我们节目就办不下去了。”   温暖心里冷笑,当时请赵玟轩的时候,她可不是这副嘴脸的。   这会儿,她还真想反诘袁媛:那你倒是上街随手拉一个试试。   话还没出口,许凡已经呵斥道:“你说够了没有,到底是谁把节目组搞得乌烟瘴气?你还在这有理了,董事长现在正在跟他详谈事宜,你别跟我这添乱,制造是非舆论。”   温暖徒然停住了脚,转身看着他:“董事长也在里面?”   这回是不是闹太大了?赵玟轩居然把他们的boss也请来了。   袁媛心有怨气,只要温暖开口,她就忍不住瞪上两眼。   许凡点了点头:“嗯,董事长听说我们栏目组要请赵玟轩来,突然就说要来看一看。”说到这,冷哼一声,瞥了一眼正嘤嘤抽泣的吴媚青,“刚巧让他目睹了一出好戏。”   正说着,演播厅的大门打开了。   走出来的是身形颀长的赵玟轩,他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高瘦身材,浓眉大眼,正是他们的董事长。   董事长一出场,满室的议论瞬间戛然而止,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来,连抽泣的吴媚青都强行止了声。   “用原先的主持人,这只是个小要求,公司完全可以答应,如果赵先生还有其他要求,我们也会尽可能满足。”做领导一向是不怒自威的风范,而中年男人的态度却十分和气。   赵玟轩也是一派的官腔样,笑容得体:“您客气了。”   两人再次握了手,又寒暄了几句,这才道别。   等董事长一走,所有人跟长久酝酿着一口气的练武者似的,如释重负的吁气声此起彼伏,紧绷着的气氛也猛然松懈了下来,可周围却依旧保持静谧,因为所有人都把注意力聚焦在了事件主人公赵玟轩的身上。   此时仔细打量他,大家都在心里为袁媛那大言不惭的话打负分,这样一个不光是颜值就能秒杀全场就连气场都能分分钟让在座男士抬不起头的人,简直比稀有动物还稀少,更别说满大街都是了。   如今拿整容当饭吃的时代,美男靓妹倒的确是满街乱跑,可气质和型这种东西绝不是整容就能整出来的,对,它还需要钱的装潢和日积月累的培养,女人讲究气质,男人讲究气场。   现在的赵玟轩光站在那里,就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气场,但凡看上一眼,都绝对不愿再挪开眼。   他眼里噙着一抹笑,一身袭剪裁得体的西装衬托得他身姿卓然,当众人发现他一直含笑望着的是温暖时,心灵都被小小地震撼了一下,再见他抬步慢慢走向她,所有人立刻马达眼顺风耳全开,一个个跟偷窥狂似的,因为赵玟轩坚持让温暖来主持节目这事本就已经让他们揣测连连。   而此时两人相隔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完全已经超出了一般人的界线,他投在温暖脸上的神情,更是和先前的高冷霄壤之别。   温暖的表现更是惊人,笑得有些阴阳怪气:“你可真是能耐啊,居然还请动了我们的老板。”   赵玟轩轻笑一声,眼睛若有似无地扫过她身后的同事,眼尖的人发现他似乎在许凡的身上多停留了一秒,随后他就伸出手揉了揉温暖的头发,轻声说:“巧合而已。”   温暖歪着头等他下文,却见他只是抬手看了眼手表:“四点五十,还有十分钟,我在楼下等你。”   此言一出,全场的震撼指数瞬间被刷上了顶峰,围观群众的纷纷倒吸一口气,他却恍若未觉般地踏着众人下巴掉落的rap节奏,悠然地转身,离开。   温暖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似乎也还没回魂,后方却跟炸了锅似的,一下子将她围堵在中间。   敏敏更是首当其冲,眼睛散发着异样的光芒,似要吃人:“暖姐,这到底怎么回事?快告诉我快告诉我!那天我们一起回校,你还装作看不见的样子,今天人家就要等你下班!赵玟轩啊!我们S大曾经的风云人物啊,男神般的存在,你到底是怎么拿下这只金龟的?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啊……”   “……”   “……”   温暖头皮骤然一阵发麻,奈何众人的热情势不可挡,她都不知道怎么解释,本想跟许凡要求提前下班,这时,打完吊瓶回来的方芳芳闯了进来,语气带着尚未平息的激动:“那位医学教授呢?”   众人回过头,又无关紧要地转回去。   “他不会已经走了吧?”猜到这一结果,她神情徒然黯淡,随即看见被围堵的温暖,又瞬间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地叫道,“暖儿暖儿,我刚在楼下看到你的同居男友了,他今天这么早就来接你啦?”   所有的盘问声戛然而止,众人睁着铜铃大眼看她,全场陷入静息状态。   所谓的“暴风雨前夕”,指的就是这一刻。   下一秒……   盘问声如同倾巢而出的蜂蛹,顷刻席卷温暖的耳膜。   顶着舆论的重压,她幽怨地回头看方芳芳:“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   方芳芳笑得无害:“来一睹那医学教授的风采啊!”   温暖扶额:“可真是难为你拖病而来……”   晚上,敏敏在电话里将白天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儿全倒出来,从温暖被围攻那会儿起,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一吐为快了。   “你刚离开公司没多久,赵男神就来了,头儿安排他去演播厅准备,跟他介绍了这次节目的主持人吴媚青,结果他却突然提出要换原来的主持人才肯录节目。这都是上头的意思,头儿很为难,吴媚青就借口说你有事抽不开身,赵男神冷笑说:‘我不知道你是通过什么方式取得这次主持的机会,但是下回请你找个合理的理由。’”   自打赵玟轩在众人面前亮过相之后,大家非常默契地开始在背地里称呼他赵男神。   敏敏装模作样地学赵男神当时的口气:“‘我看过你们往期的节目,看得出来,温暖是个非常合格的主持人,懂得观全局,随机应变能力把控得当,我想不通你们为什么要把她换下来,但如果你们坚持这一期不用她的话,那么抱歉,我选择退出’,你都不知道当时吴媚青整个人都傻掉了,其他人也是一脸吃惊,想不到他居然态度这么坚决,虽然吴媚青主持得不如你好,可颜值身材在,当然你也不错,但是男人嘛,面对这么性感的美女,多少很难拒绝。”   “现在想来,原因太明确了,原来都是为了你啊,暖姐。”敏敏暧昧地笑完又继续,“事实证明,吴媚青的确是一只非常顽强且不要脸的小强,她居然央求赵男神给她一次机会,说自己当小角色这么久,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次出头的机会,希望赵男神配合她先试着录制一期节目,效果不满意到时候再换人。   真是一点节操都不要了,她还真当自己是老板娘,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头儿就呵斥她,让她别胡闹,节目又不是给她过家家玩儿的,说录就录。她也真是绝了,说哭就哭,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当场就泣不成声,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别提有多惹人怜,在场的男同事都忍不住劝说男神。   这时候男神突然看着吴媚青说‘你以前主持的节目我也看过一些’,就在大伙儿以为他终于软下心肠要安慰吴媚青的时候,下一秒,他却说‘但是抱歉,我找不到好的词来形容你的主持能力,你的演技不错,或许演艺圈会更适合你’,在场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事后都说他简直比柳下惠还坐怀不乱,而且毒舌得别具风格,简直帅爆了!”   听到这里,温暖阴恻恻地笑了,柳下挥……这不是形容男人无能?   敏敏还在继续:“她就这么哭哭啼啼的,把周围全部人都吸引了过来,赵男神不想再跟她多说废话,就一个人出了演播厅,结果这时候,Duang~地一下,boss闪亮登场!   大家还在奇怪他怎么突然光临我们节目组。他却跟赵男神寒暄起来,两人好像事先就相熟,董事长看到现场的情形,又听咱们头儿简单地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知道大致经过后,然后咱们的头儿就无辜了,被副总经理欺压不说,还因为这件事被董事长批评教育了一顿,说他管辖无方、工作分配不协调。   吴媚青还想在董事长面前表现一番,被他冷冷地瞥了一眼,立马闭上了嘴,眼泪都硬生生给逼了回去,那憋屈样儿,别提有多大快人心!”   温暖问:“董事长和赵玟轩事先就认识?”   “看两人熟络的样子,应该是。”敏敏开始探听八卦,“暖姐,你跟赵男神是怎么认识的?居然藏得这么深,把我们大伙儿都蒙在鼓里,你造吗?今天你们的关系一公布,那种奇妙的感觉,怎么形容呢……就跟本以为你只是落魄人家的灰姑娘,却突然摇身一变成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身世离奇惊人,太玄妙了!”   对于这个比喻句,她只能用一句话概括回馈:“你电视剧看多了,还有,别想太多,我跟赵玟轩没有任何关系,OK?”   “别骗我了,光今天男神看你那饱含深情和温柔的眼神,简直就跟看自己的情人一样,打死方芳芳,我都不相信你们俩没猫腻,不用怕别人说你靠后台上位,比起你们俩这种正当关系,吴媚青可显得龌龊很多。”敏敏自有她自己的一套辩论论据。   显然,经过白天那一出,以敏敏为首的众人都已经被赵玟轩那富含歧义的摸小狗动作和意味深长的言论彻底欺瞒了,短时间内,她是没办法使他们信服的。   其实主要是,如果她把赵玟轩追求她然而被拒绝的事情告诉了敏敏,势必要引起一场被群起而攻之的无妄之灾。   到时候,她将成为全部门心中的年度大傻叉,话题将持续刷新到她嫁人为止。   她今年都二十八了!二十八了呀!      ☆、抢红包是病得治   不过这件事之后,跟赵玟轩道声谢还是起码的。   温暖敲响赵玟轩房间的门,才敲了两下,门就自动打开一道缝隙。   门是虚掩着的。   她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扬声叫道:“赵玟轩,你在吗?”   没有人应答,她又往里面走了几步。   入目的是一张大床,清一色藏青色,给人一种沉寂肃然的感觉,来到这个家这么久,她还从来没有参观过赵玟轩的卧室。   打量了几眼,格局色调都属于简约暗色系,和她房间的风格截然不同。   她见里面空无一人,就准备离开,浴室的门却突然应声打开。   她回过头。   四目相对,在静谧的空气中汇聚。   温暖内心大写的“哔了狗”,为什么每次来找赵玟轩都是这类严峻的形势?   她望着眼前只裹了一条浴巾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喉咙口又不由滚动,心里淌泪地在骂自己“太特么牛氓”,可是视线却像被万能胶胶住了一般,完全不受意识支配地挪不开眼。   男人裸.露的胸膛紧实而宽厚,宽肩窄腰,健美有致,再往下面,是健美的腹肌和浴巾包裹着的要害部位,一双修长的腿暴露在空气中,带着一丝沐浴后的热气,腿部肌理的线条结实流畅,更显得健美有力……打住!   这个时候,她满脑子究竟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可是为什么喉咙这么干涩?丫的心跳还这么快,哎呀好热,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吃了金戈了。   男人朦胧的浴巾像是能被透视,时刻充斥着她身体里不安分的危险因子。   强烈的热流从全身齐齐汇聚至大脑,随即感觉鼻腔一热,有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流淌出来。   她下意识地去抹鼻子,低头一看,手上一摊明晃晃的殷红的鲜血。   然后……   两秒钟后,身体一歪,倒地。   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眼就是一张放大的俊脸,温暖吓得惊叫一声,立刻从赵玟轩的床上爬了起来。   此时的赵玟轩已经换上便装,正单手支着脑袋侧躺在床上。   这姿势也太撩妹了,祸国殃民啊祸国殃民。   从这样的视觉享受中回过神后,她想起晕倒之前的场面,窘迫地只想掘地三尺,刨个坑把自己埋个彻底,真的不要见人了她……   于是乎,她亡羊补牢地补充了一句:“这几天吃了太多补品,有点虚不受补。”   赵玟轩已经从床上做起来,这次却出乎意料之外地没有带上玩味儿的神情,她以为他又要笑她呢,结果反而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晕血的?”没想到问起这事来。   “啊?”她想起他的职业性质,医生应该对这种疑难杂症都比较有探究欲,想了想说,“从我有记忆以来就一直有这毛病,可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吧。”   他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神情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才说:“这类以后不会再发生。”   如果知道她对自己的身体反应会这么强烈,他洗澡的时候就一定会严格查看有没有锁门,这次是他粗心大意了。   温暖意会到他指的是不小心让她看了“美男出浴”的事,当下更囧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简直饥渴得跟欲.女似的。   想她守身如玉六余年,禁欲得简直跟个修女似的,曾经和方芳芳两人看《人间中毒》,都没有因为男主几乎全.裸的健硕身体而有所冲动,当时坐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方芳芳还嘲笑她:“瞧你这浑身上下散发着的禁.欲气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性.冷淡呢。”   她也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宋名扬伤成了功能障碍,而今天却一反常态地对一个光站着露了一点点肉却什么也没干的男人产生了性冲动?简直不可思议。   这个认知同时让她很是无所适从。   一定是单身太久的缘故!   不是说了嘛,女人到了三十就步入了如狼似虎的阶段,虽然她还差两年才到这个阶段,但也难保是不是因为单身太久加速了这一情.欲催化的进程?   她又多此一举地补充一句:“你洗澡怎么也没声儿啊?我以为你不在房间里呢。”   这话一说出口,直接刷新了现场尴尬值,不过尴尬的多半还是她。   她干笑着说:“好吧,我来也没什么事,就是来谢谢你。”   “谢我什么?”赵玟轩姿态随意地坐在床边,怎么又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了?   她咬咬牙就准备离开,既然谢意已经带到,管他是装傻还是真不知道,反正她现在是无颜面见林女士了,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女儿这么出息,不知道会不会重新开展她的性教育启蒙,她说:“哦,没什么,我出去了。”   刚一转身,背后就传来赵玟轩的低笑声。   她回头奇怪地看他:“你笑什么?”   赵玟轩一双好看的眼睛揪着她,笑着反问:“你逃什么?”   她更加窘迫了,他示意她坐下来。   怂货想要逆袭成为无坚不摧的二皮脸,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直面惨淡,所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地做到床边的沙发椅上。   “白天的事谢谢你。”温暖瞥了他一眼,他却不说话,挑了一下眉,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她想起敏敏形容的“饱含温柔类似看情人的目光”,都只能呵呵了,越是深入相处,越是看透了赵玟轩的秉性,他就是一资深腹黑男,在他的目光下,你永远觉得自己的心思被得丝毫窥探不差。   为了不让自己更多的心绪遭遇泄露,她必须打破这种无言的对视,主持人的职业惯性使然,即便处境再尴尬,都能绝处逢生找到话题,她问:“你和我们董事长原本就认识啊?”   “嗯。”他终于开了金口,“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是你们公司的老板。”   温暖暗付,难道他们之间还有裙带关系?不然像今天这样的状况,公司完全可以另外找嘉宾替代,可董事长不仅爽快答应换主持人,还特地吩咐,只要他有任何需求,公司一定全力配合。   刚怎么说来着?赵玟轩具有一双会读心的眼睛,这会儿就洞察出她心中的疑虑:“他是我一位病人的父亲,在英国的时候,病人突发失血性休克,我参与了那次抢救,所以他对我很感激。”   她了然,这也算是一种裙带关系吧?不过救死扶伤得来的这份情谊实属难能可贵。   没想到老董还有这么一辛酸事,她不是个八卦的人,况且这是老板的私事,话题也就到此终结。   今晚赵玟轩特别的惜字如金,也是不是有意捉弄她,想看看她的二皮脸究竟能强撑到什么时候,她的职业素养绝不允许氛围陷入停滞,于是她引发了另一个话题。   什么叫“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温暖今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会说出接下来那番恶趣味的话:“哎,你今天的一番言论引起我们部门的轰动了,你知道大家都怎么称呼你吗?”   赵玟轩笑着看她,静待下文。   她促狭一笑:“他们都说你是当代柳下惠,简直坐怀不乱啊。”   赵玟轩果然脸色一变。   欣赏完他脸上吃瘪的表情,她满意地拍拍屁股就准备起身走人。   结果身体还没站稳,就被身后的人拉扯回来,一个翻身将她按在了床上。   她被惊了两大跳,如临大敌地紧紧盯着眼前的人,艾玛,简直太暴力了,动不动就床咚人。   深黑的漆眸凝视着她,他唇角含着淡淡的戏谑笑意,低沉的声音带着十足的蛊惑力:“坐怀不乱吗?那得分对象是谁。”   这撩妹手段可真有一套,果然是情场老手,唉唉,怪就怪在敌人太狡猾,自己又太轻敌,失策啊失策。   对付情场老手,被动意味着主动,这时候装傻最合适:“呵呵,我跟你开玩笑呢,没怀疑你那啥有问题……”   赵玟轩显然是没有领悟到这一深层含义,听完这话更是笑得阴恻恻:“嗯?你说什么?”   看到逐渐下降的脑袋,温暖双手撑着他的胸膛,闭着眼叫道:“等等……等一下,我不是说了没怀疑你性无能嘛,你如此高大伟岸身强体健气度不凡身姿卓越,怎么可能是个废呢?怪我一时口没遮拦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头顶上传来低笑声,她慢慢睁开一只眼,就看见赵玟轩一脸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那眼里的得意,用方芳芳的话说,就是丫的自己被“套.弄”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玩,真是不能忍了,她突然发力一把推开他,伴随着嘴里的叫骂“你耍流氓啊”,匆匆忙忙地飞奔出门。   他双手撑在床上,看着她仓促离开的身影,笑得好不开怀,黑眸越发的幽暗。   第二天到了部门,得知赵玟轩的那一期《有志青年说》的录制时间暂定为下周三,公司还特别临时决定以调整节目为由,将停播这一期的《有志青年说》。   这让温暖大为吃惊,看来老总的确很重视赵玟轩,为了他,居然首开特例,让自开播以来就从未停播过的节目史无前例地停更,要知道这个节目有一半的人气是靠着不断更新的稳固频率才勉强支撑的。   到了下午,她得知了另一个更为惊人的消息:此次节目录制地点被挪到了一号演播厅!   一号演播厅一向是本公司两档热播的节目御用演播厅,会场更大,气势更恢弘,设备更齐全,节目出来的效果也就大大不同。   得到这则消息,全组上下一片欣欣向荣,所有人都更自家娶媳妇儿似的,平时懒散的劲儿全使出来,做起事来都带着厮杀鬼子的斗志昂扬。   私底下都在讨论赵玟轩这个给栏目组带来福音的贵人,连带着裙带关系的温暖在组里的地位也跟着“蹭蹭蹭”地拔地而起。   晚上,大学班群里在热火朝天地商讨着三年一开的同学会,自从大伙儿步入社会以后,群名由原来的“空虚寂寞冷的单身狗”换成了“分道扬镳出双入对”。   三年前大家得知班上唯一一个从毕业开始就一路光棍走到黑的女同学,至今还过着形单影只的生活,遂更群名为“众人成双我独单”。   而那位女同学正是温暖,气得她差点扛上天涯明月刀赴肇事者家将他残忍碎尸,不过好在众人为了表示对她的同情,红包雨下得那叫一个及时雨,把她乐得都自动忽略了这茬。   那时候她才二十五,二十五啊!   如今快奔三的她才是名副其实的斗战剩佛,以她们班那群人的劣根性,不嘲笑得她体无完肤誓不罢休,她怎么敢轻易参加?   班长又发了一个三十五人份红包,十秒被一抢而空,温暖抢了最高的2.333,她还在静静祈祷着下一个红包能再大一点儿,结果班长来了一句:“普天同庆,预祝今年的同学会圆满成功!温馨提示:抢到红包者今年必须出席,否则踢出班群永不录用!”   然后她的表情就真成了2333,她哭着发:班长,我把钱十倍还你,成吗?   班长贱笑地回:成。   她兴高采烈地私信他,结果他领了红包就不赖账了:你说还我红包,又没说是为了不出席同学会,否则我也不会收啊。   群里笑喷。   温暖心里淌泪,她发誓,以后再也不抢红包!   ☆、精神分裂   周三很快来临,一号演播厅的会场比原来他们用的演播厅大出将近一倍,属于大中型剧场,一般用来录制访谈类和娱乐类节目,观众席足足能容纳六百号人,会场呈半圆弧环绕形状而置,将舞台环绕包围,格局宽敞而紧密。   经过前一晚和赵玟轩的临时彩排,温暖心里有了足够的底气,可当她到了一号演播厅现场的时候,公司好几个端坐于观众席前排位置的高层又令她忐忑起来,其中正中央坐着的正是威严十足的董事长。   果然是身居小庙,没见过世面,老牌主持人也有临阵退缩的时候。   赵玟轩侧头看了她一眼,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力度控制得当。   感觉到手中温润有力的触感,她抬头望向他,见他眼里有鼓舞的神情,醇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别紧张,就像平常主持一样,往期的节目你一直都做得很好。”   望着他幽深的眼眸,她像是被蛊惑了,紧张的情绪总算缓和了几分。   敏敏远远地遥望着两人慢慢走上舞台的背影,满目憧憬地说:“你看他们俩,多般配啊,真是羡煞旁人……”   方芳芳在一旁做悲愤状:“呜呜……好羡慕好嫉妒好恨!你说他们俩还是人吗?大庭广众地秀恩爱,要虐死我们这些单身狗啊?”   敏敏连摆着手跟她划清界限:“哎,别把我扯进去,你是单身狗,我可不是。”   说音刚落,两人的脑袋都被人从后面用文件轻拍了一下。   方芳芳如临大敌地回头:“特么谁偷袭……”一看来人,话自动打了个弯,就变成了:“头儿,你真是太敬业太有责任心了,都日理万机还来实地考察啊。”   这马屁拍得啪啪地响,也不怕部长长痔疮,敏敏脸上写满“狗腿”的鄙夷表情,决定以后得跟方芳芳保持一米开外的距离,免得被他蒸蒸日上的傻气传染。   许凡笑说:“你们俩在这犯什么花痴呢?还不去做事?”   敏敏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连忙拉走正盯着许凡的俊脸猛瞧的方芳芳。   等两人一走,许凡这才把视线投向舞台。   舞台灯光洋洋洒洒,将那抹纤细的身影勾勒得明媚动人,温暖的笑容至始至终温和得体,素白的脸皎洁而明亮,让人一眼看去,就再也挪不开视线。   就是这样一副亲和温婉的模样,在这个节目组支撑了六年的时光。   如今主持人还是她。   他只能无声地叹息一声,为自己的无能为力。   在节目录制过程中,温暖原先还有些紧张,但赵玟轩凭借风趣幽默的话语反而在慢慢引导她,配合着她的进度。   几分钟后,两人渐入佳境,赵玟轩至始至终保持着处事泰然的沉着,对答如流,并举例叙述一些在国外遇到的医学案列,举止言谈间透露着儒雅稳重。   而温暖在镁光灯下立刻投入角色,和平日大咧咧的迷糊形象截然相反,表现出别样的温婉随和,并将自己的主持能力发挥得淋漓尽致,语言组织能力和应变能力都超乎平日的表现。   几番对话下来,两人几乎没有遇到瓶颈,堪称节目有史以来最默契的搭档。   最后的现场提问环节也进行得十分顺利,赵玟轩的每次应答都字字珠玑言谈犀利。   这一点,从温暖第一次观看他的讲座时,就已经深有领会,他绝对称得上一个了得的辩才。   等到录制结束后,在座的领导都对两人许以赞赏的目光。   结束后,董事长上前跟赵玟轩握了手,寒暄几句后,才转头看向温暖,神情已经带上赏识:“看来你先前的才能并没有完全展现出来,这次表现得很出色,继续努力。”   以往那些嘉宾一个个不是恃才傲物,就是EQ不够,温暖想要竭力配合他们也是难事,这次两人也算知根知底,自然配合得默契。   受到老总的夸奖,她并没有流露出十分欣喜的模样,只是对他谦虚一笑,道:“多谢董事长的鼓励,但是很多方面我还需要多多提高。”   这份处变不惊的心态更是让对方刮目相看,笑着满意地点了点头。   “暖儿啊,我跟你爸要到九寨沟看国宝,可能得再晚几天回来。”下班后,林女士就打来电话,笑得很是心虚却还要装得若无其事。   谁不知道她肚子里那点小九九。   温暖答应得倒是爽快:“行行行,你们玩儿得尽兴最要紧。”   这下,她终于可以一个人待家里自嗨了,当初赵玟轩只答应照顾她两周,这次多出的额外时限,她完全可以提出搬回家住的要求了。   这么一想,还真有点小激动呢。   “呵呵,别想动什么歪心眼儿啊。”林女士笑着将她的小心思掐灭于萌芽状态,她了解自己的女儿就跟生物学家了解微生物一样,能答应得这么爽快就一定有猫腻,“你就老老实实待在玟轩家,我不想一回到家还得收拾乌烟瘴气的房子,玟轩这孩子体贴又懂事,一定会善待你的,不说了,我跟你爸要去吃饭了。”   然后……“嘟嘟嘟”。   温暖对着手机龇牙咧嘴,恨不得穿越过去对着二老耳提面命——有你们这么出卖自家亲闺女的吗?   那头,林淑芬挂完电话,回头担忧地对身边埋头看报纸的人说:“这样真的不会有事吗?”   温建忠从报纸里抬起头:“能有什么事,他最重视就是我们家温暖,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林淑芬还有些顾虑:“可是我还是担心……”   “妇人之心,你瞎操心什么?那些都是陈年往事了?早就过去,你看他现在不是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嘛?”他打断。   林淑芬叹气道:“我就怕他太在乎咱们温暖……”   夜幕骤降,远处是朦胧的车辆鸣笛声,赵玟轩端坐在布艺沙发椅上,静静地低头翻看着一本财经图书。   温暖则站在他身后的书架前,卖力地翻找着前几天看的《随遇而安》,名嘴界里,孟非是她比较欣赏的一位主持人,更重要的是她需要学习这份顺应本心淡泊从容的精神。   有人说,作为一名主持,最重要的不是嘴巴而是头脑,最能展现魅力的是思想而不是颜值,最受广泛好评的是风度而不是浮夸的表演。   而当你看淡一切,站在舞台上,就能如入无人之境,从容自如应付一切屏障。   其实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做到这样的极致完全是个梦,她只能尽自己所能去调整心态,最近出了这本书,她还吃了不少卡耐基的书,感觉浑身上下充满了正能量。   “赵玟轩,你有看到那本《随遇而安》吗?我放在书架第三排第二格的。”她回过身问。   他背对她而坐,低着头,声音有些闷沉:“可能在我房间里。”   这本书是两人在书店里一起看中的,各自挑完书出来,发现两人手里都拿着同一本书,温暖为了节省资金和环保,提议就买一本,两人轮流着看。   这么默契,连看书方面都兴趣相仿,简直命中注定的天生一对,方芳芳看完这期的节目录制,当时就发了话:“你们俩这么登对,要是凑不到一块儿简直天理难容。”   天能不能容她不管,现在被林女士打击的她急需心灵鸡汤的滋补。   见赵玟轩已经背对着自己,没有下一步动作和后语,她试探地问:“那……我可以进你房间取吗?”   他依旧低着头,掩饰此刻嘴角的笑意:“可以,可能在书桌柜的第一格抽屉里。”   这丫头可真能跟你装模作样的,床都睡过了,这会儿还来问他能不能进他房间?   温暖走进卧室,在墙上摸索了两下才找到灯的开关,灯一打开,视线顷刻明亮。   房间依旧是暗色调,她走过去打开书桌第一格抽屉,里面躺着两本书,分别是《围城》和一本解剖学的书,没有她要的书。   会不会在其他抽屉里?   她踌躇了一下——只是找书,不碰其他东西,应该算不上侵犯隐私。   她打开第二格抽屉,里面是些零碎的纸和笔,关上。再打开第三格抽屉,里面是一本精神病学类的书。   她翻起那本书,想查看底下还有没有,却从里面翻出来一个小药盒,药品名叫“阿立哌唑”,但上面的字体和纸质都已经有些模糊,显然这盒药已经存放了很久,而且多次被打开关上过,否则包装盒不会这么旧。   可是这么小小一盒药要吃多久?十片的规格,也就十天的剂量,而里面一共还有九片。   赵玟轩为什么需要吃这药?   她翻找说明书,却没有在药盒里面找到,脑子里慢慢浮现汤姆苏之前说起的那句话——他这里有问题。   低头再看一眼抽屉里安静躺着的一本精神病学书,心脏如同被雷击中了一般,突突直跳。   她迅速把药盒原封不动地塞回书本底下,然后,关抽屉、起身、出门、关门。   完成一系列动作后,才站在卧室门外舒缓了一下情绪。   想要验证事情是否属实,她这时不可能跑去问赵玟轩本人,所以她快速走回自己房间,把门反锁起来。   走到电脑前,打开浏览器,将“阿立哌唑”四个字打在搜索栏里,按着鼠标的手指停顿了片刻,才重重点击了一下搜索按钮。   网页一下子弹了出来,她的心也随之跳动了一下,手上的鼠标慢慢下拉。   黑瞳直直地注视着屏幕上一个个鲜明的字眼,瞳孔随着浏览页面转动着的眼珠逐渐扩大。   她一只手僵直地搁在鼠标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屏幕,目光最后定格在那四个触目惊心的字体上——“精神分裂症”。   “咚咚咚……”   敲门声猝然响起,打破这一室的死寂。   她被吓了一跳,猛然回过身看着紧闭着的门,心跳的频率随着敲门声的再一次响起,疯狂跳跃起来。   “你睡了吗?”男人低沉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她半天不做声,缓了一下心绪,这才起身去开门。   门外的人已经转身准备离开,听到开门声,回过头来,他看着她,微微一笑:“还以为你睡了呢。”抬手将一本书递到她面前:“原来这本书落在书房里了。”   温暖看着他,细细端详了片刻,神色有些许恍惚,他在她眼前晃了晃手里的书本。   她这才木讷地接过书,轻轻道了声:“谢谢。”   “你的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赵玟轩盯着她略显苍白的脸,伸出手想探一探她的额头,却被她一侧脸躲了过去。   “我没事。”   他的手生生定格在半空中,很快就收了回来,然后不以为意地点点头:“好,早点睡,晚安!”   说完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温暖望着他身姿挺拔的背影,狂乱的心跳依旧无法平息。   这么一个兼具所有男性优点于一体的男人怎么就成了神经病了?   要不是事实摆在眼前,打死她都不敢相信。   果然上帝是公平的,给你开了后门的同时,就一定会把前门给你堵死,说不定还会在后门放一只老虎。   ☆、名花有主   黑夜中,温暖还睁着眼睛。   她是怎么也想不通一个看上去能言善辩、热爱生活的人怎么就得了精神病?   这三个字跟气质儒雅的赵玟轩搭配起来怎么看怎么违和,还不如说她有蛇精病,还有点说服力度。   不过想想他为什么三十四还单着,也就有据可循了。   而那场无疾而终的表白是不是就说明,自己已经光荣地成为了他急于摆脱困境的炮灰了?   敏敏之前还把她比喻成“身世离奇的公主”,虽然被恶寒得外焦里嫩,可现在想想,自己竟有一种“一夜之间从女主变为路人甲”的悲催感。   还好那时候没有剃头担子-头热就答应了跟他交往,可真真是阴险的男人啊,不知道林女士知道这事之后会不会一歪脑袋晕过去。   话虽这么说,可她又不敢当面问赵玟轩这事,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虽然他现在看上去很正常,但难保自己的猜忌和质疑会不会再次导致他旧病复发。   这事本来可以从汤姆苏口中得出细节事情,但这又跟她有什么关系?何况她也没汤姆苏的联系方式,咱新时代文明人就不操那份儿八卦的心了。   这么自我安慰一番,她才终于睡着。   第二天醒来,她又开始投身于另一件事上。   她得游说赵玟轩在瞒着林女士的情况下同意她搬回家去住,这就不得不跟他正面展开谈判。   一方面她得顾忌一个精神病患者那颗敏感脆弱的心,时刻谨言慎行以免因为自己一句不经意的话刺激到他,令他旧疾复发;另一方面,她还得想个万全之策,既不上林女士的心又不揭赵玟轩的疮疤潜移默化地让赵玟轩同意这事。   但显然,没发病时的赵玟轩条理清晰头脑清明,绝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人。   温暖:“赵玟轩啊,这几天持续艳阳天,我家那摆在阳台上的仙人掌快两周没浇水了,我担心它会枯死。”   他正低头看书,在家的大部分时间里,他通常是手执一本书、或者一杯茶和一本书,除去睡觉的时间,他几乎用了在家的三分之二的时间在看书。   可以说是个求知欲极强的……中老年人。   他头也不抬地说:“仙人掌不用浇水,而且接下来都是阴雨天。”   温暖眸光绽放:“那它不是要被淹死了?”   他终于肯放下手里的书,笑了笑说:“好,明天我陪你回家把它移到屋子里。”   “……”   她再接再厉:“我家的乌龟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它会不会饿死?”   他:“乌龟不用喂食,如果你真的不放心,明天我跟你回去一趟,把它接过来住。”   “……”   温暖自觉一向才思敏捷,不知道这会儿脑子怎么就当机了?竟想不到应对之策。   果然是顾虑太多就束手束脚,容易发挥失常,看来还是得说实话了:“赵玟轩,你就放我回家吧……你舍不得我做的饭,大不了我每周都往你这送些好吃,车的赔偿费我也会另外想办法的。”   “什么赔偿费?”他丫还装傻充愣。   她一口气说完:“我这几天给你当牛做马你以为我田螺姑娘呢?我这是在弥补自己的罪过。”   赵玟轩忍俊不禁:“有车险,不用你赔。”轻咳了一声,又说:“当然,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回家住,既然阿姨把你交托给我照顾,我得不负所托不是?”   她怎么忘了车险这一茬了?白当了这么久的田螺姑娘。   温暖感觉被愚弄了,可自己的确于心有愧,也不能埋怨他有意欺瞒。   而他看似决心很难动摇的样子,暂时可能没法离开这儿了。   她有种虚脱的无力感,说实在,她住在赵玟轩家里很不方便,想做的事情一样也做不成。   比如,周末她想在家里尽情裸奔,这件事她已经肖想已久,就等二老出去旅行后实施,结果赵玟轩临门一脚,泡汤了。   再比如,召一帮姐妹回家开个比基尼派对;一回家把bra解掉随处一扔;快递一整箱姨妈巾送货上门;一个人开大屏明目张胆看《霜花.店》;裸睡;对着《舞娘》MV旋转跳跃……   然而……希望尽数破灭!   既然希望破灭,为了和脆弱的赵先生能和平共处,她有义务了解他的病情,遂只好试图打探汤姆苏的联系方式。   阴雨天蜗居在家最舒服,当然,前提是没有赵玟轩的存在。   这个拿生命在看书的中老年人现在对她看的一些言情小说产生了兴趣。   某天温暖正抱着诙谐幽默的《潜规则》笑得前俯后仰,结果背后伸过来一只长臂,不问自取地从她手里抽走,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就自顾自翻看了几页,然后嘴角带上一抹嘲笑,低头对她说:“难怪整天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丫气得她差点没跳起来挠他那漂亮的脸,但是忍了,她怎么可以跟一个蛇精病计较呢。   “你们女……孩子怎么都喜欢看这种小说?”他原本是想说“你都二十八了二十八了”,前几天还觉得跟她看书的品味很一致,果然是没有深入了解。   她立即反驳:“这就跟你们男的为什么喜欢看玄幻一样,以此来满足个人yy的目的,言情小说同样也是精神食粮,里面的男神陪伴我们度过了高三无数个苦不堪言的夜晚,这种相濡以沫的情感你是不会懂的。”   最后一句是敏敏说的,她拿来借鉴一下,因为不知道怎么去反诘赵玟轩这个辩才。   而这一次,她居然破天荒地取得了辩论上的胜利,赵玟轩只说了一句:“小说的男主都是你们心目中的理想对象?”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后,便开始翻她的言情看。   一个大男人看言情实在太违和,她每次见他看言情,心里就莫名发慌,真担心亲手培植出下一个“叶良辰”。   不过很快的,赵玟轩的意志力终于支撑不住了,他把一摞小说塞回书架上,对她说:“我发现自己这几天智力有严重下降的趋势。”   她不知道哪来的灵感,立刻接话:“要不让Thomas给你瞧瞧?”   他的神情变了变。   意识到说错话,她赶紧补救:“哦,我突然想起来上次他说想学做香芋扣肉来着,不然你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   “改天我请他到家里好了。”他打断。   温暖忙陪着笑:“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拍个小视频发给他的。”   “这不是更麻烦?”他扬了扬眉,“况且谁来给你拍视频?”   “你呀,物尽其用嘛。”她呵呵地笑,见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只好败下阵来,“好吧,我自拍。”   赵玟轩最终也没有把联系方式给她,更没有帮她拍视频发给Thomas。   呵呵,这类居家视频怎么能外传?   又到了去书店采购的时候,按照赵玟轩每日两本书的进程,书架上的书没多久就被他看得差不多,那吃书的进程简直让温暖望而生畏。   赵玟轩在书城二楼的图书区找书。   温暖则留在一楼的数码区看碟,播的是今年上半年好莱坞票房冠军电影《速7》,再次重温一遍,还是被那些飙车的刺激场面震撼得忘乎所以。   片尾曲《See You Again》是她看完电影过迷恋上的一首歌,她正跟着节奏随口哼唱,身后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温暖!”   温暖回过头,就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站在她身后,年轻人丹凤眼微眯着,正是阔别三年未见的大学同班同学刘昊。   上大学的时候,两人同是篮球社的成员,所以她和刘昊的关系一直处得不错,自从三年前同学会一别,两人就一直没再联系,这样在街上的偶遇还是头一回。   温暖立刻眉开眼笑:“刘昊,真是巧了,居然能在这碰到你。”   结果这厮一张口就来了一句:“最近有没有在相亲啊?”   她汗颜,这也不怪他,谁让她稳居班群“斗战剩佛”宝座六年屹立不倒,“相亲狂魔”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   “哈,我是要做独身主义的人,怎么能被相亲束缚呢。”一到她想回避的话题,她就开始一本正经地扯淡。   刘昊看着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半晌才说:“温暖,干嘛这么委屈自己呢?要是真放不下他,干脆订张机票去把他找回来就是。”   脸上的笑一点点消散下来,她觉得心里有苦难言。   她这几年一直单着,不明就里的局外人只当她是在等宋名扬,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当初宋名扬离开前两人就已经分手,她没有明说,也是不想涂添是非。   她摆着手说:“哎,出国多麻烦啊,不光要办签证等一系列琐碎手续,关键机票还特贵,这年头你们这些老妈子简直不要太多。”   刘昊没有笑,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温暖见他这眼神就瘆的慌,连忙晃着手臂说:“快把你那同情的目光收一收,搞得我好像跟没人要的弃妇似的,告诉你,姐姐我最近的桃花眼可不是一般的旺啊。”   刘昊终于笑了起来,刚想再说什么,却被背后响起的男声打断。   “温暖,我好了。”   赵玟轩站在离两人三步之远的地方望着温暖,视线只从他身上停留了两秒便收了回来。   温暖对他扯起一抹笑,扬声道:“哦,你等我一下。”   刘昊看着男人,有些发怔,随后讪笑地对温暖说:“这就是你的追求者?”   她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算是吧。”虽然动机不纯,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她的追求者,她瞥了一眼远处站着的赵玟轩,决定再把牛皮吹大点儿:“哦,我们现在住在一起呢。”   其实也是实话不是?   但此言一出,刘昊脸上震惊的表情让温暖瞬间觉得自己的形象一下子就光辉了,今天之后,这谣言一旦传开来,班群里就再没人嘲笑她是剩女了。   “我得走了,咱们改天再聊。”她笑着冲呆愣中的刘昊挥挥手,就朝赵玟轩奔去。   刘昊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好半天才掏出手机,拨出一通电话。   “阿俊,你知不知道,温暖有了同居男友?”   梁成俊平稳的声线从电话里传来:“哦?他们在一起了?”他先前只听林可儿提起过,没想到两人进展这么快。   “你知道这事?”他诧异。   “了解一点眉目而已。”   刘昊的声音有些激动:“知道你还这么淡定?”   梁成俊反问:“不然呢?”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在国内为宋名扬把关了这么久,他们也只能充当他的远程眼睛,其他什么也做不了就是。   梁成俊突然说:“瞎操什么心?先管好你自己吧,最近苏玫是不是又跟你求婚了?”   一提起这事,刘昊就头痛,哀嚎道:“她这哪是求婚?分明是逼婚!”   这边,两人刚出书城,温暖就自动认错:“赵玟轩,对不起,我刚才利用了你。”   赵玟轩翘起嘴角看向她:“那人是你同学?”   真是慧眼识人,居然没猜是她前男友。   “嗯。”她点了点头,“你怎么不问我怎么利用你了?”   “哦,那你说说,你是怎么跟他解释我们的关系?”都说了,赵玟轩有一金手指,叫读心术。   这都能猜到,这智力简直逆天了。   她弱弱地答:“我说,我们俩住在一起了。”   他挑眉:“你说得并没错,我们的确住在一起。”   温暖:“……我是指同居。”   ☆、风云人物   晚上林可儿打电话来,兴致昂扬地告诉温暖,关于“赵玟轩”这个名字之所以听上去耳熟的原因。   “十年前,我们学校曾经有位风云人物,就叫赵玟轩,我昨天心血来潮逛S大的BBS时看到的,沉寂了多年的帖子因为最近某件关于他的事情再度被刷了上去,听说前段时间他还在S大开展过一次个人演讲,不知道跟你口中的赵玟轩是不是同一个人?”   温暖答:“是他。”   “纳尼?”电话里的声音徒然提高三个调,“你是说,你现在正和曾一度风靡S大的传奇人物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而且前不久这位传奇人物还跟你表了白?”   “嗯。”她淡淡地答,想起白天那个后续,赵玟轩怎么说来着的?“我允许你提前行驶这个权利”,真是大言不惭,他就这么自信她最终会同意做他女朋友?   “我的妈呀,你居然跟这样一个大人物同居了!”很感谢林可儿只用了一句“我的妈”来形容此时的震惊,而没有使用各种网络哔哔词。   “你知道他在S大的事迹吗?”林可儿的热忱暂时还居高不下,需要靠叙述来纾解自己内心的震撼,“赵玟轩曾经以高出S大一百分的高考成绩入驻我们学校,自打入学以来,就一直是校医学院一等奖学金的有力得主,据说他的学费都是全免的;屡次被医学院的副院长钦点参加每个季度的医学研讨会,研讨会上全是S大附属医院的高级职称医师,重视度可见一斑。   他还在开学典礼上多次代表发言过,入学三年获得医学生类的奖项无数,另外还被提前聘用为附属医院的心胸外科主刀医生的副手……如此风华绝代的人物,当时学校里几乎是无人不晓,论坛bbs上每天都在讨论他,每个有关于他的贴,楼层都盖到一千以上,至于追求者更不用说了,听说还有个民意组织的后卫军团队……”   这些,温暖倒没听说过,本来这些个人伟绩很加分的,不过赵玟轩自己也没跟她提起过。   说着说着,林可儿就把历史说成了悬疑:“只是后来,读研的最后一年,他却突然退学了,一点征兆都没有,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他的粉丝团多方面打探得知,原来他出国去了,但继而打听下去,却发现近期学校里并没有制定给学生出国深造的项目,事情又开始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温暖觉得这事说不定跟赵玟轩的病情有关,但她不会跟林可儿说这些,八卦在女人口中的传播速度通常以光速计算,林可儿这个媒介的传播速率更是不容小觑。   温暖:“这么看来,他的确很优秀。”   “对呀对呀,这样的单身贵族,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趁现在近水楼台,赶紧入手,后面还一打的女人在排队呢。”林可儿三句不离温暖的终生大事,这才说完,突然连续爆了好几句粗,“妈个鸡#¥……#¥%,楼下一溜的说要给赵玟轩生猴子的,暖儿,你再不出手,就没机会啦!”   “让她们抢吧,随便抢。”抢到不知道是你的福气还是霉气。   “你丫真够出息的?”林可儿眼看又要发飙了,却突然弱下分贝,“咦?有志青年说?这不是你主持的那档访谈节目吗?赵玟轩参加了你的节目?我擦,就在今晚上八点准时播出!”   随着她一惊一乍的叫声,温暖的心脏也跟着狂跳了几下。   林可儿:“你事先怎么没告诉我啊?”   温暖:“你不也没问我吗?”   她语速极快:“算了,不跟你说了,我要跟网友们一块儿舔屏去了,拜拜!”   温暖:“……”突然好为梁成俊未来的婚姻状况感到担忧啊。   新一期的《有志青年说》成效显著,光周六晚上播出后的两小时时段里,个人收视率就突破了往期的三倍,到了周日晚上,网上更是热议不断。   什么“名牌大学医学才子”、“有志青年说”、“清纯主播”等话题一夜之间被刷上了热门话题榜。   到了周一早上已经有不少观众拨打反馈热线,对改版后的《有志青年说》予以高度的评价和赞许,并表示希望该节目能在往后保持同样的运行模式运行。   一大早,《有志青年说》的节目部忙得不可开交,电话热线接二连三的拨进来,个个同事都手忙脚乱忙作一团,可每个人的脸上却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那是收获的喜悦啊。   连一直视温暖为假想敌的吴媚青也难免被这种欣喜的氛围感染,虽然因为没能担任这期节目主持人一直跟温暖作对,但节目有了这样质一般的飞跃,脸上也不由溢满了笑容。   许凡对埋头苦干的同事们宣布了一个好消息:“为了庆贺节目突破收视大关,晚上咱们老总在新世纪酒店订了三桌酒席,准备单独宴请咱们部门,以示表彰。”   全体忙碌的身影一下子欢呼雀跃起来。   赵玟轩自然也不例外地受邀参加这次庆功会。   两人抵达会场时,辉煌的宴厅里已经气氛活跃。   在场的男男女女衣香鬓影,参差不齐地落座,推杯换盏间,氛围一片活络和谐,见两位主角登场,不由撺掇闹腾着要罚他们喝酒。   公司好几些高层都来了,巨头们分作一桌。   两人还没接下这边的茬,那边董事长已经举着酒杯走过来,和赵玟轩握手寒暄后,又转头表彰了温暖几句,便开始准备敬酒。   温暖坦然接受:“这杯应该我敬您才是。”说着就大方地一饮而尽,几个巨头连连鼓掌,引得其他两桌的人也跟着拍手叫好。   这一杯是不能免的,后面其他人的敬酒,赵玟轩帮忙挡了不少:“她不甚酒力,还是由我代劳。”   全场为他爷们儿的表现叫好欢呼。   “今个儿高兴,咱就别挡来挡去了。”温暖已经有些微醺,今天穿的是一套水蓝色的套裙,显得气质温婉大方,此时娇美的脸上浮上一层红云,衬得脸颊越发娇艳动人。   他眼里有莹莹的笑意,在她耳边轻声道:“好,反正最后都得我送。”   两人近距离说话在众人眼里就成了咬耳朵的亲密举动,个个脸上都带上暧昧的笑。   他扶着她入座,席间,酒菜酒菜香味四溢,大家兴致颇高,时不时将话题引到两位主人公的身上,有聊到节目期间两人的默契配合,也有聊到两人关系进展的,温暖虽酒劲儿有点上脸,但神智还很清明,对于谣言,不否认也不承认。   她越是矢口否认,大家越觉得她故弄玄虚,这件事就一直保持高度的新鲜度,所以她明智地选择以不变应万变。   好在赵玟轩配合地没有给众人一个明确的态度,只一笑而过。   喝了点醒酒汤,她感觉头脑清醒了很多,便起身去洗手间。   走廊的通道宽敞而明亮,酒店的设计和格局显得大方雅致,装潢舒适典雅,从上方倾泻下来的辉煌灯光,打在大理瓷砖路面上,剔透光滑,印得她绯红的脸颊更是明艳诱人。   回来的路上,迎面就碰上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定睛一看,正是好长一段时间没再来骚扰她的梅才俊。   对方脚步虚浮,显然有点喝高了,看见她立刻跟哈巴狗似的凑了过来:“温小姐,真是巧了,缘分啊缘分。”   她冷眼瞥了他一眼,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如今,梅才俊所在的公司已经不是她们公司的合作方,她就不用再忌惮他了,自然要敬而远之。   但人家可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她走,一晃身影拦在她面前:“出名了就装不认识我了?来,去我那喝杯酒,最近我们公司跟电影公司谈了笔大的,你想出名机会可多着呢。”   他贪婪地盯着温暖嫣红的脸蛋,直看得他心痒痒,恨不得现在就一口咬下去。   “不必了,我跟你不熟,就别套近乎了。”她面容冷峻,和红扑扑的脸形成反差对比,看得梅才俊更是心神一荡。   他立刻一把钳制住她的手腕:“温小姐,敬酒不吃吃罚酒可不对我胃口啊,我只是想请你喝杯酒而已。”   她惊得猛然挣扎,却挣不过他,没一会儿就被拖往一条人烟稀少的廊道去,她心底突突直跳,一边挣扎一边骂咧咧:“你放开我,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可奈何力气始终大不过男人,怎么挣也挣不开。   她被拖到了一个包间门前,周围一个过路的服务生都没有,她立刻眼疾手快,死死地抓住包间门沿。   梅才俊转身见她抱着门沿不肯松手,就要动手去捉她的另一只手:“力气还挺大嘛,只是请你喝杯酒,又不是让你入虎穴,干嘛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语气带着让人恶心的嘲讽和淫.秽,在她耳边说道:“干你们这行的不是最擅长取悦别人嘛?我也不会白占你便宜,只要你陪我一晚,价格随你开。”   温暖全身毛孔倒立,低骂了声“下贱”,脑袋一甩就想撞他,结果被轻巧地躲过。   丫都醉了伸手还这么矫健,果然贱人就是“狡贱”。   “这世上哪个男人不下贱?你那情人指不定比我还下流?他是不是在床上满足不了你,所以你觉得所有男人都跟他一样,才会狠心拒绝我?”梅才俊尽情淫.笑,手慢慢探到她的腰间,“放心,哥哥我会好好疼你的……”   她感觉腰间一紧,顿时整个人毛骨悚然,当下潜能猛然爆发,一抬腿就往他的命门踢。   面对面让她将这一脚的力道发挥到了极点。   “嗷!”梅才俊大叫一声,被防不胜防偷袭,迅速撤了手蹲下身来。   “呜呜……”他双手死死地捧着自己的宝贝,弓着背痛苦地呻.吟起来,脸色顿时涨成了紫茄子。   “别客气,还是姐姐我让你好好疼疼……”她解除了束缚,转身还想给他来一脚,却见原本弯着腰的梅才俊被人从后面拎起了起来。   她顺着那只提着梅才俊的手臂慢慢往上看,就看见赵玟轩黑着一张脸,此时的表情就如同地狱归来的罗刹。      ☆、身价过亿的壕   赵玟轩提溜着梅才俊,手指节都泛白了,此时却像看着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鸡一样审视着梅才俊,语气冰冷到刺骨:“看来我对你的警告并没有发挥作用。”说完将他狠狠往地上一掷。   猝不及防的,梅才俊失了重心一下子屁股着陆,顿时疼得哇哇大叫,整张脸都皱成了沙皮狗,疼痛前后夹击,一时不知道该护着险先报废的前面还是已经开花的后面。   温暖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回头看赵玟轩,却见他紧紧绷着一张脸,可他生什么气呢?被非礼的又不是他。   她思付,略懂了——估计是听到了刚才梅才俊的话,男人嘛,被质疑那方面的能力,通常很窝火。   犹记得某啥啥门的明星,一向对网友口中的指责充耳不闻,却只在被论及丁丁像牙签之时,才火力爆发,势要发动拥泵们的力量人肉出该诽谤他的网友,可见这种关乎男人尊严的事,是他们不可触碰的底线,是关乎原则性的问题,性质相当严重。   怪只怪霉才俊太倒霉,刚好撞上了枪口。   冰冷的语气透心凉,让梅才俊不由瑟缩了一下,他惶恐地看着眼前冷戾的男人,疼得声线都在发颤,却还要嘴硬:“你以为我是这么容易吓唬吗?老子从小就是被吓大的!”   赵玟轩冷笑:“我记得梅先生好像在长城广告公司上班?”   “是又怎么样?”梅才俊神色慌张,一边又疼得面色胀红,双手捧着下身,样子十分滑稽。   这时候,包间门被拉开,从里面走出来三个男人,皆是西装革履,看见躺在地上的梅才俊,表情顿了顿。   “发生什么事了?”其中一个比较沉稳的中年男人开口问,回头看到赵玟轩,惊讶地叫了声,“赵总?”   梅才俊面色一震,从他老板恭敬的态度可以看出,眼前这个男人可能来头不小,当下脸从红转变为白。   赵玟轩对上中年男人的眼睛,语气淡得听不出一丝情绪:“黄总,听说你们公司最近出了一些财务上的状况?”   中年男人怔了一下:“没错,赵总是怎么知道的?”   “这你不必知道,我介意你不妨查一查这人的银行账户。”他冷冷地扫了地上狼狈不堪的梅才俊一眼。   后者闻言,顿时面色骤变。   “你的下属还需要我动手教训,似乎黄总平日里疏于管教啊。”他漠然地瞥了一眼中年男人,“之前所说的合约一事,看来只有下回再谈了。”   中年男人闻言,急忙上前几步:“赵总,这事我们再好好谈谈……赵总赵总……”   未等他说完,赵玟轩已经拉着温暖离开了。   他见挽留不了对方,当下不由痛心疾首,一回头,瞪着梅才俊的目光渐渐狠厉起来。   “没用的东西,你知不知道你毁了我了一千万的合约,妈的,狗东西。”他狠狠踹了他一脚,气得转身回了包间。   梅才俊瘫在地上,犹如被雷劈中,一动不动。   这下,他算是完了。   赵玟轩紧紧牵着温暖的手,手掌上的力道稍大,握得她有点疼,她挣扎了一下,他紧绷着的侧脸才稍微缓和一点。   他停下脚步,语气里含着无奈:“温暖,你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稍微放点心?”   她被问得没头没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烦闷:“所以说,你要是让我自个儿回家住,你这些烦恼不都没了嘛,林女士到时候也就没理由责怪你照顾不周。”   他脸色更不好了,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啊你,这脑袋究竟什么构造?”想事情总想不到重点。   她摸摸额头,气呼呼地说:“跟你的脑袋比,就是少了点回路而已。”像他这种想事情总能拐好几个弯的,脑沟回一定歪七扭八,复杂繁琐得很。   赵玟轩绷着的脸终于露出了笑颜。   “笑一笑就对了嘛。”她也跟着笑了,被人讽刺几句有什么?又不是真的无能。   这么一想,她又奇思妙想地觉得这个可能也不是没有可能,结果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真是这样,那赵玟轩也太悲催了。   但这种事无法求证,她就不多想,只能去求证另一件事:“赵玟轩,其实我挺好奇你究竟在什么公司上班,还有你在公司里是什么职务?为什么那个黄总在你面前诚惶诚恐的样子?”   从刚才那“黄总”的表现不难看错,赵玟轩在他公司里的地位绝不仅仅只是上班一族那么简单。   “广信证券的CEO。”他简略的回答却把温暖惊呆了。   广信公司?那个在C市出了名的暴利大券商,曾在今年上半年刷新牛市最巅峰、一天净挣四十亿的广信证券公司?   而他居然就是这家公司的大boss?这得是个身价多少亿的壕啊?   当下,她都想紧握他的手,真诚地说一句:土豪,跟俺做朋友吧!   可这壕只是想跟她处男女朋友,那还是算了吧。   她随即又问:“那你为什么当初又要弃医从商,改行当大老板呢?”   他的回答是继承家族事业。   “那既然是这样,你当初为什么又要学医呢?”今天温暖是被好奇宝宝附体了。   不过赵玟轩很乐意为她解答,至少说明她已经慢慢对他上心。   “当初选择这个专业,是为了一个女孩,她曾经的理想就是当一名出色的心胸外科医生,她……弟弟曾患有一种罕见的先天性心脏病,而当时的医学水平还无法通过手术成功救治这类心脏病。”他静静叙述着,神情却慢慢变得空泛起来,像在追思。   温暖听完沉默了一瞬,感慨道:“这个女孩真伟大,一定是个很重感情的人。”说不定是他的初恋呢。   “她是个很勇敢的女孩。”他从温暖背后的夜色中收回视线,低头看了她一眼。。   她又问:“那最后她成功了吗?”   赵玟轩只摇了摇头,眼神黯然到底。   温暖知道那件事可能牵涉到他过去的痛根,也没多问,只是遗憾地叹谓道:“其实国外评医学教授挺难吧?真可惜,要不是接任了家族的事业,其实继续把这个专业发扬下去,说不定能造福社会和人民呢。”   她其实也不过随口这么一提,自己的人生规划本就该由自己把握,况且比起从医,当个证券人可轻松许多。   可赵玟轩却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题:“你说的也没错。”   他曾经花了几年的时间在英国的医学研究所成立了一个先心病研究小组,得到了当地很大的反响,可惜最后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那一类心脏病,连众多知名的心脏病专家都束手无策,最后的研究成果也是不了了之。   “既然选择了这个专业,就该学以致用回馈社会。”他说得跟吃饭要用筷一样简单。   温暖的心灵被震了震,这可是人生大事,别因为她一句话就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才是,她赶紧补充:“当证券人也挺好的,可以调动经济内需,业余还能通过慈善回馈社会。”   赵玟轩低头看她,却没再说话。   两人回到大厅时,几位巨头已经起身,站在圆桌前寒暄告别,见两人回来,跟他们道了别,这才出了门。   另外两桌的同事兴致正浓,大声说笑着,嘴里有一句没一句地扯胡话,看来有一大半人已经上了酒劲儿。   温暖和赵玟轩作为此次宴会的主角,刚才两人又出去了这么久,一回来免不了被众人盘问一番。   她不想多生是非,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怎么会听不出端倪,起哄着要两人自罚三杯代替招供。   看着这帮人醉醺醺地说胡话,任凭赵玟轩巧舌如簧,估计也说不通他们,于是无可奈何下,只好领罚。   由于一群醉鬼的坚持,最后温暖的三杯酒也没幸免于难,由她自己承担,喝完就已经有些熏熏然,坐在位置上都感觉头重脚轻的。   许凡提着酒瓶过来,他今晚喝了很多,离不省人事只差一步之遥,走起路来都摇摇欲坠。   手里提着一瓶高浓度的红酒,眼神迷离地看着温暖,在她的酒杯里斟上半杯:“温暖,今天我是真开心,来……我敬你一杯……敬我们的……明日之星一杯!”   温暖端着酒杯,身形都站不稳,只能扶着圆桌站着,呵呵地笑道:“这杯应该我敬你,头儿……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关照……我先干为敬。”说完仰头一口饮尽。    赵玟轩只是坐在对面静静看着。   温暖撺掇着许凡:“来来,感情深一口闷。”   许凡仰头闷完,全场醉声笑语地给两人鼓掌。   他微微眯起眼,带上自嘲对温暖说:“呵,谢我?谢我什么?谢我……差点让你的主持人地位不保?”说着又仰头灌了一口。   温暖脸蛋通红,闭着眼傻笑,根本想不起来去拦着。   在场醉的都醉眼看世界,没醉的看热闹。   以往聚会上,许凡通常会适度控制自己,不会像今天这样毫不节制地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以前聚会上酒量的确是不错,酒品就有待考证了。   大家都在好奇自己部长醉酒后会作出什么惊人举动,从这话可以分析,接下来一定是场好戏,当下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戏。    许凡继续说:“我这个部长可真是窝囊……呵……我就是个窝囊废……职场上不敢反抗……连在家也不敢……温暖,你知道不知道?我一直都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   全场瞬间静默了下来,所有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个个张着嘴都可以塞下两个鹌鹑蛋。   这是表白的节奏?      ☆、犯贱人生   温暖睁着迷离的眼睛看许凡,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摇晃,许凡的脸一下子由三张幻变成了好几十张。   许凡还在犹自胡言絮叨着:“我妈要我娶一个二十三岁的小姑娘,说年轻姑娘好生养,呵,真是愚昧……我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一听说你已经二十八,立马反对……我从小对父母唯命是从,所以这次,我也没有反抗……你说我怎么这么怂……”   眼里的痛苦和挣扎清晰可见,他又灌了一口红酒,对上她的眼睛,目光涣散,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温暖……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特窝囊特没用?”   周围的人都忘了呼吸,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空气就像是骤然凝固了一般,整个包间鸦雀无声。   有人偷偷拿眼睛瞄赵玟轩。   他却只是半垂着眉眼,端坐在哪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大家以为他就要静坐成一尊雕塑时,空气产生了一道裂缝,他动了!他终于动了!   他慢慢地站起身,慢条斯理地绕过圆桌,一步一步走向两人,在两人身边站定后,突然伸出一只手,一点点掰开了许凡抓着温暖的手:“你喝多了,该清醒清醒。”   顺手将旁边的一杯牛奶饮品塞在他手里。   许凡看着手里的杯子愣了愣,再看向温暖时,晕晕乎乎的她已经被赵玟轩半搂住,此时正对着赵玟轩说胡话。   “咦?我怎么看到好多个赵玟轩啊?”她抬起双手,固定住他的两颊,“你别晃啊,晃得我头晕……叫你别晃,你丫还来劲儿了……”说着就开始蹂.躏赵玟轩的脸。   某人满脸扭曲地低头看着她,那画面相当喜感,众人直呼: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他们一边低笑幸灾乐祸,一边又怜悯起赵玟轩那张惨遭辣手的俊脸,真真是同情他,落入喝醉了酒的温暖手里,命运多舛啊!   “别闹。”他喝止,双手掰开她还在持续折磨这张不脸的手,神色尚算温和。   温暖非但没有停手,还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嘿,小样儿,别以为你不让我回家住,我就没辙了,行李我都已经收拾好了,这次我是铁了心要回家住,别想拿林女士说话啊,你们这种行为根本就是在绑架我的人身自由……呜呜……”   他捂住她的嘴,为避免她说出更多反动言论,可也已是亡羊补牢,因为众人在听完她的话之后,纷纷带上“原来实情是这样啊”的震惊表情,赵玟轩一下子被塑造成了欺男霸女的恶棍形象,而她口中的林女士就是那牵线王婆。   “她喝醉了,我先送她回去了。”果然是物以类聚,和温暖处久了,赵玟轩的智商也明显在走下坡路,这时候画蛇添足有用?   因为喝了酒,他找来了商务代驾,坐进后座,全程都得钳制着温暖,因为她一上车就准备跟司机抢方向盘,为了不让夜路惊魂这类交通事故发生,他只能把她控制在自己二十厘米的范围之内。   夜色正浓,远方是城市之夜里喧嚣的车辆鸣笛声。   小区四周静谧得只有小虫子的鸣叫声,秋风吹拂,树叶“莎莎”作响,几个杏树在昏暗的灯光下,疏影斑驳。   深秋的风带着几分萧然的冷意,他将自己裹在她身上的外套紧了紧,低头看了一眼依偎在他怀里的人,笑意不自觉浮上唇角。   “头好痛啊,快爆炸了……”他才迈步进单位楼,温暖就开始呻.吟。   “忍一会儿就到了。”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去按电梯。   没想到这厮醉了防范意识还这么强,冲着赵玟轩的脸戒备地说:“你要带我去哪?我可是会跆拳道的哦,别企图对我行不轨之事,开房聊天也不行……”   带着酒气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从电梯里出来的几个人看他皆带上异样的神情。   她还在喋喋不休:“告诉你,赵玟轩,就算我跟你生米煮成熟饭了,我也不会答应你的,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当炮灰女配的,我不要……”声音渐渐低落,她揪着他的衬衫领子,突然不说话了。   赵玟轩低头看她一眼,轻声道:“好,让你当女主就是。”   电梯里有人“噗呲”笑出声,当女主就得给艹,代价非常惨痛。   进屋后,他把她安置在沙发上躺着:“乖乖躺着别乱跑。”然后进厨房泡了一杯蜂蜜热茶,又到浴室打了温水出来,结果一出来,温暖整个人脸着地翻在了地上,他赶忙把她扶起来,她皱着鼻子痛苦地说:“鼻子好痛。”   他帮她揉了揉鼻子:“这样是不是好点儿?”   她点点头,眼睛红红的,突然哭了起来,抓着他的领子说:“呜呜……我可真是窝囊……”   这酒后自嘲综合征是不是会传染?   “为什么我忘不了他?为什么?他究竟有什么好的……我就该好好找个男人彻底把他忘了,可是臣妾做不到做不到啊……”得,她还演上了,“你说我这究竟是执念还是犯贱?”   “犯贱。”赵玟轩抽了纸巾递给她。   她狠狠吸了一把鼻涕:“呜呜……你这实诚孩子真是伤人。”   她抬起醉眼朦胧的眼看他,拍着他的脸开始犯自恋:“贱人自有贱人福,你看,就我这年度作死的还有死心塌地非我不娶,其实像你这么优秀的,虽然有点瑕疵,但还是会有很多好女孩愿意接纳的,干嘛选我这棵歪脖子树吊死呢?应该选其他树多吊几次,有对比才有差距,不然你还以为世上就我做饭最好吃呢……”   他一把抓住她企图继续蹂.躏他的手:“你醉了,洗把脸早点睡吧。”说着把毛巾塞她手里,就准备起身,却被她一把拉住了袖子。   “赵玟轩,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她仰着头眼睛通红,妆都花了,现在的仪容跟国宝有的一拼。   他站着不说话,她就慢慢站起身,极力控制自己的身形,却还是踉踉跄跄,他只好用手固定住她的腰让她站稳,她贴得他很近,歪头歪脑地看着他:“你瞧瞧,我这张脸,艳丽不?你心动不?”   她看着他哈哈大笑:“看吧,我就站在你面前,离你只有咫尺之隔,你也不心动,承认吧,你只是放不下我做的好吃的……”   他此时还真想拿面镜子让她好好照照,这副尊容是个正常男人都心动不起来,但其实即便这样,他也无法欺骗自己怦然直跃的内心。   “呵,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心动?”他唇角翘起,慢慢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下去。   她浑身一震,视线里是他失焦的俊脸,头重脚轻的她坚信这只是一个幻影,便缓缓闭上眼,搂住他的脖子。   他舌头长驱直入,像一阵猛烈的飓风席卷她的舌尖和齿贝,又像惩罚般的,咬痛了她的下唇,她吃痛一下,就想推开他,奈何腰身被他牢牢禁锢住,无法全身而退,轻微的呢喃声慢慢溢满唇齿,带着渐浓的情/欲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这儿,说明小天使们还是对俺滴文文感兴趣的,可素为什么只看不收藏捏?!好忧桑,小天使们,喜欢就收了俺吧~~   ☆、禽兽不如   温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床上,仔细一打量,居然是赵玟轩的床!   忙低头看自己的身体,顿时懵逼了!   此时她正穿着自己那套可爱的兔耳朵睡衣……   妈~~嘞~~谁能告诉她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回想昨晚的一切,她隐约只记得许凡来敬酒,自己回敬他,然后……然后就躺这了……   她连忙翻了个身,床单上明晃晃的那一抹红,血染的风采啊!尼玛太可耻啦!   苍天啊~~她居然被赵玟轩办了,林女士他们出门一趟,回来女儿就不是原装的了,他们一定会为自己盲目将女儿交托给人面兽心狼的后果而后悔的!   她下了床,头晕得不行,但还是忍着头痛去把自己藏在衣柜里的行李箱取出,不能忍了,这次无论如何都要离开这个家,赵玟轩这匹狼指不定哪天就把她给吃干抹净了。   可是,柜子一打开……她的行李箱……不翼而飞了!   这时,禽兽打了电话过来。   她颤抖着愤怒的双手接听:“喂!”   “醒啦?”电话里温润的声音顿时令她态度软化。   “嗯。”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我……你……”   他在电话那头低笑:“你昨晚吐了,为了方便照顾你,才让你睡我房里,衣服我找人给你换的。”   她猛然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原来她还保留着贞操,赵玟轩果然还是一个耐得住兽性的“正人君子”,呵呵,禽兽不如。   可一晚上跟他睡在同一张床上盖同一张被子,哪怕啥也没干,感觉也很让人难为情。   她随即想起那滩令人发指的殷红,那么这是……   “我帮你请了一天假,你今天在家好好休息,早餐在保温盒里,吃完再睡。”不得不说,赵玟轩真的是十足贴心的男人,可温暖已经陷入凌乱中无法自拔。   喝了酒生理期提前,这种事简直始料未及,以她粗枝大叶的性子,无论如何都考虑不到,这让她情何以堪,还偏偏在赵玟轩的床上,真是一红未平一红又起。   但当前首要考虑的问题不是这些,而是她该怎么在没有小天使的保护下把赵玟轩的床单洗掉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地原封铺回去?   小区附近连个便利店都没有,她都不知道该去哪弄小天使。   只好掏出手机江湖救急一下:“喂,可儿啊,你方不方便来我这一趟,给我送点天使翅膀?”   “天使翅膀?”林可儿秒懂,但也爱莫能助,“你怎么不提前备一点啊?我一会儿得参加梁子瑜幼稚园的一个活动,抽不开身。”   ……   她只得求助另一人: “芳芳啊,你下班有空吗……”   “你昨天没事吧?喝得跟个烂泥似的,今天还得赵男神帮你请假,不过头儿跟你半斤八两,他也没来上班,你们俩……嘿嘿嘿……”方芳芳一接电话就自顾自说起来,语气别提多暧昧,说了一半又故弄玄虚地不说了,“具体还是见面再讨论,嘎嘎嘎,昨晚真是太劲爆了。”   “……”温暖虽然对她的话充满好奇,但还是十分明确目前的当务之急,“你能不能先顺点姨妈巾过来,江湖告急啊!”   被兴奋冲昏了头的方芳芳这才反应过来,惊讶地问:“你姨妈造访啦?你昨晚该不会跟赵男神浴血奋战了吧?我的妈啊。”笑得很猥琐:“太猛了你们。”   温暖掐死她的心都有了,现在这个点,她一定还在公司,这么大声嚷嚷,估计全部门的人都知道了,气得她立马掐掉电话。   很快方芳芳又打了回来:“暖儿,中午可能不行,今天部门有点事儿,这样吧,晚上我给你送过去吧。”   挂电话之前,又奸笑地补充一句:“其实你可以叫男神帮你去买的嘛……”   “嘟嘟嘟……”   果断挂断电话,温暖纠结着一张脸,对着床上一大滩殷红欲哭无泪,最后心一横,卷了床单,一股脑儿塞进洗衣机,只能杞人忧天地希望全自动洗衣机别辜负了它全自动的美名。   她回到自己房间,准备洗个战斗澡,猛得瞥一眼镜子里的女人,被惊得连连后退,一下子紧贴浴室的门。   镜子里的女人,头发凌乱,两个眼圈一团漆黑,脸上浮肿,嘴唇边际有一团可疑的殷红。   这副尊容,恐怕只能在殡仪馆才有幸一睹!   真是棒极了!难道早上赵玟轩就是对着这张脸从美好的早晨时分醒过来的?   这也难怪他胃口全无了。   带妆睡觉一整晚,无疑是对皮肤的一大考验,她用dhc卸妆油在脸上卸了两次,这才算满意。   虽然她皮肤底子好,但毕竟上了年纪,也不能这么折腾自己的脸,女人二十五以后,就必须对这张脸越来越讲究,否则很容易未老先衰。   还好机洗还算彻底,床单上已经完全看不到任何痕迹,她把床单照原样铺了回去,这才算心满意足。   搞定!现在就坐等方芳芳送小天使过来了,多用点纸巾多穿条裤子应该看不出来吧。   她坐立不安地等啊等,不太敢有太大幅度的动作,一直等到赵玟轩回来,也没见到方芳芳到。   她失望至极,可照旧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连姿势都不换一下,即便这样,还是能感受到源源不断涌出来的热流,简直要命啊,希望他不要看出什么端倪才好。   可赵玟轩还是发现了不对,从房间出来时,就问她:“你帮我把床单洗了?”   温暖心里一咯噔,干笑道:“对啊,这你也能发现。”佩服啊!   他轻笑,床单上还透着洗衣液的香气,他怎么可能不发现?而且还有明显机洗的褶皱:“不是让你好好在家休息吗?洗什么床单?”   “呃……”她打哈哈,“因为我是个勤劳的好孩子。”   赵玟轩见她一动不敢不动的样子,有点纳闷,也没过分深究:“那勤劳的好孩子,什么时候能开饭啊?”他笑着走过去,搂住她,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之前,低头在她额前吻了一下。   温暖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身体僵硬地看着他:“你干嘛?”   他勾起唇角,就要凑近她进一步侵犯,她不敢有大动作,连忙大叫起来:“你干嘛你干嘛?”   他愣住,想到什么,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门:“你该不会喝断片了吧?”   她点点头,没断片就不会任由自己在他床上淌血了。   这时门铃响了,她立刻推开他跳了起来,不出意外地热血喷涌,于是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可门口站着的可是亲自给她送小天使的方芳芳啊,她怎么能不亲自去接驾呢。   然后她一步一步似魔鬼的步伐,小心翼翼地挪过去,一面笑着稳住准备去开门的赵玟轩:“找我的,我去我去。”   赵玟轩看着她像穿着和服似的踏着小碎步,这时候要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智商也真可以说辜负了他的长相。   门一打开,方芳芳就劈头盖脸地数落:“你造吗?我从公司赶到这里需要打二十分钟的车,而我发现在过来的半路上就有一家大型便利店,如果你让你家男人开车去那儿,来回只需要五分钟的车程,而我大老远跑过来给你送姨妈巾一趟需要花费我六十的车……”   “车费报销。”   “好的。”她立马没皮没脸地笑了,“你该不会一天都没有用姨妈巾吧?”   温暖只恨没有脱下臭袜子堵住她的口,用牙关挤出几个字:“你丫就不能小点声?”   她一愣,伸长脑袋往门内一看,就见赵男神脸上挂着笑容望着这边的情形,她连忙打招呼:“哈喽,你好啊!”   “你好。”赵玟轩淡笑回复。   这厮又心花怒放了。   晚饭留了方芳芳一起共享,自然是赵玟轩下的厨,她有幸吃到男神做的饭,话唠的嘴都被一桌子美味堵上了,玉米排骨汤、柠檬鸡、糖醋小排,把她美得连连夸口赵玟轩厨艺了得,简直比得上外面的大厨还了得。   温暖也十分诧异,连日来双手不沾阳春水的赵玟轩竟是个深藏不露的大厨,居然能做出这么美味的菜肴,这些天还每日剥削她的劳动力,太可耻了。   赵玟轩谦虚地表示自己只会做这几道菜。   饭后,赵玟轩还给她煮了黑糖姜茶,把方芳芳羡慕得恨不得当场仰天长啸:没天理啊,绝世好男都被剩斗士拱了!   温暖还处在“亲戚”事件的尴尬窘境中,被她用愤恨的目光一盯,低头默默地喝姜茶,好辣,但是为了晚上能睡个好觉,还是捏着鼻子喝了,不然半夜一定会被痛醒,这可是她的生理惯性,头天晚上一定会被痛得挠肚子。      ☆、Vincent   第二天来到公司,她敏锐地发现同事看她的神情都很奇怪,带着一点点暧昧,还有一点点惋惜,而且许凡好像也不怎么拿正眼瞧她。   她问方芳芳:“大家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   方芳芳诧异:“前天晚上的事都不记得了?”然后一声苍凉哀嚎:“你啊你,可真是浪费咱们头儿的一片深情!”   她不明所以:“头儿的感情哪轮到我浪费啊,等等……你这话啥意思啊?”   方芳芳无奈:“前天晚上,咱们头儿当着大伙儿的面跟你表白了!”昨天晚上,她就很想跟温暖讨论这件事,可是碍于赵男神在场,不好当着他的面讨论其他对温暖图谋不轨的男人。   温暖微怔,好半天才“嘁”了一声:“你别以为我喝断片了,就可以拿这种事忽悠我,头儿怎么可能喜欢我呢。”说完迅速凑到她面前,紧张兮兮地问:“会不会头儿看错了,表错白了?”   方芳芳摊手:“指名道姓你的大名,不会有错。”她暧昧的脸又凑过来:“赵男神也够可怜的,那脸被你□□得呦……不过他事后有补偿,嘿嘿嘿。”她又开始淫.笑:“说说看前天晚上你是不是躺在赵男神的被窝里,特别的激烈啊?”   一副八卦淫民的造势,如果此时条件允许,相信她都恨不得拿出DVD来个实拍专访。   温暖笑道:“的确在他被窝里,但我们只是聊聊天谈谈人生和理想。”   这会儿轮到她嘁了:“糊弄谁呢?”   “真的,我就笔直地躺他床上,他连我的手指都没碰一下!”其实手指不知道动了没,温暖只知道,赵玟轩绝不属于霸道总裁那一类的。   “啊?”方芳芳哀嚎道,“禽兽不如啊,呜呜……男神瞬间幻灭。”   事后,方芳芳对赵玟轩做了全面的透彻分析,她认为倘若男神对温暖是真爱,哪怕温暖丑得人神共愤,他也可以做到闭上眼睛带着董存瑞舍身炸堡的义无反顾精神大喊道:“憋说话,吻我!”    依照他往日的种种迹象可得,他对温暖的确属于真爱。   所有像前天晚上这类“正人君子”的表现,其实并不是温暖魅力不足,只是他雨伞不举。   简而言之,他是名副其实的柳下挥,挥不动雨伞的挥。   温暖也认为她分析得很有道理,说不定他的心理病有一部分原因也是这一生理因素造就的。   看来赵玟轩精神病一事还得请教汤姆苏。   上次赵玟轩说请Thomas来家里做客,最后也不了了之,据说他最近忙着参观C市的旅游景点,连吃遍S大小吃街的壮志豪言都被搁浅一边,直到今天,却突然说英国那边有急事,得立刻赶回去一趟,于是预定了最近的航班。   赵玟轩和温暖一早去送行,Thomas依旧是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今天穿的是一身青灰色的唐装,显得更加风姿卓然,眼窝深邃迷人,光往那一站,就自成一道风景线,再加上赵玟轩这一自带吸睛光环的发光体,几人一下子就吸引了机场大厅大部分人的目光。   这一次,Thomas终于如愿抱到温暖一回。   都说老外体味儿重,Thomas显然是个特例。   他放开温暖,转身就作势要抱赵玟轩,却再次被后者的长臂无情阻截。   毕竟在机场这样一个充满离愁别绪的场合,两个长相出众的大男人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总给人一种“基情四射”的视觉冲击,何况汤姆苏是谁?生长在遥远腐国的英格兰公民。   他耸耸肩,看着温暖说:“没法儿,他就是这么害羞。”   温暖觉得好笑,拿眼瞥了一眼赵玟轩,用“害羞”这个词形容他,好萌。   临走前,温暖向汤姆苏要了联系方式,对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对她眨巴了一下湛蓝色的眼睛,转头又瞄了一眼气定神游的赵玟轩,这才挥着手,转身向安检通道走去。   “你要Thomas的联系方式做什么?”汤姆苏一走,赵玟轩就冷不丁地问到。   温暖打哈哈:“为了交流中西不同文化,促进两国友好邦交。”   赵玟轩看着她,翘起嘴角笑道:“就你能扯。”   回去的路上,汤姆苏就发来了短信,温暖拿起手机,飞快瞟了一眼正专心开车的赵玟轩,然后打开短讯……   居然尼玛全英文!   看来汤姆苏也只是中文说的好而已,却根本不会写汉字。   温暖英语六级打着擦边球过,勉强是看懂了大概意思,但对于一些专业术语和生词却生疏得很,只好上网请教“度娘”。   其中一个生僻词是“schizophrenia(精神分裂症)”,虽然已经预想到,但经汤姆苏的口确认后,她还是被深深震撼了一下。   Thomas在短讯中说:“亲爱的阳光小姐,其实我是Vincent的心理医生,让我猜猜你向我要联系方法的用意,你是想知道他的病情?放心,我都会如实告诉你。   Vincent得的是一种偏执型精神分裂症,过去断断续续发作了好几年,但是目前已经康复,停药也有四年,所以你不必太过担心,只要没有太强烈的外界刺激,他基本和常人无异。   看得出来,你在他的眼里很特别,在英国那么久,我从没见过他对一个女孩这么上心。他说你是阳光女孩,我想你的身上一定有某种吸引人的特质……   好好照顾他,虽然Vincent看上去一副无所不能的样子,但男人有时候往往很脆弱,作为他的医生,我同时身兼他的挚友,一路看着他从沼泽中走出来,最终也是希望他能早日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祝你好运,希望下次回到中国,我可以有幸目睹你们的婚礼。”   显然,Thomas话里的意思也已经彻底误会他们俩的关系。   只是赵玟轩说她是阳光女孩,听起来还挺匪夷所思的,她其实只是名字听起来阳光,心里别提有多阴暗。   温暖侧头向赵玟轩望去,他一直目视前方,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半搁在开放着的车窗口,侧脸的线条俊朗分明。   阳光从窗外透进来,在他侧脸上形成一道服帖的光晕,一如他初次带她来到那个家时,夕阳的那一抹余晖下的剪影。   察觉到她的目光,赵玟轩微微侧头望了过来,嘴角的唇线好看得不可思议,幽深的黑眸像是黑洞,让人深陷进去就无法逃离。   短信再发出去之后,Thomas就一直杳无音讯了,温暖知道,前往英国的飞机已经起飞,看来得等到晚上九点以后才能联系上他。   果然晚上就收到了他的回信,温暖从Thomas口中得知了很多赵玟轩的事,但对于他为何发病,汤姆苏却讳莫如深,只字没有提,从汤姆苏的字里行间不难看出,赵玟轩对他而言是非常重要的朋友,关系甚至超越了朋友的范畴。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友达之上,恋人未满”?她坏坏地想。   柔软的垫子摊开在地,温暖躺在上面练习瑜伽,瑜伽是一种对治疗肌肉习惯性扭伤有很好作用的运动,还能修心养性。   房间里伴随着一首英文民谣歌曲,男歌手声线醇厚,结合吉他伴奏,旋律舒缓悦耳而又悠扬。   民谣曲风淳朴,却是最能直击人们心灵的一种音乐,尤其在这样宁静安详的夜晚,伴随着音乐做瑜伽,更有另一番意境。   “Starry, starry night.Paint your palette blue and gray……繁星点点的夜晚,为你的调色盘涂上灰与蓝,你在那夏日向外远眺,用你那双能洞悉我灵魂的双眼……为你自己的清醒承受了多少的痛苦……”   这首歌是美国歌手don McLean为了梵高而作的,传唱度很高。   歌词大意也引申了他《星月夜》里的意境,歌名就叫Vincent,是梵高的名字。   这位著名画家曾一度患有精神疾病,在一次被另一位画家高作弄后,醉酒割下了自己的一只耳朵,用手帕包起来送给那个被买通的妓.女,至此被送进了疯人院,一住就是一年之久,而他却没有因此放弃绘画,在这一年内不断呕心沥血创作了百幅画作,其中《星月夜》就是在这个时期创作出来的伟大创举。   他一生穷迫潦倒,除了精神失常,甚至连外貌都丑陋不堪。   幸运的人总想着得到更多满足更多,而不幸的人能做的只是极力让自己过得更容易一些。   精神病是一种即使终其一生都会被烙上封印的东西,因为它会复发,伴随你的一生,被世人带上异样的审视目光,直至死后才算完罢。   这得付出多少努力才能摆脱这样的困境?   温暖维持着眼镜蛇式想得入了神,脑袋翘得高高的,脖子酸了都浑然不知,直到半开着的门被敲响,她才被惊醒,一下子瘫倒在了瑜伽垫上。   门口站着的是赵玟轩,没等她应答就不问自进,在家的时候,他通常穿一身休闲,今晚一如既往,上身是米色的开司米,下身是深色休闲裤,身材被勾勒得挺拔匀称,气质越发显得娴静清俊。   她趴在地上抬头望他,有种小人看巨人的感觉,简直快望不到他的脸。   她向他伸出一只手:“扶我一把,我起不来了。”   随着他拉起来的动作,快起身的时候,她灵活地跳了一下,此时贴身的棉质瑜伽服将玲珑的身段尽显,还真有点“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赵玟轩喉结微动,瞥开眼不再看她。   “这个可能对你有帮助。”他把一本书递给她,是新一期《有志青年说》的嘉宾写的书,年纪轻轻就写了自传,得有多少经历才够写这本书?   温暖接过书本,对他微微一笑:“谢谢。”   舒缓的歌曲还在继续,赵玟轩环视房间一周,随即问:“这首什么歌?”   她简略地答:“《Vincent》。”然后就看到他轻微一挑眉的动作。   她想起来,他的英文名可不就叫Vincent嘛?这一声叫唤还以为是叫他呢,于是解释:“这首歌名就叫Vincent,跟你同名。”   赵玟轩低头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美人有毒   这样舒缓的夜色氛围,连周围的气息都变得微妙起来。   而他的神情幽深似海,让人捉摸不透。   气氛微妙得让人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你等一下。”温暖突然笑着说,然后转到桌前沏了一杯花茶,菩提子薰衣草,再加一点黑加仑干果,有安神养颜的作用。   把茶递给赵玟轩,她笑着说:“给,尝尝我新配置的安神茶。”   他接过来,低头打量了一眼,就听见她说:“放心,不会中毒,我以身试毒过了,喝完睡得超好。”   赵玟轩点点头,轻抿了一口,蓝莓的酸,蜂蜜的清甜。   温暖睁着大眼睛看他,像往常每每研制出一道新菜一样,满怀期待地等待他的点评,直到他点头,才漾开眉眼笑得满意。   温暖总是这么容易被满足,只需他人的一句肯定,就能高兴一整天。   真是个傻丫头。   赵玟轩嘴角的弧度不自觉柔和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来到部门,方芳芳一眼就看到温暖的办公桌前摆着一捧特大特醒目的红色玫瑰花。   她快速蹿了过来,一手从温暖手中夺过卡片,顺便看了一眼卡片上的花朵数:“六十六朵?六六大顺啊,真逗,该不会是赵男神送的吧?”   温暖也很惊讶,一早过来就有快递员上门送花,她刚签收完还没来得及看名字,就被八卦的某人捷足先登。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你的骨灰级粉丝大龙哥!”   方芳芳念着念着就唱起来了,笑声越来越大:“你这骨灰级粉丝够土的啊,连《小苹果》的歌词都给套用上去了。”   其实算用心吧?歌词里还有她的名字,温暖自然是要帮自家爱豆说话的:“我觉得挺可爱啊,大龙哥大龙哥,跟《寻秦记》里小倩喊大龙哥似的。”说着从方芳芳手里抽回卡片,这可是她第一次收到粉丝的礼物,难免心花怒放。   方芳芳怪笑:“说不定是一恐龙。”   温暖:“……”   回到家,温暖就把玫瑰花剪裁了,插在刚买过来的几个陶瓷花瓶中,然后摆设在客厅、饭厅、书房、房间各个角落,整个屋子瞬间春意盎然。   她满意地打量着屋子里的成果,开始动手收拾桌上的残局,其实只用了一半的玫瑰花,还剩好多,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剩下的花。   赵玟轩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她对着一堆红色玫瑰发愣,不由问:“哪来的花?”   她回过身,笑道:“粉丝送的。”   他走到她身边,低头看了她一眼,随即修长的手指犹自抽出花束中还没来得及被处置掉的卡片,自顾自念了起来:“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   温暖一把抽回来:“怎么被你这么一念就窜味儿了?”   还不如方芳芳连说带唱来得自然呢。   “显然,你这位粉丝有点想太多。”他轻轻地笑,笑得让温暖很想扁他。   她梗着脖子道:“只是一句歌词而已,你不会连小苹果都没听过吧?”   这首歌的传唱度可是和《江南style》有的一拼,各种语言版本,一首朗朗上口到让国人无法用正常语调读出歌词的一首歌。   赵玟轩还真摇了摇头,简直比睫毛帝还山顶冻人,他低头看着她,问:“你喜欢花?”   温暖笑道:“哪个女人不喜欢花啊?女人天生对三样东西最没抵御力,金钱、玫瑰和钻戒。”快递包裹都只能被分类在“钱”的一栏里。   “是这样……”赵玟轩喃喃一声,随即问,“那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玫瑰?”   她摆着手里的花,随口就答:“当然是最昂贵的蓝色妖姬。”   结果第二天,部门又惊现玫瑰花束,超级大一捧蓝色妖姬,温暖的办公桌被塞得没有落脚之地,整整三百六十五朵,幽蓝幽蓝的,还带着露珠的新鲜感,看得办公室里的女同事们眼睛都直了。   “365朵蓝玫瑰!每天爱你都不嫌多啊,我的妈呀,谁这么舍得为你烧钱啊?”方芳芳震撼得眼睛都闭不上了,又不由分说地先一步取走了卡片,再看一眼落款人就懵了,“什么呀,还搞个全英文的,Vincent?昨天还大龙哥,今天的粉丝怎么一下子高大上起来了?”   温暖一早也被惊得回不过神来,这会儿感觉心脏实力受击一万伏特的电流,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那么一提,赵玟轩居然就牢记于心。   不得了,这壕太殷勤,以后在他面前说话得谨言慎行着才是。   这么多花,都够开个花店了,这得花多少大洋啊?   虽然很替赵玟轩肉疼,可就像她说的,女人对花没有任何抵御力,尤其是用钱堆砌出来的昂贵的花,心里有一圈一圈的甜蜜泡泡正在一个一个地往外冒,然后biubiubiu破掉,可还是肉疼居多。   方芳芳侧目看着她,问:“对了,赵玟轩从国外回来,他的英文名叫……?”嘴里琢磨了一下他的名字:“玟轩,Vincent……”突然猛得倒吸一口凉气:“该不会就是他吧?”   温暖不说话,从她从里把卡片抽回来,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Sunshine girl, wish you a lifetime of happiness(阳光女孩,祝你一生幸福)。   方芳芳见她揪着眉,一副百万家产被人盗了的模样,突然大叫起来:“还真是赵男神送的?”她一下子跳起来,比种了大乐/透头奖还亢奋:“天了噜啊,赵男神壕起来简直不是人啊?”   办公室的同事被她的惊叫纷纷惊回了头。   本来这种扬眉吐气的场景,温暖应该好好地虚荣一把的,可今天收到的更多是惊吓,这会儿还没缓冲过劲儿来呢。   话毕,八卦淫民们一下子都蜂拥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打探送花者的真实身份,确认真的是赵玟轩送的之后,个个心里不是羡慕羡慕就是嫉妒恨。   众人一致认为,肯为女人花钱的有钱人不一定是真爱,但肯为女人花钱身价却并不高的大学教授就一定是真爱这女人。   而她们不知道是,赵玟轩的身价可不单单只是一只叫兽那么便宜。   “赵玟轩,现在花还能退不?”回到家,温暖讪笑着对坐在沙发上翻杂志的壕说。   赵玟轩抬眉看她:“你不喜欢?”   “也不是,就是花这东西吧,跟赌博似的,小赌怡情,这么大一捧很伤钱的。”她一整天都处在替他肉疼的忧桑境界中呢。   他轻描淡写地说:“喜欢就行了,现在退了也只能退一半的钱。”   “退一半是一半。”温暖目光如炬。   赵玟轩故作思索,说:“可是,这样就凭白亏了一半的钱。”   折腾了半天,最后连个屁都没捞着不是?   温暖:“……”于是,她被说服了……   温暖忍着痛将屋子里所有红玫瑰换成了蓝玫瑰,又上网百度了玫瑰花的用途,将剩余的玫瑰做成了玫瑰花蜜、玫瑰饼、玫瑰纯露等,还有一些用来泡澡做面膜,总之做到物尽其用。   本来只能供赏玩的东西到了她的手里,简直跟万金油似的,只是每每取下一片嫩蓝的花叶子,摧残一只只娇嫩的花骨朵时,她的心都在强烈地颤抖。   就跟自己被凌迟了一样。   而且蓝色妖姬做出来的玫瑰饼颜色就跟黑暗料理似的,让人不敢轻易尝试,怕被毒死。   好在赵玟轩成了以身试毒第一人,吃完还非常捧场地给了五星好评:“味道比卖相好很多。”   于是,自信心爆棚的温暖连夜赶制了很多玫瑰饼,隔天带去给同事们一饱口福。   当然,一开始都没有人敢尝试,在她连连保证赵玟轩吃了这饼之后第二天还活着从床上准点爬起来之后,众人这才放下戒备之心。   方芳芳狠狠地咬着幽蓝色的饼,囫囵地说:“有你丫这么刺激人的吗?你这行为属于赤果果地拉仇恨!”唯恐全天下不知道你有个贴心的男朋友似的。   温暖反诘:“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她现在特别识相地懒得去辩驳自己和赵玟轩的关系了,反正说了也没人会信。   这边,敏敏还在盯着玫瑰饼瞧,挣扎在吃与不吃的边缘,突然抬头对着正在吃饼的众人说:“我听说,市面上的蓝色妖姬都是白玫瑰加了染色剂做成的。”   饼吃得不亦乐乎的众人看着她呆住,一秒后,纷纷开始抢垃圾桶狂吐。   温暖连忙打电话给赵玟轩:“你赶快去洗胃,玫瑰饼有毒!”   赵玟轩:“什么有毒?”   “染色剂染色剂……”她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蓝色玫瑰是用染色剂染的。”   他却淡定地说:“放心,这些玫瑰花没有染色。”   事后才知道,赵玟轩送的这捧蓝色妖姬都是从荷兰空运过来的。   简直了!   把众人惊得立马将她的玫瑰饼洗劫一空,这饼可矜贵着呢,跟吃了能延年益寿返老还童似的。   之后,她作为回礼,特地去Tiffany的专柜挑了一对袖扣,花了她将近一个月的工资,但跟赵玟轩那花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两日来,她的心脏一直承受着非人的折磨,现在更是心惊肉跳,用一个医学专业术语,叫阵发性跳痛。   她把小盒子摆在赵玟轩面前,假装这里面装的只是一枚廉价的螺丝钉:“送你的小礼物。”   赵玟轩用揣度的目光看她。   她催促:“打开来看看”   虽然心疼,但也希望自己的眼光不要太low,能得到认可就不枉费她徒然干瘪的腰包了。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才打开,一对纯银的袖口,样式简约,一点点镶金边,却也是低调的奢华。   他说了声“谢谢”,随即就取下衬衣上的袖扣,笑着对温暖伸出手来:“帮我戴上。”   哎呀呀,有这么迫不及待吗?温暖嘴角不由自主地挂上一抹笑,二话不说就帮他戴上了,这是对她眼光的一种肯定不是?   可她忽略了一点,男女双方到了交换礼物的阶段,这就意味着关系也就近了。      ☆、有钱人终成眷属   最近,方芳芳不知道从哪打听到,前几天梅才俊因为私吞公款以及做假账的事,被他老板举报了,昨天一早被公安局的人带走了。   温暖心惊不已,没想到赵玟轩的一句简单的警示居然引发了这么严重的后果,不过若不是在背后搜集了很多证据,事情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一天到晚,而赵玟轩这类介于君子和小人之间的角色,是让你在无形中后悔都晚。   方芳芳也觉得大快人心,庆功宴那天,温暖被调戏的事情,她后来也知道了,由此足以可见这个梅才俊的品行之恶劣。   她咬着淫牙,嘲讽道:“真是活该,他这近三个月贪的钱也够他吃十几年的牢饭了。”   女人的发散性思维不可估量,你永远不知道她下一秒话题又会延展到哪个方面,梅才俊的事还没翻篇儿,方芳芳又扯到电影公司的事上:“对了,前天不是有电影公司想找你拍电影吗,怎么样了?”   温暖漫不经心地答:“我拒绝了。”   方芳芳语速飞快:“你拒绝了?多好的机会,你就给人拒绝了?说不定一部电影之后,就此一战成名了,那些科班出生的盼着这样的机会盼了多久,最后都只是个跑龙套的,前天那个电影公司,一开口就说让你试镜女二,这么难能可贵的机会,你二话不说给拒绝了?”   她不以为意:“也不是二话不说,我说了挺多话,那负责人才相信我是真的没有这个意愿。”   “你说了什么?”   “我说我还想多活几年。”   “为什么这么说?”方芳芳奇怪。   一说到这儿,温暖就跟涅槃了似的:“你知道吗?前段时间有一女明星被各种潜规则,不堪荣辱自杀了,还有,两个月前,某选秀女歌手成名后各种通告档期,不堪负重搞得癌症复发都没时间去看病,去世的时候年仅二十八,还有……”   “得了,你还有个没完了还。”方芳芳拍她。   她揉着被拍疼的肩膀,继续列举自己不该涉足娱乐圈的一万个理由:“……总之,该圈乃十分具有挑战性的圈套,圈进了越来越多妄想做明星梦的人,套(内涵词)住了一代又一代的无知少女,这是个非常考验人生理心理双向承受力的圈子,不适合我这种就算死也会选择安逸死的人。”   道理说得头头是道,瞎掰温暖最擅长,牙尖嘴利如她,今年才小有名气,方芳芳都觉得这不科学。   她笑着说:“就你最能扯淡,反正我是说不过你,人各有志嘛,小人志向也是志向,你这种安于现状的人注定是饿不死,但也绝对发不了财。”   吴媚青站在隔壁茶水间,清楚地听着两人的对话,眼底一抹阴狠快速划过。   她心有不甘,这么好的际遇原本该属于她吴媚青的,而温暖却恬不知耻地利用赵玟轩和董事长的关系,生生将这一切尽数夺走,现在又轻易放弃了。   现在全部门上下都以她为中心,连高层领导都看好她,她吴媚青想替代这个主持人的位置就更是难上加难。   她心气难平,却又不能轻易表现出来,这让她更加郁结难舒,每每恨到深处自然醒,一想到这些,就气得她茶不思饭不想,可最终也只能将怨念尽数往肚子里咽,因为没人会在意她,再也没人肯正眼瞧她一眼。   吴媚青出来时,两人还在闲扯。   “你别妄图打击我的积极性,告诉你,我可是有有着成为百万富翁宏图大志的人。”温暖目光如炬。   方芳芳笑:“得了,嫁个百万富翁倒是可能,赵男神身价肯定过百万了,光他那车都不只百万了,唉,我说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发喜糖啊?”   温暖撇了撇嘴:“发什么喜糖?你别忘了,他是个废啊。”   她“啊”了一声:“不会吧,他还真是啊?”   温暖:“不是你说的吗?”   “我那是在胡诌。”冒充爱情砖家不是?   空气中一股浓烈的香水气息浮动,方芳芳连忙捂鼻:“香水有毒!”   吴媚青冷哼一声,自顾自迈着摇曳生姿的步态离开。   温暖笑说:“你这激谁呢?人家都不屑的搭理你。”   “我还不屑的搭理她呢。”方芳芳扇了扇空气里并不存在的气味,“听说这女人最近跟副总走得特别近,呵,看来又有什么美差落到她头上了,你看她,走起路来都轻飘飘的。”   这言论发表完不到一个小时,就得到了证实。   两人下班刚一出门,就看见吴媚青上了副总的车,牛哄哄的悍马H2,跟暴发户似的。   “这两人还一点都不懂得避嫌。”方芳芳冷笑,转头对温暖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钱人终成眷属,不就是形容他们俩嘛?”   温暖怔了一下,隐约觉得这句话特别熟悉。   大约是大二上个学期,S大开展一次学术研讨会,学校里来了很多大腕儿级人物。   一大早整个校园路道跟过车展似的,豪车与豪车接踵而至,路道两边站着来往的学生,新奇地促足观望。   其中一辆红色的敞篷跑车尤为醒目,大家都在好奇里面坐着的是个什么气派的人物,一看主驾上的男人,其貌不扬的中年人,副驾上的女人却极致反差的肤白貌美,气质和跑车相当登对。   当时她站在路边,忍不住跟宋名扬吐槽:“你说这都什么世道啊!鲜花被猪拱的案例年年有余。”   宋名扬笑说:“不是有句至理名言叫‘有钱人钟情眷属’嘛?”   她反问:“这句至理名言的作者是你吧?”   他笑弯了眉眼,低头在她耳边说:“等咱有钱了,咱们俩也能终成眷属。”   她当时一副长吁短叹的样子:“那我得等到猴年马月啊?”   结果宋名扬在她的生日会当天,当着所有同学的面跟她求婚。   他说:“等你一毕业,咱们就结婚,我已经等不到有钱的那一天,才能跟你终成眷属……”   我已经等不到有钱的那一天,才能跟你终成眷属……   这是她听过最好听的情话,从前宋名扬吝啬得连那三个字都不肯启齿。   因为心性的不成熟,脆弱的人总是被一些廉价的言论和情感击溃和征服,所以才会对那些泡沫般的承诺信以为真。   她又何尝不是?   那时候,宋名扬搂着她,趁大家不注意,在她的颈项上轻轻烙上了一个吻。   她当场羞赧地推他,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温暖已经不太记得自己当时的表情了,不知道是震惊居多还是感动泰半。   或许当时并没有说出“我愿意”,又或是说了,只是声音并不大,灵魂尚未觉醒,指环就已经被套上无名指。   她猛然抬起头看他,而他的清亮黑眸里有深深的笑意,隐隐含着意气风发。   那时,她就想,兴许,他是真的爱她的,只是不善表达……   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多年以后,这样一句俗套的歌词成了网络用语,被世人用讥笑的口吻传递,讽刺意味浓郁。   细白的手里捻着一枚普通的铂金戒指,她愣愣地看着出神,却被旁边伸过来的手一把夺去。   “赵男神送你的啊?”方芳芳笑得暧昧,打量几眼后,摇着头一脸失望,“这么普通,我还以为他会送你一枚鸽子蛋大钻戒呢。”说着,又在自己手上试了试,可惜太小。   她没有马上夺回,只用眼看着她将戒指又戴在小指上:“不是他送的,我在路边摊买的。”   这戒指的来历,说起来可就寒碜人了,她也的确没撒谎。   那时,她和宋名扬去横店旅游,在夜市逛街时,经过街边一家首饰店,原本只是随便看看,却刚好在一堆普通的铂金戒指里看到这对最为普通的,戒指内面恰巧刻着两个姓氏——宋和温,店铺老板就姓温,据说她的妻子姓宋,前几年得病去世了,他一直没有再娶,为了纪念妻子,特地打造了这一对戒指。   巧合的是,戒指的尺寸刚好能让她和宋名扬带上。   老板说他们俩是命中注定的登对,按照成本价给他们,可被她拒绝了,两人都是穷学生,败了这一对,接下来两个月都吃不上饭了。   可宋名扬却私下偷偷买下了,她不知道他哪来的钱,她一直以为他也是个穷二代。   现在想起来,这对戒指的含义其实并不吉利吧?纵使不会让人阴阳相隔,也势必会促成情变。   下班后,方芳芳突然说要去见一个人,让温暖陪同一起,她还奇怪是谁呢,到了约定地点,才知道,竟然是方芳芳分手两年的前度。   两人是因为男方的离开才分的手,这次回来颇有挽回的意思,方芳芳肯来见他一面,也足以说明,其实在她心里并没有完全忘记这个男人。   可如今的社会早已超越了“有情饮水饱”的旧时代,而现实是:娶妻你得有车有房,嫁人你得有证上岗,野鸡大学出来都还不如隔壁老王。   当初张桓的离开也是因为中间搁了一个怒拆cp的丈母娘,临走那会儿是他从专大毕业的第三年,一事无成形容他最贴切,自卑的他是怎么说的:“芳芳,我配不上你。”   这样的分手理由通常能把人给堵死,能说什么呢?像苦情女主一样,泪眼婆娑地说“我并不在乎,只要我们肯吃苦,迟早都能翻身为地主”?   可方芳芳当时就跟吃了炮仗似的,气势恢宏地大骂:“张桓,你还是个男人吗?有种你走了就别回来。”   意气用事不是?   张桓还真出息了,一去就是两个年头,据说是去创业了。   现在看来是功成名就踏着七彩祥云来把娇妻娶。   温暖看着面容冷冽的方芳芳,本来是想好好规劝一番,毕竟两人都还顾念着对方,既然两年后,彼此都没有再找对象,何必要念着以前那块疙瘩不放?   只是方芳芳接下来的表现,让她觉得自己今天纯属是来充当一场无厘头搞笑剧的观众,毫无用武之地。      ☆、娇妻   张桓坐在两人对面,像是在做极度强烈的内心挣扎,良久才说:“芳芳,这两年你过得好吗?”   这种老生常谈的开场白一出口就成了没意义的废话,方芳芳跟讨要保护费的二痞子似的,翻着白眼说:“必须好啊,好得不得了。”   张桓欲言又止:“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吗?”   她突然瞪眼:“不是一个人,我难道是只狗啊?”   温暖一口凉白开差点喷出来。   难为张桓居然能忍住不笑,皱着眉说:“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   “不知道!”方芳芳今天是御姐上身了,“要想让人明白你在说什么,就请你说人话。”   张桓直直地看着她,好半天没说话。   不说话吧,她又忍不住了,侧着身体用鼻孔对着张桓:“哎,我就不明白了,分手都两年了,你这时候来找我干嘛?你觉得我们俩之间还有戏?”从鼻孔喷出一道冷气:“你今天纯粹是来搞笑的吧?”   张桓不回答,言简意赅地说:“方芳芳,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不用问,两个都不救,因为我不会游泳,这题不会,不知道安利,爱过但都忘了……”方芳芳一口气说完,今天的嘴巴超乎寻常的利索。   张桓脸都黑了。   长久的沉寂,茶楼里喧嚣不断,独独这一桌的三人像坐成了木头人,干瞪着眼,不说话了。   温暖想打圆场,用点菜来打掩护吧,可是菜都已经码齐了,她今天的脑瓜子反而迟钝得不行。   最后还是方芳芳打破了沉默:“还有问题?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就算你今天把要问的都问了,我们俩也是没可能了……”   伸出手就想叫服务员埋单,结果被张桓一把抓住,用力一带将她拉近自己身边,她刚想挣扎着大叫“你干嘛”,就听见他在耳边轻声说:“方芳芳,我爱你,我一直都忘不了你,本来我今天来是想问你,你是不是也同样忘不了我,但是现在看来,是我误会了。”   说完,快速松开已经僵直得跟被雷劈了一样的方芳芳,放下几张毛爷爷就起身往外走。   等方芳芳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门口。   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她直直地盯着茶楼大门,血红的大衣被滴出一朵朵暗红的花印。   男人在处理感情方面,通常是那个反应慢一拍的,方芳芳今天的表现说白了只是咽不下那口气,一看就是在说气话,可张桓却都信以为真了。   温暖伸出手拍了拍她微微颤动的肩膀,刚想说点什么安抚她,下一秒,却见她跟脱离黎弓的箭似的,飞快地站了身,踩着恨天高一拐一拐地冲了门。   她的手停顿在半空,缓缓收回,心里为方芳芳的觉醒而高兴,可嘴角的笑意却那么苦涩。   我爱你。   多少女人穷其一生去验证的三个字,多少男人撬了一辈子的嘴都不肯启齿的三个字。   有时候女人苦苦索要这三个字,不是因为虚荣,不是为了一饱耳福,只是为了消除自己内心的不安和困惑,得到了这三个字就意味着得到了肯定。   可男人不愿轻易言说,却不完全只是因为内秀和不善言谈,也许只是爱得不够。   她失魂落魄地走出茶楼,夜晚的城市华灯初上,灯火阑珊由远至近,一片欣欣向荣的繁华景致。   “宋名扬,你为什么从来不跟我说那三个字?”她曾经笑着追问过。   可他总是装傻充愣,反问她:“哪三个字?”   他向来都是用行动表达自己,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可她那么渴望得到这句肯定,没有什么对这句话更能直击人心的,而他就是吝啬于她,哪怕当做短暂的欺骗。   如今,从前的一切认知都那么可笑,她的自欺欺人,她的自我安慰,她的卑微……   隔着车河,对面是一个报刊亭,一个年轻男人正低头翻看一本杂志,穿着一套宝蓝色休闲运动服,身形很高大,脊背站得笔挺,像军人一样磊落坦荡。   温暖差一点以为自己眼花了,擦了擦眼睛,那个男人依旧还站在那儿,又翻看了两眼,抬头跟老板说了两句什么。   她一下子冲出马路,来往的车辆疯狂鸣笛和急促的刹车声震天响,司机们钻出半截脑袋骂她是个煞笔,可她什么也听不到,只是盯着那抹身影,一个劲儿地往前冲去,只想快点抓住他,看看他究竟是不是那个人,问问他……能问什么?   “宋名扬。”她终于还是穿过屏障,来到了马路对面,一把抓住了这个男人。   然而,他却满脸错愕和陌生的表情看着她。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她笑得干涩,随即就想转身落荒而逃。   “你是温暖?”那名男子惊喜地叫住她,“你真的是有志青年说的主持人?”   她茫然地点点头。   “你好你好,我是你的粉丝,你可以帮我签个名吗?”男人把新买的杂志递给她,又向老板借了笔。   温暖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二话不说帮他签了名。   “谢谢。”他笑着掏出手机,“我可以再要求合个影吗?”   她愣了一下,还是笑着点了点头,被粉丝堵在接头要求合影,还是第一次,说起来有点新奇的喜悦。   可分手后,便是难掩的失落。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赵玟轩家门前,或许是出于潜意识才能不靠视觉分辨出回来的路。   找了很久的钥匙却找不到了,她翻找了整个包都没有,干脆一股脑把所有东西都倒出来,倒得门口满地都是,她就这样不知疲倦地翻找着,毫无目的又目的明确,只是为了发泄,像个负气的小孩,满世界地找她的糖果。   她开始按门铃,没人开门,于是开始疯狂敲门,“笃笃笃”的急乱敲门声,造成扰民,被对面的邻居骂了一通,这才泄了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门口狼藉一片,过了很久,她才慢慢地一件一件地收拾起来。   一旦心气不顺,就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跟她作对,心气未平,她干脆坐在地上不起来,电话也不想打,就只是这么干坐着。   她沮丧又愤怒,为自己的死心塌地,为自己六年来的念念不忘,她生自己的气,气自己没出息,气自己拿不起放不下,不能像方芳芳一样坦荡荡,就算分了手也能很快从那段感情里走出来,哪怕忘不了,也不会排斥接受新的感情,就算尝试了好几段感情,不合适了便分,直到最初的那个人回来,她也足够有勇气去重新接受。   可她不行,学不会那样的坦荡,注定被情所困。   赵玟轩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靠坐在门口的人,此时紧闭着双眼,好像已经睡着。   大晚上,一个人在门口睡着,心可真够大的,他有些窝火可又觉得无奈,慢慢蹲下身来,在她微微蹙着的细眉上揉了揉,可这样大的动作都没能惊醒她,看来是已经睡死了,他叹着起,慢慢将她抱起来。   夜色无边,万籁俱寂。   白色的烟雾一圈一圈地在空气中氤氲,赵玟轩望着窗外的夜景,良久才拨出了一通电话。   “我想回医院上班,你另外找个人接手公司吧,如果实在找不到,就先让崇明接手吧。”他语气淡然地对电话里的人说。   电话里的男人诧异了一下:“怎么突然又想从医了?”过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你还是放不下过去,何必这么执拗呢?以前的事不能全怪你,该受的苦你也受过了,别再执着了……”   “爸……”他声音遥远地如同浸润在很深的海洋底端,“我不是放不下过去,而是放不下她。”   电话里沉默良久:“唉……可如今你继续从医,也没了当初的意义。”   他的儿子事事都只为她着想,从前是这样,如今又是这样,连自己的人生都可以完全系在她身上,任何事情,只要她的一句话,就一定竭力为她办到,究竟出于怎样的一种情感,才能让一个人对另一个这般死心?他心痛,可也是无可奈何。   赵玟轩瞥了一眼床上安睡的人,轻声说:“不为从前,只是像她说的,学以致用。”   口口声声的,永远都只是为了她,那便罢了,他这个儿子向来有自己的只见,一旦做了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挂了电话,赵玟轩掐灭烟,走到床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安睡中的人,过了良久,才脱了鞋子在她身旁躺下。   天花板上,倒映着两人的身影,她模糊的睡颜,安静的睡姿,蜷着身子侧躺在他的身旁,像是依偎着他的娇妻。   他伸出右手握住她的手,轻轻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似乎这样才能让他有把握住她的充实感和满足感。   若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她记得他,他也爱着她,偶尔回头,就能看见彼此的笑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回过头来,只有他能看见她,看见她栖身在他身侧,而她,不是闭着眼,就是眼里容不下他。   他微微侧过身,和她面对面而卧,枕着手臂端详着她的睡颜,她睡相很好,恬静得仿佛刚出生的婴儿,连眉眼都舒展了开来。   他轻轻吻上她的额头,怀着怜惜和小心翼翼,生怕惊醒了这个熟睡的baby,他又亲吻了她俏挺的鼻尖,吻上她洁白的眼睑,她的发际,她的脸颊……每一下每一寸都像是亲吻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天使,爱怜而轻柔。   这个世上,再没有什么值得他这般呵护和珍惜的了。   我的女孩,但愿你能一直保持这份纯真,幸福下去。   温暖醒来时,发现自己竟躺在自己的房间,迟缓地回想起昨晚的事,再次陷入癫狂,她难道又是被赵玟轩抱进来的?   随后灵敏的鼻子闻到房间里淡淡的烟草味道,不由诧异,赵玟轩居然还在她房间里抽烟,这么说他还在房间里逗留了好一会儿?可是他在她房间里做什么?   确保自己依旧原装进口后,她为自己壮实的肥胆默哀了两秒,尼玛,这要是遇上的是流氓,她可就晚节不保了呀!然后又在心里为赵玟轩的柳下挥精神点了赞。   在她房间逗留这么久难道只是为了留下他吸烟的痕迹?这下连她都要不得不相信方芳芳的言论的了。   对了,赵玟轩怎么会吸烟的?在这住了这么久都没见他吸过。   据说烟这东西会使男人的性功能减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儿孙满堂   最近S大的BBS又新建了有关赵玟轩的新楼,他那家投资上亿的证券公司被曝光,连带着频频进出他家门的温暖也被挖了出来,大家开始谣传两人因节目结缘,现在正处于“婚前试爱”阶段。   温暖的大学同学自然都看过那期节目,班群已经把两人的事疯传遍了,同学们强烈要求她出席今年的同学会,并勒令她将壕也一并带上,尽管她已经反复申明网上的传言只是一场无端的炒作,可还是丝毫不减这群cp党的热情。   还有人要求她把赵玟轩拉近群里,让壕给大伙儿发个红包。   温暖捧着iPad,打着哈哈地回:千万别,否则你们会后悔的,他非但不给发红包,抢红包的手速网速手机运行速度都是一流的。   班长:糊弄我们呢,听说前段时间他还特地在荷兰为你顶了365朵蓝色妖姬,出手相当得阔绰啊。   没想到连这事他们都知道。   下面一溜的“求包养”。   无奈之下,她只好选择对此视而不见,却被赵玟轩看到了。   她正跟大伙儿嘴仗打得火热,背后突然冒出一个声音:“发红包?”   她吓得连忙抱住屏幕,千万别被他看到自己诽谤他抠门儿的那几句话才是。   “红包怎么发?”他问了个极其弱智的问题。   怎么说来着,山顶洞人就是山顶冻人,她只好手把手地教他。   结果这厮一学就会,还真拿着她的平板在她瞠目结舌的目光下,手动将自己拉进了班群,还发了一个四十三人份的特大红包,人人雨露均沾,谁都有份儿,不用抢,下面又一溜的“谢谢干爹谢谢老板”。   忘说了,绑定银、行账户是他自己摸索出来的。   他笑看着一群抢红包的狼,伸手取了茶几上的被子就喝。   温暖愣愣地提醒他:“那是我的杯子。”   他反应过来,瞅了一眼手里的杯子,对她笑了笑:“没事,我不介意。”   她看着他,有点发怔。   直到赵玟轩把平板还给她,她这才才想起来,四十三个红包,她还没抢呢,连忙把消息拉到上面,点开红包,结果人品再次爆发抢了个最大的,班长抢了个最低的0.13,一连串的哭脸,把她那个乐的,连忙对着身边的赵玟轩喊道:“谢谢干爹。”   然后赵玟轩愣了,她也愣了愣,又赶紧陪笑:“条件反射条件反射。”   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们抢完红包怎么就乱攀亲戚了?”   她也不躲,感觉好像有点被摸习惯了,其实这样被当小狗一样摸很舒服,让人想犯困,难怪小猫小狗们一被挠痒痒就舒服得腿都软了。   这会儿她也微微眯起了眼,嘴上侃侃而谈的兴致又上头来,答道:“这叫拿人手短,多说好话,方便壕下次包个更大的红包。”   他悠悠地说:“城里人真会玩儿。”   她立刻对他刮目相看,拍着手说:“哎呦呵,居然也会流行语?”   赵玟轩笑了起来,突然低着头看她:“说真的,有时候在你面前,我总感觉自己特别老。”   “你的确老了啊。”她不假思索,反应过来连忙讪笑,“呵呵,我也老了,你老我老,大家一起老。”   这话说的有点歧义,他的表情又变得似笑非笑起来,眉眼漾开来,笑得特别引人犯罪。   他用手指缠绕上她的发梢,一圈一圈地绕,一边说:“同学会需要我参加吗?”   温暖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事来,本来想说“红包都派了,没有不去的道理”,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那你愿意去吗?”   他跟她玩儿绕口令:“你希望我去,那我就愿意去,不过……”看着她问:“我是以什么身份出席?”   呀呀呀,这是在逼她做抉择呢,一个月前的表白还没有得到答复呢,其实之前她的态度拒绝的含义很明确,只是最近她又有些摇摆起来了。   她琢磨了良久,既然对他有感觉,那就试试吧,她真的已经没多少岁月可以耽误了。   不是所有岁月都静好的,大部分还是充当了杀猪刀,尤其她半截腿儿已经跨入三十老女人的队伍。   “以……男票的身份。”她回答的时候躲闪了一下眼神,就错过了赵玟轩听到这句话后一瞬间大放光彩的神情。   等回头,他已经恢复常态,只是神情比之先前愉悦很多,此时低头望着她,在她被盯得有些难为情的时候,才缓缓俯身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男人身上有淡淡的薄荷气息,带着微不可见的烟草味道,一下子灌进温暖的鼻腔,感觉瞬间全身的毛孔都开放了。   这种出于本能的反应令她很诧异,她一直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对赵玟轩的身体这么渴望,只要他一接近,她浑身的细胞就忍不住叫嚣,就跟母猫见了公猫似的。   “早点睡,晚安。”还没等她享受完这一刻的温存,他已经撤身离开。   温暖匆忙睁开眼,就看见他已经站起身,站在她面前,冲她笑了笑,便转身往自己卧室走。   有一刹那,她觉得这一幕那么眼熟,莫名地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毫无道理,只是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心慌气短。   她匆忙打消这些心绪,反应过来又凌乱了,这样就完事了?接下来不应该来一段法式舌吻什么的,或是来一场床单与被子的激战?   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方芳芳的话语犹在耳侧,一下一下地敲击她的耳膜。   “他是名副其实的柳下挥,挥不动雨伞的挥……的挥……挥……”   “哎,赵玟轩,你为什么一直都不找女朋友?”温暖觉得有必要为这事做一次深入探究,如果两人要考虑长久的可持续发展,那么如果方芳芳猜测的事情属实,交往一事就得另做商榷。   同学会约定地点定在一家生意火爆的酒楼,这个时候是客流量最多的高峰时段,雅座过道人声鼎沸,路过的一个不小心都容易跟端着盘子的招待撞个满怀。   赵玟轩全程都拉着她的手,生怕她那迷糊性子跟人撞得人仰马翻,他回过头,手上紧了紧,笑着说:“这不是正交着么。”   “我说以前呢。”迎面来了一个端着一大盅汤的服务员,她连忙一个闪身躲到他身后,他就顺势环住她的肩。   被这样一个小插曲一搅和,直到进了包间,他都没有回答她,连她自己都忘了追问。   包间里已经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许久未见的老同学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卯足劲儿充当话唠,班长这个领头人尤为亢奋,已经把牛逼吹嘘到了八百年前的当年初。   “当时我那同桌就声泪俱下啊,别提哭得多伤心,那眼泪哗啦啦,哭得我心都化了,没想到我魅力不减当年,去年参加她的婚礼,她还偷偷把我拉到一边打听我的感情生活,合着是想跟我再续前缘呢”   刘昊埋汰他:“你就拉倒吧,人家指不定是想给你做媒呢,说不定是怕你缠着她。”   众人跟着一块儿笑。   班长又要夸夸其谈,眼睛瞄到正好赶到场的温暖,立刻转悠着眼珠子,顺手提了桌上两杯刚斟满的酒就吆喝着走过来:“呦,咱们的小名人来了,来来来,你们俩迟到了,先自罚一杯。”   众人都还惦记着赵玟轩这位“干爹”的慷慨,对他自然比一般老同学家属要亲切一些,罚酒也更热切一些,撺掇着他连灌了三杯。   灌完他就来灌温暖,她还没来得及接过手,就被旁边伸过来的手一把接过,赵玟轩淡笑着回望众人:“这杯也该我来。”话音刚落,又一抬头饮尽。   全场跟着起哄唏嘘,班长拍手叫好:“够爷们儿!”又低声对温暖促狭地笑道:“你这对象不错啊,也不枉费你这白耽误的几年。”   温暖瞥了赵玟轩一眼,抿着嘴笑了笑,没接他的话,自己在心里补充一句:但愿如此吧。   接下来就是盘问环节,有问两人什么时候结婚的,也有问两人啥时候生娃的。   问题普遍让人答不上来,她能说他们昨晚上才确认的关系连最基本的二垒都还没码上吗?   好在赵玟轩才思敏捷,全部用“正在进行中,等确定时日会统一通知”来搪塞大家,真真是老奸巨猾。   这时候,包间门再次被打开,露出林可儿的脸,她一看见温暖,就对她挤眉弄眼,看得她一头雾水。   身后跟进来两个,是梁成俊和梁子瑜,本来像这样的同学会不应该带孩子来的,怕刺激到那些至今坟墓(婚姻)都还没有着落的人,可今天情况特殊,梁子瑜他爷爷奶奶都抽不开身,只能一起带过来了。   他一看见温暖就扑了过来:“妈咪!”   昨天刚从国外回来的杨聪诧异道:“温暖,你儿子都这么大了啊?”又瞥了一眼赵玟轩问:“那你这是找到第二春了?”   林可儿笑指自己:“他亲妈在这儿呢。”   众人跟着笑,苏玫就指着赵玟轩接话:“子瑜,快跟你干爹认个亲。”   梁子瑜一愣,打量着眼前高大的男人,搞怪地说:“哎呀呀,待字闺中的温暖同学终于被降服啦。”说完主动去牵赵玟轩的手,甜甜地喊了一声:“干爹。”   大家“噗呲”笑做一团,赵玟轩这下又多了一干儿子,这满屋子都是他干儿子干女子,此情此景可谓是儿孙满堂啊。   温暖微囧,不动声色地揪了梁子瑜的脸蛋一把,然后又被那一声“干爹”叫得差点没笑岔气,也学着梁子瑜在赵玟轩耳边小声地喊了一声“干爹”。   他啼笑皆非,此时真想伸手摸摸她的脑袋说一句“女儿乖”,可碍于在场的人太多,只能摸着梁子瑜的头说:“乖儿子。”   ☆、情敌见面   席间,赵玟轩出去打了通电话,回来时已经开宴,温暖以为他贵人事忙,也没多问什么。   这时,包间的门再次打开,从玄关隐进来的身影一下子让众人都停住了用筷的手。   顿时整个包间鸦雀无声。    “宋叔叔。”随着梁子瑜这一声天真的呼唤,一室寂静才被打破。   男人一把将飞奔过来的梁子瑜抱起来:“小屁孩,你怎么也跟过来了?”   梁子瑜噘着嘴说:“我才不是小屁孩,我可是铁骨铮铮的男子汉。”   男人低笑一声,捏了捏他的脸蛋。   “名扬,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提前通知一声。”班长笑着走过来,连忙往门外探出头,喊了一声,“服务员,再添个位置。”   “回来有几天了。”他笑答,视线随即落在温暖身上。   那一眼犹如搁了一个光年,那么遥远而又咫尺,她愣愣地望着来人,张着嘴像是看着一个触不可及的梦境中人,真是应了那个词——恍如隔世。   他微微一笑,说了一句很多前度偶遇时的开场白:“温暖,好久不见了。”   温暖,好久不见了……   多少次梦里出现的场景,多年来,她一直在梦里反复演练着和他的重逢,可没想到最后会是在这样一种局面下,而他一开口,却是陌生的呼喊——“温暖”。   她内心的惊涛骇浪,即可就被掀翻。   一切来得太突然,毫无预兆。   突然到她不知道作何反应,一句同样的礼貌性问候徘徊在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她半拢在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攥紧了拳头,才能驱赶走满目的仓皇。   一只宽大的手伸过来,轻轻握住了她,她侧过头,不期然对上赵玟轩的黑眸,他在对她笑,一如既往的祸国殃民,可那样的笑却好像在催促她斩断心里的那根情丝。   终于,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宋名扬,好久不见。”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寂,幸好很快就被跑腿公司的快递打破,送来的是一个大礼包,赵玟轩起身去签收,随手就递给了梁子瑜。   原来他刚才出去打电话是去订购礼物去了。   林可儿特别不好意思,想回绝,却被挡了回来:“初次见干儿子,虚礼不能免。”   “谢谢干爹。”小孩子天真的世界里,只要有人送东西,说声谢谢就可以满心欢喜地转眼将注意力放在礼物上。   拆开来一看,是一整套豪华版变形金刚的组合乐高,这一套可不便宜啊,林可儿收得更是于心有愧,其实这份礼是算在温暖头上的,她更加不好意思。   赵玟轩有意安抚人心,笑着说:“我干儿子喜欢就行。”   宋名扬注意到他的时候,神情顿了顿,随后慢慢绕过圆桌,走到他面前,众人都憋着一口气看着前度和现任的会晤,暗自揣想,两人会不会“恶语相向”。   结果宋名扬却礼貌地对他伸出手,笑着说:“赵先生,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你。”   众人皆是一怔,温暖也很惊讶,不由抬头瞄了赵玟轩一眼,却见他带着同样的淡笑与宋名扬回握:“宋先生,久违了。”   这可真是狗血淋淋齐聚头。   宋名扬瞥了站在一旁的温暖一眼,又把视线落回到赵玟轩身上,刚才他喊梁子瑜“干儿子”,当下他和温暖的关系也就非常明确了,只是没想到缘分这种东西,给人造成的不仅仅只有惊喜,还有更多错综复杂的纠葛。   刘昊奇怪地问:“原来你们俩还认识?”   赵玟轩他是见过一面的,也听说了一些有关他的事迹,只是宋名扬一直身处国外,居然也认识他,这实在匪夷所思。   现在两人的关系俨然就是情敌见面,分外……貌似从表面看上去很平和,并没有互看眼红。   不过不得不说,真是一场孽缘……   宋名扬沉默片刻,没有回答。   反而是赵玟轩先开了口:“我之前跟宋先生在英国见过一面。”   刘昊不解地看向宋名扬,他只一笔带过:“机缘巧合下认识的,赵先生曾经帮过我的忙。”   所有人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可眼下的局势就更微妙了,纷纷拿眼瞟温暖。   温暖作为被集体注视的众矢之的,这会儿一直在汗颜。   短暂的插曲谢幕,所有人各怀心思地上桌就餐,气氛依旧和谐热络,实则波涛暗涌。   “新欢旧爱”齐聚一堂,大伙儿都很识相地没有再把话题围绕到主人公身上,毕竟三角关系处理起来实在有点棘手,没人愿意去触这霉头。   而温暖,由始至终都没有被众人放弃过偷窥的机会,顶着一室八卦淫民的揣测目光,只能低头默默扒菜。   唉唉,她现在是谁都不想搭理了,总之心里一团糟,真是后悔来参加这次同学会,晚上回去还得抵挡住全班人民的轮番轰炸,这么一想,恨不得当场就开溜。   她身边坐着的分别是赵玟轩和林可儿,对面则是有意无意将目光递过来的宋名扬,每每一抬起头,总能跟他的视线无缝接洽。   这时候,他还会一副坦荡荡的样子,对着她微微一笑,或是举杯当敬过。   温暖皮笑肉不笑还礼,到最后脸都笑僵了。   林可儿在桌子底下扯她的裙子,用仅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不是说,打死你,今年都不来参加同学会的吗?”   温暖后知后觉她那用心良苦的挤眉弄眼,咬着牙说:“那是还没找到下家的前提下……”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餐盘被塞进来一只被剥好的蟹肉,她忙不迭侧头看,就见赵玟轩专心地低着头剥着另一只龙虾,去掉头和钳子,用叉子一支,捏住尾部,一块连体的嫩肉就完整地剥脱下来,手法干练,却不失优雅。   说专注做事的男人很有魅力,其实专注剥虾的男人魅力也是百分百,这个角度隐在光晕下的赵玟轩,无疑夺目得让人挪不开眼。   温暖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已经体贴地将虾肉放到她盘里,在场不少女士频频投来羡慕的目光,有赵玟轩这一max男友力作为标榜,作女们开始撺掇自己男友或老公给她们剥虾。   倘若她和赵玟轩的感情已经足够深到亲密无间的程度,说不定温暖还会矫情地要求他亲手将虾肉喂到她嘴里,以此来一雪过去那被众人嘲笑数年的前耻。   可惜,如今他们的感情才刚刚起步,况且还有个前任在现场,她也就只能极力配合来满足自己那微不足道的虚荣心。   温暖咬着鲜美的蟹肉,觉察到对面投过来的一道灼热目光,焦灼之盛,完全是她无法忽视的高度存在感。   她不敢抬头,因为已经能预测到目光的主人是谁。   可她越是回避,灼热的目光就越毫不讳忌,明目张胆地锁定在她身上,像是不给她一丝逃避的机会。   她心里有些恼火,实在受不了宋名扬这种意味不明的态度,本来一切好好的,他来搅什么局,现在跟警察监视犯人似的盯着她,又是闹哪一出?   今天的赵玟轩话也出奇的少,她就只能自己找话题,可一个巴掌拍不响,他回答得懒懒的,她那三寸不烂之舌也就没了用武之地。   她知道赵玟轩此时的意兴阑珊很可能跟宋名扬的存在有关,但又不知道该怎样哄得他高兴,一时愁眉莫展。   其实赵玟轩很好收买,如果这时候温暖去拉拉他的手指,甚至只是叫叫他的名字,他可能就心气全消了。   可她就是反应太迟钝,而且自信心严重匮乏,她不认为撒娇这种事可以令赵玟轩动容,一直以来,他在她的眼里,仅仅是一个“恨娶”的人,自己只不过刚好成了他心中那个适合步入爱情坟墓的女人。   她放弃了讨好的机会,便借口放水出去透透气。   一楼大堂依旧喧嚣不断,宽敞的长廊走道是清一色的米黄大理石瓷砖,让人分不清分岔路口。   她慢慢向前走,每碰到一个路过的招待就问洗手间的方向,好像这样才足够证明她还正常活着,并没有因为宋名扬的出现方寸大乱。   没错,这样的重逢远比想象中的要容易很多不是?她既没有像丧魂落魄的呆头鹅一样无从反应,亦没有像穷摇女主一样歇斯底里地大喊:“死鬼,这些年你都到哪去了?”   这样的重逢简直不能太好了,就像跟一个无关紧要的老同学见面,简单问候,简单对视,简单地和凑成一桌的男男女女们家长里短。   只是……如果他的眼神稍微不那么晦涩,她的心底稍稍没那么忐忑,一切就更圆满了。   刚这么想完,身后就隐约传来不缓不慢的脚步声,离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没有追上来。   她没有回头,维持着原始的步伐。   可身后的脚步也一直这样跟着,像是她脚步的一个影子,她停一下,他顿一下,出人意表比云同步还同步。   心中的预测得到证实,她慢慢停了脚步,身后的脚步声也如期终止。   一前一后的两个身影,停靠在走廊路边,两个人相隔不到两米,彼此却像是站了一整条银河,中间是跨越不了的鸿沟。      ☆、被壁咚了   温暖不明白他追上来为了什么,只能等着他主动走上来,如果是想要回那枚戒指,那就趁早还给他,她也趁早死了这条心,免得赵玟轩守着她这个心猿意马的女友都寝食难安。   可说得容易做起来就难,他一直不追上来,温暖也没辙,心里沉了一下,踩着高跟鞋就隐进了拐角。   他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怔了一下,却没有追上去,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就站在拐角处,看着他取出一根烟,在手指上绕了一圈,一副要抽不抽的样子,最后还是塞了回去。   她靠着墙慢慢蹲下身,抱住膝盖。   如果她的内心足够强大,就算他不来找她,她这时候也应该走过去,对他笑一笑,像老同学一样挥手寒暄,可她终究只是一介凡人,做不到分手还是朋友,所以只能没出息地躲在这儿息事宁人。   良久,一双黑色皮鞋仓促地出现在她眼前,她慢慢抬起头,男人的身形高得如同参天大树,立在她面前望不到边。   他低头看着她,从背后投射过来一道光影,看不真切他此时的眉眼。   温暖立刻直起了背,掩饰性地说:“高跟鞋穿得脚痛,停下来休息一会儿。”这是她出于职业病的应激反应,为了不让自己此时的情绪泄露,为了不让他误会自己像个失足少妇一样蹲在这是因为他的归来。   可惜蹲得太久,脚有些麻,她一时站不起身来,宋名扬拉了她一把。   起身的同时,她竭力将重心靠后,免得惯性太大扑到对方的怀里。   她紧贴着墙说:“谢谢。”   他却不说话,一直低头看着她,把她看得心里直发毛,她终于忍不住,一点点往边上挪不出去,笑着说:“对了,我是要去洗手间的,再……”   话还没说完,他长臂一挥,挡住了她的去路,然后就形成了被壁咚的局面。   她被惊了一大跳,而他将手撑在她耳边,轻声笑道:“温暖,这么久没见,你怎么一点儿也没变?”   这话是在夸她?夸她容颜不老芳华常驻?   温暖只能这么理解,被人夸赞,良好的职业素养总是会让她慷慨自己的赞美词,同样回赞他:“呵呵,你也是,魅力不减当年啊。”   说完就想抽自己嘴巴,夸他什么不好,非说这个,说得好像她当年对他的风华绝代有多痴迷似的。   果然,他低声笑了:“还和以前一样的傻。”傻得叫人心疼,总是这么极力掩饰自己,高兴表现在脸上,不高兴就藏在心里,粉饰太平。   温暖突然不笑了,面无表情地说:“可以放我走了吗?”   宋名扬挑了挑眉,没有要放行的意思。   她拿手去推他,却被他一把捉住了手。   “你干什么啊”她恼羞成怒。   他刚想说话,她又匆忙打断,举着手说:“别问我这些年过得好不好这样的俗话,也不要问我现在幸不幸福这类酸掉渣的问题……”   “小呆瓜,我回来了。”   她浑身一震,如同被惊堂木拍得定了罪一般,动弹不得。   他慢慢俯下身,轻轻环住她的身体,将头埋进她颈窝,声音有些闷沉的慵懒:“我很想你。”   这一句“小呆瓜”可真是历史悠久,久违得让人都记不清读音是第几声。   它的由来可以说是一段血染的历史。   上大学那会儿,他们两人同在篮球社,宋名扬是篮球社社长,指导大家练球时像个教练似的经常吹哨,她有时候一听到那一声哨声,就条件反射地回头肃然起敬。   球场无眼绝对是对赛中的一项弊病,不少人吃了被当篮筐砸中的亏,她也不例外,不过她吃的亏就冤多了,只是因为那一声响亮的号角。   当时她正在发呆,被那哨声一吹,立刻惯性回头,结果当头就是一记近射,那打击力度简直比拿你的脸当篮筐盖帽都酸爽。   顿时间,她那个血泪纵横,一抹鼻子就是满手殷红的血,然后她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是宋名扬将她抱去医务室的。   醒来的时候,他就坐在身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开口就叫她:“阿呆。”   那时候两人还没在一起,后来逐渐熟络起来,他便改口叫她“小呆瓜”,一叫就是一年半载,随着他出国的前一晚,逐步在如烟前尘中被风干。   现在翻出来叫那么一声,都有种石头风化碎裂的疼痛。   她鼻子酸得难受,使劲攥紧了拳头,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他说他想她了?   呵,这句话都可以竞选年度最短笑话了。   她忿忿地用力推他:“你给我起开!”   他不动,牢牢地禁锢她的身体,气得她差点哭出来,可越是用力推搡,愤怒的情绪就越发高涨。   她怕自己真就在他面前哭出来,于是慢慢放弃了挣扎,只冷冷地说:“宋名扬,你这是干嘛?别告诉我,你想跟我旧情复炽?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单身。”   男人的身体微微一震,半晌才从喉咙发出低靡的声音:“我知道。”   知道还来招惹我?温暖真想把他拍晕,或是把自己拍晕,她恨自己此时的留恋,对他那不明真假的温柔有所留恋。   “可是你真的爱他吗?”宋名扬慢慢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   她愣了一下,低着头不说话,他继续问:“过去六年,你为什么没有再交男朋友,能告诉我吗?”   温暖被问得哑口无言,而事实是——过去六年她的确没有忘记他,现在或许也是。   她只觉得心头的寒意在四处蔓延,手脚都冷到刺骨,想要极力否认,却又找不到好的托词,满腹经纶到了这个时候都词穷莫辩。   “怎么不回答我?”他催促她,俯身平视她的眼睛,不给她一点组织语言的机会。   良久,她突然笑了,的确是被愤怒冲昏了头,她怎么没想到?虽然无力反驳,可如果论及他的罪状,同样也能令他无言以对。   她说:“虽然和他还没有上达到爱的程度,但他却满足了我对男人的所有幻想,所以注定他会是我这一生的Mr.right,而你,只能带着你那飞黄腾达的梦想,永远成为我的路人甲,明白了吗?”   这就是宋名扬在她心中永远的污点,对她造成的一万点伤害也永远不可泯灭。   “你要记住,当初在前程和我之间,你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前者。”   “对不起。”他低着头轻声说。   温暖无力地扯了扯嘴角,一句“对不起”成了多少人伤人后的托词,即便如今网络新新词汇那么多,可还是被人们“津津乐道”,哪怕这三个字的表达方式那么空白。   而他明明知道,她要的三个字却并不是这三个字。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宋名扬已经离开了。   她长长地吁一口气,刚才避重就轻地回避了实质问题,不知道宋名扬回去之后会不会发现这个潜在的bug。   今天他的表现着实令她吃惊,她以为他此次回国只是回来跟同学叙叙旧,宋名扬虽不是这个班里的一份子,和班上的同学关系却胜过同窗,好几个男同学都是他的好基友,所以她一开始也没自恋到以为他是来吃回头草的。   她胡思乱想着按照原路返回。   前面又是冗长得找不到方向的长廊,一个弯接着一个弯,快拐向最后一个弯的时候,她忽然看到对面站着的两个女人,估计是这里的客人,正指着某个地方低声讨论。   “就是他,真人比电视上还养眼。”   “光站在那就够赏心的,更要命的是,连抽烟都带着一种特别的韵味。”   “你想说禁欲的味道?”   “对,就是禁欲……”   温暖瞟了她们一眼,不以为意地拐过弯口,迎面差点撞上拐角处站立着的高大身影。   她被吓一大跳,条件反射地后退,今天大家怎么都喜欢扎堆在墙角呢?   辉煌的灯光之下,男人倚在墙边,手里捻着一支烟。   烟蒂星光闪烁,氤氲出一丝丝的淡色白雾,一圈圈蒸腾,缭绕在他的周身,让人分不清他此时的眉眼。   她微愣了一下,就见他透过烟雾瞥过来的清冷目光。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赵玟轩抽烟,真如那个女人说的,抽烟都能抽出禁欲的气质来,她打趣他:“你们学医不是都倡导远离吸烟么,你怎么还当起反面教材来了?”   他将手上还有半截的烟掐灭在旁边的烟灰桶里,回头对上她的眼睛。   温暖恶趣味的揣测他的下一句话:哥抽的不是烟,而是寂寞。   实在是赵玟轩最近语出惊人,网络用语简直运用得得心应手,她总是自动脑补他的回话。   可是这会儿他却没接话,突然拽住她的手,一把将她压在墙角。   妈嘞,又被壁咚了,她今晚是不是跟墙壁特别有缘?      ☆、哈哈作死   赵玟轩顺势一手握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脑袋,将她整个人固定得牢牢的,这下真是无路可逃了。   温暖都可以预想到对面两个女人的痴呆表情,果然,越过他的肩头望过去,她们张着足以塞下整个鸡蛋大的嘴,像亲眼目睹了一场真空上阵的限制级电影拍摄现场一样看着他们。   男人越视若无睹,只看着她的眼睛说:“温暖,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沉得住气了?”   “啊?”她把视线拉回来,对上他幽深的黑眸,才惊觉自己当下的处境有多危险。   这要是被人拍到,明天得上头条了,说不定还会挨批。   许凡曾经这么云过:“要想让粉丝对你一直保持持续的热忱,你必须保证自己还有足够让他们幻想的可能。”   简言之,就是确保自己在大众面前还是一只单身狗。   其实现在外界对他们俩关系的揣测还仅仅停留在“绯闻”阶段,并不甚确定,眼前这场面要是流传出什么照片,很可能被当是一次桃色绯闻,坐实关系。   为保持她的人气,她得先安抚住赵玟轩突发的兽性:“冷静冷静,冲动是魔鬼,成功男人要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赵玟轩被她这句话一下逗笑了,敲着她的脑袋说:“你这么傻,不能忍。”   她叹着气道:“唉,单身数十载,格调已难改。”可其实有时候,她所表现的傻却也仅仅只是她的伪装,大智若愚这是。   他低笑两声,旁若无人地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即然这样,不如我们先回家?”   她一下子脸就刷红了。   男人吐露的温热气息喷在她的侧脸,还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道和酒气,这话说得简直刷新调情界的极限。   感觉自己整个心跳都快要蹦出来了,她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那种来自原始的冲动又开始充斥她全身的细胞,咬咬牙,开始痛恨起自己那轻易就能被赵玟轩挑起的欲.望。   难道这个男人天生就是她的克星?   他把视线定格在她的颈间,戏谑地笑着说:“你很紧张?”   肯定是存心的吧?有意挑逗她。   温暖面色羞赧,气呼呼地说:“我哪紧张了?只是……”她想到了一则公车广告:“慢性咽炎。”   那边俩女人又开始议论纷纷,好像在说他们俩朗朗乾坤竟这般明目张胆不知廉耻,大概是这个意思吧,温暖没听清楚,但从她们此刻愤懑的表情可以分析,应该就是这个潜台词。   