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说下载尽在八零电子书网www.txt80.com--本书由【夭桃仙仙】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1最狼狈   车稳稳地停在小区大门口,守门的王大爷从门岗窗户里探出头来,警惕地看着这辆没有出入证的轿车。   “就到这吧。”安然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   “安安。”苏楠的手伸过来按压住她的肩,顺着手臂下滑握住她的左手,指尖摩挲着她指上闪着细碎光芒的钻戒。他突然倾过身子将她抱在怀里,埋头在她颈窝,有微微刺痛传来,他近乎贪婪地吮吻着那片娇嫩的肌肤。   “苏楠,你别这样!”   苏楠放开她,眼中闪过一丝狼狈。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制止了安然褪去她手指上的戒指,语气中带着恳求:“留着它好吗,算是对我的一个念想。”   剔透的镜片后是苏楠一如既往温柔的眼眸,以往安然觉得心安,即使和他在一起,没有如火的激情,她更享受他带给她的温和氛围。可如今……   安然摇摇头,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她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初答应了苏楠的求婚。这场持续了不过半年的婚姻在接二连三的风波里终日飘摇,如今终于宣告死亡。   苏楠驱车离开后,安然在小区门口站了很久,直到开始下雨。   念旧和温情脉脉这两种柔软的品质从来不属于她,可此刻,她还是不禁想起了大学校园里那个阳光干净的少年,初见时,略微羞涩地朝她伸出手,笑道:“你好,我叫苏楠。苏杭的苏,楠木的楠。”这样友好的自我介绍并没有让安然多看他一眼,她侧身而过,毫不在意他的一只手还尴尬地晾在半空中。倒是和她一起走的秦小曼忙不迭地向他解释:“啊,真不好意思,她今天心情不太好。”   那段时间,安然刚刚回国上大学,对于国内的一切还在适应,除了整天黏在她身边的室友秦小曼,她不愿意多和任何人交谈。她还喜欢上了浓厚的烟熏妆,浓郁的妆容遮掩让她觉得安全。卸妆之后,秦小曼会捧着她的脸大呼小叫:“哎呀,安安你可真水嫩,你真的比我大一岁吗?”   想起秦小曼,安然叹了口气,那丫头是个心肠极好的人,却守不住秘密……   C市多夜雨,入秋后更加频繁,不过几分钟的功夫便成了气候,连绵一片。安然双手高举着包往住处跑,却在楼道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时没注意脚下,踩到了块碎砖,身子一歪倒头栽向了地面。   小区最近在修公园,路边堆放的都是泥沙,被雨水冲到路面上,泥泞不堪。   痛楚从身体各处传来,粗糙的沙砾摩擦的手臂内侧和膝盖火辣辣的疼。安然一身泥水地慢慢爬起来,发现自己掉了一只高跟鞋,仍挂在脚上的这只鞋跟沿着鞋底整齐断裂。   脚步声越来越近,有那么一瞬间,安然鸵鸟地直想把自己藏起来,只要不看到他的脸,用屁股对着他也好!   她狼狈不堪的时候,他总是会碍眼的出现:五岁的她被父亲揪着衣领扔出门外,在松软的草地上翻滚了几圈后一头磕在他脚上;十五岁在游泳池里差点被淹死,肚皮鼓涨涨的时候,他的人工呼吸险些直接溺死她;十八岁的她独自坐在法庭上听着法官对她父亲罪行的宣读,庞大的安氏大厦一夕倒塌,而他站在原告席上,冷眼旁观……   还有,她刚刚和苏楠离婚,现在的她一身泥泞!   似乎他也早已习惯她的种种狼狈,见她自暴自弃般低头坐在地上,只是将他的西装外套脱下裹住她,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帮她擦溅上泥水的脸。   “小然,我们谈谈。”男人开了口。   “南汐绝,你走开!”安然扯下他的外套丢到一边,摇晃着站起身,踢掉了脚上的鞋,捡起地上湿漉漉的包,光着脚往住处走。   南汐绝看着她踉踉跄跄的身影,眉头紧蹙,薄唇紧抿,在雨中站了一会儿,还是跟了上去。   安然一瘸一拐地去储物室的窗台上拿备用钥匙,钥匙压在花盆底下,她动作急躁,却不小心碰翻了那盆花。   “啊,糟了!”安然惊叫一声,这盆花是女儿琳琳的宝贝!   一只大手接住了那盆花,腕上的银色链子在黑暗中也熠熠生辉。小小的泥瓦花盆里,一株娇嫩的绿色植物刚怯怯地开出朵小百花,分外柔弱。南汐绝一掌托着它,看向安然,表情古怪而别扭:“这么宝贝,他送的?”   安然心里蓦地滋生恶毒的快感,她两手把花盆抱过来重新放好,“当然。你看,”她将左手伸到他眼下,给他看无名指上的戒指,小小的一粒钻石嵌在白金底座上,闪着炫耀的光芒,“你能逼苏楠和我离婚,却拆散不了我们。没有婚姻关系,我们照样在一起!”注意到南汐绝青白的脸色,她得意地舔舔嘴唇。   南汐绝没有吭声,安然却不想再和他耗下去。时隔多年,她发现,她还是怕他的,在他面前,她装不了多久。   因为有阵子没有声响,楼道口的声控灯自动灭了。两人陷入黑暗中,只有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声。   凉风吹来,安然觉得冷,又看看杵在哪儿的南汐绝没有离开的意思,她便想绕过他离开。   “小然。”南汐绝低声唤她。   安然权当没听到,南汐绝的双臂却从身后环过来,将她整个拥了满怀。   他身上早被雨水淋湿,贴上来凉飕飕的,安然不由打了个哆嗦。   她身体的战栗被南汐绝解读成了一种暗示,他将她的长发拨到一侧肩上,双唇印上她冰凉的后颈。先是试探地轻触,而后便是饥渴的吮吸和轻轻噬咬。他的唇在她颈上辗转,仿佛在寻找最佳下口处的吸血鬼,搜寻着最甘美血液的汇聚点。   安然有些站不住,她软下来的身体鼓励了身后的男人,越发炙热的吻蔓延至脸颊。他掰过她的脸,寻到她颤抖的唇,带了几分狠劲地一口咬住。   安然发出吃痛的唔唔声,不安地扭动了下身体。   南汐绝的手已经拉开了她裙子后背的拉链,探到她胸前,隔着文胸握住了她。   潮湿的触感显然没让他满意,他舔咬着她的锁骨,享受着她压抑而煽情的喘息,手指放进她高耸的白软间,拨开一边的罩杯直接抚摸了上去。他轻轻捻弄着她敏感娇嫩的顶端,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把他往他腹下按,让他感受因她而涨疼的欲^望。   安然全身被他制住,挣脱不得。他的舌还在勾缠着她的不放,吮得她发疼。文胸松松地垂挂在胸前,他的手指还在肆虐。安然紧皱了眉,他还真是毫不掩饰对她的欲^望。   安然开始扭动着腰肢,挺翘的臀往后挤压他。   觉察到她的小动作,南汐绝发出闷闷的笑声,配合着她,却不妨她的手伸过来,找到他的裤子拉链,拉开,握住他,不过几下便狠狠用力,顿时惹得他闷哼一声。   温热的液体溢了满满一掌,安然的声音染了恶毒的笑意:“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那细软的声音像条闪着妖艳光泽的毒蛇,吐着蛇芯子钻进他耳朵里,又去腐蚀折磨他的心脏。她在藐视他?将他和别的男人比?还是在炫耀她“丰富”的经历?!   他不管不顾地将她翻转过来,压往更阴暗的墙角,一把撕掉了她还在往下滴水的裙子。“刺啦”的布料碎裂声惊亮了声控灯。恰好住在一楼的王大爷进楼,觉察到异常,朝储物室的方向走了几步,“谁在那儿?”   “滚!”冰凉而愤怒的声音传来,吓得王大爷一哆嗦,慌忙逃上了楼梯。借着灯光,他方才也看了个大概,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正压着一个女人,地上还有撕烂的衣物,一看就在行苟且之事!“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王大爷叹息着连连摇头。   南汐绝怒视着面露得色的安然,眸色愈发幽深。   “你闹够了吧。”安然冷冷地看着他,灯光下她的脸色看得真切,方才的娇羞仿佛只是他一人的臆想。   安然挣开他的怀抱,“你就是看不惯我过得舒坦,你成功了!”她弯腰去捡被撕掉的裙摆,圆翘的臀部就在眼前,两条光光的长腿在南汐绝眼前晃,让这个禁欲许久的肉食性动物觉得很难压制内心的野兽。   在身上比划了两下,发现裙摆被撕扯的不成样子,围着也遮不了多少,安然愤愤地将那块破布砸在地上,恼怒道:“你得意了吧,我和苏楠离婚了。恭喜你,我成了众人眼中不三不四的女人!因为作风问题被公司停职,你满意了?”   南汐绝沉默不语,他知道自己在逼她。可是,放手不管的结果是她逃开了五年,还瞒着他生下了孩子,更不可原谅的是,她还背着他和别的男人结婚!   明明知道安然就像头倔强的野兽,步步紧逼的结果,最有可能是她一头撞死,而不是妥协。可事到如今,除了逼迫,他找不到拴住她的办法。   安然平复了下呼吸,打开储物室的门,拉开灯,找了块给女儿用过的浴巾围上。   储物室并不大,南汐绝进门得微微低头。里面充斥着铁锈和泥土混合的味道,怪怪的。   角落里放着一只小摇篮,有风灌进来,吹得它摇晃起来,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他走过去蹲下来,带着几分小心地查看。摇篮上落满了灰尘,里面堆放的都是些小玩具,他拿起一只小小的拨浪鼓,轻轻摆了下。   “咚咚咚”的声音吓了安然一跳。望着蹲在墙角神色温柔的南汐绝,她眼眶一热,低下头紧紧刚系好的浴巾,“别乱动我这的东西,你走吧。”   安然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而南汐绝显然没有遵从的意思。她不由气结,扭身去橱柜里翻找药酒。   “小然……”南汐绝的声音竟然有几分不知所措,安然回头,发现他手中的拨浪鼓不知何时断成了两截,他解释道,“我没使劲,它就这样了。”   安然的嘴角抽了抽,低头用棉签蘸了药酒往手臂内侧擦。刚才不觉得疼,这会儿被药酒一浸,疼得她直咬牙。   南汐绝注意到她流血的膝盖,放下手里的东西,不由分说夺过她手中的棉签和药酒,拿过角落里堆放的几个旧的瑜伽垫摞在一起,“坐下。”   安然白了他一眼,一屁股坐下来,冷言冷语道:“不用白不用。”她主动伸出腿,“动作轻点。”   南汐绝小心地给她擦破皮的膝盖,有几粒尖锐的小石子嵌进了肉里,正在往外冒血,拨出来的时候,她的双腿剧烈地抖了抖。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安然忙松开了咬着唇的牙齿。   “疼就叫出来,别忍着。”话说完,两人都有些愣了。   安然抬腿要踢他,被他握住了脚踝,斥道:“受了伤还不老实!”   “要你管!”安然大声说道,心头却慌的厉害。她不想再和他呆在一起,半掩的门形成了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总让她想起,年少时的她,一碰□则食髓知味,总是缠着他在隐秘的角落里,耳鬓厮磨,抵死缠绵。有段时间她简直迷恋上了落了锁、被厚重窗帘遮住的幽暗房间。在那里有着热恋期的灼热甜腻气息,到处都是他们二人相混的味道,让一向厌恶流汗的她也深深爱上了每个大汗淋漓的晦暗白日和寂静夜晚……   南汐绝的手探进了她双腿间,安然一惊,条件反射般并拢双腿,紧紧夹住了他的手。   诚然,他不过是在她刚才抬腿的时候,看到了她右大腿内侧的一道血痕,只是想拿了沾了药酒的棉签给她擦擦。   他的手掌心宽大,十指骨节分明而修长,她曾无数次亲身体验他双手的力道和技巧。此刻清瘦的手被她紧绷的大腿夹住,这样的动作显然成了压弯南汐绝的最后一根稻草。   伤口沾了药酒,凉飕飕的,还带着丝痛意。觉察到他的真实用意,安然蓦地红了脸,不自在地别过头,还未等她松开腿,南汐绝却真得无耻起来,他的手立成手刀状分开她紧并的大腿,摸到了她已经湿掉的内裤。   他有些意外地抽回手,捻弄了几下,他指上有些滑腻的液体,在屋里昏黄的灯光下闪着暧昧的光泽。   他的呼吸逐渐粗重,伸手去揽她的腰,却被她不耐烦地推开。注意到她手上的戒指,他心头邪火愈盛,一把捏着她的手, “都离婚了,还带着它,真有意思。”   安然反唇相讥:“没听说过离婚不离家?”   南汐绝怒极反笑,“他要真能满足你,怎么我一碰就湿成这样?”   安然面红耳赤,嘴上还不服软,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一—秒—郎。”   南汐绝被她气得额上青筋直跳,“当初是谁哭得死去活来求我快一点?”   安然打量了他一眼,“你也知道是当初?”刚才被他解开的腰带还未扣上,她伸手拉开他的拉链,“南哥哥,想和我做?只怕您年岁大了体力不……”触及到滚烫硬热的一块,安然住了嘴,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就被南汐绝扑倒压在了身下。   安然瞪他:“放开我!”让她没想到的是,南汐绝一声不吭地扯掉了她湿透的内裤丢在一边,未给她一点缓冲的机会就整个撞了进来。   “你——!”安然痛得发不出声音,奋力挣扎着抬起点身子,南汐绝一动,她全身便没了力气,重重地躺回去。   南汐绝的一只手垫在她的脑后,缓解着冲击力度。   “滚出去!”安然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她方才虽然很有感觉,可是五年没做过的身体,南汐绝的方才的侵占带给她的痛不亚于第一次。   他在她体内胀大,冲撞,安然发出难耐的哭泣,南汐绝根本就是故意让她痛的。他的那种尺寸,当年他一再温柔小心还让她觉得难以承受,如今她激怒了他,他又存心折腾她,一下比一下重,简直让她喘不过气来。   安然甚至痛恨这样的自己。或许潜意识里,她还不死心地贪恋他的怀抱。   南汐绝经验丰富,看着安然痛白的脸色,还有她的种种反应,就知她很久没有过了,不由放缓了动作,颇具技巧地深入浅出,磨蹭着她的敏感处。   摩擦冲撞间,大腿内侧的伤痕不可避免地被擦碰到,疼,还有久违的酥^痒感交织在一起。安然哆嗦着扣住他的肩,骂道:“龌龊!”在他又一下故意的深入中掉下了眼泪,“疼死我了!”   南汐绝吻住她叫骂的嘴,抬起她受伤的右腿挂在自己的左臂弯。   身体由此被更大程度地打开。   护着她脑袋的大手下滑,托着她的后腰让她坐起来。安然双臂缠上他的脖颈,埋头在他肩窝处,半晌才气喘吁吁地抬起脸来与他对视,眉目泛红,水光盈盈。   南汐绝低头看她,两人的脸靠得那么近,她红肿的唇随着身体的起伏时不时擦过他的,更是一种火上浇油的挑逗。   风从半掩的门口卷进来,安然全身哆嗦着瘫软在南汐绝怀里。   2年少初识   安然醒转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自家的大床上,床头的小灯开着,晕黄的光线柔和而不刺眼,房屋的窗帘被拉上了,温馨的氛围,很适合将一个好觉继续下去。   她掀开被子看了下,除去被南汐绝啃咬揉捏留下的痕迹,那些污水泥泞还有他迸射在她腰腹上的白浊都已不见,身体舒滑清爽。看了眼挂在墙上的空调,标准的26℃。   安然拉过床头柜山的小闹钟,已是凌晨三点。稍微的动弹让她倒抽了口气,整段腰背都是酸麻的。想起他后来的缱绻温存,她面红心热,有些慌乱地拉开抽屉,找到了角落里一包干瘪的烟。   她已经戒烟多年。初初知道自己怀孕时,她一度自暴自弃,拼命地用烟酒来麻醉自己。秦小曼整日规劝,哭哭啼啼地说不要这样,万一小宝宝被熏傻了怎么办;而一向对她宽厚容忍的苏楠则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好在还有最后一根,搁置的时间久了,有些泛潮歪扭,好在还可以抽。   猩红的火光明灭间,安然深深吸进一口,再缓缓吐出,暂时压抑下心头的燥热。   耳边突然寂静的怪异,安然这才注意到一直“哗哗”的水声停止了,从敞开的卧室门正好可以看到对门浴室的灯还亮着。她心里“咯噔”一下,他还没走?   她感到深深的不安。方才她以为,他不过是向五年前那样,在她身上发泄完便穿上衣服离开。她告诉自己这正是他的作风,可难掩心中的失落。刚意识到他可能还在时,她心头竟涌过惊喜。   浴室的门打开,腰上围了一块浴巾的南汐绝缓缓走出,看到坐靠在床上吸烟的安然,脸色阴沉下来。   安然看着他,想起一本书中所讲:成功者大都气场强大。而身体会告诉我们气场的秘密。强气场的身体姿势包括舒展的肩部,挺起的胸,挺直的脊柱,收紧的小腹与提起的腰部。   南汐绝不是视觉华丽的男人,然而他身上有种内敛的锋芒,气场强大到让人无法忽视。他亦不是软绵绵不事生产的贵公子哥儿,他身体精瘦而结实,没有一丝赘肉,每一块肌肉下都隐藏着充沛的力量。   安然抢在他来到她身边之前把烟掐灭,颇有些挑衅地瞪着他,一如二十年前,五岁的她滚了一身的泥被他从脚边抱起来,她压低了眉眼怒视他。   小时候的安然从来不是一个好孩子。她骄纵任性顽劣,几乎将所有孩子的坏毛病集于一身,而且有着不同一般小孩会有的残忍心性。   安然出生于美国C州的安氏家族。作为有着数百年基业的华人大家族,安然又是家族掌权者安亦博唯一的女儿,除了天上的星星月亮要不到,其他只要她开口,总有一群人愿意将东西捧来讨好这位娇贵的大小姐。   然而,这种“尊贵”日子在她五岁那年到了头。那次安亦博出差去中国,带回来一个灰头土脸的小男孩,并且逼迫安然叫他哥哥。   安然本能地对那个阴沉的哥哥反感,他夺走了家里众多长辈的关注,更重要的是,从他出现,一向恩爱的父母开始吵架,她看到很多次妈妈在偷偷抹眼泪。小小的儿童心里滋生了恨意,她认为,只要那个“哥哥”消失,她家里就会像以前一样。   她用甜甜的笑把“哥哥”哄到了后院的游泳池边上,把他推进了水里。看着他在里面哭泣挣扎,她终于害怕,扭身逃走了。她做得坏事终于没有瞒过家里的大人,奄奄一息的“哥哥”被从泳池里捞出来,指控她的罪行。安然被安亦博揍得屁股红肿,她妈妈阻拦,被盛怒中的安亦博打了一巴掌。   安然顺着她爸的裤腿往上爬,摸到了安亦博腰上别着的枪,怒气冲冲地举着枪指向半死不活的“哥哥”,要开枪打死他。   原本因为动粗而对妻子有愧的安亦博见她小小年纪如此“恶毒”,刚平复一点的怒火烧得更旺,不顾众人的阻拦,提着安然的衣领把她扔出了门,怒道:“小小年纪就如此残忍!”转而迁怒到妻子身上,“看你生养的好女儿!”   安然一下子被扔出去好几米远,她那时候很胖,落到自家院里松软的草地上时咕噜噜地翻滚了几圈,一头磕在一只穿着黑色运动鞋的脚上。头上立刻红肿了一大块,碰得她头晕眼花。紧接着她被人抱了起来,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少年,他双手穿过她腋下将她举在半空中,盯着她看,很是好奇,他问:“你是小然,怎么回事?”   安然恶狠狠“呸”了一口,“放开我!”她在半空中扭动着身子,又踢又打,夹杂着中文和英文的脏字不停地从嘴里往外蹦。   跟过来的安亦博看她如此,火冒三丈,“南子,扔了她。这样的女儿不要也罢!”   安然圆目瞪着南汐绝,尖叫道:“拿开你的臭手!”还未等南汐绝把他放下,心焦的安妈妈便跑过来抢走女儿,心疼地给她吹吹额头上的大包,“然然乖,妈妈吹吹,不疼不疼啊。”   先前和爸爸吵闹时强装的勇敢在扑进妈妈怀里的一瞬间瓦解,安然嘴巴撇撇,忍了又忍,终究是趴在安妈肩头放声大哭起来,“爸爸不要我们了,他要那个小杂种!”   “混账,谁教给你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安亦博要打她,安妈妈忙抱着女儿离开了。   南汐绝看着这尴尬的一幕,没有吭声。他今天的心情非常好,他爸答应他回国和他妈妈一起住,今日来到安家,不过是来看望下爸爸的好友,和安叔叔告别。   三日后,南汐绝踏上回国的旅途,除了早已打包好的行礼,身边还多跟了个大活人,就是他安叔那个满口脏话的女儿—安然。   鉴于安然的种种行径,安亦博思前想后,觉得女儿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家中的人对她太过纵容,所谓“慈母多败儿”,“棍棒底下出孝子”;美国的教育也是一大问题。他决定让女儿回国接受中华文明的熏陶,好好学学规矩。   于是在南汐绝回国的前天晚上,安然被自己爸妈领到了南家,让南汐绝捎着她一起回去交给南汐绝在国内做老师的妈妈培养。   南汐绝的父亲南靖和安然的爸爸安亦博是打小光屁股玩大的好兄弟,南汐绝的母亲裴瑛和安然的妈妈廿红则是当年S大公派去美国的留学生。异国他乡的日子里,裴瑛和廿红成为了好朋友,两人一个性情泼辣耿直,一个柔情似水,各有不同风情,分别吸引了南靖和安亦博的眼光。只可惜并不是所有的灰姑娘都能成功嫁入豪门,父母早亡的安亦博毫无压力地娶了廿红为妻,而南靖则迫于父母的顽固守旧无法给裴瑛一个名分,心高气傲的裴瑛被南靖的屈服软弱伤了心,产下南汐绝后不到一年便回了国,自此一直和南靖分居。一向孝顺的南靖铁了心不肯再娶,在父母的唉声叹气里每年带着南汐绝回国看望情人。   如今南汐绝大了,一门心思想回到裴瑛身边,折腾了大半年终于使得他的爷爷奶奶点头同意。   南汐绝抱着安然登机,发现小姑娘不知何时哭得小肩膀一耸一耸的,意识到他在看她,她“哼”了声捂住红红的眼睛。   看她抽抽噎噎得脖子都红了,还是压抑着不肯哭出声,南汐绝想起昨晚上安叔叔丢下她走之前,还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这小女孩倒是好,用屁股对着她爸爸,说:“气死你!”气得安叔拽着妻子大步离开。再闹腾,也是个小娃娃。南汐绝小大人地摸摸她的头,安慰道:“小然不哭,乖乖听话。”嘴上说的好话,语气却十分生硬,他也是家中独子,只是学着长辈们哄小孩的样来,可惜面部表情不够柔和。   安然并不领情,“拿开你的手,不然我告你性骚扰!”   她说得十分大声,引来众人侧目。南汐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觉得安叔叔的决定是正确的,这小孩的确该好好调^教一番!   S市的机场。   前来接机的裴瑛看到窝在自己儿子怀里的安然,啧啧摇头,伸出涂着艳丽蔻丹的手捏着她的脸蛋仔细打量,拖长了声音道:“哎呀,看这眉这眼,和你那头沙文猪爹一模一样呢。”说着不顾安然厌恶的表情,手指刮了刮她撅起的嘴巴,“也就这张粉嘟嘟的小嘴唇遗传了我家红红,否则你这小娃娃就全毁了!”   裴瑛的话安然虽然并非全懂,可凭直觉也知不是什么好话,打量了下眼前这个比南汐绝都高出大半个头的高挑女人,念起自己被赶出家门,如今举目无亲。她哼了声扭转头,将下巴搁在南汐绝的肩膀上,做后望状。   裴瑛还想数落两句,南汐绝把安然放下,给了她一个拥抱,“妈,我回来了。”   裴瑛咬紧了一口银牙,揉揉儿子的头发,“臭小子,都长这么高了。”   安然仰头看着裴瑛,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这大概就是妈妈常给她提起的瑛姑姑。安妈妈总是用崇拜的语气告诉女儿裴瑛是如何英勇地将登徒子揍成猪头,如何将安亦博骂得狗血淋头,如何地勇于反抗南家老爷子的“暴政”……想到自己以后要跟这个可怕的女人在一起生活,安然的心肝终于忍不住颤抖起来。   裴瑛给安然的妈妈廿红通了电话,告诉她已经平安接到了她的宝贝女儿,听出这位好友声音哽咽,裴瑛叹了口气:“早就告诉过你,他们那种大家族腌臜的地方多了。哪天你受不了了就回来找我,姐姐一定收留你。”   合上手机,裴瑛看到安然还赖在南汐绝怀里,秀眉微蹙:“这么大了还让抱着?南子放她下来,让她自己走。”   安然嘟着嘴不情愿地从南汐绝身上下来,看着机场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攥紧了南汐绝的裤子,亦步亦趋地跟着。   “妈,”南汐绝问裴瑛,“你准备把小然怎么样?”   “怎么样?”裴瑛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妈妈还能吃了她?”   “我不是……”南汐绝少有的红了脸。   “好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裴瑛拉起儿子的手,“我可是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儿,都说了谁养的像谁。要怪也只能怪安亦博自己,你还记得小然的三叔吗?”   南汐绝想起了安然已经去世一年的三叔。都说五代富裕才能养成真正的贵族,而安家却恰恰相反,竟出了她三叔那样一个十足的“流氓”。   安然的三叔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早年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参军,在部队上呆了几年,更是沾染了一身的恶习,回家后满口污言秽语,且好色成性。后来好不容易收了心结婚,心爱的妻子却因难产而亡,一尸两命。他因此大受打击,一病不起。安亦博心疼弟弟,他缠绵病榻时,经常让家里保姆带着安然去看望他。安然也很喜欢她那位三叔,整日混在他身边,被他教了一身的“好本事”。   南汐绝低头看看安然:“妈你是说小然这样都是她三叔教的?”   裴瑛不以为意:“也怪她爸妈不会教孩子,今天这样也是他们夫妻俩惯出来的。”她弯腰扯扯安然胖嘟嘟的小脸,“看这胖的,多虚。她更小的时候,廿红给她补营养补得经常流鼻血。   裴瑛松开了手,安然摸着自己被捏痛的半边脸往南汐绝腿后面躲了躲。   出了机场,裴瑛招手,一辆出租车停在他们面前,招呼着儿子和安然上车。忍耐了许久的安然被车里的汽油味道熏得难受,刚坐上去就吵着要下车,“我不要做这种破车,我要我们家的!”   她扒拉着开了半个的车窗往外探身子,被南汐绝抱了回去,训斥道:“这样很危险,你不要命了!”   看着南汐绝凶恶的脸色,想起这些人一个两个都嫌弃自己,安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伸手在南汐绝脸上挠了一爪子,“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回家,我要妈妈!你敢欺负我,三叔拿枪杀了你!”   她哭闹了一路子,南汐绝被她闹得脸色铁青,只能紧紧抓着她不让她往车外跳,司机师傅时不时抬起只手捂耳朵。   裴瑛早年做过内科大夫,后来应聘到了市一中做生物老师,分到了教室公寓。安然的到来给这片一向宁静的住宅区带来了无尽的喧哗。   每天早晨,裴瑛喊她起床跟着南汐绝跑步,一睁开眼就开始哭。裴瑛只管监督着让她自己爬起来穿好衣服,就推她出门,“跑不完不准回来!”   安然回国的时候正是秋末,后来天气转凉。公寓的大人们时常看到一个胖胖的小女孩跟在瘦高少年身后,圆脸冻得通红,边哭边跑,有时候鼻涕掉下来来不及擦掉,就挂在那里甩啊甩的。   一开始大人们听说安然离开父母来这边,还很是同情。觉得这么小的娃不容易。只是她每天哭,人们再看到她都开始感叹她嗓子棒,每天这么哭啊闹的,也不见声音嘶哑。住在裴瑛对面的音乐老师还打趣说安然声音雄浑,穿透力极强,很适合学声乐。   一年后,安然哭声渐息,开始背起书包上小学了。虽然她还是很怀念妈妈温言软语的哄慰,不过她终于明白这里不是自己一哭鼻子就能解决问题的地方了。   她现在还不瘦,不过经过一年的锻炼,用裴瑛的话来说,身上的肥肉都长瓷实了。   南汐绝也开始上初一,每天带着她坐校车上下学。   安然上二年级的时候,裴瑛给她买了只小京巴,着实让她开心了许久,每天早起跑步的时间就带着它一起跑。小狗被她养得圆滚滚的,整日在她怀里撒娇打滚,她恨不得睡觉也抱着它。裴瑛看到很满意,这小孩还是很有爱的。   只是好景不长,小狗后来生病死了。安然摸着它冰冷僵硬的身体大哭,裴瑛安慰她,同时规劝道:“生命只有一次,我们人也一样,非常珍贵。没有谁有资格去剥夺别人活着的权利,你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说拿枪杀了谁。做人,善良是根本。”   安然泪眼朦胧地望着这位一向“虐待”她的女人,头一次觉得,她长得还是挺和蔼可亲的。只不过后来她被裴瑛逼着一遍遍的背《弟子规》,背不出来就要打手心,她又觉得她还是那只虎姑婆。   这年冬天,裴瑛教的班再次拿到第一名的好成绩,她拿到一笔不小的奖金,美滋滋地带着南汐绝和安然去了临市旅游。   火车上,裴瑛给两个小孩看她放了一年的一本杂志,“看看,就是这里的温泉,听说特别滋养,这次有了钱,总算能去了。”   高中老师的工作并不轻松,更何况一中出了名的重理轻文,裴瑛这两年又带了班主任,纵然她精于保养,眼角也开始有了细碎的纹路。南汐绝再次试图劝说她动用南靖给她的钱,被她严厉拒绝:“花自己赚的钱才叫爽,你小小年纪也看不起女人?”   南汐绝只好摇头。   裴瑛捏捏儿子的细胳膊细腿,“这段时间又瘦了,趁寒假里,妈给你好好补补。”   南汐绝正翻看着一本书,听她这么说,一贯清冷的脸上浮现抹笑容。看到自家儿子这么帅,裴瑛乐呵呵地揉揉他的脸,“多笑笑好,别学你爸,面瘫似的。”   “对了,妈,”南汐绝将搁在心里好多天的消息告诉裴瑛,“爸爸说他今年回来过年,安叔和红阿姨也过来。”   裴瑛白了他一眼,“他来就来,关我什么事。你那是什么表情?”   南汐绝低眉垂目很是温顺样。   3奈何桥和越人歌   安然不是头一回泡温泉了,到了目的地后,她更多的是被各色各样的小吃和玩具吸引。裴瑛交待了儿子几句就换上泳衣去了公共池。   南汐绝带着安然去了古城街,此时年味已经很浓,拥挤的街道上处处挂红,热闹而喜庆。   街上有卖各种当地的小玩意,安然见着什么要什么,南汐绝习惯了明码标价的东西,对方开口要多少他便给多少,多花了不少冤枉钱。周围的一些流动小商贩注意到这两个花钱大手大脚的小孩,都很积极地往他们身边靠。   两人都围着裴瑛亲手织的裸色围巾。安然头上戴了顶深黄色的虎头帽,厚厚的,帽子周围还缀了圈细白绒,衬得她小脸越发白嫩,再配上身上半长的桃红色羽绒服,着实可爱;南汐绝一身半长的深蓝色羽绒服,黑色靴子,身形挺拔,英俊帅气。   嘴甜的商贩们一口一个“公子”“小姐”的恭维,摆弄着手头的小玩具吸引他们。   安然看得眼花缭乱,南汐绝也感觉新奇。   “公子,小姐,买花吗,新鲜的花儿。”有个穿着手工布棉袄的女孩从人群中挤到他们身边,甜甜笑着叫卖,并把臂弯里挎着的一大篮子花给他们看。   满篮子怒放的花朵中,安然一眼看中了枝还挂着霜的腊梅,颜色如蜜似腊,大概是因为气温低,娇嫩的花瓣显得晶莹剔透,像水晶,却是柔软的。   “哥哥,我要这个。”安然高兴地指着那支腊梅,可是南汐绝没理她。   卖花女孩脸上熟络的笑容已消失不见,她看看南汐绝,局促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细如蚊喃:“南汐绝同学。”   南汐绝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上同班同学,他愣了下,礼节性地打招呼:“你好,张妍。”   南汐绝不是多话的人,在班里没有关系很好的女同学。