所以她立刻将手抵在赵玟轩的胸前,用蚊子般的声音说:“有人看着呢……”   他微微侧头,瞥了身后一眼,回过头就跟没看见那两人似的,眼里含笑看着她:“那我们早点回去。”在她红唇上轻啄了一下,又说:“你先回包间等我。”然后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放开她往洗手间方向走去。   她猛地松一口气,虚弱地倚靠着墙壁,之所以强撑着没让自己滑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是因为对面那两个女人还站在原地看着她。   她们见她慢慢把视线瞟过来,逐渐败了兴离开了。   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温暖用了一句话来做总结陈词:前任给她添堵,现任他有毒啊。   她绝对是深中了赵玟轩的毒,被下了迷魂药了,否则这时候不会坐在席上跟会伸脖子的望夫石似的,望眼欲穿地等着赵玟轩的早日归来,好早点回家实施那项口头计划。   这是得有多饥渴啊?绝对是单身太久的弊病啊弊病。   林可儿夫妇已经带着梁子瑜回去了,临走前,林可儿给了她一个作为挚友的忠实警告:“你要是敢跟宋名扬藕断丝连,我就跟你断绝死党关系。”   果然是闺蜜情深,都拿出将近十年的闺蜜情谊来做威胁,生怕她再次误入歧途。   大伙儿的聊兴未减,喝多了,个个都脱去了兽性的外衣,露出更为兽性的本质。   三角绯闻三缺了二,男主都不在现场,众人揶揄温暖就变得毫不节制起来。   班长坏笑着带头:“温暖,单身六年,一下子来俩,是不是感觉顾得了后就顾不了前?”   她嘴巴永远快脑子一步,这时还正在回想林可儿的话,直接对接道:“感觉一夜回到解放前。”   众人笑得人仰马翻。   有一女同学接话:“看来你是对宋名扬余情未了啊。”   她后知嘴巴太快,恨不得抽自己耳光,忙找托词:“我的意思是……现任男友力太强,弥补了我六年的空窗。”   那女同学彻底没话了,这是在显摆呢,今晚上在场不少女性都对温暖恨之入骨,就是因为她那极度忠犬的男友,大家都嫉妒恨得牙痒痒。   温暖空窗了六年才开荤,大家自然好奇起赵玟轩的魅力值究竟有多大,其实光看外表就不用说了,但也想听一听当事人的真实感受,最关键还想知道条件这么优秀的赵玟轩怎么就眼瞎看上了温暖这个油盐不进的灭绝师太?   有人问:“温暖,你到底是怎么拿下赵玟轩的?”   还有人一脸□□地凑到她面前,问:“是不是因为前任跟宋名扬比起来,那啥……更能令你满意啊?”   看吧,成年人一旦到了而立,连拐弯抹角说话都听起来那么让人秒懂的直白,一个个满脑子被封建荼毒的,喝多了全暴露出来了。   不过,这问题还真难倒她了。   她压根儿跟谁都没那啥,可这话搁谁谁信?哈,二十八的老处女,国宝级别啊,大家都呵呵呵了,说你丫装大葱呢。   还不如说她被宋名扬刺激得这六年里每晚出去找人约炮,还更有可信度。   “就……那样吧。”她打着哈哈过,宁可跟小人斗智,勿跟醉鬼论床事,否则即兴就得开午夜场。   苏玫笑着说:“你丫就别端着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什么风浪没见过。”   温暖皮笑肉不笑:“好啊,那你先跟我们分享一下你和刘昊的闺房乐事。”   众人笑倒一片,接着把矛头指向在场的另一对cp——苏玫和刘昊。   “你们俩都磨蹭了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发糖啊?”   班长醉醺醺地笑:“该不会是婚前试爱不满意吧?快说说,哪个环节出问题了,分享一下,好让咱们重开色.戒的温暖长长见识,有所警戒。”   刘昊扇开他扒过来的手:“去去去,自个儿撸岛国片去,教材全面,还给特写。”   班长不依不饶,强烈要求两人“资源共享”,其他人也跟着怂恿,席间一片淫雨霏霏。   这让温暖这个大龄处女好想发自肺腑地问一句:世风日下,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长期浸淫在这种污腐的坏境下,她早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躯,于是欣然地加入了淫.魔大队:“苏玫,试爱不满意就退,男人不给力就踹啊,别委屈了自己。”   刘昊怒指她:“你这是逼哥跟你嫂子闹情变呢,忒不厚道。”   “哥,看来你真的不行。”温暖遗憾地说。   话毕,全场哄笑一团,刘昊自己入了圈套都浑然不知。   他气郁,闷闷地说:“说得好像你那位很行似的。”   今晚高兴,温暖也喝了点酒,这会儿又开始口没遮拦了:“必须啊,技术一流,还生猛如虎。”   话说完,出乎意料地没有引得哄堂大笑,大家却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看着她的身后。   她连忙回过头,然后就怔住了。   如厕归来的赵玟轩就笔挺地站在她身后,一副“你对我还挺了解”的玩味儿表情看着她。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如果她哪天突然暴毙身亡,死因一定是——作死。   回到家,温暖就被猛如虎的赵玟轩按在了门上。   他狠狠吻住她的唇,一只手将她的双手固定在头顶,带着霸道的攻势,灵活的舌头很快在她不自觉的呢喃后占据领地,瞬间将她的话语尽数吞没,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不给。   四肢如被触电般慢慢无力,她紧闭着眼,任由他在自己口中攫取最后一丝气息。   唇齿间溢满酒香,两人都喝了点酒,这时候不知道是人自醉还是酒劲儿上头,都有些面红耳赤,一触即发的身体跟着了火似的。   按照当前形式发展下去,今晚很可能直接由一垒过渡到三垒,温暖联想到这个可能性,一个激灵彻底酒意全消,可一睁开眼,赵玟轩闭着的眼,看不见往日的深邃不明,是那么无害到令她不忍推拒。   她知道“无害”二字来形容一个即将兽性大发的男人很违和,可是不知为什么,潜意识就蹦出这个字眼,尤其在他的吻慢慢变得轻柔下来时,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他捧在手心里的至宝,真像含嘴里都能化掉。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闭着眼时那纤长的睫毛俘虏了,温暖很听话地自动放弃挣扎,被松开来的双手渐渐搂上他的脖子。   他一只手握住她的腰,稳妥地固定住她慢慢软化的身体,慢慢将吻落在她的颈间,吻得很深很用力,像要将印烙进她心里,她感觉整个人像踩在云端,双脚软绵绵的,没有支撑点,整个身体全凭赵玟轩的双臂支撑着。   碾转之际,他回到她的唇上,突然一发狠噬咬了一下她的舌头。   她吃痛了一下,理智迅速回升:“呃……”想推开他,却被他紧紧按在胸前无法动弹。   “小暖,忘了他。”他埋首在她的唇畔,声音闷哑,语气听上去带着几分恳切。   ☆、废材   在这种神智高度涣散又高度集中的状态,温暖只觉得整个感官都清晰起来。   这个要求她很难给出准确答复,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忘记宋名扬,甚至不确定到底能不能忘记他,她无法向赵玟轩保证什么。   只是还没等她回过神,赵玟轩的身体又栖了过来,灵活的舌头探入她的齿贝,轻柔地吸吮搅弄着,另一只手已经滑进她的衣服里,指尖微凉的触碰令她呼吸一滞。   他的唇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的唇畔、脸庞、耳垂……   微微吐息,似情人的无声呢喃。   夜色寂寥,一切都是暧昧异动的因素。   身体逐渐升温,理智再次沦陷,温暖的浴火即刻被挑起,先前脑子里的天人交战随即就被抛到了天涯海角。   她对赵玟轩的身体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渴求,此时被深深撩拔得不能自己,这时候让意乱情迷的她冲破理智喊停,简直比登天都难。   两人很快转战到了赵玟轩的卧室。   不知道是出于本能还是用情太深,温暖不知不觉竟已经用双腿夹住他的蜂腰,他将牢牢抵在门上,忽略此时正在进行的人体艺术行为不说,这姿势可以说相当没有美感。   可男女动情至深时,任何细节都是可以被忽略的。   碾转来到床上,直到衣服被褪去只剩下一件单薄的小内内时,温暖才终于从迷情中找回一丝理智,她觉得这时候有必要说点什么破坏一下氛围,不能再让事态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发展下去。   “雅蠛蝶,雅蠛蝶~~かぎかっ……かぎ……”   如果这些还不足以令气氛变味儿,只能说明禽兽这时候真的已经化身为失去理性的禽兽,因为赵玟轩平时的笑点很低,她说的段子,他基本都会很捧场地笑开眉眼。   只是这次毫无成效,他扯了扯嘴角,就直接用堵住她的话。   温暖挣扎了起来,混乱中,她不知道哪来的灵感,突然大喊道:“干巴爹,我第一次啊!”   额……说漏嘴了。   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虽然当今社会,大龄处女的稀缺度和国宝相差无几,但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发展前景。   因为女人但凡到了奔三的年纪,却还保留着贞操,只能说明她不是做女人太失败,就是心理太变态,要么生理时常开小差,反正绝对是有问题的。   所以这时候,让赵玟轩知道这件事,其实对两人以后的发展不是很有利,她一定会在他心里留下怪异物种的阴影。   果不其然,下一秒,赵玟轩像被触电了一般,本欲解她bra的手生生定格住了,两秒后,他撑起身体看着她,眼里有她看不懂的眸光。   随即,一个翻身撤离了身体。   他背对着她坐在床边,用低哑的声音说了句:“抱歉,是我欠考虑了。”   这一刻,温暖觉得有些尴尬。   她为自己一时的脑抽筋感到羞愧,痛苦地闭了一下眼,然后卷了自己的衣服,就灰溜溜地出了房间。   她靠着房间的门,自怨自艾地低头瞟了一眼自己的胸部,少说也有C吧,再不济穿着bra也是可以挤出那么一条算不上十分深邃的沟壑。   应该不是她的魅力值不够。   看来,“大龄处女”的杀伤力真的很大啊……   第二天,公司里出现了一种很诡异的现象。   但凡跟温暖近接触过的同事,看她的眼神分别默契地带上一种晦涩不明的异样。   温暖实在被盯得头皮发麻,于是问方芳芳:“你帮我看看,我今天的眉毛是不是画歪了?”   方芳芳却直直地盯着她的脖子,眼睛瞪成了鹌鹑蛋,然后带上和其他同事如出一辙的晦涩目光,暧昧地笑道:“暖儿,昨晚性福吗?”顺便对她抛了一记令她恶寒的媚眼。   一提到昨晚,她就窘了。   没想到昨晚床单没滚成,今早起来还自带一副遭蹂.躏的光环。   方芳芳贼兮兮地亮出一面小镜子,摆到她面前。   她一看,眼睛立刻也瞪成了鹌鹑蛋。   白花花的脖颈上赫然是一颗超级明亮的草莓,立刻遮羞似的,迅速用手遮住脖子。   难怪大家一早看她的表情都跟包大人明察秋毫似的。   方芳芳竭力要求温暖分享细节。   上回说温暖醉酒后躺在赵玟轩的床上,赵玟轩连一根手指都没碰一下,她急于求证他是不是真的柳下挥这一事呢。   温暖对此表示沉默是金。   可最后被方芳芳缠得不行,只好不情不愿地招供:“关键时刻歇菜了……”   ……是她歇菜了。   “什么?”方芳芳听完她的叙述后,一脸的难以置信,“不是说男人都有处女情结嘛,没道理因为这个就歇菜啊?”   温暖叹气:“唉,可能因为我年纪太大吧。”   “屁嘞,这跟年纪大不大根本没有直接关系。”方芳芳开始发表自己的真知灼见,“年纪越大,说明定力越好,这么多年都没有被这个花花世界玷污了贞操,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品格,我觉得一定是他有什么隐疾,怕在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面前抬不起头,所以……”   方芳芳忽的想起温暖和赵玟轩已经确认关系,连忙打住不在说话,这时候别捅了篓子才好,这两人的感情才刚刚起步,要是因为她的个人揣测让温暖断了跟赵玟轩继续交往的念头,她可就罪孽深重了。   不能再放任温暖出来祸害人间了啊。   可这时候,她越是欲言又止,温暖就越是疑心生暗鬼,慢慢也开始怀疑赵玟轩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隐疾。   只是接下来,令她没想到的是,昨天赵玟轩在公共场合亲了她那么一下的画面被人捕捉到了,今早网上的热门话题,关于她的就占据了两大头条,只是谣言可就没那么光明了。   因为与此同时,连带着她被宋名扬壁咚的照片也流传了出去,不过宋名扬的正脸没有被拍到,但也足够构成负面绯闻。   随即就有人臆断她一脚踏两船水性杨花,还有人说她骑驴找马,总之恶意的舆论将她塑造成了一代足以令社会动荡的碧池祸水。   赵玟轩自从参加了那次节目以后,在网上的呼声特别高,只可惜他一山顶洞人从不玩儿微博,粉丝意图了解男神的近况也就没了途径。   再看温暖的微博大V号,自打赵玟轩那一期节目播出后,一下子圈了百万的粉,可见颜值这东西是多么可怕的存在,她主持数载的节目,每天在微博里变着花样地讲段子,还不如赵玟轩全凭一张脸征服了全世界,直到后来他高昂的身价曝光后,更是被网友们晋升为“国民老公”。   如今“劈腿门”一出来,她的微博底下一片的叫骂声,还有黑粉和白.粉间的掐架撕逼。   许凡为此将温暖再次请进办公室。   上次酒后表白的事,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提前这事。   由于她的年龄太大而造成许凡迟迟没有向她表白爱意,其实挺让她无语的,二十八的年纪算大吗?根本没有上达到高龄产妇的界限好伐?   不过这事彻底翻篇了,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许凡是否对她有意都不是她关注的重点,她现在一心只想好好经营这段新的感情。   只是出了劈腿门一事,她的心情也很失落,现在又被许凡教育了一番,只能像只鹌鹑一样低着头无语。   为今之计解决风波为首要任务。   “这事我会想办法辟谣,这段时间你先别发微博,评论也尽量别回。”许凡坐在办公椅上,伸手揉了揉眉心,再抬起头来看她时,目光忽的一滞。   温暖见他看着自己的脖颈,连忙一把捂住,欲盖弥彰地笑道:“走路不小心磕到的。”   谁走路会磕到脖子?那得多不长眼啊?   许凡很快收回视线,轻咳了一声,却问了一句令她很没头没脑的话:“他对你好吗?”   温暖诧异了一下,然后笑着点了点头:“挺好的。”男友力是不用说了,床上的功力……就有待考察了。   “好。”许凡垂下眼帘,轻声说了句,“先去做事吧。”   她笑了笑,拉开门把的时候,忽然又把头转了回来:“头儿,其实尝试去接受新的事物,或许你会发觉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忘掉不该记住的人,也放过不该惦记过去的自己,这算是比较委婉的劝解方式,却也是在给她自己提个警钟——珍惜眼前人。   温暖向来是个对感情过分投入的人,一旦下定决心去接受一段感情,就一定倾尽全力去融入去体验去经营,所以即便赵玟轩真的如方芳芳推测的那样,她也不会因为这个就轻易跟他提分手。   许凡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什么。   下班,赵玟轩照常来接温暖。   刚钻进车内没多久,他的视线就落在了她的脖颈上。   她尴尬地笑了笑:“新买的丝巾,好看吗?”   她不能指责他说:这是为了遮你昨晚犯罪未遂留下的痕迹。   因为提到这个,不光她会不自觉想起昨晚那场无疾而终的激战,到时两人都会陷入尴尬之中:一来她不能去问他为什么突然没了兴致,否则会让对方以为她是个多么饥渴难耐的狼女;二来,万一他真的有什么隐疾,说不定会戳中他内心深处的痛根。   好在赵玟轩没过分追究,特别给面子地打量了两眼,笑着说好看。   两人转而奔赴机场。   这些天,温爸温妈终于肯将玩心收一收,他们在北京雾都兜转了几圈,不仅与人山人海的游客好好感受了一回人肉垫大战,还吃了一肚子的雾霾,照片倒拍了不少,一张张洗出来都跟八十年代的黑白照似的,背景是暮霭沉沉的灰色天际,人物是灰头土脸的两人,唯一那林女士的大红色皮草给照片增添了一抹鲜明的色彩,倒像是牛眼看世界。   林女士把那照片摆出来的时候,温暖就笑了:“很有复古格调,你说你们俩,拍摄坏境都这么不如人意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浪费底片呢?难道是以雾霾为背景证明你们曾到雾都一游过?”   这算是为了打压报复二老,谁让他们擅作主张将她扔给赵玟轩。   林女士指了指手里拖着两个行李箱的温建忠:“奇了,你爸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不然怎么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我跟我爸对你的了解度惊人的一致。”温暖笑答。   温建忠摸了摸温暖的脑袋,开怀大笑。   正笑着,赵玟轩随手就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其中一个里面装着的是两人游玩一整个月收获的“战利品”。   温爸还想推辞,最后也挠不过他的执着,就索性都交给了他,但看他挺拔的背影,心里对这个未来女婿十分的满意,希望以后的事万事顺遂吧。   两人走在前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温暖和温妈落后一步。   林女士用手臂蹭了蹭她,小声问:“这一个月来,你们俩……进展得咋样了?”   温暖望了赵玟轩的背影一眼,还是那句话:“就那样吧。”   她总不能告诉林女士,你千方百计促成和自己女儿大好姻缘的乘龙快婿在自家女儿说出自己还是个雏儿的时候,瞬间蔫儿菜了?   凡事留点余地,免得林女士大失所望。    走着走着,温暖还是忍不住地叫了一声:“妈……”   林淑芬不解地侧头看她,却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挽上母亲的手,又落后两人了几步,悄悄地问:“你知道阳.痿该怎么治吗?”   林淑芬惊讶地看着她,随即将视线落在和温建忠并排而行的赵玟轩身上。   “哎呀,不是他不是他,是我一个同事的男朋友啦。”她赶忙打岔,又接着说,“你说一个花容月貌的女人两次躺在他的床上不省人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是不是很不正常?还有,衣服都脱得差不多了,却没法进行下一步,这是不是很废材?”   林淑芬稍稍放下心来,却还是心有余悸地瞥了前面的赵玟轩一眼:”的确有点不正常,不过也不定是阳.痿,也可能是性.冷淡。”   此番言论犹如当头棒喝,温暖心头一惊,回到家就立刻上网请教度娘。   ☆、百毒之首   温暖在房间里正专心致志地对着电脑疯狂百度,忽的听到身后有开门声,她耳明手快地快速关掉网页,然后若无其事地回过头,原来是林女士……   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林淑芬看着电脑屏幕显示的是桌面,一脸纳闷:“隔壁老王说每次进他儿子的房间,他儿子都在看电脑桌面,没想到你也有这嗜好。”她走过来盯着电脑看了两眼问,“这上面有什么玄机吗?”   温暖微微汗颜,她当然不会告诉林女士,王叔叔那儿子在他爸进房间前正在看“爱情动作片”,遂打起马虎眼:“额……对着电脑桌面思考人生,特别有启发。”   林淑芬半信半疑地瞟了她一眼:“先别思考人生了,一会儿就开饭了。”说完转到她的衣柜前,取了一件bra就准备离开。   温暖一见她的动作,立刻眼明手快夺了过来:“拿我内衣干嘛?”   林淑芬讪笑着说:“我的内衣全洗了,暂时没的换,就先借你的用一下,你看咱俩的size都差不多……”   “不行!”她果断拒接,僵持了两秒,回头见自己的亲妈幽怨地望着自己,于是从衣柜里挑了另一件给她,“穿这件吧。”   林淑芬接过内衣,看了两眼:“为什么给我这件,我不喜欢条纹,我要你手里那件小碎花。”   “这是新的。”温暖一把将内衣塞给她,目光如炬,“就这件,不能有更多要求了!”   她一想到这件小碎花儿在某人眼皮子底下过过眼,这会儿再穿到林女士的身上,浑身都跟着不自在起来。   由于林淑芬还是对温暖先前的言论有所疑虑,特地煲了一盅马蹄山药羊骨汤,吃饭的时候,还装作一副无心插柳的样子,笑着对赵玟轩说:“最近气候转冷,多吃点温补的那暖身。”   自己和温建忠却一口都没喝,说完还在桌子底下碰了碰温暖,暗自给她递眼神。   温暖get到眼神的深意,立刻配合地给赵玟轩盛了一碗,笑得比林淑芬还殷勤:“多喝点,这是我妈的拿手菜。”喝了马蹄羊骨汤,器大活好身体棒。   赵玟轩微微愕然地扫了餐桌上一个个笑得跟太阳花似的一家子,没有多说什么,慢慢喝掉了一碗。   “好喝吗?”温暖眯着眼笑问。   他点点头,一碗初初见底才搁下,她立刻跟皇上跟前的小太监似的,福至心灵又盛了一碗,然后笑盈盈地双手奉上:“好喝就多喝点儿,别辜负了我妈的一番心意。”   他看着她,皮笑肉不笑地接过:“呵呵,你……阿姨有心了。”   “哪里哪里……”她笑得春光灿烂。   林淑芬却看着温暖突然问:“吃饭怎么还戴着丝巾,不热吗?”   说着伸手就要帮她结,温暖连忙死死捂住脖子,干笑着说:“不热不热,最近体寒怕冷。”   “这样啊,你也多喝点这个汤。”赵玟轩扫了一眼她的脖子,笑得不怀好意,手里已经主动开始盛汤。   “不不……不用了,我不喜欢羊肉的膻味。”她连忙拒绝,本来就已经够冲动的了,这喝下去还了得?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去火,去一去赵玟轩轻易就能将她欲望点燃的火。   然而,不明所以的林女士却在一旁添乱:“咦?你不是挺喜欢吃羊肉的吗?”   温暖有种自己是那四格漫画里的小女孩(妈妈再打我一次)——被打脸的感觉。   果然话毕,就收到赵玟轩晦涩不明的眼神。   饭后,赵玟轩和温爸坐在客厅下象棋,温暖凑过去围观,见自己父亲一副眉头深锁的样子,笑着说:“爸,这回你是棋逢敌手了啊?”   温建忠一副深陷棋局的样子,没有理她,她又转而去打趣赵玟轩:“看不出来啊,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对咱中华民族的国粹了解得还挺透彻。”连她爸这个老棋手跟他过战都身处劣势。   赵玟轩微微一笑:“以前学的,这一局是温叔叔轻敌了,才能让我侥幸占了上风。”   这话说得太有技巧,既不会让温建忠觉得面子挂不住,又给了温建忠合适的台阶下。   温建忠对于赵玟轩的沉稳及其风度很是欣赏,要是换做其他人,即便明面上没有表现,飘飘然的眼神也会暴露他被抬举的愉悦,而赵玟轩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处变不惊的神态。   从第一步被他猝不及防吃掉了车,温建忠这个老棋手就有点沉不住气了,所以后面兵败如山倒完全是他心理素质不济使然,而不是骄兵必败。   这会儿赵玟轩既没有因此展露出胜利者的微笑,反而为他说话,实属难得。   第二句开战,温建忠就开始驱逐温暖:“暖儿,陪你妈看电视去,这儿属于我们男人之间的智力战场,你就别掺和了。”万一又在自己女儿面前输给晚辈,他很没面子。   温暖不听劝,低估她的智商不是?象棋能有多难啊?还不是跳来跳去跟跳棋雷同,想当年,她在大学里,跳棋比赛可是拿过桂冠的。   以前为了打发大学里的业余时光,她还玩过一系列像逃出密室、机械迷城等高端智力游戏,而且从没有上网寻求过什么解密策略就可以连续通关。   这么一想,她自信心爆棚地一屁股坐在地毯上,好整以暇地准备观战:“那刚好,智力游戏最适合我。”   温建忠心里那个叫苦连跌啊。   赵玟轩眼里噙着一抹笑,转头看着她问:“你确定?”   这问句问得太伤自尊?为表自己重在参与的决心,温暖冲他狠狠地点头。   三分钟后……   “车怎么能这么走呢,马会被吃掉的……”   “不对,不能走这步,这样炮不是就牺牲了嘛,应该这样走……”   一只手伸过棋盘,硬生生将兵倒退了一步。   “……”赵玟轩一副“就知道会这样”的了然表情。   “……”温建忠一副“天要亡我”的绝望表情。   “马不是走日吗?我这一步不是走对了吗?怎么就不让走了?”   “马脚被挡了。”   “哎呀,你太狡猾了,放个马让我吃,设局引我入瓮。”   “谁让你贪吃?”   ……   温建忠难得坐在沙发上跟林淑芬一起看于妈最新制作《***》,第一次觉得,这雷剧还挺好看,既可以在看剧的过程中寻找尿点得到乐趣,还能跟一起撸剧的人大肆吐槽狗血剧情来弥补生活的空虚。   瞥了一眼还在那边“细心”指导温暖下象棋的赵玟轩,他不由在心里无声叹谓:我终于后续有人了!再也不用教闺女下象棋啦!!   那边,赵玟轩一边翻着杂志,一边敷衍了事:“行行,你只要记住马走日,象走田,车走直线,兵不能倒退就行,其他规则可以无视。”   “不然我们重新定下规则,让将帅出征,象士出兵到敌方阵营,这样不是更有新意吗?”温暖突发奇想,仰着头殷切地望着他,象棋的死规矩太多,还不如跳棋,每个弹珠只要跨着其他弹珠的尸体过去就行。   赵玟轩放下手里的杂志:“你想怎么玩?”   温暖来了兴致,详细跟他讲述了游戏规则,然后就开始摆棋。   结果五局下来,她连连被赵玟轩吃得一个子都不剩。   有一种死叫怎么死得都不知道,有一种输叫让你输得一无所有。   赵玟轩采取了潜移默化的无声战略,旨在打压个人积极性,无形中让温暖失去下棋的兴趣。   下棋连续被通吃不算,最后还被对方用一个“卒”和站在军营纹丝不动的“将”把你给将军了,简直太挫人志气了,温暖郁郁地看着气定神游的赵玟轩:“唉,我这人就是性子太耿直,不适合玩这类拐弯抹角的游戏。”   他摸着她的脑袋,笑着说:“提前给自己定位是好事。”   她侧头一张嘴就咬了他的手,他也不缩手,看着她的眼里笑意反而更浓。   最后她气郁地回到房间,准备新一轮的词条搜索。   温暖这前脚刚踏进房间,温建忠就笑眯眯地凑了过来:“玟轩,咱们继续。”   赵玟轩:“……”   回到房间,温暖查询了性无能的各种解决方案,最终无果,因为引起这类令男人颜面尽失令女人闺怨连连的“百毒之首”原因太多。   有先天性不足、饮食因素、手.淫过度、后天感染、社会压力、心理疾病等等,原因太多,复杂难解,另外这还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疾病,很难通过药物根治。   即便使用药物得到了暂时的功能亢进,那也只是杯水车薪,治标不治……诶?温暖突然想起一个人,连忙钻进抽屉里去找通讯录。   那个卖保健品的相亲对象,说不定他能帮赵玟轩解决这个疑难杂症。   “喂,你是金先生吗?”温暖之所以还记得对方的名字,全多亏了那壮阳爆款——“金戈”。   对方一开口就是职业口吻:“你好,我是白云山制药有限公司的负责人。七八点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一二颗金戈药,三四点也难眠。昨夜有客登门,惊醒万里春梦,今宵无人共枕,枉费金戈一片。金戈一片提神醒脑,两片永不疲劳……”   温暖都意料到他下一句话一定会说:十片长生不老。于是连忙打断他:“我是温暖。”      ☆、引火自焚   电话那头顿了顿:“温暖?”   想起那个看上去年纪轻轻实则已经二十八还外带一拖油瓶的相亲对象“温暖”后,他当即就想挂电话,但一想到她很可能只是跟自己订购保健品,又忍住没有挂断。   “先申明,如果你想给你儿子找个后爸,请先首要剔除考虑我,如果是想咨询金戈,那么我很乐意跟你继续聊下去。”他是个很实务的人,不做没意义的事。   为了打消他这个念头,也为了显得自己求助的态度诚恳一点,温暖老实交代:“不好意思,其实那是我干儿子,这次我打电话给你也不是为了给干儿子找干爹(他已经有干爹),只是有一些关于男性那……方面的事想咨询一下你这个专家。”   她这是近朱者赤呢,跟赵玟轩待久了,也学会他那一套卡耐基待人处世之道,明白有求于人之前,一定要表忠诚,还得适时夸赞对方,有意抬高他的身价能更容易让对方松开帮助你的口。   电话那头似乎对那一声“专家”很是受用,笑着说:“有什么事儿你尽管开口,怎么说咱们俩也共度了一次愉……和谐的午餐。”   没想到那只是她的干儿子,他突然有点后悔当时没问清楚就落荒而逃,如果不是那一念之差,说不定现在他们俩关系已经不同。   “是这样的,我想问问,你们那款金戈对性冷淡有治疗作用吗?”温暖试探地问。   “啊?”他诧异,没想到还真是来咨询产品的,“我老实跟你说吧,这个金戈对缓解ED是有一定效果的,而性冷淡多半是心理问题,其实这个也不是大难题,□□低下其实可以在某种特定的刺激环境下被唤醒欲望的可能,比如说得到心理解脱、强烈的外因诱力……等一下,你问这个干嘛?难道你……”   “不是我不是我,是我一朋友。”她连忙又问,“你说强烈的外因诱力指的是?”   然后金砖家在电话里绘声绘色地给她传授了很多技能,都恨不得言传身教了,据说通过爱情动作片来陶冶情操也是一项调情的绝佳技能,温暖表示很难想象跟赵玟轩两个人窝在房间里看毛片的场面……哎呀,好黄好暴力,简直太羞耻了。   get到这些技能后,她满意地笑着准备说拜拜,金砖家却突然问:“温小姐,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跟我交往试试?我……”他有点难为情地说:“我技术一流。”   温暖翻了个白眼,这人刚刚才忠贞不屈地申明了自己的立场,这会儿怎么就变卦了?但基于对方为自己解答的古道热肠,她还是礼貌地笑着说:“不好意思,不用。”   “真的不考虑一下?”   “呵呵,我已经有男朋友。”   “你有男朋友了?”对方似乎想到什么,惊讶地问,“难道你刚才是替你男朋友问的?”   额……这是不是就叫无商不奸?这么快就联想到这个可能性,温暖只好打肿脸充胖子:“怎么可能,我男朋友床上是禽兽,下了床是衣冠禽兽,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说这话的时候,她一点底气都没有,这叫什么?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越是紧张什么就越去狡辩什么。   接下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温暖一概都没听见,因为下一秒,她看见从自己身后探出来一个脑袋,吓得她差点没把新败的6s给摔了。   “谁是衣冠禽兽啊?”赵玟轩从背后搂着她的肚子,在她耳边轻轻哈气。   尼玛,动不动就撩她,有本事跟老娘荷枪实弹啊!她立马掐断电话,讪笑着说:“呵呵,这是夸你呢。”   “有这么夸人的?嗯?”他笑了起来,吻着她的下巴,又问,“在跟谁打电话?”   温暖最受不了他这个口气,听到那一声慵懒的“嗯”的发声词,感觉整个人都要化了:“那个是……”   脑子里还没组织出语言,身后的身体却忽然怔了一下,赵玟轩站起身,绕过她走到电脑前,眼睛看向台式的液晶显示屏。   温暖眼睁睁地看着他伸出修长的手指,一点点地按在鼠标上,一点点地下拉,她艰难地做了一个吞咽反应,连抢鼠标和挡屏幕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最后只能坐以待毙听到他疑惑的声音响起:“性.欲底下?”   她干笑两声,为了不让他产生什么负面影响,连忙极力辩解:“呵呵,是我同事一男朋友有这方面的问题,我在替他出谋划策呢。”   赵玟轩挑眉看她:“你同事的男朋友有问题,需要你来出谋划策?”   她痛苦地闭上眼,不知道怎么回答。   该怎么做到既不伤害他的自尊心,又能帮他找到病因呢?想到那金砖家提出的“强烈的外因诱力说”,于是自我鼓舞了士气,慢慢地抬起眸,对上赵玟轩的眼睛。   赵玟轩不明她为什么突然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见她眉眼微挑了一下,不由奇怪地蹙了一下眉。   温暖双手撑在地上,像一只妩媚的小猫,慢慢将身体栖近他,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她挑逗性地咬了咬下唇,对他抛了个媚眼。   他成功被她毫无征兆的“挑逗”行为撩到,但不确定她欲意何为,只是看着她逐渐凑近的身体,坐在原地,等待她的下一步举动。   温暖身上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让他心头不由一秉,身体也跟着紧绷起来。   她舔了一下上唇,红唇娇艳欲滴,像饱含水分的樱桃,诱人至极,她的手在他脸庞上轻轻摩挲着,他感觉口干舌燥,偏偏温暖还不怕死地用一反常态的娇滴滴的声音,凑在他耳边说:“赵玟轩,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柔荑像一片羽毛划过皮肤,像那晚女人脊背上的肌肤,触感细腻,她的声音如喃似诉,击打在心间,微不足道,却每一下都令他全身细胞都充血般地叫嚣。   他强制控制声线,看着她反问:“你说呢?”   看来还是火候不足,得再接再厉。   她暗自为自己再鼓了一把劲儿,然后整个人扑到他怀里,将他一举扑倒在地,红唇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她伸出丁香小舌,轻轻舔了一下男人的耳垂。   都这么没节操了,这下总该有反应了吧?   想她一未经人事的大龄处女,为了两人下半身的性福,也是够拼的,简直放荡起来连她自己都怕,难道她天生就有一种勾引男人的潜质?   赵玟轩双手撑着地,看着她一点点倾身过来,然后骑在自己的腰上,柔软的素手搁在他的胸口,轻轻地打圈,耳边是她温热的气息,像一阵阵春风吹得人头脑发沉。   他很想一个翻身,将这个玩火的女人压在身下,可当前的情况并不利于展开一段温床之恋。   所以他强压着火,低声勒令她:“别闹,快下来。”   温暖心里叫苦连跌,都这么卖力了,他怎么还是不行啊?她沮丧极了,最后咬咬牙,发挥出金砖家指导的最后一招——就地正法。   她伸手开始解赵玟轩衬衫的扣子,俯身吻上他的脖颈,一路吻到他精致的锁骨。   而温暖完成这个动作不得不将自己的身体再下降一点儿,所以不期然地就坐到了他的胯/部,就是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立刻让她像屁股着了火似的,迅速从赵玟轩的身上跳了起来。   妈呀!这副“身体”哪里是柳下挥?简直比一般人还精壮……   她跳起身就想往外跑。   可玩火之后,哪有那么容易就想全身而退的道理。   赵玟轩的手臂伸过来一把就拉住她,将她翻身压在了身下。   “我警告过你了。”他的眼神幽深似海,说话时吐出的气息都像是会喷火。   温暖对上他的眼睛,老实待在他的臂弯里不敢妄动,讪笑着说:“呵呵,我刚跟你开玩笑呢……”   他在她轻咬着她的耳垂,轻声笑道:“点完火,一句开玩笑就想脱身?”笑声懒懒的,明明压抑着满腔的浴火,却给人一种禁.欲般的慵懒感。   “呃……”她还没开口声辩,他的唇就已经压了过来,而后一路来到她光洁的下巴,细细嗜咬起来。   她身体微颤着,嘴里发出一声娇吟,面色红得似能滴出血。   他欣赏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含糊地呢喃道:“小暖,想要我吗?”   她迷迷糊糊地点头,可看到他身后虚掩着的门,又连忙摇了摇头,最后不知道是该摇头还是点头。   他轻笑一声:“我知道了,可是不能是现在。”   话音刚落,温暖就感觉身前一凉,原来赵玟轩已经站起身,然后俯下身将她也拉起来。   “干嘛?”她一脸茫然,脸色还保持着未退的殷红。   “去超市。”   “去超市干嘛?”   他搂着她的腰,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笑着说:“先去超市,再去我家。”   她立刻秒懂了,当即窘迫得不行。   保护措施得做好不是?有了杰士邦,姿势随便躺。   但最后这项计划也没有得到贯彻落实,因为在温暖和赵玟轩刚经过客厅时,林女士就叫住了他们俩:“暖儿,先把黄芪杞子炖子鸽汤喝了再走吧。”   还来?真是要把人吃出鼻血的节奏啊?   从林淑芬一脸奸笑的表情,温暖看出了其中潜台词:多补补才有力气干活。   林女士就是笃定他们两人这会儿回去准是要做羞羞的事,温暖窘得立刻临阵退缩,临时决定还是不跟赵玟轩回家了。   原本因为“劈腿门”一事,温暖成了全公司关注的焦点,公司巨头甚至就她的行事作风问题开了一次临时会议,一边思考着将这件事压下来的同时,又一边商讨着要不要将她暂时“革职查办”。   不得不说,网络暴力真的很暴力,短短几日里,这么一件没影的事被网友们捕风捉影放大了N倍,网上自发成立了一个“赵玟轩后援会”来讨伐事件女主人公,为此温暖写了一千的检讨书,却不敢把这事告诉赵玟轩。   只是对外声称那“劈腿门”的另外一脚是她的前男友,不巧被拍到的画面其实是两人最后的告别,另外还特别诚恳地发表了一个短视频向公众致歉。   只不过最近公司里还另件传出一件重大新闻,说三天后将有一名年轻的执行总监空降到公司来,据说这名总监来头不小,重点是帅气多金,至今还位居单身贵族行列,引得众狼女个个兽血沸腾,群众的聚焦点一下子强势力压了“劈腿门”事件。   温暖有幸不用再夹着尾巴做人,简直对这名“空降军”感激涕零,恨不得即日飞到他面前给他献上花和膝盖。   可当见到这位单身贵族的真颜时,有种打脸啪啪的酸痛感,这是连着公司政要的脸一起打啊。   那些巨头们怎么都不会想到,亲手选拔的这个人才居然就是近日引发公司舆论危机的绯闻男二号。      ☆、奇怪的情敌   部门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从门口隐进来两个身影。   其中一个助理模样的女人对另一个高个子男人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作了一下手势,将人请进室内。   这是新官上任来视察底下阶层呢,这位新任总监来到五部已经是最后一站,大家本以为他兴致已经没那么高涨,估计像省领导体察民情一样说些“同志们辛苦了、好好努力、公司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这类例行公事的言论应该就要走了,没想到这一待就待了一个半小时。   可把部门里众多已婚未婚的狼女们乐开了花儿。   许凡领着他介绍本部的员工及各项事宜。   两人所到之处,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有不少胆肥的还时不时从办公桌探出脑袋来,偷偷打量这名新任总监   方芳芳望向来人,由衷地赞了一句:“个头儿够高的啊,比咱头儿都高出半截头来了。”   温暖心想:整天跟篮球为伍能不高吗?   这么想着,身体已经慢慢往办公桌挡板处藏去。   方芳芳伸出爪子,一把揪出她:“你干嘛呢?”   “额……”她愣了一下,连忙捂住肚子说,“我闹肚子,不行,我得去下厕所。”   “温暖。”许凡扬声叫住她,“你过来一下。”   她只好不情不愿地慢慢把脑袋探了回来,就看见许凡朝她招着手。   温暖闭了一下眼,低骂两声,便绕过办公桌,走向两人。   “这位就是我们栏目的主持人温暖。”许凡笑着介绍对旁边的男人介绍道,转而又跟温暖说,“这是我们公司新任的执行总监,宋总。”   男人一双黑峻峻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她,眼里噙着一抹玩味儿的笑意。   温暖不动声色地覆了一下眼帘,然后抬起头笑着对上对方的目光:“欢迎宋总到我们公司,以后请多多指教啊。”却没有伸出手跟他握一握的意思。   “你好,我叫宋名扬。”他轻笑一声,慢慢向她伸出手。   这下,她想不握都不行了,只好快速握了一下,就准备撤离,却不想竟被同样身手敏捷的宋名扬握住。   她皮笑肉不笑地冲他扯了扯嘴角,想收回来,却被握得更紧。   宋名扬看着她微微一笑,温润的手指在她手心轻捏了一下,气得她差点当场上去咬他。   狗急了还跳墙呢。   好在宋名扬在她癫狂之前松了手。   温暖随即就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可奈何许凡并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一路领着宋名扬和她继续往内部走,逐一介绍了部门的各个职员。   介绍到方芳芳时,她几乎是即刻从椅子上弹起来,爪子像被磁吸引的铁块似的,一下子握住男人的手,笑着说:“你好,我叫方芳芳,是部门的视频编辑。”   话毕还对温暖狂眨眼,意思是:近水楼台,趁现在快点跟帅哥打好关系,抱上大腿才是首要任务。   温暖四十五度角望天。   介绍到吴媚青时,吴媚青简直比方芳芳还殷勤,声音揉捏得酥麻到人的骨髓:“宋总,你好,我叫吴媚青,我也是有志青年说的主……”被旁边方芳芳的眼睛一盯,咬着牙改口为“代班主持人。”   说完,接下来那谄媚新晋总监的嘴就跟放连珠炮一样,一直嘚吧嘚个不停,要不是宋名扬身上散发着难以靠近的气场,她都恨不得整个身体贴上去了。   方芳芳见到她这副恶心人的碧莲,就忍不住牙齿打架,卯足劲儿给温暖使眼色:你丫再不上,人就被绿茶婊捷足先登了!!   温暖继续无视她,把她急得直骂娘。   等许凡出去送人,她立刻扑上来掐温暖的脖子:“你这块朽木,我今天要人道毁灭你!”   温暖翻着白眼,断断续续地说:“呃……你这哪是人道毁灭……”   方芳芳换了个词,继续掐她:“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灭了你这个扶不起的阿斗。”   而此时,温暖却在心里无声叹息,还真想被方芳芳人道毁灭,刚才宋名扬趁着众人没注意,在她耳边说的话还犹在耳侧。   “温暖,你逃不了的,你知道我对你一向很有耐心,咱们来日方长。”   临下班,温暖还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   直到一辆很拉风发出“哒哒哒”巨响的重机停在她面前时,她才被眼前这辆炫酷的摩托给震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她围着机车转了一圈,拍着赵玟轩的肩膀说:“你太有范儿了,怎么就想到骑机车来了?”   不过他的性子可跟“机车男”毫不相干,但搭配这车,此时又穿着皮裤,瞬间有种放荡不羁的浪子即视感,比之汪夫子钟爱的皮裤混搭,穿出了与众不同的风范,总之很有型,由禁欲型男升级为禁欲系机车型男。   “你不是说很想试试坐摩托在马路上风驰电挚的感觉吗?”他修长的腿单脚撑地,将手里另一个头盔递给她。   温暖愣愣地接过。   前两天,她听同事介绍去回顾了天王的老电影《追梦人》,被里面各种爆炸场景美哭。   其中一幕是天王开着摩托车载着女主冲出爆炸现场,简直惊艳得她不要不要的;还有一幕是快game over的男主为女主偷了一件婚纱,用他那宝贝机车在公路上载着身穿婚纱的女主去教堂。   她当时说:“好像试试这种在马路上风驰电挚的感觉,一定很帅,最好能拍段视频。”   没想到自己只是不经意那么一提,他又默默地铭记在心。   温暖一时被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当下就上前去抱住他的腰:“干爹,你太贴心了。”她也是被感动得忘了情,说完还用脑袋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蹭了蹭,结果被赵玟轩一把拉开。   他避开她的眼,说:“上车。”   温暖压着手指偷乐,不会这样就被撩到了吧?呀呀呀,干爹太经不起诱/惑了。   刚要上车,她突然想到什么,忙说:“哦哦,我去跟敏敏借一下自拍杆去。”结果一要转身,就看到了正从公司大门走出来的一个身影。    额,俗话怎么说来着?冤家路窄。   温暖又回头回视了赵玟轩一眼,他也看到了宋名扬,对宋名扬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宋名扬也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这两人可真是一对奇怪的情敌,温暖这么想着,灰溜溜地从宋名扬身边小跑过去,压根儿没有跟他行见面礼的打算。    而宋名扬低头,顺着她的运行轨迹转了几秒,视线很快就收了回去,真是庆幸他没有当场逮住她。   说真,她很不喜欢这种前任和现任的会面自己还在场的场合。   不过从公司里再次出来的时候,温暖又一次否决了这个想法,前任和现任会面的时候自己不在场似乎给人的感觉也不那么美好。   此时,温暖站在门前,看着两人相谈甚欢,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奸.情猫腻。   一想到赵玟轩和宋名扬都是从遥远的腐国回归而来的“海龟”,当下一个激灵,震得她魂不附体,他们不会都沾染了腐国的不良风气吧?   要真是这样,他们三人的关系可真就复杂难解了,怎么一个“乱”字了得啊。   这时候,温暖都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去妨碍这两人的愉快交流?   直到赵玟轩余光瞟到她,对她笑了笑,温暖才不得不迈出打搅两人的那一步。   宋名扬也把视线调了过来,深深看了她一眼,才回头跟赵玟轩告别离开。   温暖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小暖。”赵玟轩在身边唤了她一声,她才发觉自己已经盯着宋名扬的背影看了许久,忙不迭回头,冲他笑了笑。   他的目光里有她看不懂的神情,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示意她上车。   一路上,温暖一只手紧紧地抱住赵玟轩的腰,另一只手握着自拍杆,假装这是一次纪实拍摄,自己是此次微拍的主持人,她对着镜头一直介绍着路况、机车飞驰过的地段以及两人身下的坐骑,说完又把镜头调到赵玟轩眼前:“这位是我们的超级大帅哥,赵玟轩童鞋,来,跟大家笑一个打声招呼。”   她敢打包票,这段视频要是放上网,绝对能涨粉十万打底。   可惜平日里爱笑的赵玟轩对着镜头却“惜笑如金”,连扯一下嘴角都不肯,酷酷地甩了一句:“开车要专心。”    “哎呀,你这样我又得重录了,不行,重来。”温暖坐在后面抱怨,要不是赵玟轩此时掌控了两人的生杀大权,她真想使坏地挠他痒痒。   她又把镜头对准他:“来,咱们地表最强美男子来跟大家打个招呼。”手机却不小心挡住了赵玟轩一半的视野。   他说:“你想跟我做一对亡命鸳鸯?”   真是没法录了,温暖气郁,蔫哒哒地收回自拍杆,唉,可惜“加冰”(嘉宾)不配合,这个视频最多只能涨十万的粉……封顶。   最终,温暖也没有把这段视频放上网,最近是敏感时期,微博上任何状态心情都不可以发,她只好囤着等风声过了再po上去。   只是没想到赵玟轩还是知道了“劈腿门”的事。   “为什么没告诉我?”他问。   “啊?你知道了啊?我还以为你都不上网的呢……”温暖也不是特意瞒着她,只是不想为这点事给他涂增烦恼,这么一来,那张她跟宋名扬搂搂抱抱的照片,他也看到了?   她忙讨好地去拉他的手,晃着手说:“你不会生气了吧?”   赵玟轩看着她半晌,才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看来以后我得时常在你微博下蹲点了。”   温暖摸了摸额头,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滥情   事后,温暖才知道,原来赵玟轩根本早就申请了微博,不过状态为零,粉丝为零,关注人只有她一个,简言之,内容空白得像一个僵尸用户。   反正她看到这类连用户名都没认真取只用一串数字代替的,第一眼就会以为是哪位爱心小天使给她充钱加的僵尸粉。   第二天,这个“僵尸用户”把马甲改成了“赵玟轩”三个大字,发了一条长微博,是澄清此次“劈腿门”的文书,并艾特了温暖的微博,还在她那一条道歉视频的微博下留了言,表示力挺他这个女朋友,。   他这个正牌都对此没加以怀疑,一群跟老妈子一样操碎心的网友就更没理由责难她。   当然,这样一句心灵鸡汤是很难消除群众心中的疑虑的。   钱有时候不是万能的,但有时候却是解决问题的关键,哪里有抹黑,哪里就有洗白。   温暖一早看着底下被不断点赞顶上来的力挺她的言论,感动差点内牛满面,一下子跑出那么多拥泵,绝不仅仅是个巧合。   转眼再看赵玟轩的微博,就单单一条微博,就网罗了几万的粉丝,按照这个惯性发展下去,不出两周,他一定能赶超她的微博粉丝量。   这时才发觉自己先前对他“用脸征服世界”的认知有多么的无知,人家小鲜肉征服网友还靠自拍呢,他征服网友全凭一张嘴。   舆论在短短数天内被压制了下来。   另外,赵玟轩顺藤摸瓜还抓到了那些最初攻击温暖的喷子,不过分很多批人,主谋暂时没有找到,只是他另外一一黑了这些用户,还根据他们的IP入侵他们的服务器。   这种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也不是什么光明的事,温暖自然是被蒙在鼓里的,可怜了电脑那头拿人钱财的那批人,拿到的钱还不够数据库付之一炬带来的损失。   风波一过,公司临时决定将最新一期的《有志青年说》由吴媚青替补也就此搁置了,气得她在部门里发了一天的飙,同事们个个对她唯恐避之不及。   不过这火气在宋名扬再次现身五部时彻底被压制了下来,吴媚青这人,用方芳芳的话形容,吴媚青就是一见到男人就像见到雌孔雀的雄孔雀,即刻开屏,但很可能一不小心泄露了菊花,赵玟轩那件事就是一例子。   可端看宋名扬似乎并没有对她的主动迎合表示反感,虽然热切度也不高,但也没有有意冷落她,基本都会回应她。   宋名扬身为执行总监,对下属自然不能表现得太过怠慢,免得被人灌上“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恶名。   在其他人眼里可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大家纷纷猜测这位新任总监是不是被吴媚青的美色迷惑了。   看来也是一花心大萝卜,众人失望至极。   其中最失望的要属方芳芳,她指着远处的两人对温暖说:“你瞧瞧,从第一天见他那正派的样子,我还以为他起码能够维持衣冠禽兽的风度,唉,太令我失望了,原来不是碧池太贱,而是男人太监,难以抵挡绿茶的美艳。”   温暖没好气地拿开她的手,别开眼睛:“干嘛,人家男未娶女未嫁碍着你了?”   “你……”方芳芳瞪着眼怒指她,“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今天一直对我横眉冷对?”   得,又开演了。   温暖不理她,低头犹自看稿,下午还得录制节目,这时候不能分心。   等到下午,她正对着梳妆镜将稿子最后浏览一遍时,却从镜子里瞟到身后站着一个人,她不由回头看了一眼。   年轻人相貌明朗端正,犹疑地看了她两眼,突然欣喜地叫了一声:“真是你啊,温暖?”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自顾自拉了旁边的座椅坐过来:“这些年你过得都还好吗?”   温暖蹙了一下眉,确定没有从脑海里拼凑出这个人的肖像后,疑惑地问:“你是?”   这回轮到他发愣了,还没来得及再次开口,宋名扬却走了过来。   他今天是来充当《有志青年说》的节目观众的,据说是想来切身体验一下该节目的主持氛围。   温暖面对宋名扬时,态度不卑不亢,这种虚与委蛇的本领是职场的基本处世之道,但她也不会谄媚地跟他主动问好。   宋名扬倒也不在意,只径直走向她身边的青年人,笑着说:“你好,我是这里的执行总监宋名扬,你是傅文皓先生吧?”   年轻人站起身跟他握了握手:“是的是的,宋总,你好。”   温暖一愣,连忙放下手稿:“原来你就是这期的节目嘉?不好意思,我刚刚没认出来,我是节目的主持人温暖。”   她只听说这一期的节目嘉宾是从南方的H市过来的,是一位小有名气的建筑工程师,对方由于近日工作繁忙,一直抽不出身来公司彩排,直到今天才得空现身。   她的手才伸出一半,对方看着她的神情立刻带上错愕:“温暖,你不认识我啦?”   “啊?”温暖困惑地问,“我……应该认识你吗?”   “必须啊,我跟你三年的高中同学啊,以前就坐你斜后方的,人称小白龙的那个。”傅文皓急着解释。   宋名扬挑眉看着她,她余光瞥见又收回来,对傅文皓笑着说:“抱歉,我对你实在没什么印象。”   傅文皓盯着她看了两秒,最后才不好意思地说:“你以前还跟我表过白的……都这种交情了你也能忘?”   温暖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旁边的宋名扬一直看着她,像是在等待她的解答似的,当然,她没有对他解释的必要。   “哦,原来是这样,你这一摔可不得了,竟然摔成了失忆,还好脑子没摔坏。”傅文皓笑着说,经过温暖的解释,他才知道前因后果。   温暖原籍浙江人,十年前因为出了车祸,把脑子给摔伤着了。   为了方便治疗,全家人举家迁徙来到C市,不过她至今都没能想起十八岁以前的事,几乎和这之前的所有人都断绝了联系,直到那一期《有志青年说》大火,以前的同学才陆续在电视上见到销声匿迹多年的她。   那时,她的人生一片空白,跟一张白纸一样,看世界都带着满心满眼的好奇心。   于她而言,留在H市和到C市完全没有差别,她只是一味顺从身边陪伴的家人。   回想到以前的事,傅文皓有些缅怀又有些挫败:“高中那会儿,你还给我写过一封情书,老长老长了,跟裹脚布似的,看了我整整一小时,你还趁体育课没人往我抽屉里塞糖和千纸鹤,我都被你真诚感动得差点就答应了,结果过了一段时间,你跑过来跟我说,你喜欢上了别人,还向我诉苦,说你喜欢的那个人大你好多,但你好像已经深深迷恋上他,伤心地问我该怎么办,完全不顾虑我当时的感受,真是叫人心寒啊……”   那一个“啊”拖了长长的尾音,千言万语只化作一个“啊”字。   温暖汗颜,原来自己本质这么滥情,这么一想,目光不由就扫到远处的宋名扬身上。   他正在跟许凡交代着什么,见她把视线投过来,便停了交谈,毫不避讳地回视她,她连忙又把视线拉了回来。   节目录制结束后,由于傅文皓接下来还有要事赶着回去,温暖也只得跟他稍微寒暄了几句,他得知温暖现在已经不是单身,而自己再过两日就要返回H城,就没有开口向她要联系方式延续未了情,但毕竟是“初恋”一场,还是想在离别之际,索要一个拥抱。   要知道这一别之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上老同学一面了。   温暖大方地表示同意,只是作为一个同学情谊的拥抱而已。   他伸出手,轻轻地将她拢入怀里,还算绅士,没有太过越距。   等送走了傅文皓,宋名扬才走上来,他站在她身后问:“以前的事还没想起来?”   温暖忙不迭回头,看着他稍愣了一秒,才点点头,就准备进演播厅。   “温暖。”他叫住她。   她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他问:“为什么没想过回去看看?”   他指的回去是回H市,说真的,她对那儿无感,从有记忆以来,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C市度过的,相反,这个城市更像她的出身地。   她回过头,只耸耸肩,冲他笑了笑便转身离进去了。   在公司里,她努力错开和宋名扬接触的可能,除了工作上的事,并不打算跟他多说一句没必要的话。   下班后,宋名扬说请五部全体人员去吃饭唱K,大家高声齐呼,但转眼见吴媚青围着金主一个劲儿地谄媚,又忍不住嗤之以鼻。   众人有目共睹的是,自打新总监上任以来,这个女人几乎没再跟副总经理来往,见风使舵的天性使然,见到更大的肥肉自然要力争上游,更何况新总监的颜值完爆N个副总经理,有脑子的都知道怎么斟酌,只是吴媚青似乎太高看自己了,自以为拿下新总监一定是铁板铮铮的事。   方芳芳作为吴媚青的头号公敌,自然是踊跃做那棒打鸳鸯的主,做不到副驾也要挤一挤宋名扬的后座,反正是不会给两人任何单独相处的机会。   温暖接到赵玟轩的电话,说临时有事不能来接她,才刚挂完电话,就被蓄势待发的方芳芳一把推上宋名扬刚好从车库开出来的黄色小牛。   被推上副驾后,温暖回过神,连忙要开车门出去,中控锁却被关上了。   她皱着眉回头瞪宋名扬:“开门!”   他轻描淡写地说:“如果不想被同事看出端倪,最好配合点。”   “劈腿门”风波势头才刚过,要是再传出她和宋名扬之间的事,她可真要在刀尖上行走了。   还没来得及上车的方芳芳和吴媚青已经在门外敲窗了,她只好偃旗息鼓,乖乖坐在副驾上,宋名扬看了她一眼,这才开锁放人。      ☆、风雨欲来   副驾被人抢了,吴媚青气急败坏地瞪了温暖的后脑一眼,便气愤地钻进后座,方芳芳一上车就把吴媚青挤到犄角里,更是把她气得差点骂娘。   “我还是坐后座吧。”温暖一开口,气头上的吴媚青立刻喜不自禁,可惜门把还没握上,车子就已经发动,一下子跃出好几十米,她连忙抓住扶手。   虽说这跑车的性能好,可也不带宋名扬这么飚法的,他以为赛车呢。   身后两人却表现出与她截然不同的亢奋。   吴媚青笑着说:“宋总,你这车太炫酷了,得四百万以上吧?”   方芳芳存心跟她作对:“没见识了吧,这是今年的最新款,市价少说得七百万。”   温暖听到方芳芳的口气,想到那一句“有钱人终成眷属”,忍不住鼻子哼哼,然后就收到宋名扬瞟过来的意味不明的目光,她忙把头别向窗外,无视他。   后座上,吴媚青用“要你多嘴”的愤恨眼神瞪着方芳芳,嘴上却不忘继续讨好:“宋总,这车每年得花不少钱保养吧?”   宋名扬收回视线,淡淡地答:“还好。”   车内一直充斥着方芳芳和吴媚青的斗嘴声,方芳芳全程以贬低打压吴媚青为乐趣,气得吴媚青直跺脚。   方芳芳见温暖一反常态地保持缄默,不由凑到她耳边问:“干嘛?心情不好?”   温暖头也不回地答:“没有。”脸上却一直保持面无表情,就差写上“没心情”三个字了。   “男神今天没来接……”方芳芳一直在怂恿温暖抱宋名扬的大腿,想到这会儿在对方面前公开温暖的感情状况不太好,连忙话锋突转,含糊地说,“今天不用早点回去……那嗯……”   温暖往后瞥了她一眼,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可她装作听不懂,某人却听得一清二楚。   吴媚青嗲声嗲气地问宋名扬:“宋总,你交往过几个女朋友啊?你这么优秀,以前的女朋友一定都很漂亮吧?”在吴媚青的眼里,女人全凭颜值,男人金钱至上,所以她认为只有长得极端漂亮的女人才配得上宋名扬。   可等了半天也没得到他的答复,吴媚青又喊了一声:“宋总?”   宋名扬的语气突然变得极其冷漠,只简略地说:“到了。”   她有点窘迫,不知道哪里踩到了对方的雷点,也没有多问什么,打开门灰溜溜地下车。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帮人碾转来到KTV。   订的是总统大包,各种K歌道具一应俱全,酒水也已经一箱箱地垒上,果盘饮料小吃应有尽有。   许凡没有来,大家揣测可能是因为上次醉酒表白的事给他留下了不可估量的心理阴影。   方芳芳和敏敏俩麦霸一进包间就已经将点歌屏霸屏,先点了一首《相思风雨中》,两人就开始互飚粤语对唱情歌。   袁媛点了一首《无言的结局》,把一首节奏明快的歌唱得死气沉沉,也算是真情流露了。   宋名扬坐在角落,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吴媚青。   另外一些对唱歌不感兴趣的和抢不到麦克风的则扎堆在一块儿猜拳掷骰子,麦霸们唱尽兴了,就过来怂恿温暖唱歌,方芳芳特地给她点了一首《他不爱我》,说:“这可是你的拿手曲,快给咱宋总秀一个。”   温暖心里叫苦连跌,这厮今天是哪壶不开非要提哪壶是吧?   果然,话毕,就收到宋名扬投过来的意味不明的目光。   她忿忿地瞪了方芳芳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其实我最拿手是《分手快乐》。”   “好,那就唱这首。”方芳芳还来劲儿了。   她摆手道:“还是算了,我嗓子疼。”   方芳芳碰了鼻子灰,就跟敏敏绕到宋名扬身边,开始撺掇他唱歌。   宋名扬挠不过他们,就去点歌屏点了一首歌。   舒缓的前奏响起,温暖心底就是一震。   恼春风   我心因何恼春风   说不出   借酒相送   夜雨冻   雨点透射到照片中   回头似是梦   无法弹动   迷住凝望你   裉色照片中   ……   宋名扬低沉的嗓音将这首张学友的《李香兰》诠释得很到位。   而温暖整个人陷进沙发里却无法动弹。   她是一个生活上粗枝大叶内心却很感性的人,很容易被电视情节感染,上次那部《追梦人》就是一个例子,这一次的是《国产凌凌漆》。   这部电影里,女主李香琴的母亲就叫李香兰,而她作为女特工的首要任务就是刺杀男主凌凌漆。   多次谋杀未遂,终于在一次舞池派对上,她得到了绝佳的下手机会。   可当凌凌漆阴差阳错弹唱起这首歌《李香兰》的时候,原本该向他开枪的李香琴却被迫终止了按下扳机的动作,也就是这一幕,让这部喜剧增添了一笔悲情的色彩。   周星星的电影,最能引发人们共鸣的就是这种“笑中带泪”的场景,无厘头搞笑中带点悲凉和无奈,让人又喜又悲,哭笑不得,最后在心里只剩下默默无言的怅婉。   而当时和宋名扬一起观看这部影片的温暖,就莫名地被这一幕戳中泪点。   宋名扬那时替她擦着泪,一边笑她:“这泪腺发达的,看部喜剧都能哭。”   温暖吸着鼻子说:“这其实是部悲情喜剧吧?连音乐都这么悲伤。”   后来她特地去找了这首歌,在mp3里单曲循环了一周,经常要求宋名扬跟她一起听,到最后宋名扬闭起眼都能完整地唱出这首粤语歌来。   校歌赛的总决赛之夜,宋名扬凭借这首歌一举夺得冠军。   她还记得那一幕,白色的钢琴,明亮的追灯,他坐在钢琴前面,身上是夺目柔和的镁光灯,整个舞台的中心点,也是所有人眼里此刻的巨星。   仿佛电影重现般的,和凌凌漆一样,坐在白色大钢琴前,跃然于琴键上的修长指节,干练的弹奏手法,悠扬的音乐符号,浪漫到极致的因素,将《李香兰》深情弹唱。   第一个音阶弹奏出来时,她就坐在观众席的第二排正中位置,差点一下哭出声来。   那样的心潮澎湃,那样的喜不自禁,一切都像一个梦,摸不到边际。   她压根不知道他还会弹钢琴,要知道,早八百年前就要求他给她弹李香兰了。   她被震惊得忘乎所以,当时的心灵震撼比之电影里的李香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曲终毕,掌声如鸣,他在一片唏嘘声中,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这首歌献给我的女朋友,小呆瓜。”   他停顿了半秒,她以为他准备当着全校人的面跟她说出那三个字呢,他却说:“愿你每天都能幸福。”   不过当时虽然失望,可这样的用心良苦也足以掩盖这份微不足道的失落。   这个男人曾经做了那么多感动她的事,让她差点以为她是他的心头真爱,可终究不过是他心中的第二。   宋名扬唱完,整个包间顿时掌声如雷,所有人都已经被这深情的演绎深深折服,抓住眼前奉承的机会,大家个个围在他身边,怂恿他继续献唱。   “哇塞,宋总这会儿是重新刷新了我对他的认知,歌唱得这么好,人品一定也不会太差。”方芳芳在温暖耳边说道着,她男朋友唱歌就很好听,这是变相地吹嘘张桓呢。   温暖干笑两声:“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还没等方芳芳阻挠,她拿起包就逃也似的匆匆地往外走。   被人群包围的宋名扬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见温暖起身离开,笑着对众人说:“大家先玩,我出去一下。”   他追出去,一把捉住温暖的手,这时候才看清楚她眼里的惶恐。   她奋力地甩开他的手:“放开!”   他却执着地牢牢扣住她的手腕,一双黑眸直直盯着她的脸。   她抓住他的手,一点一点掰开他的手指,可是无论如何都掰不尽,他抓得她那么紧,不肯给她逃跑的机会。   温暖知道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只好带着恳求的声音说:“宋名扬,算我求你了,放过我好吗?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放手?”   他被这话刺痛了一下,抿着薄唇,一声不吭。   僵持了良久,温暖才叹了一口气,她不想再跟他提以前,那些从前都已经没有意义,况且即便细数他过去的罪状,似乎也不能令他轻易放弃,她只好说:“宋名扬,忘记过去吧,现在我只想跟赵玟轩好好相处,他真的对我很好,我发现自己也已经慢慢喜欢上他,你上次问我为什么六年来都没有再交男朋友,我现在告诉你,不单单是因为忘不了过去,主要是我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现在我找到了,我想他应该是最合适我的那个人,他做到了唯我独宠,凡事都以我为先,什么事都最先考虑我的感受最先为我着想,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所以宋名扬,如果是为了我好,就请你放手吧。”   宋名扬还是看着她不说话。   她炮仗性子就来了:“阿西吧,你到底想怎样啊?”这么发自肺腑地真情流露,都快感动中国了,他丫的怎么还无动于衷啊?   宋名扬却突然将她一把抵在墙上,眼睛盯着她的红唇,说:“我想要你。”   大庭广众就要耍流氓了还?温暖还没来得及反抗,他的唇就压了下来。   她发狠地推他,他却紧紧箍住她的后脑,狠狠地吻着她的唇,舌头长驱直入,扫遍她的整个口腔。   温暖气得咬他的舌头,他反而吻得更深,一只手抓住她不安分正在挠他脖子的两个爪子。   “宋名扬,你他妈混蛋……&%……”她气得脏话连篇,眼睛都红了半圈,可就是挣脱不开他的束缚。   直到她气急到发出呜咽声,宋名扬才慢慢松了手。   “你他妈混蛋……混蛋……呜呜……”她被吻得嘴唇都红肿了,此时红着眼眶,活像一个失足少妇,哭得好不伤心。   他轻轻将她搂进怀里,小声安抚她:“小呆瓜,别哭了……”   温暖继续极力推开他,旁边突然有一道惊叫声强势插/入:“劈腿门男二号!”      ☆、入室操戈1   两人惊回眸,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包间的吴媚青正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他们。   刚才他们抱在一起的画面就跟网上疯传的那张“壁咚照”出奇相像,尤其宋名扬那只有四分之一的侧脸和那修长的身形,相似度90%。   话音刚落,包间里的人也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众人一见这场面,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场面颇为壮观宏伟,哪怕所有人都已经超常发挥了人体解剖学的极限,将瞳孔瞪到了平常的三倍之大,可还是无法很好地诠释此刻内心的心灵震撼。   而最先捉到奸的吴媚青在一众石化的“人体雕像”中脱颖而出,内心相当之奔溃,她一直以为宋名扬对自己有意思,没想到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一周前才跟副总划清了界限,现在真可以说是人财两空……   温暖一把推开宋名扬,用十分恶俗的桥段来解释这个戏剧的一幕:“呵呵,刚才有老鼠,我被吓坏了才……”   众人依旧保持下巴脱臼的表情望着她,与其说是望着她,不如说是望着她的身后。   她忙不迭回头,入眼就是一张眼熟的俊脸。   啊嘞,真是祸不单行……   温暖怎么可能想得到,今天赵玟轩说的有事是指来夜总会应酬?   此时他穿着白衬衫,臂弯上搭着一件还未穿上的西装外套,身边站着几个同样西装革履的业界精英,还有一个长相颇为美艳的女人,正经的职业装,却怎么看怎么让人怀疑她的职业正当性,应该就是来做公关的。   公关公关,顾名思义,就是攻下男人胯/下的那一关。   而温暖继而就注意到赵玟轩衣领上一抹可疑的红色,不由在他审视她的目光下,挑了一下眉。   还有什么比这一幕更让人无语的吗?男女朋友互相捉了对方的奸,年度最佳乌龙头条。   这件事的卖点可比“劈腿门”更具有可炒作性。   前几天还开着摩托车载着她绕着C市的三环路跑了一圈,她还在心里暗自发誓非君不嫁,看来这事得推后再说。   温暖这时候有种自己打自己脸的感觉,刚才才跟宋名扬吹嘘赵玟轩有多好多好,这会儿两人站得那么近,估计宋名扬也瞧见赵玟轩领口上的口红印子了。   那公关小姐见赵玟轩一动不动,又要将她那像中了十香软骨散的身体往他身上贴,却被他低头那冰冷的一眼给震住,脸上谄媚的笑一瞬间就僵住了。   赵玟轩身边一个大腹便便的老男人连忙打圆场:“赵总,我们田甜美女今天喝得有点多,一会儿就劳烦你送她一程了。”说着在那叫田甜的女人肩上拍了拍,并对她使了个眼色,他不知道当前的形势,不怕死地想通过美人计拿到合作机会。   田甜被鼓动了,再一次大起胆来靠近赵玟轩,一副不甚酒力已经摇摇欲坠的样子。   身后的众人已经被这混乱的现场连续震惊得无力自持,所有人心里都不约而同冒出一句潜台词:贵圈真乱!   “王总,田小姐是你的员工,由我护送有点说不过去,恕我爱莫能助。”赵玟轩却微微向前迈了一步,避开田甜的身体。   话是对身后的男人说的,眼睛却望向温暖有些红肿的嘴唇,只是此时脸上淡淡的笑意却完全没有上达到眼底。   温暖被盯得头皮发麻,可一想到他此时也是戴罪之身,立刻又鼓足士气,不甘示弱地对上他的眼睛。   这时候,落后众人出门的方芳芳从包间里走了出来,一见到温暖,就跑过来,拉过她的手,就把一个物品塞到她手里。   “你啊,真是个丢三落四的迷糊,戒指丢了都不知道。”这枚戒指上次被温暖丢进垃圾桶,后来又被她翻了回来,可见她其实是很重视的,方芳芳猜测,这可能对她有什么重要的意义。   一转眼看到赵玟轩也在场,她又冲赵玟轩笑着打招呼:“这么巧,男神,你也在啊?”接着反应迟钝地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她的同事们为什么皆是一副僵尸附体的模样。   温暖痛苦地闭上眼,这女人总是有本事在情况糟糕到不能更糟的时候来推波助澜一把,直降将气氛凝固到冰点。   而此时,赵玟轩看着她的神情更是幽深都让人觉得刺骨。   “一起走吧。”他轻轻握住她的手。   刚才企图以美色勾引赵玟轩的男人和那个叫田甜的女人看到这一幕,双双陷入震惊。   生活真是一出幽默的戏剧,结局往往出人意表的欧亨利式。   真下他们可出息了,在正室面前怂恿对方偷腥?还有比这更乌龙的事情吗?   然而还真有。   赵玟轩正准备牵着温暖的手准备离开。   宋名扬却突然抓住她的另一只手:“等一下。”   身后的众人又集体倒抽了一口凉气。   “宋先生,请你松开我女朋友的手!”赵玟轩回头直视他。   宋名扬不甘示弱地对上他的目光:“虽然你曾经帮助过我,可一码事归一码事,那件事我会另外报答你,但她的一事,我想我没办法退步。”   “我需要一个跟你公平竞争的机会。”他低头看了温暖一眼,这是向赵玟轩下战书的意思。   赵玟轩不说话,却以同样的姿势看向温暖,可又不是在询问她的意思。   温暖只觉得头痛得不行。   曾经很多啃过几本小言的女孩可能都幻想过被两人优秀的男人抢夺的场面,但当你真正面对这样的局面时,心里没有窃喜的暗爽感,只有像地鼠一样挖个坑把自己活埋的冲动。   温暖此时就恨不得掘地三尺,藏到地底下去,眼不见为净。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直保持沉默,对于衣领上的红印,赵玟轩似乎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英俊的侧脸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温暖也是神情恹恹,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直到发现赵玟轩开车的方向不是往自己家里去,这才忍不住开口道:“你不应该先送我回家吗?”   他不说话,视线一直盯着前方,温暖觉得莫名地烦躁,气呼呼地叫了他一声:“赵玟轩!”   他突然一打方向盘,一个急促的刹车,车子快而急地停在了路边。   她被吓了一大跳,紧紧抓着门边的扶手,转头再看他,却见他只是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才开口:“温暖,在你眼里,我究竟算什么?”   她怔了一下,答案毫不迟疑就是“男票”啊,她一直极力配合他做好身为女朋友的本分,今天被宋名扬强吻也完全不是出于她的个人意愿,她也很生气的好伐?   没等她回答,赵玟轩就朝她伸出手,命令道:“拿来。”   温暖犹豫了一下,老实地从包里翻出戒指,递到他手。   他一接过就二话不说从车窗里扔出去。   她顿时急了:“你干嘛啊?”出于条件反射地就去解安全带。   赵玟轩一手拉住她的手:“别去。”   “放开。”她生气不完全是因为赵玟轩没经过她的同意就随便扔她的东西,其实更生气她自己的无能,也气赵玟轩不跟她解释他跟那田甜的关系。   最后,她挣脱了他的手,刚打开车门,赵玟轩略带颓然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忘掉他对你而言就这么难?”   脚步生生钉住了,她落败了。   既然决心忘掉他,何必执着于一件死物?   她站在车门外,孑然一身。   夜色将整条公路包围,只有路灯的柔黄通明将整个城市打磨出一幅墨色的沉静画像。   温暖慢慢走到路沿上蹲下,头顶上的昏黄路灯倾泻下来,照得她乌黑的头发亮泽如绸。   车窗摇到了底,赵玟轩坐在车内沉默地抽着烟,白烟一缕缕地从窗户飘散出去,在寒夜的风中消散无踪。   这算是两人的第一次冷战。   此时已经夜里十一点,人行道上稀稀拉拉的几个行人,偶尔一辆跑车开过,风驰电挚地呼啸而过,马达的咆哮声在漫无边际的夜空里,异常清晰可闻,显得夜晚更是冷清静寂。   温暖觉得冷了,轻轻搓了搓已经冰冷的手,然后便听到车门关上的声音,赵玟轩绕过来,停到她的跟前。   她盯着他的皮鞋,赌气地不肯抬头,只是一味地干坐着,许久,才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叹息,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手里躺着的是刚才被扔出去的戒指。   温暖抬起头,一下子就红了眼。   他怎么就这么傻,丢了不是更好吗?让她最好没了牵挂,那就没有宋名扬所谓的公平竞争。   可他还是不忍心看着她难受,所以宁可把戒指重新归还到她手里,哪怕对着这枚戒指,她脑子想到的是另外一个男人,哪怕戒指与她而言,是一种睹物思人的寄托。   温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仰着头望他,他太高,以至于蹲着的时候需要将头彻底仰起,她也不接过戒指,只是看着他,半晌才说“你怎么不扔掉?”   “你舍得。”赵玟轩淡淡地说。   温暖的眼睛立刻就红了,她站起身,搂住他的腰,忿忿地说:“还说我傻,你才是傻呢。”   兴许是蹲太久脚麻,她有点站不稳,赵玟轩环住她的身体,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嘴角翘起的弧度却是她无法察觉的苦涩。   最后两人还是去了赵玟轩的家里,温暖今天出门没带钥匙,这时候回去得吵醒温爸温妈给她开门。   这样一来,问题就来了。   自打离开这个家以后,她所有的衣服都已经收拾回家,今晚睡觉穿什么?这是个问题。   赵玟轩洞察力十足,明白她的顾虑,便从衣橱里挑了件白衬衫和棉质休闲裤给她,说是让她先凑合着穿,等贴身的衣物洗了,干后再换回去。   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   温暖站在床前,举着那件白衬衫,陷入思考,这是要上演“男装的诱/惑”?随即又摇摇头驱赶这些不健康的念头,今天晚上闹了这么一出,她想,赵玟轩一定是没性致跟她滚床单的,况且她也没那个性致,今天实在是心累。   而且他还没解释他跟那田甜的关系呢,不能原谅!   但是显然的,她的想法特别幼稚,很无知,很愚蠢。   男人的兽性爆发时段从来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和地点,精虫上脑,十头牛都拽不回来。   温暖站在花洒下,闭着眼冲掉脸上的泡泡,刚睁开眼就从对面镜子里看到身后站着的人影,吓得她连忙捂住自己的胸口,结巴地说:“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想想又觉得这时候最应该遮羞的是下面,连忙又下蹲将自己的身体藏起来。   可她不知道,这样欲盖弥彰的行为简直比光着身体站在他面前,还具有冲击性。   赵玟轩从后背一把搂住她的身体,花洒里不住落下来的水逐渐打湿了他的衬衫。   他吻着她的下巴说:“你没锁门。”   所以他就堂而皇之地入室操戈?      ☆、入室操戈2   温暖勾着背,极力隔绝他的接近,她暂时不想跟他玩儿“湿/身的诱/惑”,第一次还是规规矩矩地在床上进行比较好,她可不适合接受这么重口的事物。   赵玟轩却由不得她退缩,掰过她的身体,将她一把抵在瓷砖墙壁上,带着惩罚性地封住她的唇。   这里今天被另一个男人亲过,他嫉妒,简直嫉妒得发狂。   温暖被这冷冰冰的墙冻得浑身一个激灵,双手抵着他的胸膛,轻声说:“别在这里……”   话语一下子又被吞没,赵玟轩今天可一点也不温柔,像是要抽干她的灵魂一样,对她又是咬又是啃的。   她实在不喜欢他这种霸道到甚至称得上粗暴的动作,这样的赵玟轩让她害怕,所以她一直很抵触,可他分明已经看出她在极力反抗,还是不肯停下来。   温暖感觉自己的腰都快被碾碎了,看到他衣领上浸水后越加分明的殷红,负气地猛力推开他。   他还是一直缠着她不肯松手,吻如雨下,在她的肌肤上烙一个个印记,尤其颈部,都种满了草莓了。   她感觉胸前突然一凉,原来是赵玟轩在脱衣服,她见有机可逃,颤抖着双腿就想往外跑,很快就被一双结实的手臂抓了回来。   “赵玟轩……”她难受地喊他的名字,“求求你,放开我……”   可惜他充耳不闻,继续在她身上汲取最后一丝气力。   进/入的时候,她被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一口就咬住他的肩膀,把血印子都咬出来了。   赵玟轩闷哼一声,捏着她的下巴就吻住带着一点血丝的唇,一声声娇吟在两人口中化为一道道呜咽声。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一脸的委屈至极。   最后他无奈,只好在她耳边一声声地安抚她:“小暖,别哭……小暖,一会儿就好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温暖还一直背过身生闷气,刚才还为穿什么发愁,这下好了,什么都不用穿了。   赵玟轩一直抱着她,在她耳边哄着,可她就是油盐不进。   打了一棒子,这会儿再塞给她一颗糖,晚了!   他轻轻吻着她的后颈,极致轻柔,那里已经淤血斑斑,都是他的杰作啊。   他突然有些后悔,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再怎么生气,他也不该这样对待她,说好的循序渐进地引导她,说好的让她慢慢走出过去的阴霾……   可他还是没忍住,他受不了她跟其他男人走得那么近,更受不了她一直对另外一个人念念不忘。   温暖就是个软性子,只要这一刻别人对她好,先前的所有不愉快都能随即忘掉。   最后实在磨不过赵玟轩的柔情,她负气地转过来身,环住他的腰。   她能理解他的愤怒,自己的女朋友跟前任牵扯不清,是个男人都会受不了吧?虽然为他今晚的残暴对待很生气,可她自己也的确责无旁贷,要是立场再坚定一点,她就不会上宋名扬的车,也就不会让接下来的一系列不幸发生。   她恨透了自己的摇摆不定。   “赵玟轩,我是不是特别坏?一面想着另一个人,一面还理所当然地接受你的好……”她把头埋进他的胸前,闷闷地说。   赵玟轩没想到她一开口就在自责,怔了一下,吻了吻她的额头说:“你会忘了他的。”   温暖不说话了,这个她可真不能保证,看宋名扬下战书时那副斗志昂扬的样子,她就知道,接下来她在公司可就没什么安生日子可过了。   两人沉默了半天,温暖突然问:“我还没问你呢,你那衣服上的口红印怎么回事?”   赵玟轩表示他很无辜。   原来他也是一时没抵挡住狂蜂浪蝶的热情,被那田甜不小心啄了一下,还好躲闪及时,否则贞操可就不保了。   温暖打趣他:“难得你在这样的美女面前还能保住晚节啊。”   他冷切切地笑:“你说的,我是柳下挥。”   她哈哈大笑,笑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赵玟轩帮她顺气,这么顺着顺着,他底下那雨伞又不甘寂寞起来。   不过,粗枝大叶的温暖暂时还没发现,她看着他弱弱地说:“其实我得申明一点,我……真的还是第一次,至于为什么没有见红,这是个复杂难解的问题。”   “我知道。”他笑着说,下一秒就低头封住了她的口。   温暖的双手在半空中乱舞,她不会是遇上了传说中的一夜四次郎吧?   第二天,温暖直接下不了床,于是打了电话告病请假在家。   一大早还能保持神清气爽的赵玟轩,已经换好衣服出门了,临走前告诉她保温盒里有粥,让她吃完再睡。   可她这身子骨是要躺一整天的节奏啊。   玩了会儿手机,手机就没电了,温暖探身往床头柜翻找充电器。   一开抽屉就惊呆了——满满一抽屉的避孕套,难怪一整晚他都好像有用不完的保护袋,原来是有备而来。   太可怕了!   她得快点恢复元气,在赵玟轩赶回家之前,迅速撤离。   再不走,她迟早得被这个吸血鬼压榨成干尸不可。   第二天去公司,温暖都是全副武装戒备森严的状态。   她现在特别害怕跟宋名扬正面交锋,只要一看见他,立马就绕道走,尤其附近如果还有墙或门,她溜得比兔子还快。   这是一朝被宋名扬咬,十年怕墙壁啊。   宋名扬见她每回看到他就跟少女遇到流氓似的,神情警觉得只差没有拨打110在线防备他,好笑之余,又拿她没辙,何况在公司里又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但既然说出要“公平竞争”的壮志豪语,就该拿出点实际行动。   温暖在公司里也是个名人,谁都知道她的现男友是赵玟轩,宋名扬莫名横插一脚,大家准会在背后议论纷纷,但他是不介意别人怎么看,他只在乎一个人的目光。   其实相比较而言,赵玟轩比他占据了地理优势,毕竟近水楼台。   可他同样也占据了情感优势,以前和温暖的经历都是不可磨灭的。   他不靠那些送花请吃饭的恶俗手段追求温暖,只是一出招却是最致命的,凭他对温暖多年的了解,拿捏她的七寸简直得心应手。   他组织了一场篮球赛,公司里不论男女都可参加,这很能勾起温暖以前在篮球社一起打球的回忆。   另外,温暖还是一名副其实的吃货。   有时候宋名扬会请大家吃肯德基全家桶,她虽然不肯吃,可心里也是有所感触的,这可是她大学时期最爱的垃圾食品之一啊。宋名扬还会订黑天鹅的蛋糕请大家,这是温暖最喜欢的蛋糕,看着大家吃得津津有味,可把她眼馋死了,心里更是恨及了宋名扬的无良。   在别人看来,宋名扬的表现除了经常出现在五部,似乎跟平常并无二致,大家就猜测他那晚的话是不是醉话,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殊不知这才是宋名扬的高明之处,在无形中感化温暖。    因此,近日网上又发起了继“劈腿门”之后的另一场辩论革命,话题是“温暖的离去,是前任的不挽留,还是现任的磁力太足?”   刚巧这几天气温在持续飙升,温暖脖子上的淤青未退,每天都只能穿着个高领,赵玟轩一瞧见她的高领毛衣,就忍不住笑,还装模作样地说:“今天太阳可真大啊。”   温暖忿忿地瞪他:“还笑得出来?你这个罪魁祸首!”   然后他就搂着她的腰,缠着她,让她晚上上他家去给他做饭吃。   温暖都不知道赵玟轩什么时候练就的二皮脸?不过这形象很接地气,她喜欢。   但是她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满足他,只说让他去她家吃饭,林女士做的菜可比她做的美味得多。   当她不知道呢,要是去他家,满足了他的口腹之欲,回到房间,还得满足他的□□之欲。吊着他就最好,让他整晚揉着被子共枕眠,然后寂寞难眠辗转反侧睡不着觉,一想到这个画面,温暖就忍不住暗爽。   可是某天,来到赵玟轩家里的时候,温暖才知道她的想法又无知了愚蠢了错得相当离谱。   她身上还带着赵玟轩家里的钥匙,晚上九点钟偷偷潜入门给他送林女士新研制的泡菜,里面一片黑灯瞎火。   这是提前进去了老年人时代,才九点他就睡了?   悄悄潜进他卧室,还能听到均匀的呼吸声。   很好,没有打呼噜,也没有磨牙,看到隐约突起的被窝,似乎睡相也不错,真是个乖孩子。   温暖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回到厨房,把泡菜缸挪进冰箱里,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她不在的日子,难道他还真的都没有做饭吃?心下不由有些心疼,于是出去买了些速食,还有一些比较容易做成的食材给他备着。   温暖正将食材一样样摆进冰箱里,却被人从后面抱住:“田螺姑娘,你做好事不留名,我到时候都不知道该找谁报恩了。”   她被逗笑了,转过身,把一灌牛奶塞到他手里:“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没有。”赵玟轩打开牛奶瓶盖,仰头喝了一口,“正好起来喝水,你就把牛奶送到我面前来了。”   温暖嘿嘿地笑:“你饿不饿?我煮面给你吃。”   他笑着点点头:“还真有点饿了。”然后低下头用还沾着奶渍的嘴亲了她一下,说:“不过,我现在只想吃你。”   她脸一下就红了,老流氓啊老流氓。   越是跟赵玟轩深入相处,温暖越是逐渐从他身上挖掘出闷骚的本质。      ☆、凭空消失   不过前戏都没开始,林女士的催促电话就来了,说是警察有事找上门来。   她犹疑地看了赵玟轩一眼,却没告诉他,只说家里有点急事。   他一脸的委屈,抱着不肯让她走。   温暖忍不住笑了,都这么大的人还有这么赖皮的一面,真是可爱,她捏着他的脸说:“男人要忍常人所不能忍。”   他却突然看着她,认真地说:“小暖,把工作辞了好不好?”   她诧异,工作可是人生大事啊,她怎么能说辞就辞,猜想到是对宋名扬有所忌惮,她笑着说:“我一无所长,辞了工作我吃什么?”   “我养你。”他一本正经地说。   虽然赵玟轩是个壕,可温暖却不是甘愿靠男人吃饭的人,这样的人生注定惨淡收场,她认真地看着他:“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玟轩,我不会再让自己的心摇摆的,相信我。”   他俯身将她紧紧搂进怀里,把头埋进她的颈窝:“好,我相信你。”   他很想问她:我们结婚吧?   可这样承诺一生的誓言太仓促,没有鲜花没有戒指,没有感人肺腑的独白,他暂时还没有勇气问出口,或许现在的时机还未成熟,而他其实更害怕被拒绝。   直到温暖提醒他:她该走了。赵玟轩这才肯松开了手,怀抱落空,却只剩下仓皇的冰凉。   回到家,温暖才知道警察找上门的原因。   起因是“劈腿门”那一事,只不过这次涉及到网络黑客的犯罪势力,据说他们跟踪IP查到黑客的服务器,发现温暖的微博账号在那登录过几次,正是她的那个微博大V号,由于一直查不到更多线索,所以才警方怀疑她可能跟此次攻击多台电脑导致数据库销毁有关。   这简直天方夜谭,她平日里除了逛逛微博看看视频,对电脑程序方面简直就形同菜鸟,连设置定时开机都不会,怎么可能牛叉到去侵入别人的系统?   只是她想到自己的微博号,随即就马上联想到了赵玟轩,她的账号除了在自己的电脑上登录过,还在他家的那台台式上也登录过几回,当下就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最后经过反复确认,警察才相信她的微博账号可能是被人盗了,两名民警这才离开温家。   温暖立刻拨通电话跟赵玟轩确认此事,得到的答案却出乎意料是肯定的,但他在电话里已经反复保证他不会有事,也稍稍解释了非做不可的原因。   温暖为此对他感激的同时,却更心惊他的能耐,黑客是多么遥不可及的大神人物,在网上听说他们入侵高考数据库窃取答案,只觉得匪夷所思到崇拜的地步。   不过事情发生了两天,她却一直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生怕哪天要去监牢里探望赵玟轩这位大神。   不过庆幸的是,赵玟轩安然无事,连公安局都没踏进去过半步,反而是那几个举报被入侵的人因涉嫌散播谣言、侵害个人名誉权、及非法入侵窃取商业机密等罪名被逮捕归案。   温暖悬着的心才堪堪放来,并告诫赵玟轩以后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   赵玟轩听话地表示同意,他此举其实也是为民除害不是?最关键的是,他找到了指使这些人的幕后主谋。   最近,赵玟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下班后不见他人,温暖便跟几个同事一起去吃饭。   吃完就在广场上散了一会儿步,本来是跟方芳芳敏敏三人一起的,结果中途两人的男朋友陆续来接她们,最后就只剩下温暖孑然一身了,感觉一下子就回归到了原来单身狗的生活,好生寂寞。   两人临走前千叮万嘱让她早点回家,虽然月黑风高脸看得不清楚,可也难保眼尖的狂热粉丝认出她跟踪尾随。   温暖连连称是,刚准备走就看到广场的LED显示屏正在直播一场钻石拍卖会。   此时屏幕上展现的是一颗七克拉的粉钻,粉钻是彩钻中较为稀少的一类,向来只在拍卖行出售,恐怕也只有有钱人才舍得烧钱买这么一块不能吃光看着还眼疼的金刚石吧?   钻石最终是被广信公司的第二股东以三千八百万的高价拍下来的。   正是赵玟轩上班的那家公司,事实证明,这家公司的确是一印钞机,老板一个比一个出手阔绰。   只是那得标者在台上的发言却震得温暖久久不能回神,他在屏幕上宣布,自己不日将继任广信公司的CEO!   这么说,赵玟轩被拉下台了?   温暖立刻拨了一通电话给赵玟轩,手机刚铃了两声就被挂断,赵玟轩一向很少挂她的电话,她猜想可能是对方正在忙,便没有再拨过去。   几秒后,手机就提示有短信进来,是赵玟轩发来的短信:在开会,一会儿就结束了。   又过了大约五分钟,他才打电话过来:“怎么了?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   温暖忙问:“你们公司换新老板了?”   “消息挺灵通啊。”他轻描淡写地答,“我辞去了公司的所有职务。”   温暖诧异:“好好的,为什么要辞?”   而赵玟轩接下来的话让她听了恨不得抽自己耳光子:“我明天会到医院上班。”   她郁郁地问:“不会是因为上次我说学医能造福社会,你就跑去从医吧?”赵玟轩这么对她唯命是从,以后她在他面前都不敢说话了。   “没有,你别想多了,这是我的个人意愿。”赵玟轩并不想给她造成心理负担,其实原因一半一半,况且他当初接受广信的时候完全是他父亲的意思,他没有太多热情投入在里面。   温暖继续好言规劝:“千万别冲动啊,你知道在医院上班有多辛苦吗?操着做白/粉的心,拿着卖豆腐的钱,起的比鸡早,吃的比猪烂,干的比驴多,活的比狗还卑劣,医院伙食很差,昼夜颠倒,还各种医闹……”   她适可而止地住了口,再说下去,医护人员都要生无可恋了。   好在赵玟轩似乎被打动了,他笑着说:“听你这么一说,医院这个地方的确是一无是处。”   “对啊对啊,所以你赶快召开紧急会议,收回成命。”温暖连忙怂恿他。   “可是怎么办?决策已经定下来,新任CEO明天就要上岗了。”他的言论直接将她打入万丈深渊,他叹着气说,“为时晚矣。”   温暖想哭:“那怎么办啊?别去医院工作好不好?”   电话里传来一阵轻笑:“怎么?怕我吃苦,心疼我?”   “嗯,心疼,比蛋……”她本来想说“比蛋疼还疼”,发现自己并没有,又说,“实力心疼你。”   赵玟轩语气透着愉悦,问她:“你现在在哪?一会儿我来接你。”   温暖报了一下地理位置,他又问:“一个人在广场?”   “嗯。”   “好,你先去附近的餐厅坐一下。”他实在不放心她大半夜一个人在外面瞎逛,当即拿了外套,一边那电话一边出门,“乖乖在那等我,五分钟就到。”   话音刚落,话筒那边却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然后“啪”的一声,是手机摔落的声响,紧接着电话里传来一阵“嘟嘟嘟”的忙音。   他感觉心脏抽动了一下,即刻又拨了回去。   “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赵玟轩抓起车钥匙就飞奔出公司。   一路上,他一边开车,一边拨打电话,可语音一直提示已关机,他隐隐觉得不安,却不断在心里安抚自己:不会有事的,她只是不小心把手机摔坏了而已,一定是这样。   直到赶到广场,他没有在广场上见到温暖,而在花坛的角落却找到了她那只被摔坏的手机,心中的不安才得到了正式。   他在附近一遍一遍地搜寻,一个个角落地查找,餐馆、咖啡厅、茶座……各个地方他都查遍了,可就是没有找到温暖的身影,他心乱如麻,像疯子一样,沿着每条街到处翻找,抓到一个路人就问及她的下落,可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   天色黑峻峻一片,只有夜景的灯光能让建筑物有迹可循,他如同一只无头苍蝇横冲直撞,大街小巷不住地寻找她的踪影,可是没有,哪都没有她的踪迹,她就好像从这个世界凭空消失了。      ☆、见红了   温暖头上被罩着黑布,完全看不清当前的情形,她只知道自己被两个男人带上了车,此时载着她的车正在路上飞速奔驰,之所以判断出这一点,是因为每次车子转弯都特别急,把她晃得东倒西歪。   今天的变故实在始料未及,但目前看得出这几个绑匪并没有要处置她的打算,所以一路上她都保持着高度的冷静。   最近她的霉运已经刷新了今年的极限,她无法组织任何语言来形容自己的衰,当即想弄清楚这些人绑架她的原因。   所以,她问了一个相当愚蠢的问题:“你们为什么要绑架我?”这问题问得就跟警察问你为什么要杀人一样,只有匪徒被逼得不得不开口,才能够被解答。   所以她贸贸然地问他们,根本不会有人理她   车里一片鸦雀无声,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手心已经开始冒冷汗。   如果对方什么也不肯说,那她只能放□□来迷惑他们,否则一直僵持下去,她说不定就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你们难道是为财?”   空气里安静得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所以当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听到有人呼吸音变粗了,刚好印证了她的话——看来她说中了对方的心思。   可她穷其一身也就刚才那摔落在路边的手机最值钱,包包里仅有的为数不多的钱,几个人也没有要取走的意思。   这么一想,她就联想到一个可能——赵玟轩。   他们是冲着赵玟轩的钱而来的?   温暖开始蛊惑他们:“你们想绑架我来勒索我男朋友,其实最后也拿不到一分钱,实话告诉你们吧,我跟他的关系并不好,昨天刚提了分手,他现在已经交了一任新女朋友,说不定正带着她四处游玩呢,你们绑了我最后捞不到好处还留下线索让人有据可循。”她本来想说:要是现在放了我,大家都能相安无事。可这样有点打草惊蛇,她就点到即止了。   可惜这番话并没有打动几人。   温暖被带到了一处废弃的煤矿厂,空气里清晰可闻煤油的味道,她被安置在一间密闭的小黑屋里,周围一股霉味,还特别潮湿阴冷。   她被冻得浑身发抖,耳边隐约还能听到老鼠细小的“吱吱”声,听得她头皮跟着一阵发麻。   随着门外几个男人的低语声响起,温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堪忧。   “听那女人的意思,她男朋友应该很有钱,这样,老贾,你去打听一下她男朋友的身份,事情属实的话,电话通知他拿钱来赎人。”其中一个领头人粗犷的声音响起。   “老大,那这小娘们……”另外一个声音听上去猥琐又淫/贱。   领头人也贱贱地跟着笑:“照样玩,不过你可给我悠着点,别把人玩坏了。”   “嘿嘿嘿,老大,你还别说,这娘们儿长得可真够水灵的,我在电视上见过她一回,不知道玩起来够不够味儿……”   两人龌龊的言语从门缝传进来,温暖只觉得浑身不住地发寒,当即开始拼命挣扎起来,可惜手脚都被上了缰绳,现在她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再怎么挣扎也只是在做困兽之斗。   她原本以为几个人只是为财,居然明摆着是冲自己来的,可是眼下形式已经不容许她猜想其中原因,她必须想办法在他们动手之前逃出这里。   她心乱如麻,此时脑子也陷入一片混沌,平时电影桥段里主角如何发挥个人魄力逃出生天,她发现在现实生活里根本一无用处,身边既没有类似玻璃碎片的锐器,也没有像打火机一样可以烧断缰绳的东西。   总之,她目前只能等着绑匪进来,顶多发挥三寸不烂之舌跟他们据理力争小半会儿时间,可在这段时间里她也无法保障能不能等到支援。   她从来没有觉得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无助的,满脑子都在祈祷赵玟轩能快点出现,快点来救她。   门外,领头人拨通了那老贾打听到的电话。   “喂?”   “你女朋友现在在我手上,限你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筹好三百万来赎人。”绑匪头头狮子大开口。   电话里的声音很淡漠:“你打错电话了。”   他刚要挂断,那绑匪头目连忙喊住他:“等一下!那个叫温暖的主持人不是你女朋友?”   电话里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后急切地追问:“你把温暖怎么了?”   他一急,绑匪头目反而淡定了,对旁边的老贾说:“还真像那娘们儿说得已经分手了。”然后又对着电话说:“我们没把她怎么样,如果你不能准时交钱,那就保不准会怎么样了。”   电话里的声音很急切:“好,你们不要伤害她,我立刻去筹钱。”   领头人收了线,阴戾一笑,把电话扔给手下:“虽然是分手了,不过那男的倒是挺顾忌旧情,还愿意花钱来赎人,答应得这么爽快,早知道就狠狠地多敲他一笔。”   “那老大,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尝尝那女人的滋味儿了?”   “哼,猴急什么啊?现在还不是时候,等钱拿到了咱们再慢慢玩,反正只要把她名声搞臭了,咱们两边的钱都照收不误。”   “嘿嘿嘿,好好。”   温暖从夜里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都没敢合眼,无边的等待几乎吞没她所有理智。   黑暗逼仄的空间里,周遭的一切都是未知数,让她强撑着的信念一点点地坍塌。   她不知道那些绑匪什么时候会进来,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对自己动手,而他们不走进这件屋子,她根本没办法跟对方谈判;可若是他们进来了,也就意味着谈判失败后,面对她的将会是残暴的对待,这样的矛盾一遍遍在她心里上演。   一整晚紧绷着的神经让她又累又困,可却丝毫不敢怠懈。   直到听到外面传来吵闹声,她立刻猛得一个激灵挺直了身板,困意即刻消散。   她屏息静听,仔细分辨外面的局面,等听清楚是打斗声,高兴得喜不自禁,看来是援兵来了。   打斗声持续了十几分钟,很快的,暗屋的门被打开来,从脚步声可以判断出,进来的应该是两个人。   温暖不能肯定进来的是救援还是绑匪,嘴巴被抹布堵上,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以显示自己的反抗。   来人几乎是冲到她面前,一把扯下她口中的布条。   她得到喘息的机会,猛然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对方不是绑匪,脆弱的神经顷刻松懈了下来。   耳边是来人斗殴后的喘息声,她像抓到救命稻草般的,不知道是欣喜还是害怕,哽咽地喊道:“赵玟轩,是你吗?我好害怕。”   对方的手顿了一下,下一秒,眼睛上的黑布被扯了下来。   瞬间入眼的光线令她无法适应,眯了眯眼才看清对方,她一下子怔住了,眼泪在一刹那被憋了回去。   没想到来的却是宋名扬。   房间的小窗户透进来明亮的光线,将他的半张脸打量得几近透明,他身后另外站着一个高个子男人,是梁成俊,此时正拄着膝盖喘息。   宋名扬擦了擦温暖脸上的灰,笑着安抚道:“没事了,我这就带你出去。”   她迟疑地问:“你……你们是怎么会找到这儿来的?”   宋名扬一边帮她解绳子,一边解释事情的经过。   原来那些绑匪打错电话给宋名扬,而他担心绑匪不遵守原则,拿了钱之后会对她不利,于是把钱放在指定地点后,让梁成俊伺机开车跟踪那个取钱人,这才找到了这处偏僻的废弃工厂,只可惜让那几个绑匪跑掉了。   温暖看着他,说了声:“谢谢。”   宋名扬愣了一下,对她扯了扯嘴角,然后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你受伤了?”站起身后,温暖才看到他白衬衫上一大块殷红的血迹,伤口貌似还在渗血。   他捂着腹部,淡淡地说:“没事,只是……”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身体又瘫了过去。   温暖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旁边坐着满脸担忧的方芳芳,见她睁开眼,立刻扑了过来:“暖儿,我可怜的暖儿,你怎么这么倒霉,遭受这般非人的对待……”   说的好像她已经惨遭绑匪□□似的,但温暖目前没心情纠正她的语病,只是推开她之后,就掀了被子准备下床:“宋名扬呢?”   方芳芳连忙把她按回床上:“宋总没事,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而已,现在医生正在帮他清创缝合。”   温暖一听,一下子又坐了起来,瞪着眼问:“都需要缝合还皮外伤?”   方芳芳又把她按了回去:“没事没事,真没事,姑奶奶,你就消停点儿吧,别一会儿又晕过去了。”   “我没事,只是晕血而已,我还是去看看他吧。”她才不信都淌了那么多血,只是受了点儿皮外伤?   方芳芳见她一醒过来就生龙活虎的样子,确定她是真的没有大碍后,开始上下打量她:“你不会对他还余情未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杯具的人生   温暖被她一句话噎得,立马停住了往门外迈的脚步:“没有的事。”立刻回来,拉开被子又躺了回去,然后对方芳芳指了指桌上的苹果:“我突然觉得有点头晕,你削个苹果给我吃。”   方芳芳嗤之以鼻:“头晕吃苹果有效?”好笑地拿了个苹果塞到她手里:“脸皮吃营养,还健脑,啧啧,一心虚就反常态而行,这智商也没谁了。”   她摇头晃脑对温暖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   温暖不理她,把苹果扔回去:“不吃了,有农药残留。”   这时候温暖才想起还没跟赵玟轩报平安,连忙向方芳芳要了手机,电话才拨通,门外就响起宋名扬的声音:“温暖,你好些了吗?”   她连忙握住手机的话筒。   毕竟是救命恩人,一千个不愿意也得冲他笑一个不是?她冲宋名扬笑着点点头,才跟对电话里的人说:“我没事,你别担心,我现在在医院,嗯,好。”   她挂断电话,宋名扬依旧还站在门前,气定神游得跟一觉刚睡醒一样,要不是他衬衫上还晕着鲜艳的花朵,根本看不出来像一个刚受过刀伤的人,只是脸色看上去稍微苍白了点儿。   方芳芳笑着站起身:“哦,我还有点事,先出去一趟。”识相地将空间留给两人。   她不清楚温暖和宋名扬之间以前究竟发生过什么,只希望温暖能遵从自己的本心,如果真的还放不下宋名扬,她不会反对她跟他重修旧好。   方芳芳出门后,宋名扬才走过来,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温暖瞟了一眼他血红的衬衫,淡淡地问:“你有没有怎么样?”   宋名扬看着她,摇了摇头:“我没事。”   她知道这话其实问了也是白问的,哪怕伤得很重,他也不会跟她知个底的,本想说些让他注意伤口保养之类的话,可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还是别说的好,免得让对方误会这是在关心他,可是心里又止不住地想知道他的伤势,纠结了很久,最后只是跟他道了声谢:“这次谢谢你,这份人情我会还……”   “小呆瓜,别跟我说这种客套话。”宋名扬一语打断。   温暖注意到他喊的是“小呆瓜”,心里触动了一下,慢慢就闭了嘴,可转眼见他又一瞬不瞬盯着自己,心下又不由开始打鼓起来。   她下意识就往被子里缩了缩。   宋名扬敏锐地觉察到,语气里似含着隐约的怒意:“你在躲我?”   “没……没有。”温暖闷闷地说。   他长叹了一声气,伸手揉了揉眉心,长久都没有再说话。   病房里安静得吓人,只有凝固的空气和两人的呼吸声。   温暖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于是开口打破静寂:“我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可以出院了。”说着就要掀被子起身。   宋名扬却不由分说地按住她的肩膀,只说:“再等等,等喝了粥再回去,你一整天都还没吃东西。”   话说完没多久,他的助理就送来了粥和干净的衣服,他安顿好温暖,就出去换了衣服。   温暖本来想去医院门口等赵玟轩的,现在也就只好乖乖留在病房里,慢慢吞吞地吃着粥。   赵玟轩很快就赶到了医院,温暖见到他的时候,被深深震惊了一下。   平日里衣冠楚楚的赵玟轩,此时却显得那么颓然,只是过了一晚,他竟然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原本一丝不苟的西装衬衫起了许多褶子,下巴是过夜后未打理的胡渣,眼眸里布满了红血丝,一看就是彻夜未眠的状态。   虽然气度不减往日,沧桑得别有一番风味儿,可温暖还是为此满心满眼地心疼,这傻男人不会一晚上都在找她吧?   他一进门就直奔床头,上下打量了温暖一番,确认她相安无事后,才问:“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一开口不是先责问你去了哪,而是问你哪儿不舒服。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知你冷暖,还懂你悲欢,一心只在意你是否过得安好。   温暖一下子就红了眼,嘴里的一口粥还没咽下去,一把就搂住了他的腰:“我没事,我都很好。”   昨晚她经历了有生以来最惶恐的一夜,一整晚都在焦虑恐慌中度过,那是一种和等死差不了多少的心理煎熬,可她就孤零零一个人,躲在冰冷的小黑屋里,那么无助,那么害怕。   她一心希望他能出现解救自己,可等了一整个漫漫长夜都等不到他。   将心比心,那一通莫名失联的电话,这个男人又何尝不是担惊受怕,比之她又差多少?   她不知道一晚上他是怎么度过的,总之,一定不会好过,否则此时不会带着一晚上的萧条出现在她面前,他一向都是个井井有条的人。   所有委屈在这个时候都不再重要,只要他的一句关切的问候,只要这一刻见到他,所以不痛快顷刻烟消云散。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只能粉饰太平这一切,不想再给他徒增烦恼。   赵玟轩轻轻拍着她的背,反而在安慰她:“傻瓜,说什么对不起,没事就好。”   等接下来,警方找上门,赵玟轩才知道事情并没有温暖说的那么简单,却也没去逼问温暖事情的经过。   宋名扬和梁成俊是唯一见过绑匪真面目的人,所以他们两人还需跟警方回警局做肖像描绘。   直到宋名扬转过身去,温暖还一直紧紧地盯着他的腹部。   此时他已经换上了黑衬衫,可她似乎看到那里有颜色加深的迹象,在一众人走出门之前,她快速喊住了他:“宋名扬。”   所有人回过头来。   宋名扬云淡风轻地看着她,她却只是直直地盯着他的腹部,嘴唇有些许颤抖,她面色苍白地睁着眼问:“你是不是又流血了?”   他这才下意识地摸了摸伤口,一伸手就是满手的血红。   站在一旁的梁成俊看见了,连忙一把扶住他的肩膀,就准备叫医生。   “小呆瓜,别看。”   “小暖,别看。”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赵玟轩已经捂住温暖的眼睛,可那么一下,他发现自己的手心却湿了一片。   她哭了。   为了那个男人的受伤,哭了。   宋名扬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坚持要出院。   期间,温暖来看望过他一次,毕竟这事因她而起。   宋名扬曾问她:“如果我不是因为你才受的伤,你还会来看我吗?”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眼里又是期待又是惶恐的神色,令她心惊,可她顶多也只能安慰式地说一声“会”,但这样的回答又能怎样?只留给他多一份希望,还不如彻底断了这念想,你好我好大家好,所以她用沉默代替了说话。   宋名扬一直很落寞,这几天都很少再出现在她面前。   她知道他可能对自己的信念有所动摇了,这样其实是好事吧?可为什么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事后,方芳芳脑洞打开,抓住实质重要盘问她:“我很好奇,你每次姨妈造访的时候对着一张血淋淋的姨妈巾,是不是就直接晕倒在厕所了?”   温暖很无语,结果这厮继续说出令她更无语的言论:“哈,以后你要是大龄产,无法顺产得剖宫的话,可以省下一大笔麻醉费。”   她不解:“为什么?”   “你看见自己的血就直接晕在手术台了啊。”方芳芳笑嘻嘻地说。   温暖:“……”   方芳芳又说:“以后你生理期上厕所一定要闭着眼,否则赵玟轩每次在马桶上发现晕倒的你,真的会很棘手。”   温暖冷笑:“呵呵,我自戳双眼。”   绑架一事在微博上引发了新一轮激烈讨论,温暖以“衰神”之势荣登“狗仔最爱女艺人榜”,她都好奇,自己一正经主持人怎么不知不觉就跟娱乐圈挂钩了?害得她出门都得黑超宽檐帽全副武装起来,差点就黑丝套头了。   近日更是有电影公司找上门请她拍电影,角色很多元化,什么失身□□、总裁的诱/惑、绑票危机、绑匪的救赎……听名字不是小成本制作,就是斥资一亿的仿色/戒自制。   光这样都寸步难行了,温暖更不会有兴趣掺和娱乐圈的。   人怕出名猪怕壮,安守本分都躺枪,还是正经操着她主持界的劳吧。   好在她沦为狗仔队公敌的同时,也正好被赵玟轩当金丝雀保护了起来。   倘若做不到每天上下班准时接送,赵玟轩就会另外派司机过来,温暖和同事出去小聚,也是司机和车不离身,保证在方圆三米内的范围。   这年头司机还兼职保镖和侍从,由此可见,中国的服务行业已经逐步向多元化发展。   由此,温暖也提前过了一把富太太的瘾。   网友们就开始操心两人的感情生活,每天在底下有大批坐等CP解体的闲杂人等,更有甚者发动言论势要怒拆CP,当然支持者也占据了很大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支持温暖和宋名扬合体的,这样就形成了三派鼎立的局面。   总结起来,温暖这一年的精彩(悲催)人生都够拍一部电影了,足够网名们玩一整年。      ☆、节操为何物   广信年终酒会,赵玟轩作为大股东,虽然已经不在那里任职,却也是需要出席的。   温暖是未来的赵太太,这事人尽皆知,所以也免不了要陪同他盛装出席。   赵玟轩领着她穿梭在宴会中,和公司个个高层一一握手寒暄。   很多人都认识温暖,也看过她的往期节目,因着前先日子的绑架案特地为她送上关心和问候。   赵玟轩担心她不习惯这样的场面,只带着她转了一半,就安排她坐到一边的休息区,等他再次出现在温暖面前的时候,身边还带了个人过来。   来人嬉皮笑脸地跟温暖握了握手:“温暖是吧?我看过你主持的节目。”   她回以微笑:“我也认识你,王崇明是吧?”   对方对她居然认识自己表示很诧异:“哦?你还认识我?”转眼就瞟了赵玟轩一眼,后者耸耸肩以洗脱自己提前透露的嫌疑。   温暖见两人“眉来眼去”,对王崇明狡黠一笑:“你在拍卖会上花高价买下‘The Pink’,自然让人记忆犹新。”这么烧钱法的土豪,怎么不令人难以忘怀?   王崇明哈哈大笑,简洁明了地夸赞她:“慧眼识人。”   “哪里哪里。”温暖笑了笑,心想,这叫“慧眼识财”才是。   她随即又把视线在赵玟轩和王崇明两人身上流转了几下,按理说,这公司第一股东和第二股东是相互争取的关系,死对头才是,怎么看起来两人关系还很不错的样子?   转眼见两人在交头接耳,更是好奇心起,她刚要凑过去企图窃听,王崇明就收了势,含笑对她说:“年后初十是我结婚的日子,到时候跟赵玟轩一块儿来参加我的订婚宴。”   温暖这才恍然,原来急着买下那颗粉钻,是为了定制订婚戒指。   不过他那未婚妻收到戒指后,注定只能将它锁在保险箱里供着,谁没事青天白日地敢携带巨款出门啊?有钱人宁可露点也不愿露财的。   她对王崇明笑道:“好的,先在这预祝你新婚快乐!”   “谢谢。”王崇明趁机打趣两人,“你跟玟轩也要抓紧啊,咱们玟轩可是不可多得的绝世好男人,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儿了。”说完给赵玟轩递了一个意味深明的目光。   赵玟轩正牵着温暖的手,闻言低头含笑看着她,眼神好像在说:全国人民都在操心咱们的婚事,你不急吗?   温暖眯着眼回视他:不急不急,咱们来日方长。   赵玟轩笑了笑,随即又给王崇明使了个眼神。后者对他眨巴了一下眼,点了点头。   温暖见两人“眉来眼去”的,简直比她和赵玟轩这对cp还猖狂,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转而一想到赵玟轩和宋名扬的交情,瞬间嗅到了这两人交流间充斥的基情气息。   直到宴会结束,温暖才缠上赵玟轩,要挟他——要是不告诉她两人的秘密,今晚就不跟他回家。   没想到这厮近日来的定力突飞猛进,本着“你不跟我睡,我就抱枕头睡”的最坏打算,只淡淡地答了一句“哦”,然后就没下文了。   把温暖逼急了,又开始使坏心眼,上车之后就撩他。   她一边嘿嘿地奸笑,一边将手一点点探向他的腹部,结果被他一把捉住。   他侧头看着她,笑道:“想跟我玩车震?嗯?”   温暖脸颊一烫,彻底拿他没办法了。   没想到兜转间,赵玟轩竟带着温暖往一条完全陌生的道上开。   她故作警觉地看着他:“你要带我上哪儿?我告诉你,我可是跆拳道黑带,别以为荒郊野外,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我就拿你没辙了,我另外还会咏春和太极,擒拿手是拿手绝活……”   他啼笑皆非:“去我家。”   “你家?”温暖奇怪,“你家不是反方向而行的吗?”   他简略答:“我真正的家。”   “哦。”她恍然大悟,连忙又问,“伯父伯母家?”这是要带她去见家长的意思?   赵玟轩笑着点点头。   男女双方见过家长,就意味着该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赵玟轩该不会被婚期将至的王崇明给刺激的吧?   “为……为什么这么突然?”温暖有点诚惶诚恐,“我什么都没准备啊。”   “需要准备什么?”他反问,“叔叔阿姨我也已经见过了,这回你只要人到就行,我爸妈刚回国不久,这两天一直念叨着想见你。”   “可是,我没准备见面礼啊。”   赵玟轩笑着侧头看她:“对他们来说,儿媳妇就是最好的见面礼。”   要知道,赵玟轩今年已经三十四高龄了,再过几天,等年一过就三十五了,抱孙子对赵家二老来说,是眼前最重要的头等大事。   温暖咬着手指,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看来真是要把她骗进爱情坟墓的节奏,可这是不是太仓促了点儿?   两人从认识到交往不过三个多月的时间,本来把贞操献出去就已经够急促的了,还没热恋难道就要过上老夫老妻的生活?而且第一次见公婆,她多少有点紧张,身心都没做好万全的准备呢。   她还没揣测出其中的利弊,被她咬着手指的手就被人捉住了。   赵玟轩执着她的手,送到唇边吻了吻。   温暖呆呆地看着他完成这个动作,只觉得心头突突狂跃,仿佛被触电一般,手背以那个亲吻点为圆心,麻了一整圈。   恋人之间的小动作总是最直击人心,这是一种被珍重被宠爱的感觉,不张扬而含蓄的温柔。   亲完之后,赵玟轩也不松手,而是将她的手牢牢地包在自己的掌心,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的无名指。   可是,这大半夜的,开车调情是不是有点危险?万一惊现醉鬼这类马路杀手怎么办?   不过两人要是真在这价值不菲的豪车里作死了,那是不是可以被称作“壕之亡命鸳鸯”?   温暖一路胡思乱想中,车子驶进了一处别墅。   这里是号称富豪集中营的滨湖区,房价是不可估量的,温暖知道赵家家底深厚,已经见多不怪。   赵爸赵妈都是比较易相处的人,一见到她,就热络地拉着她嘘寒问暖。   使得温暖受宠若惊之余,又不免长吁一口气,赵家人既不是介意门第高低的人,待人又和善宽容,倘若将来真进了赵家的门,她也完全不必为婆媳问题及财产纠葛烦恼。   只是她有点好奇,自己父母是怎么跟眼前的两位成为世交的?   不过接下来出场的人简直可以用跌破眼镜来形容温暖的心灵震撼,她们S大的白校长居然惊现赵宅!   她随即想到赵玟轩也是S大毕业的,又稍稍淡定了一下,以为白校长兴许是来做客的。   “校长,你好。”温暖忙打招呼问好,不确定白校长是不是还记得校庆上的“一面之缘”,又自我介绍了一番,“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叫温暖,上次在校庆上,我有幸见过您老人家一面的,你贵人多忘事,说不定已经不记得我了。”   然而,赵玟轩看着她说:“这是我奶奶。”   赵爸赵妈都跟着笑了起来。   温暖一点点地侧目去看他,心里想说:你大爷!   那次请汤姆苏到家里做客,几人聊到白校长的时候,他怎么不说?这会儿害她出这么大的糗。   这时候,他丫居然还笑得出来?   “叫校长显得见外,该改口喊奶奶了。”白校长笑眯眯地拉过温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拍了拍。   温暖连忙收回怒瞪赵玟轩的目光,讪笑着喊了一声:“奶奶。”   唉,这世界太小,我想去银河走走。   今晚,赵玟轩应该就留在赵宅过夜了,温暖自然是不肯跟他一块儿留下来的。   第一次见公婆,就留在男方家里,很容易给婆家带来“这个女人很轻浮”的不良影响,所以她执意让赵玟轩送她回去。   一上车,温暖就咬他耳朵:“混蛋,都怪你都怪你,我要咬死你这只人面兽心的狐狸。”   赵玟轩笑着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我的妈呀,我的女朋友怎么成小狗了。”   等回到家已经十点。   温暖打开平板刷了一会儿微博,居然就刷到她的最新评论里,有人揭露赵玟轩曾患有精神病。   随即就有人眼红地指出:难怪以赵玟轩高富帅的身份,最后会选择温暖这个大龄剩女。(这世道,男人越老越值钱,女人老了就是便便)   更有甚者还对此恶意揣测:温暖其实知道这事吧?只不过看在钱的份上,才屈居于赵玟轩。   ……   温暖近期对网上的这些质疑声已经厌倦透顶,不想再多费口舌去争辩。   她的大V号刚热的时候,她可能还有那个兴致去跟网友联络联络感情,越到后面就越觉得无趣,喷子太多,闲的蛋疼的人太多,一双手难敌四手,一张嘴她说得过谁?   渐渐的,也就淡化了去辩驳的兴趣。      ☆、胯年啦   渐入年底,公司开始休假,温赵两家人是把两人的婚事浇上了铁汁,觉得迟早都得两家合并,所以商量着,除夕年夜饭就到赵家吃,春节当晚再去温家聚。   饭后,两家人聚在客厅里收看央视春晚,比以往过年时的气氛热闹了很多,谈笑间,温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父母以前是白校长的得意门生,所以也不难理解,两家父母从事不同范畴的职业却能成为好朋友了。   待到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同事们陆续打来电话祝福,宋名扬也发来了一条祝福短信,简单的四个字:新年快乐!   这一声“新年快乐”可以说久违啊,上大学放寒假那会儿,两人分隔两地,除夕当晚,她一直等着他的来电,等待着那一句“新年快乐”,没想到收到他的祝福电话时,他让她看向窗外。   她兴冲冲跑到窗前,擦掉玻璃上的层层雾气,天寒地冻的大雪天,他穿着黑色羽绒服独自矗立在一片白茫茫的背景里,笑得那么春风和煦,挥着手里的手机冲她大笑。   ……   唉,她又胡思乱想什么?   温暖甩了甩脑袋,在手机上输了“同乐”二字,回了过去。   可真是物是人非,回应都那么苍白简练。   外面已经烟花炮竹震天响,赵玟轩拉着她到露台上放烟火。   两人一人攥着一个打火机,动作同步地各自点燃一个礼炮,与此同时,楼下温爸在楼下也点燃了炮竹。   一时噼里啪啦震耳欲聋,赵玟轩捂住温暖的耳朵,两人相视而笑。   礼花是满天星和流星雨,点缀得漫天都是璀璨的星辰,煞是好看。   温暖望着远处别人家放出的烟火,此起彼伏,热闹非凡的景致,又蹦又跳,像个孩子,紧接着又玩心大起,跑到旁边又取了仙女棒和窜天猴,分一些给赵玟轩,两人点燃了尽情地你追我赶,真像是两个没长大的大孩子。   温暖此时被烟火晃动的脸格外明媚,笑容出奇的灿烂夺目,赵玟轩丢掉燃尽的烟花,过去拉她的手。   两人就倚靠在露台扶手前,望着眼前满天的璀璨景致。   这样真好啊,和心爱的人一块儿守岁,即便又老了一岁,心里也是不胜欢喜的。   赵玟轩在她耳边说:“新年快乐!”话毕又是一阵震耳的礼花迸发的巨响。   温暖捧着他的脸,笑比烟花还璀璨:“你也新年快乐!恭祝我们又老了一岁!”   他笑了起来,吻了吻她的侧脸,又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三个字,可惜被突然响起的鞭炮声盖过。   温暖冲着他的耳朵大喊:“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周遭的鞭炮响彻天际,赵玟轩继续贴着她的耳朵大喊:“过期不候。”   温暖的眸光一下子亮了起来,猜到他刚才说的是什么话后,当下就缠着他要他再说一遍。   他笑着在她嘴巴上啄了一下:“走,我们进房里‘跨完年’再说。”   这个老流氓,真是越来越流氓了,黄段子都花式玩儿法,温暖弯着眉眼,一把抱住他精瘦的腰身:“走走走,咱们进去‘跨年’。”   赵玟轩搂住她的肩膀,笑道:“你这么猴急啊?”   温暖洋怒:“想什么呢?不进去我怎么跟干爹你讨红包呢?”说着伸出手来:“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此时,多少人在被窝里“胯年”,又有多少人打响了新年的“第一炮”?他们无从而知,当下只是想着如何在对方身上卖力,让新的一年充满活力。   2016年的第一个炮,比以往时候来得都更猛一些。   在温暖最动情的时候,她一直失措地喊着他的名字:“赵玟轩,赵玟轩,赵玟轩……”   他低哼一声,在她耳边说:“把姓去掉。”   “玟轩,玟轩,玟轩……”   他又说:“把玟也去掉。”   “轩,轩,轩……”温暖突发奇想地问,“我能不能叫你玟子?”   他突然停了下来,一瞬不瞬地低头看着她。   她忙催促他:“别停啊。”   赵玟轩却像没听到似的,突然俯身紧紧搂住她,过了一秒钟都没动,温暖难受地扭了扭,然后脸蛋就被他啃了一口。   她怒道:“嘿,刚说你是蚊子,你还真咬我。”   赵玟轩被逗笑了,这一笑差点就给笑蔫儿了。   完事后,温暖笑着打趣他:“宝刀未老啊,以前的女朋友有福了。”   赵玟轩低头看着她:“你这是想套我话?”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她摸摸鼻子,嘿嘿地笑着问,“说说看,你都交过几个女朋友啊?”   “一个。”   “只交过一个?那我是你的第二任?”   “第一任。”   “纳尼?”鬼才信他,就这吻技这床技,打死方芳芳,她都不信他恋爱史为零!“你哄我开心的吧?”   赵玟轩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好吧,你是第二任。”   然后,温暖又疑心生暗鬼了:“那后来为什么没有再交?”上次她这么问的时候,赵玟轩就拿话搪塞她,这次她得先下手为强,马上堵截他:“我是说在我之前,为什么没有再交?”   “没时间。”   听这理由就像是哄骗女人大全里万千借口中的一个,她不依不饶:“坦白从宽,你是不是对前任还没有……”说到这马上打住了,提起前任,这可是他们的禁忌啊,她不也没彻底忘记宋名扬吗?有什么资格来质问他?   赵玟轩见她突然不说了,揉了揉她的脑袋,看着她的眼睛说:“傻瓜,历史是用来被人遗忘的。”   难得遇到赵玟轩这类有别于她的同事们口中的“完倒睡”——完事之后立马倒头就睡,这时候肯陪她聊天也是他男友力的一大发光亮点。   温暖趁热问:“你刚才在阳台上跟我说的话,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好不好?”   赵玟轩:“你真傻。”   “不是这句。”   “哪一句?”   “也不是这句。”   “那你说是哪一句?”赵玟轩反过来套她的话。   “那三个字啊。”   “哪三个字?”他咬着她的耳垂继续循循善诱。   “我……嗯……”温暖哼唧了两声,突然神智清明过来,“你这个心机老boy,又想套我话。”   他埋首在她颈间,问:“你介意我老吗?”   温暖笑着反问:“你介意我老吗?”她在想,他们两位老人家生育出的下一代会不会是个无脑儿或半身不遂什么的?   据说随着男人年龄的增长,精子的存活率普遍会有所减退,而女人的卵子质量也会随之下降。   不知道赵玟轩有没有去冷冻精子,她去年原本想去冷冻卵子的,但由于晕血,真怕像方芳芳说的,晕倒在手术台,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另外她也没这个本钱去冻。   看来这造人计划得提上日程才行。   赵玟轩答:“不介意,你说的,你老我老,大家一起老。”   没想到他把这句话记得那么牢,这脑子可比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灵活多了。   “现在造人应该还不算晚吧?”温暖正想着这件事想入神,下意识地就问了出来。   他抬起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怎么?想要孩子了?”   温暖都想抽自己嘴巴,唉唉,一定是春节到了,雌性动物们也陆续跟着发春了。   看到赵玟轩眼里满满的欲望,她立刻后怕地摇了摇头:“生孩子很痛,还是以后再说,咱们熄灯睡觉。”说着就去够床头灯的开关。   赵玟轩却一把捉住她的手,笑着说:“不急,干完正事再睡。”   新的一年应该从健康的运动开始。   这一睡就睡到了中午十二点,温暖感觉浑身跟散架了似的酸痛,没想到新的一年没有被股市套牢,却被一夜四次郎给套牢了。   她暗地里给赵玟轩新取了个新外号——“胯父逐日”,然后心里暗自下决心,晚上吃完饭一定要把他赶出温家。   “十次郎”早早就已经起床,温暖裹着被子,探身去捡地上的衣服,被窝里却突然掉出来一个红包,拆开一看,原来是“胯父”给的压岁钱,里面是一张二维码的条子,备注:扫我有礼。   她拿了手机扫了一下,然后就是一连串金币入户的“叮铃铃”脆响声,声声悦耳,紧接着屏幕上跳出来一只招财猴,用汤姆猫的声音说:“恭喜你获得阿里爸爸的不限额免单购物券,小暖,你现在可以使用本宝宝啦!”   一看就知道,这段视频是某人用心良苦的制作。   简直就是新年惊喜,太可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新的一年,一炮惊人!胯凤骑龙!有用不完的礼炮和使不完的劲儿,哈哈~~   ☆、改日不如今日   晚饭后,温爸和赵爸开始在棋局上展开厮杀,温妈赵妈则堆在沙发上收看最近的热播雷剧。   这是不是叫一对棋逢了敌手,一对臭味有相投?   温暖决定不掺和他们亲家和睦,回房间给粉丝们发红包。   虽然黑粉多,但铁杆粉丝也很多的,对她好的她就会给予回报。   有人在底下旧事重提,抓住赵玟轩精神病的事不放,然后就有人回击,让他大过年的留点口德。   温暖都快忍不住给他点赞了,可惜经营一个大V号,管住自己的手相当重要。   “滑妃党”的悲剧下场网上比比皆是,犹记得某某大V手滑一个不小心赞了某木马微博发布的禁播片,然后就上了头条,演了十几年的戏都没能上头条,这是不是叫“一赞成名”?演技还不如手滑上头条容易。   赵玟轩的微博还是原来那一条,评论和转发都累计到几十万了,粉丝已经超过她微博粉丝的一半,其中以“生猴子党”占据多数人口,还有一大部分“求更新党”。   赵玟轩进来的时候,温暖还在一条一条地刷他微博下的评论。   “在干嘛?”他盘腿坐到她身边。   她头也不抬继续刷新:“在盘查有没有言行出格的女粉丝。”   赵玟轩笑了起来,转眼瞧见她下拉的评论里有一个醒目的字眼,目光随之定格住。   温暖也看到了“精神病”三个字,连忙将窗口关闭,她抬起头问:“你是不是都不怎么登这个号的?”   赵玟轩点点头:“嗯,不然就删了吧,事情也已经过去。”他指的是“劈腿门”。   “不能删。”她立刻说,“你这样会令咱中华儿女们伤心的。”说着把自己的账号退了出来,丢来一句:“把账户密码给我。”   赵玟轩简略答:“你的生日。”   温暖睁大眼盯着他:“我的密码?你怎么能设置这么简单的密码?很容易被盗号的。”   赵玟轩显然是对网络涉世未深,不对,应该说对那些盗号的了解不深,她怎么忘了,这家伙可是外兼“黑客”身份的菊苣人物啊。   赵玟轩说:“密码你改吧。”   温暖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你对我这么放心啊,就不怕我在你微博里发毛片?”   “你有片源?”他简单的一句话就把她噎个半死。   温暖摸了摸鼻子,其实很想反问他有没有种子的,想想还是算了,万一他哪天禽兽起来要求一起观影,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以后你的微博就交给我吧,保准你一周之内,粉丝量疯狂大涨。”她信誓旦旦道。   赵玟轩:“好。”   说完,他又把身体栖过来,温暖立刻双手挡在他的胸前:“呵呵,今天特殊时期,改日改日。”   之前在网上看到这么一个论点:论“男朋友身材太好,是一种什么体验”。有人回答:光摸到他的胸就能高/潮。   温暖现在就很想说:还真是。   此时摸着赵玟轩结实的胸膛,真想将他直接扑倒在地,但一想到第二天还要随林女士去走亲戚,摇摆的理智又不情不愿地被拉了回来。   赵玟轩却笑着说:“我只想抱抱你,什么也不做。”   于是,松了一口气的温暖就顺理成章地被他搂在怀里。   可她忽略了致命的一点,男人说“我只抱抱你,什么也不干”时,接下来就会说“我只亲亲你,不脱衣”,再接下来“我只脱衣服”,然后就是“我只蹭蹭,不进去”。   接着,小白兔就被吃了。   改日不如今日。   没想到赵玟轩把她的生理周期推算得这么精准,比那款“大姨吗”软件还精准。   事后,还一副“小样儿,你骗不了我”的洞察秋毫的神情看着她,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起立的雨伞势有上码新一轮的势头,温暖立刻捧住他的脸,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噢亲爱的,看在上帝的份上,让你的老伙计消停一会儿,否则明天林女士会狠狠地踢我的屁股。”   温暖总有本事在床上用段子将人笑软,但其实这一招对赵玟轩毫无卵用。   他是一般人?   总结出来,温暖算是明白了,赵玟轩平日里表现出来的耐性,不过是为了方便床上更好地向她讨债。   庆幸的是,“胯父”晚上总算没有再来。   她长吁一口气,打开电脑,登陆赵玟轩的微博,然后将他评论里一切有关“精神病”字眼和话题的评论一条一条删除掉,一直删到了凌晨十二点才将前面六百页和倒数两百页里的相关评论删完,中间那些评论应该不会有人无聊到去翻看了吧?这样她也就不用担心这样的言论再次被顶上去,至于接下来新增的评论,她会一一把关。   温暖转了转酸疼的脖子,又抖了抖酸胀的手,才登陆自己的微博,发了一条状态:真正磊落的人不会拿他人的痛楚来攻击他的心理防线,这就好比法庭上的重复伤害,非常残忍,希望大家口下留德,感激不尽。   言词犀利,还富有深度,不错不错,她再次阅览了一遍,才自我感觉良好地关上电脑睡觉。   年后就是电视台的开年酒会,时间定在假期结束前两天。   公司巨头们纷纷到场,温暖如今作为公司的“四大花旦”之一,理应一一向巨头们敬酒,这样一来,跟多日不见的宋名扬就不得不正面交锋了。   果然是新年新气象,宋总换了新发型,整个人神清气爽,越发风姿卓越,把公司各路女同胞们迷得眼睛都看直了。   温暖一一敬过公司高层,奉承话无非“多谢领导栽培,预祝公司事业更上一层楼,领导们节节高升平步青云”云云,转而到敬宋名扬酒的时候,奉承话还没出口,他就笑着说:“行了,我干,你随意。”   她有点不好意思,这话应该她说才是,接着就听见他从自己身边擦身而过时在耳边说了一句:“不会喝酒,少喝点。”说完从旁边的自助餐台上取了一杯番茄汁递到她手里。   此次酒会的策划人考虑得特别周到,餐饮都搭配了许多解救的食物和饮品。   温暖接过果汁,说了声:“谢谢。”   宋名扬一走,方芳芳就凑了过来:“你们俩刚刚窃窃私语些什么?”   温暖把酒杯塞到她手里:“敬酒而已。”   方芳芳挽住她的手臂探听八卦:“哎,说真的,我一直很好奇,你跟宋总之间究竟有什么误会?我看你明明很放不下他,却偏偏还要拒他于千里之外?”   “没有误会。”温暖淡淡地答,“和平分手的。”   方芳芳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转眼见公司的另一当家花旦刘雨萌正跟宋名扬攀谈,笑得那叫花枝乱颤。   “看见没?宋总的魅力波及范围有多广,相信全公司没几个女人不想跟他睡的,你再不争取,人就跑了。”方芳芳撺掇道。   温暖斜眼看她:“争取什么争取?你这是姐妹阋墙啊?再次申明,我现在是有夫之妇,别给我操着月老的心,干那王婆的勾当。”   “什么有夫之妇?你不还没跟赵玟轩结婚嘛。”方芳芳说。   温暖翻白眼:“你可真颗立场不坚定的大墙头草,当初支持我跟赵玟轩在一起的也是你吧?”   “当初不还没有宋名扬嘛。”方芳芳嘀咕了一声,然后叹了一口气道,“唉,我这不也是希望你能遵从本心嘛,以前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副一心想要立地成佛的样子,现在看来都是因为他吧?暖儿,没有爱情的婚姻可以维系,却是会成为你人生的一大憾事,不管宋名扬以前做过什么,如今愿意浪子回头,说明他心里其实一直没放下你,既然你们俩郎情妾意,干嘛苦苦折磨彼此不肯言好呢?”   温暖觉得方芳芳今天这番话听起来别有一番见地,怎么听怎么像从哪部小言里窃取下来的,她问:“你最近是不是在看虐文。”   方芳芳:“你怎么知道?”   瞧吧,敏感生物,最容易被这些小说里虚假的情感攻克。   温暖拍着她的肩膀说:“你要知道,如今的21世纪早已严重脱离了‘有情饮水饱’的浪漫主义社会……”   两人正说着,宴客厅大门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只见一个打扮艳俗的女人提着包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一进门环顾了四周一圈,眼睛捕捉到吴媚青后,一下子就跟脱了拴的疯狗一样蹿了上来,上来就甩了吴媚青一巴掌。   耳光清脆响亮,打得在场所有人俱是一惊。   吴媚青还没反应过来,就闷头被打得眼冒金星。   可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遭遇这种突如其来的巨变,立刻就能从懵逼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扬起手就要给来人还以一耳光,结果手却被那女人狠狠抓住,火光电石见,左脸又挨了一巴掌。   方芳芳听到那啪啪声响,心里解恨地直叫爽。   那女人尖锐的声音劈头盖脸地倒下来:“不要脸的臭三八,以为有几分姿色就想勾引别人老公,你妈生你都没好好教育你,叫你别惦记别人的东西?他妈真叫人恶心……败类……人渣%&……¥#……”后面省略N多新新自发的骂人集锦语录,直把在场的众人都听成了煞笔。   吴媚青双眼通红,吃了这么大的哑巴亏,恨不得跳起来挠对方的脸,却被对方牢牢地钳制了双手,气得她直跳脚,一抬脚就用高跟鞋底狠狠地踩了那女人一脚。   女人大呼一声,终于松手,缓冲了一下,再次冲上去跟吴媚青扭打起来。   ☆、自食其果   一场撕逼大战就此拉开帷幕,两人火力全开。   你拽我头发,我抓你脸蛋;你掐我大胸,我戳你菊花……   一时间,尖叫声此起彼伏。   保安快速冲进来调停。   被人拖走的时候,那女人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地叫骂,眼睛瞟到趁乱从人群中落荒而逃的副总经理,发了疯地大喊起来:“死鬼!你还想逃?”   女人显然是战斗力犹存,挣脱两名保安后,像只猎豹冲了出去,一把逮住副总经理就撕。   顿时,哀嚎尖叫声再次争相齐鸣。   一场好好的开年酒宴成了正室捉奸和夫妻内讧的战场,把老总气得差点当场脑溢血。   最后,保安大队加派人手才终于制止了这场闹剧。   吴媚青原本如花似玉的一张脸,此时成了大花脸,妆哭花了不说,头发凌乱,脸上还被抓了许多道血痕子,哭得那叫一个我见犹怜,形象却不堪入眼。   只是原本还哭得特委屈的吴媚青不知道是不是被疯狗传染了,突然发狠地朝温暖冲了过来,歇斯底里大叫道:“一定是你,是你在报复我,是你这个歹毒的女人!”   一耳光毫无预警就往尚未反应过来的温暖脸上招呼,她立刻本能地闭上眼用手乱抓一通,却抓到了一只结实的臂膀。   众人尚未从巨变中回过神,就看见宋名扬抓着吴媚青的手,将她狠狠一甩。   吴媚青连连后退,差点高跟鞋没踩稳崴了自己的脚,可她今天是把阿Q精神都发挥到极致,居然越挫越勇,连续几个助跑冲刺又冲到温暖的面前,手才挥过来半截又一次被人推倒在地。   今日的局面已经一次次刷新了人们的心灵震撼值。   而此时面无表情的宋名扬眼里迸发出可怕的冷冽冰锥,盯着地上抽泣的吴媚青,一字一顿出口:“别逼我打女人。”   原本方芳芳见吴媚青撒泼,一副老母鸡保护鸡宝宝的架势挡在温暖的面前,这时却被宋名扬近在耳边的语气冷得浑身直哆嗦,没想到平日里温文有礼的宋总发起狠来这么吓人。   这下,吴媚青是真的作死地崴了自己的脚,怎么都站不起来,成天跟她出双入对的袁媛此时也只是远远地旁观,其实心里更多的是比方芳芳还充盈的暗爽感。   被打压了这么久,今天终于有幸看到贱人自食其果,怎么不叫人拍手称庆?   吴媚青孤立无援,一次次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次次又跌倒在地,周遭所有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出了那样的丑事,谁还肯插手这个烂摊子?   当然,温暖也不会去做那出头鸟,既不会为了博取好感去拉一把“加害者”,也不会出于报复心理趁机打压她,如今见到吴媚青落到这样的下场,心里也只有所剩不多的怜悯,她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经过今天这一事,恐怕吴媚青已经难以在公司里立足,今天之后更会成为人人口中的笑柄,或许这一辈子都得带着人人喊打的小三光环夹着尾巴做人   察觉到宋名扬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温暖这才回过头,冲他笑着说了声:“谢谢。”   宋名扬微微一笑,只是点了点头。   这下,她又欠了他一个大人情,加上上回绑架的事,那就是两大人情,她都不知道应该怎么答谢他,送礼他肯定是不要的,而且他也不屑得要,此事相当棘手。   最终,吴媚青被救护车送去了医院,实在是没人愿意护送,而吴媚青似乎在这个城市也没有什么亲人和朋友。   所以说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做人不能太猖獗。   酒会才起了个头,虽然被闹剧搅和得扫人兴致,但也不得不强撑台面办下去。   温暖所在的传媒公司作为一家上市公司,该丑闻爆出后,估计明天的股价就得下跌,各高层此时已经表现出愁眉惨淡,都有些神色恹恹的。   温暖也没多少兴致,就想提前离开了,才拨出电话给赵玟轩,会场里便突然响起了钢琴声,她怔了一下,慢慢回过头去。   会场中央的环形舞台上,宋名扬坐在钢琴前,正弹奏着经改编后的《献给爱丽丝》。   起调悦耳轻快,大家纷纷停止了交谈,将视线投注在他的身上。   琴键一声声敲击,像弹在人的心尖上,很快所有人都被带入了此间意境。   会场策划人很合适宜地关掉了最亮的几盏顶灯,打了追光灯投射在弹奏者的身上。   接着,音调急转而上,换成了《孤独探戈》。   此时,镁光灯下的宋名扬顷刻成了全场最瞩目的焦点,而他如入无人之境,修长漂亮的手指有条不紊地在钢琴键上跳跃着,几乎与琴声融为一体,形成会场的一道最亮眼的景致。   听众们如痴如醉,却没有人知道这一曲合并钢琴曲是为谁改编的,也没有人知道改编后的名字叫《送温暖》,只有温暖知道,这是她命的名,当时颇有点恶趣味在里面,送温暖,宋温暖。   那时,宋名扬还笑她:“还没嫁给我,就迫不及待随夫姓啦?”   古时候男女成亲后,妻子就得跟随夫家改姓,像他们这样的,她就得称之为宋温氏,如今国外都还兴这个,但我国随着毛爷爷的上台后,便已经彻底改了革。   钢琴曲前半段她也会一点,学了很长的时间。   只是这一次,钢琴曲里又加入了两首改编后的歌曲进去,一首是因《速7》大火的《see you again》,另一首是《fly me to the moon》,两首都是温暖闭着眼都能唱出来的歌,而第二首历史就有些悠久了。   当初为了学这首歌的钢琴曲,他们两人经常跑去跟音乐生们抢钢琴室,因着宋名扬和钢琴老师相熟,有时候还可以去蹭课听。   那时候真是年少无知,只知道自个儿风花雪月,却不知道那些音乐生们挤破脑袋才报上的这门选修课……   “……我跟你说话呢。”方芳芳在温暖耳边叫她。   “啊?”她回过神,有点恍惚地问,“什么?”   “我在问你宋总他钢琴几级?”方芳芳瞥了瞥嘴,然后故意带上揶揄的目光看她,“这钢琴弹得是不是让你颇有感触啊?瞧你这魂都给弹掉了。”   温暖不理她,也不想回答她,刚拿起手机,才发现电话已经通了很久。   这就意味着赵玟轩在电话那头……也已经听了很久?   “你怎么不说话啊?”方芳芳还没完没了起来了,“宋总到底钢琴几……”   温暖一把捂住她的嘴,这才颤巍巍地把手机贴在耳边:“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才说:“还在酒会?”   她痛苦地闭了闭眼,轻轻应道:“……嗯。”   “结束没?”赵玟轩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没什么情绪波动。   可这却令她更加心里不安,声音都被压得极尽小心:“还没……我想提前走了。”   他说:“好,我来接你。”   全程,方芳芳都瞪大了眼睛屏息看着温暖,这会儿才后知后觉自己闯了多大的祸。   等温暖挂了线,方芳芳就用特惭愧的表情地看着她:“对不起啊,暖儿,我不知道……”   温暖笑了笑:“我又没怪你。”就算怪也怪不到方芳芳头上,是她自己电话通了都不知道,看来一会儿赵玟轩来了,她得提前跟他服个软。   钢琴演奏已经谢幕,顿时全场掌声轰鸣,温暖抬起头望过去,不期然就撞入了宋名扬的眼。   此时,他依旧矗立在钢琴前面,剪裁得体的黑色西服,身姿挺拔而卓越,微笑恰到好处,完美的包装瞬间秒杀在场的所有师奶和少女们,只可惜他此刻的眼里只有温暖,笑容亦是为她绽放。   温暖很快就把眼别开不再看他,只是低头假装在玩手机。   正把屏幕来回刷了十几遍,宋名扬的短信却发了过来:提前的生日礼物,这次恐怕没资格再参加你的生日会,所以先跟你说一声,生日快乐。   温暖看着字幕,只觉得心里闷闷地难受,却一直不敢把头抬起来,因为知道一抬头就会对上他含笑的眼。   