会记住张妍纯粹是因为她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住校生中的一个,而且他的同桌喜欢欺负她。他很不能理解这个女生的怯懦,经常脸红,走路爱低头。   安然对南汐绝不搭理她很不满意,扯扯南汐绝的袖子指着路边一个卖假玉石的小摊,“我要看那个!”   说着不等南汐绝同意就拉着他走。   南汐绝介绍说:“这是我妹妹。”停顿了下,“把那支腊梅包起来好吗,我要了。”   “哦,好。”张妍红着脸,小心地抽出那支梅。   安然摆弄着一块漂亮的石头,“我喜欢这个,”说着回头看了眼跟上来的张妍,“花我不要了,真难看!”   张妍尴尬地站在那儿。   南汐绝把花接过来,“没事,她就这样。”   安然大声说:“我要这块玉,你给我买不买?”   店老板恭维道:“小美女真有眼光,这可是本店镇店之宝。您要真想要,我给您打个折,”他伸出三个手指头,“三百就好了。”   “三百?”南汐绝也不是不识货的人,看着安然手里的那块石头,皱起了眉。   “我就要这个,不要花!”安然还在吵闹。   南汐绝摇摇头,正准备掏钱,张妍却气愤地开了口,“你这老板太黑心了,哪有这么坑人的。”她推住南汐绝的手,“别听他瞎说,他这些东西都是从市西面的批发街上批发来的。”她冲老板伸出五个手指头。   老板一脸苦笑:“得得,50就50,算我倒霉。”   “是5块。”张妍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老板的脸瞬间黑了,看向南汐绝。   南汐绝看张妍的样子,知道自己先前买那些东西都做了冤大头,严肃地看向老板:“5块,不卖就算了。”   “10块好吧?”老板一脸肉痛的表情。   安然却不乐意了,丢下手里的石头,“我不要了。全是假货,小心警察来抓你!”   张妍鼓起勇气,红着脸问南汐绝:“你们还准备去哪里玩吗?”   南汐绝拽住安然不让她乱跑:“今天就在这逛逛,明天我妈说要去灰塘景区,去看庙。”   张妍说:“我家就住在附近,明天我做你们的导游好吗?”   安然立马反对:“才不要,你有导游证吗,是骗子怎么办?”   张妍窘迫的耳朵都是通红的。她家临近S市,为了供她上学,家里负担很重,只有趁假期出来挣点钱。好在这里是旅游区,忙活一个假期就可以挣到生活费了。在班里,她都不敢和南汐绝讲话,可在这儿,赚钱才是最迫切的,她只有硬着头皮提出来。   看南汐绝有些犹豫,她继续道:“景区里的东西都很贵,我是本地人,带着你们去买可以省很多钱。中午你们可以去尝尝我妈妈做的菜,很好吃的,价钱也公道。”   安然还在扭着身子说不要,南汐绝已经点头答应。虽然他觉得这种情况有点尴尬,不过,还是答应比较好吧?   张妍脸红得更厉害了:“我们是同学,50块一天。别人都要一二百,已经很便宜了。”   “嗯,就这样说好了,明天我们该怎么联系?”   张妍迅速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这上面有我家的电话,明天你们到了景区给我电话就行,我很快就赶到。”   “行。”   张妍看看犹在生气的安然,抽出花篮里的一枝玫瑰送给她,“小妹妹,这个给你做礼物。”她挥手给南汐绝告别,“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再见。”   安然不想再逛街了,回到宾馆,换上泳衣跑下去泡温泉。   温泉池很宽敞,这个时间点游人大都上了岸去吃饭,南汐绝很容易找到了套着游泳圈漂浮着的安然,她看到他,自己转了个圈用背对着他。   南汐绝下了水,游过去:“小然,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再泡。妈妈在餐厅等我们。”   安然认真地看着他:“哥哥,你喜欢她?”   “谁?”南汐绝愣了下。   “就是那个卖花的。”   南汐绝忍俊不禁:“你怎么这么早熟,才几年级就喜欢来喜欢去的。”   在安然看来,南汐绝这是在回避她的问题。   好说歹说,南汐绝把她从池水里捞回去,裴瑛已经在餐厅等得不耐烦了。   “快过来,”裴瑛笑着给他们介绍坐在她身边小口吃糕点的一个女孩,“给你们介绍个新朋友,南子,她还是你的同学呢。”   餐厅里有暖气,女孩穿着件样式老旧且肥大的毛衣,整个人显得更加瘦小,明显是张妍无疑。   南汐绝坐下来,笑道:“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张妍放下手中的糕点,羞涩地笑笑。   裴瑛满意地眯眯眼睛,舒展了下身体,“这小姑娘看着瘦弱,手劲可不小,拔罐拔得真舒服。”   张妍说:“是我妈妈教的。”她看了眼南汐绝,解释说:“我晚上在这里打工,按摩推拿都会。阿姨看我是学生才问了我,没想到……”   裴瑛点点头,“是啊是啊,妍妍,给阿姨说说,南子平日在学校都是什么样儿?”   裴瑛亲热的称呼让三个小孩都僵硬了下,张妍支支吾吾,没好意思说她和南汐绝根本就没说过话。   安然吃饭吃得“叮当”响,不高兴全在脸上,张妍吃得很小心。   南汐绝用胳膊肘推推她,她索性抱着盘子挪得离他远一点。   上了一盘新菜,裴瑛招呼着:“快趁热吃,这是妍妍给介绍的特产。”   油汪汪的一盘,像一块块的小糕点,麻将大小,很厚实。   张妍说:“外面的皮是熊宝菇,里面是纯瘦肉,过了油又翻炒的,很香,吃着也不油腻。小然,你尝尝吧,味道挺不错的。”   张妍用她的筷子给安然夹了一块放在她盘子里,安然盯着那块香喷喷的东西看了半晌,用勺子拨拉到一边,“有口水。”   张妍窘迫地不知如何是好。   裴瑛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看了眼安然,安慰张妍:“妍妍别在意,她还小不懂事,阿姨等会说她。多吃点。这么小的年纪就出来赚钱,真不容易。”   南汐绝跟着打圆场:“妈,张妍的成绩也特别好,每次考试都在级部前三。”   裴瑛是老师,骨子里喜欢成绩好的孩子,听儿子一说,对着张妍笑得越发慈爱,“你爸妈有你这样的孩子真幸福。别拘束,多吃点。还有一年考高中吧,到时候来我的班吧。”   张妍乖巧地点头。偷偷地看了南汐绝一眼,没想到他知道她……   安然把盘子一推:“我不饿,回去了。”   裴瑛送走张妍才回到房间,让安然面壁思过,对着墙角站一小时才准去玩。   “小然,你今天的表现让姑姑非常失望。”裴瑛恨铁不成钢,“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如果在餐桌上姑姑当着那姐姐的面训你,你会怎样?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你好好想想吧。南子,你也出去,让她好好想想自己哪里做错了。”   一个小时后,罚站完毕的安然向裴瑛做了检讨,保证不再犯此类错误,而且答应明天向张妍道歉。   南汐绝和安然住一间屋,听到她肚子在叫,他端出一碗热乎乎的面条给她:“吃吧,别饿坏了。这是妈妈让厨房给单做得,你晚上没吃饭,吃点面养胃。”   安然大口地吃着,委屈地直掉眼泪。   南汐绝叹了口气:“今天也是你做得不对。”   安然吃完,打了个饱嗝,说:“你不能喜欢她!”   “谁?”南汐绝一时愣了。   安然有些扭捏:“就是……张妍。”   “怎么可能。”南汐绝哑然失笑。   安然拉住他的手:“不许你喜欢别人,我决定了,长大后就嫁给你。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家,你不能丢下我。”   南汐绝乐了:“小然,你今年多大了?”   “八岁,已经不小了。”安然想了下,又加了句,“过年就九岁了。”她拍着自己平板的胸脯,“最近这里有点疼,肯定是要发育了。我会长成大胸翘臀细腰的美女,包你满意!”   南汐绝黑线了,她这个说话的调调怎么这么怪异……?   只不过她的这句话正好被过来探望的裴瑛听到,第二天就带她买了吊带小背心穿上,并趁机传授了不少保护乳^房的方法。裴瑛很是欣慰:“现在的小孩营养好,发育的就早,想当年我十二岁的时候还是飞机场。”   裴瑛告诫南汐绝,以后带安然挤公交的时候要注意保护她,说的南汐绝面红耳赤,不无幽怨地想着:你们有没有把我当男人?   安然三人到达灰塘景区大门口时,张妍正在保安室里的火炉旁边烤手,看到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过去。   “咦,烤红薯吗,这么香?”裴瑛嗅了嗅问道。   保安室里只有一位老大爷,闻言憨厚一笑,指指屋角的一个椭圆形灰扑扑的烤炉:“平日呆着也是无聊,考点红薯卖卖,小本生意。”   安然闻着香甜,不由盯着那只烤炉看。   张妍已经用纸袋装好了三个红薯,递给裴瑛:“谢谢阿姨请我吃饭。你们尝尝这个吧,挺好吃的。”   裴瑛道了谢接过来。   张妍今天换了件新的羽绒服,头发也扎了起来,比昨晚见到的时候青春靓丽许多,目光老是往南汐绝身上飘。思及小女儿心性,裴瑛看了儿子一眼,笑得很不庄重。   看到安然站着不动,裴瑛踢踢她的鞋跟。安然走到张妍面前,别扭地说:“美丽可爱的姐姐,昨天是我态度不好,请你原谅。”   说是道歉,可她那下巴昂得,一脸的不情愿,再配上她那个话语,南汐绝扭过头强忍住笑意。   张妍连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裴瑛咬了口红薯,不在意地说:“应该的。现在皆大欢喜了,我们出发吧。”   景区里有座历史久远的寺庙,香火鼎盛。临近年关,前来进香的人络绎不绝。   到了大雄宝殿,裴瑛很虔诚地上了香。天气一冷她就懒得动弹,很快就寻了个茶室和人喝茶聊天去了,只嘱咐南汐绝带好安然,饿了来找她吃饭。   张妍对这片熟悉的很,讲解地很尽责。她带着南汐绝和安然来到宝殿后,有条宽阔的河水横穿整个寺庙,河面上架着座桥,一座青石板路铺就,光秃秃的且两边没有护栏和扶手,看起来有些年代了。   “这条河和桥也是这里的一大看点。”张妍停在河边,指着那座桥说,“这条河将整个寺庙分成两部分,现在是冬天,还不是最好玩的时候。夏天的时候河面上会开满荷花,会有本地的渔民驾着船进来采莲。这座桥就是传说中的奈何桥。相传……”张妍又有些脸红,“情人牵手从桥这头走过去再折回来,这辈子做夫妻,也会有永世的美好姻缘。”   安然听得有趣,好奇地问:“为什么要走过去再走回来?”   “奈何桥是神话里由阳间通往阴界的桥,相传在桥那头守着一位被称为孟婆的老婆婆,每个走过去的人喝了她熬的汤就会忘却在凡间经历的事情。人间的不少夫妻经历死别时会约好在桥上等着,有句诗句就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一起去投胎,只是他们喝了孟婆汤会忘却彼此,姻缘已断。”张妍指指空空如也的桥那头,“若在阳世时牵手走过一回,即使喝了孟婆汤姻缘也不会断。你们可以……”   景区里为了招徕游客,大都给景点编些爱情故事。张妍耳濡目染,也知道游客爱听这些。却忽略了她的客人一个不过和她一般大,另一个还是个儿童,哪里的姻缘夫妻情。意识到这一点,她不由懊恼起来。   安然却很兴奋,拉着南汐绝的手:“哥哥,我们去走一走吧。她说了,走一圈这一辈子就不分开了,能做夫妻。”   南汐绝笑着摇摇头,扯她回来,“都是骗人的东西。再说了,你那么小,走什么走。”   安然急得直跺脚:“你忘了我可是要嫁给你的!”   她说得认真,南汐绝反倒不好拒绝,只得随她去了。安然刚走上桥,还记得告诉张妍:“姐姐你不要跟来了,夫妻只能是两个人。”   张妍风中凌乱了,呆了阵子才忙忙提醒:“昨夜打了霜,估计桥面上很滑,你们小心点!”   安然拉着南汐绝,走一遍还不罢休,来来回回得走了十几遍。   过了桥,张妍给他们看一块断裂的石碑,扑打掉上面的积雪,露出上面镌刻的诗句: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是越人歌。”张妍介绍说,“是说君子晰泛舟河中,打桨的越女爱慕他,用越语唱了一首歌,鄂君请人用楚语译出,就是这一首美丽的情诗。楚国王子鄂君子晰终被歌声打动,微笑着与越女一同泛舟远行。当时他们泛舟的河就是这条河 ……”   越说张妍越觉得不自在,佛门清净之地,他们三个小屁孩怎么老是讲这些情啊爱啊的!   南汐绝饶有趣味地蹲下身来看:“这和我听到的不太一样,我爸也提过,说是一个政治故事。庄辛和襄成君的政治友情。”   张妍暗自决定以后背讲解词的时候要挑端庄严肃的背,再不可出现今日窘境。   安然也学着南汐绝的样儿蹲下来,“我也知道它,”她皱着眉努力想了下,“好像是三叔还唱过。那个子晰和越女去,嗯野合了……”   南汐绝无奈地看她一眼,从纸袋里撕下一大块烤红薯填进她嘴里,恶狠狠地威胁:“女孩子不准随便开黄腔!”   安然呜呜噜噜地吐字不清。   4粉红而尴尬   常言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人与人的关系就在不断的分裂中趋于圆满,却永远无法杜绝裂痕的出现。   旅行回去后,安然和南汐绝爆发了头一次争吵。   安然性子急,常常被人一两句就惹得动气;而南汐绝一向是冷处理方式,随便她怎么闹腾,全当看不见。   结果就是一个不停地发出各种声响,摔书砸门撒气,另一个面无表情地该做什么做什么,周身温度由一贯的低温降至零度以下,只不过晚上睡觉的时候把靠阳台的门窗都关得紧紧的,顺道扯上了厚实的窗帘。   两人又心照不宣地在裴瑛面前装没事。最多不过是安然吃完饭顺势将空碗递给南汐绝的时候,被对方的不予理睬气得浑身发抖,偏偏又在他轻蔑的目光下不得发作。   裴瑛看到这种状况,甚欣慰。   在她看来,两个孩子一直以来相处的太平和了,感情要吵一吵才更深厚。所以,当校长抽风,下令除夕前必须把所有试卷批改完,她不得不去加班的时候,她还是很放心地把安然丢给儿子,诅咒着校长的头再多秃一点出了门。   裴瑛走时做好了一天的饭菜,中午的餐桌上,只剩下两个半大孩子。南汐绝吃得很平静,安然却忍不得了,把筷子一撂:“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南汐绝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给。”他站起身,端着自己的碗朝厨房走去,顺便吩咐道:“自己刷自己的碗。”   安然怒气冲冲地回到自己房间,扶着门框对南汐绝大声喊:“我不吃了!你这个强盗,贼!”说完重重地关上了门。   站在水槽边的南汐绝深深吸了口气,再一次告诫自己,不能和这个小自己七岁的毛丫头一般见识!好容易压下把安然抓回来暴打屁股的冲动。   裴瑛当年手气好,抓到的钥匙是间三室两厅的大房子。其中一间独立的主卧室她自己住,另外两间较小的卧室分给南汐绝和安然住。两人的房间共同享有一个封闭的阳台,从一人的后门经过阳台可以直达另一人的房间。   问题就出在这段通用阳台上。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安然的父母(南靖被裴瑛选择性忽视了),裴瑛让南汐绝帮着安然收拾房间,顺便把安然带来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分类放好。   安然把衣柜抽屉都搬空了,蹲在地上一样样地挑拣。南汐绝发现了一个黄色的皮包,打开后里面掉出好几件春宫画册,略微翻了下就恼羞成怒。难怪安然时不时嘴里冒出些淫言秽语,小小年纪就看这些东西!   安然看他翻她的东西,不满地惊呼:“你怎么打开了!”   南汐绝将书放回皮包收好,脸色铁青:“这些我先帮你收着了。”   “不行!”安然扑过来要抢,“那是三叔送我的成人礼,我还没看呢,你凭什么抢我的东西!”   还没看?南汐绝对她印象改观了些,又不无阴暗地想,她的那个三叔给小女孩讲那些东西,不是言语上的骚扰吗?他有没有对她做更恶心的事情?   他冷冷地说:“别总把你三叔挂在嘴边。他不是好人。”   “胡说!”安然虽然对她早逝的三叔印象模糊了不少,可心里还是向着他的。安亦博和廿红都有自己的事业要忙,很少有时间陪她,经常把她丢给三叔,她三叔会讲很多有趣的事情。“不许你诋毁我的家人,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南汐绝生气了,前几天还嚷嚷着要嫁给他,今天就把他排除在外了。板着张脸怎么也不答应。   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平时晚上睡觉,两人阳台那侧的门都是不锁的。这天晚上,南汐绝翻来覆去许久没睡着。抢回安然的画册后,他放起来之前不由多翻看了几张,里面种种姿势,还有男女交^欢时的媚态给他的刺激也不小。   渐渐的,他的手开始往腹下伸去,握住了那一处的滚烫坚硬。   在性方面,青春期的男生比女生觉醒地更早。当女生们还在为一个不经意的眼神怦然心动时,男生往往早已有了更为直接而强烈的体验,并且对实战跃跃欲试。   已是深夜,那些纠缠的肢体宛如妖艳的梦魇,入了他的心。   不知不觉中,呼吸声愈重。   身上的被子突然被揭开,背后是安然犹豫的声音:“你,你没事吧?”   凉飕飕的空气再加上这一声的惊吓,南汐绝失控了。   安然的一只手还好死不死地摸上来,触到他额头上的汗,有些紧张,“你是不是肚子疼啊,我去叫姑姑。”说着还要去够他床头上方灯的开关。   “别动!”南汐绝一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声音沙哑。借着黑暗的掩护,迅速将另一只手在床单上抹了几下,拉过被子盖住那处。   灯亮了,南汐绝带着怒气的脸出现在安然面前:“这么晚了你跑我房里干什么?”   “我……”安然臂弯里还抱着个皮包,正是今天白天被南汐绝拿走的,显然被刚才他的一声低喝吓到了,正愣愣地站在床边。   意识到她来干嘛,南汐绝压低了声音训她:“半夜里来乱翻我的东西,嗯?”   “这是我的!”安然护紧了自己的包。她不过是想趁他睡着了把自己的东西拿回去,看他凶神恶煞的样子,抢人家的宝贝还有理了!   那晚上,安然被南汐绝赶出了房间,皮包再次被抢走。   南汐绝收拾好餐桌,把冷掉的饭菜拿去热了下,端着去敲安然的房门,“小然,吃饭了。”   过了会儿,传来闷闷的叫声:“不吃!你不把东西还我我就不吃!”   安然正趴在被窝里看漫画,南汐绝却从后门进来了。看到他,她撇撇嘴:“不经允许就进人家的闺房,真讨厌。”   南汐绝僵了下,把皮包还给她,“给你。好好吃饭,不然胃疼。”   “这还差不多。”安然宝贝地把包抱在怀里。   南汐绝提醒她:“以后不许随便进我的房间。”   “谁稀罕,臭烘烘。”安然对他做了个鬼脸。   等南汐绝从她房里出去,安然双手合十碎碎念:“三叔您在天之灵原谅我,都是南子讨厌先打开的不要怪我啊,我就看一眼。”   两分钟后,安然把包里的书放回去,再没多看它一眼。   什么嘛,三叔就会坑人,说什么是君子追求淑女的宝贝。只不过是些菩萨画册,有什么好看的!安然的注意力又回到漫画书中……   安然在被窝里窝了一个下午。整个屋里暖烘烘的,她跟着猫似的舒服地直打盹,直到南汐绝拨拨她的耳朵把她叫醒。   “好痒。”安然的耳朵一向敏感,她翻了个身躲开南汐绝的手指,抱着枕头往床里面滚,准备继续睡。   “起来了,都睡一下午了。”南汐绝拉开她的被子,“外头下雪了。”   安然一下子清醒过来,“雪?我看看。”她一骨碌爬起来,光着脚就跑去阳台,推开一扇窗户,冷风夹杂着鹅毛般的雪片卷进来,冻地她好大一个喷嚏,哆嗦起来。   “真好看。”安然对着窗玻璃哈了口气,玻璃上立刻出现一片雾气。   南汐绝拿了她的羽绒服把她裹起来,“小心感冒。”   S市位置偏南,安然来到这里两年,这还是头一次下雪,不由兴奋异常。“哥哥,等会我们去堆雪人,打雪仗。我们有篇课文就是讲得南国的雪。”   “就知道玩。”南汐绝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伸手把窗户关上,“今天太晚了,明天吧。等下换衣服跟我下去,我带你去饭店去吃饺子。”   “饺子?”   南汐绝点点头:“我妈打电话提醒我们今天是阴历腊月二十三,好像这边叫小年,要打扫卫生和吃饺子。雪下得太大,她今晚就住学校不回来了。她特意推荐了街对面的店,说里面的招牌鱼肉饺子特别好吃。”   听他这么一说,安然才觉自己饿的厉害,揉揉自己的扁扁的肚子,满口答应:“好耶!”注意到南汐绝身上未摘下的围裙,她有些不好意思,“哥哥你已经做了卫生啊。”   “嗯哼。”南汐绝不置可否,“肥猫。”   “你才肥!”听他说她胖,安然不乐意了。   “这还不肥?”南汐绝微微昂起头,展露出紧实的下巴和脖颈,同时伸手掂了掂安然的下巴上的肥肉,说,“胖嘟嘟。”   天地可鉴,安然如今并不算胖,不过是因为年纪小,还有点婴儿肥,脖子上和下巴处积了肉,白嫩嫩的,南汐绝有事没事就爱捏捏她这两处。   两人换了衣服和鞋下了楼,裴瑛推荐的饺子店“鱼三鲜”就在公寓大门对面。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走上去深一脚浅一脚的。   走到一棵枝桠上满是积雪的高瘦小树下,安然突然停下脚步,松开南汐绝的手,笑得狡黠:“哥哥,你乖乖站在这不要动。我有礼物要送你。”   南汐绝顿觉新奇,四处看看,“礼物在哪?”   安然迅速跑到树后面,探出头再次嘱咐:“千万不要动!”   南汐绝一个好字还没说出口,安然使出全身力气往树上一撞,瘦弱的小树再也支撑不住,吱呀上的雪顿时铺头盖脸朝他身上砸去。   南汐绝被突如其来的雪埋了个透心凉,头发,眉毛上,脖子里全是积雪,弄得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安然笑嘻嘻地跑出来,趁着他张嘴想训她,掏出兜里事先搁的两个圣女果塞进了他嘴里,拔腿就跑,“送你个活雪人。让你抢我的东西,让你说我胖,活该!”边跑边回头对他拉眼皮吐舌头扮鬼脸,却忘了看脚下的路,一个趔趄便栽倒,连翻了好几个跟头。等她爬出来,已经比南汐绝还要雪白了,还倒霉地吞了口雪在里面。   “呸呸呸!”安然直吐口水。   南汐绝“哈哈”笑起来,从未有过的畅快。   两人在鱼三鲜美美地吃了顿,知道安然打着嗝说再也吃不下了,桌上还剩了两盘饺子。   “呃,”安然腆着肚子从坐位上下来,“这两盘打包吧,给姑姑吃。”   “嗯。”南汐绝用纸巾给她擦嘴。   安然满意地说:“我还是头一次吃黑皮和黄皮饺子呢。这可比法式鱼杂汤好吃多了。”   在旁边的侍者笑眯眯地说:“小妹妹,这两样都是本店的招牌饺子。黑皮呢,是用墨鱼汁和的面;黄皮呢,和面时掺了果汁。”   安然点点头:“难怪我吃着有点甜。”她伸手在兜里摸摸摸,掏出几枚硬币放到侍者手上,“小费。”   侍者有些哭笑不得,把硬币还给她:“我们店里不收小费的,请您拿好。”   安然颇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好可怜,没小费,怎么赚钱啊。   走到公寓门口时,安然突然记起她把手套忘在鱼三鲜里了,南汐绝叮嘱她不要乱跑,自己回去拿。   他刚走进店里,就有一辆银灰色的劳斯莱斯稳稳停在安然面前,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个中年男人的脸,清秀俊雅,鼻梁上架着副金丝边眼镜,上身穿着深蓝色的羊毛衫,含笑看着安然,“然然。”   安然有些呆呆地盯着他看,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兴奋地上前一步趴在窗户上,“二叔,你怎么来了?!”   安然的二叔安亦闻是有名的骨科专家,平日里很少在家,总是研究来研究去的。不过安家只有安然一个孩子,他同样很疼她。每次过节回家时总给安然带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比如人体骨架模型之类的。   安亦闻摸摸安然冻得发红的小脸,“二叔出差,来看看然然。瑛……你瑛姑姑在家吗?”   安然摇摇头,“姑姑在学校,今晚不回来了。”她抱着安亦闻的胳膊,“二叔去家里坐坐吧。”   安亦闻缓缓发动车子,“我去学校将你姑姑接回来。然然在家等着。”   安然听话地点点头。   安亦闻夸奖她:“然然比以前懂事多了。”   安然有些骄傲地昂起下巴,冲他挥挥手:“二叔路上注意安全。”   安亦闻的车开走后,南汐绝才过来,“你在和谁说话?”   “我二叔来看我了!”安然兴奋地说,“他去接姑姑了,等下就回来。”   南汐绝对她的二叔也有所耳闻,获奖无数的大医生。   只是,裴瑛一直没有回家。安然等得困了,早就歪在沙发上睡着了。南汐绝盯着已经指向凌晨一点的指针,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他给裴瑛打电话,一直提示关机。他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一整夜。   清晨六点的时候,有电话打了进来,此时南汐绝正在卫生间刷牙。安然迷迷糊糊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接了电话,片刻后,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哥哥,医院说……说姑姑出了车祸,让我们过去。”   南汐绝手里的漱口玻璃杯掉落,碎裂一地。   安亦闻接到了裴瑛,车子却在回来的路上失控,撞上了隔离带。裴瑛重伤不醒;安亦闻右腿骨粉碎性骨折,脸已经痛得毫无血色。南汐绝带着安然赶到后,他的外婆已经因心疼女儿哭昏了过去。   到了医院,安然吓得直哭,倒是南汐绝比较镇定,详细问了医生后,不声不响,只是脸色发白地守在裴瑛病房外。   两天后,裴瑛转醒,南汐绝被允许进入病房,刚看到她,眼泪就掉下来。跟在后面的安然抽噎着,身子一抖一抖的。   裴瑛眼睛里全是血丝,往日的神采飞扬全都不见,只留下疲累,还有对儿子的深深疼惜。她艰难地抬起手,擦去南汐绝脸上的泪,安抚地微微摇头。   “妈,你会没事的。”南汐绝握紧了她的手。   南汐绝牵着安然走出去,给裴瑛一个安静的空间休息。安然的二叔算是轻伤,已经做了手术,只是他执意要去看看裴瑛,直到亲眼看到她醒了才由护士推回病房。   南汐绝的冷静却在接到南靖的电话时崩溃,隔着手机,他朝那边的男人嘶吼:“你还有什么可忙的?你不是该昨天就到吗?妈妈昏迷的时候你在哪儿!去他妈的会议!”   晚上的时候,南靖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到了机场。   “小然,我去接我爸,你看着妈妈,有什么异常立刻通知医生,能做到吗?”南汐绝问安然。   安然郑重地点点头,乖乖地坐在病房的沙发上。   “乖。”南汐绝弯腰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冰冷的吻,“我很快回来。”   这似乎是一场命中注定的错过。   南汐绝去机场接到了南靖,同时还有得到消息后一起赶来的安亦博夫妇。回去的路上,由于前方又有车祸发生,他们硬生生堵了四个小时的车。   “然然,醒醒,妈妈来看你了,然然……”   有熟悉而亲切的召唤声,安然睁开眼睛,对上的是廿红满是伤痛的眼眸,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眼中坠落,打在她脸上。   安然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做梦:“妈妈,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廿红声音哽咽,“你怎么就睡着了?还睡得这么沉!”   责备的语气。   我睡着了!安然慌忙朝裴瑛所在的床铺看去。她还在床上,可是却被白色的床单遮住了脸,看不到了。   “姑姑!”安然要下去,被廿红死死按住,她哭出声来:“别过去了。瑛子她已经……”话至此,她已泣不成声。   南靖没有见到亡妻的最后一面,这个坚毅而寡言的男人在病床前,犹如小孩子般,握着裴瑛冰凉苍白的手,嚎啕大哭,像头受伤的野兽。   安然终于挣脱廿红的怀抱,她的头又昏又沉,像要炸裂般疼。她摇摇晃晃地朝站在门外不肯进来的南汐绝走去,想要解释,她不是故意的,她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所有的理由都如此的苍白而无力。她只想,他不要用那种嫌恶而憎恨的眼神看着她。   南汐绝上前一步,狠狠把她推倒在地,“你是猪吗?少睡一会儿会死!”   5此痕最伤   那一年成为安然回忆里再也不愿意触碰的冬天。所有的温暖和美好都因裴瑛的死而凝结成痛苦的寒冰,开始的愈是美好,结束的惨痛愈无法让人接受。   南家的老爷子也在众人的搀扶下来参加裴瑛的葬礼,得知她是和安亦闻一同出了事故,老爷子面上的悲痛顿时被愤怒所替代:“报应!事到如今她还和安家的二小子纠缠不清!”他挥舞着拐杖,痛打坐着轮椅来送行的安亦闻。   安家和南家的交情远可以追溯到两家的先辈一起在美国打工落脚,近可以到安然的祖父这两辈,安然的祖父母早逝,南家的老爷子几乎算安亦博弟兄三个的半个父亲。无论南老爷子如何打骂,安亦闻只是垂头生生受了。   南汐绝却对自己的爷爷和父亲发了火:“她都死了,你们还不信任她!”他将整理遗物时发现的一件手织毛衣翻出来扔到南靖怀里,“她一直盼着你来。她都死了,你还不敢帮她说句话,我瞧不起你!”   南老爷子一拐杖敲在南汐绝的后膝上,怒道:“不孝孙,竟然敢这么对长辈说话!离了我南家的庇护,你以为你是谁?”   南老爷子下了狠手,南汐绝一下子就跪在了雪地里。   裴瑛的骨灰安置在市公墓里,出殡那天,霁雪初晴,地上还有很厚的积雪。   那件银灰色的毛衣从南靖身上滚落到雪地里,南靖缓缓弯腰将它捡起来。毛衣还没有织完,缺了半只袖子,脱线处别了小布条,上面有两个字:阿靖。   安然一直高烧不退,被安亦博背着,看到这一幕,挣扎着要下去,哭道:“不要打他,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睡觉……!”   “然然乖,不哭不哭。”廿红忙安慰她,“听话,你南哥哥没事。”   葬礼过后,南家将救治裴瑛的那家医院告上法庭,获赔后,那家医院短短一年后破产倒闭。两年后,裴瑛的主治医生还有那晚负责的护士横尸街头,警方在他们二人家中找到大量赃款,据查是贪污受贿所得。定案为谋财害命,发出全国通缉令。   由于安亦闻拒绝接受治疗,右腿终身残疾,逢年过节回家看看,余下的日子就泡在他的科研室中,而且再也没有出过任何一次诊。   南靖走之前去看望了他的岳母,给满头白发的老人送去了丰厚的抚恤金,嘱咐裴瑛的弟弟好好照顾她。   安然和南汐绝跟着大人们一同返回了美国。走之前,烧得迷糊的安然偷跑出去,跪倒裴瑛的坟茔前道歉,被南汐绝发现。   他的双眼通红,情绪却已平复许多。他把她拉起来,弯腰给她扑打膝盖上的脏雪。安然抱住他:“对不起!”   南汐绝摸摸她的头发,声音嘶哑:“对不起,我那天不该推你。不是你的错。”   他这么说,安然哭得更大声了。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推开她,转身离开。   他渐行渐远,安然意识到,她和他,再也回不去了……   曾经,安然认为在中国的两年多是她人生中最令人发指、最无法忍受的经历,可回去后,她才发现自己是如此想念在那里的时光,清新而美好。   作为老师的裴瑛,假期和安然一样。暑假里的傍晚,她会带着他们俩去捉蝉,并且不顾安然的尖叫把那些蠕动的蝉用盐水腌渍,再用油煎一煎。   上幼儿园时,裴瑛允许她只穿着卡通小内裤撅着屁股在沙子堆上挖洞;裴瑛会在她犯错时,毫无人道主义地对她进行各种体罚;大冬天的会把她丢出门跑步,她哭的时候,南汐绝总会用小笼包哄她……   美国C州立女子音乐学院内,传来女孩子们的清亮歌声。安然一边双手叠放在胸前合着钢琴声领唱,另一方面腹诽着弹钢琴的老修女,明明是欢乐的曲调,她非要绷着个脸。   每周五的下午都会有教育部门的官员和音乐家的权威人士来视察,学校为了获得更多的赞助,每次都卯足了劲表现。安然和她的同学们被要求梳上公主头,穿上及膝的白色棉布裙,黑色的漆皮圆头皮鞋,装扮成一群可爱的安琪儿。   裴瑛的邻居说得对,安然的嗓音的确非常棒,如今她已经16岁,声线发育成熟,稍加指导便能唱得很好。   唱完后,台下是意料之中的热烈掌声。   校长笑容满面的上台致感谢词,安然和她的朋友南宫燕坐在稍靠后的一排。   南宫燕是她回来后认识的。两人都是华人家族出身,又在同一个班,自然玩到一块去了。   南宫燕正扭着身子和她后面坐着的金发男生聊天,两人兴高采烈地讨论着约会地点以及应该玩些什么。   南宫燕长相明艳动人,面部轮廓挺立而分明,她比安然大一岁,身体发育地更为成熟,在西方人眼中,是很少见的东方美女,追求者众多,而她也是走马观花似的换男朋友。和她比起来,安然觉得自己都成了三好学生,腼腆又乖巧。   有位坐在安然后方的胖阿姨和南宫燕搭话,称赞道:“你们唱得真好听,我仿佛听到主在吟唱。女子学院果然名不虚传。”   南宫燕狡黠地转转大眼珠:“名不虚传,您指什么?”   胖阿姨怜爱的目光普照这群乖乖女打扮的少女们:“清纯而圣洁,你们的校风严谨,是外面的学校不能比得。”   “您是说这个吗?”南宫燕说着,拉着她新结识男友脖子上的蝴蝶结,使他倾身,两人热烈亲吻。   胖阿姨脸色大变,迅速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过了会儿,安然感觉到有人轻拍她的肩膀,她一向讨厌和人过分的身体接触,不悦地皱皱眉回头。   方才的那位胖阿姨以手遮面,很小声且同情地告诉安然:“你们学校虽然整体不错,可还是有不和谐音符。”说着眼神往南宫燕身上瞄。   南宫燕饶有趣味地冲安然眨眨眼睛。   安然把身上的白裙子撩起扎到腰上,露出里面穿的运动短裤:“不和谐音符,您是指乔尼偷偷嗑药,维维安是蕾丝,还是莎莉总是和不同的男人上床?要么就是凯瑟琳每次做^爱都不让对方带套?”   “上帝保佑!”胖阿姨惊慌地低呼,“你们这群魔鬼。”她划着十字挪到其他位置上去了。   南宫燕用肩撞撞她,坏笑道:“不尊重长辈!”   安然抬起胳膊架到她肩上:“燕子,我受够这了,我们转学吧。”   “好啊!”南宫燕兴奋地睁大眼,“你想转哪儿?”   “C大附属高中。”   南宫燕舔舔嘴唇,活生生一个小魔女:“那边有更多的帅哥。”   安然丢给她自己的镜子:“啫喱都被吃掉了,丑八怪!”   放学后,安然和南宫燕去换衣服。   安然个子长高不少,她在穿衣镜前左照右照,用手托托自己稚嫩的小胸脯,不满地嘀咕:“怎么还这么小?”   南宫燕正在补妆,头也不抬:“按处女的标准和你的体重来看,已经不小了。”   安然的个头快窜到一米七了,胸和臀却明显不如南宫燕圆润丰满,对此她一直耿耿于怀。   安然带上头盔,拿上自行车钥匙,问南宫燕:“你不回家?”   南宫燕冲她抛了个眉眼:“人家晚上有约会。”   安然抖着鸡皮疙瘩出了门。   门关上,南宫燕的声音还追着她飘过来:“记得帮我打掩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一开始我们学校挨着C大的临床医学院你才过来的,人家刚去了本部读MBA,你就立马跟去,鄙视你……!”   安然喜欢骑自行车,比坐车更舒服自在。路上人不多,她蹬得飞快,拐过街道拐角,差点撞上一辆停在路边的加长林肯。   车门打开,是她家的司机陈伯,见到她恭敬地15°鞠躬:“小姐。”   既然陈伯在这儿,那个不受欢迎的男人肯定也在附近。安然飞快地上车准备离开,却听到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然然这么急着走干嘛呢?”   路边的蛋糕店里出来一个瘦高个的男人,除去苍白的脸色,也是一个美男子。他正环着一个艳丽女子的腰,另一只手上提了个精致的蛋糕盒。   此人正是当年被安然推进游泳池的“哥哥”—邱少泽。两人虽然有着不同的母亲,可那一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却都来自于他们相同的父亲,任谁看了也不会怀疑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安然也是后来听母亲哭诉,邱少泽的妈妈是安亦博国内的狐朋狗友送给他的“礼物”,两人保持了段男女关系。后来他妈跟着一位富商走了,与安亦博再无联系。一直到安然五岁那年,安亦博才从那位富商口里得知邱少泽的事情,他一出生,富商便知不是他的种,那种身份的女人自然是被毫不犹豫地抛弃。安亦博骨子里思想陈旧,重男轻女,香火情结更重。他是从孤儿院把邱少泽领了出来,那时他已经10岁,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面黄肌肉,体力甚至比不上安然。   他这些年在安家养的很好,一度枯黄的头发黝黑柔软,那口黄牙也变得白净整齐,简直是脱胎换骨。   安然回来后,一直避免和邱少泽接触。此人心里扭曲到了一种境地。出门超过十步路就会坐车,那辆加长林肯就是安亦博给他配的专车。或许是小时候穷怕了,他对奢侈品有着狂热的爱好,而且喜欢穿白,从头到脚,再加上那张长年苍白的脸,简直就是只阴暗的吸血鬼。   对于安然的不理不睬,邱少泽已经习以为常,他偏头对怀里的美人一笑:“哈尼,我们走吧,估计南先生已经到了,迟到可是很不礼貌的。”   “等一下!”安然从车上下来,让陈伯给她打开后备厢,把车子放进去,不理会邱少泽嘲讽的目光,一屁股坐进去,“我腿酸。”   中国香餐馆内,雅座。   安然有些失望地发现她还是到早了,只好先叫了份小笼包吃着。边吃边皱眉头,一点都不香。   “蘸这个吃。”邱少泽推给她一小碟醋,“这里的中餐馆也西化不少,还不如国内的街头小店里做的。”   安然狐疑地看着坐在对面的他,邱少泽还是那种讨厌的笑。   安然一向认为,想笑就笑,不想笑就别勉强!可邱少泽除了面对安亦博,对谁都是欠揍的笑:薄唇微珉,嘴角讥诮地上扬。   他的艳丽女友侧身赠他一枚香吻:“少泽,你真是温柔。”   安然冷笑一声,拈个小笼包,咬开一点,放在醋碟里津津,放进口中。   温柔?等她被邱少泽毫不犹豫地抛弃后,哭都没地方哭,而且据一些小道消息,邱少泽在床上有些特殊癖好,不是一般女人能承受的起的。   小笼包入口,一股强烈的辣意从舌上腾起,安然咳嗽起来,脸憋得通红,眼泪大滴地涌出。   邱少泽体贴地送上来杯清水:“不好意思,我忘了提醒你,里面放了点绿芥末。入乡随俗嘛。”   水是温的,喝下去舌头上更是火辣辣的。安然擦擦眼泪,怒视他。同时再次骂自己不长记性,这个人给的东西,是万万动不得的!   当初回来时,几多伤感,让她几乎忘了这个所谓“哥哥”。可他显然胆子壮了不少,竟出言挑衅。却恰巧被廿红撞见,当即被扇了一巴掌:“这个家里由不得你撒野。”   “那抱歉了。”邱少泽恶毒地笑。   廿红嘱咐过安然,不要和他过多接触。当时邱少泽拒绝随安亦博的姓,那时候他还小,不太懂得掩饰自己,曾对安亦博夫妇说:“你们每次一叫我,就会想起我妈妈,这感觉多妙。”   去年的夏天,安然和南宫燕跑去隔壁的医学院游泳馆。南宫燕去秀身材勾搭帅哥,她则一直在南汐绝活动的那片溜达,绞尽脑汁地想个理由让他教她游泳。却不知被谁撞进了泳池。   她深切体会到了溺水的可怕感觉,等她被捞起来时已经不省人事。好在周围都是学医的,南汐绝给她做了十几分钟的人工呼吸才救过来。而她清醒后头一眼看到的便是站在人群中的邱少泽。   虽然没有确切证据,可安然总觉得,她落水和他有关。尤其是之后他靠近她,笑问:“妹妹,呛水的感觉好吗?”   想起那次溺水,安然心里又有些小雀跃。毕竟是赚到了和南汐绝的15分钟缠绵热吻!转而又懊恼她的不清醒,根本没什么感觉就完了,而且她浑身湿嗒嗒的,特别难看……   灌下杯水,安然才觉得喉咙舒服点。混账邱少泽,他这一弄,她好几天不能练唱歌了,真毒!   迎宾小姐热情有礼的“欢迎光临”声响起,安然不由挺直了腰杆,坐直身子。   裴瑛持有“生命挤出”理论,认为“弯曲的脊柱会让人死气沉沉,必须通过收紧的腰部把脊柱神经丛里的生命力挤出来”,这样才会使人活力无限。   挺直腰背、收腹提臀是裴瑛对他们走路时的绝对要求。   南汐绝正朝她走来,一段时间不见,他好像又好看了。安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在医学院读本科时,她跑去找他,见过他穿白大褂的模样。   习惯了她二叔那样温文尔雅的医生形象,头一次见南汐绝那种打扮,她只捂着嘴傻笑。   只是,南汐绝学业繁重,南家和安家这几年联系的又少,安然一年见不到她几次。后来发现了和医学院紧挨的女子音乐学院,她以学习声乐为由转到这边来,并且认识了拒绝家里安排的医科大来此胡混的南宫燕。只是在这呆了没两年,南汐绝本科毕业,并没有大家所想的那样进医院,反而转去本部读MBA,这让安然很不理解。她记得南汐绝曾说过“悬壶济世”来着。   南汐绝应该刚从学校出来,还提着他的笔记本。一身黑色西装,笔挺帅气。   简单打过招呼,他在安然身边坐下。   安然立刻就后悔了。为了靠近南汐绝,她特意和邱少泽做对边,可这样一来,她就无法直视南汐绝了!   安然不客气地在桌下踢了邱少泽一脚:“和我换位置。”   艳丽女友积极地站起身,“我和你换。”   “不要你。”安然白了她一眼,从南汐绝坐下来,那女人的眼神就一直黏着他,真该让他把衬衣扣子都扣上!   “不好意思,南先生,我妹妹……”邱少泽装模作样的露出歉意的表情,“都是家里惯的。”   南汐绝低头喝了口茶:“没事。”   换过位置后,邱少泽举杯敬南汐绝:“南先生,合作愉快。”南汐绝看了眼安然,犹豫了下,还是一饮而尽。   安然只觉脖子痒,脸也痒,伸手抓了抓,继续撑着下巴看。倒是南汐绝面色有异,伸手抓过她乱挠的手:“你吃了什么?”   “啊?”安然一愣,这才注意到自己露在外的胳膊上都是红点点。   邱少泽的女友推给她一面打开的小化妆镜,里面是她一张瘆人的脸,遍布小红疙瘩!   安然惊叫一声捂住脸,真丑!原本她特意留了长头发,日日精心打理护养。自认为形象不错来见他,这下可真是丢大人了!她恨恨地跺了邱少泽一脚,这个家伙绝对是故意的,他知道她对芥末过敏!   南汐绝尝了下桌上的饭菜,试到那叠醋,冷声道:“你吃芥末干嘛?,忘了那次的教训?”   安然委屈地捂着脸。邱少泽哎呀一声:“然然不能吃这个?是我的错。……我等下还有事,不如南先生送我妹妹去趟医院吧?”   他说得理所当然,南汐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邱少泽无辜地耸耸肩。   南汐绝带着安然去看了医生,拿了药,便要送她回家。   “我不想回去。”安然耍赖地拉着他,“我好久没去过你们家了,我去你家玩好不好?”   她一脸可笑的红疙瘩,还仰着脸作撒娇状,南汐绝嘴角抽了抽,终究没忍住,轻笑出声。抬手揉揉她的头发:“我现在不住家,有时间再去吧。”   “那就去你那儿!”安然不依不饶,“你每次都说有时间,从来都没兑现过。就今天,”她自怜地摸摸脸蛋,“我这个样子回去,我妈肯定又会伤心。”   南汐绝想了下,“好吧。不过吃完晚饭就得回家。”   “嗯嗯。”安然忙不迭地点头。   6菲菲小妹   南汐绝在学校附近租了间两室一厅的房子,虽然不是很大,一个人住也绰绰有余,最好的一点是配有车库。   刚一进他屋里,安然就觉得哪里不太对。   时值盛夏,西装革履的南汐绝早出了一身的汗,弯腰给她从玄关的鞋柜里拿了双女士拖鞋,自己把脚上的皮鞋蹬掉光脚走进客厅,边走边脱衣服。   安然换上鞋,有些拘谨地站着。   站在空调前猛吹的南汐绝把手上的笔记本丢在沙发上,回头看到她,笑道:“怎么不进来?冰箱里有布丁,自己拿着吃。”   他早已脱掉外套,雪白的衬衫领口大敞,露出蜜色的紧实胸膛。安然的脸腾地热起来,觉得身上更加刺痒难耐,拎着装着药的带子奔进了卫生间,丢下一句:“我去涂药。”   安然盯着镜子里满面通红的少女,半晌,捂着脸低低哀嚎一声:“真丑。”   16岁的安然已经算是个初长成的小美女。她脸型窄瘦下巴削尖像廿红,眼睛像安亦博,胸臀带着青春期少女特有的圆润。一头快及腰的长发是特意留起来的,又黑又亮,垂顺柔滑,是她最大的骄傲。   只是如今,这一切怎么看怎么可笑。医生开得药有内服的,也有外抹的。可恨那支药膏还是黄色的,涂在脸上一片片的红坨坨上面,显得脏兮兮的,像流了脓水,再加上那股刺鼻的药味,真是一场噩梦!   上半身也有不少,安然索性脱了T恤,解开胸罩,背对着镜子,扭着头,艰难地伸着手去给背部涂药。   背中间有一处痒的厉害,她怎么也够不着,一急,又出了一头的汗,不由喊南汐绝:“南子,来帮帮我!”   南汐绝走过来,一下就看到了安然几乎半裸的模样,咳了声视线下移:“什么事?”   她的胸罩正松松地挂在胸前,随着她扬臂后摸的动作上滑,露出了大半柔白的起伏,只险险地勾罩着顶端那两处。   不给安然尴尬的机会,南汐绝果断转身。   安然呆呆地站在远处,一只手上还黏着刚挤上的药膏,听得他的声音从客厅传来:“穿好衣服过来,我再帮你。”   安然再次痛恨自己!   趴在沙发上,她悲叹一声,索性扯过来撩起的上衣罩住自己的头。   南汐绝理智地保持沉默,把她胸衣的带子往肩下拨了拨,细心地涂上那些被带子挤压后更厉害的小红疙瘩。   “其实,没什么的。”涂好药后,南汐绝把她的衣服扯下来,看安然颓废地趴着不动,试着安慰。   安然哼了声。她第N次的后悔自己没穿那件黑色的蕾丝胸罩!因为要穿白裙子领唱,她里面穿的是最普通的肉色文胸,毫无特色。他都说没什么了,可见还是把她当小孩!   对南汐绝的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安然也说不清楚。只是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就是她想要的那个人。   南汐绝端了水让她把药吃了,看看腕上的表:“饿了吧,想吃什么?”   安然坐起身,鼓起勇气伸手抱住他,将头埋进他肩窝处。他已经换上了白色的棉T恤,有着清新的洗衣粉香,让她很是心安。她突然有些想哭,便在他怀里蹭了蹭,跟只撒娇的小猫儿一样。   这几年来,他变得越来越沉默,而她在和他见面的时候,也总是小心翼翼。好长一段时间,她都陷入梦魇,梦到南汐绝大声责备她,为什么要睡觉……这样亲密的依偎,是她期盼了好久的。   南汐绝抬手摸摸她的头发,推开她一点:“不如吃拉面吧,我去叫外卖。”   安然抬头,盯着他看。   “怎么了?”   她倾身上前,小心地吻了下他的唇。蜻蜓点水样,很快离开。而后忐忑不安地看着他,咬紧了嘴唇暗暗给自己打气,别发抖,一鼓作气表白吧!   “你……”南汐绝似是做梦样摸摸刚被触到的唇,刚开口,大门却在这个时候打开了,一个女人高兴的声音从玄关处传来:“南子,看我今天买了什么回来?……咦,我的拖鞋呢?”   安然低头看看自己脚上,粉红色的女式拖鞋,还有,卫生间镜子旁架上摆放的化妆品,客厅茶几上摆放的花瓶,这一切,都在向她传递着这样一个讯息:这间屋里,还有一位女主人。   女人提了袋新鲜水嫩的蔬菜,满头大汗地走进来,“今晚上给你做凉拌苦菊,清热去火。这可是我在家经常做的。这天可真热……”   她睁大了眼睛,看向安然:“……你是安然吧?都长这么大了。”   若不是她叫出她的名字,安然简直不敢把面前这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和当年在灰塘景区遇到的张妍联系起来。她已然褪去了当日的青涩,浑身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风韵。   南汐绝接过张妍手里的东西,介绍道:“张妍,我女朋友。”   安然没有留在那里吃晚饭,拗不过张妍的热情,还是让南汐绝送她回家。   路上,车里流淌着英国民谣,营造着安适的氛围。可安然的整个脑袋都是紧绷绷的,巨大的失落之后反而让她格外清醒。   南汐绝没有提那个吻的事情,他拒绝地不动声色,却让安然感到分外绝望。   都是青春时期的感情最让人刻骨铭心。可他和她之间隔着七年的时光,他的人生轨迹中总会有她无法涉足的那一段。她还记得上次见南汐绝,他提到过有同学来这边留学,他去接机。   她自认为理所当然拥有的,其实从来不是她的。   邱少泽的事情之后,安然分外痛恨小三。可在南汐绝的车到达她家大门口时,她还是忍不住,说了让她分外唾弃自己的话:“你会和她分手吗?”   南汐绝沉默着,安然低低说了声“对不起”,推开车门跳下去。   “小然。”   安然有些期待地回头,却见南汐绝点燃一支香烟,吸了口,吐出一口烟圈。夜色中,烟雾缭绕,她有些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晚安。”他说。   安然到家时,去参加商业酒会的父母还未回来,一楼的大厅里黑漆漆一片。   邱少泽的出现使得廿红永远无法原谅安亦博。廿红一次次地对女儿说,她之所以还留在这个家,都是为了让女儿有个完整而温暖的家。可是安然知道,她优秀美丽却软弱的母亲是离不开父亲的。两人携手走过最美好的青春岁月,纵使安亦博的出轨造成他们二人后半生的婚姻凄凉,她也不愿意和他彻底分离。   安亦博仍旧在两个孩子面前扮演着严父形象,只是面对邱少泽的冷言嘲讽时,却总有掩饰不住的狼狈。不管他们如何竭力来掩饰,这个家早就不是当初的模样了。   “喵”。   安然低头看着刚从门缝里挤出肥硕身子的菲菲小妹。   菲菲小妹是邱少泽养的一只加菲猫。每天被好吃好喝的供着,胖得不成样子,只一张脸仍旧是扁扁的,像它的主人一般欠揍。   安然对这只整日吃吃睡睡的肥猫没有任何好感,而菲菲小妹也只认邱少泽为主人,见了她总是骄傲地翘着尾巴,撅着屁股,迈着它的猫步目不斜视地悠悠走过。   一人一猫在门口对视了半晌,菲菲小妹试探地上前,依偎在她脚边,蹭了蹭,又仰起头,讨好地“喵喵”换了两声。见安然没反应,它再次蹭蹭。   安然用脚背把它推到一边去,“饿了自己去抓老鼠去。”菲菲小妹委屈地“喵”了声夹着尾巴朝厨房跑去。   一进大厅,安然险些窒息。大热天的连冷气都没开!她摸索着打开灯,却看到衣冠不整的邱少泽靠坐在饮水机旁,右手边还有个歪倒的杯子,水洒了一地。   走近他,一股刺鼻的烟酒味道传来。安然嫌恶地看着他,不客气地踢踢他的腿:“喂,起来了!”   邱少泽哼了声,慢慢掀开眼睛,含糊不清地咕哝了句什么,一手扶着身后的饮水机摇晃着站起来,另一只手直接伸过去接水,冒着寒气的水径直从他指缝间流走,他还很疑惑地凑过去观察,张着嘴就要去咬出水口。   安然实在受不了他那副醉醺醺的样子,把他拉开推到一边的沙发上,不耐烦道:“你讲不讲卫生啊,让我们还怎么喝?”   邱少泽一拳砸在沙发背上:“我要喝水!”   “渴死你才好!”虽然这样说,安然还是拿了水杯,给他接了水,往茶几上一撂:“那,水!”   邱少泽身上的白衬衫拉扯的不成样子,几乎是裸着上半身。脖颈间和胸膛上印着深深浅浅的唇印,刺鼻的烟酒味里还混着股脂粉气息,简直令人作呕。   安然要走,却被他拽住了衣摆,他红着眼睛瞪她:“你聋了?我说了要喝水!”   安然气得恨不得给他一拳,忍气吞声地把水杯送到他嘴边。   几口水下去,邱少泽似乎很满意,竟坐起身用胳膊环住安然,调笑道:“宝贝,要不要再试一回?”说着,一手摸上了她露在外面的腿。   安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扬起手中的杯子狠狠地砸向邱少泽的头。   “小然,你又在做什么?”身后传来安亦博又惊又怒的声音。   被她那么一砸,邱少泽喊了声疼又倒回去睡。安然撅着嘴,“你没看到吗,在欺负你的宝贝儿子。”   “你……!”安亦博气得吹胡子瞪眼,却也只是无奈地交代妻子,“你看看她的样子!”   廿红只当没听到。   安亦博满腔怒火无处发泄,蹭蹭地蹿得更高。他走到邱少泽身旁,看到他一身的狼藉,气得大吼:“混帐小子,你又去哪里鬼混了?”   邱少泽被安然那一下子砸得不轻,听到安亦博的吼声,只微微掀开点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角眉梢还带着点勾缠的意味,明显还未清醒过来。   “陈伯,过来把他丢出去,让他还喝!”安亦博怒道。   陈伯搓搓手,面带难色地走过来:“老爷,少爷的身体……”   廿红招招手示意安然过去,“然然,你脸上怎么回事?”   安然犹豫了下,说:“没事,误吃了点芥末。南子带我去看了医生。”   听她提到南汐绝,廿红面色柔和许多,语气中略带责备,“什么南子南子的,要叫哥哥。他怎么样?下次见了记得叫他来我们家吃饭。”   安然点点头。   廿红朝沙发那边看了眼,更仔细地看看安然,压低声音问道:“他刚才没怎么你吧?”   安然慢慢地摇摇头,“他让我给他倒水喝。”   廿红略略宽了心,叮嘱道:“然然你也不小了,别和他走太近。”她说得委婉,安然心里明白,廿红估计刚才也看到了点。   安然听话地点点头,主动接过廿红手里的小包,帮她拿下身上的薄纱披肩:“妈,你也累了吧,我们先上楼吧。”   楼上浴池里。   母女俩在一处亲亲热热地洗澡。安然的按摩让廿红感到分外舒服,安然趁机提要求:“妈,我想转学,去C大附中。”   廿红闭着眼睛享受,问道:“怎么突然想去那里了?”   “音乐学院的教授范围太狭隘了,我以后又不想靠音乐吃饭。而且……”   “而且南汐绝也在那儿。”廿红叹了口气,趴在浴池边缘,接口道。   安然红了脸,期期艾艾道:“不是……他都有女朋友了。”   廿红像是没听到她说的话,“南子性子稳健,把你交给他,妈妈也放心。女人该找比自己大点的男人,懂得照顾人。若是以后他哪里对不起你,你还有年轻这样的资本。”   翌日,安然下楼去吃早饭,邱少泽正坐在沙发上,怀里摊着菲菲小妹,他又一下没一下地给它顺毛。除了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有个大包,其余倒都收拾地干干净净了。   想起昨晚上的事情,安然寒着脸从他面前走过。邱少泽发出惯有的讥笑:“然然,你脸上可真漂亮。”   一整夜下去,安然身上脸上的红坨坨消下去不少,变成了米粒样大的小红点。邱少泽的冷言冷语并不能影响她的好心情,安然反唇相讥:“怎么也比你身上的好看。没想到你喜欢在下面,果然不是个男人。”   邱少泽正抚摸着菲菲小姐的后颈,一不留神手劲加重,菲菲小妹凄厉地“喵”了声,蜷缩成一个球从他膝盖上滚落下来。   此番安然小胜,心情很好地去吃早餐。   7巫山云雨   C大的图书馆隔间里,南宫燕盯着她笔记本上三维立体的裸^男看了一大上午,终于大体记住了主要的骨头和肌肉块的名称。她揉揉酸痛的眼睛,伸了个懒腰,“唉,我现在看人都是移动的肉块和骨头架子。”   她对面,一排堆得高高的书后面传来安然闷闷的声音:“你还好,我眼前全都是白花花的裸^体。”接着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还有纸张的翻页声。   南宫燕站起身,绕到对面安然身边坐下,歪着头看她写的东西。“不就是篇论文吗,用得着唉声叹气的,你哪有我惨。”   安然叹了口气:“教导主任说了,她说不会因为我爸给了学校赞助费就会给我的论文得A+的。这次我一定让她闭上她的大厚嘴唇!”   南宫燕盯着她的论文题目,笑得邪恶:“‘论女性在性^爱过程中的主导作用’。相信我,纯洁的玛丽主任会被刺激到的。”   安然眯着有些浮肿的眼睛在面前的那堆书上扫了下,拽出一本厚厚的《生理学基础》,“这是玛丽重点推荐的书,要我们这周末读完并且周一把论文交上去。我不过是从专业的角度来研究□问题罢了。”   安然和南宫燕两人毫无压力地转去C大附中读十年级。美国的高中从9-12年级,大致相当于中国的初三到高三。除去语文、数学等必修课外,每年还必须修一定的选修课。安然一时没想清楚自己想学的,就和南宫燕选了差不多的课,几乎都是理化生方面的。   让安然吃惊的是,南宫燕在生物方面有着很强的天赋。她一来就选了生物高级,而安然只能选初级。南宫燕很骄傲地说:“这是自己愿意学的,和家里逼着学的感觉不一样,特带劲儿。”   附中和C大本部只有一墙之隔,高中的图书馆资源紧张,而且有时间限制。两人便在C大的图书馆找到了好位置,这里有着更专业更全面的书籍资料供他们参考,还时不时会遇上热心的学长学姐指导。C大本部有着医学院的研究生院,南宫燕在这里混的如鱼得水。   C大一开始只是专业性的医科大学,近几十年才转型为综合性大学。早些年从这里毕业的学生走到社会后,发现虽然技术过硬,却缺乏一些必要的生活常识。C大曾被人冠以芳名“宅男集中营”。后来,C大将办学宗旨由培养技术型人才,改为打造技术型管理型经济型综合人才。很快人们都见识到了一个有着商业管理手腕的医学强者是如何在市场上翻云覆雨屹立不倒的。其中从事药品经营和医用服装器械制造的安亦博和南靖便是这其中的佼佼者。   “反正我下学期不选玛丽的课了,我要选一些文学鉴赏之类的。”安然抱怨着,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燕子,帮我倒杯水来。”   “哦。”南宫燕慢吞吞地站起身,目光还停留在安然论文的开头一段上,“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什么意思?”   “巫山云雨都不知道,中国盲。”安然鄙视道,“快去接水。”   南宫燕想了下,“我知道,云雨就是做^爱嘛。你写论文干嘛引用文言文。”   “这叫引题!”   南宫燕还在思考着云雨问题:“其实吧,中国的古人就喜欢用最纯洁的词语表达最淫^荡的意思。你想,做^爱中的男女不就是像云和雨样连在一起,湿嗒嗒地分不开么?”   安然有些头晕,“这是巫山女神在勾引楚襄王上床。这可是用来论证我的论点的,性^爱中其实是女方掌握主动权的,胸和臀是引诱的最初表现,是纯生理的和感情无关。同时,少女年轻的身体散发出的雌性激素也是一种无声的邀请。燕子,你到底给不给我倒水?”   南宫燕拿了她的水杯,撇撇嘴:“我怎么感觉你在胡说。”   “你才胡说!”安然怒视她,“我可是添加了中国元素在里面,肯定能得A+!”   南宫燕走后,安然继续埋头苦干,却听到身后传来轻轻的笑声:“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言论,真稀奇。南子,不介绍给我认识下吗?”   听到南子,安然一下子挺直了背。她站起来扭转身,趴在隔板上看向后方的隔间,南汐绝竟然和她只隔了一层背靠背坐着!他对面坐着一个男生,正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她笑:“你好,是小然同学吧。”   此男五官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偏偏气质好的惊人,让人一眼看过去就印象深刻。   安然想起她曾看过的一个次:“温润如玉”。这样的男生总觉得该着青衫,摇羽扇,蹬皂靴,吟诗作赋。   “你好。”安然竟有些不好意思。   “我叫南宫君如,是她的哥哥。”男生指着端着水回来的南宫燕说道。   南宫燕瞪了他一眼,没吭声。   南汐绝和南宫君如之间的桌上摊着一堆材料,安然伸长了脖子去看,南汐绝转过身扶着她的肩,“小心栽过来,要看就坐过来看。”   安然犹豫了下,还是很高兴地坐到南汐绝身边。南宫燕不知闹什么别扭,抱着自己的笔记本丢下一句“我去约会”就先走了。   南宫君如递给她一张宣传单:“小然,看看对这个感兴趣吗?这次你南哥哥可是主要负责人之一哦。”   南宫君如笑眯眯的,像只狐狸。   安然接过来看了下,是一份关于暑期夏令营的合同,具体项目她没怎么在意,只是看到乙方是南汐绝的签名章。   南宫君如热情解说:“这是专门针对高中生的夏令营。去森林公园露营,有各种考验能力的项目。每小队四个人,配一个本科生以上级别的医学院学生做领队,负责你们的安全。先报名优惠多多哟。”   安然热烈地看向南汐绝:“你是做老板吗?”   南汐绝低调地回答:“我预租了场地,只是想试一试。”   “南子你谦虚了。”南宫君如鼓励地拍拍南汐绝的肩膀,对安然笑道,“你南哥哥可是做大事的男人,他这就是传说中的自主创业。他真在劝说我加入他的团伙呢。”   南汐绝说:“普通的夏令营不少见,只是医护防备意识差,常有意外发生。这样也是为医学院的学生提供新的就业方向引导。当然,这也是我今年选得研究课题。”   安然举双手赞同:“我一定参加。”   南宫君如笑眯眯:“你真可爱。”   南汐绝望了回天,轻轻叹了口气。   中午的时候,安然搬出廿红的话,邀请南汐绝去她家吃饭,他以忙为借口推辞了。安然虽然失望,却一再叮嘱他今年的鬼节记得叫上她回国一同拜祭裴瑛。   接二连三的考试后,安然期盼许久的暑期终于到来了。临行的前天晚上,她才知道邱少泽也要跟着一起去。他抱着他那只更显肥硕的菲菲小妹,倚着她的门框得意地说:“我可是这次后勤医务的队长,然然,记得对学长有礼貌点哦。”   菲菲小妹很给面子的“喵喵”两声,似乎在表示赞同。   安然横他一眼,把一些备用物品往背包里塞,“你最好祈祷自己不要在森林里晕倒了。千万别拖我们的后腿。”   邱少泽敛了笑容:“你多虑了。”   廿红从三楼下来,看到站在女儿门口的邱少泽,习惯性地皱皱眉。邱少泽毫无感情地喊了声“阿姨”,便抱着菲菲小妹往走廊另一头他的房间走去。   安然的家共有三层。三楼住安亦博夫妇,二楼最东头的房间住着安然,西头的房间归邱少泽,中间最大的房间从中间分成两半,一半做安然的琴房,一半做书房。平日里下楼,安然和邱少泽一定是从各自房门口的楼梯下,最好两不相见。   邱少泽对安亦博有气,对廿红却还比较尊重,只是他的身份注定让廿红无法喜欢他。   廿红帮安然检查要带的东西,又不放心地把她已经装好的包都打开看了一遍。   “我看你们晚上也有活动,一定记得穿长裤,小心毒蛇,多带点雄黄粉防蛇。内衣裤多拿两套,在哪里换洗都不方便。手电筒拿了吧?……”   “妈,我只去一星期,你塞的东西太多了。”安然不让廿红再给她加东西。   廿红左右看看还是觉得少什么,“对了,从家里拿个防潮的垫子吧。森林里湿气重,要是受了潮容易得风湿。那垫子可以折叠的又不占空,拿着怕什么!”   安然不乐意了,“这些南哥哥都会准备的,我只背点必用的就行了。