她只是紧紧地盯着手机屏幕,装作没有收到短信,装作一切都不知情。   直到赵玟轩电话打来,告诉她自己已经到酒店大堂,她这才逃也似的快步走出会场。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再抬头看过宋名扬一眼。   因为害怕动摇,所以宁愿装作看不见。   遇事,她永远第一个选择逃避,过去六年如此,如今亦是。   过去六年,她一直自己骗自己,骗自己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骗自己只是心累不想经营一段感情,骗自己不过是还未遇到一个比他更适合自己的人。   她宁愿龟缩在自己铸造的躯壳里不出来见人,也不肯承认自己从未被重视,不肯承认自己是那个轻易就能被割舍的物品。   温暖还记得那晚,他站在风口说的话:“前程是我的一生,而你只是我人生中某个阶段的伴侣,如果愿意等我,那么五年后,我回来娶你,如果非要在你和前程之间取舍,我想,你心里应该已经有了答案?”   一生和过客之间的差距,孰轻孰重,相信谁都能斟酌出来。   而五年的时间,里面掺杂太多的不可控因素,谁也无法预知其中的变数。   不论是异地恋还是异国恋,这种牛郎和织女的远距离厮守难保最终变味儿,当然也有信念坚定的,分开后心往一处想,重逢时劲儿往一处使,可这种概率微乎其微。   柏拉图式的爱情,最容易消磨人的心智和意念。   可当时,在爱情至上的温暖眼里,她自信满满地认为自己能够做到,就天真地以为宋名扬也同样可以,事实证明,她的确做到了。   可惜那时宋名扬用那么讽刺的口吻告诉她:“你还是那么迟钝?委婉的拒绝都听不出来,即便你真的做到了,可你凭什么觉得我在这五年里就一定不会变心?”   这话说得她哑口无言。   他不愿意在这五年内为她坚守,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她没信心?   后来才知道原来在他眼里,她终究仅仅只是一段仅供怀念的时光,一个份量比路人稍微重那么一点点的熟人。   所以这段时间里,他对她的好,他为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逗弄一件供他消遣的玩物?   可直到他飞去英国的那一天,她还依旧怀揣最后一丝希望。   她跑去机场找他。   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里,她死死地拽着他的衣服,求他至少尝试一次,或许他们可以突破地域局限成就柏拉图。   来往那么多人都在看着她,她只知道,在他答应之前不能松手放他走。   可他却那么狠心,一点点地掰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那么决绝不带迟疑地急于摆脱她。   他说:“温暖,成熟点,别像个孩子似的永远依赖别人。”   他说:“忘了我,学会独当一面,别再让人觉得照顾你像在照顾一个小孩。”   她坐在机场里泣不成声,眼泪一点点模糊了他的背影。   可她看的一清二楚,他没有再回头,毫不眷恋地拖着行李箱离开了。   所以他是觉得她累赘,出国深造刚好构成了他抛弃她的借口,他厌倦了照顾她这个只会添乱的大小孩,她让他觉得累了……   是她太无能,所以才导致了这次分手。   都是她自己惹的,是她自作自受……   温暖跑出宴会厅,整个人还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   当赵玟轩的身影闯入她的视线时,她立刻飞奔过去,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嘴里只是反复念叨着几个字:“带我离开,带我离开这里,带我离开……”      ☆、网络风云   赵玟轩将温暖带上车,她的身体还在止不住地发抖。   晚礼服是背心长裙的,此时穿上皮草却还是露了半截胳膊在外面。   他把自己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替她拢严实了才坐进主驾。   发动引擎后,赵玟轩便立刻开了暖气。   温暖慢慢把脸凑到排风口,感受着一股股暖风吹拂过自己的脸,这才觉得稍稍没那么冷了。   过了好半会儿,脑袋才随之清醒了过来。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都跟赵玟轩说了些什么。   酒劲儿有点上头,她觉得头很痛,眼皮都在打架,可心里的不安却一直强撑着意志。   她惶恐地侧头瞄了赵玟轩一眼。他只是专注地目视前方,表情与平常无异。   可他越是表现得那么淡定,温暖就越不淡定了,这时候要是他来质问她责怪她,或者逼迫她让她忘记宋名扬,甚至让她辞职,她兴许会觉得心里舒坦些。   可赵玟轩什么也没问,一路上基本都没过说话,连视线都一本正经地没有瞄过来。   赵玟轩把温暖带去了海滨区的住宅。   这让温暖又忍不住害怕得手脚打颤,以为他又要像上次一样用肉/体来惩罚她,进门后,她都一直惴惴不安地低着头不敢看他,直到赵玟轩把一杯冲好的热蜂蜜茶递到她面前,她才猛然松了一口气。   “喝了很多酒?”赵玟轩低头看着她,表情看上去好像真的没有一点点不高兴。   “不多。”她接过来蜂蜜水却没喝,只是一直仰头盯着他的面部表情。   赵玟轩翘起嘴角:“怎么?我脸上长花了?”   温暖还是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他实在抵不住她的仰视目光,干脆走过去坐到她身边,那个视角太撩人,他怕自己忍不住一口吃了她。   温暖见他把手伸过来,刚想先跟他服软,没想到他却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对不起,上次是我太冲动,以后……我不会做出违背你意愿的事。”从她进门就一直保持着警觉状态,他又怎么会瞧不出她的心思。   那件事之后,他一直都很自责,自责自己的无礼伤害,这会儿见她诚惶诚恐的样子,适才强压怒意的心也就软了下来。   温暖思付了一下,才想起来他指的是第一次那件事,一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总不能跟他说“没关系,人到壮年血气方刚,可以理解”,也不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下次注意点啊”,反正说什么都不对,干脆就不回答,低头默默地喝蜂蜜水。   思想挣扎间,就把自己事先准备的台词给忘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赵玟轩难得还没有去上班,此时还睡得正香。   睡觉的姿势很安分,眼睛轻轻闭着,看起来好无害,温暖忍不住就看得入神了。   这绝对是她见过的最帅的睡颜,如果把这睡颜照发到微博上一定可以勾引到很多女狼,哦,男狼应该也不少。   正这么想着,她小心翼翼地从床头柜拿了手机,对着这张脸一边流口水一边咔嚓咔嚓拍了N张照片,重点是睫毛,要来个特写,这么纤长都可以代言睫毛膏了。   正拍得起劲儿,忽见赵玟轩似乎有眼皮睁动的迹象,她连忙躺了回去,假装自己还在睡梦中,接着就准备享受对方一声亲密的问候,在一句“宝贝,该起床了”的慵懒呼唤声中,像睡美人一样慢慢睁开朦胧无害的双眼,然而……   赵玟轩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手挠她痒痒,她立刻就笑场了。   “别挠了,好痒……哈哈哈……”   他搂住她的腰,贴着她的耳朵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嗯?”   声音里带着苏醒半未醒的醇厚鼻音,略带几分低哑的磁性,那一声“嗯”更是撩得温暖七魂丢了三魄,这么完美的声音,好想录下来发微博啊……   这男人眉眼之间全是戏,浑身上下都是宝,要是得一腹肌果照,那简直了,撩妹的制胜法宝,多少回聊骚都不可媲美啊。   “没有啊。”她笑得纯良,随即贼兮兮地用眼睛扫描了赵玟轩被被子裹着的腹部,“哎,跟你商量个事,我可不可以留一张你的腹肌照在手机里?”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留照做什么?”   她笑得十分狗腿:“留念,留念。”   “真的只是为了留念?”   温暖真是个快人快语的孩子:“真的,我发四,绝对不发微博。”   “哦,原来是想拿来发微博。”他做恍然大悟状。   啊嘞,自己给自己下套,这智商也没谁了。   这人啊,一旦心虚了,就容易暴露短板。   温暖嘿嘿笑了两声,像只小猫一样蹭了蹭他的胸:“可以吗?玟轩,小轩,玟子,小玟,轩轩……”   一大早学猫卖萌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赵玟轩一个翻身压在她身上,笑着说:“看你的表现。”   温暖立即用手挡住他的嘴唇:“等……等一下,还没刷牙呢。”   他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几下,又把头低了下来:“没事,咱们臭味相投。”   温暖又一次被吃干抹净。   她忽然意识到,昨晚赵玟轩的那番话很可能走的是缓兵之计,假装跟你诚心致歉,让你在无形中放松警惕,然后转眼骗你上床,让你心服口服地成为他的“下榻之臣”,其实早已经把所有不痛快都发泄在你身上,真真是阴险致极。   而温暖童鞋是个擅长自我逃避的人,破罐子破摔做起来得心应手。   万事抛开了说,就容易陷入自我安慰所设定的假象里,这会儿已经把昨晚的事基本都抛之脑后了,只知道眼前的美好得来不易,那便怀着感激用心去感受和珍惜。   把每天当末日来过活,是一个人活在世上的极高境界。   温暖没有发现的是,自从和赵玟轩在一起之后,她每天都把和他的相处时光当做一天内最弥足珍贵的时段来过的,比睡觉的时间还宝贵。   “都九点了你不去上班?”温暖突然想起来问这事。   “这两天休息。”他埋在她胸前,懒懒地答。   “真哒?”她一下子推开他,从床上做起来,自从赵玟轩到医院上班以后,她的周末,他基本值班,白天能够在一起的时日屈指可数,这会儿听说他有两天都在家,高兴得就跟自己放年假似的。   她把赵玟轩从被窝里拉起来:“快起床快起床,大好时光怎么能在埋没在颓废的被窝里呢,人生得有点儿追求,走,咱们压马路去。”   ……好高尚的追求。   赵玟轩揉了揉额头,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你确定要压马路?”   温暖坚定地点点头。   赵玟轩:“行,把黑超、宽檐帽、围巾都带上,哦,还有口罩……”。   “算了,咱们还是继续睡觉。”温暖又笔直躺了回去。   所谓“名人效应”——每逢外出,必定全副武装。   于是,今天两人就把蜗居进行到底。   然后两人一天的流水线行程是这样的:吃饭,看书,看片,看书,看片,做饭,吃饭,看书,看片,看书,做饭,吃饭,看片,刷微博,打炮,睡前刷微博,打炮……   这是正规的已过七年之痒的老夫妻模式,温暖表示不能接受,她要突破年龄的束缚,挣开世俗的枷锁,她要出去shopping!   赵玟轩:“在淘/宝上shopping,我帮你清空购物车。”   这句话可以列入世界十大感人肺腑语录的集锦中。   温暖差点跪在他面前,情深地向他表白:“爸爸,其实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女儿。”   赵玟轩说她原来喜欢cosplay父女乱/伦恋。   她能说自己这只是在装嫩吗?   然后赵干爹拍着她的脑袋说:“不用太感谢我,这是你‘尽心尽责’的报酬。”   她这是被卖身的意思?   于是温暖回以还击:“原来你有迷恋风尘女子(嫖/妓)的倾向。”   晚上温暖趁赵玟轩没注意,准备偷偷把他的睡颜照po到微博上。   在相册里选了好久都选不下来,每张都好像放上去,这脸简直360度无死角,哪一个角度都是她无法割舍的完美视角,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最后纠结下来,选中了一张看起来最无害视野最宽的正脸睡颜照。   原本她是想用“我帅吗”来做配文的,可随即又觉得这话太骚包,和赵玟轩平日的形象大相径庭。   她得装作自己是赵玟轩本人,应该搭配有深度有内涵的语录,以显示自己的深沉稳重,于是配文:憋说话,吻我。@温日爰   嘿嘿,这样既展现了赵玟轩亲民的一面,又很好地将他专情的一面诠释出来,堪称色艺双馨好男人。   下午再一看,果然涨粉涨了好多,评论更是言辞激辩。   “嘤嘤嘤~没想到老公竟是闷骚老boy,我感觉到自己的兽血在沸腾。”   “老公,告诉我,你的睫毛在哪种的!”   “老公,我还要我还要,求果照求果照。”   “好想知道老公的尺度,别赞,要脸。”   “赞我上头条,我要怒拆赵温夫妇。”   “赵太太请赞我。”   “求告知持久度,传递正能量@温日爰”   ……   温暖感觉节操尽碎,呈粉碎性。   按照这个事态发展下去,再过一周,粉丝估计得饱和了,她已经开始遥想接下来要发什么照了。   看来哪天得潜伏进医院,把赵玟轩穿白大褂的照片偷拍下来,这引狼效果绝对直逼腹肌照,怎么办?光想想,她都觉得自己兽血沸腾了。   但此计划需得精密策划,所以目前就只能拿手上的干货来止一止粉丝们的饥渴了,这时候机车视频就有了用武之地。   她又把视频po上去,配文:路漫漫其修远兮,有时候不能光坐在轿车里考验马路杀手的能力。   有人评论:“奏是喜欢你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立刻有眼尖的网民挖出了摩托车的标志,大呼:“土豪,求撞!(豪车身下死,做鬼也风光)”   “想做老公身下那坐骑的,赞我!(内涵)”   “这是要夫妻承包制?打算靠段子承包整个微博界?”   ……   赵玟轩的微博和人品已经被温暖玩坏了。   不过看着不断上涨的粉丝量,温暖心里溢出来的是充实的满足感,这中满足感就跟听到自己的支付/宝金钱入账时那几声叮铃铃脆响一样。   奇怪的是,近日网上那些找茬的喷子却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再也没有出现过,剩下的只是些眼红酸一下人完全没杀伤力的黑粉。   所以,温暖怀疑那些喷子势力很可能是有人在背地里搞鬼,就跟上次“劈腿门”一样,靠具有洗脑攻击性的言论引发网民共鸣,言词犀利,并不像一般业余评论者。   直到第二天去上班,温暖心中的猜疑才得到验证。      ☆、一世呵护   据说,酒会的第二天,吴媚青在医院里被警方逮捕了,原因是涉嫌教唆他人实施绑架行为以及诽谤罪(教唆他人散播谣言)。   万万没想到,危险就在身边。   温暖被震惊得不行,这得有多大的深仇大恨才能罔顾法纪对自己下手?   方芳芳咬牙切齿地说:“据那几个绑匪招供,吴媚青买通他们是想给你拍……艳照视频,然后搞臭你的名声,这女人太特么歹毒了!”   她当时得到消息时,简直后悔没有在酒会当天多给吴媚青扇上几个耳光,不过贱人最终落网得到报应,还是很大快人心的。   温暖问:“那几个绑匪抓到了?”   方芳芳从愤懑的情绪中解脱出来,点了点头:“嗯,原本警方根据宋总几人描述所做的肖像图准备去拿人,却发现几名绑匪早已潜逃到外地,可不知道为什么过了一段时间又回到了C市,还主动投案自首,最后还把吴媚青也供了出来。”   这事着实叫人匪夷所思,但问及绑匪为何突然自首,他们的回答统一只是说自己良心发现。   “对了,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方芳芳想起酒会那天打吴媚青的女人,慢慢对温暖说道,“据说那个副总经理的老婆之知道他在外养小三,是因为有人匿名发了吴媚青和副总经理的照片给她,照片都是抓拍的,很可能出于私家侦探之手,最近副总经理还被查出挪用公款的事,董事会现在在召开紧急会议,稍后可能会有警方找上门来。”   “最近咱们公司可真是不太平,你说我们公司会不会就此一蹶不振呢?”方芳芳已经开始杞人忧天,转眼见温暖犹自发怔,扯了扯她的袖子,“哎,我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呆啊?”   “啊?”温暖回过神来,看着她说,“哦,你别胡思乱想,咱们公司上市这么久以来一直风调雨顺,不会因为这些事就轻易倒台的。”   但影响总归是不好,不知道这些事闹出以后,会对公司造成多大的损失?   不过目前,温暖最想知道的是,赵玟轩跟这些事到底有多少牵扯?   她隐约觉得这一切都像是他的手笔,她急需向赵玟轩求证这一切。   这一天,温暖和赵玟轩两人从王崇明的婚宴上出来。   在回去的路上,赵玟轩频频侧头含笑地看着温暖,要不是担心造成交通事故,他都恨不得一直牵着她的手不放开。   为什么某人今天会一反常态呢?主要是白天在婚礼上,温暖误打误撞接到了新娘子抛出的花束,这简直正中某人的红心啊,这时候他的每一个眼神杀都像在催促她赶紧当上赵太太。   温暖用左手挡住自己的半张脸,羞赧地笑着说:“别看了,我的脸都快被你看出个洞来了。”   赵玟轩笑着把眼转向正前方,脸上却依旧洋溢着满满的笑意。   把车停进停车场之后,熄火了,赵玟轩也不开中控。   温暖见门打不开,忙回过头看他,还没来得及问话,就被他按在了车门上。   他吻住她的唇,动作算不上温柔,也不粗暴,反而显得十分炙热,像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温暖被吻得头脑发闷,没力气去推开他。   他伏在她的颈间,慢慢吸吮起来。   有了上次脖子被种满草莓的经历,温暖对他这个动作一直心有余悸,立刻挣扎了起来:“别在车上……”   声音娇嗔得像在呢喃,入了某人耳朵里就成了天籁,他更是无法自拔,每个吻逐步加深,似要汲取她的灵魂。   温暖抓住最后一丝理智,抵着他的胸膛,可怜巴巴地说:“你不会真想跟我车震吧?”   他伏在她的颈间嗤笑出声,抬起头,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可真是擅长破坏气氛。”   温暖呵呵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赵玟轩显然是还没有缓解过来,抱着她的腰还是不肯起身。   她突然问:“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嗯。”他把下巴搁在她的肩上,闷闷地应了一声。   温暖被他堵在副驾和车门之间,动弹不得,说话就只能贴着他的耳朵:“吴媚青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他怔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笑着叹气道:“怎么想做好事不留名就这么难?”   “真的是你?”虽然猜想到了,可经由他的口承认,温暖还是觉得心惊不已,“那副总经理的事也是你……”副总经理可没有对她造成过直接威胁,不过赵玟轩手段虽是狠了点,但那也是他们罪有应得。   后来听方芳芳说起,温暖才知道,当初梅才俊之所以会缠上自己,副总经理在当中起了很大的作用,原本两人是想在一次外出商讨合并事宜中让温暖去陪酒,然后伺机对付她,但当时温暖拒绝了,认为这不属于她的工作范畴,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为此,副总经理在工作上没少给温暖小鞋穿。   赵玟轩点了点头,低头平视她,黑色的眸光里满是柔和。   他摸着她的脸说:“小暖,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以后我不会再让这类事发生。”   他当时要不是忙于处理网络上那些言论和转交公司的事,就不会疏于防备让人将她带走了。   他绝不会再让过去重蹈覆辙,他如今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守护她,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侵害。   温暖已经不知道再说什么了,只是细细打量他的眉眼,她何德何才能得到这莫大的殊荣,被这般呵护对待?   她红了眼圈,慢慢搂上他的脖子,这一刻,所有感激的话语都是多余的,所有煽情的对白都是苍白的,只是想抱一抱眼前这个男人,用心去感受他的真心和付出。   时至今日,她再也没法劝服自己,假装他只是为了找一个老实女人过日子而对自己百般体贴,若不是真的喜欢真的爱了,又怎么能做到这种地步?   他一直都是这样,默默地在背后支持她保护她,永远只在背后做事,永远一个人承担,所以荆棘自己背负,所有对她的呵护都不露痕迹,所有对她的爱都深如大海。   而她一次次被蒙在鼓里,永远只做最后一个知情的人。   她一边还要自欺欺人,骗自己,他只是出于个人目的才对自己好,骗自己,两人不过各取所需。   他们之间从来都不是公平的,他一心只为她好,可她给予他的却那么少,连最廉价的真心,大多数都给了另一个男人。   温暖是典型的双鱼座,不论表现得多么无所谓不在意,内心永远保持着浪漫主义的文人情怀,以前是拥护真爱至上,如今只需对方宠她爱她,这样便足够,这就好像人们嘴里常说的“恋爱要找我爱的,结婚要找爱我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思想也随之过渡进化成了后者。   而她一心认为的“爱她的人”,自己其实不过是对他有点心动而已,所以这个错误的认知便造就了接下来所有错误的决策。   最近几乎没有再在公司里跟宋名扬碰面,温暖心想,或许他们俩真的就到此为止了吧,只是她欠他的两个人情就不知道该如何兑现了。   转眼就到了她农历二月初的生日。   温妈一大早去了菜市场选购食材,准备晚上好好招待生日会上请来的客人。   赵玟轩一下班就接了温暖去取定制的三层黑天鹅蛋糕。   回到家,温暖的朋友同事差不多都已经到齐。   林女士把饺子皮和馅儿挪到客厅的茶几桌上,一群人一边看电视,一边围着包饺子。   部门的同事个个都是话唠,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聒噪得不行,嘴里说得漂亮,就可怜了被揉捏得不成形的饺子,不是露了馅儿,就是包得像包子飞碟,每人瞧瞧其他人手里的,个个笑得前俯后仰,还五十步笑百步地说别人包的像抽象派的艺术作品。   气氛热闹非凡,直把主人家逗得咯咯直笑。   一笼饺子包好上锅蒸,一出锅不出一分钟就被一群饿鬼们洗劫一空,晶莹剔透的饺子皮包裹着汁多鲜美的猪肉芹菜,搭配温家独家秘制佐料,吃得个个连舌头都快一并吞下去。   温暖挤了半天,终于见缝插了个空,尼玛蒸笼里只剩下皮渣了!在场的吃货一个个嘴里叼了两个,手上的筷子还夹了一个。   她气呼呼地去抢方芳芳和敏敏手里的饺子,结果后面伸出一只胳膊,手心稳稳地端着一碗饺子。   “特地给你留的。”赵玟轩把碗塞到她手里。   群众们手中的饺子连同下巴一个个快速掉落下来,他丫啥时候存的粮?   梁子瑜瘪着嘴喊道:“干爹,你偏心。”   赵玟轩摸了摸他的脑袋,悄悄地告诉他:“你干妈经常脑子不够用,需要多吃点补补。”   梁子瑜被劝服了,跑去林淑芬身边:“奶奶,快给我做一大碗饺子,要比妈咪手里的还多。”   “好。”林淑芬笑着用沾着面粉的手在他鼻子上点了点。   众人一看,指着他的脸哈哈大笑:“梁子瑜小朋友是大花猫。”   温暖笑得最开心,一个不小心,手里的饺子就被身后不断伸过来的手,一个个不知不觉夹没了。   等她反应过来,就看到梁子瑜和他亲妈林可儿狡猾地对视一笑。   她立刻伸出魔爪去抢夺林可儿手里的筷子,林可儿一个健步飞速蹿跑,梁子瑜见自己老妈跑了,也大笑着撒丫子开跑,大叫道:“妈咪好笨,妈咪好笨。”   赵玟轩无语地扶额,这才刚跟梁子瑜吐槽完她的智商,下一秒就兑现了。   几人围着客厅你追我赶,笑声充满一室。      ☆、相爱相杀的情敌   饺子只是开胃菜,接下来众人到饭厅进入正餐。   林女士的手艺自然没话说,馋得方芳芳连连夸口:“阿姨,你这手艺都比得上五星级饭店的大厨了。”   上回她还这么夸过赵玟轩呢。   温暖才刚这么想着,就看到方芳芳拿羡慕的眼神望着自己:“暖儿,你可真是有口福,阿姨烧得一手好菜就罢了,连男神的厨艺也这么精湛。”   方芳芳后来知道了赵玟轩为温暖所做的一切,对自己一心撮合温暖和宋名扬的初衷有了动摇。   或许这样也是好的结局,找一个一心一意宠自己爱自己的人,这难道不也是女人一生的至高追求?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张桓,或许并不是所有相爱的最终都能像他们一样相守,其实他们的未来也不一定就能白头,只要当前明确自己想要的,那就勇敢去坚持,这样就够了。   方芳芳笑了起来,对着身边的男人忿忿道:“这位大神哦,双手不沾阳春水,从来没给我做过一道菜。”   张桓摸摸鼻子:“我做的你也得咽得下去才行啊。”   众人哈哈大笑。   温暖一本正经地对方芳芳说:“哦,那我忘了告诉你,我烧菜也很好吃,家里排名第二。”   众人咋舌,这是怎么一个藏龙卧虎的饮食之家?   “纳尼?”方芳芳立刻回头问温建忠,“叔叔,你收干女儿不?”为了吃节操都不要了。   温爸自动表示退出,笑着说:“呵呵,家里就我不会做菜,我是美食点评家。”   温妈笑着揶揄他:“拉倒吧,你丫就是一吃货。”   众人再次哄堂大笑。   温暖跟着呵呵地傻笑,然后就感觉到桌子底下的手被人握住。   她侧头望过去,赵玟轩眼里含笑看着她,轻声道:“我也要当吃货。”   她低头哧哧地笑,最受不了这家伙卖萌了,这时候真的好像蹂/躏他的脸,真是可爱。   饭吃到一半,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原本大伙儿事先是没准备喝酒的,所以温暖也就没准备多少酒,没想到原来说有事不来的几个酒鬼突然又都来了,温爸专用的劲酒和赵玟轩带来的一瓶干红被几人喝得所剩无几。   现在气氛活跃起来,大家都想喝两杯,于是王浩起身自告奋勇要下楼买酒,温家楼下就有一个小卖部,买酒很方便,许凡提议跟他一起去。   看来这是要搬一整箱回来不醉不归的节奏。   立马就有人打趣许凡:“头儿,没长记性呢,这回该不会又要把自个儿灌醉吧?”   “酒后告白”一事已经翻篇,大家提起来也就毫不避讳地哄笑起来。   许凡倒也不觉得窘迫,似乎真的已经把这事放下了,他笑得很和煦:“云晓,明天记得准时交手稿。”   然后刚才还笑嘻嘻打趣他的云晓就笑不出来了。   她这一蔫儿菜,众人就乐了,哈哈笑作一团。   职场就是这么一个正能量的圈子,见人遭殃就踩,自己遭殃就衰了。   温暖站起身来,笑着说:“头儿,还是我去吧,今天你们是客,怎么好意思让你们代劳呢。”   王浩忙挥手:“你是寿星公,没道理让你去。”   “还是我去吧。”最终还是赵玟轩挺身而出。   没想到过了十分钟,他提着一箱啤酒上来,身后居然还另外带了一人过来。   此人一出现,大伙儿就懵逼了。这俩情敌究竟怎么一回事儿?情同手足啊这是?   梁子瑜大喊了一声“宋叔叔”,然后就从位置上爬下来,撒丫子跑了过去。   没错,赵玟轩带来的正是宋名扬。   此时,众人的眼里有着和温暖如出一撤的智障痴呆神情,这到底是怎样一对相爱相杀的情敌?   温爸温妈也很诧异,宋名扬他们是认识的,温暖上大三时的寒假里,他还来过家里一趟,当时自己女儿并没有对他们隐瞒两人的关系,一年后,温暖和他分了手,二老也知道了一些其中的眉目,只是没想到时隔六年,这个年轻人居然会再次出现在这儿。   但不管对方出于什么心态出现在这里,今天既然来了温暖的生日会,那就是客人。   温妈给宋名扬添了位置,微笑着说:“来了就是我们温暖的朋友,坐吧。”   宋名扬笑着对她说了一声:“谢谢阿姨。”   林淑芬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宋名扬把一个小礼盒递到了温暖面前:“生日快乐。”   这是他的第二份生日礼物礼物,原本说不会来参加她的生日会,可最后还是来了。   温暖愣了一下,抬起头不期然就对上他的眼睛,她快速挪开了眼接过礼物,说了声:“谢谢。”转手就把礼物放到身后柜台上的礼物堆里,和其他人送的礼物一样,没有被打开来,原封地搁置着。   在场只有赵玟轩还没有送礼,敏敏打趣道:“赵男神,你的礼物呢?别卖关子了,快拿出来让我们过过眼。”这土豪出手肯定就是大手笔吧?怎么也得惊艳过那365朵蓝色妖姬才是。   这时候,饭厅的灯已经被关上,唯有蛋糕上插着的明晃晃的二十九根蜡烛在莹莹闪动。   赵玟轩笑着答:“不急,先许愿吹蜡烛。”然后侧头看了一眼满脸苦哈哈的温暖。   温暖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这二十九根蜡烛都是方芳芳的杰作,温暖忿忿地说:“环保懂不懂,就不能只点一根蜡烛吗?”   这种行为直接暴露了她的年纪,虽然在大家心里,她的年纪毫无悬念,可心里了然和摆上台面是两码事,这不是在明确提示她,她只差一岁就要奔三了吗?   “嘿嘿,蜡烛多才有气氛嘛。”方芳芳蔫坏蔫坏地笑。   敏敏拍着温暖的肩安慰道:“暖姐,别担心,其实你这年纪还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争取三十以前生娃,应该没有高龄产妇的危险。”   温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我谢谢你!”   众人笑了起来,然后开始唱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梁子瑜搞怪地在唱:“猪,你生日快乐,但是我口很渴……”   温暖从没听过赵玟轩唱歌,于是把耳朵凑到他嘴边,才发现他压根儿没在唱:“你怎么不唱呢?”   他凑在她耳边说了句:“祝你生日快乐。”   “让你用唱的呢。”温暖不依不饶,然后就听见他在耳边轻声说了三个字。   这回听得很真切,她猛然回过头去看他,烛光中,他的眉眼异常好看,漆黑的眸子里点缀着晃动的烛火,像漫天的星辰。   温暖咬着下唇,差点没忍住一把抱住他,但碍于在场的人太多,所以制止了心中的恶魔,她假装没听见,要求他再说一遍:“每次都在最吵闹的时候说那三个字,没听见,不算。”   赵玟轩看着她,微笑着摇摇头。   温暖拉着他的手,还想磨他,突然,方芳芳在一阵歌声中怒道:“哎哎,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别这么旁若无人啊?”   然后歌声戛然而止,大伙儿都在笑看着这对咬耳朵的两口子。   “呵呵,说正事呢。”温暖呵呵地笑,不经意就瞟到了正把视线投过来的宋名扬,于是笑容慢慢淡了下去。   “许愿吧。”赵玟轩在耳边说道。   她忙不迭看了他一眼,然后老实地闭上眼许了个愿,一口气把蜡烛吹灭。   众人拍掌欢呼,齐声喊道:“Happy Birthday!”   赵玟轩动手切蛋糕,第一块给温暖,切得恰到好处,黑色的天鹅边上是用果酱描的字,“温”下面一行小字“sunshine”。   温暖一直很好奇赵玟轩会送什么礼物,这时候见到他嘴角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也不觉翘起嘴角来,难道这块蛋糕有什么名堂?   她趁赵玟轩在分蛋糕给其他人的空档,快速搅拌了一遍手里的蛋糕,如果真藏了戒指之类的东西,这要是一不小心咬到了,可是会磕掉人整颗牙齿的,结果翻了半天什么也没有,真是叫人失望。   想想这种浪漫的小伎俩的确不像赵玟轩能干得出来的事,也就稍稍释然了,再说戒指这东西是用来求婚的,这得搭配玫瑰才能发挥求婚的作用,显然今天赵玟轩并没有把花带来,下班后上车的时候,她也已经实地考察过,车的后座和后备箱压根儿没藏花。   正想着,门铃突然响了。   难道还真有快递送花来?   温暖高兴地忙站起来:“我去开,我去开。”   ☆、全面虐狗   结果门一打开,竟然是王崇明和他的新婚妻子白昕,原本温暖也请过这两位新婚夫妇,但对方明言今晚有事不能来,这会儿却又突然登门,让温暖着实有些惊讶。   两人笑着对温暖说:“生日快乐!”   王崇明手里提着一个大礼盒,白昕的手里则捧着一束蓝色玫瑰花。   这花要是在王崇明手里,温暖还能理解成是替赵玟轩送来的,可捧在白昕的手里,就比较像王崇明送给自己妻子的。   果然,只有王崇明表明手上的盒子是给温暖的礼物,但却没有递给她,而是递到了随后走过来的赵玟轩手里:“礼物挺沉的,就让玟轩给你拿吧。”   “谢谢。”温暖笑着侧了身将两人让进屋里,“你们俩来得太晚了,我这都快结束了呢,一会儿只能包饺子给你们吃。”   王崇明笑道:“不用麻烦了,我们就是来送一下心意的。”   温暖很好奇,这里面究竟是些什么,虽然赵玟轩提得很轻松,不过好像真的挺沉的样子。   王崇明看出她的疑问,替她解惑:“我听玟轩说你喜欢做菜,就送了你一套厨具。”   然后,温暖似笑非笑地侧头看向赵玟轩,这是心动不如行动是吧?某人刚说完要当吃货,人就送来了道具。   等拆开一看,却是一整套双立人,这得值她差不多一个月的工资了,这么贵重,她都不好意思收,赵玟轩却在她还没开口回绝之前就摸透了她的性子,轻声道:“人家的一番心意,收下吧。”   温暖抿了抿嘴,没再说什么。   王崇明这个广信的新任CEO大家基本都认识,没想到会赏脸携妻子来参加温暖的生日会,感觉这生日会的水准一下子就水涨船高。   见到这种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家当然都不可避免地拍一拍马屁股,指不定哪天自己公司的老板就换人了呢,最近广信在收购另一家传媒公司,大家可都有所耳闻。   其实在场的众人还不知道赵玟轩辞职的原因,更不知道他辞职后去了医院上班,只当他是“退位让贤”,忙着讨温暖开心,毕竟像他这样的人,光睡觉都不愁没收入。   如果众人知道他放着好好的大老板不做,去当医生,不知道又会引发多少人内心的惊涛骇浪。   转眼见白昕把手里的一捧蓝玫瑰递给赵玟轩,众人又集体停止了交谈,有戏看?   赵玟轩捧着花走到温暖面前,递给她的时候,吻了一下她的侧脸,用众人听不见的声音在她耳边说:“这次可别再做成玫瑰饼了。”   温暖低笑一声,没想到这花还真是送她,甜甜地说了声:“谢谢。”   众人眼里满是失望,生日礼物居然比365朵蓝色妖姬少了265朵。   大家交头接耳中,王崇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递到赵玟轩手里,嘀咕声一下子又戛然而止了,原来这才是正戏,这是要求婚的节奏?   温暖下意识地捂住嘴巴,这“惊”可真是一波接一波,不过礼物要真是戒指的话,那可就不一定是惊喜了,很可能是惊吓。   盒子被打开的时候,众人眼里的吃惊更是满到要溢出来,小小的礼盒里装着的是一枚粉钻戒指,那次盛大隆重的拍卖会很多人都看过重播,大家本来以为王崇明拍下了这颗“The Pink”是准备打造婚戒,却没想到是替赵玟轩代劳。   之前参加王崇明的婚礼,温暖并没有看到他用粉色钻戒做婚戒,那时她就觉得奇怪,到这时候才明白一切,难怪那天广信的年终酒会,他和赵玟轩两人一直神神秘秘。   这会儿,温暖已经被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败家啊败家,照赵玟轩这么败家法,迟早得坐吃山空。   而赵玟轩取出戒指,笑着看她时,并没有下跪,这让众人又着实郁闷了一下,这赵男神今天是不按常理出牌啊,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他刚要开口说话,温暖连忙伸手喊停:“等……等一下,让我消化一下。”   她还没考虑好要不要答应他,万一不准备答应,赵玟轩又已经下跪求了婚,到时候不答应他吧,停伤自尊的;答应了吧,又很违心,难保日后她就反悔了。   赵玟轩笑了起来,抓住她的手,说:“别紧张,不是求婚。”   啊嘞,期待了半天居然不是求婚?众人一脸的“哔了狗”的表情,不求婚拿那么贵重的钻戒做什么?炫富啊?   温暖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却见他抬起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看着她说:“小暖,你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吗?你说女人天生对金钱、玫瑰还有钻戒最没抵御力,钱方面,只要你一句话,多少都可以给你,钻戒我只有到了这时候才能送出去。”   听听这“壕言”,真真是财大气粗,说得好像她有多贪财似的。   其实当初她也就随口那么一说,主要灵感来源于网名的自嘲体,如今网上的人都喜欢把自己包装成高逼格的拜金女,发表一些类似“宁可坐在宝马里哭,也不愿坐在脚踏车上笑”这样的拜金言论,当然其中也不乏真的拜金女。   只是没想到她这么一提,赵玟轩就牢记于心了。   这会儿同事们看她的表情都有点像在看“宝马女”。   温暖讪笑着说:“我那都是玩笑话,你怎么就当真了呢?”这厮是存心陷她于不义啊?   而温暖不知道的是,赵玟轩还的确有点炫富的意思,不是说“男要穷养,女要富养”吗?他这是想让那些对温暖还存在觊觎之心的狂蜂浪蝶知难而退。   这心思要是让温暖知道了,又得腹诽他阴险小人,赵玟轩自然不会告诉她。   他微微一笑道:“玩笑都是半真半假。”   温暖怒了,他今天是存心来砸场子的吧?是不是不把她彻底塑造成遭世人唾弃的拜金女就不肯罢休了?   但职业素养让她很好地保持了冷静,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跟赵玟轩抬杠,男人的自尊心有时候是你无法想象的要强,尤其是还曾患过精神疾病的,所以她忍了。   但脸上的笑容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只是赵玟轩接下来的这番话又立刻让她心软了下来,他的话说得很正式,明显是经过斟酌的,称呼用的还是郑重其事的全名。   赵玟轩看着她的眼睛,慢慢说道:“温暖,我知道,对待感情方面,你总是很被动,往往都是我推一步,你才肯迈出半步。你总是容易被眼前的事物动摇,对自己的信念不够坚定,有时候甚至看不清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别人对你好,你就想尽方法加倍对他好,自己认为做错了就自我谴责。   你喜欢迁就别人,却常常委屈了自己,自己单方面认为对的你便义无反顾地去追求,有时候,我会被你这份孤勇所感动,可有时候我又觉得你很傻,傻得叫人心疼,遇到不想面对的事,你宁可选择逃避也不愿跟我诉苦,为了不让身边的人担心,你常常自己一个人承担所有。你总是装作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其实你比谁都在意别人的看法。所以,别再让自己这么辛苦,别总是一味迁就别人,我希望你有时候可以多依赖我一点,多跟我说说你心里的委屈。   也许现在你还没有调整好心态真正接受我,不过没关系,我会给你时间考虑,今天我要做的最终目的不是求婚,所以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这只是事先给你的一个承诺,而你是否愿意戴上戒指也绝不会成为制约你的诺许,倘若哪天你想反悔了,那么你随时都可以提出来,所以现在,请不要拒绝带上这枚戒指,好吗?”   这一席话把在场的所有女性都快感动cry了,这简直比当众求婚还具杀伤力,赵玟轩话中的意思是,只给了温暖反悔的机会,却不给自己留有一丝退路。   对众人造成的可不仅仅是实力一万点的伤害,这简直是在大面积虐杀狗啊,什么叫杀死你的温柔?这就是,温柔给了女主温暖,杀的却是围观群众。   温暖望着赵玟轩,眼泪已经在她眼睛里打转,这时候如果赵玟轩趁热打铁要她嫁给他,指不定她就真的脑一热答应了他。   但是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头,慢慢将戒指套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   大小刚刚好合适,所以那天晚上在车上,他一直摩挲着她的无名指,难道是在测量尺寸?   温暖想到这一点,更是被他的良苦用心感动得心都快化成一滩水了。   这男人,要嘛不懂浪漫到连你的脸色都看不懂,一浪漫起来,简直就是致命的毒/药,让人知道哪怕有毒还是想去尝试一遍。   戒指被戴上之后,在场的观众毫不吝啬地给予两人隆重的掌声,好像一对璧人真的已经就此迈入婚姻殿堂一般。   谁也没有注意到,人群的后面站着一个落寞的身影,宋名扬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幕,最后看了一眼温暖,才敛下眼里的黯然,不动声色地往门口走去。   温暖余光瞟见那抹身影,却也没敢多看一眼,很快便收起了目光。   无论结局如何,泰半都是有人欢喜有人忧,这样其实很好,不必再为无谓的前尘牵扯不休,如今的赵玟轩或许就是当初的她,而她不会去做过去那个无情的宋名扬。   承诺过就不能轻易言弃,这也是温暖作为双鱼座的典型秉性,一旦下决心经营一段感情就会毫无保留地投入其中。   ☆、一波三折   送走所有人之后,温暖独自在房间里拆封礼物,其实这种坐在一堆礼物中拆包裹的感觉比双十一收到满仓的快递要娇爽许多,每拆一个礼物都能给心脏多安装多一份充实感,这是女人的天性使然。   可这时候,她的心里却莫名地沉重难捱,不知道缘因何起。   她把所有礼盒拆完了,才去拆宋名扬送的礼物。   礼物是用印花纸包装起来的,看上去薄薄的一叠,说是书籍,可又比书的厚度还要单薄。   总不会是支票吧?   也不是不可能,他以前不是说过“等他有钱了,就可以跟她终成眷属”吗?   这会儿不会是来兑现承诺来了吧?   温暖被自己的无厘头想法逗笑了,慢慢撕开包装纸,打开来,却是一张空白的DVD光盘,她犹豫了一下,将光碟放进电脑光驱里。   音响播放出来的是一段刻录的钢琴曲,正是开年酒会上宋名扬弹奏的那曲串烧,这次还另外增加了他本人的演唱。   琴声和演唱交错,回荡在空荡的房间里,带给人的共鸣,仿佛是亲眼看到了岁月千帆过尽的片段。   温暖听完,好久都回不过神来。   这便是音律的力量,尤其在夜晚,最能攻击人的柔弱点。   一曲弹唱完毕后,是宋名扬的一段录音。   “小呆瓜,我一直欠你三个字,或许现在说这三个字已经没有意义,像你说的,你已经找到最适合你的另一半,所以这一次,我只能说一声,谢谢你,谢谢你曾经给了我一段美好的回忆,谢谢你陪伴我走过最美好的岁月,我会永远记住我们在一起的时光,记住你的一颦一笑。   还有,对不起,那时候,我竭力说服自己欺骗你,直到登机的前一秒,我还在动摇,多想回头去看一看你的脸,但是又害怕你会看到我眼里的不舍,更害怕自己在看到你的无助时有所退缩……”录制到这里停顿了良久,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接着又笑着说,“呵呵,算了,以前的事就让它随风而去吧,希望你能幸福。”   “再见,小呆瓜。”   温暖的身体猛然怔住,宋名扬的话里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极力说服自己欺骗她,六年前,他究竟有什么事瞒着她?难道那次出国另有原因?   她挣扎了许久,才迟疑地拨通了宋名扬的电话,可对方却已经关机了。   她隐隐觉得心绪不宁,在房间里一直坐立不安,被吊着的滋味儿绝对不好受,心里就如同有一万只蚂蚁在爬,挠得人想要抓心挠肺。   人的矛盾心理造就,原本一件很明了的事情,一旦被挂上“原来另有隐情”的神秘色彩,就容易让人陷入刨根究底。   这就好比悬疑片看到最关键部分,谜底就在眼前,可电脑突然当机了,同样让人想要抓狂。   温暖正处在焦虑的内分泌失调状态中,这时,赵玟轩的来电进来了。   她看着手机屏幕,发了好半天的愣,才惊觉自己此时的焦躁不安有多荒唐,不管以前宋名扬是出于什么原因才离开自己的,现在都已经跟她没关系,她究竟还有什么可执着的?   而事实上,当你对某件事情产生高度的好奇感,该事件就越能引发你高度的新鲜感和求知欲,这便成就了耿耿于怀。   温暖慢慢将电话贴近耳朵:“喂……”   “在干嘛?”   “……拆礼物。”   电话那头“嗯”了一声,然后说:“明天来我家一趟,我爸妈想见见你。”   温暖轻声应道:“好。”   等第二天来到赵宅才知道,原来是为两人的婚事,温暖幽怨地向赵玟轩投来求助的目光。   赵妈拉着她的手,不紧不慢地说:“婚礼就办两场,一场中式的,一场西式,地点就定在本城的展览中心,至于度蜜月就由你们年轻人自己定……”   赵玟轩低着头笑,实在挠不过温暖不断巴望过来的可怜神情,只好适时地打断自己的母亲:“妈,不用这么急,我们还没决定好呢。”   赵妈惊讶地问:“戒指都戴上了,还没决定好?”接着又语重心长规劝道:“你们俩也都老大不小了,既然情投意合就早点把这事定下来,都已经过了可以拖的年纪了,别让我们两家等着抱孙子的长辈盼得望穿了秋水。”   温暖很诧异,赵伯母居然知道这事?她今天可没把那钻戒戴出来招摇过市,这么昂贵的宝贝自然被她珍藏起来。   后来一想,猜到可能是王崇明泄的密,他盼这弟媳酒也是盼得望穿了秋水,这是拿赵家二老来给他们俩施压呢。   她有些无措,眼风扫过茶几上的刚泡的花茶,就顺势端过瓷杯递到赵妈手里:“伯母,你尝尝看这花茶,趁热比较好喝。”   赵妈还在滔滔不绝地叙说着,无意就用右手接了过来,结果一个没端稳,“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   热水溅起几滴水珠,砸落在两人的脚边。   “对不起对不起……”温暖一边道歉,一边去查看她的脚有没有被烫到,而原本站在远处的赵玟轩大步走过来,紧拧了长眉,最先查看的却是自己母亲的右手。   温暖注意到这一点,着实觉得奇怪,转眼无意却瞥见赵妈手腕上有一道细微的疤痕,顿时浑身一震。   听说过很多自杀未遂最后误伤了手筋导致左手终身不能使力的案例,难道赵妈曾经……   难怪切菜用筷时,她用的都是左手,温暖一直误以为她是左撇子。   抬眼再去看神色紧张的赵玟轩,所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温暖猛得回过神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却没想到是梁成俊打来的。   她走到客厅外面,才接起电话:“喂?”   梁成俊在电话里迟疑了两秒,说:“名扬要走了,下午两点的飞机。”   她愣了老半天,才回味过来,难怪宋名扬在录音里说再见,原来是要出国了,她听到自己用满不在乎的声音回应了梁成俊一声:“哦。”   电话里微微怔了一下,梁成俊才用平和的声线说:“温暖,名扬过去究竟为什么离开,你难道真的一点也不想知道吗?”   温暖有些诧异,连他都知道事情有内情,可这又关她什么事?她转眼望向客厅里正在跟赵妈说话的赵玟轩,甩甩脑袋,淡淡地答了声:“不想。”   回到客厅,刚才的小插曲已经恢复如常。   她安静地坐在两人对面的沙发上,手里一直在手机屏幕上滑来滑去,漫无目的地将其中一个软件打开,又重新关上,思绪已经从打翻茶杯一事转移到另一件事情上面。   赵玟轩的余光瞥见她的异动,慢慢敛下了笑意,只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只是一眼,他就知道这小妮子心里有事。   回去的路上,温暖还是异常的安静。   赵玟轩也没有说话,一直专注地开车。   “玟轩。”最后她终于忍不住打破了寂静,停顿了一下,才说,“宋名扬今天要走了,去英国。”   他不看她,依旧目视前方,淡淡道:“是吗?”   温暖看着他,故作轻松笑道:“嗯……”顿了顿又说:“是不是皆大欢喜了?”她再也没有机会变心了。   赵玟轩突然一大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上,熄了火,转过头来,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片刻才说:“小暖,你确定已经定下心了?”   她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不可否认的是,从梁成俊打来电话后,她就一直坐立不安,但她不确定自己究竟是想去见他最后一面,还是仅仅想知道那个答案。   “答应我,别再想他的事,好吗?”赵玟轩轻轻捧过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温暖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玟轩,或许我还需要一个答案。”她终于开了口,“我想,也许知道了他当初离开的原因,我可能就没有了遗憾,也许终于,我的心就彻底定下来了。”谜底揭开了,她应该也就了无牵挂了。   “相信我一次,得到答案后,我就马上回来。”温暖望着他的眼睛,语气里带着毋庸置疑的坚定。   然而,他却看着她不说话,下巴的线条慢慢变得僵硬起来。   良久,他略带失衡的声音才响起:“抱歉,这一次恐怕不行。”   温暖诧异地抬头看着他,他这是不相信自己?   赵玟轩一直都很信任她,哪怕当时她对宋名扬的惦念表现得那么明显,他也不会在她面前挑明了态度说出这种话,这一次,他却说,抱歉,办不到?   气氛一时有些冷寂的尴尬。   温暖就是典型的服软不吃硬之人,这时候赵玟轩的态度越是强势,她就表现得越强硬,她说:“无论如何,我都要知道真相,你当我是任性也好耍脾气也好,这一次,我一定要去,否则带着这个谜底,我永远都会寝食难安,难道你希望我一直惦记着这个遗憾一辈子吗?”   赵玟轩还是不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她,僵持了许久,直到她实在忍受不住这样的冷气场,转身准备开门时,他才一把拉住她的手,像当初阻止她去捡那枚戒指一样,低哑着声音说:“别去。”可这一次语气里却分明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恳切。   温暖狠了狠心,转过头看着他,用请求的口吻说:“玟轩,就这一次,好吗?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那么多次,宋名扬在她的眼前反复扮演着过去,一次又一次的诱导她,她都一一挺过,最终也没让自己向他迈出半步,这样还不足以证明她的决心不可撼动吗?这一次仅仅只是让自己能安心,不留一丝遗憾而已,她不想带着宋名扬留下的谜语过活一辈子,人生本就该有始有终不是吗?   赵玟轩看着她,一点点地松了手,眼神一点点变得暗淡下去。   温暖打开车门,而他一直把车停靠在路边,他看着她走下车,看着她走到路边拦下一辆的士,眼睁睁地看着她钻进了的士,直到的士扬长而去,朝着一个明确的目的地,他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主驾上。   她的要求,他都从来不曾拒绝,何况是这般低声下气的请求。   哪怕明知道这一次放她离去,将背负着多大的风险,可他也不忍心再见到她眼底的失望。      ☆、食言而肥   到达机场的时候,大厅里人来人往,有形形□□的赶着进安检通道的,有依依不舍拥抱作别的,人流的行迹混乱无章,温暖搜寻了很久都没能找到宋名扬。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通电话给他。   电话接通的时候,他的声音略显疲惫而低哑:“喂?”   “宋名扬,你在哪里?我找不到你。”温暖有些急促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只是一刹那,他立刻从座位上坐直了身体,心跳如同起死回生了一般,不住狂跳起来,他压着满心的悸动和欣喜,缓了口气,才轻声问:“你在哪?”   宋名扬从候机厅疾步走出来,远远就看到了在那边安静等待着的人。   从安检重新为他检查起,他的视线就从未离开过温暖半秒,目光那么炙热,倒不像是要出国,而像一个久居他乡初初回国的人。   他快步走到温暖面前,望着她的脸停留了两秒,一拢臂将她搂进怀里。   温暖想挣开他,却听到他在耳边说:“谢谢你来送我,就当做离别时的拥抱,别拒绝好吗?就一会儿。”   她没再挣扎,任由他抱着自己,低声说道:“宋名扬,我有事问你。”   他慢慢松开她,低头看着她:“你说。”   “以前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温暖看着他问,“告诉我,当初你为什么要离开?”   他停顿了片刻,笑着说:“是不是我说了,你就肯原谅我,就愿意回到我的身边?”   温暖看着他,慢慢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弄清真相。”她低下头,顿了顿,又说:“名扬,你知道的,我们俩之间已经没可能,从我接受赵玟轩开始,一切就已经结束,我是怎样的性情,你应该很清楚,但凡接受了一个人,就会全身心投入到他身上,除非对方欺骗我、背叛我、抛弃我,那样我才可能离开他。”   宋名扬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喃喃道:“是啊,所以当初我才没有办法,不得不用那种方式逼你离开。”   温暖歪着头看他,听不太清楚他说了什么。   他冲她笑了笑:“如果是这样,那真相还有什么意义?”   她更是不解地拧起了眉头,继而就看见他的笑容变得捉摸不透起来。   他凑到她耳边说:“我宁愿你一直被真相牵绊着,也不希望你知道事实后,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只有让你记挂着,你才会一直惦记着我,我在你的心里才可能留有一席之地。”   温暖的心里被震了一下,狠狠地一把将他推开,脸上已经满面怒容:“所以,你送我的那段录音只是为了蛊惑我,把我骗到机场来?”   他抿着嘴笑看着她,却不说话。   温暖被气得死死地瞪了他一眼,咬着下唇,半晌才冷笑道:“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居然也是个心机boy。”   宋名扬笑了笑,不置可否,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塞到她的手里。   她低头看了一眼,是一枚戒指。   那晚在公路上,赵玟轩作势丢掉后来又还给她的那枚戒指,只是她后来并没有接手,她当时想,也许留在赵玟轩手上保管才是最妥当的,可没想到碾转间又回到了宋名扬手里。   “留着做纪念吧,我只是不希望你轻易就把我忘掉,只要你愿意把我放在心里就好,以前的事,找到合适的时机,我会慢慢告诉你。”宋名扬看着她的眼睛,微不可及地叹了声气。   温暖却突然看着他问:“为什么戒指会在你这?”   他怔了一下,随即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说了一句她听不太懂的话:“你果然不知情。”   温暖疑惑地看着他,两人对峙了两秒,这时候广播里开始催促乘客登机。   “时间到了。”她回过神来提醒他,知道他那番话只是开玩笑后,这会儿已经释然。   她把戒指收起来,笑着对他说:“你说过会把那件事告诉我的,不能反悔。”   宋名扬却抓着她的手不肯松开,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说:“你这么希望我走?”   温暖挣了挣手,也没能令他松手。   说完全已经放下,那是违心的,毕竟曾经心心念念了六年,哪里是说忘就能忘的,她只得笑着说:“宋名扬,祝你一路顺风,再……”   “戒指是他给我的。”宋名扬突然打断她,望着她的眼慢慢说道,“是赵玟轩告诉我,这是你的意思,可现在看来,并非是这样,事情已经很明确,那番话根本是他用来击退我的骗局,我一直当他是磊落之人,没想到,他居然把你也蒙进鼓里……”他彻底输了,不单单输在自身劣势,更输在对敌人不够了解。   温暖愣愣地看着他,听到他断断续续地话语一点点在耳边响起:“这时候,我才明白,你生日那天,他为什么肯让我出席,只是为了在我面前证明,只有他懂你,只有他能给你幸福,他明知道你容易心软,只需表真情就一定能打动你,所以在那么多人面前诚心告白,只是想让我对你彻底死心。”   温暖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半天说不好出话来。   她知道赵玟轩称不上一个磊落的人,之前他在背地里做过的那些事,绝对不算不上光明之举,可那些事所带来的实质意义也算是为民除害,而且初衷是为她设身着想,可没想到,他居然会拿这事来对付宋名扬,她一直以为两人是一对良性竞争的好情敌(基友)。   所以突然有段时间,宋名扬开始不再频繁出现在她面前也是有原因的,说好的公平竞争,可赵玟轩却使了卑鄙的手段。   而且他之前说过,以后绝不会再做违背她意愿的事,可他食言了。   广播还在一遍一遍地催促乘客登机。   温暖觉得心乱如麻,宋名扬已经慢慢松开她的手。   “抱歉,我不该跟你说这些,我走了。”他叹了声气,有些后悔自己的举止,无论赵玟轩做过什么,最终都是为了温暖好,而他已经不能为她做什么,还有什么资格来批判那个人,何况他毕竟有恩与自己。   他最后望了温暖一眼,这才转身离开,慢慢隐入了人潮。   和七年前不同的是,这次,去者有意,留着无心,截然相反的结局,而这一次,他更加没资格再回头。   温暖看着他慢慢走过安检,慢慢隐进人潮之中,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无措的自己,在混乱嘈杂的人群里,哭得像个小孩,可这次,她没有哭,却也难掩满心满眼的失落和糟乱,不知道是为赵玟轩的有意隐瞒还是宋名扬的再次离开。   她慢慢地走出机场,放眼望了一会儿马路上的车流和行色匆匆的人们。   这时候手机响了,浑浑噩噩接起来才知道是梁成俊打来的。   “温暖,你是不是在机场?拖住名扬,千万别让他登机。”他在电话里的语气着急忙慌的。   温暖被惊了一跳,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梁成俊说:“刚才医院打电话过来,说他化验指标提示严重感染,我打他电话一直打不通……”   “什么严重感染?”温暖停住脚步,心里惴惴不安地问。   “名扬他……做过肝移植手术……”梁成俊飞快的语速像在催促她加快脚步。   话还没说完,她已经转身冲回机场大厅,这时候不用再多问什么,已经不难猜测到,宋名扬所指的真相已经在心底呼之欲出。   她跑到安检那边声嘶力竭地大喊:“宋名扬,宋名扬……你快出来,宋名扬……”   两名安检员急忙拦住她:“小姐,请出示您的登机牌和身份证。”   她抓住其中一名女安检员的手,语序混乱地说:“麻烦你叫一下刚才进去的宋名扬好吗?高高瘦瘦的男人……他现在正在飞机上,是前往伦敦的客机,求求你们传达一声好吗?真的很紧急……他现在不能坐飞机……拜托你们了。”   “抱歉,飞往伦敦的航班两分钟之前已经起飞了。”工作人员告诉她。   温暖顿时急得红了眼,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苦苦哀求:“你们想想办法让飞机掉头好不好?不然他会没命的……求求你们了……”   安检员满含歉意地看着她:“不好意思,小姐,这个我们……”   这时广播突然响起:“各位乘客,紧急通知,飞往伦敦希思罗机场的DA391客机上,一名乘客突发休克,飞机将延迟起飞,请现场的医务人员速来支援抢救……”   温暖整个人定格在了原地,全身从四肢凉到了心底,她拼命地朝候机室里面冲,大喊道:“是他,一定是他,快让我进去,宋名扬……”   她企图冲破阻挠,可无奈对方依旧无动于衷。   没一会儿,一辆医用推床被众人簇拥着推了出来,温暖快速扑了过去,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多希望躺在上面的那个人不是他。   而床上的男人面色惨白,双眼紧闭着,看上去了无生气。   无边的恐惧终于将她击败,她忘记了哭喊,险先当场跌落在地上。   是他,真的是宋名扬。      ☆、无言的结局   到了医院没多久,梁成俊和林可儿也陆续赶来了。   医护人员已经在里面抢救,好在发现的及时,事态还没严重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几人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个个都是一脸凝重表情,此时温暖心乱如麻,根本没有心情去质问梁成俊关于宋名扬的事,只是一直在心里祈祷宋名扬快点没事。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宋名扬的病情总算得到了稳定控制,几人才进去看望。   这时候,消失两月余的董事长突然出现在病房,他一出现就直奔宋名扬的床头,一脸焦急地端详着宋名扬的面色,神情的紧张程度已经超出了一个老板对下属的关心。   他向床边的医生询问了宋名扬的情况,才回头问梁成俊:“怎么会这样?我离开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梁成俊一脸歉意地看着他:“名扬这些天的状态看上去都很好,我也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原本我并不同意他这个时候出国,可他执意不听劝,对不起,是我没看到他……”   男人叹了声气:“不怪你,我知道这孩子不是个倔脾气,这次突然急着出国一定有原因……”他离开这些天一直四处求医,到世界各地去听医学讲座,为的是早日能找到救治方法,可没想到自己一时疏忽,忽略了名扬的身体状况。   梁成俊看了温暖一眼,噤声不再说话。   温暖听完两人的对话,已经惊讶得不行,根据两人同姓宋这一点,大概已经猜到宋名扬跟自己老板的关系,估计公司里知道这两人是父子关系的屈指可数,可隐约的,她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直到病床上的宋名扬睁开眼,对男人喊了声“爸”,温暖才恍然想起,赵玟轩曾经告诉过她,他以前是董事长儿子的主治医师,这也不难解释,他跟宋名扬两人为什么一直保持着和睦友好的情敌关系。   可赵玟轩却一直对自己和宋名扬的关系有所隐瞒,当初她因为避免引起他的误会,从没有正面问及过他和宋名扬之间的事,但旁敲侧击地暗示也有过几次,他从来都只是一笔带过。   这时候的温暖已经在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很多事情,她只看到了负面的一面,所以到了这时,她心里已经笃定了是赵玟轩在有意隐瞒。   “爸,我没事,你不用太担心。”宋名扬对床头的男人说,然后将视线落在远处的温暖身上,轻声说,“我想单独跟温暖说说话。”   宋冠文看了温暖一眼,点了点头,便和梁成俊等人出了病房。   温暖慢慢走到床边坐下来,她静静地看着宋名扬的脸,其实从他回国以来,她就已经注意到,他的肤色比从前白了很多,她只当是英国常年阴雨,容易养白人,却忽略了这种肤色也同样是不健康的表现,苍白中泛着晦暗。   宋名扬握住她的手,宽厚的手掌却冰凉得吓人,他脸上带着淡笑望着她,嘴唇也失去了原有的红润,他慑嚅了一声:“小呆瓜……”   这一声叫唤,差点呛得温暖掉下眼泪,她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声线,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笑了笑:“说好的公平竞争,我不希望你最终因为同情我才选择我。”   他所谓的公平竞争,可在赵玟轩眼里,却是完全可以无视的游戏规则,这时候,温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觉得心里无止境地犯苦,不知道为眼前这个男人的傻,还是为另一个男人的犯规。   而她不知道的是,宋名扬在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后,已经渐渐失去了公平竞争的信心,甚至慢慢萌生了退出的意愿,他给不了她什么了,他接下来的时日毫无定数,说不定哪天一早就看不见东方的日出。   温暖察觉到他一直看着自己,无力地对他扯了扯嘴角,半晌才说:“名扬,实话告诉我,你究竟还能活多久?”   他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笑,其实他也说不清楚,国外肝移植有过存活率高达35年的案例,也有几个月就复发病故的,他算是很幸运了,从手术成功到如今,也已经靠药物支撑,熬过了四个年头。   温暖心里抽痛了一下,此时他越是故弄玄虚,她就觉得那个数据越是糟糕到让人难以接受,所以没敢再追问下去,她死死扣紧了另一只手,才没让自己哭出来。   这个时候,她更不能在病人面前哭,免得把不良情绪带给宋名扬,得了这种病本就已经很难过了,要是她这时候再哭哭啼啼的,特别有一种哭丧的感觉。   病房外面传来了林可儿和梁成俊吵闹声。   大致是林可儿在指责梁成俊对她隐瞒宋名扬的事。   当初因为宋名扬的离开,温暖曾经有多堕落多颓废,林可儿都一幕幕看在眼里,起初的半年里,她都把自己封闭在只属于自己的世界里,每天机械式地上课吃饭睡觉,不肯跟任何人交流。   到后来的几年,也是过得苦行僧般清心寡欲的生活,虽是表面上看上去和正常人无二,却早已在心里筑起了一道城墙,将所有追求者一并隔绝在外。   这一路走来,她很清楚温暖的不易,宋名扬对温暖曾经那么宠爱过,任谁都无法接受一个对自己百般呵护的人,突然有一天说不要她了,厌倦她了,这对她的打击到底有多大?可想而知,况且那时候的温暖,有生之年的记忆仅仅只有两年,空白得像一张纸,单纯得像个孩子,宋名扬对她而已,就是第二种亲情。   可倘若温暖早知道这一切,结局就不该陷入这种无言的境地。   她没想到梁成俊居然连她都瞒,夫妻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   而其实有时候,夫妻间是根本无法做到坦诚相待的,再亲密的爱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空间,而有些关于守诺关于诚信关于善意的欺骗亦是无可避免的。   温暖没过多在意门外的两人,只是取了桌上的一个苹果,自顾自削了起来。   宋名扬一直静静地看着她,没说话,看着她毫不间断地把皮削成很完整,然后一层层剥下来,放进旁边的储物盘里,再将苹果递给他。   可苹果递出了一半,却又缩了回来,她笑着喃喃道:“忘了,你还不能吃东西。”   于是,把整个苹果也放在了旁边的盘子里。   宋名扬一直看着她不说话,这样的时光,多么来之不易,花尽所有时间来看她的脸都嫌不够,只是想一直这样看下去,如果可以,他宁可用剩余的所有时间,来临摹这张脸,一点点刻进自己的心底。   可美梦终究不能如愿吧?她最终还是要回到那个人的身边。   温暖主动找了主治医生了解宋名扬的病情,而医生的每一句话都却几乎令她几乎无力自持。   “病人曾患有弥漫性肝癌,在英国做过一次肝移植手术,虽是接受了近亲的器官并规律服用免疫抑制剂,但还是产生了强烈的排异反应,现在化验提示严重的感染指证,我们给他做了几项查体,发现他肝区有明显的包块,且化验AFP结果阳性,考虑肝癌复发,具体还要肝穿病理报告的进一步确认。”   但事实上,这几率已经有九成的可能,是否做进一步做活体检查只是为了使诊断更具说服力。   虽然对这些专业术语听得云里雾里,可医生的话却像重物狠狠撞击在温暖的脑门上,她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脑袋有个声音一直充斥着她的耳膜,如同火山爆发后的余音,让人胸口发闷得难以喘息。   接到赵玟轩的电话时,温暖已经在前往他家中的路上。   她想,有些话还是当面说的比较好,所以她没有接电话,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在计程车狭隘的空间里回荡,以至于司机师傅都忍不住频频从后视镜瞅她。   到了赵玟轩家门口,温暖没有用钥匙去开门,而是平静地按了两下门铃。   赵玟轩打开门时,看见她一脸的淡漠,怔了一下,随即伸手去拉她的手:“手这么凉,怎么不多穿点儿衣服?”   现在正是倒春寒,外面春寒料峭,虽不在北方,却也十分冻人。   温暖没说话,任由他牵着自己往内厅走,过了半晌才开口:“赵玟轩,我有话问你。”   赵玟轩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手下却还在不停帮她搓暖手,一边笑着等她下文,而心里的不安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从温暖出现在这儿开始,她异常的神色和严肃的态度都在告诉他,事情可能已经在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温暖望着他的眼睛,慢慢说到:“宋名扬的事你一直都知道?戒指也是你给他的,是不是?”   赵玟轩搓着她的手停顿了下来,她继续说:“你说过,有什么事希望我可以跟你多沟通多分享,所以这次我没有选择逃避,只是想亲耳听你告诉我。”   此时的温暖超乎寻常地理智,理智得又让人害怕,似乎又是一副已经打定主意的模样,这傻丫头一向都是这样,说是来找你沟通,其实自己早就暗自做好决定,好在这次倒是懂得来知会他一声,那么他就有了逆转的余地。   赵玟轩看着她,轻轻地笑道:“对,戒指是我给他的,他的事我也都知道,小暖,这些问题用不着我回答,你的心里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不是吗?”   ☆、完美反转   温暖望着他的眉眼,又问:“那你告诉我,你把戒指给宋名扬的时候,究竟跟他说了什么?”为什么宋名扬明知自己身体状况堪忧,还要义无反顾地出国?   赵玟轩叹了口气,双手按在她肩膀上,将她按坐在沙发上,他蹲在她身边,仰着头看她,轻声道:“他的身体状况,他自己也很清楚,我只是稍作提醒而已。”   果然是用这件事打压来宋名扬,“稍作提醒”,可在宋名扬眼里,就成了致命的打击,对他来说,何其残忍。   温暖的细眉拧了起来:“稍作提醒?你知道这对他来说,有多不人道吗?”   “你是基于人道主义替他说话,还是单纯站在他的立场?”赵玟轩问。   她为自己的口误哀默三秒,然后听到他继续说道:“让他早一点看清现实对大家都好,免得我们三个人互相牵绊,彼此都痛苦,不可能的一方先退出,不是皆大欢喜吗?”   温暖有点泄气,所有歪理到了赵玟轩这儿,都能让他说得天花乱坠,最后让他成功洗白。她咬咬牙,凉飕飕地说:“你们做医生的,不是都讲求仁心仁术吗?怎么到你这就成了无良大夫?”   他笑着摇头道:“一个称职的医生是不会将病患的私人感情带入工作中的,他需要做的事,只是全身心投入医学事业,尽其所能竭力去医治病人,如果我们每天都带着对病人的怜悯之心工作,那根本没法支撑到下班,甚至一台手术,大半的时间都浪费在了感伤上,谁还能心无旁骛地投入工作?”   “哼,道理你是一套一套的,反正我说不过你。”温暖嗤之以鼻,不忘初衷地又把跑偏的话题拉了回来,“可你瞒着我把戒指还给宋名扬根本有悖于我的意愿,你说过以后不会做违背我意愿的事。”   “有悖你的意愿?”他挑眉看她,“难道你一直都舍不得那枚戒指?”   温暖:“……”   真是没法再跟这人沟通了,说着说着已经带着她往跑偏的道上一路狂奔,他这根本是断章取义,忽悠人他最有本事,真是脑抽了哪想不开要跟赵玟轩争辩是非对错?   虽这么想,可温暖还是想自我抢救一下:“可你有意对我隐瞒宋名扬的病情,你违背了公平竞争的原则。”   赵玟轩无奈地摇摇头:“第一,我并没有答应跟他公平竞争,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为什么要跟一个不相干的男人公平竞争?”   温暖咋舌,宋名扬要是听他说这话,估计得气死。   “第二,要真是公平竞争,这件事自然不该算进竞争筹码里。”他停顿了一下,“第三,我有义务为病人隐瞒病情,这也是尊重他的个人意愿和隐私。”   温暖彻底无语了,真想撬开赵玟轩的脑袋瞧瞧脑回路到底是什么构造,太特么能掰了,就这辩才,不做律师都是司法界的一大损失。   洗完白,他又开始施展读心术。   “你啊你。”他突然笑着敲了一下温暖的脑袋,“最致命的就是容易心软,你现在该不会把对别人的同情当做是爱情吧?”   温暖诧异地看着他,他继续说:“所以,你现在除了来质问我这些问题,其实还想跟我提分手,我猜得对不对?”   她没话说了,缩着脖子像只鹌鹑,话都让他猜全了,她这会儿所有底气都被一溜烟儿蹿没了。   唉,什么是高手与菜鸟的较量?这就是。   亏她纵横《有志青年说》数十载,到了赵玟轩这儿都不敢抬头见人,所有口才到了这时候都毫无建树。   