有什么缺的公园门口都有卖啊。”   话虽这样说,除去安然自己偷偷丢出来的东西,第二天一早出门时,她还有两个大背包。一个背着,一个提着,吃力的很。   廿红把她和邱少泽送上车,嘱咐陈伯开车注意安全,这才不放心地挥手告别。   只拿了个运动背包的邱少泽嘲笑了安然一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逃难。”   众人在校门口集合,除了安然,其余人皆是轻装上阵。她不顾陈伯的阻拦,将廿红给放的大件全都丢弃,精简成一个包。   安然和南宫燕,南宫燕的男朋友,还有另一个棕色头发的男生一组。带他们这一队的是南宫君如,这让安然觉得还可以接受。   因为在随行的医务人员中,她看到张妍。张妍真的变化很大,和她的队员们用流利的英语交流,虽然只穿着朴素的白大褂和运动鞋,可身上再也没有当初的那种乡土气息,反而处处透着都市的时尚精致感。   对啊,她小时候做导游就毫不含糊,现在肯定更厉害了。安然看着张妍灿烂的笑容,不由有些嫉妒。她什么时候都能这么好脾气的笑,真讨厌!   和她一同盯着张妍不放的,还有坐在她身后的南宫燕。南宫燕的脾气一向不好,今天尤其爆,吓得她的大块头男朋友瑟缩在一旁不敢吭声。   那个棕头发男孩想坐安然身边,被安然说这里有人赶到后排去了,神情很是委屈。   “既然这里没人,我就坐这了。”邱少泽懒洋洋地坐下来,还伸了个懒腰。   “走开,这可不是给你留的。”安然往外推他。   邱少泽扮无辜:“可是这车里已经没别的空位置了,人都到齐了,你让我去哪儿?”   安然往后排看,发现南汐绝已经在最后一排坐下了,他旁边就坐着张妍。她顿时像只泄气的皮球,蔫在座位上不再动弹。   邱少泽低声道:“你不是在我面前总有道德优越感么,明知道南汐绝有女朋友还瞎掺和什么?”   安然握紧了拳头,从牙缝里挤出句话:“闭嘴!”   大巴车开得不快,方便他们欣赏一路的如画风景。安然却没这个心情,主要是邱少泽一直在用言语撩拨她。气得她在他胳膊上掐了好几个红印子。   “然然,给你看个有趣的事情。”邱少泽指指后面,“不看会后悔的。”   此时已近下午两点,热热闹闹的车里安静了不少,有很多人都窝在座位上打瞌睡,几个说话的声音也放得很轻。最后一排上,坐在一起的张妍和南宫君如在接吻。旁边的南汐绝在闭眼小憩。   待两人分开,双颊微红的张妍还冲安然调皮地眨眨眼睛。   一股震撼感从脚底直冲头顶。这是怎么回事?!   车在上坡,邱少泽把安然拽回来让她坐好,却发现她在发抖,唇角嘲讽地上扬:“激动成这样?”   安然迅速地分析着,南汐绝和张妍分手了?还是,张妍本来就是南宫君如的女朋友?不对,那天明明是他亲口说张妍是他女朋友的,而且他们还住在一起!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车进入隧道,眼前突然全黑了。邱少泽突然俯下^身凑到安然耳边说,“他宁愿骗你也不给你追求的机会,可见他有多不待见你。”   “胡说!我还没表白过。”   安然突然觉得耳朵上一疼,邱少泽的声音轻的像是错觉:“你的那些心思全写在脸上。告诉你,这几年,南汐绝就算没正儿八经的女朋友,和他上过床的女人也不会比我少。真想看看你美好的爱情观如何破碎,呵呵。”   驶过隧道后,眼前一片光明,仿佛他们从未置身于黑暗中。   安然心突突地乱跳,摸摸自己还隐隐作痛的耳朵,邱少泽,刚才对她做了什么……?!   心烦意乱后是昏沉的疲倦,安然头靠着窗户,昏昏欲睡。一只大手绕过来扶住她的头,缓解了和玻璃窗的轻微撞击。   “困了就趴我身上睡会儿,到了叫你。”是南汐绝,不知何时与邱少泽换了位置。   安然扭头看窗外:“我不困。”   她恨恨地想,邱少泽,你成功了,我现在开始讨厌南汐绝了!   车到达森林公园已经是黄昏,一轮圆日挂在郁郁葱葱的枝头上空,分外的静谧祥和。待车停稳,安然从南汐绝腿上抬起头来,皱着小脸问:“就到了?”   “嗯。”南汐绝说。他的长裤上,安然刚才头枕着的地方,一大滩的口水印记。   安然有些不好意思,怎么就睡到他腿上去了?   此次露营最大的惊喜在于,他们住的地方不是普通的帐篷,而是树屋!   零零散散分布的数棵低矮粗壮的树上,是木头做的小房子,还有小阳台,顺着麻绳编织的梯子就能爬上去。这着实让安然兴奋了一把,就好像魔戒里面的萝林幽谷,树上写那些个高等灰精灵就是住在这种树屋里!   有人提出疑问,这些树以前没见过。南汐绝道出真相,这些树竟然都是人工仿制的,只是做成树的模样。树上酒店的老板也是从C大毕业的,这次南汐绝预约,还给了不小的折扣。   在车上颠簸了一天,大家都累了,随便吃了点东西,都迫不及待地爬到树屋上休息。   树屋挺小,两人一间,安然一行人共占据了十三个。头两天就在附近活动,后面有这里一年一度的篝火盛会,到时候在森林里露营的各个团队都会聚在一处,还会举行各种比赛活动,大家都激动地跃跃欲试。   树屋里的卫生间和浴室装备非常原始。不过,这种自己从河边提水,再从头往下浇着洗澡的感觉还是很好的。   洗完澡,安然换上了条花色繁复的抹胸长裙,还是廿红去年从凤凰给她带过来的。料子一般,可民族味道浓郁,她非常喜欢。   盘腿坐在阳台上吹吹风,湿掉的长发很快干爽起来。   森林里禁烟,南汐绝烟瘾犯了,有些难受,站在阳台上锻炼平复一下。躺在一边看天空的邱少泽扔给他一包口香糖。南汐绝道了声谢,放一片进口中使劲嚼。   他们旁边的树屋归南宫君如和张妍这对情侣,两人亲亲秘密地拥着,羡煞了旁人。   南宫燕的男朋友在她住的屋下徘徊,怎么叫她都不出来,只得悻悻地回自己的房间。   “燕子,你出来跟我说会儿话。”安然回头冲屋里喊道。   “别理我,我死了!”南宫燕的声音都有些歇斯底里了。   过了会儿,南宫燕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和安然咬耳朵:“我们等会儿跑下去玩吧。”   “可是,”安然犹豫道,“晚上没他们带着,不太安全吧。不是明天才出去嘛。”   “我不管。我憋得难受,你不出去我自己去玩!”南宫燕动作迅速地换上鞋便往下爬。   安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忙跟了下去。   夜晚的森林的确美丽异常。尤其是盛夏时节,那种旺盛的生命张力让人的每一个细胞都饱涨充实起来,只想奔跑跳跃。   南宫燕也不理跟在她身后的安然,追着一群萤火虫一直跑。   “燕子,你小心点!跑太远了。”安然擦了擦头上的汗,大声叫她,“你认不认得路啊?”   突然,南宫燕尖叫一声,身子一歪便消失在黑暗中。   8大雨湿身   眼看着南宫燕消失,安然忙跟过去,谁知跑了没两步便一脚踩空,幸好被背后的某人拉住。有灯光跟过来,安然看了眼脚下,不免心惊肉跳,一处被杂草掩盖的沟渠赫然显现。   “你不要命了!”南汐绝怒气冲冲的声音。   安然回头,才发现南宫君如提着灯也跟了过来,焦急地唤南宫燕:“燕子,你在哪儿?”   呼唤了几声后,南宫燕微弱的声音从沟下面传来:“哥哥,好痛。”   南宫燕滚落下去,所幸沟里积水不深,糟糕的是被荆棘丛划破了腿,伤口深且创伤面大,一张脸在灯光的照耀下煞白煞白的。   南宫燕被南宫君如一路抱回了树屋上,几个领队的都神情严肃地围过来。   南宫君如小心地撩起南宫燕泥泞不堪的裙子,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右大腿根部到后膝处伤得皮开肉绽,还有些小荆棘刺扎进了肉里,鲜红的血液汩汩流淌。   安然要往前凑,被南汐绝推出去,“别添乱。”安然哽咽地问:“燕子不会有事吧?”   早先发现她们二人一前一后地跑进森林深处,南汐绝便安排了邱少泽看好这边,带着人赶紧去追,可还是出事了。只要一想到安然险些也跟进去,南汐绝就更烦躁,斥道:“说了不准乱跑,怎么就不听话!”   安然也委屈:“我,我怕燕子自己出事嘛。”   “你以为有你就不会出事了?遇事莽撞,到现在还不改!”南汐绝越说越气,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看她跑出去你不会先通知我们!”   安然被他说得“啪嗒啪嗒”直掉眼泪,只小声呜咽着不敢哭出声。   “你们就是这种服务态度的吗?”和安然一组的那个棕头发男生突然站出来把她拉到自己身后,生气地看着南汐绝,“你不是负责人吗?我们的队员出了事情你们不道歉就罢了,竟然还动粗!我一定会投诉你们的。”   “就是!”南宫燕的男朋友只能在外面干着急,此时也把火气撒到南汐绝身上,“你们这种小组织就是不可信任,要不是看在燕子的份上,我才不参加你们的夏令营呢。”   安然看他们对南汐绝发牢骚,立刻不愿意了,“你们给我闭嘴!”   “Anne,你竟然帮他们推卸责任,燕子白交你这个朋友了。”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安然生气地说。   他们在这边吵吵闹闹地乱成一团,南汐绝捏捏发痛的额角,板起面孔,“都给我住嘴。有事明天再说,都去睡觉,现在,马上!”   他面容冷峻,眸色犀利,看得那两男生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相互看了眼,悻悻地离开了。   树屋内,正在试图给南宫燕缝针的张妍却遇到了麻烦,南宫燕哭闹地厉害,死活不让她碰。可是她伤口处比较敏感,随行的几个男学生都不方便,医院距这儿还有段距离,而且,她的伤口也经受不住颠簸了。   眼看她脸色越来越白,只倔强地蜷着身子不让她靠近,张妍擦擦额头上的汗,出去叫南宫君如:“你上来给你妹妹缝针吧,我实在无能为力。”看到在树下徘徊的安然,她招呼道:“小然上来帮忙打个下手吧,谢谢。”   南宫燕身上的脏衣服还没换掉,安然翻出她的一条干净的连衣裙给她换上,解她的胸罩时,南宫君如很自觉地转过身。   南宫君如带上一次性的消毒手套,动作娴熟。南宫燕只盯着他发呆,十分配合。安然看着他们俩,心里泛起不安的泡泡。   她知道南宫燕的妈妈去世的早,从小是被她哥哥带大的。不过在遇到南宫君如之前,燕子从未给她提过她这位哥哥。初见时,安然还感叹燕子的父母偏心,把她生的这么好,她哥哥倒是面容普通。不过这会儿看着南宫君如皱眉的模样,倒是和燕子一样。   燕子一向比安然还要独立,和她继母的关系也很好。按道理说,没有理由……恋兄吧?   安然的心里小心翼翼地冒出这样不好的念头。   现实总是残忍的。当南宫君如小心地扶着妹妹躺下来的时候,正在一边收拾东西的安然却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下意识地抬头看,刚卷好的纱布便从手里滑落,咕噜噜地滚去墙角。   燕子伸手搂住了南宫君如的脖子,亲吻他的嘴唇。她身体虚弱,吻起来没什么力气,细细碎碎地轻轻啄着,南宫君如保持着俯身的姿势,面色如常。   安然几乎是惊慌失措地逃下去,被南汐绝拦住了:“你慌慌张张地干什么,燕子没事吧?”   安然只是连连摇头,话都说不利索了:“没,没事。”她心虚地看了张妍一眼。   “我去看看。”张妍利落地爬上去,回头对南汐绝说,“既然没事了,南子你去休息下吧。”   南汐绝点点头。注意到安然一直在旁边绞着自己的裙子,紧张兮兮的,伸手摸摸她都是冷汗的额头,“吓到了吧,没事的。估计君如要守着燕子,你就去和张妍一起睡吧。”   安然拉住他的手,“张妍和君如谈恋爱,为什么还要住你那儿?你为什么骗我?”   南汐绝回答的很诚实:“不知道。”   不知道?安然扁扁嘴巴,他连解释都懒得给。他真是很讨厌她?   安然扭身爬到张妍的那间树屋,还是觉得憋屈,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冲南汐绝叫道:“不用你得意,我才不稀罕你,不用你防贼似的防着我!你爱和多少女人上床跟我没关系,你,”她深吸了口气,颤巍巍地吼道,“诅咒你精尽人亡!”   她喊得大声,周围传来哄笑声。安然红着脸缩回屋里生闷气。   第二天安然跑去看望燕子,南宫君如正喂她吃东西。他明显没怎么睡,眼底是一片深青。   “我来吧,你去歇会儿。”安然接过南宫君如手里的碗。   等南宫君如离开,燕子白着脸说:“你尽情嘲笑我吧。”   “我没这个意思。”安然说,“……你真的,对他……”   “我和他的事情不用你管!”   安然忍耐地劝慰:“你这样是不会有结果的。你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别再交那么多男朋友了。”   南宫燕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安然手里的粥碗打翻在地,“你凭什么对我说教!我愿意和男人上床,你管得着?”她恶狠狠地说,“都怪你那个南汐绝,把张妍叫过来,我哥现在都打算和她结婚了,我怎么办?你们都来抢他,滚,我不想看到你!”   “你……”安然气得发抖,“你真是不可理喻。”   南宫燕横她一眼:“谁让你理我了?走开!”   安然气得摔门而去。   南宫燕被家里派来的直升机直接送进了医院,一同跟去的还有南宫君如。听说宝贝孙女出事,南宫老爷子急煎煎地一同跟来,把孙子大骂一通,也狠狠谴责了南汐绝一顿。   头一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弄得整个团队乌烟瘴气的。好在张妍他们善于调动气氛,除了和燕子认识的几个人,其余人的心情倒没怎么受影响。   安然和那名棕头发的男生很快熟络起来,男生名乔治,极富正义感,总是跟她讨论着罗宾汉之类的英雄。两人结伴参加了不少活动,漂流,寻宝……晚上活动时,安然还大方地跟他分享捕蝉的技术,两人一个扛着捉蝴蝶的网子,一个提着灯,配合的亲密无间。   第三天的晚上,大家把采集到的东西聚集到一起,办了个热热闹闹的烧烤晚会,气氛热烈,几个男生又升起了篝火,围着火堆扭着身子大跳热舞。   女生们看着有趣,也都加入进去,很快变成了男女配对的双人舞。   张妍拉着安然也进去跳。张妍长得漂亮不说,性格也大方,如今正牌男朋友不在,男生们献殷勤的不在少数,她很快被一个肌肉魁梧的同学拉过去跳。   乔治积极地靠过来,几乎是一直贴着安然的身子在跳。相处的这几天,安然并不讨厌这个男生。他白净而阳光,又不乏温柔,很懂得讨女孩子欢心。   乔治拉着安然避开热闹的人群,拥着她靠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背后的篝火映得他身体发红,他有些激动,抓着她的手,在她脸颊上印下一个吻。   少年的眼睛有些湿润,他低声说:“听说东方女孩都很含蓄,我可以吻你的唇吗?”   安然笑笑,点点头。和乔治相处起来毫无压力,也没有那种无时不在的歉疚感,她是不是也该尝试一下同龄人间的恋爱?   乔治有着英国贵族血统,举手投足间不乏绅士范儿,他抚摸着安然的头发:“我很喜欢你的头发,黒而柔亮。”他的唇渐渐靠近,不同于那日在南汐绝口里尝到的烟草味,而是清新的少年气息。   安然闭上了眼睛。   吻迟迟没有落下。   乔治皱眉看着打扰他们的南汐绝:“什么事?”   南汐绝严肃道:“夜深了,你们最好不要离我们太远。毕竟我们要对你们的安全负责。”   晚会散场后,安然和几个女生被分去河边,由张妍带着去打水,洗刷杯盘刀叉。   还未洗完,南汐绝便过来让他们赶紧回去,说是林区预报今晚有大雨。虽然不是雷雨,可还是要注意安全。   回去的路上,豆大的雨点便密集地落下来。安然他们一步三滑地返回。她被突出的树根绊了一脚,踉跄了几步从后面抱住了南汐绝。   他身子僵了下,扶住她:“小心点。”   两人好几天没说过话了,此时抱着他的腰身,安然发现,她还是很可耻地贪恋着他的味道。   南宫燕走后,安然便自己住那间树屋。安置好众人后,南汐绝又冒着雨带人各个屋里看了圈,确认安全。等他回到自己房里,却发现安然那屋灯闪了闪忽的灭了。   “小然,你没事吧?”南汐绝隔着大雨冲安然喊话,却无人回应。邱少泽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欣赏大雨:“她会有什么事?大概是碰到开关了吧。”   南汐绝刚爬上安然的小树屋,正想敲门,屋里的灯突然亮了,还有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看来真是他多虑了。他转身要走,只听安然问:“谁在外面?”随即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安然睁大了眼睛看着湿透了的南汐绝:“你,你来干嘛?”   她刚洗完澡,还冒着热气,身上套着条白色的棉布裙,贴合着未干透的身体,显出少女美好清新的身体曲线。   “你等下,我给你拿伞。”安然刚一转身,南汐绝的一双手臂从她身两侧伸出,猛地收紧,将她揽进怀里。   当他的唇寻过来堵住她抗议的嘴时,她突然意识到,他在吻她。   安然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   双唇紧贴的感觉如此真实,他的唇上沾了些雨水,凉凉的,随着他探过来的舌头推送进来。   她全身抖得像只瑟瑟的兔子,回转身,仰头,踮脚,生涩而慌乱的回应,仿佛是担心,迟缓一些,南汐绝便会从她眼前消失。而这一切,不过又是她怀春少女心混着雨夜气息发酵出来的又一场美梦。   她双眸水润,莹莹透亮,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口舌纠缠中,潮红渐渐腾显于双颊。   南汐绝的一只手抬起,覆盖在了她眼睛上。   两人双唇分离,南汐绝微躬起身子,埋首在她颈窝,煽情地喘息。   南汐绝头一次这么的手足无措。他放开安然,垂眸瞧着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傻乎乎地站着。懊恼有,更多的,是一种终于的圆满感。   两人静静地对视了半晌,安然咬了几次唇,终于没忍住,咧开嘴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带着那么丝娇憨,羞涩却开心。   南汐绝的耳朵发红,安然拉住他,仰脸指指自己的嘴巴,“还想要。”   少女嫩嫩的唇瓣被他吮得有些肿,红的艳丽。他低头,再次含住,却是轻轻厮磨着,极其温柔。两人心底积留的几多怨气都融化在了缠绵的唇舌间。   他越发觉得饥渴,箍着她腰肢的双臂只是收拢的更紧,在那一小段不是那么失礼的区域摩挲着。在南汐绝眼中,安然如同一株新鲜稚嫩的植被,虽然茁壮,却远远未到采摘品尝的时刻。   他抱着她坐到了床上,关掉灯。安然腻在他身上,像只猫似的乱蹭。她双臂缠着他的脖颈,脸贴着他的胸膛。因为不喜欢那种黏湿的感觉,她解开了他的湿掉的衬衣,很是好奇地伸手抚摸他结实精壮的上身。   她渐渐地有些躁动,呼吸声又细又急。   “睡吧。”南汐绝哄着她,像安慰孩子般拍拍她。   安然这一夜睡得分外香甜。南汐绝却不好受。他早已过了青涩时期,这种盖着毛毯纯纯的依偎,对他而言不亚于一场折磨。   第二日便是个极好的大晴天,安然的心情比之更为灿烂。对于早晨她和南汐绝一同从树屋上下来,且两人抓紧一切时间拉拉手的情侣行径,其他人都很识趣地无视了,只有邱少泽面色阴沉,看起来比往日更病态。   今日要赶去和其他团队会合,大巴车一早就等着了。安然他们露营地点靠近东面,而篝火盛宴靠近森林公园的西大门。大森林绵延数千里,从森林边缘开辟的柏油路上走,曲曲折折绕了个大弯,下午三点的时候才到。   安然头一次品尝到坐车的美好滋味。她可以紧挨着南汐绝坐,累了就靠一靠,躺一躺,还可以抓着他的手一直不放,舔舔咬咬,把他惹急了便不管不顾地吻上来,直到她半分力气都没了软软靠着他再也折腾不动,方才松口。她便称心如意了,摸着红肿的嘴唇傻笑,头挨着南汐绝的肩膀,靠得分外心安理得。   篝火盛会上有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朋友,各色的帐篷一个挨一个紧紧密密的,人们个个往身上涂抹些红的黄的颜料,扮作印第安人,围着篝火狂欢。   最后一天的晚上是整个露营活动的高^潮,安然积极报名参加了歌唱比赛,上场之前特意跑到南汐绝这边来,给他看她今晚的新造型。   “怎么样?”安然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得意地问。   南汐绝微笑着点点头,“唔,不错。印第安小公主。”   安然的两侧脸颊各抹了三道一指长的颜料,绛红,土黄和草绿,这几种相对黯淡的色彩因着她白嫩的肌肤做底反而显得夺目起来。加上她还在那颜料里撒了些银粉增添亮色,真是,说不出的可爱与灵动。她头上还带着个草藤编得头圈,插着一根夸张的孔雀翎,随风招摇。   唯一让南汐绝觉得不满意的是,她身上的那条小草裙太短了,只堪堪包裹住臀部,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几乎露个干净!   他试着提建议:“换条长裙唱歌更好吧。”   “我不!”安然昂着头,趾高气扬,“我还要跳舞呢。”说着又得意地挺挺胸脯,“我刚跟着位印第安裔的老师学了她们的族歌,还学了舞。到时候我们要一起唱歌跳舞。”她眨眨眼睛,吐出几个南汐绝听不懂的单词。   “什么,印第安语吗?”南汐绝笑问,“小然,抬头看看,天上有没有你翘上去的尾巴。”   “你……”安然跺跺脚,很不满他的不解风情,“不跟你说了,我再去练习一下,我一定要拿到那个奖品。”   安然心心念念的奖品就是一对情侣项链,吊着骨牙型的挂坠,合起来就是个心形。作为这场活动的策划者之一,南汐绝当然知道,所谓的印第安公主王子的动人爱情传说,不过是搞热气氛的一个噱头。这种情侣挂坠的经销商也是他们的赞助者之一,他们这样也是免费给他们做了广告。   轮到安然表演的时候,南汐绝看得全神贯注。张妍打趣道:“小然这几天对我的态度可好多了,真多谢你了啊。”   南汐绝笑得很温暖。张妍趁机道:“南子,劝你一句,好好对她。少女的感情伤不起啊,你到时候……手下留情。”   安然和那位老师的表演味道十足,引来阵阵掌声。她如愿以偿地拿到了那对情侣项链,满心欢喜地去找南汐绝。   她找了很久,最后在远离人群的一个大树下找到了他。银辉遍洒,从繁茂的枝叶缝隙间落下,被切割成细碎的银色斑块,铺落在他肩头,有种诱惑的暗夜美。   “呜哇,美人儿,亮出你优美的脖颈供我品尝吧!”身后传来安然刻意伪装的狰狞的声音。南汐绝早先在她偷偷摸摸靠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他回头,看到安然张牙舞爪地扑过来,两只手各捏着项链上的小利牙装饰摆在嘴巴旁,做吸血鬼状。   没有预想到的惊讶,安然有些沮丧,却很快振作起来,把项链给他看:“合起来就是一个爱心呢,给你一个。”   很普通的红绳,穿在打磨了空的小骨牙上,躺在她洁白的手心里,分外动人。   南汐绝拿起它,安然已经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那个挂在了脖子上,得意洋洋:“快带上。我领奖的时候,那人说这可是印第安族一对相爱的贵族男女带过的,有祝福噢。”   “这是假的。”   安然的脸拉下来:“怎么是假的?”   “而且做工粗糙,不好看。”   安然生气了,夺过他手里的东西,“你不喜欢就直说!”他沉默,安然十分委屈,就算不是什么贵重东西,那也是她好不容易得来送给他的呀,他怎么还挑三拣四的?   安然嘴巴扁了又扁,把自己带上的项链摘下了,连着他的一同扔进了草堆里,“不要就不要,谁稀罕!”   她甩手走了,南汐绝在远处僵了会儿,追上去:“小然,别生气了。”安然闷着头走得更快了,南汐绝步子迈得大,几步赶上她:“……回去我送你样更好的。”   走近了才发现她眼圈红了,南汐绝摸摸她低垂的头:“对不起。”   从旁边经过的张妍听到他们的对话,笑道:“南子,给金山银山不如你的人和心呐。”和她一起搬东西的几个男生起哄地冲他们二人吹口哨。   安然又扑哧一声笑出来,揉着眼睛,觉得怪不好意思。   9微醺夜   除去和南宫燕的不愉快,这次的夏令营堪称完美。回去的路上,安然再次缠着南汐绝要答案:“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你那天干嘛那么突然地就亲我?”   南汐绝凉凉地看她一眼:“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安然小声地抱怨,扭着身子抱住他的胳膊,头抵着他的肩磨蹭,“你说啊,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肯定喜欢我很久了吧?”   坐在他们二人前排的邱少泽摘下眼罩,回头瞪了安然一眼,阴阳怪气的:“嘟嘟囔囔一路子,让不让人休息了?”   安然看准座位底下他的腿,狠狠地踢上去一脚。邱少泽忍气吞声地把头转回去。   大巴车直接开到了C大门口,陈伯早早就等着了,看到他们,很积极地帮邱少泽提行李,要帮安然拿时,她自己背上包:“陈伯,我自己来。我可不像某人,手无缚鸡之力。”   邱少泽嘲笑地看向站在她身边的南汐绝,“人家然然有男人帮忙,用不着我们。陈伯,我们先走吧。”   陈伯为难地看看剑拔弩张的兄妹二人。南汐绝说:“陈伯,麻烦跟红姨说声,晚会儿我送小然回家。”   安然眼睛一亮:“你要去我家吃饭吗?”   南汐绝点点头。   说话间邱少泽已经上了车,陈伯也启动了车子,安然忙跑过去拦着,趴在窗户边上说:“陈伯陈伯,记得给我妈说南哥哥要去家里吃饭,让她多做点好吃的,一定要有蒜苗炒鸡蛋,蒜苗要嫩嫩的那种。”   “知道了。小姐放心。”陈伯应道。   一向不沾刺激性食物的邱少泽冷哼了声:“蒜苗有什么好吃的。”   安然怒视他:“没人让你吃。你不配吃我妈妈做的菜。你这个……”想起裴瑛对她的教导,她把到嘴边的骂人话吞了回去。   邱少泽突然倾过身抓住了安然的衣领。   “你干嘛?”安然大怒。   “你还是那么瞧不起人。”邱少泽轻声道。   安然冷笑:“你有让人瞧得起的地方吗?”   “也是。”邱少泽松开她,重新端坐好。安然愤愤地抚平被他弄皱的衣领。   车子扬尘而去,南汐绝安慰地摸摸她的头,安然抱住他,声音有些哽咽:“以前的我管不着,以后你只能跟我一个人好。”   安然跟着南汐绝去了趟超市,买了些廿红喜欢吃的东西。两人到安家的时候,廿红正把热气腾腾的饭菜往餐桌上摆。   邱少泽不在,安然心里舒坦不少。这么多天没见到女儿,廿红忙着给她夹菜,热情地招呼南子多吃点。摸摸安然的脸:“晒黑了,也瘦多了,在森林里没吃好吧。”   安然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嗯嗯,还是家里的菜油水多。”狼吞虎咽地解决掉一碗饭,安然美滋滋地喝了口汤,腆着鼓悠悠的肚子长吁一口气,“不受欢迎的人不在,吃得就是香。”   和南汐绝谈话的安亦博听到她这话,脸沉了沉,也没说什么。   廿红起身去厨房里端出了刚炖好的鸡汤,给南汐绝盛了一碗:“南子,尝尝这个。这还是瑛子教我的呢。”   安然摸摸已经再也塞不下的肚子,说:“妈你偏心,我吃饱了才端上来。”   廿红笑道:“就你性子急,谁让你吃那么快。刚才这汤还没炖好呢。”   安亦博血脂偏高,廿红平时做饭也会注意点。方才安然喝的汤和这浓郁馨香的鸡汤比起来简直成了清汤寡水。   南汐绝看她馋的厉害,挑了块大的鸡肉喂到她嘴边。安然惊异于他在长辈面前自然的亲昵姿态,小脸红扑扑地吞下那口鸡肉,真香,真滑,真嫩!   廿红撑着下巴,欣慰地看着他们:“当年瑛子教我的时候,烧糊了好几次呢。味道如何?”   南汐绝认真地说:“很好吃。”   廿红笑着理理安然的头发,“这次鬼节我正好有事,就你和南子一起回去看望她了。然然要听话,让你瑛姑姑瞧瞧,长大了漂亮了,都能给她做媳妇了。”   安然的脸越发红了。   安亦博和南汐绝谈了不少生意上的事情,安亦博很欣赏他创业的勇气和谦逊的态度。等到廿红过来劝的时候,两瓶白酒已经见底了。安亦博喝了酒就话多,一直说要邱少泽回来,出去这么几天连家门都不进。廿红把他扶上楼。   南汐绝一口酒一口鸡汤的,早就有了醉态。   廿红擦着汗从楼上下来,看南汐绝那个样子,叹了口气:“男人就是好酒。然然,南子是自己开车来的吧?”   “嗯。”安然正努力把他手里的酒杯夺过来,“你别喝了!”   南汐绝就是不撒手,迷离着双眼还在摸酒瓶。   廿红疼惜地看着南汐绝:“是我的错。南子肯定又想他妈妈了。算了,他家离我们家远,喝成这样,就是送回去,估计南靖又饶不了他。让他在一楼客房里住一晚吧。”   “啊……”安然支支吾吾的,“住我们家?”   夜深了,安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仍是睡不着。想着空调温度不高,他会不会着凉啊;都没给他喝点水,肯定渴得很难受……   她悄悄开了房门,做贼样地溜下楼,准备摸去客房看看南汐绝。谁知刚下楼梯就吓了一大跳,客厅中站在一个黑影,似乎很困惑。   今晚月色白亮,适应光线之后才她发现那是南汐绝。   “你想要什么?”安然把他扶到沙发边坐下。他咳嗽了几声,哑着声音道:“水。”   安然把水递给他,他喝完,似乎明白过来:“这是你家?”   安然点点头:“我妈看你喝得多,就……”南汐绝突然抱住她,她差点咬到舌头,“你,没事吧?”   他的呼吸声有些粗,只是抱着她,脸颊贴着她的脖颈若有似无地磨蹭着。安然抬手,环住他,安抚地拍拍他的背。   南汐绝提着她的腰把她抱到自己腿上,低头亲吻着她小巧却肉感十足的耳垂,更加揽紧了怀中少女柔软而有弹性的身体。   他的热情让她有些招架不住,慌里慌张地去摸水杯,捧给他:“喝水吧。”   南汐绝发出含糊的声音,安然拿不准他是要还是不要。他的吻在她耳边流连不去,让她觉得眩晕。   “喂我。”他说。   安然傻乎乎地把水杯喂到他嘴边。   “笨。”他咕哝了声,低头,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大口,然后堵住了安然的嘴巴。   直到安然吞咽下去他推送进去的水,南汐绝才满意地离开她的唇,舔舔嘴角间的水痕,“懂了吗?”   安然全身发软,她从来不知道,一个吻也可以这么的色^情,舌尖的推送追逐间充满了性^暗示,勾起身体深处的冲动。   如若不是酒精上头,南汐绝不会这么快,只是今晚,他有点等不及,想要教给她更多。   她跨坐在他腿上,丝毫没意识到这种姿势的暧昧与危险。掌着她后腰的手从裙摆下探进去,托住了她翘翘的臀。手感出乎意料的好,他候间发出声满意的低吟。   安然紧张地绷住了身子,不知道该不该阻拦他继续上游的手。会不会有点太快了?不不,她摇摇头,跟他在一起,怎么样都行。   “不喜欢?”看她摇头,他停下了抚摸的动作。   “不是。”安然搂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到他颈窝处,“……喜欢。”   当他带着薄茧的手指触上那两点最敏感的嫩蕊时,安然发出难耐的呻^吟。他轻轻地拨逗捻弄着,引来她身体的战栗。她因羞涩而刻意压制的声音响在耳边,像在挠他的心,他的身体如实地表现出对她的渴望。   