他先是用一招先入为主,反诘完她的话,就开始扭曲事实本质,跟她分析利弊好赖,再用一招反客为主,提前指出她的违心之论,告诉她又一次产生了认知上的错误,堵得她是哑口无言无语凝噎。   原本她已经笃定这次能圆满谈判成功,就算他到时候不同意,她也有足够的底气在细数他的罪状后单方面解体,然后酝酿了满腔的怆惋悲痛情怀,依依不舍地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个男人……   可事实似乎又是她想太多了。   她想到起往机场前,原本赵玟轩是百般阻挠,可到了后来又肯放她走,看来那时他就已经踌躇满志,他根本就是有恃无恐,相信自己那如莲巧舌最后都能将她忽悠得回心转意。   温暖这么一想,着实觉得心气不顺,突然霍然站起身,对他怒目圆瞪:“对,你猜得一点儿没错,今天我就是来跟你分手的。”   赵玟轩的长眉拧了起来:“别闹。”   “我没闹。”温暖叫嚣起来,她就喜欢硬碰硬,“我跟你说认真的。”恋爱中的女人有时候作起来简直连绿茶都怕。   赵玟轩靠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已经被她偶尔犯病的死脑筋彻底打败。   他觉得现在的温暖就是认为,既然当初宋名扬离开她是另有隐情,而如今真相大白,她就该回归初衷,跟宋名扬继续发展下去,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宋名扬的病情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对温暖来说,他是弱势一方。   可事实上,这并不是全部,宋名扬对温暖的意义,并不仅仅是同情和一点点残存的旧情,以前他们俩之间发生的事情赵玟轩自然是不会明白的。   温暖还想说什么,赵玟轩已经站起身,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问:“肚子饿了没?我做蜜汁枫糖叉烧饭给你吃。”   这一招叫“任你怒火滔天,我自岿然不动”。   “赵玟轩!”温暖气呼呼地瞪他,可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肚子已经不争气地告罄,这可真是够能添乱的。   她的确是从中午到晚上都滴水未进了。   赵玟轩低笑了两声,又揉了揉她的脑袋,平视她的眼睛,顺便来一招微笑眼神杀。   “等一下,很快就好。”他说完,然后转身往厨房里去。   温暖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愣了好半会儿,接着有些颓然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她现在在思考,一会儿用什么托词来继续跟他“旧事重提”,今晚无论如何都要跟他彻底摊牌。   但接下来,赵玟轩没有让她如愿摊牌。   吃完饭,温暖又开始提分手这茬事,赵玟轩不理她,她就一直围着他的屁股转,然后机智如他,径直往自己房间走去,温暖不知不觉就误入了狼窝,等她反应过来时,立刻警觉地跐溜往门外蹿,却被他眼明手快,一揽腰横抱了起来。   她拼命挣扎,却一下子被他抛在了床上,没给她反抗的机会,赵玟轩的身体就顺势栖了过来。   温暖紧张地看着他,双手死死地抱在自己的胸前。   既然决定要跟他彻底决裂,身体自然也要彻底跟他划清界限:“你说过,不能做出违背我意愿的事。”   他挑着眉看她:“那是对我女朋友的承诺,如果你一定要跟我提分手这事儿,那就没有所谓的守不守信之说了。”   瞧瞧,这是人说的话吗?   所以不是她太愚钝,根本就是敌人太狡猾。   她今晚算是看透这个男人了,狡猾、无赖、腹黑、无良、仗势欺人……集齐了土豪劣绅的所有特质。   “况且……”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擦过她的下唇,这动作实在撩人到连他原本的禁欲气质都带上了一份邪魅不羁,“今天你一直跟我提分手的事,这一点很刺激我,情绪不大稳定的时候,我真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   对了,还得加一条——剥削弱势群体的劳动力。   温暖彻底被唬弄住了,憋着气不敢说话。   他慢慢将头埋进她颈项里,吐露的温热气息轻轻吹拂过她裸/露的肌肤,她觉得痒,想挣开他。   “别乱动。”赵玟轩压抑着声线喝止她,“今晚不想跟我滚床单的话,就乖乖待着别动。”   男人有时候一点就着的浴火真是让人很费解,温暖只能安分地待在他怀里不敢轻举妄动。   “小暖。”他轻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你只顾着替他着想,你有没有替我考虑过,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强行跟我分手后,我会不会发疯?”   温暖的身体怔了一下。   这是赵玟轩第一次跟她提起“发疯”这样的字眼,却原来连日来他所表现的无坚不摧无所不能,其实都是伪装的,以至于她早已忽略了Thomas的话,忽略了赵玟轩其实是个脆弱敏感的精神病患者。   对啊,她只知道宋名扬所受的苦,却看不到他心底的委屈。   “如果因为同情宋名扬而跟我提分手,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赵玟轩在她耳边轻声说,“但有一件事,我必须跟你坦白。”   他抬起眉眼,直直看着她的眼睛,迟疑了一会儿才说:“我……曾经有过长达五年的精神病病史。”   ☆、天妒蓝颜   “如果你介意这一点而跟我分手,那么,我没意见。”赵玟轩看上去满脸的诚恳表情,从未有过地认真,“现在我坦白了,你是不是还要跟我分手?”   温暖直直地看着他,眼里没有诧异,更没有恐慌:“你知道我不会介意这件事。”她要是介意,当初就不会选择跟他在一起,但他不知道,她早已经知晓这件事。   赵玟轩将修长的手指无声地滑进她的指缝,然后牢牢握住,眼里却有一抹促狭一闪而过。   他笑着满意地点了点头:“好,这样事情就好办了,既然你不介意,那么这辈子,休想我再放手。”   又跟她耍无赖呢,都多大的人了?   温暖挣了挣,没挣开,心里已经柔肠百结,却听见他说:“仔细问问你心里真正的想法,忘了我说的了?不要勉强自己,更不要迁就别人。”   她怔了怔,好半天没说话。   一个男人曾经教她圆滑处世,一个男人却教她回归自我,同样是为不同时期的她着想,却是两种背道而驰的方式……   对啊,她不是圣母,知恩当然要图报,可往往不是任何事情都可以被划分在报恩行列中的。   思绪不知道飘到哪个远方去,温暖咬着唇思付了好半天,感觉鼻子被咬了一下,吃痛了一下回过神来。   她捂着鼻子说:“呀,你什么时候也变成小狗了?”   “被你传染了。”   “……”   有这么机智(能忽悠人)的精神病患者吗?感觉在他面前,自己反而更像一深井冰。   她看着赵玟轩的眼睛问:“能告诉我,以前发生了什么事吗?在你发病以前。”   他微愣了一下,眼里有一丝挣扎一闪而过,只摇摇头说:“别问那么多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   知道他不愿提起,一定是很难启齿,所以温暖没再追问。   他紧紧搂住她,声音有些低哑:“你只需知道,我不会伤害你,永远都不会。”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会主动离开,当然,他绝不会让这种意外发生。   温暖轻轻环住他的后背,心里无声地叹谓了一声,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着实让她有些头脑不清,现在冷静地想了想,还真觉得是自己无理取闹了。   可是一想到宋名扬的一脸寂寥,心里又揪着难受,这不完全是出于同情,好像亲人即将离去一样,让人心痛得无法呼吸。   她突然问:“那这段时间,我可不可以多陪陪宋名扬?他……”   赵玟轩忽的抬起头,神情阴晴不定地看着她,挑起她的下巴说:“你说出这样的话,就不怕我吃醋?”让他同意自己的女朋友去陪伴一个对她还有所眷恋的男人,这脑袋瓜是怎么长的?   她面色讪讪,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赵玟轩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傻瓜,以后都不要轻易跟我提分手,知道吗?”   她看着他的眼睛,愣愣地点了点头。   他这才满意地扬起嘴角,把头埋了下去,也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这样紧紧抱着她,显得他今晚很无害很纯良,好像真的只是单纯地想抱抱她而已。   他一下子这么乖,让温暖都忍不住想伸手揉揉他的头发,这个动作通常都是他在做,却原来摸别人的脑袋也会上瘾,难道赵玟轩对这个动作总是乐此不疲。   这一头短发可真软啊,一把年纪了,头发还跟个毛头小子一样,一点也不硬,真舒服……   赵玟轩把手伸到后面,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手:“你在做什么?”   温暖笑:“摸头。”   赵玟轩:“……”   在三角牵绊的爱情角逐里,往往自私的一方才能致胜。   关于掠夺、倾轧乃至背叛……种种因素狭路相逢时,敢于放下所有去追逐的勇者,才能收获所有。   人说,爱情都是有预谋的,最初的时候,总有一方厚着脸皮才能成就这个心动的预谋。   而男女互相牵扯的过程中,亦是如此,只有不肯低头的一方,没有圆不了的谎和无法修补的伤。   第二天,宋名扬的事情在公司被传开了,前往医院来探望他的同事络绎不绝,纷纷送来了鲜花和果篮,病房本就不大,一下子被人群堵成了沙丁鱼罐头。   昨晚,最终赵玟轩也没能抵挡住温暖的糖衣炮弹,于是松了口同意她来医院照顾宋名扬,反正中心医院是他的视野波及范围之内,他也不怕温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跟宋名扬藕断丝连,呵呵,闹情变就更不用想了。   温暖不知道他的花花肠子,还如获大赦般地跟他讨好卖乖。   这会儿,她看着满屋子的人,眉头不由紧皱起来,宋名扬身体才刚刚恢复了一些,这时候最需要休息,可这些人知道了他和董事长的关系后,一个个谄媚阿谀得都跟自己家人住院似的,好一顿嘘寒问暖,叽叽喳喳硬是把病房吵成了菜市场。   这哪里是来探病,倒像来溜须拍马的。   温暖无奈,只得把人一个个往外劝,这里的大部分人都听说过她跟宋名扬的关系,见她此时劳心劳力的,以为她跟宋名扬又重修旧好了,心里自然是满腹的恶意揣测,面上倒还是客客气气,依言出了病房。   可转而到了病房外,几个女同事又开始扎堆说起是非来。   “你说,温暖这命也太好了,一个赵玟轩不够,这会儿又跟宋总牵扯上了?”   “人家有资本有这个能力,你要是能有着一身勾引男人的本事也可以去试一试啊。”   “嘁,我才不屑得这么干,对了,你还记得吴媚青吗?那晚开年酒会上她说的话。”   “什么?”   “她说什么‘一定是你在报复我,所有事都是你干的’,结果第二天就出了事,所以说,温暖才是那个最有手腕的人,平时看起来一副老实无害的样子,谁知道她背后里都在搞什么鬼?”   “可赵玟轩看起来条件也并不比宋总差,她这时候为什么又跑出来跟宋总牵扯不休?”   “我听说,温暖其实一直对宋总念念不忘,只是拿赵玟轩做备胎。”   “什么?就赵玟轩这条件,还拿来做备胎,暴殄天物啊简直是。”   “也可能是她脚踏两只船,两边不耽误,唉,你说她怎么就这么好命呢,还不就是一奔三的老女人嘛……”   另一个女人扯了扯刘雨萌的衣服,她还喋喋不休地在嘚吧嘚:“你扯我干嘛?我说错了吗?现在的男人眼睛都不知道瞎到哪个太平洋去了……”   她的同伴又扯了扯她,同时给她使眼色,她这才停了嘴回过头去,然后就看见身穿一身白大褂的赵玟轩站在身后,吓得她顿时噤若寒蝉。   温暖走出病房的时候,正好瞧见赵玟轩站在远处跟公司三部的几个女同事说着什么,其中一个女人她是认识的,前段时间还一直对宋名扬大献殷勤的刘雨萌。   她听不清楚几人说什么,就站在原地静看着,等那几个女同事灰溜溜地疾步离开后,她才朝赵玟轩走去。   这是她第一次见赵玟轩穿白大褂,虽然这件制服上可能隐藏着数以万计的致病菌,可穿在他的身上却看上去那么纤尘不染。   赵玟轩身姿挺拔,往那一站,立刻就有一种把白大褂穿出阿玛尼最新春季款的赶脚,妥妥的“私募一哥”反差效果,也是一绝。   温暖已经开始手痒,这时候好想掏出手机,对着他照上几张,这可是她肖想已久的事,但目前不合时宜做这事,所以握了握拳,忍了。   “撩我公司的妹子呢?”她走进他,忍不住就挤兑了两句,话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醋意。   赵玟轩本想伸手拍拍她的脑袋,但为了避免把细菌带到她身上,所以只是翘起嘴角,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我只撩你。”然后很快就直起身,恢复了道貌岸然。   温暖嗔了他一眼,实在好奇他跟自己的同事有什么话可以交流的,又问道:“你究竟跟她们说了什么?为什么那几人跟被班主任教育了似的,溜得比兔子还快。”   “没什么,只是提醒她们遵守医院的规章制度,不要大声喧哗。”赵玟轩淡淡地答。   温暖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就见一名年轻护士拿着病例来给他签字。   在赵玟轩签字的过程,温暖注意到,那名小护士只给了自己半秒钟的好奇目光,剩余的时间,全程都在用有意无意的余光偷瞄赵玟轩,她不由盯着那护士看了良久,直把护士盯得发毛了,忍不住又瞥了她一眼,然后拿着病例快速离开。   等人一走,赵玟轩的嘴角慢慢浮现一个愉悦的弧度:“别把人家吓到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吃醋吗?”   温暖盯他:“呦呦,你这是心疼人家小护士了?”   他鼻子出气:“我是怕你的不良形象在网上被盛传。”   温暖都忘了这茬子事了,她现在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虽然之前网上的言论消停后,风声也平息了一段时间,但难保这次宋名扬住院,她又要再一次沦为众矢之的,所以言行还得注意一些,行踪轨迹也要隐秘一些。   恐怕接下来,宋名扬的病情稳定点,就该转到私人医院去。   毕竟中心医院,人口太杂乱,难免有媒体狗仔上门抓拍或即时采访什么的。   正这么想完,事态还真让赵玟轩一语成谶了。   他到病房来看望宋名扬,查看完他的病史和病理报告后,对他的病情了解了个大概,然后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   正准备离开,门外突然一阵骚乱,一屋子的人转头望去,才看清,来人手持摄像机和麦克风,一帮人蜂拥而来,瞧这架势就知道是哪家八卦媒体来捕捉八卦新闻。   刚巧今天绯闻三角又都在场,几家媒体就想采访完宋名扬的情况,再对三人开展实质性的情感剖析访问。   于是隔天,网上便有了这么一张抓拍照片,一个病房围坐着可以拼个圆桌的约莫七八人,纷纷瞪着受惊的眼睛望着镜头的一幕。   后来,这些八卦“淫”媒被医院的保安轰了出去,此次风波才算平定下来。   事后,方芳芳对着网上的那张照片,忿忿地吐槽道:“什么嘛,把我照得跟张馨予乡村风同款似的。”   敏敏说:“我也比你好不到哪去,你看这脸,都成‘大连’达里尼了。”   “就这技术也能胜任摄像师工作,也太忒业余了。”   “其实,主要看脸吧?你瞧绯闻三角,个个都是照片里的发光点。”连病怏怏的宋名扬在照片里也透露着一种病态美。   然后方芳芳就默了。   然后温暖心心念念想要盗取赵玟轩的“制服诱/惑”照po上网的夙愿终于达成了。   虽然照片里的背景里人物太多,但也完全掩盖不了赵玟轩和宋名扬的个人魅力。   透着病态美的宋名扬自此引发了窥屏党和舔屏党们的新一番热议大潮,照片的像素虽渣,却也丝毫不妨碍狼女们的热情和尖叫。   当然,也有很多人在感慨“天妒蓝颜”:年纪轻轻就身患重病,这不是老天跟他有仇吗?   看到这儿,温暖的脸就耷拉了下来,这两天强撑的心情也瞬间垮台。   ☆、生死时速   最后,宋名扬被确诊是癌症复发,庆幸的是,以他目前的条件还能够进行第二次肝移植手术,并且宋冠文已经通过全国器官协调系统提前找到了合适的肝/源,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就等待签字之后安排手术时间。   然而这一次的移植手术存在的风险远远超出了第一次的风险值,手术成功的可能只降到了两成之低,且预后效果必定远不如第一次,但不手术的话就意味着仅剩不到一年半的存活时间,那就只能被动地坐以待毙。   一时间,手术与否就成了非常棘手的问题。   尽管宋名扬想要放手一搏的决心很坚定,可宋冠文签字的手却始终停格在半空,迟迟签不下去。   迈出这一步需要用多大的决心,他做父亲的,甚至比宋名扬本人还要做更多的内心挣扎。   宋冠文挣扎了一个晚上,最后,还是签下了同意书。   一夜之间白了头发,没有真实见到,都觉得是天方夜谭,可宋冠文实实在在地用了一晚上时间把五年前白了的另一半黑发也染成了霜。   宋名扬满眼的心疼,却也无能为力,只是一个劲儿地在自己父亲面前表现得乐观积极,装得若无其事来反安慰宋冠文。   其实心里不是不恐惧的,只是经历过一次死里逃生后,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得到了一定强化,即便心底止不住地恐慌,脸上也能装得云淡风轻。   由于宋名扬目前的身体状况欠佳,手术只能在国内进行,宋冠文请来了全国最具权威的肝胆外科专家来主刀,而出乎意料的是,此次手术连赵玟轩也参与其中。   温暖很诧异,赵玟轩所学的专业不是心脏方面的吗,怎么又跟肝脏外科挂钩了?   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丫全能,涉足最多的是心脏和肝胆方面的疾病。   对于他即将参与此次手术的事,宋名扬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这让温暖着实有些吃惊,毕竟赵玟轩曾经那么伤他的心,这对情敌的感情应该也就此破裂了吧?   自从戒指一事后,她已经把赵玟轩归类为“外表无害内心无良的强势腹黑男”的行列,简言之,人面兽心。   所以她很怀疑手术过程中,赵玟轩会不会伺机进行报复,比如原本可以弄个微型创口,他特地让宋名扬留个碗大的疤……   她满眼殷殷地望着赵玟轩:“小玟玟,拜托,一定要手下留情,刀下留人。”   赵玟轩的嘴角挂着一抹冷森森的笑:“我的刀法向来很准,你平时看我杀鱼的时候,应该已经领教过了?”   她的脸霎时惨白惨白的。   可不?他平时杀鱼的动作是这样的,优雅中带着几分干练,精准中透露几分沉稳,堪称刽子手中的战斗机。   她能放心将宋名扬交到这样一个人手上吗?   而此时的赵玟轩正在琢磨,该如何将自己在温暖心中的暗黑形象往光辉的方向引导回来。   所以今天的他态度异常春风化雨,一整天都带着一脸弥勒佛转世慈悲为怀的态度来查房。   如今他成了宋名扬的主治医生,每天又是对他嘘寒问暖,又是替他做身体检查,行径举动亲密无间,赶脚这对情敌的CP感越来越强了,感情线也似乎分明了。   每天早晨,宋名扬的VIP特护病房都透露着一股浓浓的基情气息。   每当这个时候,众人就自动选择性透明化自己,将单独空间留给两人,内心OS是这样的:画面太美,不忍直视啊!   作为“第三者”,温暖也逐渐萌生出“无颜面见温赵父老”的自卑情绪,觉得自己要是再不争取做点“棒打鸳鸯”的不仁之举来,迟早都该被驱逐出镜。   但这样一来,她又对赵玟轩的人品稍稍放下了心,这么相亲相爱,应该不会对宋名扬下毒手吧?   虽然这几天,病房里每个人明面上都是一副笑嘻嘻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其实大家心里很清楚,彼此都知道此时的其乐融融不过一时的伪装,心里压抑着的则是沉甸甸的恐慌。   再过三天就是宋名扬动手术的日子了,身边的人个个比他本人还紧张,包括此时说话声最大笑得也最开怀的温暖。   赵玟轩的压力也绝不比她少,他无法向任何人保证什么,此次手术存在的风险实在不可预测,他虽不是主刀,压力却是以往手术经历中从未遇到过的沉重。   所以这几天晚上,他总是“挑灯夜读”,一个人坐在电脑前翻看资料,直到凌晨才上床睡觉。   温暖半夜起床,远远看到书房里的灯还亮着,又忍不住心疼他,然后就转到厨房默默泡了杯蜂蜜柚子茶送进来。   “别太辛苦了,明天还得早起呢。”   她从身后抱了抱他,被他一伸手抱坐在腿上:“这么晚还不睡?”   她会告诉他,没有他的暖床,她睡不好觉吗?   温暖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不搭话就准备挣脱他站起来,他却牢牢地固定住她的腰,在她唇轻啄了一下,笑着说:“不好意思,得冷落你几天了。”   说得好像她多渴望他的“宠幸”似的。   她立刻挣开他的怀抱,站起身:“什么呀?我又不是因为这个睡不着。”脸已经红到耳根,现在说这些根本是“此地无银”之举。   赵玟轩好笑地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转眼又将注意力投回到资料上。   “对了。”去而复返的温暖探进来半截头,“别看了,快去睡觉!”   “知道了。”他轻声答,见她离开后,低头漾开了笑。   隔天,温暖走进病房的时候,看到宋名扬正躺在落地窗边的摇椅上。   他坐在窗前,眼神专注地望着窗外的某个地方。   透进来的暖阳洒了满身,在他身上渡上一层熠熠的金辉,显得这张苍白的脸透明得近乎虚幻。   她走过去,安静地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只是纯粹地想陪他坐一会儿。   他的身体微微动弹了一下,随即转过头看向她,笑着说:“来啦?”   温暖笑着冲他点了点头:“今天看上去精神不错,要不要出去走走?”其实,现在宋名扬只是初期,感染得到控制后,身体状况基本跟常人无异,完全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话是用了轻松的语气,可心里如同被镇压在了深海之巅,沉重得让人透不过气。   明天就是动手术的日子了,越是不想时间那么快流逝,白驹就越是匆匆越过了缝隙,等着等着,时光就荏苒了。   宋名扬没说话,只是将手轻轻覆上她的手,然后紧紧握在手心里,似乎这样,他就能从她掌心得到力量压制住不断上涌的恐慌感。   “陪我坐会儿。”他笑着望了她一眼,微微靠在靠椅上,阖上眼假寐起来。   “好。”温暖没有脱手,任由他握着,也许默默的陪伴才是他现在最需要的。   这样的须臾光阴真的来之不易,此时无声更甚多言。   温暖对着窗外的梧桐树发了一会儿呆。   初春的嫩芽渐渐冒出了尖尖角,翠绿娇嫩,又是一种新生命复苏的盛景,而身边的人即将面对的却是不可预测的未来。   远处的职工宿舍楼前的篮球场上,传来篮球的“砰砰”的响声以及几名年轻医生的笑闹声。   她侧头看了一眼安睡中的男人,他的呼吸音十分均匀,面庞看起来那么安详,像是一尊完美塑像,似乎并没有为明天未知的命运有过一丝殚精竭虑。   她小心翼翼从他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准备起身去拿毯子帮他盖上,手才离开半分就被一把抓住。   “别走。”   她回过头来,见他已经坐直了身体,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   “我吵醒你了?”温暖讪笑了一下。   宋名扬慢慢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手却依旧紧紧地握着她的。   “呆瓜。”他低头看着她,迟疑地说,“如果……这次手术成功了,你愿不愿意回到我身边?”   温暖怔了一下,抬起头望着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不想让他失望,更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说一些扰乱他心绪的言论,他现在需要做的是让自己静下心来,等候明天的手术,这个时候就不要费心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了。   可宋名扬却直直地盯着她,一副势必要她作答的样子。   “等明天你做完手术,我们再说好不好?”温暖笑着好言相劝。   他看着她,嘴唇微抿,半天没有说话,随后慢慢松开她的手。   这话里的意思很明确,倘若答案是肯定的,那么她就完全没必要拖延时间,只需当场爽快地答应就好,宋名扬知道,她这么做也不过是因为不想让他难过,所以明天的答案泰半也不会尽如人意。   他之所以这么问,只是为求一个安心,明天能不能平安下手术台还是个未知数,况且即便手术成功了,往后他的人生就基本无法跟正常人接轨,他没法给她幸福,只是想最后确认一遍,她已经对自己没有多余的眷恋,这样至少他能心安一点。   可是一想到,自己心爱的姑娘不再惦记着自己,已经全心全意让另一个男人住进心里,他就止不住地心里发苦,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再放手去争取一次。   可惜,他已经没有这个资格和能力。   只希望,温暖往后的人生可以幸福美满,她最终选择的那个人能拿出所以的爱来善待她,这样便足够。   “好久没跟你一起打篮球了。”宋名扬忽然扬起笑脸,对温暖说。   温暖愣了一下,随即就被他拉着往病房外走去。   远处职工宿舍楼前,几个年轻人正穿着短袖在尽情挥汗打球。   宋名扬唇角微微上扬,他也曾执迷于这项运动很长一段时间,只是那时竞技场上的风云往事已经不可追。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温暖:“你有多久没打篮球了?”   温暖想了想:“大概有七年了吧。”猜到他带自己来篮球场的意图,拧了拧眉问:“你该不会想打篮球吧?”   宋名扬的眼角有一抹促狭的眸光闪过,她立刻制止道:“明天就手术了,这时候还是多休息才……”   话还没说完,就被玩心大起的宋名扬拉着往篮球场跑去。   此时,他还穿着宽松的病服,随着奔跑的姿势,宽松的病服迎风飘荡,在他略显消瘦的脊背后形成一个鼓风机效应。   温暖无奈地摇了摇头,任由他拉着往篮球场走,也许这也不失为一项术前放松运动,只要别过度就好。   宋名扬笑着跟那几名年轻的医生说了些什么,他们便很友好地将篮球让给他们,权当是中场休息,一排人蹲在边上观看两人打球。   温暖的手法虽然生疏了很多,但总归是校队出生,水准还不至于倒退到菜鸟级别,运球还算稳固,先是反身背后切入,躲过宋名扬的追击,成功三步上篮,后又隔着远距离投了个三分球,引得围观的年轻人惊艳地连连拍手。   宋名扬连投两个球失利未进,却也不气馁,然而第三个却被她一个起跳给截胡了。   “不错啊,技术不减当年。”不知道是流汗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宋名扬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   温暖一边说了句“老师指导得好”,一边忧心忡忡地观察他的脸色。   说起来宋名扬也算得上她半个老师了,曾经可是对她言传身教了一年半啊。   “行了,别玩儿了,过过球瘾就算了。”温暖还是有些担忧,说着就想把球还给那几个围观的医生。   结果被宋名扬一伸手,秒截了。   他以一个旋身单手劈扣,强力上篮,动作行云流水,实在漂亮,引得其他人欢呼着拍手叫好,球逢对手,这下几人都有些跃跃欲试之势。   “这就过球完瘾了?”宋名扬原地运了两下球,望着她的眼里有一抹愉悦的笑意。   温暖笑着摇摇头,真是防不胜防,刚才这厮原来是有意混淆视听,让她放松警惕呢。   几名年轻医生来了兴致,纷纷站起身,准备加入战队,可转而却看向温暖的背后,齐刷刷喊了一声:“师兄。”   温暖回过头,就看见赵玟轩站在自己身后,他笑着冲几人笑着点了点头,便把眼睛扫了过来。      ☆、球逢对手   赵玟轩冲几人点了点头,便将眼睛扫了过来。   他身后还站了好几个人,方芳芳、张桓、敏敏和她的男朋友、许凡和他新交的女朋友翁瑶、梁成俊、林可儿、梁子瑜,今天还真够热闹的,全到齐了,这是要进行一场篮球对赛的节奏?   温暖注意到那几名年轻的医生喊的是“师兄”,而不是“赵医生”或直呼其名,略微细想,猜到这几人原来也是S大毕业的学生。   赵玟轩走到宋名扬面前,笑着问:“有兴趣来一场吗?”   宋名扬单手抱球,对上他的眼睛,笑道:“乐意奉陪。”   然后在场的男同胞们开始分配队友,这样一来,其中一队就刚好少了一名队员,方芳芳横插一脚:“我来我来。”   张桓很不给面子地说:“就你那三脚猫功夫,乖乖地充当观众就好了。”   方芳芳瘪瘪嘴,大伙儿跟着笑。   最后,自然是让有着一定球技功底的温暖顶替了。她被划分到宋名扬那一队里,说不清楚是庆幸还是忧心。   这就意味着,她要跟赵玟轩正面交锋,看着赵玟轩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她就有点后怕,这家伙可是诡计多端啊;而另一方面,她又庆幸没有跟宋名扬成为敌对方,否则一会儿对拼起来,她一定下不去狠手。   其实温暖后半部分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她也得有对宋名扬“手下留情”的资本才行啊,果然是被起初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莫名的自信心爆棚。   赵玟轩率先抢到球权,温暖作为小前锋,一直伏击在宋名扬身侧,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以作掩护,可赵玟轩完全不按正常章法来,特地往她这一弱势方展开进攻,她只得时不时地正面跟他周旋,一边还要竭力守住篮板。   赵玟轩扯起一边嘴角笑了起来,有意逗弄她,低声说:“小暖,要球吗?你说要我就给你,保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温暖冷笑一声:“你这样对得起你的队友吗?”   他笑得开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呵,又跟她扯歪理,温暖努力集中注意力不去理会他。   这时,宋名扬也跑着过来,赵玟轩余光一瞥,趁对方一个猝不及防,忽然一晃身形,旋身以背部切入轨迹,直奔篮板。   一记盖帽打响了赛事的第一炮。   温暖还没反应过来,宋名扬已经一个起跳接过篮球,径直跑向对面,她瞬间就懵逼了。   她的加入完全是来扯后腿的吧?   接下来几场,几乎情形都出奇类似,赵玟轩频频来攻克她的防守,然后宋名扬就跑过来,跟赵玟轩据理力争,时间一久,其他队友算是看出猫腻来了,这几人哪里是来打球的?压根儿是在玩躲猫猫啊。   于是,上半场结束后,温暖就宣布退出,刚好有一名医生也有急事离开了,正好队员数又持平了。   连一旁观看得津津有味的梁子瑜都挤兑她:“猫咪,你是来添乱的吗?是不是因为干爹在场,所以你就胳膊肘往外拐?”自从生日那天被嘲笑之后,这臭小子开始改称呼叫她“猫咪”了。   可哪里是她在添乱,分明是某人在给她添堵好伐?   温暖怒了,笑得跟狼外婆似的看着他:“梁子瑜小朋友,今天的作业都做完了吗?这次考试有没有拿到九十五分?老师布置的课文背了吗?九九乘法口诀都牢记于心了吗……”   梁子瑜瘪着嘴都快哭了,他今年刚升的小学一年级,都快被那些个初中水平的变态入学考试题给折磨成了煞笔。   温暖为自己新得出的整治小学生的方案沾沾自喜,以后自己的儿子要是不听话,就用这个唬他,保证瞬间攻克他幼小的心理防线。   旁边的方芳芳跟敏敏已经一边拿着手机逛商城,一边探讨今天的八卦趣事。   男人的篮球战场实在对她们起不了多少吸引力,极度无聊状态下,只有“买买买”和八卦新闻能满足她们的娱乐心理。   初尝新恋情的翁瑶则在林可儿科普污腐知识之后,和她一拍即合,达成一致友好方针,此时两人正小声说大声笑,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在讨论淫/秽主题。   然后温暖就落单了,只能跟梁子瑜相濡以沫,全身心地充当一个无聊的“球迷”。   没了温暖的参与后,两对人马很快展开了竭力厮杀。   赛程又“林黛玉”状态立刻过渡为“鸡血奋战”,场面异常壮观,所有人都跟吃了横扫饥饿的士力架一样,全身心投入其中。   两对的比分几乎相互持平,下半场的赛事精彩得根本不像是上半场的同一批人在打球,业余和NBA的差距。   原本几个观众还在埋头干自己事,这下子都被拉回了注意力,在一旁欢欣鼓舞起来。   “爸爸加油!干爹加油!宋叔叔加油!”梁子瑜在场下欢声呐喊。   得到了他暴力亲妈的一记“爆栗”:“你这小子也太没立场了,这是两队人马,OK?”   “喵咪,妈妈打我。”梁子瑜向温暖哭诉,“妈咪,你告诉我,我到底是不是充话费送的?”   这会儿知道叫“妈咪”了?   “当然不是了,子瑜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温暖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有爱地告诉他:“其实你是双十一抽奖送的。”   梁子瑜泪目:“……”   在观那头,赛场上两队人马中,以赵玟轩和宋名扬表现最为突出,一个运筹帷幄,一个力挽狂澜,彼此势均力敌,让几名年轻的一声都忍不住叹为观止。   温暖早已经自动忽略了梁子瑜控诉她的愤怒小眼神,像个忠实球迷一般如痴如醉,绝不错过一个精彩片段。   宋名扬的球技她是领略过的,年年任职校队队长兼篮球社社长,自然不用多说,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赵玟轩打球,没想到他连篮球都这么在行。   到了最后,连在附近花园散步的路人都纷纷跑过来围观,还有不少拿出手机拍摄的,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过来,不少人还趴在住院大楼的窗口远距离拍摄,连下了班的医护人员也跑过来围观,现场那叫一个壮观盛景,还真有点打全市篮球杯的即视感。   最终赵玟轩一队以多两分的比分差距取得胜利,围观群众这才渐渐散了场,各回各家,但明显所有人都还有些意犹未尽,临走的时候还在讨论刚才的赛事。   那几名年轻的医生对赵玟轩和宋名扬两人心悦诚服,难得今天有幸领略两人的球技,说下次有机会希望能再跟几人对赛一场。   这时,大家都已经汗流浃背,可兴致却丝毫没有因为一身的汗臭有所减退,但碍于已经将近傍晚,所以都不得不收拾了玩心回自己的窝。   临走前,宋名扬跟赵玟轩在远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等温暖走进了,两人才互相友好地握了一下手,相视一笑。   满满的基情四射,要不是知道他们俩是情敌关系,温暖差点要停了脚步,避免打扰二位。   运动绝对是一项纾解压力的好方法,宋名扬这会儿感觉整个人无比轻松,而经过这一晚,明天自己将要面对的却是人生至关重要的时刻。   这时候,他看着温暖和赵玟轩站在一起,心里五味杂陈,说是不遗憾是不可能的,但更多的是心怀安慰,只来得及多看她一眼,便跟两人道别,往住院大楼走去。   温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无声长叹了一口气。   今晚注定有人难眠,但愿他不要思虑太多,安心睡个好觉,明天一早起来,满血复活地积极面对重生的一天。   赵玟轩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说了一句:“走吧。”   夕阳将两人的背影拉得长长的,好像整个世界都随着日落,顷刻寂静了下来。   傍晚的医院成了一座诺大的孤城,这里是全市除公墓地之外,阴气最重的地方。   这里每天都会进进出出许多或绝望或欣喜的人,有生命从这人降临,亦有生命在此长眠。   这里其实是一个轮回道场。   隔天一早,从病房到手术室,宋名扬至始至终都面带微笑,这不仅仅是为了安抚人心,其实也是在为自己默默鼓气。   温暖以前总说:爱笑的人运气总不会太差。   他笃信这一点,所以六年来一直都是面带微笑迎接每一个日出,今天亦是,不论结果怎样,至少这一刻,他是幸运的,还有这么多关心他爱他的人陪伴左右。   宋冠文拍了拍他的肩膀,与其说安慰他,不如说是在自我安慰:“孩子,会没事的,闭上眼睡一觉,醒来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宋名扬冲他笑着点了点头,紧紧握了一下父亲的手,带着感激之情,环视了一圈手术室门前殷殷期盼的家人和朋友,最后才把视线落在温暖的脸上。   他冲她微微一笑,再多的安慰性话语,大家都已经说得太多,这时候,他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微笑,一个坚定的眼神。   温暖眼里满含担忧,见他望过来,立刻笑逐颜开,情绪是能够感染人的,这时候,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将乐观积极的一面展现给他。   宋名扬深深望了她两秒,转而笑着对众人说:“大家别担心,我会平安出来的。”然后慢慢转身往手术室里面走去。   “等一下。”宋冠文突然喊住他,上前几步对宋名扬身后的医生说,“我可不可以进去陪他?”   “这个……”这名医生只是做交接工作,对此有些为难。   “让他进来吧。”身后有个声音响起,是穿着蓝色手术服的赵玟轩。   宋冠文感激地对他点了点头。   “多谢。”宋名扬转过身,笑着说了一句。   他点了点头,远远望了温暖一眼,便转身迈步往里面走。   温暖看着几人的背影,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叫住他们,叫住他们……   “等一下!”她还真心动不如行动了。   众人回头。   她弱弱地问:“可不可以通通融,也放我进去?”   “别闹。”   “别闹。”   赵玟轩和宋名扬同时出声。   这默契程度,让人不去强拆官配将两人配对,月老都不能忍。   “我只看看,不晕。”温暖对着两人“发四”。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求收,小天使闷,为何你闷如此高冷?? 点我穿越新文 《重生之我的女票是学霸》   ☆、死里逃生   温暖和宋冠文换上无菌服之后,也只能像只壁虎一样趴在无菌室外的玻璃窗前焦急等候。   进来之前,温暖已经反复向赵玟轩保证过,绝对不会拿肉眼去关注那些血腥的画面,要是一个不小心看到了,就立马闭眼装瞎。   事实上,她曾经询问过Thomas关于晕血的事,Thomas解释,晕血症是一种在特殊情况下的精神障碍,属于恐怖症的一种,和密集恐惧症、幽闭恐惧症、恐高症类似,而摆脱晕血最常用的方法是通过循序渐进地接触血液来脱敏,不少医护人员在参加工作之前也有过这类症状,接触多了就渐渐治愈了。   事后,温暖经常默默用一些特殊手段来锻炼自己,比如献血、看别人抽血、一听说部门有人受伤立刻第一个挺身而出……听上去很变态,不过好像真的有点效果,虽然期间也晕过好几次,但已经没有像以前那么害怕见血了。   而像这类大型手术,病人基本都是全身麻醉,然后用同色系的无菌步全方位无死角地遮盖起来,只露出那一块需要被一层层切开的血肉模糊的部位。   这时候,那一群手持血淋淋手术刀的医生围在一起在那替患者剖腹挖肠的画面感,真真是现实版R限制级别电影场景。   当然,这种恐怖程度多半是温暖自我脑补后的结果,和旁边一脸忧心忡忡的宋冠文所关注的细节大不相同。   人有时候M起来就喜欢找抽,这就好比胆子特小还偏偏爱看恐怖片的人,是同种心理,他们一面从这个恐惧感中寻求心理刺激,一面又害怕地双手盖脸偷偷从指缝窥视,这就是典型的抖M综合症。   就是这种好奇心和受虐心理同步使然,此时温暖正在用余光窥视玻璃窗内的情形,才瞄了两眼,她就感觉全身冰凉、手脚僵硬、呼吸困难……   宋冠文似乎觉察到她的异样,回过头看她,发现她已经面色惨白得连嘴唇都没了血色,他担心地问:“孩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还不知道温暖晕血呢。   温暖遽然收回视线,甩了甩头,说:“我没事。”   “不然你就先到外面等吧。”宋冠文还是有些担忧。   “没关系的。”温暖笑着摇了摇头,她希望宋名扬知道,在这里还有两个同样关心他的人在一直守候着,她希望这样能带给他多几份支撑下去的信心。   倘若真有灵魂出窍这回事,但愿他看到他们两人还在原地默默等候,会想方设法回归身体。   信念这东西,有时候信着信着就迷信了。   温暖似乎看到赵玟轩透过窗口投射过来的视线,但仅仅一秒的时间,又投身于手术之中。   他虽为副手,需要做的事情却很多,凭借多年来在心外科手术台上的经验,处理这些细节自然是有条不紊。   这个时候,他不能被任何外界因素干扰,所以仅仅尝试一遍,温暖再也没敢再多看一眼那血腥的画面,她咬咬牙使劲儿攥紧了拳头,让自己冷静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术台的医生们个个神情专注,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状态下,主刀医生的额头已经挂上汗水,旁边的护士正在用纸巾替他拭汗,这种电影场景让人一看就有一种惊心动魄争分夺秒的紧迫感。   手术持续了三个小时之久,连站在门外可以随意走动的宋冠文和温暖都觉得有些脚力不支,更不用说里面的医生护士,他们完全得站在原地,仅仅靠着高度集中的注意力支撑意念。   而时间越久,人的信念就越容易涣散,门外的宋冠文已经开始心烦意乱,心底的恐慌感正在一点点往外冒出头,好在监护仪上的红色心跳一直在持续活跃着,这才稍稍让他平静了一些。   手术终于在一小时以后,随着全体医护人员猛然长吁一口气,宣告了结束。   手术很成功。   所有人心中大石落下的同时,脸上纷纷洋溢起了笑脸,手术台上的宋名扬依旧闭着双眼,但看上去很安静,没有一丝痛苦表情。   经历两次移植手术,历经了两次死里逃生,不得不说,老天爷捉弄人的同时,还心存几分恻隐,呵呵,可恶至极,让人又爱又恨。   几名医生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脸上虽带着欣喜的笑容,但也难掩满脸的倦容,从早上九点开始到现在,所有人都是滴水未进,没有坐下来休息过半分钟。   宋冠文向每位医护人员一一握手致谢,温暖同样也满口“谢谢”地附和,见已经脱去手术服的赵玟轩走出来,冲他扯了一个大笑脸。   她知道此时的他一定筋疲力尽,恨不得当场就冲上去抱一抱他,一想到他也同样饿着肚子战斗在手术前线,心里又是满满的心疼。   她走到他跟前,不动声色地拉住他的一根手指,皱着眉道:“一定饿坏了吧?我让方芳芳帮忙买了午饭,你先去吃点。”   他一边摘下口罩,笑着冲她点了点头:“好。”突然想起她最初回绝自己的时说过的话,不由低头好笑。   “你笑什么?”温暖好奇地看着他。   赵玟轩看着她,沉吟了一下:“嗯……我记得某人好像说过,自己性子慢热,既矫情又不解风情,让我去找一个善解人意的女人过日子。”   温暖囧了,这人脑子简直不要太活络,都八百年前的事还记得这么清楚,不过他为什么突然跟她提这个?   转眼就见他一脸明察秋毫地看着自己:“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的转型是在遇到我之后开始的?”   这么拐弯抹角,温暖自然是听不出其中深意的,所以他只能更清楚地授业解惑,在她耳边说:“多谢你如今的善解人意和体贴。”   男人在疲惫的时候,需要的并不多,只需她的一个微笑,一句嘘寒问暖,足以。   矮油,原来是在夸她啊。   被这么一夸,温暖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挥挥手说:“还口以啦,其实这只是我众多优点中的翎毛一角。”   得,一夸她还泛滥起来了。   宋名扬被转到了病房,过了几个小时就逐渐转醒了,睁开眼,满屋子都是眉头紧锁殷殷期盼的脸。   温暖凑到跟前,问了一声:“你醒啦?”   他神智还有些混沌不清,模糊中抓住了一只手,含糊地说了一声:“谢谢。”   众人面面相觑,因为他此时抓着的那只手属于……刘雨萌。   这几天她经常医院公司来回穿梭,和一般献殷勤的倒有点不同。   此时刘雨萌还沉浸在窃喜之中无法自拔,毫无预兆的,床上即将再度睡过去的宋名扬突然一转头,吐了她满身。   她惊叫了一声,一脸泫然欲泣地定格在了当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衣服遭殃不知所措。   这下众人释然了,原来这句“谢谢”是在跟她提前打招呼呢。   之后,这件事在公司里广为流传,刘雨萌荣登新年第一大炮灰,一度成了众人餐桌上的谈资,假想敌情敌竞争者们纷纷发来了贺电。   但即便如此,也阻挡不了她企图向宋名扬靠拢的脚步,频频前来医院做客,不是送爱心粥就是送滋补汤,大家都有点看不透她连日来雪中送炭的举动,难道真对宋名扬动了真情?   温暖作为风雨无阻送汤第二人,这对赵玟轩而言,是一件极度考验包容心的事。   男人有时候肚量小得不可思议,哪怕他装得多宽容大量,自己是骗不了自己的。   宋名扬曾经和他谈起过温暖以前的事,与她而言,宋名扬不仅仅只是初恋那么简单,过去他所给予她的,更多的是类似亲情般的照顾和呵护,在温暖人生最迷茫的时候,是宋名扬带着她走出逆境,是他慢慢引导她走出自我封闭的世界。   所以他才一再容忍她对那个男人的好。   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他比谁都渴望成为温暖心里的指明灯。   倘若在她最困顿的时候,遇到的那个人是自己,那么,在她心里永远保留着的,将只有对他的眷恋和依赖,不会有过多位置留给其他男人。   “我的女朋友每天给别人煲汤,你就不怕我嫉妒?”赵玟轩从背后搂住正在煲汤的温暖。   手上的汤勺抖了抖,差点没把汤撒出来,她回头冲他笑了笑:“你也有份的。”她指着旁边的炖锅:“你看,我另外还煮了粥给你吃,山药猪蹄粥。”   在医院吃得太苦,越来越瘦了都,也给他补补。   上次在医院食堂转悠了一圈,真正领悟到全世界人口密度最大是怎样一种的情景,和下班高峰期的公交车有的一拼。   当时她就不禁为赵玟轩堪忧的饮食环境感到担忧,难怪最近都瘦了好一圈,原本的蜂腰猿背都快细成“沈腰”了。   所以吃饭的时候,她就一块一块地把肉往他碗里夹,满眼的心疼,嘴上却说:“我最近在减肥。”   可他却说:“减什么肥?我不嫌弃你胖。”   然后,温暖就不高兴了,因为他说的是“我不嫌弃你胖”,而不是“你一点儿也不胖”,话里的深意已经默认:在他眼里,她还是胖的,23333……   为此,她每天晚上给自己做了水果沙拉和蔬菜羹,给他做的都是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势必要将他养成“大胖玟”才罢休,到时候就可以明着冷嘲热讽他,嫌弃他胖,嘿嘿嘿……   但素……然并卵。   都一个星期了,他每次上称都不涨重,反观她,一周涨了3.5斤的肥膘。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他总是拿自己碗里的肉肉引诱吃素的她,还意味深长地对她说:“我不喜欢吃这个肉……”然后对她上下打量了两眼。   什么意思?让她多吃点,多涨点肉,然后让他吃?   “小暖,跟我说说以前的事。”赵玟轩将下巴轻轻地搁在她肩上,“起初的一年,你是怎么过来的?”他还是想亲口听她告诉自己,作为诉苦发泄的方式也好。   温暖却不是喜欢倒苦水的人,她歪着脑袋回忆了一下:“呃……记不太清了,好像在班级里并没什么存在感的。”记不清楚那种被全班人无视的感觉了,那种感觉太遥远,仿佛存在于上个世纪。   她说:“那时,我很笨的,完全不懂察言观色,又不善言谈,好像大家都不太喜欢跟我玩呢……”所以在人际交往中频频碰壁。   逐渐的,她开始自我逃避独来独往,慢慢演变为社交恐惧症,所有人都当她是孤独症患者,她在班里形似透明人,班级聚会少了她一个,压根儿没人会注意到,她就是这种可有可无的存在。   而播音主持这个专业必定是要她逼迫自己面对不同形形色/色的人。   所以每次进行采访演练之前,她需要花费比常人多一半的时间和精力去准备,务必要把独白倒背如流,设想多种突发事件的应对措施。   她成功地做到了与人虚与委蛇,但每次排演结束后,就会陷入无尽的沉默,甚至比平日更加冷漠孤独。   “反正跟如今的人生完全迥异,别看我现在没有在主持方面功成名就,但应付人的嘴皮子功夫还是可以的,对吧?”她笑着说,说起来有些庆幸又有些得意。   自己能有今天,得多亏了一个人,那就是宋名扬。      ☆、不留遗憾   最初接触篮球时,只是作为一种发泄途径,每节体育课上,由于不合群,她经常一个人苦练三分球和三步上篮,终于一次无意间得到了女子篮球校队的关注,以及当时作为篮球社社长的宋名扬的青睐。   这便是她完全迥异的人生开端。   宋名扬是个很擅长交际的人,人缘很好,不论是男生缘还是女生缘,在社交场中如鱼得水,是众星捧月的存在,更一度成为温暖心中的太阳。   所谓异性相吸,自身越缺乏什么,就越容易被具备这个闪光点的人吸引。   但内向如她,自然一直将这种爱慕深埋于心底。   直到那次晕血之后,他和她的爱情便开始了。   他向所有人宣布她是他的女朋友,他带着她碾转于自己的朋友圈之间,他带她出现于世人眼前,一度跌破了无数人的眼镜。   曾风靡S大篮球场的风云人物,竟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透明给啄了。   每个人都有暗黑的一面,温暖曾一度被那种一雪前耻的得意感包围,但很快的,这种虚荣心没能扛过对宋名扬的迷恋和感激。   自卑比狂妄更可怕,而社会的冷漠所能造就的是将一个单纯的人所拥有的真善美尽数摧毁。   是宋名扬教会了她很多东西,人际交往方面、为人处世、调节心态和情绪等。   倘若不是他,也许她的人生将一败涂地。   所以不难理解,当初宋名扬的离开,对温暖的打击究竟有多大,而她为什么一直对他念念不忘,直到如今爱上了另外一个男人,却还是对他牵肠挂肚难以放下。   于她而已,宋名扬是她生命的启蒙老师,是带她领悟人生真谛的导师,是照亮她人生最黑暗阶段的启明灯。   温暖断断续续说了一些,最后说:“如果不是宋名扬,就没有今天的我,所以我很感激他。”   她没有什么能回报宋名扬的了,欠他的人情只能用更多的陪伴来偿还。   赵玟轩揉着她的头发,轻声道:“我真希望当时你遇见的人是我。”话语中带着微不可见的自责。   但她听不出来,她只当他又是嫉妒心作祟,笑着说:“想那么多干嘛?你看,现在我不是也没逃出你的魔爪吗?”因为他的存在,所以她没办法再义无反顾地奔向宋名扬。   他轻笑一声:“那倒是。”以前怎么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站在她身边的,只有他。   温暖看他踌躇满志的样子就忍不住使坏,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摇头叹气道:“遇到你这么个无良腹黑男,真乃吾之不幸矣。”   使坏直接导致的后果是,她又没好果子吃了,转眼就被他咬住了唇。   现在可不是做羞羞的事的时候,一会儿还得去医院送汤呢。   于是,温暖立刻挣扎起来:“你该去医院上班啦!”   “今天休息,不用去医院。”赵玟轩把脑袋埋在她颈窝里,痒得她咯咯直笑。   “你不去医院,我还得去呢。”她以其人之道趁机挠他痒痒,才成功逃脱他的魔爪。   “好了,不闹了。”他抓住她的两只手,将她抱在怀里,却没再轻举妄动,“让我抱一会儿就好。”   温暖听话地依偎在他怀里,回想起两人一路走来的历程,忽然有些感慨,觉得这一切其实挺不可思议的。   从他的表白,到她的婉拒,再到后来一系列的牵扯,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一味迁就她,可他明明就不是喜欢迁就人的性格,却又对她一再容忍。   倘若不是他一直以来的执着,相信两人最终都无法走到这一步。   多少次看到赵玟轩受伤的眼神,她都暗自萌生出“算了吧”的念头,就此结束就算了,两人就当浅尝辄止,省得她这个和前任藕断丝连的,拖累了他这个大好青年。   可他每次气都消得那么快,她还没来得及自我谴责,他就摸着她的头说:“别想太多。”   一直以来,她都欠他一句“谢谢”呢。   “谢谢你,赵玟轩。”她踮起脚尖,轻轻环住他的肩膀。   他微微拉开她的身体,捏着她的下巴,问:“为什么说谢谢?”   她笑着说,“谢谢你……接下来收拾残局。”   既然在家休息,那么刷碗的任务就由他承包了。   赵玟轩鲜少地在她面前做苦瓜脸卖萌:“你就这么压榨我的劳动力?”   看起来萌萌哒,温暖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咱们互相压榨,不是吗?”   然后他就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死小孩,平时跟她装傻充愣,现在秒懂……   温暖抵达医院的时候,刘雨萌也在病房里,正跟宋名扬聊着天,见她进来,一脸的风和日丽瞬间成了冰天雪地。   这得多不待见她,才能即兴表演国粹变脸给她看?   而女人和女人之间,天生就是敌人,中间隔着一个男人,那就相当于隔着一个杀父之仇的鸿沟,这个世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宋名扬和赵玟轩一样,成为和平共处达成目标一致性友好方针的情敌。   刘雨萌把头转回去,一看到宋名扬,又立刻笑逐颜开,一边往自己带过来的保温盒里盛汤,一边笑着说:“这是我特地为你熬的枸杞山药鲫鱼汤,对伤口愈合很有好处的,我熬了三个小时呢,你尝尝味道。”端起碗就想亲手喂他。   宋名扬微微蹙眉往后靠了靠:“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余光瞟见一旁一脸玩味儿的温暖,又笑着说:“我已经有专用大厨了。”   刘雨萌的手顿时定格住,回头扫过温暖手里的保温杯,却出人意表地没有拐着弯冷嘲热讽几句。   她一向是个直性子,自己见不惯的人一定白眼相对,出了名的“不吃领导面子,不给嘉宾好脸色”,如今在她眼里,温暖就是一脚踏两只船的绿茶婊,所以几次碰面从来不避讳在别人面前暗讽她几句,虽然貌似对她都没什么杀伤力。   温暖对上她的眼,挑眉一笑,在她眼里就成了讥笑。   刘雨萌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把碗用力往桌上一搁。   宋名扬明确的拒绝之意对她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而言,打击力度相当大,况且还是在情敌温暖面前,当下就觉得面皮挂不住。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她站起身,收拾了保温盒就匆匆往外走去。   “人家一片好心,你就这么糟蹋了。”温暖见她离开,走过来坐到椅子上,一边盛汤一边说,“其实刘雨萌这姑娘挺好的,就是任性了点,不过看得出来,她对你可是一片赤诚明月可鉴。”   宋名扬微微垂下眼,苦笑了一声:“你说手术后给我答复,现在这是在变相地拒绝我?”他坐起身看着她:“随便往我身上推个女人,这难道是所谓的售后服务?”   温暖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怎么身体好了,连嘴巴也锋利起来了?她可真是冤枉。   她是真的觉得刘雨萌不错才会大力举荐给他的,要知道,人家如今分明了解他的身体状况堪忧,可这些天还是不辞辛苦地来照顾他,真不可谓是“患难见真情”的体现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弱弱地答。   “那是什么意思?”宋名扬漆黑的眼睛里晕着一抹笑,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对上他的眼睛:“名扬,对不起,我还是那句话,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我知道这样很对不起你,可是爱情这东西没了就是没了,感觉很难再找回来……”   “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你并没有对不起我,这只是你个人选择罢了。”宋名扬对她微微一笑,神色似乎并没有流露一丝不快,“刚才的话只是开个玩笑,不用那么认真。”   如今他还能奢求什么?这副身体以后都得靠药物维持,他不奢望她能再接受他一次,也不想去祸害其他姑娘。   “你爱他吗?”他突然问,这是他第二次问她这个问题,上一次她找借口搪塞他,这次,相信答案应该很明确了。   问出这个问题,不过是让自己死心得更彻底一点。   温暖怔了一下,看着他慢慢点了点头。   如今她不会再摇摆不定了,所以已经看清楚自己的内心。   宋名扬点点头,缓缓站起身,他现在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了,但动作幅度还不能太大。   他慢慢渡步到窗前。   今天的天气一如既往的晴空万里,今年的春天似乎没有以往那么阴雨绵绵,这样的阳光普照已经持续了一周。   他双手撑在扶手上,仰着头微微闭上眼,让整张脸浸润在太阳底下。   温暖愣愣地看着他的身影,仿佛他的身上被倾斜了一世的光华,侧脸的剪影美好得那么不真实。   光和影的重合,似乎又回到了最初见面时的情景。那时他背对着阳光,眉眼隐于阴影之中,笑着对她说:“有兴趣加入篮球社吗?我们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我们需要你……   第一次有人跟她说:我需要你。   原来,她也有被需要的时候,原来,她也是值得被需要的,她不是百无一用的。   终于,有人愿意肯定她。   温暖觉得眼睛有些酸疼,这一刻的画面太过美好,以至于她不敢出声打搅,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来破坏此刻的意境。   这一刻的美好,任何世俗都不值得去亵渎。   他突然回过身,望了过来:“呆瓜,为什么从来没想过回H市看看?”   以前,她也这么问过自己,也许是安于现状的性子使然,也许对那里天生就有一种抵触感,她也说不清缘由。   温暖细酌了一下,摇了摇头:“我现在过得很好,其实没什么必要去追溯过去。”说不定以前的生活很糟糕,又或以前的自己品行很讨人厌,现在过得好就行,人要活在当下嘛。   “就没想过见一见以前的同学和朋友吗?你真的甘心就这样带着谜底稀里糊涂地过完余生?”宋名扬走到她面前,像一个伟人一样抚摸她的发顶,“不要给人生留有太多遗憾。”   你对生活束手就擒,这辈子就注定听天由命。   温暖看着他,有点愣。   果然像死里逃生过两次的人看透的人生觉悟,这俨然是一副窥破红尘的造诣啊,感觉宋名扬此时浑身散发着圣洁的光辉。   也许,他是对的。   年轻的时候别太懒散,等老了就不会空留遗憾。   应该活得有始有终,不是吗?      ☆、无职一身轻   温暖一整天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浑浑噩噩地回到家,穿了赵玟轩的拖鞋就进门了。   赵玟轩正窝在沙发上看书,无框眼镜架在高高的鼻梁上,见她进来,透过镜片瞟了她的鞋一眼,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小暖,你穿着我的鞋。”   “呃……”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宽大的藏青色棉拖穿在她脚上跟飞船似的。   她还没来得及跑回去换鞋,就听见赵玟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似乎很喜欢用我的东西,穿我的衬衫,又穿我的拖鞋?”   回过头,他已经站在身后,高大的身影微微俯下身。   他摘下眼镜,笑着与她平视:“看来你已经迫不及待跟我共用私人物品,好啊,不然……我们早点把婚事定下来?”   温暖被惊住,这是要逼婚的节奏?   赵玟轩见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挑了挑眉说:“没准备好?”   “也不是。”她抿着嘴想了想,“最近我想先去一趟H市。”   他微怔了一下,笑得有些勉强:“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回H市?”   她拉住他的手,认真地看着他,目光炯炯有神:“玟轩,我决定了,我要让自己活得更明白一些。”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半晌才望着她的眼睛说:“不去不行吗?”   温暖有些诧异,看到他眼里转瞬即逝的挣扎,一时回不过神来,思付片刻,猜想可能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出远门,于是笑着说:“别担心,我就当这次是去散心,而且还有老同学为我引路,不会有事的。”   “哪个老同学?”赵玟轩黑峻峻的眼睛瞥过来。   温暖:“嗯……是……”她会告诉他,老同学是自己所谓的初恋对象?   过了两周,宋名扬调理好身体,准备去古巴养病,听上去好像特别身娇肉贵,但以C市连年来稳固上升的大气污染指数,的确不太适合人养病,这一决定是由其本人和亲友们一致协商后的裁断。   当然,宋名扬想离开这里,理由他不说,其他人也不难猜想。   送他出国时,那场面叫一个壮观,差点因为每人的轮流道别,错过了航班的时间。   刘雨萌一脸小媳妇儿千里送夫君的样子,就差没把工作辞了死心塌地地追随他而去。   当然有人欢喜有人愁。   这边,赵玟轩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可这一波才平,那边温暖又开始掀起新一番波澜——她申请的年假很快批下了。   于是拿着从以往嘉宾名单中查到的傅文皓的联系方式,以及林女士记录的地址,温暖拉上行李箱开始踏上“寻忆之旅”的征途,这可真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啊。   到了高铁站准备取票时,她却在售票厅门口瞟见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站在门前,风姿卓越,在来往形形色、色的人流中,站成了一道赏心的风景线,引得不少少女师奶频频回头。   今天为掩人耳目,两人都带了黑超和遮阳帽。   隔着仓促来往的人河,温暖呆愣地跟他对峙了良久,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揉了揉眼睛,他仍然站在原地,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这是在逗她?   先斩后奏啊这是?   她气呼呼地拖着行李直奔他面前,狠狠地锤了一下他的胸口:“别告诉我,你丢下医院的工作,就是特地来陪我去H市的?”不会又辞职了吧?怎么对自己的人生这么儿戏呢?   “这次没辞。”赵玟轩抓住她的手,答得云淡风轻,“我也请了假,跟你一样,权当是去散心。”   “医院的假期这么好请?”她倒是好奇起来了,虽然赵玟轩在医院里是特聘医师,但医院的假期是出了名的难请,连孕妇都得挺着六个月大的肚子战斗于一线,请病假就更不用说了,除非你病得下不了床。   年假……呵呵哒。   他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嗯,不好请,排了两周的队。”   她更是诧异了,原来是蓄意而为,从自己两周前提出要去H市,他就已经默默策划好这一切。   她还能说什么?   转眼见他手里攥着两张车票,她都省了取票的时间了,打趣道:“你这土豪,我还以为你会订个专机呢。”然后故作大失所望的样子。   其实专机是用不上的,C市到H市不过五小时的车程,太铺张浪费。   没想到这厮还真细思起来,笑着问:“你想搭专机?”   温暖立即告饶地挽住他的手:“壕爹爹,我开玩笑的。”   然后,“壕爹爹”亮出票子就带她直奔商务舱。   据说商务舱是非一般高富帅的座椅,她每次出远门从来都是二等软硬座应付,遇到高峰期才不得已上一等舱,多少次想败个家过一把商务舱的瘾,都被羞涩的荷包层层击退。   如今“贵座”只差自己一步之遥。   可等上了车,其实也没那么与众不同吧,只是高姐颜值高了点,座位躺着舒服点,还免费提供酒水,免费上网和WiFi,这一千多大洋也就够她睡几小时的。   不过这种舒适安逸的坏境下,瞌睡虫也容易找上门,她刚入座,困意就延绵不断地来袭。   不知道是不是要回家乡的缘故,昨晚一连做了好多梦,梦到的场景都很奇怪,她梦到自己快被淹死了,差点没把躺在身边的赵玟轩给掐死。   现在感觉随便给她一个支点,她就能睡上一整个世纪。   “睡一会儿,到站后我叫你。”赵玟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眼罩,正准备给她带上,突然被她一把掀开。   温暖惊叫了一声:“偶滴男神。”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排座位上的一颗脑袋。   这颗脑袋化成灰,她也认得,程光瓦亮的。   最近因为新电影里饰演一个和尚,为求戏剧逼真度,特地去剃了劳改头,今年再次入围最佳男主角,曾蝉联三界影帝宝座的实力派老牌帅哥演员吾思恺!   赵玟轩表示很无奈,闭着眼揉了揉额头,这女人的心智应该在二十岁水平线……以下。   温暖飞奔到前面去跟男神要了签名,对方居然认出她是《有志青年说》的主持人,简直把她高兴坏了,于是两人又愉快地合了照留了念。   温暖捧着手机回到座位,简直都快乐成开心果了,笑死了,连忙P了图发微博。   P图是上照前的必经之路,不是为了把自己P成蛇精女那般“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丽,只是为了让照片看起来质感更好一点。   配文:看这里看这里,这里是wuli欧巴的蜡像,不骗你们,是不是很逼真啊?   很快就收到了拥泵们热情的言论,还引来了一大批男神的粉丝围观,这圈粉力度简直连露胸照都无可匹敌。   “天了噜,女神居然跟我吾大男神合影!”   “告诉我,wuli恺恺在哪里?”   “背景好像在火车上,头等舱!我以后也要做头等舱。”   “放开那只男神,让我来。”   “@赵玟轩,你家女神精出轨了,快来收妖。”   “我知道,女神现在正一边刷着评论一边偷笑,连觉也不睡,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   的确,温暖一路刷到了H市,连睡觉都忘了。   初夏四月的季节,H市的天气阳光明媚,有别于艳阳春的另一种美。   在百卉争妍之后,便促就了万类竞绿的郁葱景致,空气中渐渐有夏风流淌过的清凉味道,温热而不湿腻,树枝上头密集的油叶子绿得发酣,触目生凉,郁郁如濯,将人的心境也一并带入一片生命万象之境。   原来这儿就是她的出生地,生活了十八年之久的城市。   温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还算清晰,然后又掏出手机随手照了几张取景照。   引得身旁的赵玟轩啼笑皆非。   这是特地来“扫街”呢。   带着对全新的故乡满满的新奇感,一路上,温暖都是满街抓拍走过来的,这里的坏境很好,有点西塘古镇的韵味,游船、古桥和雨廊,古色古香。   完了,还让赵玟轩帮忙拍照,一边凹造型,一边指挥:“蹲下来拍,摄像头微微倾斜,这样拍出来显得腿长。”   赵玟轩撇撇嘴,蹲下身,认真地按下了连拍照,这样就不用担心重拍了,各种款式,任你选。   温暖玩得不亦乐乎,非拉着他去古桥上摆造型,给他拍几张,拍完了又让路人给照合影,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合影呢,不把上次开摩的的VCR算进去的话,因为每次她一要求一起自拍,他就选择性失聪,钻进书房里。   由于旅程中徒然加入了赵玟轩,原本准备联系傅文皓引路一事就暂时搁浅了,要是让赵玟轩听到傅文皓上次那番“大逆不道”的话,她就该被叉出去了。   两人根据林淑芬记录的地址找到了老宅的原址,那里由于城市规划建设已经拆迁,盖起了绿化广场,毫无往昔历史遗留的痕迹,以前的街坊邻居全都搬去了新的居民区,一个相熟的人都没有碰见,也或许是温暖外形上改变了太多,在街上遇见了熟人也未必认得出来她。   找不到可以追思的迹象,两人便前往以前的几所学校,小学也已经搬迁,现在成了一个废弃工厂;中学教学区正在扩建,来往学生熙熙攘攘,在这儿是不太可能碰到以前的同学的,而曾经的恩师,退休的退休,离职调任的,都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一批。   此行依旧一无所获。   庆幸的是,赵玟轩一直都没跟她提起让“老同学”指路一事,温暖也就闷声不敢提。   温暖想,如果不是让她狗血地出一次车祸或者不幸被高空不明坠落物击中的话,这一辈子可能就带着十八岁的未解之谜入棺材了。   说起来,她居然还有点如释重负,真是种奇怪的心理。   此次权当来散心旅游吧,这里风景怡人,鱼米水乡,古韵犹存,不失为一个旅游的好地方。   其实,多半还是逃避心理作祟。   赵玟轩陪着她四处游玩了好些名胜古迹,这种无职一身轻的舒畅感很让人享受,感觉时间瞬间成了最富裕的东西,然后钱就默默流逝了。   两人几天吃喝玩乐所花的费用几乎上达温暖两个月的积蓄,当然花的不是她的钱,可也抵挡不住她心脏的微微颤抖。   温暖就这么一边享受一边泪流,随着赵玟轩流连于各大旅游景点。   又品尝了当地纯正工艺酿制的花雕,不是当地人是喝不惯这种味道的,反正赵玟轩连碰都没碰一下,她只喝了一杯,就被她制止了:“后劲儿太足,尝尝味道就行了。”   从这一点可以看得出,她其实还挺具备江南品质的,因为她发现自己还挺喜欢和这酒,如果不是他阻拦,很想说:再来一杯!   没想到猿粪总在一刹那发生。   游船的时候居然还碰到了熟人。      ☆、躺枪的人生   温暖正在解救生衣,上船前,赵玟轩一定要她把救生衣穿上才肯带她坐船,搞得她跟三岁小屁孩似的,要是坐游船还能掉水里,那她可就真奇葩了,所以特别不能理解赵玟轩此时的安全防范意识。   她把脸上的黑超摘下挂在衬衫领口上,又取下大沿帽做了一个享受阳光的随意的pose,准备让船尾的赵玟轩帮忙拍摄,反正他已经做了三天的私人摄影师,技术练就得如火纯情,这会儿不用她多加指导就已经轻车熟路。   拿的还是从附近小型照相馆租来的单反,出门旅行备好了小天使,却没备好相机,失策。   pose正摆得忘我,可那头的男人见她已经把救生衣解了,在船舱里坐成了一尊佛,就是不肯给她照相了。   他也不想想,穿着救生衣照出来的照片能见人吗?   温暖只好忿忿地拿了手机准备自拍,气得一屁股坐到在船头上。   迎面而来的游船上,有人突然大喊了一声:“温暖!”   她循声望过去,看见一个穿着T恤牛仔裤的女人冲她直挥手,看上去很有活力,笑起来仿佛整个世界都鲜活了起来,可是……她不认识。   等船开近了,那女人轻身一跃,跳上了他们所在游船的夹板上,船身微微晃荡了几下。   女人欣喜地笑道:“还真的是你啊?消失了这么多年,居然在这儿碰到你。”   温暖问:“你认识我?”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孙淼淼,上次听傅文皓提起你失忆的事,还觉得不可思议呢。”女人是个开朗性子,抓住温暖的手,好奇地问,“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以前坐你后桌的,我还当了你和傅文皓的情书传递员好几个星期呢。”   温暖微囧,下意识地瞟了一眼船尾的赵玟轩,光看他在阴暗里微微变得诡异的笑容,就知道,这人的顺风耳好死不死地又捕捉到了重点。   可她跟眼前的孙淼淼又不熟,不能像堵方芳芳的嘴一样,上去捂住,只能眼睁睁听着她爆料更多自己过去的情史。   “其实你跟傅文皓真谓是情缘未了,都这样还能碰到,这不是缘分是什么?”温暖:对啊,孽缘,其实咱们俩也挺有猿粪的。   “只可惜你已经有男朋友,不然现在他孑然一身,你们俩还能再续前缘呢。”温暖:求你,别说了……   “对了,你一个人?不会跟男朋友分了吧?”温暖:……   “跟我男朋友一起来的。”她无奈脸,余光瞥见悠悠走出船舱的赵玟轩,只能四十五度角望苍天。   好不容易遇到个熟人,一大堆疑惑还没得到授业,先被前世情债堵得哑口无言。   这时孙淼淼才看见从阴暗中走出来的男人,眼睛一下子瞪得浑圆:“你你……你是那个帅哥哥!”   温暖诧异,她怎么好像认识赵玟轩的样子?是因为赵玟轩魅力无懈可击,还是这货装眼熟博好感?   只见孙淼淼倒吸一口气,转头激动地扯住自己的袖子,压低了兴奋难掩的声音问:“这不是你家那位帅哥哥吗?我以前去你家的时候见过一回。”   温暖:“啊?”   “你说是你父母世交的孩子,当时我跟你要他的企鹅号,你还死活不肯给我呢。”   温暖:“啊啊?”   孙淼淼笑得不怀好意:“哈,我当时就觉得你有猫腻,狠心把傅文皓给甩了,就是因为暗恋他吧?所以当时企鹅号也不肯给我。”   温暖一副大白天被雷劈到的感觉:“……”   孙淼淼想到什么,突然怔住:“等等,你说的男朋友该不会……就是他吧?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话音刚落,赵玟轩已经走到两人跟前,看向孙淼淼问:“你认识我?”   这下换孙淼淼哑口无言了,他居然彻底把她给忘了!   只好干笑着打招呼:“你好,我是孙淼淼,温暖的高中同学。”他居然不认识她了,心脏一万点直接伤害。   赵玟轩微顿了一下,礼貌回应道:“我是温暖的男朋友,赵玟轩。”   “我知道你,不用介绍了。”孙淼淼摆摆手,又凑过去试探地问,“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赵玟轩瞥了一眼旁边同样带着好奇的目光望着自己的温暖,淡笑着摇了摇头。   孙淼淼的脸瞬间耷拉了下来,好吧,看来是她的个人魅力不够。   孙淼淼还不知道这两人在网上被疯传的事,回国也才不到一周的时间,前两天堪堪从高中同学聚会上听说了一些关于温暖的事,这会儿,对赵玟轩的记忆还仅仅停留在高中时期。   赶脚眼前这两位才叫真正的猿粪吧,时隔十一年,最后还真走到了一块儿,不容易。   这边,温暖的眼睛却一直停留在赵玟轩身上没离开,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跟赵玟轩以前就认识,可是他却只字不提,还假装无意跟她邂逅,又是深情表白,又是大献殷勤,可他为什么要骗她呢?   她感觉自己头脑一阵混乱,赵玟轩伸手准备去拉她的手,她却不知不觉往后退了一步,全然忘了这是在船上,半只脚踩了空。   还好赵玟轩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了她的腰,才没让她“扑通”一声喝了湖水。   船身摇摆了两下,湖面上即刻泛起几丝涟漪。   他将她带回夹板中心,皱着眉低声诉斥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温暖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转头就想问“你为什么要骗我”,可眼睛飘到身后一脸怪异的孙淼淼,又生生打住了。   她不知道身后的孙淼淼那一脸怪异的潜台词是:哔了狗了,青天白日秀恩爱,擦~   赵玟轩又去取了救生衣,准备给她穿上。   温暖都郁闷了,他是对救生衣有怎样的执念吗?   正在这时,游船后方传来电动船引擎“隆隆”的声响,有个男声在大喊身后大喊:“孙淼淼,孙淼淼,我知道你在船上……”   孙淼淼躲在船沿边望了身后一眼,转身连忙钻进了船舱,然后对外面的两人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拜托了,千万别告诉他我在这。”   温暖做了一个“OK”的动作。   等身后的船靠近的时候,电动船上的男人一个矫健跳跃,跨上了这边的夹板,一上来就火急火燎地问:“请问,孙淼淼在这吗?”   还算有礼貌,会用“请问”二字,而且没有横冲直撞地直奔船舱里面。   温暖问:“你哪位?找孙淼淼什么事?”   男人回答:“我叫王渊,我是她的男朋友,我找了她好几天了,可她一直躲着我不肯见我。”   “为什么她要躲着你?”温暖好奇。   “因为……我让乐乐安乐死了,她生我的气,所以一直避开我。”   “乐乐?”   “就是我家的宠物狗,得了癌症,我不忍信看它这么痛苦,所以就让它走了。”看得出来,王渊是个很有爱心的人。   温暖决定放行,伸手指了指船舱:“她在里面。”   王渊笑着道谢,就开了船舱的门,钻进去。   没一会儿,他就把龟缩在里面的孙淼淼揪了出来。   “王渊,你放开我。”孙淼淼挣扎着甩开他的手,“乐乐根本就没有得癌症,你根本就是看不惯它不听话,所以狠心地人道毁灭,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你以前就不喜欢它,出国前你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会好好照顾它的,可是你却杀了它,你杀了它,我就不能把她托付给你……”   “我没有骗你,是真的,什么话,我们回去说好吗?”王渊钳制住她的两只手就要把她带上自己的船。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不要跟你这个凶手回去,你好可怕,你这个凶手……”孙淼淼突然歇斯底里起来。   船身因为两人的拉扯,已经开始摇摇晃晃。   惹得船夫都动怒了,用本地方言骂了几句什么。   温暖没听懂,但大致是明白他的话意,两人要是再这么拉扯下去,船就该咸鱼翻身了。   她只好去劝架:“淼淼,你别这样,你男朋友也是为了乐乐好,癌症晚期很痛苦的,也许安乐死对它是一种解脱。”   早在得知宋名扬的病情时,她就已经查过关于癌症的资料,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非常人所能承受,最后只能靠毒麻药来缓解疼痛。   孙淼淼还是不听劝,其实到这里,温暖已经隐约有点看出孙淼淼的异常了,刚才还跟她有说有笑的,这会儿已经达到奔溃的边缘。   她下意识地就回过头去看赵玟轩,就仅仅这么一眼,令她疏忽了身后的战争。   毫无防备下,孙淼淼在挣扎过程中不小心脱了手,身体后倾的同时,直直往她身上撞去,结果“扑通”一声,随着两声尖叫声,两人齐刷刷栽进了河里。   这下好了,谁也不用争了。   有人说,人在死去的一刹那,可以知道很多活着的时候所不知道的事情,也有人说死前能看见身边的所有鬼,看到自己从出生到死亡的整个过程,像电影快速重播一样,画面匆匆闪过,然后从另一个视角看着自己一点点死去。   庆幸的是,这些事情都没有在温暖的身上发生,所以她想,至少这一刻说明她还没死吧?   可眼前出现的一幕却那么诡异,和昨晚的梦境有几分相像,却又比梦境更加真实。   她掉进的分明是河水里,可是一睁眼,却看到了深海鱼,它们正围绕着她的周身,像土耳其温泉鱼一样,啄食着她身上的角质层。   周围是深不见底的幽蓝,冰冷得像个地窖。   温暖挥舞着双手企图把头探出水面,可是身体却像是被万千海藻拉扯着,动弹不得。   透过水平面,恍惚间,她好像看到岸上立着一个少年的身影,正低着头看着浸没在水中的她,却丝毫不为所动。   水影的折射将他的身形映射得畸形诡异,恍如幻境中的鬼魅魍魉。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很想哭,眼睛酸疼得只想掉眼泪,可是周围都已经是海的眼泪,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流泪,只是一个劲儿地睁着眼望着那抹身影。   她听到有人在叫她。   “小暖,小暖……”   隐约听到有小孩儿的哭喊声:“姐姐……姐姐……”   声音渐行渐远,慢慢消散在空荡的回音里。   她的意识很清晰,身体却动弹不了。   这里究竟是哪里?为什么她没有死?像能够在水里呼吸一样。   只听“嘭”的一声,一个身影窜进了水里,水面有一个人正在一点点向她游过来,她看不清他的脸,只是忽然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困意一点点来袭……      ☆、再见汤姆苏   从医院的床上醒来的时候,温暖才知道,原来自己刚刚真的是在做梦。   这是死里逃生了一回?   她感觉自己一下子拿到了两项大奖,年度作死奖和奇葩奖,要是当时听赵玟轩的劝,乖乖把救生衣穿上,就不会沦落到被人拖上岸,也不知道在这儿躺了几个小时。   她环顾了四周一圈,病房里围站了好些人,久违的傅文皓,和他身边几个陌生面孔的年轻男女,不难猜想,应该都是被她遗忘的老同学们。   可是却没有看见赵玟轩,以及孙淼淼和她的男朋友,温暖刚想问几人的去向,病房的门被打了开来,进来的是匆匆赶车过来的温爸温妈。   两人一进门就直奔床前,查看完她的情况,等听到跟随进来的医生表示她没什么大碍,肺内也没有残余太多积水,二老这才把心放下来,随即就问起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温暖稍稍说了个大概,两人都有些心有余悸,林淑芬说:“出去散个心,怎么就弄成这样?”这会儿又见赵玟轩不在身旁,心里有满腹的怨言无处发泄:“玟轩人呢?他去哪了?”   温暖原本想安抚一下林女士,听她这么问起来,便把视线投向傅文皓。   孙淼淼和王渊都不在,目前,只能询问傅文皓了。   根据赵玟轩平时爱的性格,相信游泳应该也是他的强项吧?不过也难保他在营救的时候被水草什么东西缠上,或者突然脚抽筋什么的,所以她隐隐有些担心。   傅文皓的神情有些迟疑:“他在隔壁病房。”   “隔壁病房?”林淑芬和温建忠也很诧异,互相对视了一眼。   温暖一听,下意识地抓住傅文皓的衣服:“他怎么了?”心里的恐慌感一点点往上冒。   没等傅文皓回答,她就掀了被子,准备往外跑,却被他按坐回病床上:“你先别慌,他没事,只是……”   “只是什么?”温暖直直地盯着他。   傅文皓犹豫了一下,说:“他……情绪有些不稳定。”   温暖来到一间单独病房窗前,透过玻璃窗,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病床上勾着背的男人,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刚刚给他用过镇静药,他现在情绪平静了很多。”站在旁边的医生向她解释道,“我已经请了精神科的医生过来,等一会儿人就到了。”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温暖回头问。   他顿了一下:“鉴于先前患者出现过暴力倾向,我认为现在还不是探视的时候。”   “他不会伤害我的。”温暖的语气带着几分恳切,“真的,让我进去好吗?就一会儿,我不会待很久。”   医生迟疑了一下:“那好吧。”   温爸温妈还想劝阻她:“小暖……”   她摇摇头,坚持己见:“放心,不会有事的。”   温暖打开门走了进去,绕过病床,轻手轻脚地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赵玟轩无神的眼睛让她心里抽痛了一下,Thomas曾经说过,除非很强的外界刺激,否则他不会再轻易发病,可这一次……是因为她吗?是因为她的任性,所以令他再一次陷入万劫不复。   “玟轩,对不起……”她握住他的手,将脸整个埋进他的掌心里。   人总是在犯错之后才会想着去反省去弥补,可是终究于事无补。   孙淼淼先前的话还在耳边持续回荡,温暖忽然想到什么,猛然抬起头来。   难道……他的第一次发病也跟她有关?   床上的赵玟轩总算有了一丝动容,眼珠慢慢转向温暖,在看清她的脸之后,立刻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攥在了自己的手心里,像一个玩具落入别人手中的小孩似的,狠狠地掠夺回属于自己的所有物。   温暖被惊了一下,心里更是发闷得难受,只是任由他紧紧攥着自己的手。   “别害怕,我不会走。”她像安抚一个小孩一样,轻轻地述说着,慢慢将头低下来,靠在他的枕边,“玟轩,我就待这儿,哪儿也不去……”   他嘴里细细地碎碎念着,一只手一直摩挲着她的脸庞,替她擦去脸上的眼泪:“小暖,别哭,你是不是很疼……”   温暖摇了摇头,眼泪更是止不住,心里揪着像有千万把刀在里面搅弄似的。   她害他又一次成了傻子,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才好?   以前出了问题,都有他替她遮风挡雨,可现在问题就出在他自己身上,她又该怎么办?   病房的门再次被打开,林淑芬走进来,本是想看看赵玟轩的情形,可人还没走进半步,赵玟轩余光瞥到她之后,立刻坐起身将温暖紧紧搂在怀里,生怕有人要从他身边抢走温暖似的,一脸警觉地看着自己。   “玟轩,你别怕,我只是来看看你。”林淑芬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强烈,见他没有丝毫松懈的样子,叹了声气,只好灰溜溜地又出了房间。   温暖也被他的举动惊吓到了,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他:“你别这样,我现在很安全,不用担心我会出事。”   可他不听劝,依旧死死地搂着她。   “你知不知道,看着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心里有多难受?”温暖忍不住又哭出声来,将头深深埋进他的颈窝里。   温热的眼泪一丝丝渗入他冰冷的皮肤里,却化不开他眼里的冰冷。   “赵玟轩,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她掰过他的脸,逼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你看看清楚,我是小暖,我一直好好的,你别这样好不好?求你了……”   赵玟轩的眼睛依旧空洞得没有焦距,似乎根本无法和外面的世界接洽,只是一个劲儿地替她擦眼泪,却看不到她眼里的难过和哀求,只是反复重复着擦眼泪的动作,嘴里絮絮叨叨地说些奇怪的话。   “他们想害小暖,外面很危险,他们还想谋害我,以为我听不见,其实我都知道,他们所有人都在背地里说我坏话,都在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精神科医生为赵玟轩做一系列的检查和评估。   起初赵玟轩一点儿也不配合,对他人的接近十分抵触,不论是对靠近温暖的还是靠近自己的,都表现出一种被害妄想的排斥,也不允许温暖离开他半步。   温暖好说歹说,他也丝毫听不进去,坚持认为外面的人要谋害他们俩。   只有打了镇静剂,他才稍稍安静下来。   只是接下来的日子,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有时候赵玟轩会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有时候还会做出一些伤害自己或者破坏公物的行径,虽然已经逐渐跟人产生了交流,可在一些事的争辩上,别人一旦试图去纠正,他就否认到底。   这时候他的口才就得到了用武之地,总能找到自己的辩论决胜点。   更糟糕的是,医生开出的药,他也不肯吃,坚持认为自己没有病。   医生告诉温暖:这是精神病患者对疾病缺乏“自知力”,这一点很危险,患者极有可能因为否认自己患病一事擅自停药,所以必须有人长期监督他吃药。   当然,温暖劝他吃药,他也听不进去,只有冷着脸跟他生闷气,有时候甚至跟他哭闹,赵玟轩才会乖乖把药吃了。   他再也离不开温暖。   所以饭都是由别人送进病房来的,晚上她还得在病床旁设一张卧铺。   只有趁他睡着了,才有机会溜出去透透气。   但她不可能一直守在他身边哪也不去,况且他的精神状态异常亢奋,整日整夜不合眼都能神采奕奕的,医生开出的安定片,她好说歹说讲干了口,他才肯服下。   这一个星期折腾得她是精疲力竭。   等赵玟轩病情稍微有了一点好转,温暖就迫不及待地想求证一些事,她想知道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从来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的过去。   而如今唯一能给她答案的就是她的父母。   只不过,二老似乎也不太情愿提起这事。   林淑芬叹了一声气道:“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不好吗?这件事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随后连温爸都劝说她:“暖儿,这是你妈多年的心结,别问这么多,别让她想起以前的不快,对她造成第二次伤害。”   二老满脸的颓然让温暖的心惊了一下,究竟是什么事,才会令他们对这件事如此讳莫如深?   如果不去了解真相,赵玟轩又该怎么办?这是他的心结所在,而且如今连她都满肚子的疑问急需得到解惑。   可二老这副郁卒的样子,她终究还是不忍心追问下去。   后来温暖听王渊说起当天的情形,更加觉得匪夷所思。   那天,赵玟轩和王渊同步纵身跳下水,王渊先一步打捞起孙淼淼,庆幸的是救上来的时候,孙淼淼人还是清醒的,而赵玟轩却在入水后却迟迟没有上岸。   水深不过仅仅三米不到,水面却平静得像一汪死水,好像在这之前根本没有人入水。   他在船上心急如焚,可孙淼淼遇难后情绪变得更加失控,他又不得不留在船上安抚她。   等好心的船夫脱了鞋子准备跳下去救人的时候,赵玟轩突然从水里冒出了头,单手拖着昏迷不醒的温暖上来。   上船后,他一直在给温暖做心肺复苏,嘴里却振振有词。   具体说些什么,王渊没听清楚,只听清了一句话——“我错了”。   赵玟轩一边反复地咀嚼着这句话,一边手忙脚乱地给温暖做人工呼吸。   王渊发现他的面色苍白得如同死灰,湿透的身体也在止不住地发抖。四月中旬,按理不至于冷到这个程度,何况正值中午,阳光下根本没什么风。   王渊试图过去帮忙,却被赵玟轩狠狠地一把推开。   王渊有点尴尬:“我只是……想帮忙看看她嘴里,是不是不小心吞进了什么东西,如果是这样,很容易会导致窒息……”见他神色越发异常,就没敢再靠近一步,却还是一个劲儿地好言相劝。   王渊还不知道赵玟轩本人就是医生。   赵玟轩没有理他,或许说根本跟他不在一个频道,一直自顾自念叨着什么,重复替温暖做心肺复苏。   王渊见他手法姿势都很专业,便没再多说什么。   直到救护车抵达现场,船夫已经将船靠在岸边,可赵玟轩迟迟不肯上岸,一直守在尚处昏迷状态的温暖。   而当医护人员试图上船去抬人,他立刻扑过去一把抱住温暖,就像是生怕这些人会伤害她一样,非但不让任何人接近,甚至对周围好心劝解的群众施以暴行。   总之,不跟任何人交流,也不许任何人靠近温暖。   温暖听王渊说,孙淼淼原本有轻微的躁郁症,由于乐乐的死,近日病情才越发严重起来。   他一脸的歉意说:“不好意思,没想到我的出现会牵连这么多人。”   没想到啊,她也没想到,出来游玩一趟,竟令两个精神病患者同时发病,其实早有征兆的,出门前的那晚的梦境,应该就是最好的预警,可是被她忽视了。   之前就说了,这是一场孽缘,也许根本逃不过。   又过了几天,赵玟轩的病情得到了一定的控制,温暖联系了Thomas,并订了两张机票,准备陪他飞去英国进一步治疗。   Thomas是对他病情最知根知底的医生,也许回到英国对他的病情改善会有更大的帮助。      ☆、解药   Thomas见到拖着行李箱的温暖和她身边目光有些呆滞的赵玟轩时,第一句话就是:“Alas!我可真不希望因为这个再次见到你们。”   温暖苦笑:“Me too!”   赵玟轩:“……”他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正望着Cardiff湛蓝的天空,天人交战中。   Thomas挑挑眉:“Anyway,你们先安顿下来再说。”   他带着温暖去了赵玟轩在当地的私人别墅。   钥匙居然就握在他的手里,看得出来,他跟赵玟轩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基友。   不知道为什么,温暖居然有些肚子里泛酸,忽然好想打听一下Thomas的感情状况。   她问:“Thomas,介意我问你个问题吗?”   “Of course not.(当然不介意)”   她笑呵呵地问:“你交过几个女朋友?”或者男朋友。   “为什么打听我的情史?”Thomson回头玩味儿地看着她,脸上已经带上几分明察秋毫的神情。   怎么忘了,这厮可是心理医生啊,读心术的技能比赵玟轩还高湛,这么一想,温暖就点到即止了:“随便问问的,你别介意啊。”   Thomas耸肩笑了笑,还真就不回答了,这让温暖更加满腹的疑神疑鬼无处找。   两人安顿下来后,由于别墅闲置了大半年,需要重新打扫一番,温暖没有叫来钟点工,卷了袖子就自己动手将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个遍,家具都用缎布盖好的,所以不需要怎么打扫。   只是一直围着她屁股转的赵玟轩就有点碍手碍脚了,由于她的定时监督催药,赵玟轩的病情也好转了很多,就是仍然有些固执己见,而且不肯让她离开自己视线范围一米以外,她到哪儿,他就一定要跟到哪儿。   温暖很无奈,不过出国前特地请了大长假,现在了无牵挂光照顾他一人,也就由着他。   只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赵玟轩的一些奇怪的行径变得越来越让人难以理解。   比如大白天的,他会把大门反锁起来,把窗帘拉得密不透风,然后躲在门边通过门缝观察外面的情形。   温暖问他为什么要把窗帘拉起来,他说外面有一批人在监视着自己。   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两秒,一把将窗帘全拉了开来。   他就立刻从门沿边上跳起来,一脸紧张地躲进了浴室,简直把温暖气得差点头顶生烟,可是心里却无助地直泛苦。   还有一次,他坐在电脑前啃着一根胡萝卜,一脸痛苦狰狞的表情,可还是一口一口地忍着恶心往肚子里咽。   温暖知道他最讨厌吃的就是生的胡萝卜,简直被他没有逻辑的行为惊呆了,走过去一把夺走他手里的胡萝卜:“为什么逼自己吃不喜欢吃的东西?”   他说:“他们说,只要我吃了胡萝卜,就肯放过我。”   她几近奔溃,狠狠地掰过他的身体,逼迫他面对自己。   “他们是谁,他们究竟是谁?你告诉我啊!”她冲他失声地大吼,生生把眼泪也逼了出来。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很不对,她应该更加耐心一点,可是每次看到他这个样子,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心痛得难以附加,简直比被人用镰刀狠狠锯着她的皮肉还痛。   然后他就像突然回过神来一眼,将她搂在怀里,一遍一遍地拍着她的背,替她擦眼泪。   而当温暖将这些事告诉Thomas的时候,Thomas却镇定地问她:“你有没有试着带他上过街?”   “有。”因为他无时无刻不围着她转,所以去街上采购家用,她就不得不把他带在身边。   Thomas问:“那他有没有对路人造成过攻击性的伤害?或者听到路人一句无意的话,就疑神疑鬼地觉得对方是在言语攻击他?”   温暖摇摇头:“那到没有,但是他有告诉过我,说有人在背后辱骂他。”   Thomas笑了:“说明情节还不算太严重。”   “还不严重?”温暖诧异。   他在笔记上记录了几笔,抬起头笑答:“你很惊讶是正常的,因为你没见过最严重时,Vincent的表现。”   “他曾经跟人打架,将对方的鼻梁打断,为此赔了一大笔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可对方还是想起诉他,但由于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最后罪名不成立。”Thomas用了一个很生动的形容词,看着她问,“你猜是因为什么?”   温暖看着他,愣愣地摇头。   “因为对方抢先他一步坐上了他拦下的的士。”   “所以就把人鼻梁打断了?”温暖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内心的震惊了,赵玟轩暴力起来简直连警察都怕。   Thomas分析道:“我想,这一次他竭力控制自己,可能是因为你。”   “我?”   那天,Thomas告诉了温暖关于赵玟轩过去的所有事,包括中途一次悄悄跑回国,最后又狼狈不堪地回到英国。   初来英国的时候,其实赵玟轩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精神失常的病症。   起初,他只是因为受到了严重的睡眠障碍,才来找Thomas开药,但问及最近是否有压力太大的情况,他只说是因为研究所的项目迟迟没有成效,所以有些倍受打击。   直到那段时间,身边一位医学导师突发猝死离世,他逐渐开始出现幻觉,时常怀疑身边的人在背地里对他议论纷纷,有时候他人的一句无心之言,他能耿耿于怀好一段时间,为此还多次跟同事产生口角。   来找Thomas的时候,他曾提起过一件令他很困扰的事,其实不过是他的个人妄想。   他说那位去世的导师经常在半夜来到他的房间,告诉他,其实他是一个百无一用的废人,企图要带走他的灵魂。   赵玟轩素来是个无神论者,却不可思议地产生了这类鬼神幻觉。   Thomas分析,这是典型的自我否认,有时候对自我存在产生极度的否定,可偏偏又固执己见,认为自己的观点都是正确的,他所看到的所听闻的都是真实存在的。   自卑的同时,表现出与之反差的自负,俨然成了一个丧失主观判断力的矛盾体。   赵玟轩还说,他总是能听到有人在背地里指责他,甚至一次又一次地否认他的人生,奇的是,他还能准确地指出那些“说他坏话的人”是谁,当然,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他通常一个人待在密闭的空间里,根本没有人可以替他作证。   他还说吃饭的时候,从卷心菜里吃出了血腥味……   种种“怪事”的发生都在加剧他心里的魔怔。   Thomas觉得这一系列征兆可能跟他过去经历的某些事情有关,但每次提议以前的事,他都有意找话题回避,被Thomas揭发他的掩饰目的后,就表现出和平常的温玟尔雅极其不搭的暴躁。   “Vincent,你必须对我敞开心扉,否则我很难帮到你。”他不止一次这么劝导过赵玟轩。   可无论他怎么循序渐进地开导,都无法使他放下戒备心,说出自己不愿提及的过去。   终于有一次,他有了坦白的松动,他痛苦地捧着自己的头说:“回想起那些事只会令我痛苦,不会对我的病情有帮助,如果可以,我宁愿一辈子不要想起这件事。”   不论是作为一名称职的心理医生还是一个挚友,Thomas一直都对他很有耐心:“你要知道,作为心理医生,我只能起到辅助作用,要想摆脱困境,只能靠你自己,只有说出那些心底最让你痛苦的事情,我才可能帮你找到解决问题的关键。”   心理病总归是人的心魔所致,没有人能替他分担那份痛苦,也没人能帮他走出来,一切只能靠他自己,哪怕回忆的过程再艰苦,也不得不忍着痛一点点将真相挖掘出来,将细节一一剖析,重组新的认知,这才能走出困境。   而心理医生的大敌就是不配合的病人,只要他可松口,再难以解决的疑难杂症,相信只要有心,都能迎刃而解。   后来,赵玟轩一直表现得很好,病情还没完全恶化之前,他对自身疾病还有一定的自知力,配合治疗还算积极。   通过规律性服药和一些特殊治疗,他病情有了好的转机,自知力也随之恢复,而其中一项治疗——ECT,多次使用后会让患者忘记一些过去不愉快的经历,其实对治疗有很好的疗效。   可做反馈的时候,他却说拒绝再做这项治疗,Thomas问他为什么,他说:“我不想忘记她。”   忘记过去的不愉快,就意味着要渐渐淡忘和她一起的时光。   听到这里,温暖捂住嘴巴,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赵玟轩口里指的“她”,就是自己啊。   听Thomas说完赵玟轩以前经历的事情,她已经逐渐肯定了心中的猜疑。   已经傍晚五点半,这座城市晴天的时候,天空总是湛蓝的,所以连夕阳浮在云朵之间,都呈现出火焰般的嫣红。   Thomas的讲述还在继续。   虽然当时拒绝了使用ECT治疗,但那时候,通过配合其他多项治疗后,他的病情逐渐开始好转。   原本一切可以提前结束,结果一次回国之后,一夜之间,他的病情再度恶化下去。   那是七年前的S大校庆,他私自订了机票偷偷潜回国,就是为了回一次母校。   而这一次回国究竟发生了什么,连Thomas都无从知晓,只是当他的父亲将他带回来之后,当晚他将自己锁进房间里,任人如何劝解都不肯开门,最后门被撞开了,才发现他正拿着小刀,一点一点地割着自己的手臂。   他的父母企图去抢夺他手里的刀,几人在争执的过程中,他无意刺伤了他的母亲,导致她手腕的肌腱被划伤,如今右手还不能用力。   所以那次赵妈无意打翻瓷杯,温暖以为赵妈也曾患有精神疾病,赵玟轩病情的爆发也只是因为遗传,却原来都是一场误会。   由于对这事产生了深深的愧疚,好长一段时间,赵玟轩一度陷入低靡状态,主动要求住进疯人院,可却并不积极配合治疗,这时候已经逐渐丧失自知力,他不认为自己有病,也不愿见家人,他只是听见幻觉在告诉他:这里才是他的归属,这儿才是他的家。   所以他主动搬进来。   以至于直到后来逐渐痊愈后,好几年,他都不肯再回国。   也就是去年,医学界引发了对另一种罕见性先心病的热议,迫使他回到了国内。   赵玟轩作为被邀请的研讨会成员,参加了那次重大的会议,当然,为了确保他不再犯病,Thomas亲自陪同他一起回来。   意外的是,Thomas观察了好些日子,都没有发现他的异动,一个月过去了,都没有再犯病。   而且他发现,Vincent似乎在这儿找到了心灵寄托——一个叫做温暖的姑娘。   从第一次见面,她的大言不惭,到后来在赵玟轩的家里碰到,她以女主人的身份站在他的身边,一切都足够说明她在他心里的分量和不同。   在英国那么多年,哪怕知道赵玟轩曾经患有过精神疾病,追求他的女人……或男人还是前赴后继,不过他从来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甚至视狂蜂浪蝶于无物。   到了今天,Thomas才知道,这个叫温暖的姑娘的特别之处。   原来,她就是Vincent发病的源头,也是治愈他的解药。   Thomas将眼睛望向对面的姑娘,心里多少是有些安慰了,如今总算是真相大白,这一次Vincent能不能好,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而温暖在听完他讲述完赵玟轩那段深藏心底的过去,整个人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中。   ☆、一条人命   当晚,温暖回到别墅的时候,赵玟轩还在睡觉。前一天晚上,他精神太亢奋,一直到今天早上都没合过眼,所以今天下午她不得不喂他吃下安眠药。   静滞的空气里,只听得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Thomas说,虽然这一次他的病情并不算太严重,但对自身疾病的认知,却相较以往更匮乏。   他认为,赵玟轩潜意识的否认极有可能跟温暖有关。因为温暖的存在,他极度渴望成为一个正常人。   而这段时间,之所以配合吃药,不过是一味顺从温暖的意愿而已,换言之,在他的意识里,哪怕自己没病,只要是温暖要求的,就算是慢性□□,他都愿意吃下去,只有这样,温暖才不会生她气,摆脸色给他看。   而在街上遇到的一系列路人对他“言语中伤”的错觉,赵玟轩没有像以往一样展开攻击,主要还是顾忌温暖,怕她因为自己和他人的纠葛而受到牵连,所以宁可隐忍路人对他的“言语讥讽”。   温暖坐在床头看着他,一遍一遍细细地打量他的眉眼,她想,这时候的睡颜应该才是他最无害的时候,可是她再也没有兴致拿相机去记录。   她低下头,一点点拉开他睡衣的袖子,左手的手臂上有十几道轻微的划痕,颜色很淡,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发现。   月光下,几道刀痕斑驳可怖,刺得她眼睛生疼。   眼泪还没在眼里化开,手却被一把抓住,温暖惊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抬起头。   床上的男人已经转醒,正对着她微笑,声音里还带着慵懒的鼻音:“几点了,怎么还不睡?”   看,正常的时候,他多么正常,完全不像个疯子吧。   温暖深吸了一口气,将眼泪憋了回去,冲他笑了笑:“才八点呢,睡了一天了,你饿不饿?我去做饭。”   说完慢慢站起身,可赵玟轩却死死地抓着她的手不肯放。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就被他一把拉上了床。   “不饿,陪我躺一会儿。”他搂住她的腰,轻轻阖眼,将脸贴近她的颈窝。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温暖的脖子上,有些痒,她挣了挣,立刻比他搂得更紧,好像生怕她即刻就要离开似的。   “我不走,就待在这里。”温暖没再乱动,老实地待在他的怀里,眼睛却一直盯着他左手臂。   赵玟轩注意到她的目光,抬起自己的手臂看了一眼:“已经很淡了,你怎么发现的?”   “我很迟钝,现在才发现。”温暖轻轻在上面摩挲了一下,“为什么做伤害自己的傻事?”   他拉下自己的袖子,扯了扯嘴角:“都过去了。”因为当时心里太疼太苦,只能用肉/体的痛楚来掩盖内心的痛苦。   温暖紧咬着下唇,却不知道该怎样追问以前的事,心里止不住地在发慌。   夜色安静得近乎死寂。   赵玟轩睡了一天,恐怕是睡不着了,可是为了不吵到温暖睡觉,他一直很安静地躺在床上,尽量放松翻身的动作,以免扰她清梦。   可他不知道,她也是彻夜难眠,闭着眼想了一晚上的心事。   命运捉弄人的手段常常出人意表,在你还被老天蒙在鼓里的时候,尚且可以站在旁观者的立场,认为一切都是情有可原,可如果记起以前的事呢?   如果是这样,温暖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不能原谅身边这个男人。   毕竟那个错误造成的后果,却是带走她弟弟的一条生命。   可她的父母不是也原谅赵玟轩了么?所以最开始的时候,二老才会想方设法地撮合他们俩?   也许她还漏掉了某些细节,Thomas告诉她的也仅仅只是赵玟轩透露的一部分事情。   左思右想,温暖决定还是拨一通电话给父母。   第二天晚上,她趁赵玟轩睡着了,才跑到露台上的编藤秋千椅上坐着。   犹豫了一下,拨通了家里的座机。   “喂?”接起电话的是林淑芬。   温暖顿了一下,轻喊了一声:“妈,是我。”   “哦,暖儿啊,你在那边一切还好吗?住得习惯吗?有没有水土不服?听说那边都没什么好吃的,实在不行你就自己动手做饭,别把自己饿着了……”林淑芬一开嗓就是一通问候。   温暖鼻子酸了酸,算起来,她离开家也快两个星期了,还从来没有试过离开C市那么长的时间,虽然之前跟父母分开了一个月,可流落他乡的分开,总是会让人倍感怀念家人。   “我很好,别挂念我,你们二老自己要照顾好自己。”说道这儿,温暖不由哽咽了一下,她想到了她那早夭的弟弟,这些年,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怎么熬过来的,这对他们的打击一定很大。   可她却什么都不记得,无法提二老负担痛苦。   温暖甚至开始犹豫,不忍再提起过去的事,惹他们伤神。   还没组织好合适的语言,林淑芬已经迟疑地开口:“玟轩他……好些了吗?”   “嗯,他好了很多,就是目前可能还离不开我。”温暖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电话里,电话里林淑芬的声音略显干涩:“暖儿……可能现在我说这些话有些不合时宜,可是……你知道,我跟你爸是你最亲的人,都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过着安安稳稳的生活……”   温暖有种不祥的预感,打断了她的话:“妈,你想说什么?”   沉默了两秒。   林淑芬说:“离开玟轩。”   “不可能。”温暖态度很坚决,“他现在离不开我,我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丢下他不管。”   林淑芬好言相劝:“暖儿,他现在这种情况给不了你幸福,就算病真的好了,谁又能保证他将来不会再复发?”   温暖声音有些许颤抖:“当初不是你们撮合我们在一起的吗?为什么现在又来说这种话?”   林淑芬被堵得哑口无言,静默了两秒,叹着气道:“今非昔比啊,当时他还很正常,我们也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况且以前……”   “不用说了,我是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他的。”温暖有些气愤林淑芬此时所表现的势利眼。   虽然知道林女士是为了自己好,可她不能接受母亲居然会提出这么匪夷所思的要求,况且温赵两家不是世交吗?她这种行为岂不是寒了两家人的心,而且白校长还是他们的恩师,他们就是这样报答师恩的?   温暖想起自己打这通电话的初衷,没想到却给了林女士“劝离”的好渠道,这么一想,就打算草草挂了电话。   可林淑芬却突然带着哭腔开口:“暖儿,我们只有你一个女儿了……”   温暖呼吸一滞,眼泪一瞬间滴落在了裤子上,她捂住嘴巴,不敢让电话里的母亲听出她的声音。   “暖儿,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哭了?”林淑芬还是听出来了,紧张地问,“你不会……已经想起以前的事了?”   “嗯,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为了让林淑芬别再逼她,温暖只能这么答。   林淑芬问:“所以,即使想起了一切,你还是选择原谅他?”   “嗯。”她吸了吸鼻子,“你们不是也原谅他了吗?所以最开始才会把我托付给他,不是吗?”   这一次,林淑芬沉默了良久,足足有半分钟,才开口:“这事我也有错,不能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他身上。”   温暖怔了一下,猜到这一部分内容应该是Thomas所没有接触到的另一半真相,这也是她打电话给林女士的初衷,可是刚才一时口快承认了自己记起以前的事,这会儿再追问,就露馅儿了。   她忍着没问,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   “暖儿,你得考虑清楚,这是你一辈子的幸福,不能太草率啊。”林淑芬说。   她答得很坚定:“嗯,我想得很清楚。”   无论如何,目前她是绝对不会离开赵玟轩的,但在林女士面前,需要回答得更满一点,才能让她看清自己坚定的立场。   终于,林女士松了口:“好吧,女大不中留,你翅膀硬了,反正是听不进劝了,随你吧,这是你的人生。”   温暖这会儿好像冲过去,抱抱自己的母亲,感动地说:“妈,谢谢你。”   而电话那头的林淑芬却心怀鬼胎——现在先让你蹦跶一段时间,等过段时间,吃到苦头了,就知道照顾一个精神病患者的不容易,到时候可你还不乖乖跑回来。   反正任凭温暖意志多么坚定,至少户口本还捏在自己手里,就不怕她到时候翻出什么天来。   这里初夏的晚风还有些凉,被这浓郁的夜色催化成无言的惆怅。   挂了电话,温暖坐在秋千椅上慢悠悠地晃荡着,情绪还没缓冲过来,这会儿还不想进去。   因为一进去,就要面对赵玟轩,可她又应该用什么心态去面对?   其实说起来,她多少幸运。失去了记忆,也就抛开了所有痛苦。   而那些将往事一幕幕牢记在心里的,不是被这样的记忆催老了心智,就是因此疯了魔。   唯独她是幸运的。   多么没良心啊,浑浑噩噩了这么多年,所有伤痛都让身边的人替她尝遍,这些痛苦本来也有她的一份,她却选择了自私逃避,企图活得洒脱。   她也的确做到了。   没心没肺了那么多年,成了令自己厌恶的恶人。   父母偷偷难过的时候,她不知情;赵玟轩病重的时候,她不在身边。一直以来,只有她幸免于难。   她有什么资格去向别人讨说话?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赵玟轩?   温暖抱着膝盖,将头深埋进膝盖。没有哭,只是眼睛干涩得发紧,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心里发闷像是要窒息,可她却还好好活着。   这一刻,她多希望自己能想起以前的事情。   可希望总不能如愿吧?老天就喜欢看着人们饱受摧残,看着无辜的人们垂死挣扎,他才有掌控生杀大全的满足感。   也许,她哪天看开了,不想想起来了,又突然让她什么都记起来了……   温暖正想着入神,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玻璃被打碎的声音。   她抬头望过去,看见赵玟轩后退了两步,然后神色慌张地转身往屋子里面跑去,走得匆忙,不小心又带倒了一只花盆。   “哐当”一声,瓷片尽碎了一地。   温暖不知道他究竟在身后站了多久,心下一惊,连忙起身追了上去。   赶到卧室门前的时候,他刚将门关上,与此同时,门上锁的声音响起。   他把门锁了。   温暖急忙转动了几下门把,见打不开,一边敲门一边冲里面喊:“玟轩,快开门,你把门锁起来干嘛?”   心里的恐慌感一点点冒出来,她很害怕他又做出什么傻事来,连忙跑去橱柜那儿取备用钥匙。为了防备赵玟轩突然来这么一出,她早就做好应对措施,屋子里一切锐利的东西也都被她锁起来了,除非有需要才会取出来用。   可是……没找到钥匙!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转头看向紧闭的卧室门。   钥匙被赵玟轩拿走了?   他早就知道自己在防备他?所以……连日来,她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连发神经时的洞察力和行动力都胜过她百倍。   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深井冰演技帝   温暖心乱如麻,一边折回卧室门前,一边手忙脚乱地给Thomas打电话。   “Thomas,你快来,玟轩他出事了……”她握着手机的手不住地在颤抖。   Thomas原本已经睡着了,听出她失控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立刻从床上弹坐起来,拿了外套和钥匙,就匆忙出门。   在Thomas抵达之前,温暖一直拼命地拍门呐喊。   “赵玟轩,你给我开门!赵玟轩,你干嘛缩在里面,快给我出来啊!赵玟轩……”   ……   声音都几乎喊哑了,里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手掌已经拍得通红,她却像不知疼一样,一直重复这个敲门动作,直到浑身的力气被抽空了,她才一点点瘫坐在了地上,泣不成声。   “玟轩,求你开开门好不好……”温暖蹲在门前,发出低靡的呜咽声,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   她太害怕了,害怕他又一次做傻事,可是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现在已经将近凌晨十二点,这所别墅地处偏远,附近几乎没有几户人家,而且她人生地不熟的,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像现在这么无能过。   温暖近乎自虐地揪着自己的头发,似乎这样才能将自己脑子里的点子逼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锁终于有了松动。   温暖快速从地上爬起来。与此同时,门从里面被打开,露出赵玟轩淡漠到极点的脸。   温暖被他从未有过的冰冷表情刺了一下眼,但很快就忽略了这些细节,一把抓过他的手,查看上面有没有因为自虐而造成的伤口。   还好没有,她猛然松了口气,却听见他漠然的声音在耳边说:“温暖,你回国吧。”   温暖怔了一下,抬头去看他,他的神情没有一丝异常,神智清明得和正常人无异。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已经喊不上去,沙哑得像三天三夜未进水。   “听不明白吗?”赵玟轩冷漠的表情里没有一丝松动,让人连一点点僵硬的细节都抓不到,掩饰得毫无破绽,他低头看了温暖一眼,目光冰冷到刺骨,“我让你走,永远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   温暖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臂:“玟轩,别闹行吗?我知道你是害怕连累我才会这么说,你别担心,等熬过这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你不是说要早点把婚事定下来吗?等你的病情再稳定一些,一切安顿好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结婚?”他慢慢咀嚼了一下这个词,好像这是多少生僻的一个词语,需要意会很久才能弄明白大意。   温暖眼里有了希望,抹了一把脸上未干的眼泪,扯开嘴角,笑着说:“对,如果你愿意,明天我们就可以去领证,我把你送给我的戒指也带来了,我现在就去拿。”   她转身准备去取戒指,却被赵玟轩一把抓住,他略带挣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暖,我们没有明天的。”   “怎么没有?”温暖感觉自己快被逼疯,转过身一把扯住他的衣服,逼迫他对着自己的眼睛,“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直跟我说这种泄气话?不是你说再也不肯放开我的手吗?你看,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多正常,完全跟正常人没分别。”   赵玟轩的神情里依旧没有温度:“可你留在这,只会令我更痛苦,你的存在只会让我反复想起以前那段痛苦的经历,让我一直带着罪人的阴影过活,所以……你走吧,离开这里,也许我会过得更好。这些年,我不是都这么走过来了?没有你的日子,我可以很快从那段黑暗的历史走出来,可是自从重新遇见你之后,你看看我的人生,是不是变成了一团乱麻?温暖,我仅仅只是想恢复正常人的生活而已。”   赵玟轩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上一次长篇大论的时候,他还在对她深情表白,可这次却在游说她离开,换句话,就是跟她提分手。   为什么会变这样?难道她的出现真的是个错误,她的存在严重困扰到他的生活了?   温暖感觉心沉到了谷底,可还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否认:“不是这样的,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用这件事束缚自己,没有人为此定罪谁,我们大家都没有怪你。玟轩,你为什么就不能尝试放过自己?你过去所承受的已经够多了……”   “不,只有你离开了,我才能放过自己。”他的目光变得越来越阴沉,“温暖,回去吧,你会找到更适合你的人。”   “哪还有人会比你更适合我?”温暖几乎要歇斯底里。   “有。”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回答得那么果决。   温暖望着他的眉眼,心头一惊,即刻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他让她去找宋名扬?   他是不是疯了?   这个时候,温暖真的很想伸手狠狠扇他一巴掌,或者扇自己一巴掌。   她是什么?是东西吗?任由他塞来塞去,喜欢的时候强行把她留下,不喜欢了就把她赶到别的男人身边?   “你是不是有病啊?”她忍不住破口大骂,也没有去管这句“有病”的分量多重,这么一想,情绪不稳之下,还真扬起手朝他的脸挥过来。   赵玟轩就这么淡定地看着她,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然而,巴掌最终没有如期落在他的俊脸上,Thomas的出现,及时制止了温暖的冲动。   “Oh my god!你大半夜把我从被窝里叫起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们夫妻俩打脸吧?”Thomas也是有起床气的人,接打电话没来得及换衣服,就穿着睡袍踏着拖鞋跑了过来。   可眼前的情节显然没有严重到值得他不修边幅就出门。   温暖眼睛红红地回头,慢慢泄气地垂下手。   她抿着嘴不说话,却也不肯再去看赵玟轩一眼。   接下来,她跑回房间整理行李。不管赵玟轩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病情转好,反正现在是不需要她了,人家都这么说了,她还留下来做什么?碍人眼。   虽是这么想的,但其实多半是在怄气,她想做出点实际行动来,让赵玟轩后悔莫及。   不是让她离得远远的吗?好啊,她这就走,等你丫哪天醒悟了后悔了追回来了,她到时候就摆傲娇御姐脸,再也不甩你。   然而,Thomas却及时拖住了她。   “SG,你等一下。”Thomas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貌似在看杂志的赵玟轩,凑到温暖面前,低声道,“恐怕,他的病并没有好转。”   温暖拉行李箱拉链的手顿了顿,诧异地抬头去看他:“什么意思?”   “你忘了我告诉你的insight?”Thomas解释,“自知力亦是衡量精神分裂症是否转好的一项重要指标。”   温暖听得一知半解,拿眼瞟了一眼那边看上去无比正常的赵玟轩,就听到Thomas继续说:“我曾经遇到过一类惯患精神病的病人,他懂得伪装自己认知了自身的疾病,且表现出良好的治疗依从性,以此来让家人放松警惕,然而却私底下自行停药;还有一类病人,愿意承认自己患有精神病,行为上也和正常人无异,其实却全是伪装的。”   指的就是此时的赵玟轩。   温暖越听越是心惊,这一次,她看着陷在沙发里的赵玟轩,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演技帝啊这是?   差一点就被这深井冰给瞒混过去了。   事后,经过Thomas的心理疏导,赵玟轩才肯把那晚“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那晚,他听到温暖在露台上和她母亲打电话,猜到两人对话的大致内容。林淑芬让温暖离开自己,并且他还从两人的对话里得知温暖已经想起从前的事。   这也就是说,她如今已经完全悉知他过去所犯下的罪行。   赵玟轩惊慌失措,把自己关进房间之后,一直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同样一类话。   “他们”说不能让温暖留在英国,这里有很多人想要加害于她,多留下来一天就多一份危险,而且不能让其本人知道这件事,一旦让她知道了,那些人随时就会动手。   Thomas分析,这些幻觉是发自赵玟轩的潜意识,而他用了另一种表达方式演绎出来,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不动声色地逼走温暖。   Thomas告诉温暖,纠正患者的自省力是一项漫长的斗争,并指出她在这段时间指导方式上的错误。   为了不造成赵玟轩的心理负担,温暖很少当面指出赵玟轩是个精神病患者,这一点其实并不利于他对自身疾病的认识。   接下来的日子,赵玟轩变着法儿地企图逼走温暖。可惜这次改换温暖油盐不进,每次一谈及这个话题,她就顾左右而言他,把话题绕到西边去。   但这次,赵玟轩显然立场很坚定,还没结婚,就要跟她分房睡;温暖出门,他也不再跟着,整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值得一提的是,他已经逐渐开始服从治疗,每天会自己按时吃药,积极配合Thomas的上门心里疏导。   连温暖这个外行也看得出,他的病情正在逐渐转好,连日来表现的冷漠也只是为了把她赶走。   温暖明白他的顾虑,他是害怕病好了之后还会复发,一辈子都带着这个□□过活,不想因为这个而牵连了自己。   虽然病好了很多了,可是赵玟轩却慢慢开始逃避现实,整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打游戏。   是最近特别火的一款游戏。   每天从早到晚,痴迷程度胜过网瘾少年,而且APM超高,俨然从一个有志青年变身成技术死宅。   这让温暖又是无语,又是匪夷所思,一边观战的同时,一边直播他打副本,然后再po上网。   自从赵玟轩旧病复发后,他的微博已经很久没有更新,粉也掉了不少。游戏直播秀一出来,就引来无数玩家围观,在底下喊着要拜师。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周,温暖再也无法忍受他的自暴自弃了。   她决定要拖上赵玟轩出去曝光一下,再这样下去,他会发霉的。   起初,赵玟轩强烈拒绝,她被逼无奈,只好拉了总闸。   这下看你还怎么玩?   而赵玟轩在家期间,从来是一副不修边幅的状态,胡子渣拉,毫无往日光辉形象。   温暖只得亲自动手帮他剃胡须,又帮他剪了头发,理了一个当下十分流行的特别显嫩的鲜肉头,还给他搭配了清新色系的蓝格衬衫,下身搭配藏青色九分裤。   瞬间减龄十岁。   这样出去晃荡一圈,肯定能引来无数师奶的尖叫。   温暖满意地对着试衣镜欣赏了一下玉树临风的赵玟轩,果断拿出手机咔嚓了几下,可是怎么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像他的贴身保姆?   而赵玟轩,面无表情地对着镜子的自己打量了两眼,吹了一下额前的碎发之后,果断转身回到衣帽间,重新挑了一套沉稳一些的衣服。   温暖站在他身后哧哧地笑,让你丫继续端着。   没想到他淡淡的眼神瞥过来,来了这么一句:“你不出去?”   提着衣服示意了一下:我现在要换衣服。   温暖:“……”   都老夫老妻了,丫还装蒜。   ☆、赵太太   今天的威尔士依旧阴雨沉沉,两人去了很多地方。   第一站去的是赵玟轩曾就读的Cardiff大学的医学院。   温暖见识了那里犹如宫殿般豪华的中央图书馆,徒步走过蜿蜒曲折枫叶初绿的布特公园。   原本这样惬意的步调应该很享受的,可惜身边的男人一本正经到无趣。   学校里很多同学都认识赵玟轩,和两人一一打过照面,出口就喊“Prof.Zhao”,然后看向他身边站着的温暖,表情由大为吃惊演变为意味深长。   然而赵玟轩并没有要向学生介绍温暖的意思,尽管年轻人们多次向他投递来试探的目光,他也只是平淡回视。   于是他们便没再多问,跟温暖say Holle就走了。   近日,温暖演独角戏差点已经习以为常,但此时在他学生面前被他这般冷遇,多少有点面皮挂不住,仿佛她在他眼里是多少不堪的对象似的,不值得介绍给自己的学生。   虽然很不想在外面跟他谈论这件事,可温暖实在受不了他这种冷气场,忍不住就拉住他的手:“玟轩,咱们能不再闹别扭了吗?”   他身形微顿,却没有立刻抽回自己的手,只是站在原地思考了两秒,慢慢转过身来: “小暖,别再跟着我,你回……”   “你知道我不会乖乖听你的话,所以别费劲儿劝我回国了。”温暖截断,面容无比坚决,“赵玟轩,当初是你先招惹我的,怎么?现在准备始乱终弃吗?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可不像你的做事风格。”   赵玟轩抿着唇,不说话。   温暖下意识认为自己终于在辩论上赢了赵玟轩一回,心里有些飘飘然,于是乘胜追击。“不管怎么样,我这辈子是缠定你了,趁早做好被冤鬼缠身的准备……”   正在这时,迎面走来一群身穿棒球服的年轻人,陆续朝赵玟轩喊了声“Prof.Zhao”。温暖立刻闭嘴。   刚才说话的时候,为了彰显自己的底气,嗓门儿稍微大了点儿,这群学生应该都听到了,庆幸的是——外国人听不懂中文,否则刚才那番话够她丢一整年的脸。   在赵玟轩的学生面前,温暖有种作为长辈的虚荣感,架子没端好,形象必须树立好。   然而,她敏锐地察觉到对面人马中有人再低笑。   闻声望去,却是张东方面孔,笑声估计来自同为大中华的儿女。   那人见温暖把视线投过来,微微止了笑,却还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其中一个站在最前面的英国男生笑着对赵玟轩说:“Prof.Zhao,We\'re going to have a baseball game. Are you coming?(赵教授,一会儿我们有一场棒球赛,你要不要一起?)”   温暖闻言,连忙调回视线,没等赵玟轩回答,就“先声夺人”:“Sure, he\'d be happy to go.(当然,他很乐意)”   赵玟轩斜眼过来,被她示威似的瞪了一眼,意思是:你丫都多久没运动了?腱子肉都快软化了。   讲真,她都好长一段时间没碰他的腱子肉了,甚是怀念啊。   温暖下意识地拿眼偷瞄了一眼赵玟轩衬衫下若隐若现的结实腹部,不知道那六块腹肌还在不在?   几名学生被这位疑似“师母”的可爱姑娘逗笑了,热情地打完招呼,又一一做了自我介绍。   温暖笑着冲他们弯了弯爪子,算招呼过了。   不太清楚他们这儿初次见面的规矩呢。   虽然赵玟轩有些兴致阑珊,但在几人强烈要求下,还是换了棒球服上场。   温暖坐在台上观看比赛,看着赵玟轩和自己的学生打比赛,其实另有一番微妙的感觉。   感觉像在……自己的徒孙。   她正观看得津津有味,旁边走过来一个人,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   是刚才笑温暖的那个中国学生。   他笑着对温暖伸出手:“你好,我叫周杭,刚才听到你和赵教授的对话,我猜你应该也是中国人。”   为了跟过去的赵玟轩更好的接轨,温暖自然不会错过和他学生交好的机会。只不过眼前这名学生似乎比其他人要年长一些,看上去已经三十出头。不知道是因为比较沉稳,还是长得太沧桑?也可能是求学比较晚。   “你好,我叫温暖。”温暖笑着和他握了一下手,套近乎地补充一句,“能在他乡遇到同胞也算是一种缘分,你也是玟轩的学生吧?”   虽然看上去老成,但尽量把他往年轻了说,应该会给对方留下更好的印象。   周杭愣了一下:“哦,我其实是赵教授的同事,同在学校的研究所工作。”   哦……原来,这么说来,其实外表年龄跟他实际年龄算相符,这话算是奉承到位了,跟赵玟轩的同事打好关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周杭又问,“你对棒球很兴趣?”   温暖想了想:“还好,主要看谁在打。”   “哦?看来你是为赵教授看这场比赛的?”周杭放眼望了一眼赛场上,试探地问,“那么,你是他的……”   温暖想了想,照实回答:“我是他的未婚妻。”她才管赵玟轩愿不愿意公开关系呢。   周杭微微挑了一下眉:“据我所知,在这之前,赵教授很少主动跟其他女性接触,回了一趟国就有了未婚妻,看来你们是相亲认识的咯?”   听周杭这么说,赵玟轩在和过去的自己分开后的几年里的确守十□□如玉得,那么他之前说的“只交往过一任对象”也是真的?   温暖这么想着,回答:“也不是,呃……说起来有些复杂。”解释起来可就麻烦了,她暂时不打算跟一位陌生人分享太多私事。   真看不出来,对方还挺关心自己同事的私生活嘛,可听他一口一个“赵教授”,也不像是跟赵玟轩关系很好的样子。   而周杭接下来的话,便让温暖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他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下:“这样啊,那你应该也清楚他的病情吧?”收到温暖一个诧异的目光后,他将这视为不解之意,压低了声音说:“其实赵教授惯患严重的精神疾病。”   温暖蹙了一下眉头。   “本来我不该多嘴的,但既然有缘在这儿见面,作为海外同胞,我觉得有义务友情提示一下,希望你别介意。”周杭继续说到。   温暖的眼神慢慢变得犀利起来。   看来这位除了是赵玟轩的同事,很可能还是他的职场竞争者。   没想到对方居然知道这事,那么下面那群同学的呢?   抬眼张望了两眼赛场上,却意外地没有找到赵玟轩的身影。温暖一下子从位置上坐了起来,眼睛仓促地在观众台下四处搜寻。   他不会就这么把她丢在这儿了吧?   旁边的周杭奇怪地问:“你在找什么?”   “赵玟轩呢?他去哪了?”温暖望着操场喃喃自语,挥开周杭后,急忙往台下那群还在打比赛的学生跑去。   “Where did he go?”她抓住先前问话的那个领头,惊慌失措地问。   几人面面相觑,□□也答不上了。   赵玟轩是中途退的场,到边上打了通电话之后,什么时候离开的,大家都没注意到。   温暖见几人也一脸茫然的样子,眼睛都急红了。   “到底去了哪儿,这个傻瓜,一定想趁现在丢下我不管。”她越想越委屈,急得哭了出来。   几名年轻人被她这一哭,瞬间懵逼了。   □□安慰她:“Don't worry,maybe you should call him first.(你先别急,也许你可以先打个电话给他)”   真是关心则乱。温暖点了点头,抹掉眼泪,连忙掏出手机。   电话拨通了。她着急地问:“你在哪里?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走了?你怎么可以这样?钱都在你身上,你走了我怎么打车回去?你快点回来……”   “好,我回来。”赵玟轩简略地答,声音却是从身后传来的。   温暖猛然回过头。赵玟轩正一言不发地站在她身后,宽大的棒球服架在他的身上,显得更加肩宽腰窄,他一手抓着手机放在耳边,另一只手里却拿着一把雨伞。   温暖注意到这一点,一下子没了声。一肚子的控诉这下没了出口的理由。   赵玟轩走过来,把伞递给她,淡淡道:“一会儿可能会下雨,拿着。”   温暖瞅了他一眼,小声嘀咕:“我还以为你……”   “放心,我不会丢下你就离开。”他看了她一眼,轻声道。   而温暖听了,望着他的眼里刹那绽放出光芒,可惜还没高兴一秒,就听到他补充道:“如果要离开,走之前我会事先说一声。”   温暖眼里的热度一下子降了二十摄氏度。   旁边几个学生听不懂两人的对话,被她瞬息万变的表情包弄得一头雾水。   赵玟轩却把眼睛瞥向温暖身后的周杭。   比赛打到一边,大雨还真的就如期而至,所有人只能到此为止。   散场后,赵玟轩撑着伞带温暖到附近的小礼堂避雨。两人站在礼堂最后一排等待这场大雨消停。   此时礼堂里正在播放一部法国老片,底下是安静观影的学生,电影声效在一室寂静中显得特别响亮。   影片里有句独白是这样的:“Good love makes you see the whole world from one person while bad love makes you abandon the whole world for one person.(好的爱情使你通过一个人看到全世界,坏的爱情使你为了一个人舍弃全世界。)”   温暖的眼睛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电影的画面切换,光在她的脸上不住摇曳,映入她的眼帘,幻化成一道道明亮的眸光。   她想,曾经的赵玟轩和现在的自己得到的爱情应该都是坏的吧。   所以,那时候,他总是以她为重,眼里只看得到她的存在,就好比现在的自己,生活的重心只是围绕着他打转。   她回头望了赵玟轩一眼,不期然就撞进了他的眼里。   赵玟轩只看了她一眼,便把视线收了回去。   温暖突然想起来问:“对了,那个叫周杭的中国人,是你的竞争对手吧?心思挺沉重的,我看你以后要远离才是。”   “竞争对手?”赵玟轩轻喃了一声,点头表示知道了,就没有再说什么。   这一场雨转瞬即逝,和夏天的雷雨一样,来的快,去的也快。   两人走出礼堂,微微转身便看见了西边的彩虹——居然是双彩虹。   最外层的半圆弧彩霓并不明显,但也足够给人造成惊艳的视觉效果。   多年来,在C市这种大气严重污染的城市已经很难见到彩虹,更别说双彩虹这样的美丽奇观。   温暖不仅有些怦然心动,下意识抓住了身边人的手,她望着双彩虹,笑着说:“太漂亮了,赵玟轩,帮我照张相好不好?”   回过头,赵玟轩正侧着头,直直地看着自己。   这是今天第二次不期然和他的目光相撞了。   温暖心里隐隐觉得不安,有点害怕他接下来会跟自己说什么“重要的话”,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以此来转移他的视线。   身后却传来“咔嚓”一声的快门声。   两人回过头,一名女孩正拿着立拍得对两人照了一张相,也是东方面孔。   她走过来,将洗出来的照片递给两人,笑着说:“抱歉,我很喜欢抓拍自然画面,刚才两位站在彩虹底下的画面实在太美好了,就忍不住照了一张,送给你们。”   “谢谢。”   温暖笑着接过照片,一看,角度抓拍得非常好,取景是以双彩虹为背景,两人则刚好站在半圆弧的中央。   照片里,她正低着头,一只手握着赵玟轩的手,一只手正准备从口袋里拿手机。赵玟轩则低着头看她,侧脸的线条很柔和,嘴角微微上扬?   他刚才是在笑吗?   温暖喜不自胜,对那位女孩挥了挥照片再次表示感谢,然后欣喜地拉着赵玟轩的手,朝彩虹的方向径直走过去。   “还敢说希望我走离开。”温暖笑得像个窥探惊天大秘密的小孩,对赵玟轩扬了扬手里的照片,“嘿嘿,你的微笑已经出卖了你的内心。”   赵玟轩摆着一本正经的脸,以洗脱自己的嫌疑。   温暖窃喜,低头细看了两眼照片,自顾自地嘿嘿傻笑:“哈,这就是所谓的迷之微笑啊。”见旁边的赵玟轩态度有了松动,壮起胆一把搂住他的腰。   还好腰肌还很结实,不过好像又细了一点。   赵玟轩没有拒绝,只低头看了她一眼,无声叹气。   这样的怀抱,他又怎么忍心推拒呢……   经由温暖要求,接下来,两人坐了红色大巴士去了雪墩公园。   途径巍峨矗立的兰道夫教堂,从里面传出整齐的诗班歌唱声,大意是:亲爱的主,将所有束缚停止,所有的束缚下,我将找到我的和平,我一切的一切……   在当地,这里随处可见标记着威尔士语的标语牌,连这儿的人说话都带着奇怪饶舌的威尔士语腔调。   一路上,温暖都只能紧随赵玟轩的步伐,那蹩脚的英文交流起来本就费力,只能靠赵玟轩引路买好登山装备,亏得他一口流利的伦敦腔没有被同化。   两人换上冲锋衣便拄着登山杖出发。   山脚有游客在划着帆船,山脉上还有供游客搭乘的蒸汽火车经过。   抵达半山腰,温暖已经支着登山杖气喘吁吁。   看来真正缺乏运动的人是她。   反观赵玟轩,脸不红气不喘,跟只是走路走了3公里一样。   没道理啊,最近明明两人都很缺乏运动。看来晚上得想个办法带动他“运动”起来才行。   最后两人没有登上峰顶,半路下山,随着游客乘坐了蒸汽火车,感受一番这异国山涧万物复苏的盛景。   而打定主意后的温暖,满脑子都在策划那项“运动”计划,一路心不在焉的。   将近傍晚的时候,赵玟轩并没有带她回家,而是去了附近一处叫Beddgelert的小村庄,就在雪墩山的山脚下。   没想到两人在这一住就是三天。   落脚的住处是一家五人口的家庭,房东一家人都认识赵玟轩,似乎他以前经常来这里。   温暖每天在这儿无所事事,不是给羊羔们喂草挤奶,就是流连一下挂满饰品的咖啡屋和充满异国风情的酒吧。   生活是惬意自在,可赵玟轩的态度却不清不楚,既没有要再赶她回国的意思,也没有给了明确的说法。   温暖对他这几天的行为实在毫无头绪,准备晚上对他进行严刑逼供。   厌倦了这里每日的土司和烤鸡,晚上,温暖准备一展大厨本色,虽然展示厨艺所需的食材和调料很匮乏,但有一样传统美食却是是就地取材就能完成的——那就是饺子。   这里唯一不缺的就是面粉了。温暖包了各种不同馅儿的饺子,还做了一些特色点心,牛肉烧麦、鸡蛋布丁、提子椰蓉球、蛋包饭,还弄了一个四锦汤。   同样是小吃美食,不一样的工艺和中国风味,让房东一家人赞不绝口。   吃过晚饭,主人家用口风琴吹着村庄里流传悠久的小曲子,小孩儿们围坐在旁边用威尔士语伴唱。   一众人坐在一起热络地谈天说地。温暖本可以大侃四方的,奈何语言不通,有些话都得赵玟轩充当翻译,就干坐着听一帮人说鸟语闲扯家常。   这里人都以为两人是夫妻,喊温暖用“Mrs.Zhao”代替。   天知道,她等这一声称呼等了多久,就差那人亲口喊她一声“赵太太”。   她望了身边正和大家说笑的赵玟轩一眼,突然灵机一动,拿了手机慢慢退出人群,走到外面,打了很长时间的电话才进来。   进来落座后,赵玟轩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多问。   今晚,温暖决定为运动计划再努力一把。   前几天,她一直变着法儿地“勾引”赵玟轩,连故意穿着他的衬衫做撅屁股找东西这么没节操的招都想到了,奈何“赵下挥”这次坚决要将坐怀不乱进行到底,愣是没有心动加行动。   有时候,睡觉的时候,她还故意在他耳边吹风,又是舔耳朵,又是用手摸,他不是一本正经地捉住她的手,就是假装睡觉了,定力出奇地高。   让她挫败得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反正今晚,她一定要把脸彻底拉下,不撩到他誓不为人,不把他骗上床誓不罢休。   ☆、一夜惊喜   赵玟轩正坐在布艺沙发上翻看一本书。   温暖洗完澡,换上了一件丝质的红色吊带睡裙,当然诱人的香水是必不可少的催情神器,最好再喝点红酒。   她手里拿着一只高脚杯,慢慢走向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的男人。   手里娇艳欲滴的酒红色和身上的嫣红睡裙将她白皙的皮肤衬得近乎透明,额前的碎发被水打湿了,贴在脸上显出几分慵懒的妩媚,让人光是瞧一眼,就能被这种妖冶的美惊艳得窒息。   赵玟轩不经意抬头瞟了一眼,只这一眼,差点没能让他成功转回视线。亏得他定力超脱,微愣了一下,便再次将视线落回到书本上。   温暖有些挫败,咬了咬下唇,慢慢坐到沙发扶手上,身体贴得他十分近,无奈赵玟轩继续一本正经,她干脆从扶手上滑下来,挤到他身边,跟他同坐一张单人沙发。   赵玟轩平稳的声线传来:“不觉得挤吗?”视线却依旧停留在书本上。   “嘿嘿,挤挤更暖和嘛。”温暖笑答,再往他身边凑了凑,“在看什么书?”然后假装将注意力投放到书本上。   看了半天,全英文,还是牛皮纸的。   “《双城记》。”赵玟轩淡淡答,瞥了一眼她光滑的肩膀,“冷就多穿点衣服。”顺手拿走她手里的红酒,放到旁边的茶几上。   温暖:“……”连酒都不给喝……   她再接再厉,将尖尖的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捏着嗓子说:“轩,人家冷,你就不能抱抱人家吗?”   嗲得赵玟轩一身凤梨酥,他无力地叹息,一伸手搂过她的肩膀。   温暖顺势像壁虎一样趴在他身上,在他胸前蹭啊蹭,手已经不规矩地滑进他的衣服里面。   赵玟轩从自己衣服里抓出她的手,慢慢放下书,准备站起身。   温暖连忙一把抱住他的腰,扬着小脸,咬住红唇,面容带着几分凄楚的幽怨:“你去哪里?”   “洗澡。”他俯视她。   她噘着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已经没有新鲜感了?所以你现在都不拿正眼看我?”低头喃喃一声:“你是不是再也不想跟我滚床单了……”   赵玟轩顿了一下,宽大的手掌落在她发顶,轻轻揉了一下。   温暖听到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洗澡怎么滚床单?”眼睛瞬间大放光彩。   等赵玟轩拿了衣服进浴室,温暖立刻飞身扑到床上,摆了一个特别妖娆勾人的侧躺姿势。   可惜……   不知道是不是红酒的劲儿上来了,在等的过程中,温暖不幸被瞌睡虫上身,睡了过去。   真是人间悲剧。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穿着昨晚那件红色睡衣,温暖瞬间被自己蠢哭。   