炙热的吻沿着她发烫的后颈而下,轻轻推开她一点,埋首在她胸前,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去亲吻已被他逗弄的饱涨的胸脯。   安然的小声呻^吟犹如哭泣,她无措地抱紧他,咬着唇尽量压制要尖叫的冲动。   他不满意,想要的更多。他就是在借着酒劲,还有夜色的遮掩,在欺负她。不知从何时起,她就开始在他梦中出现,让从纠缠烦乱梦境中醒来的他大汗淋漓,他甚至恨着自己,怎么会对她有那种想法!真这么切实地触摸到,亲吻着,抚摸着,他兴奋地几乎无法自持。   安然理论知识充沛,自然知道顶着她的那一处是什么。南汐绝似乎是故意的,紧扣着她的腰,使她贴着他的身体,摩擦,还有轻微的碰撞。   她心惊胆战地听着屋里的动静,生怕廿红或者安亦博会突然下楼来。客厅的门突然开了。   是邱少泽,他没开灯,只是在门口站了会儿就摸黑上了楼,脚步声沉重而缓慢。   安然好不容易才说服南汐绝回客房里睡,又被他压在床上“轻薄”了一番才得以脱身。她捂着自己发烫的脸逃回楼上,不自觉地想起刚才,他就那样扣着她顶弄,虽然隔着衣服,可是……   邱少泽正寒着脸等在她房门口:“还真是饥渴,不过才确定关系两天。”   安然整整身上皱巴巴的睡裙:“我的事不用你管!”   “哼,”邱少泽一手朝着裤子口袋,慢吞吞地往他房间走,“只是麻烦你们,下次做找个隐秘点的地方。这脸,你不要,我还要呢。”   安然最恨的就是邱少泽这一点,每次她高兴的时候,他总要泼冷水。他不过是个外人,凭什么对她说三道四!?   翌日清晨,安然从床上爬起来,在衣柜里扒了半天才找到件高领无袖的连衣裙,套上后,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确认遮掩住了脖子上的痕迹,这才有些扭捏地下了楼。   南汐绝已经在吃早饭了,头发还是湿的,应该是刚洗过澡,换了件白衬衫,看起来干爽利落。   安然坐到他身边,耳朵发烫,小声问道:“你头还疼吗?”   昨晚上,她把他扶回房间,他拽着她不肯撒手,直说头疼,她帮他揉太阳穴,却被他抱着压到了身下,险些被他给揉碎了吞吃入腹。   南汐绝摇摇头,“没事。”他端起左手边的牛奶,顿了下,“我昨晚喝多了,吓到你了吧?”   安然专心切着自己盘子里的熏肉,过了会儿才应了声:“我不小了。”   安然并没有多少时间和南汐绝亲亲我我,南汐绝利用这次夏令营赚回来的钱,加上他头几年的奖学金做启动资金,在C州新的经济开发区以较低的价格租到了栋办公楼,正式注册成立了凌轩公司。   擅长书法的南宫君如特意题了字:“器宇轩昂,凌霄直上!”摇头晃脑地说这可以作为公司的核心价值观。张妍提出异议,应该颠倒一下顺序。南宫君如摆出知识渊博的姿态:“咱们汉字就是要从右往左念才对的。”   南汐绝整日忙着公司的事情,根本没多少时间和安然约会。而安然也面对着另一件头疼的事情。   邱少泽还有一年就大学毕业,安亦博安排他进了安氏集团总部实习。为此廿红和安亦博大吵了一架,当初答应让邱少泽来这边,廿红便逼着安亦博签了协议,安氏所有的产业都归安然所有,不给邱少泽分毫。如今安亦博让邱少泽进去实习,摆明了是想毁约。   而安亦博辩解说是培养邱少泽做安然的得力助手,毕竟安然现在年纪还小,不可能接手公司的业务。   争吵的结果是虽然邱少泽也能去安氏实习,不过从最核心的技术研发部门调去了业务部。业务部最重要的考核标准是业务量,临床医学出身的邱少泽在那里几乎用不到自己的专业知识。   安然为了安抚廿红,不得不放弃暑期的声乐班,去参加安氏企业内部的核心培训,尽量多接触一下内部的高管,为以后继承打基础。这样一来,她和南汐绝见面的机会就少得可怜。   安然高中还没毕业,就算是安亦博的女儿,在公司里也没人另眼相看。那些个高管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一般的人都入不了他们的眼。安然每天无聊地坐在角落里听着他们讨论市场啊什么的,只打瞌睡。更要命的是,讲课的老师布置的作业她也必须交。   这周五的下午,安然无精打采地从会议室出来,那老师非得要做什么数据分析模型,她一点也不想做。刚收到南汐绝短信问她明天有没有时间,这可是他提出的约会啊。   邱少泽刚好拿着叠资料走过,看到她,停下脚步,出人意料地提了要求:“我帮你。”   “你在打什么坏主意?”安然不信任他。   邱少泽耸耸肩:“不愿意就算了。我不过是想多学点,这样毕业后我就能自己找份好工作,不用每天再对着你的脸。”   “这话应该我说才是!”安然怒道,她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把手里的资料一股脑塞给他:“说好了,你帮我做,这是参考资料,不许弄丢了,很机密的!”   安然的约会并不顺利,她刚和南汐绝见面,还没拉上手。公司那边便来了消息,让他去机场接人。   南汐绝和那人通了电话,他微微皱着眉:“不是说明天才到吗?”   安然生怕他再回去,拽着他的胳膊踮起脚尖听电话。   那人拽拽的语气:“我就今天到了怎么着吧,你要不亲自来接我,一切免谈!飞机还有半小时着陆,你看着办吧。”不等南汐绝说话对方便径直扣了电话。   安然说:“谁啊,那么没礼貌。……我怎么觉得那个声音那么熟悉。”   南汐绝叹了口气:“是陆若。”   安然啊了声:“他又来干嘛?”   南汐绝一定是领导体质,凡是比他年龄小点的都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晃。比如他的表弟陈辰,再比如陆若同学。   陆若是安然回来后才认识的,他是南靖好友的儿子,有段时间就住在南汐绝家里。让安然恼火的是,陆若总是故意抢夺南汐绝对她的关注,整日一口一个哥叫得比她都亲热。安然生气了就骂他不知羞,陆若都会冲她做鬼脸,“谁不知羞,你一个女的瞎掺合什么。”   最可气的是有次安然去南汐绝家里玩,他正在洗澡,陆若原本在地上摆弄飞机模型,看到她,立马跑上楼拿了衣服和南汐绝挤一间浴室去了,还特意伸出头来炫耀:“有本事也过来一起洗啊,哈哈!”   不过如今陆若的身份金贵多了,他作为自小获奖无数的天才电器少年,是南汐绝特意邀请来的加盟伙伴,安然心里再不乐意,还是跟着他一起去了机场。   陆若穿了件轻佻的粉色衬衫,闪亮登场。目光在安然身上轻飘飘地略过,坚定地落到南汐绝身上,深情道“大哥,好久不见了。”   然后,他错开一步,抬手比划了下安然的身高:“啧啧,这是小然然吗,怎么还是这么矮?”   他笑起来,一口白牙亮闪闪的,像只邪恶的大尾巴狼,还故意弯下点腰对着她,炫耀着自己的身高。一年多不见,他只比南汐绝矮了一点,昂着下巴耀武扬威的紧。   安然哼了声:“不跟你一般见识。”   “呦喝,”陆若下手捏她的脸,“口气不小。叫声哥哥我听听。小脸蛋挺滑的,细皮嫩肉。”   “别闹她。”南汐绝把安然护到自己身后。   安然揉着被捏痛的脸,从南汐绝身后探出头来,冲他吐舌头:“小陆子,喊大嫂!”   陆若掐腰,仰天长笑:“什么大嫂?”   南汐绝看着他,说:“叫吧。小然现在是我女朋友。”   10初露端倪   陆若的脸华丽丽地抽搐了下,颇深沉地拍了拍南汐绝的肩膀:“大哥,难为你还这么童心未泯,还玩这种过家家的小游戏。”   他一脸哄劝无知小女童的笑对着安然:“小然然,哥哥给你糖吃,是不是也算你的男朋友啊。”说这话时,他内心的邪恶小陆若在狂吼:“说是,不然大爷我揉烂你的脸!”   安然一双水亮的眼睛蓦地完成好看的月牙形,她拉拉南汐绝的袖子,“南哥哥,给你说个事。”   南汐绝低头,安然踮起脚,迅速而响亮地在他唇上“啵”了一个!   陆若捂着眼睛转过身:“我什么都没看见!”   南汐绝轻弹了下安然的额头,忍俊不禁:“你啊。”安然得意地挽着他,嘿嘿地直笑,故意用脚尖去踢陆若雪白的裤腿:“小弟弟,让嫂子我好好照顾你。”   南汐绝去取车时,阴郁了半天的陆若挑剔地打量安然,安然到底是个花季的少女,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你干嘛?”   “切!”陆若鼻孔朝天喷出口气,“火柴棒。”   “你说谁呢?”安然最讨厌别人对她的身板评头论足。西方女子大多比东方女子高大,尤其在作为女性象征的胸部上优势更明显。近期她又在长身体,显得比以前更瘦高,感觉那些个丰胸的法子都白用了,还是徘徊在B+。   “就说你。”陆若一双眼睛在周围扫了圈,落到位性感女郎身上,舔舔唇,一副色狼样,“看到没,那胸,那屁股,啧啧,这才符合成年男性的审美取向。”陆若面容俊美的华丽而耀眼,五官精致,一双眼睛会放电,看得那位美女直冲他抛媚眼。   陆若夸张地哆嗦了下身子:“看那种媚态,一个眼神过来,少爷我骨头都酥了。”   安然不屑道:“你是肾虚吧。”   “你!”陆若十分不礼貌地一手指着安然的鼻头,“竟然敢开这种玩笑?你不看看你,啊,身材不好就算了,还捂这么严实,大热天地穿高领裙,不嫌勒得慌?”   说着,他凑过来,两指勾起她的领口往外扯,低头随意的一扫,登时脸色大变,后退半步:“我……我什么都没看着,真的,我发誓!”   此时南汐绝已经把车开到了陆若的身后,“你在干什么?”   陆若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什么,没什么。”同时狠瞪安然,不许告状!   安然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慢吞吞地系上安全带,后视镜里可以看到陆若在后面擦汗,她摸摸自己的脖子:“他刚才拉我衣服,看我的脖子,还说我长得难看。”   南汐绝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抬头,正好对上后视镜中陆若扮无辜的双眸,楚楚动人,他微笑道:“若若,我们哥俩好久没练过了吧,今晚健身房见。”   陆若只觉身上汗毛倒竖,仿佛还听到了骨节的嘎嘣嘎嘣声。   安然伸手摸摸脖子,嘴角浮现羞涩的笑,乖乖地窝在座位上,听着清新的英国民谣流淌而出。为数不多的几次约会里,南汐绝一直没有太过分的动作,只是喜欢啃她的脖颈,弄得上面全是吮咬出来的印子,她的衣橱里因此多了不少高领无袖的上衣。   她喜欢和他的种种亲密,尤其喜欢他抱着她,埋首在她胸前,吮着锁骨那一块,轻缓略带压抑的喘息的时候,她狂跳的心脏可以感受到他同样的悸动,那一刻,两人的心挨得如此紧密,有着趋同的节奏。   由于南汐绝不住家里,陆若也不好死皮赖脸地住进去,中午三人一起吃饭,他一听租住在南汐绝那的张妍走了,立马表示要和他同“居”。   “不行。”安然头一个反对。   “吃你的,”陆若捏了块面包赛进她嘴里,“大人说话小孩少插嘴。”   南汐绝喂给安然杯果汁,免得她噎着,严肃地说:“公司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住处。我需要私人空间。”   “那你还让那女的住进去?”陆若大口嚼着牛排,不满地说。   “是啊,”安然咽下那口面包,“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张妍会住你那?”   南汐绝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的东西:“这些年我都和张妍在联系。每年清明她也会去看我妈妈。”   安然心里的一点嫉妒随即消失,伴随而来的是自责和负疚。每年的清明、鬼节还有裴瑛的忌日,南汐绝都会回国拜祭她。张妍又是在S市上的高中、大学。而她自己呢,只跟着廿红去过一回。她从来不敢在南汐绝面前提裴瑛,怕他还怪她。当年若不是她没用睡着了,或许裴瑛就可以早一点被发现……   安然低头看着盘子里那块七分熟的小牛排,突然觉得它好难切割,刀叉划拉在盘底,发出难听地声音。   “小然,你先去那边吃点甜品吧。我跟陆若谈些事情。”南汐绝摸摸她的头,指指靠近吧台的一张单人小桌。   陆若正大口嚼着生菜,得意地冲她挤挤眼。   安然听话地坐过去,点了块喷香的奶油蛋糕,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嘴里送。   陆若用刀叉凌虐着盘子中做装饰的一块柠檬,“大哥,你对她是认真的啊?”   南汐绝呷了口清茶:“先不说这个。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陆若挺直了腰,压低了声音,“安氏的那批医用器材确实有问题。不过问题出的很巧妙,不是行家还真看不出来。出了事也很容易被认定为意外。我估计安氏后来也发现了,回收了一大批,不过还有遗漏的。”   南汐绝冷下脸来:“遗漏的是在那家医院?”   陆若用力点了点头,“事情不会那么巧,肯定是有预谋的。不过我家老头不准我多查,再往深里去,我现在也没这本事。但是……”他把那片被他切成块的柠檬摆成四个角,用手蘸了汁液连起来,“这里面,都有联系。瑛姨肯定也是知道些什么,你爷爷才容不下她。安亦闻有大问题,但安亦博太厉害了,把一切都压了下来。”他叹了口气,“哥,就是我们有了证据,实力达不到那一步,也不行。”他握了握手,“大哥,我们需要更多的钱。”   南汐绝点点头,“我知道。”   安然看到陆若先是一脸严肃地和南汐绝讨论些什么,南汐绝的脸色也不好看。两人之间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正有些不耐烦,想着自己该过去了吧,都谈完了。   谁知,陆若眼神四处转了圈后,又露出那种不正经的笑,不光拉起南汐绝的手,手指在他腕上摸来摸去,竟然还探过身子去搂南汐绝的肩,手作势要去环他。   安然忍无可忍地站起身,就知道他一直觊觎着南汐绝!陆若那种娇俏的小面孔,一看就是个被人压的!   谁知陆若狞笑着朝她走来,从兜里掏出个明晃晃的东西,未等安然反应过来,“咔”的一声。   “这是什么?”安然低头看看自己右手腕的手铐,另一半卡在陆若的左腕上,“你,你这是犯法!”   “什么犯法?”陆若鄙视地看着她,“没见识,这叫九连环,你要能自己解开,我就放你走。要不然,你这一天得陪着我在这儿逛逛。一年多没来了,变化可真大啊。”   安然求助地看向南汐绝,他把手里的一叠资料放进自己的公文包里,“小然,我临时有事,你就先陪陪他吧。晚上我去找你。”他低头,轻轻吻了她一下。不知是不是错觉,安然总觉的这个吻,透心凉。   安然怎么也解不开那个九连环,无奈地看着南汐绝开车离开,美好的约会日整个被陆若破坏干净,气得她对着他又踢又打。陆若被她打得疼了,就干嚎着挡她,胳膊上又被咬了口,仔细一看,那么深一个牙印!   “你属狗的啊?”陆若自怜地搓搓他可怜的肌肤,龇牙咧嘴,“牙尖齿利的小母狗!”   “你才小母狗!”安然下手去掐他。   “停停停!”陆若投降,“我错了还不行吗?大哥要走跟我可没关系。我还不是怕你丢了,咱俩栓一起,安全!”   “谁跟你咱?”安然不依,“给我解开!”   “你没听大哥说晚上来找你吗?跟着我绝对没错。”   安然被迫陪了陆若一天,逛遍了这一片的大街小巷,一路走一路吃,撑的她都有些站不住了。陆若臂弯里捧了一大堆玩电玩赢来的毛绒公仔,很是艰难地举起和安然拷在一起的那只手擦额上的汗,还不忘挖苦她,“看看,吃成这个样子,真是小毛孩。”   安然想反驳,张口便是一个饱嗝,只好冲他翻个大白眼。   陆若哼了声:“德行!”   南汐绝的电话很适时地打进来,压制了安然的脾气,“你们在哪儿?”   “蔷薇广场。就是布诺电玩城前面的那个。”安然报上地址,美滋滋地收了线,“等南哥哥来了,我就告诉他你一直在欺负我。”   陆若气得嘴都要歪掉了!他这是为了什么啊,扯着个半大孩子去和一堆幼^齿孩童挤电玩城,还要负责抱着这么堆毛公仔。陪吃陪喝陪玩,上个厕所还得在女厕所外等着被人用怪异目光打量。   两人在广场上遛了好几圈,安然才觉得没那么撑了。期间不少小朋友围上来问陆若他怀里的毛公仔什么价钱,他不知廉耻地抬高价钱出手卖掉了。   “喂,该把它解开了吧,我投降,实在是弄不开。”安然再次摆弄一番后,终于放弃。   陆若正想拆,突然有钢琴声传来,紧接着是一阵密集的鼓乐声。   几个少年兴奋地跑过去,大声嚷嚷着:“老天,是斗琴,快去看!”   斗琴?钢琴陆若从小练到大,一听立马来了精神,拽了安然就走,却发现安然比他跑的还快。   “快走!我要去看!”见他停下脚步不动,安然拉他,“说不定是大师级的呢。”   陆若轻蔑地看看她:“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他们过去的时候,广场中间那块已经被闻讯赶来的人围得水泄不通了。陆若个子高,还勉强看得到前面,安然上蹿下跳地就是看不着,索性大声喊道:“让一让,斗琴的来了!”   她这么一喊,人群果真分开。陆若拉住她,低声道:“你真要斗啊,小心丢脸,到时候别说我认识你。”   安然得意道:“我有绝对乐感。反正南哥哥还有一会儿要来,我就上去玩玩。”   “呦喝,”陆若表示惊奇,推她上前,“去去,让哥哥我好好看看,输了不许哭鼻子!”   陆若正要解开那九连环,主持人已经笑眯眯地上前:“两位是来参加的吗?请先去左手边报名。”   安然指指自己:“只有我参加。”   主持人露出为难的笑容:“不好意思,我们这次是组队参加,一男一女。优胜者可以获得玛利亚皇家女子音乐会的入场券,还是情侣包厢!”   玛利亚皇家女子音乐会一票难求,安然一听眼睛立马亮了,还是情侣包厢,如果能和南哥哥一起去听音乐会,那该是多么浪漫的场景!   她看向陆若,陆若居高临下地睥睨她:“求我啊,求我就和你组队。”   安然犹豫了半晌,很小心地拉拉他的衣摆,“陆若哥哥……”   “停!”陆若搓搓一边的手臂,“鸡皮疙瘩掉一地!”   所谓斗琴,就是一人与另一人为比赛钢琴技术,被挑战方任意弹曲,挑战方则进行扒谱,然后进行弹奏。   主持人别出心裁,比赛之前先让他们各自把心底的愿望写到小纸条上,输掉的一方要大声念出自己的愿望,念三遍。   写好后,安然很郑重地交给主持人,陆若凑过来问:“你写了什么?”   “不告诉你。”   “我写的是要泡遍全世界的美女。”陆若笑得很不正经。   “无耻。”   “骗你的。”陆若说,“我什么都没写。”看到安然惊讶而气愤的眼神,他乐得更欢畅了,“笨蛋,让你写就真写啊,哈哈。”   泼皮无赖。南汐绝怎么会和这种人玩在一起!   虽然两人绊了一天的嘴,可合作起来倒是挺默契的。一路过关斩将杀到最后一组。他们的对手是正经的音乐学院出身,据说还获过不少权威性的奖项。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陆若也认真起来,急促的节奏,华丽的演奏技巧,还有观赏性极强的青年男女,引来围观众人声声叫好。   在最后一曲上,弹奏得忘我的安然和陆若都忘了两人腕上的九连环还没解开,陆若左手往一头挪去,安然被他拽得按错了一个键,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输了。   拿过主持人递给她的写着愿望的小纸条,安然再次埋怨陆若:“都怪你,还不给我解开!”   陆若收了九连环,无所谓地耸耸肩:“这有什么,他们本来实力就不弱。”   “请大声地说出你的愿望吧!”主持人煽动着现场气氛。   “键是你按错的,你先说。”   安然往下面看,顿时有些眩晕,南汐绝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正站在人群外围观看。   她低头看着纸条上的那段话,嘴唇嗫嚅着,实在是羞于启齿。原本南汐绝要是不来,她也就硬着头皮喊一喊,怕什么,别人又不认识她。   陆若低头凑过来偷看,扑哧一声笑出来,用胳膊肘捅捅她,“快念快念,大哥正好听着呢。”   安然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我安然除了南汐绝谁都不嫁!”   “我安然除了南汐绝谁都不嫁!”   “我安然除了南汐绝谁都不嫁!”   第一遍喊出声,她就看到了南汐绝面容的震动。突然之间,她觉得周围的人都不重要了,只要他听得到她的心声,就好。   主持人拍手叫好:“感人的爱情!”   安然与南汐绝遥遥相望。有那么一瞬间,安然甚至能感到他下一步就是大步上得舞台,把她紧紧拥入怀,她渴望着他对她做出相同性质的承诺。让她失望的是,他只是远远站在,甚至有些淡漠。   安然把这归结为自己的错觉,毕竟天色暗了下来,毕竟,隔得还是比较远的,他可能没听清楚。没关系,没事的……   陆若留在后面接手第二名的奖品。安然跑下舞台,她现在心跳得很快,只想扑进他怀里,让他感受她的悸动与兴奋。   南汐绝说:“小然,我要跟你谈谈。”   安然直觉有不好的事情,她鸵鸟地不想听,抱住他的腰:“你回来晚了。”   南汐绝推开她,“小然,我今天下午去找了你二叔。”   “找二叔,做什么?”安然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当年我妈是和安亦闻一起出的事故,她走得仓促,我一直有些怀疑。”   安然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我知道,是我不对,我不该睡觉,你骂我吧……”   “不是你。”南汐绝抓住她的胳膊,“安亦闻今天亲口承认,是他拿开了我妈戴着的氧气罩,车祸也是他故意的。他当初去找我妈,根本就没想着活着回去。……至于你睡着,是他用了药,这件事,和你无关。”   安然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我二叔很喜欢姑姑,他不会这样做的。”   南汐绝发现,后面的话要说出来如此艰难。他去找安亦闻的时候,安亦闻一点也没惊讶,反而很主动地坦白这一切。如果不是刚拿到陆若给他的检测报告,他也就这么认为,裴瑛不过是死于安亦闻变态的情感下。   当他问出安亦闻:“你还想为他担多少罪名?”安亦闻瞬间苍白的脸色并没有逃开他的眼睛。南汐绝终于确定,从裴瑛当年在美国呆不下去愤怒回国,到在医院被陷害排挤去一中就职,再到她出车祸后仓促离世,都和安亦博有着莫大关系。   心中有了这样的计较,和安然的感情维持就成了一场笑话。他在车里呆坐了一下午,一开始他没有证据,只是隐隐的有所感觉,这种预感并不能抵抗住安然的诱惑。   安然果然发怒了:“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爸爸!”安亦博纵然对家庭不忠,安然还是很尊敬他,在她心里,安亦博不亚于是一种精神上的信仰。   在我们最初的二十年中,父母是我们最直观形象的榜样。母亲温柔善良,父亲坚强高大。母爱如水,父爱如山,青山恒久,绿水长流,一如他们在我们心目中的价值导向意义。   “我爸说了,做生意要凭良心的!”安然尖声喊道,“你没有证据就不要胡乱猜测。不许你侮辱我的家人。”   南汐绝板着脸:“我妈妈死的何其无辜。这个事我一定会查清楚。”   “你去查啊,跟我说什么?”   安然盯着他看了会儿,重重地咬了咬唇,“你想分手是吧。你认为我爸害了你妈,分手就分手,我才不喜欢污蔑我爸爸的人!”   “……那就好。”南汐绝沉默了会儿,转身走了。一直在一边晃悠着偷听的陆若忙跟过去,不满道:“大哥你说这么清楚干嘛?回去小然然跟她爸一说,你猴年马月才能把这事查清楚。”   “恭喜你会用成语了。”南汐绝冷冰冰地说。   “大哥,你真幽默。”陆若干笑两声,回头看了眼红着眼眶愣在原地的安然,摇摇头,钻进了南汐绝的车里。   安然只觉脑袋里乱糟糟的,直到南汐绝发动了车子的引擎,她眼睁睁地看着车子远去,突然又万分后悔,拼命地追上去:“南汐绝,你回来,我,我不要分手了,你回来……!”   11洛丽塔   C州夏季多雨,一个干热的白天过去后,夜幕降临之际飘起了细雨。   蔷薇广场距安然家里并不远,安然在摔了一跤磕的膝盖鲜血直流后,从地方爬起来,硬起心肠给了自己一巴掌:“不许你再喜欢他,他可是在诬赖你爸爸!”   大街上人来人往,安然不想被过多注目,拐进一条小巷,从小路回家。膝盖疼得厉害,她一瘸一拐地挪着步子,整个身子直打颤。   她却遇见了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   邱少泽撑着把伞,另一手提着一袋子什么东西,左肩上斜背着他长年不离身的竖长型的小包,正悠悠地从几米开外的一条胡同拐过来。纯白的衬衣,亚麻色的长裤裤脚挽起,脚上很少见地穿了双凉鞋。   许多年后,寂静无人的深夜,安然抚摸着邱少泽已经开始泛黄的照片,才意识到,他除去身板瘦削些,也是十足的美男子一枚呢。换个流行的说法,就是“病美男”。   刚刚经过一根电线杆,此刻再退回去躲藏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安然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啪啪”地踩水声引起了邱少泽的注意,他回头,上下打量了下安然,表情古怪。   果不其然,待安然离他足够近了,他嘴角习惯性地翘出讥讽的笑:“瞧瞧,这是小然然吗?这么狼狈,你的南哥哥呢?”   安然决定不理他。倒是邱少泽拦住她,“你被甩了?”   “胡说!”安然反驳。   邱少泽把手里的伞朝她斜过去点,帮她挡住雨,用早就预料到的口吻说:“我就知道长远不了。小丫头贪恋爱还是找同龄人好。等到南汐绝找到确切证据,安氏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你知道什么?”   邱少泽耸耸肩,“抱歉,不想说。”   安然突然想起那天他们三人一起吃饭的时候,邱少泽似乎对着南汐绝说了什么“合作愉快”?她用力抓住了他的胳膊:“你不能忘恩负义!南汐绝肯定是弄错了,我爸不是坏人。”   邱少泽收起了那副假笑,面上冷飕飕的:“不知道你心中好人坏人的界限是什么?”   安然语塞。   让她惊讶的是,邱少泽盯着她看了会儿,竟然把伞和他提着的袋子塞到她手里,同时背对着她蹲下身子,“上来,我背你。”   安然迟迟没有动作,邱少泽不耐烦地说:“快点,等会儿雨下大了更难走。你腿磕破了,又是和我一起回去的,让你爸看到以为我不关心你,扣了我的钱就糟了。”   听到这话,安然不客气地趴到了他背上,累死他活该!   砸在伞面上的雨点沉重了许多,雨愈大。邱少泽背着安然,一步一步倒是走得很稳当。   这种感觉很奇怪。两人从头一次见面就几乎是不共戴天的大仇人,这些年一旦碰面便是唇枪舌剑,针锋相对。在安然心里,邱少泽就是破坏她家幸福美满的老鼠屎,他妈更是不知廉耻勾引有妇之夫的小三,即便知道邱少泽的妈妈早早病死,她也从来没觉得有什么可怜之处。而邱少泽对她从来每有身为哥哥的自觉性,但凡她有什么,他也一定要抢一份,完全没有寄人篱下的低姿态。   有着相近血缘的两人却比陌生人还要远上一层。然而此时,他们却像这世上最普通的一对兄妹那般,大的护持着小的,走在风雨路上。   安然略微尴尬,晃了下手中的袋子:“这里面装的什么?”   “纸。”   “我是说你买这东西干嘛?又粗糙又难看。”袋里塞满了土黄色的纸,纸质粗劣,还可以看到上面的草木压痕。   “剪纸钱。”邱少泽顿了下,“鬼节不只有你要回国。……像你说的,我妈生前为了钱做了亏心事,我做儿子的不能让她死了还受穷。”   邱少泽的妈妈在安然家是不能提的禁忌,而他本人也不愿意多说。作为这场孽缘的始作俑者,安亦博则连那个和他一夜荒唐的女人的名字都没记住,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安然“哼”了声表达她的愤恨之情。   邱少泽竟叹了口气:“你不会明白的。没有钱的日子很难熬。”   “那也不能破坏人家家庭!”   这样的阴雨天,让邱少泽不自觉地回忆起了一些他准备永远忘记的场景。事到如今,他对他妈妈的印象已经比较模糊了,只恍惚记得他从幼儿园回那间狭小的出租房,她挣扎着起床给他做了晚饭,雨开始下,她的咳嗽声就一直没停,到雨停的时候,起晚了的他跑去埋怨她的懒惰,发现了她已经冷硬的尸体。   孤儿院里的窘迫日子他深恶痛绝,当安亦博出现时,他兴奋地全身发抖。来到这边,有着奢华的大房子,还有个漂亮的小姑娘会笑着叫他哥哥,多美好。不过美梦很快破碎,那小姑娘声嘶力竭地喊,恨不得他立马死掉。   不过,在这里,总比呆着国内好。起码,他可以享受着奢侈的生活,可以看到那个男人面对他时的窘愧……   “小然,你爸出轨一次是女方的错,那第二次,第三回呢,那该怪谁?”邱少泽轻声说。   安然如他所料开始发火:“我爸不会的,都怪你妈!   邱少泽毫无预兆地松了扣着安然腿弯的双手,险些把她摔下去。   “你干嘛?”   “你太沉了,滚下去。”   安然愤愤地松开手,摇晃地站着:“谁稀罕,要不是你求我,我才不让你背呢。”   谁知邱少泽踉跄着走了几步,一下子摔倒在地,胸脯剧烈起伏,他一手紧紧拽着衣襟,似乎很痛苦。   “你,你怎么了?”安然看他实在不对劲,忙过去要扶他起来。谁知邱少泽推开她,哆嗦着解下他背着的小包,掏出一个蓝色的小钢瓶。可他抽得太厉害,那小钢瓶从他手中滑落。   安然虽不是医科学生,却认得那个东西。那正是头几年前由安氏推出上市的便携式氧气瓶!   “你,你真有病啊!”安然急了,捡起氧气瓶就给他吸氧。   好一会儿,除了雨声,整个小巷子里就只剩邱少泽的粗喘声。直到他呼吸声渐渐平缓,安然还是不敢把氧气管松开,倒是邱少泽不耐烦地推开她的手:“放手,我的鼻子要被你戳透了。”   两人回到家都是一身的泥水,幸好廿红不在,安然偷偷溜回自己房间,洗了热水澡,换好衣服后去了邱少泽房里。   邱少泽刚洗完澡,只穿了条睡裤,正坐在床边擦头发。他好像知道安然会过来,擦完头发,径自去倒水,一口一口慢慢地喝。   安然一时懊恼,自己干什么这么多事要来找他,可是一想到她刚查到的那些个可怕后果,还是提醒他:“你这病有可能是哮喘,你还是赶紧去医院吧。”   邱少泽咽下一口水,脸上露出玩味的笑:“这里除了你,谁都知道我有这个病。”   安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邱少泽把水杯放到桌上,朝她走过去:“要不然你以为我每天背着氧气瓶干什么?你有什么目的,特意跑我房里来说这事,嘲笑我吗?”   安然拧起了眉:“我不过是不希望你悄无声息变成一具尸体,给我爸妈惹麻烦!”   “那真劳你费心了。慢走不送。”邱少泽指指房门,示意安然出去,“麻烦关上门,谢谢。”   安然再次认定,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才来这里找气受!   农历七月十五,是中国的鬼节,也称中元节。传说这一天,鬼门打开,阳间的亲人们或烧纸钱送祝福,或捧雏菊寄哀思,还有放河灯的,为游荡在外的鬼魂照亮回家的路。   这天晚上,S市的公墓里,南汐绝捧了一大束的雏菊来拜祭裴瑛。   他把花放在裴瑛墓前,轻轻摸了摸墓碑中间嵌着的裴瑛的照片,上面的女子神采飞扬,如今,早已化作了这一处潮湿泥土的一部分了。   “妈,你说我该怎么办?”他在墓前跪了下来。有些事情不查清楚,他寝食难安,可是,再深入下去,将不可避免地会伤害到她,这到底应不应该?   很轻微的一声“哈欠”,似乎是错觉。   南汐绝眯起了眼睛,墓前有些积留的灰烬,有些没烧完的黄纸从里面滚落出来。   “谁在那儿,出来。”   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刚从地上爬起来,还拍了拍身上,接着,从墓碑的阴暗处走出来一个人,瘦高个,长头发,膝盖上还粘了不少杂草。一阵风吹来,她哆嗦了下,又打了个喷嚏。   安然揉揉鼻子,低着头就是不看南汐绝,抱怨道:“冻死我了。”   安然坐上了南汐绝的车,被他带回了教师公寓。   她已经多年没来过了,惊讶地发现裴瑛的房子还是保持原样,水电供应一切正常,干干净净的。   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进门后,南汐绝就挽起袖子进了厨房,不一会儿便有生姜的味道传来。安然四处摸摸看看,进了自己以前住过的那间小屋,又顺着那条长廊摸进了南汐绝的房间,床褥被子一应俱全,桌子上还放着南汐绝的笔记本。   是了,他每年都会来这里住几天。安然有些惆怅地摸着墙壁上的NBA海报,人都是善于遗忘的,一些我们会永记于心的东西也会逐渐被时间的长河冲刷的褪色、模糊。   不过几年的时间,裴瑛的面貌已经不是那么真切了。安然站在门口,望着在厨房里的南汐绝,她也不记得,当年那个温柔的南哥哥是个什么样了。短短数十日的恋情像是一场虚幻的梦,有些东西,早在裴瑛去世那年,就彻底变了味道。   南汐绝把熬好的姜茶分开,倒进两个碗里,“过来喝点,驱驱寒。”   安然去餐桌旁坐好,低头看着那一碗冒着热气的姜茶,“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努力控制,可还是丢脸地哽咽起来,“高兴了就搭理我,有事情又不说清楚。”   南汐绝端起自己的那碗喝了口:“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谢谢你来看望我妈妈,她会很高兴的。”   安然不甘心地咬着唇,“你能不能……”   “不能。”南汐绝说。   安然捧起碗喝了一大口,好烫好辣的姜茶,顺着喉管淌下去,难受死了!   她还要继续喝,南汐绝沉着脸夺过她手里的碗:“你想烫坏你的舌头吗?”   安然红着眼睛瞪他:“你凭什么管我!”   南汐绝渐渐移开目光,握紧了手,他到底在做什么?然而,他的退却让安然分外心痛,她抱住他的胳膊,哀求道:“你非得要为了一个不可能的猜测放弃我吗?我……我那天说的是气话,我不要分手,不要了……”   有那么一瞬,安然以为他要推开她,可他却把她揽进了自己怀里。   安然用力地去回应他的吻,他每一个抚摸的动作。他剥下她的衣裙,明亮的灯光下,少女仍旧稚嫩的身体裸呈在他眼前,白皙中透着情动的粉,他忍不住把她圈得更紧,炙热的吻愈发放肆地辗转在她身体上,“小然,说停。”   她却拉着他的手覆在自己娇嫩的胸脯上。   安然放在餐桌上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是短信提示。   然而,此时的任何一种外界的打扰都能很轻易地让南汐绝再次放手,她搂紧他,主动去吻他,将身体更紧地依偎向他。   她的手机再次响起,清新的乡村民谣。“别管它!”安然有些着急。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干急些什么,总觉得,抓不住这样一次机会,她将会和南汐绝越离越远,她想要肌肤相亲、缱绻缠绵,想要他带着她品尝男女间最亲密而隐匿的□。   南汐绝终究放开她,覆在她胸^乳上的手移至腰后,他拦腰扶着她坐在他腿上,用空出来的手去够手机。   安然将额头抵靠上他宽阔的肩膀,不敢去看他。她已是身^无寸^缕,而他衣衫依旧完整。   “喂,……是我。”南汐绝接起了电话。是邱少泽,安然猛地想起来,这次她是和邱少泽一班航班回的国,分开前,他很难得的说16号早晨一起走,并且去买好了机票。一遇到南汐绝,她就把这事全都忘了。   “我明天下午的飞机,她跟我一起走,嗯,再见。”挂了电话,南汐绝轻轻叹了口气,横抱起安然向浴室走去。   “有热水,先洗个澡吧。”南汐绝放下她,眼眸低垂,一直没再看她,快步走了出去。安然在尴尬而沮丧的情绪包围中迈进了浴池。   热水很快蓄满整个浴池。   仔细闻闻身上,因为在裴瑛墓前呆了一整天,滚了一身的泥土味。矩形的浴池躺下去正适合。安然不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还可以把这里当游泳池,双手双脚地爬来爬去,扑腾着玩水。有时候和裴瑛一起洗澡,她还会好奇地爬到她身上,伸爪子去摸她丰满的咪^咪,一副嘴馋样,总是惹得裴瑛哭笑不得。   现在想想,以前的南汐绝真有点奶爸风范。洗完澡都是他早早地备好大浴巾,展开将她整个裹进去,再抱回房。她在里面泡得久了,双手都皱皱的,就会使上劲地往他身上抹一抹。   她洗完澡,简单吹了吹头发,拿起挂在架子上的浴巾裹住自己,打开门,发现门口已经被南汐绝体贴地放上了双凉拖。而他本人也刚擦着头发从裴瑛卧室里的小卫生间里出来。   裴瑛本着保护女性身体的宗旨,每次泡完澡就会跑去她自己屋里用淋浴再冲洗一遍,并且禁止安然和南汐绝共浴。这曾经让小安然很不理解,也让南汐绝脸红懊恼了好一阵子。   “邱少泽先回去了。明天你跟我一起走,今晚先住这儿吧。”南汐绝说完便进了自己的屋,随手关上了门,安然甚至听到了锁落下的声响。   安然畅通无阻地从阳台上进了南汐绝的屋,他正靠坐在床头出神,看到她鼓着腮帮子站在了他的床边,自嘲地笑笑:“我忘了还有后门。”   安然爬上床,躺到他身边,闷声道:“我跟你一起睡。”   她仍旧只裹着那条浴巾,随时有松散开的危险,南汐绝往床里边挪了挪:“去把你的衣服穿上。”   安然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使劲咬了咬下唇,终于做出决定,坐起来“啪”的拍灭了他床头柜上的台灯。整个屋里顿时被黑暗笼罩。   隔着身上的薄毛毯,南汐绝清晰地感触到,压在他身上的安然已经丢掉了她的浴巾。她捧住了他的脸,亲吻他,主动把软滑的舌头探进他口中。   半晌,她气喘吁吁地抬头,扶着他的肩撑起身子,“你要不要我?”看他只是沉默,她趴下来,曲起膝盖,用内侧去蹭他腹下,刚挨上去便吓了一跳。   南汐绝喉结滚动了下,声音有些变调:“谁教你的这些?”   安然手有些哆嗦,还是大着胆子往下,握住了那一处的坚硬。平时和燕子挤在一处,两人看了不少欧美的“野兽戏”,燕子的性经验较多,她曾经声情并茂地给安然讲述这个事,并且抨击她的历任男友不行,她从来没得到过高^潮!真到了自己,她实在是想逃走。   南汐绝正想把她推开,准备把她丢回自己的屋,她却松开了手,浑身颤抖着掀开毛毯钻了进来,只抱着他,许久没再动弹。   隔着毛毯,他摸摸她的脑袋。   她躺得靠下,毛茸茸的脑袋挨着他的胸膛。她动了动,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贴着他,脸颊紧挨着,可以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他从来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年少时期怨恨过不能守护裴瑛的南靖,之后又恨过自己无能。他心中一向存着鸿鹄之志,可他知道,真正强大崛起,必定会将安氏,甚至南家踩到脚下,他才能站得更稳。   大家族中的黑暗龌龊事他见得多了,只是他不确定,等到他走到那一步,会不会亲手创造一个更黑暗的世界。   身边的少女纯洁而美好,让他无法掩饰身体上的冲动。   湿热的液体沾到他身上,安然在小声地抽泣。   她还是懵懂的,他却一再让她伤心难过。想到此,南汐绝愈发温柔地顺着她的头发,仿佛这样,就可以让她平和下来。   她逐渐安静下来,他却被欲^望灼烧的难以忍受。有些气愤她就敢这样光溜溜地躺过来,更多的是想继续在客厅里的事情。   他突然将毛毯拉过头顶,翻身将安然压在身下,先不管其他的,就只是抱一抱,亲一亲吧。   两人闷在毛毯下,呼吸相对,唇舌纠缠着交换着各自的唾液。安然尽力地展开身体,缠紧,迎合。   他吮吻过她的每一寸肌肤,啧啧有声,每一下都伴着刺痛,他用牙齿啃咬着她娇嫩的花^蕾。她四肢缠着他精壮的身体,两人最隐秘的地方紧紧相贴,他诧异于她的湿润与温暖,她为他的硬热硕大而颤抖。   他开始控制不住地小幅度动作,一手托着她光裸的背往自己怀里挤压,她开始喊痛,他无耻地欺骗她,哑声说:“乖,我不会进去。”   这是一句不折不扣的谎言。   只不过是浅浅的探入,他便无法自拔。娇嫩却坚韧,收缩着、吸啜着、欲拒还迎,终于还是将他全部纳入。   她痛出了一身的汗水,咬着他的肩呜呜地哭泣,“别动,疼,真的疼。”   12燕好   …… …… ……   等到南汐绝终于肯放开她,她已经没了半点力气,软软地窝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去冲洗、擦干,而后两人放弃了那张已被折腾的凌乱不堪的床,挤在了她屋里的那张小床上。   头还没挨着枕头,安然就已沉沉睡去。南汐绝拥着她,头一回只怀着一个单纯而美好的念头:有她就好。   黑夜可以掩盖掉许多东西,可以让人变得脆弱而需要相互间的依偎。许多人,白日到来之时,整装好行头,又是个刀枪不入、冷面的活金刚。   翌日清晨,安然睁开眼,先看到的是南汐绝紧实的胸膛,他的呼吸声在头顶,均匀安稳。她在他怀中背转过身,蜷缩起身体。只怕等他醒过来,又会用那种冷漠的眼神看着她。   昨晚上,安然还有些幼稚的想法,觉得这一夜跟了他,算是了了自己多年的心愿。或许自己也该学学燕子,一夜之后各走各的,谁也不欠谁。只是如今,她却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   有了身体上的真实亲密,她对他的喜欢和依恋已经实体化,由此这些感情有了实质的依托,会更勾缠着她,让她依旧想靠近他,留在他身边。   安然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发出苦恼的低呼。温热的大手伸过来,南汐绝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还疼?”   他的手下滑,覆到她臀上,略微停留,便去往更隐秘处。   “够了。”安然制止他,“我……没事。”她想了下,故作老成的说:“昨晚你让我很愉快,谢谢。”   她背对着他,没看到他的双眼已经危险地眯起。   她慢吞吞地坐起身,双手护着胸,光着身子下床,回到南汐绝的房间里捡起昨晚的裙子穿上。床单上,一小块干涸的血迹很刺眼,她愣愣地盯着它看,一双唇被她咬出了小牙印。   有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他还是走了,安然忍不住,嘤嘤哭泣。直到有阴影将自己笼罩,泪眼朦胧,却是南汐绝提着衣服袋子,里面有新买的内衣和裙子。   他蹲下来,帮她抹掉腮上挂着的泪珠:“不哭。换上衣服吧。”   安然握住他的手:“你……你会放过我爸么?”   南汐绝僵了下,慢慢抽回自己的手:“我目前没有确凿的证据。”   安然压抑地抽泣一声:“我知道了。”   回到家后,安然在床上躺了两天,才不至于继续做软脚虾。只是一些痕迹在这两天反而愈加明显起来。那日换衣服时,她也没在意,只是有些发红,而这天她早起洗澡,惊悚地发现都成了大大小小的淤血。至于两腿间,红肿不堪,大腿内侧被磨破了皮。   她拿出压在枕头下的药膏,红着脸开始涂抹。难怪那天分开时,南汐绝非把这个东西塞进她手里。火辣辣的痛感消退不少,她犹豫地看着左胸内侧的牙印,暗想这东西可以涂上面不?   “喵……”菲菲小妹竟然推开她的房门挤了进来,一张扁平的脸懵懂地看向安然。   安然吓了一跳,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呵斥它:“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咳……”虚掩的门外传来邱少泽刻意的提醒声音,“家里来了客人,红姨让我叫你下楼。”   安然埋在被子下的身子还是光溜溜的,听他这么说,不禁又羞又恼,“你没嘴啊,干嘛推我的门!”   邱少泽冷哼了声,“明明是你自己不关门,怪得了谁。龌龊事都干了,还怕被人看?”   “你说谁龌龊?”安然把手里的药膏朝着门砸去,“滚!”事实证明,邱少泽这人绝对靠近不得。回来后,他对安然的态度更加恶劣,让安然没办法和他和平共处。   谁知邱少泽竟一把推开门进来了,而且反手锁上了门。听到锁“咔哒”一声落下,安然变了脸色,“你想干嘛?”   他在她床边坐下,安然扯着被子往墙角缩了缩,故作凶恶地冲他吼:“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隔着被子,邱少泽寻着她的双腿,把她拖了回来紧紧抱住,偏头吻上她的脸颊。   安然浑身一哆嗦,立刻推开他,“你,你干嘛?”她惊疑不定地打量着邱少泽,使劲搓被他吻过的那处,一颗心几乎跳出喉咙。   “安安,你在吧,我进来了。”南宫燕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你怎么锁上了?开开门,我是燕子。”   邱少泽走过去打开了门,南宫燕惊异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儿?”安然对邱少泽的厌恶和对南汐绝的喜欢成绝对反比,她实在不能想象这两兄妹也有促膝谈心的有爱场景。   邱少泽没搭理她,正要迈出门,后脑被一个又沉又软的东西砸中,他踉跄了下,才扶住门框站稳。回头对上安然一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   “喵~”菲菲小妹高兴地跑到掉落在地的枕头上蹲坐好,仰着脸讨好地对着邱少泽。   南宫燕摇摇头,果然,都要打起来了……   “脸都快气歪了,别气了。跟我出去玩吧。”南宫燕毫不脸红地邀请安然。上次她受伤,无理取闹地和安然吵架。安然后来给她打电话她都不接,这会儿安然对她也没好气,把自己整个埋被子里,“谁跟你玩?你以为你是谁!”   南宫燕也不生气,晃悠着两条长腿,“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嘛。一周后是我生日,今天我爸妈就是特意下帖子的,我下午要去做衣服,我们那天穿一样的吧?”   安然闷声道:“你道歉我还不接受呢。”   南宫燕扑上去晃晃她,“好安安,我错了还不成吗,以后再也不乱发脾气了。”   安然探出头来,看到南宫燕神采飞扬的脸,“你遇到什么好事了?”   南宫燕甩了甩头发,“没什么,就是我爸妈说了,不会让我哥娶那个张妍的。”   安然提醒她:“不娶她,更不会娶你。你死了心吧。”   “我不管,只要不娶她就好。”南宫燕的目光落到安然眼底的黑青上,一双红唇嘟成“O”型,她手快地揭了安然身上的被子。   “你去死!”安然扑过去抢被子。   南宫燕崇拜地看着她:“安安,你真是重口味。头一回就这么狂野。”   燕子拉着安然,撇下一干在客厅聊天的大人,带着她去了伊利莎白裁缝店,两人各自剪裁了套样式一样的旗袍。   当温柔的女店长笑着报出安然的身高时,已经比她矮了快半个头的南宫燕不满地抱怨:“你怎么跟拔着长似的。”   安然碰了下她的胸,“把你这分给我点,我就让你长高。”   燕子正掂量着两块布料哪个更好,闻言低声道:“相信我,多做几次,会大起来的。”   想到南汐绝,安然双眸黯淡下来,“我和他分手了。”   “what?!”惊诧之余,燕子飚了句英文,“你骗我!”   “真的。”安然凑近她,小声说,“他怀疑我爸害了瑛姨……我不能跟想害我们家的人在一起。虽然我的确很喜欢他。”   燕子摸摸胳膊,“好瘆人。”   “滚你的,我跟你说心里话呢。你能不能正经点?”安然白了她一眼,终于敲定了块嫩黄色的布料,同时把一块红布料塞到燕子怀里,“你们家最强调中国风,红色最典型,就这个了。”   出了裁缝店,两人原本想混去酒吧喝酒,却被门卫赶了出来。当她们第三次试图进去的时候,门卫面无表情地给她们一人脖子上挂了个牌子,上书:未成年人禁止入内。   “切,装吧。”南宫燕把牌子丢进垃圾桶,“都跟他说了忘带身份证了。我以前都不是没进去过,那次和迪安在卫生间里,超级刺激。”   安然摆弄着胸前的牌子,叹了口气,“我什么时候才能成年,我讨厌被人当小孩!……燕子,你看那是谁?”   “谁啊,”南宫燕眯着眼打量刚从辆宝马上下来的亮闪闪美男,“长得不赖。”   安然背起双手,大声喊道:“小陆子!”   陆若刚才就看到这两个“不良”少女了,原本想装作看不到混过去,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他摆出翩翩姿态,冲她们打招呼:“嗨,美女们,干嘛呢?”   安然指着陆若:“上次我就是跟他进得酒吧,这次也让他带我们去吧。”   “好啊好啊。”南宫燕举双手赞成。一旁的陆若满头黑线,你们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陆若带她们进去,选了位子,嘱咐她们不要乱逛,特意招了服务生看着她们。“好好吃好好玩,哥哥等下来找你们啊,乖。”   他被两个女生轰走了。陆若摸摸鼻子,赶紧的议完事,只希望大哥不要怪他带坏未成年少女就好。不过一想南汐绝自己不正和小安然暧昧着呢,又觉得自己正直到了极点。   因为有人买单,安然和燕子两人七七八八地点的酒水摆满了一桌子,嘻嘻哈哈地碰杯。   “燕子,我提前祝你十七岁生日快乐。从此你就是南宫家的半个掌门人了。”安然已经喝得双颊酡红,醉态横生,摇晃着杯子举到南宫燕嘴边。   南宫燕原本和她对坐着,此刻撑着桌子站起来和安然挤到一张沙发上,揽住她,吞吐着酒气,“嘘,我给你说个秘密,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   安然睁着雾气朦胧的大眼睛,频频点头。   “你知不知道我初夜是什么时候没得,又是给了谁?”   安然捧着酒杯打了个酒嗝,“……不知道。”   “哈!我也不知道!”燕子大笑了声。   “骗人,小恶魔。我不跟你玩。”安然推开她,趴到桌子上又去捞酒。   “我没骗你。”南宫燕抱住她的胳膊,“我想起来。那人叫南宫君如,对,是叫这个名字来着。”她拍拍脑袋,试图清醒。   “南宫君如,哈哈,”安然笑道,“和你同姓,真有缘。”   “你也这么觉得吗?”燕子很高兴地斟满酒递给她,“干杯!”   安然只觉头痛的厉害,额头抵着桌上平压的厚玻璃降温,强烈的恶心感涌上来,她推开旁边歪着的燕子,踉踉跄跄地冲去卫生间,却在走廊上撞到了人。   “唔!”她捂着嘴,强压下那股恶心感,“不好意思。”   那人说话了,“怎么喝这么多?”   安然再也忍不住,哗啦啦把刚才塞到胃里的酒菜全吐了出来,一股恶心的酸腐味顿时弥漫在空气中。   胃里陡然空了,安然双腿虚软地蹲下^身,皱眉道:“胃疼,好难受。”   “难受还喝?”南汐绝把她拉起来。安然眯着眼睛,再使劲瞪大端详他,继而使劲晃晃脑袋,“我出现幻觉了。”   “抱歉,恐怕不是幻觉。”南汐绝将她打横抱起,“我倒要看看是谁带你进来的。”   他把她抱进了刚才呆的包房里,里面坐着的一干人看到他们二人,均是神色暧昧。   南汐绝给安然灌了杯水,拍着她的肩:“吐出来漱口,不许喝。”   安然恍惚地看了一圈的人,目光落到南宫君如身上,歪着头盯了他好一会儿,忽然指着他:“燕子……”   南宫君如的脸色顿时变了,他猛地站起来,“你和燕子一块来的?”   “当然!”安然昂着下巴,骄傲地看着他。   南宫君如奔出去找妹妹了。陆若坐在一群人中努力降低存在感,只听南汐绝轻喝了声:“明天再找你算账。”不由背后汗毛倒竖,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南宫君如扛着烂醉如泥的燕子出了酒吧,把她丢到后车座上,对圈着安然出来的南汐绝说:“南子,以后再仔细讨论,我先走了。”   南汐绝点点头:“路上小心。”安然怔怔地看着他们,忽然挣开南汐绝的手臂,扑向南宫君如:“你……你这禽兽,渣滓,放下燕子!”她拉扯着南宫君如不放,使劲地把燕子往下拖。   “南子,她喝醉了!”南宫君如被她挠了两下,胳膊上火辣辣的疼,语气不由有些着闹。   南汐绝把她抱开,“小然,你疯了。”   “我没有,我……”安然使劲踢打着,“刚才燕子说,说……”她指着南宫君如,突然一下明白过来为什么一直惴惴不安了,“他侵犯过燕子!”她深恶痛绝地看着南宫君如,后者则脸色漠然。   她还想说,被南汐绝捂住了嘴,半拖半抱着丢进了自己的车里。   安然身上的裙子皱成了一团,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却撞到了车顶,痛呼一声趴回了座位上。   “你老实点。”刚做进驾驶座的南汐绝扭过身揉揉她的头。   安然一脸怨愤地看着他,“你,你不要以为自己了不起。你敢伤害我们家人试试看?”   她坚持了一会儿,又软下来,“可是这样对瑛姨也不公平,对吧?……”她头脑混乱,“没有对不起瑛姨,我爸妈都是好人……”   南汐绝启动了车子,回头温柔地说:“乖,睡一会儿,到家我叫你。”   “噢。”安然听话地躺下去。   她很快就睡熟了,还打着小呼噜。南汐绝送她进安宅的大门,她拽住他的袖子,笑嘻嘻地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要嫁给你,还要给你生小孩?”   南汐绝拍拍她的脑袋,“你现在还是个孩子。”   “你不想要?”安然嘟起了嘴,“我还不愿意生呢!”   南汐绝无奈地摇摇头,“快回去睡觉了。”   13鹅黄旗袍   南汐绝按响了安宅的门铃,早就接到南宫君如电话的安亦博夫妇忙迎出来。   看到自己的未成年女儿喝得东倒西歪,安亦博生气道:“越大越不像样了。”回头看到一脸焦急心疼的廿红,迁怒道:“慈母多败儿!”   廿红掏出手帕给安然擦汗,安抚地抱抱她,美目怒视安亦博:“我乐意败,我总共就这一个宝贝女儿。然然变成这样都是你的错!我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比不上燕子那个从小没了妈妈的开心,我心里能好受吗?”说着,廿红急急地掉眼泪,“如今南子正好也在,让南子来说句公道话,这安氏只能给我的然然!”   听到这儿,南汐绝也明白了,安亦博夫妇不单是为了安然晚归醉酒的事情,只怕上今日南宫夫妇来下燕子生日的帖子,刺激到了廿红。红姨又在和安亦博吵架。   南宫家势力庞大,祖上就是游荡在美国街头的混混流氓,发展到如今,俨然成了C市道上的龙头。南宫君如16岁生日的时候便接手了家里一半的产业,作为女儿的燕子往后推了一年,这次生日一过也成了有身份的主。   廿红也想早作打算,便和安亦博讨论到了财产分配问题,并且提出等到邱少泽大学毕业,就让他从家里搬出去。没想到安亦博临时反悔,说要分给邱少泽百分之十的产业。廿红登时就发怒了:“我容忍他在这个家这么多年,不是让他来抢然然的东西的!”安亦博自知理亏,却到底心疼这个自小没得到多少疼爱的儿子,“他那个病没钱撑不了多久!……他总归是我儿子。”   邱少泽便是这个家永远的刺,廿红立马尖锐起来,“你知道他是你儿子,你怎么不想想你是如何对不起我的?我们然然从小就被你这样的爸爸伤透了心,难怪不和家里亲。”   两人的争吵在接到南宫君如的电话后愈发激烈。廿红将这些年安然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她虽然不似年幼时那般霸道极端,性子却凉凉的,只除了粘着南汐绝,鲜少主动和她交流,更别提和安亦博促膝谈心了。   “你……不懂事!”安亦博自觉在小辈面前丢了脸,呵斥廿红。   正巧晚归的邱少泽推门进来,看到在门口聚集的众人,脸上浮现恶意的笑:“又在吵架吗?真好。”   安亦博哼了声,指指安然:“少泽,把你妹妹带回去。一会儿去我书房。”他看向南汐绝,“南子,辛苦你了。”   “没关系。”南汐绝面上淡淡的,摸摸安然的头发,“我先走了。”   邱少泽向安然靠近,她木然地看着他,就在他的手快要触到她的胳膊时,她猛地躲到了南汐绝的身后,从后面抱住了南汐绝的腰,“不要他,让他走!”   “你……!”安亦博还要发火,廿红却抢先道:“南子,真是不好意思。你把然然送回屋好吧?”   南汐绝点点头,蹲下^身子,安然高兴地爬上去。   南汐绝背着她上了楼进屋,安然搂着他不肯撒手,“你亲亲我,不亲不准走。”   南汐绝无奈地在她唇上连连亲了好几下。扯过被子给她盖好,去倒水的时候看到她只露出个小脑袋,因为喝了酒的小脸红扑扑,顿时心生涟漪。他捧着她的头喂她喝水,低声问:“这两天休息得怎么样,还疼吗?”   安然皱着脸,似乎在努力思考他话中的意思。   “算了,好好睡。以后不要喝酒,不然会变傻。”临起身,他忍不住,吮含住她的红唇。他不过是想浅尝辄止,可一旦真实触碰到,他才知他对她的渴望。   帮她掖好被子,又在边边角角摸了圈,他才终于起身离去。走至门口,听到安然咕哝了句什么,明知可能只是她无意识的梦呓,他还是问了句:“什么?”   安然烦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翻个身趴着,慢慢撅起屁股顶起了刚盖好的被子,“我说,把门关好。别让邱少泽那个变态进来!”   南汐绝心里“咯噔”一下,他回身快步走到安然身边。安然捂着自己一侧的脸颊,语气迷茫又苦恼,“他今天抱我,还亲我,真恶心,靠……真脏!”她使劲揉搓着那块肌肤,等到南汐绝拉开她的手,那里已经发红发烫。   邱少泽从安亦博书房里下到二楼,正好看到南汐绝从安然房里出来,还未等他开口打招呼,南汐绝已经对着他重重地挥出一拳。   他那一拳又狠又快,邱少泽一个趔趄便摔在了地毯上,吐出口血。   “离她远点!”南汐绝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愤怒。   邱少泽扶着墙站起来,擦擦嘴,“小然然会感动死的。……你他妈够狠。”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喘息道:“你信不信,她还是会和我亲。我可是他亲哥哥。你若动了安家,小然她绝对不会原谅你,哈哈。”   南汐绝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撞到了冷硬的墙壁上,“你也知道你是她哥哥!……你和我合作的真正目的?”   邱少泽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我当然乐意看到安家潦倒。想让娇贵的小然然尝尝贫穷的滋味……”他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番,张大了嘴巴大口喘气,他哆嗦着拿过肩上挂着的氧气瓶,猛吸了几口,面色才逐渐恢复正常。   南汐绝盯着他灰白的脸看了会儿,慢慢松开手,任由他跪坐在地。   ******   作为醉酒晚归的惩罚,安然被禁足,直到南宫燕生日那天才被允许出门。   伊利莎白裁缝店一大早就送来了做好的衣服,安然试穿后,出乎意料的漂亮。鹅黄色旗袍,从领口斜下至袍摆,均是盘扣连接,且用精美的蕾丝裹边。短荷叶袖用米色的柔软蕾丝制成,既有成熟韵味,又带着点少女该有的青嫩味儿。   安然特意去做了个大卷,长卷发披在肩后,配上新到的旗袍,加上廿红送她的一双乳白色细高跟凉鞋。廿红看到后,连连说她的小然然长成大姑娘了。   收拾妥当的安然亲热地挽着廿红下楼后,看到等在客厅里的邱少泽,两人都微微一愣,随即各自偏转过头,不轻不重地哼了声。   邱少泽这厮今日一身纯白色西装,打扮得还挺有人样。脸上的那片青肿在这几天里也都消下去了。   南宫燕的生日宴会排场特别大,偌大的老宅大门外,停放了长长的两排汽车,个个都是豪车。   廿红怕安然吃味,安慰道:“等我们然然十八岁生日,妈给你办更好的生日宴会。”   安然撇撇嘴,“我还嫌累呢。妈你到时候多炒几个好菜就有了。”   南宫燕一袭红色旗袍,正和南宫君如一同在门口迎客。她和安然的旗袍虽是一样样式,颜色却惹眼许多。大红的布料,金色的盘扣,银色的蕾丝荷叶袖,一双黑得发亮的皮靴,整个气质霸道又张狂。   看到安家四口,南宫君如兄妹礼貌地向安亦博夫妇问好。   燕子手指在安然身上乱戳,“哟,今儿个好纯良,跟朵湿漉漉的小菊花似的。”   安然最受不了南宫燕胡乱比喻,举起手做出个停的手势,把手里的礼物直接塞给她:“生日快乐!”   “哇哦,这是什么?”南宫燕拎起那个长方形的礼物盒,“不会是一整盒避孕套吧?”   安然连连摇头,“是按^摩棒,卫生又安全。”   南宫燕搂住她,在她脸上啃了口,“我喜欢。”   一旁的邱少泽阴嗖嗖地说:“头一次听说羊毛围巾能做按^摩棒,这神奇的世界。”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安然瞪他一眼,从那日邱少泽亲了她一口,她看到他心里更加犯堵。不过她有事要问南宫燕,便没再追究。   “燕子,”她小声问道,“你哥没再欺负过你吧?”   南宫燕一愣,随即绽放一个明媚的笑容,“没有,他对我好着呢。”“可是……”安然犹豫地开口,她不想让自己的好朋友在那种古怪的感情里越陷越深。   “把它忘了,是我喝醉了胡说的。”南宫燕坚定地说。   紧跟着安家来的是南家的人,南汐绝搀扶着南家的老爷子走在最前头。安然的目光紧紧落在挽着南汐绝胳膊的女人身上,眉头不自觉地拧起来。   南宫燕作为这场宴会的主角,一晚上忙得不可开交。安然跟一堆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女生聊了会儿,觉得没意思,便端了杯果汁坐到宴厅靠窗的沙发上休息。   刚做好,便听到一个甜的发腻的女声在背后响起:“南,我好累,在这儿坐会儿吧?”   女人似乎喝了不少酒,先一步过来歪靠在了安然坐着的沙发上,一只素手还拉着她身后的男人。   “不好意思……”彬彬有礼,却透着股冷淡的男声,在安然回头之后戛然而止。   安然看着似乎不会说话的南汐绝,抿起嘴巴,起身离开,“不用不好意思,你们坐。”   安然低着头,故意踢踏着鞋子。刚才那个女人除了胸大了点,有哪里好。没看到脸上涂了那么厚一层粉吗?!   身后有匆匆而来的脚步声,未等她转身,已经被人拦腰抱起。此时,宴厅的大灯突然灭掉了,聚光灯落在人群中心的南宫燕身上,快十二点了,燕子要吹蜡烛许愿了。安然使劲踢打着抱住她的男人,“放开我,混蛋。我要去找燕子!”   南汐绝抱着她出了大厅,拐进走廊尽头的一间客房。黑暗中,他寻到椅子,抱着她坐下来,胸膛内的心跳得很快,“小然,我……给你说个事。”   “还有什么好说的。”安然倔强地仰头看他。这一周来,他一个电话、一条短信、一封E-MAIL都没有。   南汐绝没说话,只是捏住她的下巴,很用力地吻她。安然奋力扭动着身子,竟从他腿上掉了下来。   南汐绝把她拉起来,“有没有摔疼?”   安然置身于他敞开的双腿间,清晰地感觉到他那处开始抬头的欲^望,心里分外难受,“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事?”