关键时刻怎么能掉链子呢?追悔莫及啊。   赵玟轩还在睡觉,但不同以往的是,到今早他还一直搂着她睡,这让温暖受伤的心稍稍得到了几分安慰。   而且他……没有穿上衣。   被子包裹下,是他结实的臂膀和躯体,对温暖而言,这样的清晨肉/体无疑诱人至极,她感觉到自己都有些口干舌燥了。   察觉到她的动静,床上的男人慢慢转醒,睁开一道眼缝,眯了眯眼,来适应清晨的光线,磁性的声线带着浓浓的鼻音:“早。”   “早。”温暖甜甜地回应,没等他醒神,飞快地在他脸颊上吧唧了一下。   他被一早的香吻彻底吻醒了,看着她愣了两秒,随即嘴角微微上扬,一个翻身,吻上她的唇。   温暖被吻得快窒息了,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因为缺氧晕过去的时候,身前突然凉了一下。   原来是赵玟轩支离了身体,探身在床头柜翻找东西。   温暖还好奇他在找什么,直到他从抽屉取出一个小包装袋,她才找回一点不可思议的理智。   额……这是得有多强的防范意识,才会每次都做好这项安全措施?   她记得前几天抽屉里似乎还没有藏这东西,随即就问:“你什么时候备的?”   赵玟轩答:“昨天。”   温暖貌似想到了些什么苗头,含羞带怯地问:“那你前几天一直刻意回避我……”   他非常负责任地替她解惑:“做事不计后果不是我的风格,我只是确保一切万无一失。”   所以前几天,任凭她使劲浑身解数勾引他,他都没有顶风作案,只是因为没有“被套”?   虽然这话听上去很负责任,可见其是个顾全大局的好同志,可温暖听了却有种想要痛扁他一顿的冲动?   什么关系需要男方防备女方意外怀孕?   一种是偷情关系,另一种是不可能朝婚姻方向发展的男女关系,比如419,再比如备胎。   温暖瞬间就没了“性趣”。   赵玟轩读懂她的表情,揉了揉她的头发解释道:“我只是不希望你将来后悔。”   “我不会后悔。”温暖答得信誓旦旦。   他挑了挑眉:“难道你想未婚先孕?”   温暖犹豫了一下,咬咬牙:“未婚先孕也是当今一种潮流风向。”   赵玟轩低笑一声,揉了揉她的头发,接下来便用实际行动来满足她追逐“潮流”的夙愿。   只是出乎意料的,长时间没有温存,他居然还能保持冷静的兽性,耐心细致地引导她。   手掌一寸一寸游走过她柔滑的肌肤,吻由额头细细亲吻,经由下巴脖颈,才慢慢碾转至下,前所未有的温柔。   这就是所谓的“轻拢慢捻抹复挑”。   磨人的妖精啊妖精。   温暖却受不了他这种柔情似水的折磨,恨不得即刻将他扑倒,让他拜服在自己的红裙之下。   果然是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纪啊,比起最初的“小弦切切如私语”,如今更倾向于“大弦嘈嘈如急雨”。   然而,赵玟轩接下来的打击加速了她冲破内心企图征服他的念想,他稍稍离开她的唇片刻,低头说了一句:“反应似乎比以前更慢了半拍。”   温暖被撩拨得迷迷糊糊,微愣了一下,然后不服气地一把拉下他的脖子,狠狠吻了上去。   这次手口并用,一下子将赵玟轩掀翻在底下,上演了一把“女上位的御姐战场” 。   可是,似乎因为太久没有得到这么攻势强烈的热吻,她的技术明显有所退化,连耐受性都在严重减退了。   还没令赵玟轩欲罢不能,自己先软了下来,她趴在他的身上,有点使不上劲来。   赵玟轩哀叹了一声:“看来还得自己亲力亲为。”   ……   情人的呢喃是人间最美妙的天籁,用心感触,即刻动情。   温暖感觉全身的细胞都被点燃了,搂着他的腰身,只想索要更多。   赵玟轩低头望着她的眉眼,良久,问:“真的不后悔?”   她微眯着眼,像是小猫,胡乱地摇摇头,声音却透着不可动摇的坚定:“不后悔。”   这一刻,她无悔。   倘若真有后悔的一天,自己作的茧,便自己束缚。   温暖问:“为什么会想到带我来这个村庄小住?”   赵玟轩笑着答:“过去几年,我经常会一个人来这儿散心,时常会想起在H城古镇和你漫步的时光,所以我常常想,倘若有一天你终于想起我了,我一定要带你来这个小镇,看看这里异国的古韵。”   隔天醒来的时候,温暖已经不在身边。   赵玟轩伸手摸到身边空荡荡的被子,只觉得心里像有一块地方被挖空了一般。   他蓦的从床上坐起身,套上衣服,匆匆走出房间,找遍了房子却没有找到温暖。   他一下子就慌了神,找到主人家问话,房东只说她一早就出去了。   于是他跑到镇上寻找,几乎翻遍了整个村子都没找到她。他慌不择路,这时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根本就没办法离开她。   她一刻不在身边,他就像个丢了六神的躯壳,完全找不到生命的重心。   赵玟轩心绪不宁,一直在脑子里反复猜想她会不会遭遇不测,一分钟也不敢怠慢,几乎寻遍了村庄的所有角落。   而人一旦过度慌张就容易判断失误,等再次赶回房东家,赵玟轩才想起来打电话。   拿起手机,屏幕显示有两条未读短讯,他打开第一条,是温暖发来的:起床了吗?别急着给我打电话,嘿嘿,今天我要给你一个大大的 surprise。   赵玟轩稍稍定下心来,打开第二条。   兴许是温暖等了太久没有收到他的回信,所以才另外发了这一条:是不是还没起床?看到短信回复我哈,哦对了,不能打电话哦!   他微微一笑,发了简讯过去:已经起床,收到。   短信很快回了过来:好哒,接下来,按照我的指使行事。   赵玟轩:好。   温暖马上发来一条短信:第一件事——先吃早饭,虽然你起迟了,但虫儿还是给鸟儿备了粮。   赵玟轩漾开眉眼,洗漱一番后,下楼来到饭厅。桌上已经备好了燕皮混沌和汤包。   等他吃过早饭,温暖发来短信:还有,药不能停哦!   他听话地服了药。   短信:很好,给你一个爱的么么!现在出门右拐,直走约一百米,在Uncle Bob店里取一把钥匙和一个小吊牌。   赵玟轩换上运动鞋出门,来到温暖所指的工艺品店铺。   店主是一名中年男人,名叫Bob,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他将钥匙和吊牌递到赵玟轩手里。   “Thank you.”赵玟轩礼貌道谢。   Bob笑着回应:“You're welcome,Good luck!See you later.(祝你好运,一会儿见)”说话的时候,一抹促狭在他眼底一闪而过。   赵玟轩奇怪,微微蹙了一下眉,温暖的短信就发来了:拿到钥匙了吧?现在左转,到达第一个路口,右转,直行约50米,那里有一家汽车修理厂,将吊牌交给老板。   赵玟轩到底维修厂,将吊牌递给在门口等待的年轻人Don。   Don指着门前的一辆摩托车,笑着道:“Now,it belongs to you.(现在它是你的了)”却没想到正是先前载着温暖环游C市的自己那辆摩的。   温暖的短信又发了过来:“骑着你的宝贝座驾,到别墅来。”   赵玟轩很好奇她是通过什么观察到自己的一举一动的,不过神秘感的驱使下,他忍住了探究欲,现在只想老实地按照她的指使,一步步接近她为他精心准备的“惊喜”。   坐上车,戴上头盔,插上钥匙。   在他临走的时候,Don在身后冲他说了一句和刚才Bob一样的话:“Good luck!See you later.”   到了别墅门口,温暖的短信如期发来:速度很快嘛,接下来就交给Alexia了。   谁是Alexia?   赵玟轩带着疑问走到门口,原本以为温暖会在别墅里等他,所以并没有回村庄的房东家里取钥匙,此时看来,“一路惊喜”的历程还没结束。   他在想应该怎么进房门。   刚到门前,门就从里面被打开,露出一张黑人妇女的脸,做菲佣打扮。   赵玟轩猜想这应该就是温暖口中的Alexia,她身边另外还站着一男一女。   Alexia笑着道:“Hello,Mr.Zhao,I am Alexia,everything is ready.(你好,赵先生,我是Alexia,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菲佣手臂上搭着用塑料罩袋包装起来的西装,脚边的鞋架上摆放着一双新的黑色皮鞋。   “Mr.Zhao,would you please put on suits and leather shoes.(赵先生,请你换上西装和皮鞋)”菲佣说。   赵玟轩点点头,接过衣服,到衣帽间换上衣服,搭配西服的却不是领带,而是比这更正式的领结,还有那一对温暖送他的袖扣,这次他自己单手戴上。   换好服装,赵玟轩才知道那一男一女的作用,原来分别是造型师和梳妆师。   两人帮他打理完发型,还准备给他化个淡妆,原本赵玟轩是拒绝的,但温暖发来短信:我的地盘我做主,不许拒绝造型师!   一切就绪,短信恰好来至:只欠东风了,现在骑着摩的来Thomas家。   虽然穿得这么正式,戴头盔很不搭,但赵玟轩还是照做了。   十五分钟后,他骑着摩托车来到Thomas家门口。   意外的是,门口站了很多男男女女,有他的学生、同事和导师,个个都穿得很正式。   Thomas的家门前被无数粉红气球和鲜花布置得像个礼堂。   其实在别墅里,赵玟轩就已经有所猜想,只是内心一直不敢相信,所以一次次在心里否决这个可能,可眼前这场景,已经不容许他反驳自己的猜测了。   他停好车,怀着满腔澎湃,慢慢走向正门。   所有人听到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后,已经纷纷将视线投射过来,看着他意气风发地走过来,脸上皆洋溢着喜庆的笑颜。   所有人一一跟他打招呼,在他快抵达玄关的时候,从门内隐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宋名扬也来了。   同样是正式的礼服,此时看上去说不上多高兴,笑容淡淡的,他拦在赵玟轩的身前,说:“先前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会输给你?”   听这话似乎带着几分敌意,赵玟轩处变不惊地作答:“也许你输在不够果决。”   当初宋名扬因为自己的病,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离开温暖,却不是选择跟她坦白与她共患难,这便是他所犯的最大的错误,所以宋名扬对温暖的爱仍旧犹豫不决,有所保留。   宋名扬笑了:“那么你呢?你就敢说自己很勇敢?”   的确,这段时间,他有心躲避温暖,不也同样走了宋名扬当初的老路?赵玟轩无话可说。   宋名扬继续道:“你看,哪怕你也同样犯了这样的错误,可她最终还是固执地选择留在你身边。”   他低头自嘲地笑了笑,抬起头对上赵玟轩的眼睛:“所以,我输给的其实命运,你们俩的命运是命中注定,无论过程多曲折,终究都会走到一起。”   赵玟轩微微诧异,这话中的意思是认同他和温暖了?   宋名扬继续笑着说:“无论怎样,我都应该说一句,祝福你们,希望你不要再做令她伤心的事,否则下一次,我不会手下留情,一定会从你身边将她抢过来。”   “放心,你不会有这样的机会。”赵玟轩对上他的眼,微微一笑,几分自信,几分得意。   “玟轩。”有人在喊他。   两人同时回头望过去。   温暖穿着一袭白色的婚纱,站在远处,正笑着冲赵玟轩挥舞着手里的花束。   那一抹笑容那么万丈夺目,宋名扬从没见过她笑得那么灿烂,这世间再也找不到比这更让人心动的笑容。   “心爱的姑娘要出嫁了,新郎却不是自己”,原来就是这般苦涩到心底的滋味儿。   他感觉眼睛被深深刺痛了一下,却无法闭眼去缓解这种疼痛,仿佛微微闭一下眼,他就会错过这世上最美的风景。   从今往后,他将永远从她的世界退场,他将永远失去这个姑娘。   他的呆瓜,这个陪他走过人生最美好时光的迷糊女孩。   赵玟轩冲温暖笑了起来,环视一周后,却站在原地愣住了。   温暖的身边簇拥着许多熟悉的面孔,他的父母、温暖的爸妈、Thomas、林可儿、梁成俊、梁子瑜、方芳芳、许凡、敏敏、王崇明、白昕、傅文皓、孙淼淼……   赵玟轩看到林淑芬时,有些许惊讶。原本在电话里,她的态度很明确,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却改变了注意?   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之前,温暖对林淑芬做了多少心理建设工作。   可是赵玟轩顾不上想那么多,早已被这用心良苦的精心策划惊得说不出话来,如此大的惊喜几乎消耗了他一生的承受力。   他静静地看了她两秒,内心的心潮起伏已经不可名状。   虽然猜到了结局,可此时望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姑娘,他仍然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仿佛置身于梦境。   这个梦境曾经支撑了他无数个日日夜夜、曾反复出现在他梦中的美好画面,如今梦醒了,却成为了现实。   最大的喜悦莫过于美梦成真。   他快步走过去,在离她半米的距离却停了下来,笑盈盈地望着她,快意的神情像在说:公平起见,这次每人迈出半步。   温暖心领神会,无奈地笑了笑,走上前一步。   一刹那,周围的群众拿着喷雪和喷彩,对准两人的头顶胡闹地乱喷一通。伴随着哄笑声,赵玟轩帮温暖挡住脑袋,以免美丽的新娘妆付之一炬。   一番哄闹后,他拉着温暖的手冲出众人的重重包围,朝摩托车方向奔去。   “咱们去兰道夫大教堂。”温暖提着婚纱裙摆,一边跑一边大笑着冲赵玟轩喊道。   “好,上车。”他将头盔递给她,却发现做好发型戴好的温暖并不适合戴头盔。   干脆让她抓稳自己,才发动了车子:“坐稳了。”   摩的一跃而出,温暖条件反射地抱紧他的腰。   两人并没有直接开去教堂,而是环绕Cardiff跑了一圈。   穿着结婚礼服开摩的,嗯,好想法!   婚纱的裙摆随风在空中摇曳生姿,惊得路人频频回眸,不少路人在对两人欢声叫好并送上祝福,也有拿相机记录这美好时刻的。   途径Roath公园,连从加拿大飞来的野生天鹅都在仰着脖子欢叫,似乎在用呐喊声祝福这对新人。   他们开过了威尔士千禧中心、卡迪夫城堡、市中心、跨海大桥……所到之处皆能引来无数路人的关注和欢呼。   温暖笑着在他耳边说:“这是要把咱们的喜讯传遍威尔士的大街小巷吗?”   赵玟轩笑着说:“我要让全世界知道,我将要娶温暖为妻。”   她在身后嗤嗤地笑,紧紧地搂着他的腰,笑得那么幸福。   两人抵达兰道夫教堂的时候,所有宾客已经到场。   主教堂里伴随着一首非常接地气的《今天你要嫁给我》,却是现场弹唱,宋名扬弹钢琴伴奏,演唱者却是方芳芳和张桓。   “听我说,手牵手,跟我一起走,创造幸福的生活……”   两个捧花的花童分别是梁子瑜和房东家的小女儿。   梁子瑜正在跟小女孩搭话:“爱美丽,你知道九九乘法口诀吗?”   Amelie显然对他反复用中文问话有些奔溃:“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你在说什么)”   梁子瑜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仅会的英语单词只有apple和banana而已,于是在心里暗自立志:将来一定要学好英语。   所有人见主角到场,纷纷转过头来。   赵玟轩牵着温暖的手,在所有人的瞩目下缓缓走向礼堂前的神父。   这时人声演唱切换为原声带《今天你要嫁给我》,音量稍稍调低了,以便于神父做宣誓发言。   面前的神父刚准备开嗓,温暖连忙笑着制止:“神父,前面那段煽情的我自己来,你只要说最后那几句关键的就行,Thank you!”   翻译在神父耳边说了几句话,他才点点头表示同意。   温暖微微侧身,仰着头望向身边的男人。   今天的她格外娇美动人,恰到好处的妆容,规矩又设计脱俗的婚纱,即便额发被风吹得有些许凌乱,也毫不掩她此刻满面笑容的美丽。   赵玟轩笑着帮她将碎发拢到耳后,心情有难以名状的激动,急切地想要知道她所说的“煽情的话”。   温暖掀开头上的面纱,以坦诚相待的方式展开接下来的独白,她望着他的眉眼,清了清嗓,娓娓道来。   “赵玟轩,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已经对你一见钟情,当时不愿承认,只是因为不敢相信,却原来不论是起初的第一眼,还是再次相逢后的第一面,由始至终,我都逃不过去,我想,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注定我是逃不过你的情劫。   以前我不相信一见钟情,而在日本料理店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其实我对你已经有感觉,乃至后来的朝夕相处,明明很想接近你,却一次次否认内心的感觉,到最后我还是一点点沦陷。我以为那只是因为单身太久,所以对你,只是寄托于一个对我好又足够吸引我的理想对象,后来才发现这个认知错得离谱,爱上你其实是本能使然。   交往过程中,我们俩之间的相处模式,每次都是你在容忍我迁就我,耐心引导我这个看不清真相看不懂自己内心的傻子。一如当初,你事事为我着想,为我挡风遮雨,为我披荆斩棘,可是反应迟钝的我却依旧模棱两可,一次次让你陷入惶恐难安。   我总是闯出各种各样的祸端,你每次只是笑着原谅我,脾气好得比软柿子还好捏,可是这么大度的你让我好惭愧,让我心疼得每次忍不住在心里自我谴责。   最后一次,我彻底将事情搞砸了,害你陷入过去的噩梦,差一点无法走出困境。哪怕你凡事为我着想,事事做到极致,可是你却不肯放过自己,如果事故不可挽回,那么我们便让它成为一段故事,好吗?不要再追究过去了。   玟轩,让一切重新开始,忘记过去的所有不愉快,这一次,换我先迈出第一步。”   她深深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一如他当初对她表白时的那般真挚:“如果这辈子注定我是你的解药,那么便让我一直常伴你左右。   赵玟轩,我爱你,不是因为你的一直付出,更不是因为你长久以来的内疚才说这一番话,我爱你,只是因为我爱你,爱你的全部,爱你的所有不完整。”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姑娘的真挚打动了,甚至有人在偷偷抹泪。   赵玟轩一直紧握着她的手,从来没有如此用力地想要拥紧她,可是手上却不敢用力,怕弄疼她弄伤她,而此刻握着她的手,仿佛瞬间拥有了全世界。   他动了动嘴皮,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此时的任何一句世俗的言语都仿佛是对她真诚的一种亵渎。   温暖望着他,忽然款款单膝跪地,将手上的花束双手捧到他面前,清甜略带俏皮的声音在礼堂响起:“Vincent,would you marry me?(你愿意娶我吗)”   宾客席上发出一连串唏嘘声,女孩儿们捂着嘴巴,被温暖的举动感化得满心都是粉红泡泡,反求婚,杀伤力太大了。   所有人跟着起哄叫好,有不少人已经拿着手机拍摄。   当然,温暖早已经安排好专业的拍摄人员负责这一块。这么神圣的一刻必须记录下来,而且今天之后,她可能再也说不出这么肉麻兮兮的话了,将来把影片翻出来,还可以拿这个要挟赵玟轩对她说酸溜溜的情话。   温暖的如意算盘是打得很响亮。   在这个庄严的教堂里,有人欢呼,有人鼓掌,还有有人吹口哨,好在神父心情也是大好,没有将这帮人叉出去。   温暖在等赵玟轩的回复,挑了挑眉,低声羞赧地说了一句:“喂,你到底愿不愿意嘛?”   刚好这时,《今天你要嫁给我》里男声唱到“yes,I do”,再度引发全场哄笑。   “Yes,I do.”赵玟轩含笑应答。   顿时全场欢呼,鲜花喷彩扔得满天飞舞,现场一片狼藉。   神父脸上微微颤动的皱纹终于显露出一丝不悦,但也没有说什么打搅大伙儿兴致的话。   赵玟轩慢慢俯下身,将温暖从地上扶起的同时,用仅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说:“没想到我在你心里的分量那么重,赵太太,看来你以后是离不开我了……”故作感叹地作沉思状。   温暖被揶揄了一番,忿忿地睨了他一眼。说实在,这番话煽情的话的确令她挺难为情的,但话已出口,那就是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看来她企图拿这段视频来要求赵玟轩每天跟她说三遍“我爱你”的夙愿,是难以达成了,最终还可能被他拿来当每天取笑她三遍的筹码。   爱情真是个可怕又奇妙的东西,当你失去时,感觉自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而当你拥有时,一下子又好像拥有了整个世界,那么满足,那么不可言说的幸福。   所以不论在爱情里,谁占据绝对优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你心里,我很重要,而且我也知道。   “赵玟轩先生,你愿意娶温暖为妻,无论她多么迷糊,你都愿意做她的启明灯,一生为她点亮前程吗?”神父艰涩地开口。   赵玟轩听完他相当蹩脚的中文后,略囧,艰难地分析出他这番话的大意后,紧握住温暖的手,侧头望了她一眼,用平生最坚定的语气应答:“我愿意。”   神父把头转向温暖:“温暖小姐,你愿意嫁给赵玟轩为妻,一生只做他的解药,不论他病发与否,都愿意坚持守护他左右吗?”   温暖侧头对赵玟轩温柔一笑,笑着答:“我愿意。”   神父低头说了一声:“You can exchange rings.(你们可以交换戒指了。)”   花童捧着戒指上前,两人相视一笑,相互交换了戒指。   刚准备行接吻礼,就听到神父用古代傧相的口气吆喝道:“礼成,送入洞房!”   这是玩儿穿越呢?   全场即刻爆笑。   新郎新娘就囧了,好不容易酝酿的一腔煽情啊,就这么给搅黄了。   默默坐在宾客席上的Thomas笑得格外得意又开怀。   可想而知,教神父这句话的人有多阴险。   Thomas当时对神父只说,这是中国的传统,为讨个吉利。   被忽悠神父便照做了,至今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所以对此时满堂的哄笑一头雾水。   无视周围的哄笑,赵玟轩挑着眉看温暖,低声说:“看来咱们的确是得把造人计划提前一下,连Thomas都替我们着急呢。”   温暖余光瞄了一眼席间的Thomas,也跟着扬了一下眉:“我突然想到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望着他的目光慢慢变得警惕起来:“你跟汤姆苏认识多久了?”   赵玟轩想了想:“呃……从我认识他到现在,大概十年了。”   十年?温暖像一只警觉的猫,眯起眼来,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他会不会唱《十年》?”   赵玟轩点头:“嗯,他会很多中文歌。”   “很多?都会些什么歌?”   “当爱已成往事、倩女幽魂、我、取暖……”   哎呀我去,不得了!居然都是哥哥的歌,哥哥是谁,圈内出名的好同志。   温暖又问:“你怎么这么清楚?”   “他很有语言和音乐天赋,经常在我面前唱这些歌……”赵玟轩答。   纳尼,经常在他面前……唱?温暖已经难以用言语表达内心的震撼。   她问:“他的中文是谁教他的?”   “最开始是我教的,后来他自己报了学习班。”   温暖突然一把握住赵玟轩的手:“玟轩,咱们现在就订机票回国!”   腐国太特么危险啦!   赵玟轩:“……”   他突然敲了一下她的脑门,笑着说:“整天脑袋瓜里都胡思乱想些什么?Thomas早就有女朋友了,下个月月底订婚。”   “真哒?”温暖的心总算踏实了。   这时候,教堂大门走进来进来一个人,来人脸色说不上好,虽是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可气场却乌云密布。   温暖定睛一看,居然是周杭。   这货现在来做什么?该不会来捣乱的吧?也太无耻了,只是职场对手而已,有必要闹到人家结婚现场吗?   Thomas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温暖身边,低声提示道:“小心,情敌来了。”   “谁的情敌?”温暖回头望他一眼。   Thomas笑得不怀好意:“你的情敌。”   温暖:“……”   三秒后,她拉着赵玟轩飞奔出教堂。   ……民风彪悍的腐国太托马危险了!   Happy ending!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啦啦! 俺的第一篇处女文终于完结啦!反复修改了很多遍,从未签约到现在历经了差不多六个月,更换了N个开头,删繁了多次大纲,虽然最终也并不尽如人意,但是总归是非常用心之作,也谢谢一直陪伴叔叔我一路走到结尾的小天使们!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一万个谢谢送给你们!么么哒~~ 没有榜单的我是彻底的重症懒癌啊,从开始的隔天更变成了三四天更,多亏小天使们不嫌弃我,没有将我从收藏夹里叉出去,再次一鞠躬! 完结万岁!! 下面还有一章番外。 点我穿越新文 《重生之我的女票是学霸》《灵魂互换之近身总裁》 希望接下来有更好的作品带给大家,先开《重生之我的女票是学霸》,也是都市欢脱文,小天使们可以先看文案,文风大致和文案一样,喜欢请收一个哈~~么么   ☆、番外1   第一次遇到她是在H市的一座古藤老宅。   南方的冬季并寒冷,常春藤还散发着墨绿的盛景,扶摇而上,遮盖了半座院落,一院生命盛放的郁郁葱葱,搭在阁楼之上。   她就置身于林荫之间的阳台里,像一只隐藏于绿篱间的精灵,静静地坐在藤椅上,专注地看着一盆长势茂盛的吊兰。   看上去很文静的一个女孩子。   待引路的温爸温妈在楼下喊起她的名字时,她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突然活灵活现了,素白的小脸上几乎顷刻绽放了笑容。   我仰头望着二楼的阳台,脑子里一闪而过一句话——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这便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一个文静又生动的女孩儿。   而一天下来的相处,我才知道,她其实并不是个安生的姑娘。   她很爱笑,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喜欢叽叽喳喳个不停,声音清脆悦耳,尤其喜欢缠着自己的父母撒娇。   能够和自己父母保持亲近的儿女大抵都是幸福的吧。   我不能否认自己心底的羡慕,甚至有些许嫉妒。   我的父母这一年在闹离婚,最近回到H市过年,事态更有越演越烈的趋势,理由和众多导致家庭离异的因素如出一撤。   父亲因为生意上的事太忙,无暇照顾家里琐碎事务。母亲很不高兴,看到他因为应酬半夜满身酒气地回来,常常因此大吵一架。可她自己,每天和那些阔太太碓牌闲聊,一待就是一整天,家里的事务从来都丢下给管家,难道她这样算称职?   因此我学了不少坏习惯,一放学就跑进网吧,叫一碗网吧的泡面算抵了一餐,经常待到晚上八点才回去,然后拿“去同学家补习”的理由来搪塞他们,母亲便没再多问。   在我眼里,他们算不上合格的父母,所以每次他们争吵,我都懒得去劝架,在他们身上,我甚至没有感受到一丝亲情。有时候,我会到奶奶家找清静。   每次我一来,她就猜到:“你爸妈是不是又吵架了?”   我点点头,动手帮她整理书架上的书,这些书我几乎都看过,可是即便知识量充裕,可是我却总觉得生活空虚得做不到重心。   直到遇见她,我荒芜迷茫的人生才有了转机。   第一次到她家,是跟随奶奶拜访在H市的两位得意门生,前一天晚上,父亲母亲又大吵了一架,为了让我放松心情,她特地把我也叫出门。   奶奶很喜欢温家那个懂事的小儿子,叫温宇的六岁男孩儿。的确是个招人疼的孩子,可惜天生患有罕见的心脏病。   但出生在这样的和睦家庭,至少也是幸福的,温家人如朋友般融洽的相处模式,是我这样的家庭望尘莫及的。   来到这里,我一直都很安静,她似乎注意到我的目光,转头歪着脑袋看了过来。   那时的我轻狂自傲,并不愿理会陌生人的探究目光。   可是这样的冷漠并没有击退她的探究欲。   她走到我跟前,将一杯花茶递给我,笑着说:“从你进这个家门开始就一直摆着个脸,如果不是天生面瘫,你应该是因为今天心情不好吧?尝尝我亲手泡的花茶,这可是我的献宝神汤,有放松心情的作用,很多人喝了都觉得心情舒坦很多。”   有一瞬间,我感觉内心触动了一下,没想到她早就已经注意到我,我那一点点靠平淡表情伪装的失落,她全看在眼里。   她黑漆漆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似乎很期待我品尝后的点评,好像我不给面子尝尝她的茶,她就不肯离开了。   我敷衍地略微抿了一口,只是想让她尽快远离我一米之外,今天实在提不起劲跟人虚与委蛇。   可才浅尝了一下,我就被这股清甜的味道吸引了,似乎的确有放松心情的作用。   她提着玻璃茶壶,又给我倒了一杯:“好喝,多喝点哈,管够。”似乎我的表现已经在她的意料之中,笑得有些得意。   正在和奶奶聊天的温妈突然望过来,打趣了一句:“看来我家的小丫头情窦初开了。”   刚才还得意的她一下子耳根红到了脖子,羞赧地对自己母亲嘀咕了一声:“妈妈,你说什么呢?”   小女生的作态,还有几分可爱。   说起来,我当时的心思有些幼稚,居然有种雪耻的得意感,因为我并不喜欢被人猜到心思,而她却猜到了。   温宇在也旁边揶揄她,欢叫道:“哦~姐姐想嫁人了,姐姐想嫁人了……”   她更是局促不安,余光飞快地瞟了我一眼,见我正看着她,眼睛变得惊慌失措,然后快速背过身去追温宇。   温宇撒腿就要跑,她连忙喊住他:“小宇,别跑了,姐姐不追你就是。”   小男孩很好骗,听话地坐到沙发上。   她笑得阴测测地走过去,直接对着他脑门敲了一下,钳制住他的双手,恶狠狠地说:“嘿嘿,小样儿,看您往哪逃?连姐姐都敢嘲笑。”说完对温宇的脸又捏又揉。   温宇扭着身体连连告饶,居然向我发出求助:“哥哥,快救我,我打不过姐姐,你快救救我。”   我微微惊讶了一下,反应了两秒,居然鬼使神差地走过去。   她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仰着头呆呆地看着我,估计是没想到我会真的走过来。   我用淡淡的口气说:“欺负小孩儿,胜之不武。”   其实她也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才十二岁,但发育得到挺快,已经有一米五五的身高。   身高显年长,所以起初见到她的时候,我还以为她已经十五岁。   她还在发愣,不知不觉被温宇趁机从怀里逃跑了。   小家伙儿离开时,对我竖了竖拇指:“哥哥威武。”   我低头看了一眼还在发呆的姑娘,甚至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沾了脏东西,她却喃喃地说了一句:“天籁啊。”   没错,这是我们俩见面以来,我说的第一句话。   那天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见到她。   父母正式决定离婚的当晚,她却突然打来电话。   接起电话的时候,我很吃惊。   她在电话里兴致勃勃地说:“明天就是元宵节了,我们家准备做汤圆和饺子,想请你和奶奶到家里来。”   她的声音很清亮,似乎能消除尘世喧嚣,我完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于是应答了一声:“好。”   她还没有挂电话,试探地问了一句:“我……能邀请叔叔阿姨一起来吗?”   我愣了一下,淡淡地说:“我想他们应该不会有兴趣。”   “哦哦,没关系的。”她停顿了一秒,继续说,“以前我养的一只小猫,和邻居家的狗打架,伤了筋骨,本来我们一家人都以为她已经瘸了,可是没想到过了一个星期又生龙活虎起来,又跑又跳的……”   “你想说什么?”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个。   她犹豫了一下,说:“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难过,所以讲这个故事想告诉你,有时候你以为的事情不一定就是真的,有可能第二天起来,什么就变得不一样了。”   她居然知道我父母的事?   所以她打这通电话的目的是猜到我会因此意志消沉?   我有些被戳穿伪装的挫败感,语气不善地说:“行了,没事我挂了。”然后没等她说话就把电话挂断了。   事后回想起来,又觉得自己迁怒得毫无道理。   我很少在做完一件事后产生这样的情绪,我一向都是个我行我素的人,完全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可是这一次,我却有点后悔,担心她会不会因此被自己的冷漠中伤。   第二天,我的父母没有如愿办离婚手续,如她所说,意外的确发生了。   我的父亲出了车祸。   我想,这真是个神奇的姑娘,结果被她一语成鉴了。   父亲被撞得颅内出血,急需要做手术,但手术的成功率却只有一半,醒过来很可能就成了植物人。   母亲终于意识到父亲对她的重要性,泣不成声地指责自己,这次离婚多半是她一直强烈要求的,父亲被她缠得实在没办法,耐心也随着这一年来的争吵慢慢被磨尽,最终才同意了离婚。   她把这次车祸归咎在自己身上,认为是自己的冲动害死了父亲。   手术同意书肯定是要签的,不做手术就意味着死。   奶奶因此瘦了整整一圈,老人家怎么受得了这种苦。   连日来的打击几乎让我陷入奔溃的境地,我已经没办法表现得那么泰然。   可是我完全无能为力,在命运面前,我们只能听天由命。   手术当天,温暖一家人都来了,跟我们一起陪在手术室门口等候。   温暖见我坐在排椅上,走过来坐到我身边,刚要开口,不知道为什么又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又想说话安慰我,于是先阻止:“不用费劲劝我。”   她张张嘴,慢慢低下头:“对不起,我是不是嘴巴特欠?我也没想到不经意的一句话会……”见我眼睛瞟过来,她缩了缩脑袋,小心翼翼地说:“但是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次叔叔一定会平安无事。”   说完,像是怕我发怒似的,飞快地跑远了。   这次还真如她吉言,父亲的手术很成功,而且预后也相当好,三天之后就醒过来了。   母亲再没有跟他提过离婚的事。从鬼门关走过一遭,他似乎也忽然觉悟了很多,人活在世上,一家人快快乐乐最重要,钱是挣不完的,生命却是十分有限的。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我觉得真的需要好好感谢这位姑娘。   于是我买了一套芭比娃娃送给她,我想小女生应该会喜欢玩偶吧。   她收到礼物的时候,十分受宠若惊,但还是很快被礼物吸引了,虽然一直推脱说“无功不受禄”,可我看得出,她直勾勾盯着芭比娃娃的目光已经出卖了她。   我把另一个礼物盒递给了小宇,说:“算是临行前的礼物,小宇也有一份。”   送小宇的是一套奥特曼家族,当时奥特曼还很火,小孩子最喜欢看这个。   小孩子总归是孩子,小宇很容易被收买了,连连笑着说“谢谢”。可她勉强收下礼物后,却忽然不怎么高兴了,仰着头问我:“你要走了?去哪里?”   我说:“回C市。”   再过几天,我就该回到本城念书了,这半年至关重要,因为要面临高考。   那晚,她一直闷闷不乐,我不知道小女孩这是出于什么心思,为什么对一个仅仅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的离开有所伤怀?   我告诉她:“我要高考了,这半年必须好好念书。”   她显然对高考还没有明确的概念,问我:“高考很难吗?”   “不知道,我也没经历过。”我沉吟了一下,“但是很重要,成绩的好坏决定了你将来选择的职业,也决定了你的命运。”   “职业?”或许现在跟她说这么多,她还不太明白,她歪着脑袋问,“那你想当什么?”   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   “不知道,到时候看吧,顺其自然。”我转过头问她,“小暖长大后有想过当什么吗?”   她不假思索,笑着说:“我要当一名出色的医生。”   “为什么?”   “我要帮弟弟治病啊。”她补充道,“而且当医生可以救很多很多人,这也是我的梦想。”   小宇的病我也有所听闻,他得的是一种罕见的先天性心脏病,以当今的医学水平还无法进行手术治疗。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   她转过头看着我,表情呆了呆。   我收回手,笑着说:“懂事的孩子值得被鼓励。”   她的表情变得更呆,直愣愣地看着我,说:“哥哥,你笑起来真好看。”   我愣了一下,低头看了她一眼。   像是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她的耳根子又开始红了起来,连忙转移话题问:“那哥哥呢?你有没有什么梦想?”   我摇了摇头,梦想对我来说太虚空,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要朝着某个目标奋斗,也许是因为很多事情对我来说都太容易,也许我就是一个胸无大志没有理想的行尸走肉。   高考成绩出来了,我报考了S大,只要最低分数线够,不论分数高出多少,最终都会选择S大,这是我的必然选择,因为这是奶奶的要求。   不负众望的是,我比S大的最高分数线还高出了一百多分,临床医学是S大取分最高的专业。我没有同父母商量,毅然选择了临床医学。   起初父母很生气,父亲当初的计划是让我将来接手他的事业,但计划落空了,因为我的自作主张。   奶奶企图通过关系帮我转专业,但我拒绝了,为此父母第一次这么大声斥责我。   我想,人生总该有一次决定权是握在自己手里的吧。   为了证明自己所选的专业是正确的,我很用心钻研医学,寒暑假也几乎没怎么回家,而我也的确做到了极致。   父亲说不会再逼我改专业,让我不用这么用功,有空应该交个女朋友。   的确,今年我已经二十二岁,可至今没有谈过一次恋爱,不是没有机会,追求者的数目都在逐年递增,我也尝试过和那些女孩儿相处,但不知道为什么,暂时没有遇到一个让我心动的女孩,我甚至提不起兴趣跟她们继续交往下去。学校的同学们一度揣测我的性取向,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   如果真是那样,那可真是糟糕。   大学四年即将修完,奶奶提前帮我联系好了全国最好的三甲医院,说实在,我并不喜欢这种被安排好的人生,我开始准备读研的事宜。   我被繁重的学业逼得有些暴躁,经心理医生诊断,我患了轻度的焦虑症,我想这应该就是先驱症状吧。   寒假里,家人劝我出去旅游放松心情。   我选择了回到H城散心。   说来还挺想念那两个小家伙的。   再见到她,是在车站附近的一家公仔店。   那张素白的脸,依旧清秀靓丽,却已经褪去了往昔的稚嫩,逐渐可见少女的娇美。   她长高了很多,至少长了十公分,比她身边的穿同色系校服的女生高了半个头。   两人旁边还站了另一个穿校服的男生,正专注地操纵着娃娃机的手柄,成功夹到了一个维尼熊后,将维尼熊递给了她:“送给你。”   “谢谢!”她高兴地接过,对他绽放出一个笑容。   转眼似乎不经意瞟见了我,她的目光静滞了一瞬,然后狠狠眨巴了一下眼,似乎以此确定我的存在并不是幻觉。   我看到她眼里的眸光一瞬间大放光彩,笑容逐渐放大,她招着手里的维尼熊对我大喊:“玟轩哥哥。”   听到她呼喊,我的内心有些许不可思议的起伏。   她像只兔子一样,一下子蹿到我跟前:“真的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我笑着答:“我来看你们。”   小宇也长高了不少,今年已经十岁,现在念四年级,和她一样,是个粘人的小家伙,收到我的礼物后,一直围在我身边转。   温暖也已经升高一,原来我已经四年没有见到他们了。   原本我打算回赵家在H市的老宅住,但温爸温妈觉得我孤身一人来H市,吃住没着落,便执意要留我暂住在他们家。   她和小宇两人见我点头答应后,高兴得欢欣鼓舞。   在这里我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寒假,第一次和温家人过新年,没有跟自己家人守岁,却原来也可以这么的温暖人心。   温暖读书很用功,但偏向文科,这并不利于以后报考医学专业,当时文科生还不能报读临床医学。   所以这一个寒假,我几乎全用来帮她补习数理化。   新学期的开学摸底考试,她的理科成绩拿到了全年级段前五十,班级第三,她高兴地跑回家说要请我吃好吃的。   可惜当天,我已经定了回C市的车票,马上就要启程。她得知这个消息,满脸的欣喜若狂被失落感席卷,耷拉着脑袋说要送我去车站。   离别之际,她一直不停地跟我说话,哪怕没话可说,也要绞尽脑汁找话题,似乎这样才不浪费仅剩不多的时光。   我说,等五一长假,我还会来看你。   她高兴得直点头,满脸难掩的喜悦。   我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跟她说了再见,便准备提着行李往里面走。   手却被一只小手拉住了。   我回过头,她连忙松开我的手,慌张失措地低着头去,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她洗白的后颈有些发红,还有她那红红的耳朵。   这小姑娘太容易害羞,可有时候却有出奇地勇敢。   她说:“玟轩哥哥,我可不可以不再叫你哥哥?”   我说:“我比你大整整六岁,不叫我哥哥叫什么?”   她说:“三年一个代沟,六年就是两个代沟,一直叫你哥哥,感觉跟你的距离好遥远,所以不想再叫你哥哥了。”   我有些无奈,这就是小女孩儿的心思吗?企图藏起来,可又完全藏不住,我略微一想就明白了。   我说:“这样,阿姨会说你没礼貌的。”温家最注重教养。   她没再说话。   我走进候车室,将行李放上传送带的时候,抬眼望了一眼玻璃门外的身影。她还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我,见我望过来,若无其事地对我盛开笑脸。   她以为隔得这么远,我会看不见她红红的眼圈,其实我视力很正常,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她有点近视眼,所以在她自己模糊的视野里,以为我所见到的她也是模糊一片。   我兑现了承诺,五一长假的时候,再次回到了H市,这次和上次的经历类似,我又看见了她和那个男生,只是这次地点在她家门口。   好像是男生送她回家,她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叫他不要再跟着自己。   “傅文皓,你以后都别再送我了,我不是都跟你坦白了吗?我已经喜欢上别人了。”   “可他比你大那么多……”   “那又怎样?我就是喜欢他,停不下来,也控制不了。”   “小暖,你跟他不可能的,他三十岁的时候,你才上完大学,难道一毕业你就准备嫁人?何况人家也没说要等你,喜不喜欢你也不一定,说不定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这个男生显然看事情喜欢打算得比较远。   “住口,姓傅的,不许你叫我小暖。”兴许被最后一句话刺激到,她忿忿地回过头,眼睛有点发红,“你干嘛要说这些打击我自信心,我知道他很优秀,我也知道他遥不可及,你就不能让我留点念想吗?这样我才有朝着S大奋斗的意念,你干嘛这么狠……”   说到这,她猛然打住,眼睛望向站在男生两米开外的我,愣怔了两秒后,忽然像撞鬼似的,飞快跑进自己家。   叫傅文皓的男生回头看到我站在身后,深吸一口气,然后笑着冲我打了声招呼,匆匆忙忙离开了。   过了好半会儿,她才再次从家门口走出来。   她低着头慢慢走到我面前,耳朵尚未褪去红晕,面上装着几分淡定,而被右手紧紧攥着的校服袖口已经泄露了她此时的局促慌张。   她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没有那一声“哥哥”做前缀,这话听上去有几分唐突的亲密感,她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连忙说:“玟……玟轩,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我刚想说话,她连忙举着手又说:“我保证,在妈妈面前一定带上‘哥哥’这个后缀。”   我无奈地笑了笑:“好,随你。”   她此地无银地补充了一句:“刚才……我跟傅文皓说的是别人,没说你。”   “哦?”本来我应该表现得再无知一点,才不会让她太难堪,可这时,在我心底却莫名冒出一点捉弄她的念头,“那……你们在讨论谁?”   她答不出来了,憋红了脸,半天不吭声。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心情大好,我想,这应该就是我踏上腹黑路的开始。   来这之后,我才知道,小宇上个月又住了一次院,是因为和同学玩闹的时候,突发呼吸困难。医生有言在先,他最多活不过十三岁。   温家人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小宇刚出生没多久就被检查出患有先心病,那时候,医生告诉他们,他的寿命只有五年。可如今,他已经十一岁,多得了六年的时间。   看来医生的推测也不完全是正确的。   这段时间,小宇不得不待在家里养病,连学校都很少去。   上次说五一带姐弟俩去迪士尼玩,最终也只能暂且搁置,为此温暖有些失望。   好在这几天是旅游黄金周,游客最多的时段,小摊贩陆续出来摆摊,刚好满足了她的玩心。   我带她到景区逛了一圈,观景平台设有很多扔飞镖、套圈、投篮球等游乐摊位。   她拉着我去投飞镖,指着一个白色玩具车,兴致勃勃地说:“我想要那个,小宇应该会喜欢,你可以帮我投到吗?”   说话的时候,眼睛却瞥向那只最大的毛绒维尼熊。   我点点头:“我试试。”这个只需要三镖中有两镖投中六到十环即刻,而那只大维尼熊需要有两镖都投中十环。   我连掷了三镖,有两镖都投中了九环。   “啊,中了中了。”她在旁边兴奋地大叫,对小摊老板说,“我要那个玩具车。”   我又递了十块钱给老板:“老板,再来两次。”   “呃?还玩?你也看中哪个奖品了?”她好奇地问。   我对她眨眨眼,却笑而不答。   这一次,一镖投了十环,另外两镖投得九环,手气不错。   “啊!你太厉害了。”她喜不自禁,下意识抓住我的袖子。   老板叫苦连天,说把钱全都退换给我,让我下一局别再玩了。   我说:“老板,不用退了,给我那只熊就行,下一局不玩了。”   拿到维尼熊的时候,她还是一脸的不敢相信:“你……真的要把这个送给我?”   “嗯。”我笑着点了点头。   没想到她突然一把搂住我的脖子:“谢谢你,玟轩。”   我怔了一下,她才从一时失控的激动中反应过来,连忙退开半步,一时局促不安,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对不起,我……”   我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说:“没关系,走吧。”   假期匆匆而过,又一次离别,这一次,她表现得比上次还失落,一整天郁郁寡欢,任谁都看得出她的不舍。   我想,是时候打消她的念头了,接下来的两年对她而言至关重要,我不希望她因为这些儿女私情耽误了学业。   临走前,我制止了她的送别,我说:“小暖,你还小,很多事情看得不够远,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但是你目前最重要的是好好学习,你不是想考S大吗?”   她看着我,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我说:“你知道S的取分有多高吗?据我所知,你们学校去年考进S的学生屈指可数,以你现在的成绩想要考入那所学校,难度很高,倘若你做不到全身心投入学习中,机会更加渺茫,而且……S大的临床医学专业,分数线是最高的。”   她低下头的一刹那,眼里满是忧伤。   我知道这番话对于一个对俗世还很懵懂的女孩来说很残忍,可如果现在不能坚决一点,将来只会令她追悔莫及,这就是应试教育,成绩说话。   “在你高考之前,我……可能不会再来这儿。”我本以为这句话可以很容易地说出口,然而却沉重得差点令我无法启齿。   她一下子猛然抬起头,望着我的那双大眼睛一点点泛了红,带着哭腔慌乱地说:“不要,我不要你走,你别不来H市好不好?大不了我不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就是了,我会乖乖地叫你哥哥,我会更努力地学习,每份试卷我都会好好完成,玟轩哥哥,我再也不喜欢你了,你别走好不好……”   她哭得那么伤心,好像我的离开会让她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   可是,那时候,我的心硬得像块石头,对她狠心,对自己更狠心。   最终也没有点头,我拖着行李,离开了温家。   她蹲在大门前,哭得撕心裂肺,悲天悯地。   我想,我真是罪大恶极,这样冷酷无情的自己应该给这个姑娘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唉,真是个傻姑娘。   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抵达C市,从火车上下来的时候,我在路边的电话亭播通了温家的电话,接电话的是温阿姨,我让她把电话交给温暖。   没想到我这么伤她的心,这个傻丫头在接到我的电话时,笑得还是那么开心,但很老实地喊了一句“玟轩哥哥”。   我说:“好好学习,我在S大等你。”也许这句话将成为她今后奋斗的目标。   我不敢保证两年后能不能坦然接纳她,毕竟像她说的,我们之间隔了两个代沟的隔阂,况且生命的变数从来都是我们始料未及的。   她在电话里回答得那么认真:“好好,我一定会好好学习考上S大的,你一定要等我。”   ☆、番外2   两年后,是我读研二的最后一个学期。   这一天,我结束了一场在研究室的模拟手术,为即将赴实习岗位的大三学生们做观摩演习,得到了学弟学妹和导师的一致好评。   我和另一位搭档从教学楼走出来,远远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站在榕树下。   个子很高,将近一米七,六月的艳阳天里,她躲在树荫底下,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招来了不少过路男生的目光。   看到我从教学楼出来,她挥着手大喊了一声:“玟轩,这里。”   我愣了好半天,听到同伴在一旁打趣我:“咦?又是追求者?这次的很特别啊,看上去还像个高中生。”   我答:“是我妹妹。”然后跟同伴道了别,慢慢朝她走过去。   见我走近,她笑着往我身边跳了一步,说:“我打听了一下,他们说你今天在这有一场重要的演习手术,所以也没给你打电话,就在这等你出来了。”   我问:“你一个人来的?”   “嗯。”她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热的缘故,脸颊红扑扑的,漾着笑容问,“高考已经结束了,所以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见你了?”   她还记得那件事。   我记得高考是前天才结束的,她今天就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   真拿她没办法。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扫了一眼她脚边的大行李箱:“阿姨知不知道你来这儿吗?”   “知道,我跟她报备过了的。”她一本正经地答。   我点点头,带她去了在学校附近租的公寓。   公寓是两室一厅的格局,我一个人住,刚好有一间房间空出来安顿她。   她在门口踌躇了一下,害羞得不敢进来。   我把她的行李箱停放在床边,回头看她:“怎么?怕我吃了你?”   “才不是呢。”她壮着胆子走进来,打量一眼房间,才发现床铺是空的,摆设更是一穷二白。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指了指对门的房间,说:“那才是我的房间。”   “啊……原来是这样啊。”她喃喃了一句,表情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失落。   高三的假期要比我们早一些,所以这些天,她只能自己找活动打发时间。   等学校里大部分学生都放假了,我还有一些事宜需要处理,所以不得不暂时留在学校。   这期间,我带她回过两次家。看得出,父母都很喜欢她,似乎在她们眼里也认定了,她将来会是我们赵家的准儿媳。   可是我们至今还没确立关系。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拖拖拉拉,可能还是年龄差的问题吧,对着她。我总有一种自己染指未成年少女的感觉。   高考放榜,她的分数出人意料的高,比往年S大临床医学专业取分线高了几十分,是她们全校里成绩最好的,全省名列前茅。   真是没想到,这姑娘的毅力这么顽强。   查到分数的时候,她高兴坏了,搂着我又笑又跳:“玟轩,你看,我真的考上了,太感谢你了。”   “谢我什么?”我慢慢地把她的手从我脖子上扯下来。   她却不依不饶地用力抓着不肯松手,直直盯着我的眼睛,瘪着嘴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两年前在电话里的话是骗我的对不对?根本是为了骗我用功读书才说这番话的。”   我避开她的眼睛:“不是。”   “那为什么?”她问。   我叹了一口气,迟疑道:“小暖,你还太小了。”   “我哪小了,我已经过了十八周岁的生日,我已经成年了。”她反驳,搂得我更紧,几乎整个人贴着我的身体。   我都可以感觉到她身体玲珑有致的曲线。   真是要命,两年不见,这丫头怎么变得越来越大胆了?   她看着我说:“如果要我相信,那你现在就亲我。”   我:“……”   “看吧,你根本不喜欢我。”她颓然地垂下手,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我真是自作多情,简直傻透了,以为你是真的在等我,还傻傻地拖着行李一个人大老远地跑过来,你压根儿就没把我当回事。”   她抽泣了一下:“既然是这样,我还待在这干嘛,我来这里根本就是个错误,我现在就回去,省的在这里碍你眼。”然后一边抹泪一边往房间里走。   有位作者曾经说过:令女人流泪的男人都是罪大恶极的。唉,我可真是个罪人。   “小暖。”我一把抓住她的手,为了抵消我的罪过,我只能用实际行动表示。   我吻了她,这样应该是最后的弥补方式了。   她终于停止哭泣,双手紧紧地环抱我,生涩地回应。   这是我和她的第一次初吻,却出奇的合拍,让我很讶异,但只持续了两分钟,我便松开了她。   她显然还没缓过神来,一直紧闭着双眼,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轻轻帮她拭去了眼泪,她这才慢慢睁开眼,羞赧地低头不敢看我。   一失足成千古恨,就是这一刻的心软,造就了接下来的一系列错误。   我们像大多数情侣一样,手牵手逛街、看电影、吃饭。   选电影的时候,她非要看《□□》。胆小又爱看恐怖电影的人,真的很让人难以理解。   结果回到家,大半夜的,她抱着枕头突然出现在我房间里。   我被吓了一跳,她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说:“我害怕,我能不能跟你一块儿睡?”   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而且我知道,就算毫无理由地拒绝她,她也可以另外找出一大堆理由“打动”我。   那便一起睡吧,反正男女朋友之间睡在一起也很正常。   但前提是……   她能安分一点。   我说:“再拿一床被子……”   还没说完,她已经快速钻进我的被窝里,笑着说:“挤挤比较暖。”   我:“……”   现在是六月天……   这样不算完,她还一定要搂着我睡。   我一点点掰开她的手,说:“别贴那么紧,有点热。”   她笑着说:“那刚好,我冷,咱们互补。”   算了,她想怎么就怎么着吧。我背对着她,假装很淡定地准备入睡。   可是怎么睡得着?   身后柔软的身体贴得那么紧,是个正常男人都很难做到坦然入睡吧?   兴许是觉察到我身体的紧绷,身后的姑娘偷笑了一声,然后贴着我的耳朵说:“玟轩,你是不是也睡不着啊?”   你在这,我怎么睡得着?   她说:“你把头转过来好不好?我们聊聊天。”   我说:“不早了,该睡觉了。”   她不依不饶,在我腰上掐了一下,见我身体怔了一下,在背后低声地偷乐。   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证明我的认知再一次出错了,这可不是她胆子最大的表现。   她把手一点点伸过来,慢慢往我衣服里面探,小手有点冰冷,触感柔软而滑腻,所到之处,我只觉得冰凉凉的,却像是一只会点火的冰锥。   这丫头不就是在玩火?   我在想,她这些都是跟谁学的。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制止她的进一步探索。再这样下去,迟早得出事。   她有些泄气,把脸埋进我的背里,闷闷地说:“玟轩,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总觉得离你好远好远?虽然你表面上接纳了我,可是你从来不主动亲我,我好像根本走不进你的心里,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啊?”   口气突然变得有些成熟的沮丧,让我一时哑然无语。   不是不喜欢,只是因为太喜欢所以不敢轻易去触碰,总觉得每一次亲吻她,自己都像在亵渎一个未成年少女。   我转过身面对她,轻声说:“小暖,你还小,很多事要慢慢来。”   “我哪小了,你每次都拿这个理由搪塞我。”她断断续续地说,“你是不是怕同学说你?”   她还是不明白,我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我只是过不来自己心里这一关,对她这个年龄来说,对很多事情都还很懵懂,只知道喜欢,却不懂爱。   喜欢是得到,爱却是一种呵护,一种责任。   我需要对自己所做的任何事负责。   我揉了揉她的头发,说:“等你再长大一点,就会明白我的苦衷。”   或许,我的确没有给她安全感,所以为了消除她这些猜疑,我带她出去见了我的哥们儿,都是一起打球认识的死党。   刚好这一天跟临床医学大四学生有一场篮球比赛,打赢比赛后,几人就说要出去聚一聚。   我回去洗了澡换了身衣服,便把她也一通带去。她高兴坏了,一路上一直兴致勃勃地跟我叽叽喳喳地东拉西扯,然后又问我,自己是不是应该装得沉稳一点,才不会让人猜出她的年纪。   我搂过她的肩,笑着说:“不用,做你自己就好。”   果然到了聚餐地点,特别嘴欠的杨聪看见来人后,就裂开打趣道:“嘿,第一次见你带女孩子出门,女朋友啊?看上去还很小,不会未成年吧?”   小暖明显被这句调侃的话弄得有些窘迫,求助地望了我一眼。   我拉着她的手就坐,狠狠地给了那家伙一拳:“不要对你嫂子无礼。”   几人就开始连声起哄。   杨聪拍着手说:“呦呦,前段时间还禁欲得跟立地成佛似的,今天就给我们找了个嫂子?”   另一个哥们儿接话:“老大,你这从哪弄的小女朋友啊?该不会高中还没毕业吧?”   她连忙接话,用细小的声音咕哝了一句:“我已经毕业了。”   全场顿时笑岔了气。   有人附和:“没想到还真是高中生。”   我扶着额头直叹气。刚才还问我要不要装得沉稳一点,这么快就不打自招了。   杨聪哈哈大笑:“老大,这么嫩你都下得去手?我可真为你这张老脸感到羞耻。”   小暖一脸不知所措地望着我,我在桌子底下拍了拍她的手,给了她一个放宽心的眼神。   我说:“随你怎么说,你要是够能耐,也可以试试找一个小女朋友。”   他一下子吃瘪,其他人开始转移对象揶揄起杨聪来。   当晚,大家都很高兴,喝了不少酒,几个人还齐齐来撺掇小暖喝酒,我原本想帮忙挡酒,可她为了在我的朋友面前不被看扁,执意要自己喝完。   几个朋友的确被她的爽快性格折服了,在一旁拍手叫好。   “嫂子威武啊,够痛快。”   她喝得有些醉醺醺的,笑着说:“过奖过奖。”   很多错误的结果,都是无法预测的,所以往往无法避免。   那晚,我也喝得有点多。   我们互相搀扶着回到公寓,两人进门就直接倒进床上。   我闭着眼,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头脑发胀得厉害,刚睁开眼,准备强撑着去洗手间洗把脸,就看见一张迷迷糊糊双颊嫣红的脸,在我眼前晃动。   她趴在我胸前,叫了一声我的名字“玟轩”,刚说完,就猛得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呃……有蚊子。”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之后,继续趴在我身上,傻乎乎地笑着说:“玟轩,蚊子,嘿嘿,这个绰号好……”   我感觉头昏脑涨,只想从床上爬起来,无奈被她压着,使不上力。她一点点把脑袋凑过来,在我唇上轻啄了一下,笑着说:“嘿嘿,我这算不算强吻你?”   她垂下来的头发无意划过我的脸颊和脖颈,我感觉浑身一阵燥热,想推开她,却更想将她搂紧,将她一点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我翻身吻住她,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究竟还做了些什么,只是行动已经完全不受思维支配,一切都只出于本能。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宿醉的感觉真不好受,更糟糕的是,我一直唯恐避之不及的事情发生了。   我只能将她尽快送回H市,但是在这之前,我需要确保她是安全的,我去药店买了药。   她乖乖地服下,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回H市。   我说,过段时间,我会到H市看她。而且很快到填志愿的时间了,这时候,她应该回到H市跟她的父母商榷就读大学一事。   听了我的劝说,她这才依依不舍地上了火车。   我看见她将小脸紧贴着窗口,频频回头冲我招手。   我朝她笑着挥了挥手。   小女生总是那么轻易为一些无可避免的离别伤感,许多次的分别,她都是这样,一脸不舍地哭丧着脸。   只希望她这次别又因为离愁别绪而一个人躲车上哭鼻子   过了一个多月,父亲组织员工出去旅行,选定了J市,离H市只隔了一条江的距离。于是我便跟随他们一同回了一趟H市。   温暖见到我,表现得格外喜出望外,可我看得出,她脸上的确洋溢着喜悦,可一瞬间,她似乎想到什么,神情变得复杂了起来,但随着我望过来的探究目光,立刻又笑逐颜开。   我知道,她一定有心事。   到了晚上,我主动去询问她的近况,她有些若有所思,却极力找话说。这丫头越是不想让人看出她的心思,就越是喋喋不休。   我表情凝重下来,问她:“小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没有啊。”她支支吾吾的,我就知道被我说中了。   我侧着头,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她这才低着头肯招认,声音细小地说:“好吧,我说,我……好像有两个月没来例假了。”   我一下子僵住。   我想,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命运吧,错误已经精心策划好,所以无论如何回避,也是避无可避。   第二天,我带她去医院检查,化验结果显示:她已经怀孕将近两个月。   我坐在候诊区的排椅上,思考了很多事。   得知结果后,她分明心底比我还不安,可是却还坐在旁边安慰我,声音却有些颤抖:“没关系的,打掉就好了,只要我们两不说出去,爸爸妈妈是不会知道的。”   孩子必须拿掉,她还太年轻,将来还有无限的前途在等待她,绝不能因此耽误了自己的一辈子。可她才十八岁,打胎对一个女孩来说伤害有多大?我不敢再想,只是一遍一遍地陷入自责之中。   所有的祸端都是我挑起的,如果没有一时心软,不知不觉接纳了她;如果没有纵容她多喝了几杯;如果没有放纵自己……结局就不会是这样。   沉默良久,我慢慢抬起头,看着她:“小暖,这事必须告诉叔叔阿姨。”   “不行,绝对不行。”她下意识地抓着我的手臂,直摇头,“妈妈知道一定会骂死我的。”   我压住她的肩膀,让她直视我的眼睛:“小暖,这不关你的事,全都是我的错,我应该为自己犯下的错误承担责任,我会向叔叔阿姨承认一切。”   “不要,玟轩。”她慌乱地摇着头,带着哭腔说,“求求你,别说出去好不好?只要神不知鬼不觉把孩子拿掉,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谁也不会知道的,然后我们就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好不好?”   我看着她,就好像看到当时蹲在家门前哭得撕心裂肺的那个女孩,那么让人不忍伤害,那么让人忍不住心软。   我们预约了周六的的手术。   为了让她这些天能静下心养好身体,我暂时答应了她不把事情告诉她的父母。   周四晚,温爸温妈告诉我们,明天是温暖表哥的订婚宴,要去她舅舅家喝喜酒,让我也跟着一起去。   小宇这两年身体状况好了很多,明天也准备跟着一起去。   我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温暖也执意要去,反正家也不算太远,交通也便捷。   由于温爸温妈需要提前赶去订婚宴,我们几人随后才赶往现场。   小宇喊着要坐双层大巴去,他几乎没出过远门,这次能去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自然按捺不住孩子的好奇心。   然而,意外总在一瞬间发生,毫无预兆。   路上,我们搭乘的巴士在等红灯的过程,被两名正在被警方追击的暴恐分子劫持。   两人一上来就击杀了客车司机,飞溅地鲜血一下子喷涌在挡风玻璃上。   一层车舱的乘客被吓得惊声尖叫,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而我们三人的座位离主驾很近,清晰可见那一幕凶杀惨状。温暖和小宇两人被吓得躲在我怀里瑟瑟发抖。   这样的场面,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一时不知道如何脱困,只是抱着他们两人,躲在座位的角落里,尽量不引起歹徒的注意。   大巴一路疾行,操控驾驶的其中一名歹徒完全不顾红路灯,横冲直撞地开向了高速公路。   直到大巴在长久地高速运转后抛锚了,两名歹徒随机抽取了两名人质,在枪支的挟持下,小宇和另一名小个子女人被选中。   “姐姐,姐姐……”小宇终于哭喊出声,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惊慌失措下,温暖连忙扑过去企图抓住他,迎面就撞上歹徒的枪口。“安分一点,否则一个都没想活。”   暴恐的行为有多极端,你完全无法想象,他们甚至无差别地进行击杀,客车司机就是最好的案例,惹怒他们绝不是明智的做法。   她定格在那里不敢动,眼睛却一直紧紧地盯着被歹徒抱着的小宇。   我举着手,企图将她拉回来。   她却不知道突然哪来的勇气,望着面前的歹徒,乞求道:“求求你们,拿我当人质吧,放过我弟弟。”   我惊了一下,强行把她拽回来。她却一次次甩开我的手,跪在歹徒面前,哭着说:“求求你们,我保证会很配合,求你们放过我弟弟行吗?”   歹徒对视一眼,似乎在考虑她的意见。   我察觉到面色惨白的小宇正张口喘息,而温暖此时也已经面色惨白,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捂着肚子,额前已经布满细汗。   我的内心顿时警铃大振,连忙将她抱回来,挡在身后,我说:“用我来交换人质,放过那个男孩,他有心脏病,已经开始发作。”   歹徒查看了一眼逐渐虚弱的小宇,点点头,却指着温暖说:“拿她交换人质,你太冷静,我们无法保证你会不会耍手段。”   我立刻拒绝:“不行……”这时候,温暖捂着肚子急促地说:“好,就用我来交换。”   眼见她再一次从地上挣扎起身,我急忙将她一把拖回来,她拼命挣扎:“放开我,我要救小宇。”   我心乱如麻,低吼道:“别去,小暖,你现在很危险。”在她起身的那一刻,我看到地上有一滩血迹,我不能将她也置于危险的境地。   于是,我困住她,再次跟歹徒谈判,企图让他们相信,他毫无还击之力,但都是枉然。   她在我怀里一个劲儿地挣扎,哭得泣不成声:“放开我,让我过去,小宇,一定要撑住,姐姐这就来救你……”   越是混乱,我的头脑越是清明,我掰过她的脑袋,冲她低吼道:“别这么冲动,你现在流产了,血还没止住,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她怔了一下:“我不管,我要救小宇,他快不行了。”   我不肯放她走,做最后的困兽之斗,倘若想要说服歹徒相信我,最好的办法就是,证明自己毫无还击之力。   我找到地上应枪机司机后打中玻璃窗留下的碎片,只要狠狠地扎进腿里,我就再没有反抗之力。   可是还未等我行动,温暖不知道突然哪来的力气,发狠地挣脱我,朝歹徒冲了过去。   原来这时候歹徒已经挟持着两名人质下车。   远处是警车鸣笛声,在望不到边际的高架桥上,桥下是深不可测的江河。   歹徒发现异动,立马将枪口对准她。   “不要去……”与此同时,我冲了过来。   只听“嘭”的一声,眼前的一具身体徒然坠落。   挟持另一名人质的歹徒,膝盖被警方射中一枪,迅速失力倒地。温暖即刻扑上去跟另一名歹徒争抢温宇。   这时候,我才察觉到端倪,从击毙司机之后,两名歹徒无论形式多么紧急,都没有再开枪杀人,这并不符合他们的一贯作风。   原因只有一个,最后一发子弹已经用在大巴司机身上,他们同样也在做困兽之斗。   所以对于温暖这类不怕死分子,他们的空枪完全束手无策。   我快速冲过去,一时情急,并没有注意到地上躺着的另一名歹徒,被他一把拖住了腿。   那边,温暖正和歹徒扭扯,她像是突然潜能爆发了似的,一步步紧逼歹徒,歹徒被步步逼退,爬过高速警戒线,然而脚下没踩稳,失足坠入身后的江河,混乱中,他抓住了温暖的手……   我的脑袋“嗡”了一下,猛力踢开脚下的歹徒,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   好在小宇没有跟着一起掉下去,乘客中有一名医生,过来帮忙抢救小宇,我一边拖鞋,一边吩咐警察同志联系医院,然后转身跳进江里。   这便是所有错误纠葛的结局。   小宇经抢救无效,最终都没能醒过来。医生的预言实现,他没能安然活到十三岁。   而温暖醒来后,在得知这个消息,再次晕了过去,一睡就是三天三夜,醒来的时候,已经完全不记得身边的人。   我愧对所有人,跪在温爸温妈面前认了错,但很多事情的后果不是认错就能弥补的。   一夜之间承受如此之大的巨变,任谁也无法接受,更别提原谅一个造成两大巨变的人,连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己。   我想,如今最好的打算,就是离开这里,彻底离开温暖,彻底离开H市,温暖一家不愿再见我。   而她既已经忘了所有的一切。   那我便离开,不再打扰她的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结,再次无耻求收藏,点我穿越新文 《重生之我的女票是学霸》《灵魂互换之近身总裁》 希望接下来有更好的作品带给大家,先开《重生之我的女票是学霸》,也是都市欢脱文,小天使们可以先看文案,文风大致和文案一样,喜欢请收一个哈~~么么 ★━☆━★━☆━★━☆━★━☆━★━☆━★━☆━★━☆━★ 本图书由(风之星影)为您整理制作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