隔着裤子,她将手覆上那一处。被她握住后,那里霎时有了更明显的反应。   “……不是!”南汐绝头一次恨自己不争气,不过是短暂的一个湿^吻,他就遏制不住。   安然抹了把溢出的眼泪,拉开他裤子拉链,吞了吞口水,在他一声拒绝出口前,低头含住了他。   双眼渐渐适应了黑暗,他看得到她跪在他双腿间,慢慢地吞着他。动作生涩,却致命的诱人。他的手伸下去摸到她的脸,双颊因为吮吸的动作儿凹陷。   他颤抖着推开她,“胡闹!”   安然捂住嘴,无声地掉眼泪。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一看到他就头脑发晕。想到他会和其他的女人做着与她一样亲密的事情,她就觉得无法忍受。   光明突然回来了。一个衣衫不整,一个双眼红肿。两人尴尬地两两相望。   安然垂下了头,飞快地擦干眼泪,“我……我喝醉了。抱歉。”   她站起身要逃,却被南汐绝拉进了怀里。他眼神阴翳,一只手自下而上,利落地解着她旗袍的扣子。一路过去,包裹着身体的旗袍整个松散开,他掀开衣襟,露出底下她白皙的身子。   在她的惊呼中,他扯掉了她的内裤,提着她的腰把她放到了几步开外的木头桌子上,托着她两条光洁修长的腿盘在他腰上,凶狠地撞了进去。   “啊……!”突如而来的完整进入带给她的痛不亚于头一次,她叫声凄楚。他却不知为何发狠,一下一下进得更深,撞得更狠。   “你停下,……你不是要说事情……?”   南汐绝颇有些咬牙切齿:“明天再说!”   他抱着她动了好一会儿,安然也渐渐有了感觉,他却猛然抽出。   敞开的双腿间湿哒哒又凉飕飕的,空的厉害。看他背对着她收拾,安然挪下桌子,合拢衣服,准备走人。   “想跑?”南汐绝觉察到她的动作,回转身一手按住她的肩将她抵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则把拿着的包装袋送到嘴边,“刺啦”一声撕扯开,抽出那个弹性十足的小TT。   安然红着脸看着他套上去,羞得回转身扶着桌子,双肩不停抖动着。如此明亮的灯光下,他就这么大咧咧地……   南汐绝的手从后来握拢住她胸前挺立的饱满,膝盖顶开她并拢的后膝。她站不稳,被他搂着腰托成翘臀迎合的妖娆姿态。   他再次全部进入,剥下只险险披勾着圆润肩头的旗袍,撩起袍摆,露出白皙光滑的脊背和泛着粉的双臀。安然挣扎了几下,南汐绝眸中闪过不悦:“老实点!”   “唔,放开。”安然看不着他的脸,又被他落在她脊背上的吻弄得酥^痒难耐,不由夹紧了双腿,提着小腹缩了几下。   南汐绝忍不住,顺手用堆在她腰间的旗袍缠住了她被他锁在怀中的双臂,勾起她一条腿挂在臂弯,酣畅淋漓地律动起来。   被绑缚住让安然有种屈辱感,扭来扭去得就是不配合,她的这种挣扎却引来身后男人更激烈地耸动。   一下下被他入侵到身体最深处,安然简直无法呼吸。后来实在受不了,只得软下嗓子求饶,“我受不了了,慢点……”此时的她已被南汐绝抱着歪进了靠窗的大沙发里,依稀听得到外头的欢声笑语,这让她很紧张。   南汐绝望着她迷离的双眸,终于还是慢慢地放缓了速度。他埋首在她胸前,啃咬舔^弄她敏感的胸乳。少女娇嫩的双乳挺立圆润,顶端的粉红被他唇舌滋润着,闪着淫靡的水光。   一层薄红漫上她的身体,南汐绝露出一丝骄傲的神色,颇具技巧地连连触碰着他好不容易寻到的那一处,看着她在他身下战栗着高^潮。   她将他紧紧含住,湿润的液体将他整个浸润,热热的,滑腻不堪。   南汐绝有种摘掉那层薄膜的冲动,想要满满地喂给她他积蓄的精华。他喘息着伏在她身上,压下心头的疯狂念头。她还太小,今晚已经很过分了。   他托着她,让她跨坐在他身上,诱惑地出声:“舒服吗?”安然头昏脑胀地点头,嗯嗯了两声。他并未从她体内退出,这样的姿势让她整个身体重量都压下来,将他套得更深更紧。她渐渐觉得疼,不由提腰起来一点,区分在他身侧的两腿一软,便又重重坐了回去。   南汐绝哑声道:“小然,再来一次。”   安然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便试探地又上下起伏了几下,换来他更性感的呻^吟。他压抑的声音让她分外满足,卖力动了十几下,累得满头大汗地窝进他怀里,娇喘连连:“好累,动不了了。”   南汐绝搂紧她,不再克制,快速冲刺一番后爆发出来。即便隔着一层,那种冲击也刺激到了安然,她不由收紧了抱着他腰的手臂,感觉到自己的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   她想,做^爱真是件神奇的事情,就想这样和他连在一起,不要去想那么多,永远不分开。   宴厅里猛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比午夜的那阵更为持久。   安然原本裹着南汐绝的西装外套枕着他的腿休息,也被惊醒,翻了个身便爬起来,“我要出去。”她嗔了南汐绝一眼:“都怪你,让我缺席燕子最重要的时刻。”   她脸色红润如绽放的花朵,眉目宛若挂了露水的青葱嫩梢,一眼看过去,娇俏动人,媚态平生。   南汐绝原本慵懒地靠坐在沙发上,静静等着她恢复体力。此刻不禁又被她撩起了兴趣,眸中含笑地盯着西装外套下她光裸的身体。   安然有些羞恼,拢紧了衣服,“我要出去。”   南汐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从沙发上起身,走来走去地搜寻她散落四处的衣物。那一眼,让窝在沙发上的安然面红耳赤,他,刚才是在对她放电吧?那种眼神,简直要将她融化了。   他帮她穿衣服的时候,安然闹起了别扭。她嫌恶地推开他捡回来的她的粉蓝色小裤,“我不要穿,都湿了。”她迅速扯过旗袍穿上,扭着身子扣好扣子,踩上她的凉鞋,比划了下长至膝盖的裙摆,“根本看不出来。”   南汐绝瞪她一眼,“你就这样出去晃?回来穿好,这里可没有给你穿的贴身内衣!”   安然冲他吐吐舌头:“就不穿。……我先走了。”她奔到门边先跑了出去。   还跑得动,体力真是不错,下次绝不轻易放过她。南汐绝把敞开的衬衣重新扣好,打上领结,扣好皮带,捡起沙发上的外套穿上,衣冠楚楚地望着被安然遗弃的那条内裤。   他轻咳两声,终究弯腰将它捡起来,折叠好放进裤子口袋里。   14糊涂的幸福   秋季开学后,安然的追求者突然多了起来。一同上课搭讪的,往她储物柜里塞小纸条的,直接发短信打电话邀约的……更甚至,校园网的风云榜上还有了她的大名,配以一张她的照片,正好是前段时间参加南宫燕生日宴会时的装扮。   这天在C大图书馆做作业时,安然又仔细研究了下那张照片,还特意拉来南宫燕做参考,指给她看电脑屏幕:“看这个,和我现在有哪里不同吗?”   南宫燕最近脸上零星地往外冒青春痘,弄得她心情糟糕。前天她约会时,被另一个她同时交往的男生现场抓包,闹得非常不愉快。她皱着眉盯了屏幕好一会儿,吐出两个字:“很媚!”   “啊,”安然捂脸,兴奋地说,“真的?是说我很性感?”   有着“艳女郎”美名的南宫燕努力忍住没有对天翻白眼,敷衍地嗯哼了声。她消沉地在桌上趴了会儿,“啪”的一声,大力合上翻看了不过两页的彩帧生物图谱,拨弄了翻刚做好的头发,“我要去约会了!”   安然提醒她:“你现在可是单身。”   南宫燕咬牙道:“马上就不是了。”   安然眼睁睁看着她扭着腰向另一个隔间的一男生走去,那男生见着她,明显一脸惊艳。不过五分钟,两人就勾肩搭背起来了。   安然对着她的笔记本喷了口气,不愧是燕子……   过了会儿,南宫燕挽着刚勾到手的帅哥,在安然身边停下,“要不要一起去玩?”   安然关掉和南汐绝的聊天对话框,笑道:“不去了。我要赶紧把作业写完。”   “是是,赶紧写完好去纠缠你的南哥哥。”燕子对着身边的男友妩媚地笑笑,“我们走吧,亲爱的。”   傍晚,南汐绝来到C大附中的田径场,在一群打橄榄球的女生中认出了安然的身影。她简直像头横冲直撞的小野牛,几个人高马大的女生都没拦住她。   安然很快发现了在一边观望的南汐绝,冲他挥挥手,示意她马上就下场。   “嗨,安,你不许中途退场!”安然的队长谴责她的不负责任行为。   “你管我?”安然把球扔给她,蹦跳着跑向南汐绝。也不顾自己一头一脸的汗水,径直扑进了他怀里。   初秋的阳光温热舒爽,安然嗅着他身上的洗衣粉清香,还有着他惯常抽的烟草味,有种由内而外的颤抖感。这些日子来,她抓紧一切时间亲近着他的一切。从燕子的生日会后,两人达成了一种古怪的默契,对彼此的敏感话题小心地避让开。   安然总觉得,这样的日子过一天便会少一天。不知何时她便要被迫和南汐绝站在对立面,这样的想法让她更加贪恋每一刻和他在一起的时光。而南汐绝也隐隐地有些不同,她感觉的出他对她矛盾的态度,然而这段时间以来,他在全力地爱她。他炙热的亲吻,热切的抚摸,情动时的心跳,都不再犹豫。   安然拉着他的手腕看表上的时间,“今天这么早?”   南汐绝抬手擦她汗津津的额头,“今天带你去君如那里玩,快去洗澡换衣服。”   “他那里有什么好玩的。”从那次醉酒后,安然一直对南宫君如没好脸色。想来燕子说的十有八九是事实,那南宫君如不就是侵犯妹妹的大变态!   南汐绝拍拍她的头,“张妍怀孕了,君如和她正在筹备结婚的事情。你应该跟我一起去看看的。”   应该……安然的心荡漾了下,她想起了安亦博和廿红走亲戚的模样,就是算他家的人那种样子吧……   安然换上干净的校服走出校门时,看到南汐绝脸色有些怪异,不由低头看看自己,“哪里不对吗?”   南汐绝拉开车门让她坐进去,自己在驾驶座上坐好,停顿了下,摇摇头:“没。……挺好的。”   “骗人!”安然扒拉住他的手臂,“你说嘛。”   南汐绝刚从公司过来,西装革履,反观安然,一身学生装,短裙长筒袜圆头皮鞋,不同的着装清晰的反应出两人的年龄和身份的差距。南汐绝发动了车子,看她一眼,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臂,“系好安全带。”   安然歪着肩靠在座椅上,盯着南汐绝一本正经的侧脸瞧了会子,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不由露出个邪恶的笑容。   南汐绝打着方向盘,瞥了她一眼:“怎么露出这种表情?”   安然倾过身正要说话,书包里的手机却响了。“洛克!”   听到从手机里传出的男声,南汐绝的眉皱起来。却见安然一手搭到他右臂上,指指学校门口,口中还说着:“不好意思,我忘了,我这就过去拿。”   降下车窗,安然探出头冲刚跑到门口的一高大男生挥了挥手,“这边!”   车还没停稳,安然就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跑了下去。   洛克一脸的汗水,身上还穿着足球队服,他擦擦汗,将书包里的笔记本掏出来递给安然:“给。”   “谢谢。”安然忙不迭地道谢,笑眯眯地问,“你刚踢完球吗?”   洛克一双眼睛绽放出光彩,冲她比了个V的手势,“完胜!”   “真厉害。”安然由衷地赞叹了声,将笔记本收进自己包里,“下次上课再还你。谢啦。”   洛克期待地看着她:“安,……你明天有没有时间,我们去看电影吧。”他在裤子口袋里掏了半天,终于摸出两张已经被汗水浸湿了的、皱巴巴的电影票。   安然有些惊讶,愣了下,摆摆手,指指南汐绝的车:“抱歉,我有约了。……那再见。”   洛克一脸的失望,只得看着她乐颠颠地上了南汐绝的车。   安然重新在副驾驶上坐好,正在抽烟的南汐绝睨了她一眼,掐了烟,猛地将车开了出去。   力道太猛,安然哎呦了声才稳住身子。南汐绝不轻不重地哼了声,“撞到头了?”   “没,有安全带呢。”安然笑道。   “这么高兴?”南汐绝的话透着股奇怪的味儿。   安然抿着嘴巴笑,“洛克可是我们学校的人气NO.1,又是校足球队的队长,学习还好。昨天燕子还说我肯定借不到他的笔记本,”她得意地抽出那个本子哗啦啦地翻看着,“燕子得把她在伊莉莎白的金卡输给我,哈哈!”   南汐绝沉默了会儿,突然把他的钱夹递给她,“我爷爷每年过生都在伊莉莎白订中山装,里面有张钻石卡,给你这个。……把笔记本还回去。”   安然怔怔地捏着他的钱包,不敢相信地看看他,解开安全带凑到他嘴边,使劲嗅。   南汐绝不妨她,急忙踩了刹车,“坐好!”   反正车停下了,安然索性扒拉住他的肩靠进了他怀里,“我闻闻有没有酸味儿。”   南汐绝脸色不自然起来,却见她嘟起双唇,响亮地啵了他一口,“好大的烟火气。”   南汐绝就着这劲儿吻上她,直待她有些呼吸困难,才松开,伸手揉弄了番被他衔咬得红肿的唇瓣,低声道:“还尝出什么味儿了?”   安然被他吻得狼狈,瞪他一眼,“吃醋了还不认,没羞!”   南汐绝曲起手指刮刮她沁出汗的小鼻头:“谁说我不认了?”   安然喉咙发紧,听到他大方地承认:“我就是吃醋。那小子对你没安好心,以后离他远点。”她反而窘迫了。   她眼眶有些热,不好意思地埋头抵着他的肩,吸吸鼻子。南汐绝掀开她的衣领,看到她后颈上的几小块红斑,疑惑道:“还没消?”   安然摸过去,“不是,是校服衣领太硬,弄得脖子那块不舒服,被我抓的。最好以后的衣服无论内外穿的都亲肤,适合敏感体质。我就不用犯愁了。”   南汐绝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几块红斑,若有所思。安然真是从小娇生惯养,皮肤虽然白皙光洁,却很容易过敏。买件衣服都要先看清用料的棉纤含量。   安然避开他的手,“好痒,别碰。”   南汐绝抱紧她,“小然,今晚去我那儿?”   安然一下子脸红了,低低地嗯了声。   两人先去超市买了一堆补品,给张妍带去。一进南宫君如的屋门,安然就盯着张妍的肚子不放,还很平坦,完全看不出来怀孕了。   他们屋里弥漫着诱人的香味,南宫君如正带着张妍的花围裙做饭,见到南汐绝和安然,非常高兴,连声说着要他俩留下吃晚饭。   因为燕子的事,安然心里总有个疙瘩,并不领南宫君如的情,“我才不吃你做得。肯定难吃死了。”   南宫君如宽容地原谅了她的傲慢无礼,搭着南汐绝的肩也把他弄进了厨房,“给我媳妇儿做个菜,等孩子出生让他喊你声干爸。”   厨房里清晰地传来南汐绝干巴巴的拒绝声:“不要。”   安然忍不住围着张妍转了两圈,还煞有介事地把手放到她腹部摸摸,凝神听了半晌,“什么动静都没有!”   张妍扑哧笑起来:“才两个月,都没长成型呢,能有什么动静。”   她面色红润,明显比以前胖了。安然问道:“你真的要和他结婚了?”   张妍点点头,满脸幸福之色。   “可是……”   “我知道,”张妍说,“他家里不同意。不过,我们又不是养活不起自己,……我是真的很爱他。”   安然点点头,“我懂。”她追究起了以前的旧事,“你以前不是喜欢南哥哥吗,后来怎么和南宫君如在一起的啊?”这是安然憋了很久的疑问了,在她看来,放着南汐绝不去爱,竟然会喜欢上另外的男人,简直是不可思议。   张妍有些脸红,“你还记得啊,我那时候年纪小。又没见过比南子好看的。哎呀,谁少女时期没花痴过啊。”她耸耸肩,“就是这样。小孩子的喜欢没几个当真的,要不是我去给裴老师扫墓碰到他,我都快忘了他了。”   安然反驳道:“南宫君如长得又不好看。”   张妍逗她:“我现在还深深爱着南子就好了是吧?南子魅力无边。”   安然想了下,小声道:“算了,你还是别喜欢了。”   南宫君如端着刚做好的饭菜走进客厅,故意对南汐绝说:“听到没?南子等你人老色衰不好看了就会被小然然抛弃。”   “我没说!”安然赶紧辩解,鄙视了下南宫君如,“你就长了张路人脸,还没南哥哥一半好看。”   南宫君如坐下来伸了个懒腰,搂住张妍,一条长腿拐出张椅子踢给南汐绝,示意他坐。   “路人好啊,路人最容易幸福。”南宫君如话里有话。   安然站到南汐绝身旁,解释道:“我真不是那个意思,他胡说!”   张妍拧了把南宫君如的腰:“你别欺负人家小姑娘。”   吃过饭后,两人从张妍那里出来,慢悠悠地向停车场走去。安然摸摸鼓涨涨的肚子,羡慕地说:“他们俩真好。”   南汐绝觉得有必要提醒她,毕竟美国是有过早婚少女时代的。“小然,你现在还小,不要考虑得太多,要把主要精力放到学业上。”   安然停下脚步,有些迷茫地看着前方,叹了口气:“我们会有未来吗?”   夜幕降临,明月高悬。他回身,再一次看清了她眸中的期待和痛楚。他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小然……”   有车缓缓停在他身后,安然越过他的肩,看清了朝他们漫步走来的男人,“南伯伯。”   南汐绝回身,下意识地将安然护在自己身后,说:“爸。”   南靖点点头,头微微朝车那边偏了偏:“上车,带你们吃个饭。”   安然正要答应,南汐绝却攥紧了她的手腕,弄痛了她。她不解地看着他。   南靖说:“快点,别让蔡总久等。”   15痛苦的清醒   车内光线柔和,安然却不由往南汐绝身边靠了靠。   “去哪儿?”南汐绝生硬地问道。   南靖闲适地靠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华盛。”他略微偏头,对安然露出一个相对和蔼的长辈微笑,“小然还没去过那里吧,正好跟着去看看。”   南汐绝长相随裴瑛,使得他面容俊帅且带有丝精致,而神更似南靖。安然望着南靖,仿佛看到了大叔型的南汐绝,涨红了脸,“我只听我爸说过。听说那里的自助澡挺好的。”   华盛是C州有名的高级俱乐部,也是商业大亨们的聚集休闲会馆。这种大人们的场所安亦博一向不准安然过早踏入,她也只是从一些制作精良的宣传杂志上看到过零星的介绍。   南靖点点头,“自助澡的确是华盛的一大特色。”话锋一转,却是直指南汐绝,“你用银行贷款买了开发区的地?”   “嗯。”南汐绝的声音听起来干巴巴的,“C大和S大都要在开发区那块儿建分校区,圈出地后过桥费过路费一免,那附近的地价肯定会上涨。”   “钱够用?”南靖目光犀利,“合同没到手呢就敢下手抢,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话语中的讽刺意味浓厚,南汐绝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   南靖咬进嘴里一根烟,询问安然:“介意吗?”   安然不喜欢他这么欺负南汐绝,板起了脸:“介意。”   南靖的目光落到他们二人相挽的手臂上,笑着把烟拿开:“南子,小然很懂得疼人啊。”   来到华盛,安然见到南靖口中的蔡总,吃了一惊,这人不是前几天被安亦博邀请到家里吃饭的那个吗?听说是东部那边有名的大华商,年近60的男人,两鬓已经斑白,不过精神抖擞,一双眼睛精明锐利。   蔡总还记得安然,亲切地和她打招呼。安然礼貌地回应,小声对南汐绝解释:“这个人来我家吃过饭。”   南汐绝心里一沉,基本知道了南靖把他叫来的目的。蔡总此次前来也是想在这确定能够长期合作的对象。安氏和南氏的市场主要集中在西部和南部,而且这今年市场趋近饱和,他们也迫切需要向外拓展。蔡总在东部的影响力不容忽视。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忙和蔡总的合约问题。蔡总看中了他手中握有的两项专利,不惜斥巨资要购买,然而南汐绝不想放手,只想和他签订分成合同。   蔡总明显不打算与南汐绝的小公司进行平等合作,一直拖着。不尽快签订合约拿到订金,到期还不了银行贷款,南汐绝就有可能被迫申请破产。他这相当于在赌,若能顺利跳过这段资金链的空缺,凌轩也就有了相对可靠的资本。   一顿饭吃下来,南汐绝不免气闷。早些年南靖去东部出差,曾帮过蔡总一个小忙,两人也算有了交情。而对于南汐绝的“不识好歹”,蔡总原本想拒了他,因为安氏那边有着同类型功能的技术有待出手,且安氏集团明显比小公司可靠。不过南靖约他见面之后,他便立刻明白了,难怪总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些眼熟。   安然插不上话,只乖乖地在一边吃东西。心里却不怎么舒服,她就是不太懂商场上的事情,也明白南汐绝这是抢了自家的生意。想起安亦博都快50岁的人了,还每天忙得团团转,不禁心疼自己的父亲。   吃过饭后,蔡总心满意足地去俱乐部享受。南靖对沉默不语的南汐绝说:“我是你爸爸,能帮你的一定帮你。我知道你能耐,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能看得更高更远。论资质,你和安亦博比还差了点。你脱离南氏,自己奋斗一辈子,不一定比得上安氏旗下的一家分公司。你有耐心慢慢熬,我可等不得。”   南汐绝到底是20出头血气方干的小伙子,硬气地说:“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自有分寸!”   南靖注意到从卫生间出来正往这边来的安然,冷冰冰地警告南汐绝:“你的分寸就是和未成年的女孩搅合在一起?你以为安亦博不知你打得什么主意,他现在不动你,一是顾忌着我,二就是为了他女儿。只一个诱骗的罪名就够你抬不起头来了。”   安然看他们父子俩还在说话,犹豫地张望。南靖重重拍了下南汐绝的肩,“我还有事。你好好想想吧。”   南靖离开后,安然凑过去问南汐绝:“你们吵架了?”   南汐绝用力抱住她:“我们走吧。”   安然点点头,正好她也想回家了。她突然很想安亦博,已经有好久没和他好好说过话了。她还记得安亦博拿筷子沾了酒给她尝,待她被辣的脸皱成一团后,他爽朗的大笑;他每次出差给她带的小玩意;她唱歌获奖后他毫不吝惜的赞扬……   两人从大厅侧门出去,却撞到了尴尬的一幕。一男一女借着阴影的遮掩在接吻。   女子身材劲爆,面容年轻姣好;男子隐在暗处。安然怔怔地看着他,抬起的脚步便僵在了半空中。   南汐绝抬手,竟是要盖住她的眼睛。即便看不十分真切,安然也认得,她抖着声音喊道:“爸……?”   南汐绝果断地把她抱起来,匆匆离去。直到被塞进出租车里,安然才发出凄厉的哭喊,“你让我下去,我去问问他,为什么又这样?”她拼了命要去开车门。   出租车司机迟疑地放慢了车速,南汐绝怒道:“不许停!”   车子箭一样驶出去。   安然几乎发了狂,对拦着她的南汐绝厮打踢咬,她眼睛都红了,“……我要杀了他!”   南汐绝双臂紧紧抱着她不松手,“你冷静点。他们的事情你管不了的。”   等到被南汐绝抱进了他的房门按到床上,安然望着天花板,喘了好久的气,终于慢慢地躬起身子,缩成一团埋进被子里,放声大哭起来。   犹如逝去的时光不再还,割掉的器官永不再生,这种缺失和伤害是再也无法填补修复的。   她声嘶力竭,几乎背过气去。南汐绝隔着被子拍打着她的背,帮她顺气。掌下抖成一团的身体瘦弱纤薄,他知晓此刻再多的言语安慰都是苍白无力,只是更紧一点地抱住她。   安亦博为人世故精明,既有眼光谋略,也有狠辣手段,亦不缺侠骨柔情。年纪愈长,反而更有成熟沉淀的魅力。在这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有钱有野心的男人和有姿色的女人。不知道他这些风流事的,怕只有廿红和安然了。   等到安然渐渐平静,南汐绝抖开一点她捂着的被子,“小心闷着。”她没说话,只一双红肿的眼睛望着他,哑声道:“我要回家。”有泪花涌出,积蓄在眼眶里盈盈欲坠,“我要我妈跟他离婚。……他不要脸!”   南汐绝按压住她的肩,“我刚给红姨打了电话,今晚你就在这儿。有事情明天再说,嗯?”   安然侧过身背对着他,声音嘶哑:“邱少泽老早就知道这事,……他那次还问我来着。”她摸出枕头底下的卫生纸,擦擦鼻涕。眼睛肿痛,她揉了揉,眨眨眼睛,又开始掉眼泪。低下头咬住枕头一角,呜咽着抽泣。   先前抱她上床时没来得及脱鞋,床单上和被子上被她踢上不少脚印。南汐绝把被子和床拍打了便,抖去灰尘,便拖过安然的脚移到床沿外,帮她褪去鞋子。   “好好睡一觉,一切有我。”他握住她的脚,发觉她脚心冰凉,脱去她的长筒袜,摸过去都是潮乎乎的冷汗。   安然慢慢坐起身,拥住他,双腿顺势缠上了他的腰。她心里空落落的,整个人毫无安全感。崩塌幻灭的感觉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沉甸甸地挂在他身上,带着他躺倒回床上。南汐绝撑伏在她身体上方,安抚地亲吻她汗津津的额头,还未说出安抚的话语,却听到她的质问:“有你在,又怎样?”   南汐绝呼吸一滞,几乎不敢看她。是,他贪恋着她所给予的爱与欢愉,却连一句空头的承诺都没给过她。当日在南宫燕的生日宴会上,他就该对她表明心意的,这样让他想要放在心尖上永远呵护的,除了她,只怕此生再也遇不上了。   他在她的眸中读到了一种灰败的失望,他捧住她的脸,语气急切:“小然,有你在,我绝不动安氏!”从认清自己的心意后,他便一直在矛盾着,而那几天和她的分离,竟让他饱尝相思的煎熬。她的港湾已然残破不堪,他总要给她一个栖息休憩的地方。   安然怔怔地望着他,似乎不能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南汐绝和她鼻尖相抵,呼吸灼热,“我爱你。”这句话一出口,他耳根燥热,俊脸漫上红晕。有时他也觉得自己疯了,她才多大,说不定还未能理解情爱的真谛。   安然略一仰脸便碰到了他的唇,她闭紧了眼睛,用力地吻他,噬咬着他湿热而颤抖的唇瓣。南汐绝压着她,亲着她,用力地揉捏着她的身体。   拉开他裤子拉链,她的手探进去握住他。她手下的动作逼得他再也忍不住,大手伸至裙底勾下她的内裤,拉褪至脚踝,一手捧起她的臀迎合向他腹下。   等到挤占进去,南汐绝才发觉不对,干涩紧致,箍得他简直不能动弹分毫。显然更痛苦的是安然,眼角不停有泪流出,一双唇发白。   他恼怒起来,明明没有感觉,却装作这么热情的模样,她在干嘛?!   他要退出来,安然双手扣住他的肩,将他拉下。因着他前倾的动作,他更深地进入她。安然的唇贴在他耳边,说:“谢谢你的同情。”   南汐绝身体僵硬,抬头看进她眼底,“你不信我?”   安然偏过头,避开他咄咄逼人的瞪视,哽咽道:“你让我怎么相信?”脑海中突然闪过她今晚所看到的龌龊画面,她挣扎着撑起点身子,使劲推开南汐绝,趴到床边呕吐起来。   几乎呕出来心肝肠肺,安然紧紧攥着床单,头无力地垂在床边。她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没有意义。她就这样和南汐绝保持着含糊的关系,看不到未来。突然想起邱少泽曾经说过,和南汐绝有过性^关系的女人很多……他对她所做的一切,亲吻,抚摸,进入,裸裎相对、紧紧相连的亲密姿态,他和其他的女人也同样有过!   南汐绝的手抚上她赤^裸的肩臂,将一杯水递到她嘴边,“漱漱口。”他停顿了下,又说:“不想就不要勉强自己,受罪的还是自己。”   安然一时无法忍受他的碰触,掀翻了他手里的水杯,厉声道:“别碰我!”   他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把她掉落在地板上的衣服递给她:“穿好。我马上让邱少泽来接你回去。”   邱少泽赶到后,安然已经穿好衣服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双臂抱膝,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他走到她旁边,把手递给她,“走吧,回家去。”   安然盯着那只略显苍白的手看,没有动弹。她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面对邱少泽了。以往她就是简单的认为,是邱少泽的妈妈不知廉耻,勾引安亦博,才使得安亦博做出对不起家庭的事情。虽然安亦博有错,可他妈妈才是罪魁祸首。   可安亦博的外遇不止一个,那又是谁的错?   邱少泽默默站了会儿,脱下自己身上的白色西装外套,罩在她身上,俯身,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抄过她膝后,将她横抱起来。   南汐绝替他们兄妹打开门。安然将脸埋进邱少泽怀里,没有抬头。   回到家里,安亦博和廿红都在。看到女儿那个样子,廿红生气地问邱少泽:“然然怎么了?”   邱少泽耸耸肩,把安然放到沙发上,“谁知道。”   廿红被邱少泽的态度激怒了,“你不要以为我会一直容忍你。你要敢伤害然然,我……!”   “妈,”安然拉住廿红的手,“不关他的事。”她看了眼在一旁面色无异的安亦博,恨声道,“是我和南哥哥吵架了。”   “真的?”廿红心疼地摸摸安然凌乱的头发,“南子真是的,这么大了也不知道让着你。怎么好端端吵架了,先前南子还打电话给我说留你在他家玩呢。”   安然低头擦擦眼睛:“没事,就是争了几句。”她依偎进廿红怀里,“妈,我今晚想跟你睡。”   “啊?”廿红笑了,“这么大了还跟孩子似的。”说完征询地看了安亦博一眼。他这两天出差,今晚上才赶回来,自己若是去陪女儿,不知道他会不会有意见?   安亦博倒是点头同意了:“你就陪陪然然吧。”   安然跑去三楼帮着挪廿红的被子什么的,跑到第二趟的时候,安亦博上了三楼,叫住了她。   安然正抱着廿红的枕头,不耐烦地看着他,一只脚汲着拖鞋在地毯上蹭来蹭去。   安亦博扶着楼梯栏杆,低头看了眼在二楼安然卧室忙着铺床被的廿红,说:“小然,爸爸对不起你。”   安然抢白道:“你哪里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我妈妈!”   安亦博哑口无言。   安然恨恨地看着他:“我妈这些年一直帮着你打理安氏,就被你这样对待。我为她不值!你赶紧从这个家里搬出去吧,我们不稀罕你!对了,顺便带走你的宝贝儿子!”   安亦博被她说的无比难受,安然是他从心里疼爱宝贝的女儿,就这么被她说到脸上,他面子里子都挂不住。   安然匆匆跑下楼,看了眼仍在三楼楼梯口的安亦博,对着他重重地关上了自己卧室的门:“妈,你歇着,我来收拾。”   廿红把扑到床上的安然拉开,推她去浴室洗澡:“去去,一身的汗臭味,快去洗洗。”   “哪里臭啦。”安然扯着自己的衣领嗅了嗅,汗味不重,有烟草味。是从南汐绝身上蹭过来的吧。她捂住了自己扁扁的胃部,现下一切的男性都让她恶心!   夜里睡觉,安然钻到廿红被窝里,扒拉着她撒娇,在她怀里拱啊拱的。廿红拍她的头,“还想吃奶不成?快睡觉。”   安然枕着自己一条手臂,看着自己的母亲,问:“妈,你对爸爸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就这样呗。”   “妈,你有没有想过和爸爸离婚?他对不起你。”   廿红无奈地笑笑,捏了捏安然的小脸:“几十年的夫妻了……有时候想到邱少泽的事情,妈妈的确恨他。不过,我嫁给他第八年才生下你,那时候南子都上小学了。有时候也觉得是我亏欠了他……他虽然有错,毕竟是你爸爸,以后该怎样就怎样,也不要动不动就惹他生气。他这两年身体也不比从前……前段时间我们还说,等你成年了,就把安氏留给你,我们俩老人就出去周游世界,忙活了大半辈子,也该轻松轻松了。”   摸到安然脸上湿漉漉的,廿红笑话她,“好好的哭什么?再难再苦都过去了。”   安然将眼泪都蹭到了廿红胸口,“妈我心疼你。”   廿红欣慰地拍拍她的头,“妈妈都这么大人了,没事的。倒是你,也别对南子太上心,对男人太好了,他就容易不珍惜。”   “……嗯……”   16何以恋卿   安然是周末的晚上才知道燕子出了事情。   刚从琴房出来休息的她,发现安亦博边往身上套西装外套边匆匆忙忙从三楼下来。她敏感地以为他是要出去会情人,几步窜过去将他堵在楼梯口,愤怒地瞪着他:“你去干嘛?”   “然然听话,爸爸有事要出门。”安亦博还有意地躲避她的眼睛。   “你能有什么事?”安然像只炸毛的小虎,紧张却又利悍。   “然然做什么呢?别闹你爸,我们要赶紧地出门。”换好衣服的廿红从三楼走下来,也是副心神不宁的样儿。   安然一愣:“你们要一起出门?”她狐疑地看了眼自己的爸爸,闪开挽住廿红的胳膊:“都晚上了出去干什么……”想起他们不是头一回晚上出门,她又不放心地追加了句:“妈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安亦博因她的“不放心”重重地叹了口气,面带怒色。   他们二人离开后,安然心神不宁地在客厅里乱转,不停地联想种种可怕的事情,安亦博会不会为了他的情人而伤害廿红?她暗自下定决心,等他们回来,一定要告诉廿红,不能再让她被蒙在鼓里。   邱少泽正蹲在走廊里喂菲菲小妹,听到一声不客气的“喂”,他耳朵动了动,没有反应。脚步声急匆匆而来,他抬头,便看到安然一张绷得紧紧又带着万分别扭的脸,“你有事吗?”   邱少泽挑挑眉。   安然拉住他的手,“你会开车吧,陈伯把车开走了,你带我用那辆小车跟上去。……我担心我妈。”   安然拽着他要去车库,孰料邱少泽却不动弹。她恼怒地回头冲他吼道:“你是不是要看我妈妈出事你才开心?”她双颊腾上羞恼的红晕,用力甩开他的手,“不愿意就算了,我自己打车去!”   邱少泽扳住她的肩拦住她,慢吞吞地说:“我只是想提醒你,还没拿车钥匙。”   “……”安然连额头都通红了。   好在安宅外面的几段路都是限速的,陈伯开得并不快,邱少泽很快就追上了那辆加长林肯。   “他们这是要去哪?”安然不住把头往外探,邱少泽把车窗给她关了,“别探头探脑的,我可不想吃罚单。”   “你多虑了,他没那么傻。……我劝你先不要告诉阿姨。”   安然握紧了拳头:“你别想继续让我妈受骗!”她指了指前面林肯的车屁股,“你就跟着他一起滚得远远的,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邱少泽摇摇头,嘴角挂着讥讽的笑:“相信我,现在这样对红姨要好点。老来伴知道吗?就是和他离婚又如何,等到你成婚后离开家,留她一个人孤独地回味这被人背叛的一生?”   “我会带着我妈一起过!你不要忘了美国的法律,离婚之后我爸会一无所有,而且这是他的过失!”   邱少泽瞥她一眼,看着前面的车拐了弯,他也跟着慢慢打着方向盘。   安然问他:“你想说什么,怎么不说了?”   邱少泽耸耸肩:“个人观点不同,没法沟通。”   安然如坐针毡,十指搅在一起,扭来扭去,丧气地垂着头:“我该怎么办?……我不明白。”   白天里安亦博还说为了给廿红庆生,已经订好了下周去夏威夷的机票。廿红畏寒,更喜欢烈阳和温暖的海滩。她在听到消息后的幸福笑意让安然再次咽回了到嘴边的话。   她真的不懂,良妻,双全儿女,事业……安亦博都有了,他为什么还要做出伤害家庭的事情,难道仅仅是欲^望,不甘于寂寞?   安亦博和廿红竟然是去了医院。   安然怕跟不上,下了车就赶紧追过去,却被病房楼的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子拦下了。   “你拦我干嘛?我要进去。”安然冲还未进电梯的安亦博喊道,“爸,他们不让我进!”   “然然,你怎么来了?”廿红惊讶道。   先前拦住安然的两男人对望一眼,放开了道路,还微微对她鞠了一躬。   安亦博看到刚过来的邱少泽,无奈地摇摇头:“算了,来了就来了。”他伸手要去给安然擦额头的汗,她却嘟着嘴避开他的手抱住廿红。他有些尴尬地收回手,“燕子在六楼,等会儿不许大呼小叫。”   安然一惊:“燕子?”   邱少泽也微微露出惊讶的表情。   安然惴惴不安地上到六楼,刚走出电梯门,就听到了燕子凄惨的哭叫声,有什么被摔砸在地,紧接着,她看到燕子的继母柳茗柏推搡着南宫君如从病房里出来,她哭道:“她这会不想见你,你别再刺激她了!”有医生匆匆奔进去,而后,整个六楼便陷入令人恐惧的寂静中。   南宫君如衣衫凌乱,左袖子被撕掉一大半,衬衣下摆还沾了红色的东西,看起来,像血。他转头看向刚到来的安亦博一家,竟是双眸赤红,一瞬间让人想起利剑寒影,于暗处闪着逼人的锋芒,不许外人靠近他要守护的东西。   走廊尽头的窗户边,站着的是燕子的爸爸南宫淇奥和南靖,两人面色严肃地在讨论些什么,靠着墙壁的是一手抄口袋倚立的南汐绝。他看到南宫君如出来了,缓步走来,按着南宫君如的肩令他坐回了长凳上。   南宫君如坐下来,捂住了脸。   安亦博快步走向另外两位当家的,加入了他们的讨论。安然看到南宫淇奥摸出根烟咬上,猛抽了几口,又狠狠吐出来用脚碾了上去。   廿红搂住安然,低声道:“我和你柳阿姨说几句话,你进去看看燕子吧。医生刚给她打了镇定剂,你小声点,不要吵到她。”   “妈,燕子到底怎么了?”   廿红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轻且细地传进安然耳朵里,于她听来如五雷轰顶。   “……人是救下了,不过受了太大的刺激。你们这个年纪的女孩该好好学着保护自己,不能乱交来路不明的男朋友。燕子也是……把你爸叫来是商讨君如的事情,他看燕子被那样,当场便杀了那两个人……”说到这,廿红双手用力,握得安然的胳膊都发痛,“不管如何,那是两条命啊。若不是你南宫伯伯的人及时赶到,怕不知道要闹成哪样!”   初初听到这样的消息,还是发生在自己的好朋友身上,安然只觉心口发闷,不由后退两步,却撞到了身后站着的南汐绝。他抬臂,扶住她的身子,状似将她拥揽在怀中。   安然努力地甩甩脑袋,推开他的手:“我没事。”   他的手顿了下,终是松开。   廿红看着他们二人,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拉她到一边去,低声询问:“你和南子,还没到那一步吧?”   “……没。我和他,没什么。”安然摇摇头,“妈,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放心。”   廿红总是稍稍放心,露出一个疲惫的笑:“然然懂得保护自己就好。去看看燕子吧。”   病房里,燕子睡得很沉,一头黑色长发披散在枕头上,越发衬得她脸色惨白。   安然小心地靠坐过去,颤抖着双手,掀开一点她身上的被子。死命咬住唇憋回了一声尖叫,滚热的泪珠却控制不住地掉下来。   她脸上的伤痕和肿破的嘴唇与她身上的伤痕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被子底下的燕子未穿衣服,身上多处包裹着纱布,洁白的纱布染了血,触目惊心的红,手腕和脚踝处都有被捆绑的勒痕。   安然将被子给她掖好,小心不要碰到她颈侧的一条血痕,然后快步奔出病房,一头扎进廿红怀里,忍不住哭出声来:“她怎么会那么惨!”   廿红轻轻拍打着她的背,柔声安慰。   南宫君如猛地站起身,要去病房。安然从廿红怀里挣出,死命推了他一把,竟然把他推得踉跄着后退,重重摔到了地板上。   “然然,你疯了!快给君如道歉!”廿红赶紧拉住她。   安然抹着眼泪,哭道:“都是你!要不是你,燕子也不会这样!你还去她面前干嘛,她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最不想让你看到,你滚……!”   南宫君如垂头坐在地上,双拳紧握。眼底一片血红。他不能去想,接到燕子的电话,听到她哭喊地求救,以及,定位到她的所在地,赶到后,她被人欺负的样子……   燕子出生没几天,他们的亲生妈妈便去世。他还记得,是他把哇哇大哭的她从妈妈已经僵冷的怀里抱出来,软嫩嫩的小女婴饿极了,饥渴地在他单薄的怀里乱拱,想要再次寻到妈妈温热香甜的乳^头。   从什么时候,他一手带大的宝贝妹妹对他亲密不再?!就是那晚上,一次醉酒把一切都毁了。清早起来,怀中竟是自己妹妹仍旧稚嫩的裸^体,满身的暧昧痕迹。他惊怒、羞愧、自责到了极点,却在听到她承认是她主动爬上来的时候,仿若抓到了一根道德的救命草,疾言厉色地谴责她的“不懂事”。   他看着她走马观花般的换男友,与他越行越远……有谁知道,她这次竟然遇上了性^虐爱好者,还不止一个……!怪他,怪的对,怪他这个做哥哥的只顾躲在小屋子里自私地享受幸福,将她丢在一边。   燕子出事后,廿红更加在意安然的动向,门禁时间从晚上九点提前到八点,并且嘱咐她不要再晚上的时候去南汐绝那里玩了。她左思右想,还是吩咐了陈伯下午去接安然回家。虽然这意味着要自己的女儿和邱少泽一同进出,但总起码有意外的时候可以相互照应一下。   安然难得没有反对,这样廿红放心不少。其实她的担心有些多余,接下来的一周里,安然每天按时上下学,中午去医院陪燕子说话解闷,晚上不过七点便回到家。写作业,练琴,过得平静又简单。   南宫君如依例被带到警局问话,呆了不过三天便以正当防卫的理由放了出来。安然去看燕子的时候,总是看到他独自坐在病房外的长凳上,盯着白色的墙壁看,仿佛可以透过它,看到正在恢复的妹妹。   这天下午,安然让陈伯载她去医院。明天她们一家要去夏威夷给廿红庆生,她来给燕子告别。刚上六楼,便看到了南宫君如,还有张妍。   一段时间不见,她的肚子已经有点明显。她正垂首坐在凳子上,只一张沉静的侧脸,看上去让人心疼。她右手边搁了个保温的饭盒,左手扶着自己凸出的腰身。   隔着一段距离,安然没有听到他们具体在说什么。只是看到南宫君如跪在了张妍身前,将头埋到她的膝上,抬手松松地环住了她。   安然走得近了,清楚地听到了张妍一声沉重的叹息,有泪珠从她眼中滚下,掉落进了南宫君如的柔软黑发里。   她原本不想打扰这对恋人,张妍却叫住了她,“这是我给燕子做得汤,我行动不便,你带进去吧,让她尝尝,味道还不错的。”她避开安然的眼睛,把保温盒递给她,慢慢站起来,“我也该走了。”   南宫君如搂住她,“我送你。”   两人携手离开,安然却觉得,他们的距离变得越发遥远……   *****   廿红对这次的夏威夷之行非常满意。安然和邱少泽这两个有过溺水经历的人却对美丽广阔的大海提不起兴趣,只肯在海滩边走走,谁都不愿意下海。   他们到的时候不过中午,午饭便是新鲜的海货,还有安亦博别出心裁预订的海洋风味大蛋糕。廿红感动之余,当着两个孩子的面给了安亦博一个吻,这让安然的心情更加复杂。   吃过饭,安亦博携着廿红的手,深情款款地邀请她去他特意准备的豪华游艇,以便共度良宵。廿红双颊泛红,眉目间泛着小女儿才有的娇羞之态,笑着点点头。   将廿红送上船,安亦博又折回来,提醒邱少泽好好照顾安然,午夜前要回酒店去睡觉。   安然盯着黑漆漆的海面,又开始胡思乱想。可她又晕船晕的厉害,看到那游艇在海面上浮荡着就觉得恶心了。她郑重地警告安亦博:“你一定要把我妈平安带回来!”   安亦博表情竟有些悲伤,“然然,原谅爸爸好吗?”   安然低头盯着自己埋进沙子里的半截脚丫子看。   “我是真心爱你妈妈。爸爸还是想要这个家的,也离不开你们。那天……只是逢场作戏。爸爸保证,不会再做那种事情了。”   安亦博说得诚恳,注意到自己女儿掉了眼泪,他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又使劲抱了抱她,这才离开。   安亦博和廿红离开后,安然呆呆地看了好久,直到邱少泽一声不吭地离开,她才忙转身跟了过去。   邱少泽沿着海岸线默默地走,安然跟在后面,有一脚没一脚地踢着沙子。走了一会儿觉得费劲,她把穿上不久的鞋子脱掉挂在了手腕上,继续踢着沙子走。   邱少泽突然停下来,弯下腰拍打了番自己的裤腿后面。安然这才注意到她踢了他一身的泥沙,想做出一副抱歉的样子又实在装不出来。海岸边有“咚咚咚”的鼓乐声,再往前灯火通明,有群姑娘在扭着腰大跳草裙舞。   安然歹意从心起,从后面猛地一把拍到邱少泽屁股上,一下子把他推倒在了沙滩上。他摔得极为狼狈,啃了一嘴的沙子,耳朵里都是安然得意的“咯咯”笑声。   他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子,怒视她:“你干嘛?”   “看你不顺眼呗!”安然笑得像只小恶魔,在夜空里扑闪着她恶毒黑亮的小翅膀,露出白生生的小獠牙。她笑眯眯地弯腰凑过来,看他用沾了海水的手去抹自己的脸,却只是粘上去更多的泥沙,更显得狼狈滑稽。   谁知邱少泽竟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安然“啊”了一声就被他掀翻在地,后脑勺撞到了沙滩上,虽然柔软,可还是摔得她有些发懵。   邱少泽气得满面通红,捞了把湿乎乎的沙子就往她脸上抹。安然抬腿踢了他一脚,“让你欺负我,混蛋!”她一脚正中他腰上,疼得邱少泽捂着腰腹躬起了身子。   “笨蛋,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安然敏捷地扑过去将他压翻在地,死死地按着他肩把他钉在了沙滩上,得意扬扬,“你再动啊?”   她骑压在他身上,却全然不觉这种姿势有何不妥。他肩上背的氧气瓶被她拽下来扔到了一边,他重重地喘着气,冷冷地看着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安然将手放到自己短裤口袋里,摸出枚小小的戒指,拉过他的手,胡乱套进了他的小指上,“这个还给你,我以后可不欠你什么了!”   借着灯光,邱少泽眯着眼睛看着只套进自己指上不到半截的小戒指。镶嵌了月光石的银戒指,过去这么多年,虽然月光石周围的那一小圈做装饰的碎钻不见了,仍旧是极仙极美。   这只戒指是他妈妈仅有的遗物,从破旧的小出租房到拥挤的孤儿院,再到豪华的安宅,他一直好好地带到手上,直到他逐渐长高,再也套不上它,便把它和仅留的那张照片包在一起,锁进了抽屉里。   不过,三年前的夜里,他再次打开抽屉时,却发现戒指不翼而飞,那张他和妈妈的合照被撕成了碎片躺在抽屉里,里面还有些散落的小碎钻。   那一刻,他心里是恨极了的,恨不得,将所有的一切都毁掉。可他最后做的,只能是扶着桌子大口地吸氧。   “它怎么在你那儿?”   安然绷着脸,“是我拿的。现在还你了。”在他冰冷的目光注视下,她松开了攥着他衣领的手,有些不安,“那次我和你吵架,就趁你不在偷拿了你的戒指。……怎么样,你瞪我干嘛?我就是讨厌你,恨不得你去死!……不过,看到我爸这样,我也觉得你挺可怜的。我道歉,不该随便乱动你的东西……”   邱少泽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我抽屉上了锁,你怎么打开的?”   “谁知道,反正我拿的时候抽屉没上锁。”安然犹豫地说,“我现在觉得你也不是那么坏了,它完好无损地回来了,我们两清了。”   “呵呵……”邱少泽突然笑起来,却听得安然心里毛毛的。   他望着天空,几乎是咬牙切齿:“你怎么这么坏?!我到底算什么,算什么?!”   安然看他表情不对,怕他发病,起身要去够他的氧气瓶,却被他扣住了大腿。   他的指甲几乎掐进她肉里,疼得她“哎呦”一声。   安然气急败坏地去掰他的手,不妨他突然一手扣了她的腰,一手按住了她的后脑勺,按得她整个身子都趴在了他身上。   两人均呼吸急促,安然骂还未出口,邱少泽却吻了上来。她的眼睛因为惊愕睁得特别大,意识到不对便拼命反抗。   “你疯了!”安然努力挣开他双唇的噬咬,要逃跑。却被邱少泽翻身压到了身子底下,他将她的双手压紧,陷进了潮湿的泥沙里。   安然真的害怕了,邱少泽不给她呼救的机会。他紧贴上来,隔着衣裤,缓慢却沉重地撞击她。 17辛苦 他捂住了她的嘴,堵住了她的嘶叫。 安然张口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心,腥咸的血液流淌进口中,令她几欲作呕。膝盖以上全被他紧紧压制住,她惊惧,双腿瞪踹着,却只是在身下潮湿的海沙上摩擦按压出更深的痕迹。 她的扭动让他的那处更为坚硬,紧扣着她腰的手力道大得几乎陷入她的嫩肤中。 肢体纠缠中他最终倾泻在她身上,黏滑濡湿的液体隔着薄软的裤子衣料蹭到她光裸的腿上。 他伏在她身上喘息,脸颊紧贴着她柔软的胸。安然猛地曲起膝盖将他顶翻在身侧,狼狈地爬起来,羞愤不堪,“你……!”她凶悍地拽起他的衣领,重重地扇了他一巴掌。 邱少泽双目无神地望着夜空,瘫在沙滩上装死尸。 安然踉跄着站起来,海风吹过,腿上的黏滑感愈发明显。她扑进海水里,拼了命地擦洗着大腿。先前的腿上被沙子磨掉了皮,浸到海水里火辣辣的疼。 她心里说不出的委屈、难过和慌乱。胡乱搓洗了一阵子,环抱着双臂慢慢蹲下来,一开始只是小声地抽泣,继而便嚎啕大哭起来。 她哭得眼泪鼻涕横流。她就是觉得好累,人活着为什么就这么辛苦?!明明是衣食无忧,可她却总是被各种各样的事情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哭得几乎岔了气,难受地捂着肚子。 邱少泽趟着水走过来,掰过她的脸,双颊通红,嘴上还沾了血,掌心阵阵的痛提醒着他,那是他的。她整张脸哭得脏兮兮的,还挂着鼻涕,两条细细的眉挤成一团。 安然打掉他的手,“滚,别碰我!你恶不恶心?” 是了,这就是她对他的态度。从来就是板着脸,疾言厉色,间或拳脚相加。只除了头一回见面,她仰着粉嫩的笑脸甜甜地唤他哥哥,让刚进入安宅的他紧张,却又滋生出几许暖意。可这也只是欺骗他的假象。 安然不知道该怎么报复邱少泽,打他一顿?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脸,若是有把刀在手,她一定毫不犹豫地捅进去。 邱少泽深深地吸了口气,说:“我喜欢你。” 安然怔怔地看着他,“你疯了。” 这个世界乱套了吧?邱少泽竟然说……喜欢她? “你要不要这么不要脸?”她将他推进水里,“真是……人品无下限!”且不说他们一直以来恶劣的关系,单单就他和她的血缘关系,他就不能也不该动这样的心思! 邱少泽垂着头,“很恶心是吧?我也觉得。” 安然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气急了,又狠狠地踹了他一脚:“你给我滚!” 她抬脚要走,却被他握住了小腿,立刻激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反应激烈地后退一步,不妨他手劲如此的大,就是扣着她的腿不松手。 他突然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一张脸愈发显得惨白。安然趁机踢开他的手,怒道:“你去死吧!” 安亦博之前订了两间套房,他和廿红夫妻俩住一间,邱少泽和安然一间。他的本意是想促进这个家庭的和睦。 安然跑回酒店,直接去了前台要求换房间。前台小姐查阅记录后,微笑着道抱歉,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这让她满腔怒火更无处发泄,“蹬蹬蹬”地爬楼梯进了房,又发现自己出门根本没拿房卡,气得她对着房门使劲地踹,惊动了酒店保安。 因为暂时联系不上安亦博和廿红,安然无法证明自己,便被怀疑有作案倾向留在了保安室。直到浑身湿漉漉的邱少泽从海边回来,才把她领了出来。 安然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进了房间,直奔自己房里,对着邱少泽重重地关上了门。她连拉带扯地脱掉自己的脏衣服,脱完后才想起浴室不在自己房里,想了会儿,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地打开门。 邱少泽正在脱上衣,似乎也是准备去洗澡。看到她,苍白的脸上竟然浮现两抹红云。这让安然更加恼怒:“你脸红什么?”她想骂一些更恶毒的话,可一想到他和自己的关系,骂他什么好像都和她沾点边,便悻悻地住了口。 她乒乒乓乓地冲进他屋里,把他的被褥枕头全部丢下来,当着他的面使劲踩、踩、踩!她蹂躏着他的枕头,想象着这是他的那张破脸! 邱少泽平静地看着她折腾他的东西,把湿掉的上衣用脚踢在一边,解着裤子上的扣子走过来。 “……你干嘛?”安然警惕地盯着他。 邱少泽爽利地落下了裤子拉链,白色内裤边露出来。 “变态,”安然绕开点退出他的房,“你等着,我一定告诉我爸,你别想再在我家里呆下去!” 晚上睡觉的时候,安然把房门锁得死死的。蹲坐在床上盯着她的笔记本屏幕发呆。发过一通脾气后,她感觉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样。 MSN上,南汐绝的头像亮了起来,安然没由来地心虚,正想隐身,却见他的信息发送过来。 老公亲亲:小然,睡了吗? 安然盯着被她修改的如此不端庄的备注名字,又想到南汐绝的面瘫脸上那一本正经的表情,“扑哧”一声笑出来,拉出个已经睡着的白胖兔子图片发送过去。 之后南汐绝的MSN一直在线,却没再有消息过来。安然惆怅地抚摸着他的小头像,到底该怎么办?她想要光鲜亮丽的在他面前,却一次次地呈现出最难堪最狼狈的样子…… 想起那晚上,他说爱她,她只觉一颗心滚烫滚烫。那天好像不该迁怒到他身上。 夜里睡觉,隔着门板,还可以清晰地听到邱少泽的咳嗽声。安然抱着被子滚来滚去地睡不着,下了床打开门,冲他喊道:“还让不让人睡了?” 声音一下子没有了。安然趴到他门板上细听,闷闷的,好像是用被子蒙住了头。她心里不舒服地扭动了番,最后还是回房间去睡了。 从夏威夷回去后,邱少泽和安然很有默契地沉默下来。两人的相处模式从唇枪舌剑的针锋相对转变成了老死不相往来。安然尤其别扭,邱少泽好像是卸下了个大包袱样,在家里越发悠闲自主起来。她偶尔与他眼神相交,那里面的情愫竟让她惶惶不安。 入秋后天气迅速转凉,几次降温,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穿得厚实起来。 这天放学后,安然被陆若堵住了。他劈头盖脸对她一顿指责,弄得她莫名其妙。 “好啊,”陆若指着她,一脸的哀怨,“你个黑心烂肺的小萝莉。你以为男人的感情是你手上的玩具,啊?三分钟热度,玩过后想丢就丢,你想得美!”他拉了她便走,“走走走,跟我去找大哥。你要玩够了,直接说清楚,别吊着人,多他妈缺德。” 安然甩开他的手:“把你嘴巴放干净点!我哪里得罪你了?” 陆若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瞪她:“你多久没见过我哥了?” 安然把脖子上围巾围得更紧一点,“也没多久。” “啊哈,果然吧?”陆若一副我果然猜对了的得意语气,“小然然玩的开心吧?都忘了时光飞逝了!我哥才叫一个冤枉,平白无故挨一顿打,也不知是为了谁。” “你开玩笑呢,这里谁敢打他?”安然撇撇嘴,“撒谎也要先用用脑子。” “谁?还不是你爸。”陆若恶狠狠道,“你爸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边安排着你们一家人出去旅游,另一边派了他的人找我哥的麻烦,是不是人啊?瞪我干嘛,我绝对没冤枉安亦博!”陆若盛气凌人,“你想问原因啊?还不是因为你去华盛撞破了你爸的好事,他就认为是大哥故意要离间你们父女感情。” 他“切”了声,“自己品行不端还要怪别人!……” 安然打断他:“你别胡乱冤枉人!” 陆若指着她严肃道:“我绝对没冤枉他!” 安然冷冷地看着他:“那也轮不到你来说,你算什么东西?!……走开,别挡道。” 陆若转身,呆呆地看她远去的背影,半晌憋出句话:“这小姑娘真他妈辣!” 陈伯早就将车开到了学校附近等着接安然。 安然一路低着头走到车前,车门从里面打开,邱少泽正坐在里面。 他说:“上来。我……” “我今晚不回家,你编个理由给我爸妈吧。”安然说完,正了正身上的包,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开。 邱少泽伸出的手抓了空,他想说,今天是他的生日,可不可以陪他一回? 安然跑得很快,便跑边摸出包里的手机给南汐绝打电话:“你在哪?” 她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因为跑得太过而气息不匀,“你在凌轩吗,我去找你。” “……出什么事了?我在玫瑰路十号的拉面馆,二楼9号桌。”南汐绝详细地报了自己的位置。 听到他的声音,安然的眼眶潮热,她咬了咬唇,小声道:“我想你了。” 静默一阵后,传来他的声音:“来吧,我等着你。” 中国香拉面馆是玫瑰路的老字号了。近期由于气温骤降,来往的人多愿意进去坐一坐,尝尝浓郁滚烫的牛肉汤,品品独居中国特色的手工拉面。 南汐绝正靠窗坐着,他和坐他对面的拉面师傅正在恳切交谈,两人一个容貌刚毅冷峻,另一个俊美风流,吸引了店里大半女客人的眼球。 有匆匆的跑步声,踏过木地板,“咚咚咚”的。南汐绝欠欠身,正要开口,却被人从后面搂住了脖子,只听她说:“我来了。” 餐馆内人来人往,安然一眼便看到了他。她也会想,怎么就那么地爱着一个人,爱到不知如何是好,只有深切相拥时,才让一颗悸动的心暂时安定。 南汐绝反握住她凉凉的小手,抬头欲将她介绍给对面的男子,却被她捧住脸。她双眸亮晶晶的,站在他身侧,低头望着他。 她俯身吻他。 18红浪 两人的拥吻吸引了中国香内大部分客人的目光。有个金发碧眼的小姑娘扯扯自己妈妈的袖子,满怀期待地看向南汐绝:“妈妈,我也能去亲他一下么?” 小姑娘的声音清脆响亮,客人们哄然笑开。那位年轻的妈妈温柔地摸摸女儿毛茸茸的脑袋,笑着摇摇头。 安然才觉得不好意思,将脸埋到南汐绝颈窝处。她听到他说:“抱歉,我们下次再谈。” “没问题。”年轻拉面师傅语中带笑,饶有趣味的感觉。 下一刻,安然的身子一轻,便被南汐绝拦腰横抱了起来。 他抱着她,一路下了楼,寻到了他停放的车子,坐进后车座,刚一带上车门,便去吮吻她微微泛粉的额头,话语中情意粘稠:“有多想我?”安然仰脸去亲他的下巴,一双手从他颈上滑落,探进他风衣里面,去解他里面雪白衬衣的纽扣。 他被她扯得衣襟大开,露出一大片蜜色的紧实胸膛。安然将脸贴过去,颇为饥渴地蹭几下,“想得要命……”她灼热的呼吸喷在他胸膛之上,湿漉漉的吻落在上面,热乎乎的,又麻又痒,更让他肌肉紧绷。 他伸手按住她脑后,使得她更加紧贴着他,另一只手捧住她的臀使劲捏揉。她扭着想要挣脱,却是让他的手更为深入。隔着厚实的牛仔布料,他手指的研磨顶弄也让她湿润起来。 她喘了声,在他怀里拱了几下,寻到他胸膛上的一点轻轻咬住,学着他曾对她的样子,伸出舌尖抵着那挺立的一点打转。 南汐绝受不住她这种挑逗,推开她一点,声音喑哑:“等会再收拾你。”他抬手整理她的衣服,掩去她胸前已经裸露出大半的白嫩,“我去开车。” 他单手扣着衣扣要起身,却被她拿开手,她一颗一颗扣得认真仔细,末了隔着衬衣揉揉他那一点,笑得不怀好意:“粉嫩粉嫩的。……男人的都这样吗?” 南汐绝重重地吸了口气。 他开车一向稳重,这回却是一路飙了回去。 将车停放在车库里,安然便被他一把捞了出来。她实在是惹得他上了火,在电梯里时便挤着她在墙角亲吻。借着墙壁的依撑,他就腾出只手拉下了她牛仔裤的拉链。 等到出了电梯,她侧身窝在他怀里,遮掩她松开的裤腰。他那处又硬又热,抵在她小腹处。行走间的挤压和摩擦给她带来有节奏的冲撞,她面红耳赤地想着,这种算是个什么姿势? 进了他的屋,房门转瞬被他重重一脚踢上。 安然被他抱着抵在了门板上,听到他松开皮带的金属声音。他将她的裤子连带内裤拉扯一番,堆落至膝盖处。下体凉飕飕的感觉不过是短短片刻,他便挤占了进来。 他略略停顿,托着她的臀将她提上来一点,便重而迅速地冲撞起来。 她连连呻吟,猫一样的吟叫惹得他更加疯狂。 安然恼怒他的性急,断断续续地出声抗议:“套……!没……洗澡,没洗澡……!” 南汐绝正埋首在她胸前,用牙齿和舌头眷顾着她白软的胸乳,吸吮的“啧啧”有声,听她煞风景的抱怨,便塞进她口中两根手指,拨弄着她湿漉漉的小舌头。 她躲闪,他便夹着她的小舌不放,拉出推进的,模仿着他下身对她的抽送动作。 他就这般占着她去了浴室。泡进浴池里,他逐渐温柔起来,让她趴在他身上,他撩着水给她冲洗。 安然捶他的肩,挣扎着撑起点身子,一双眼睛里已经不剩多少清明,水雾朦胧地望着他,嗔怒道:“你出来,不然怎么洗得干净!” 他眯着眼睛,甚至带着几分慵懒,看她扭着腰慢慢起身,却在她几乎要脱离他时,抬手扶着她的肩往下按,迫使她重新重重地坐回去。 被贯穿的感觉是如此强烈,安然的尖叫声在浴室里造成了回音,声声冲击着耳膜。她胡乱扯过自己湿透的长发塞进嘴里,太羞人了! 南汐绝捏住她的下巴,眼中的**之色愈发浓烈,“叫出来,我喜欢。”他不轻不重地在她光裸的臀上拍了下,有技巧地顶触着她最敏感的那一处。 她被他磨得难受,便决定要自己来,扶着他宽实的肩在他身上起伏。她趴得很低,更显饱胀的胸与他硬实的胸膛摩擦,她嗯嗯地小声呻吟,逼得他压抑不住喉间的声音。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与她的相合。安然眼神迷蒙,心内却极为满足,她整个趴下来,捧着他的脸万分陶醉地观摩抚摸,说:“你叫起床来,真……好听!” 为了表达她的欢喜愉悦之情,她动得越发努力。 南汐绝越过她的肩,可清楚地看到她起伏的身体,扭动的腰肢,翘起的臀部泛着诱人的粉泽,上下左右地摇晃着,不停地吞吐着他的硬热。 他再也无法忍受由她来主导,坐起身将她折成侧躺的姿势,冲撞的动作随行而毫无章法节奏。 安然完全跟不上,双手紧紧扒住浴池的边沿,承受着他次次猛烈地撞击。 南汐绝将软成一团的她抱出浴室,压着她倒在床上。没给她休息的机会,便分开她的腿从后面进入。安然扒拉着床单,“受……受不了了!” “就这么一会儿就不行了?”南汐绝说着,打开了床头的台灯,顺便将她翻转过来,面对面地欺负她。 他的目光掠过她的全身,停留在了她腰侧的掐痕上。他眸光遽冷。他虽然喜欢握着她纤细的腰动作,可他扣握的位置更靠近胯部……而且,她大腿内侧的指痕又是怎么回事? 他动作慢下来,面色渐冷。 “怎……怎么了?”觉察到不对,安然睁开了眼睛,不解地望向他。 南汐绝俯下身,他的影子将她整个笼罩。他抚摸过她身上的几处陌生痕迹,他刻意加重了揉弄的力道,疼痛使得她瑟缩了下。南汐绝直直望进她眼睛里,寒声问道:“谁碰了你?” 安然撇过脸,想起邱少泽对她做得那些个恶心的事情,汗湿的脸颊因为难堪涨得通红,“没有谁。”他仍滞留在她体内,中途停下反倒令她更为渴望,她抬起条腿去勾他的腰,抬了抬屁股主动迎合,“动一动……” 她的声音透着点情动的哑,钻进南汐绝耳朵里,软濡甜腻,宛如心口化开了滩蜜汁,香甜酥软。南汐绝握住她的腰,渐渐又加快了动作,送她去体味那种绚烂的快感。 结束后,安然瘫软在床上,连根手指都懒得抬起。南汐绝却还没有休止,将她从头到脚啃一边,那两片薄唇将她的寸寸肌肤都烙上了痕迹,尤其是腰腹和大腿内侧。她闭着眼睛,分外清晰地感觉到他牙齿的啮噬,带着那么股怨气,酸气冲天。 **过后的身体分外敏感,他舔咬的色情,安然的脚掌弓起,在床单上来回摩擦,想借以舒缓被他挑起的**。她微微抬起点头去看,看他正埋首在她敞开的双腿间,她低低呻吟一声枕回去,下巴仰起,汗珠儿顺着她两鬓流淌,划过她绷紧的脖颈。 安然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手指,感觉到他的唇移到了她两腿间那处的娇嫩,她发出哭泣般的呻吟。她坐起身推开他,羞赧至极,“你……别咬那儿……啊嗯……” 安然觉得他就是故意的,明明都说了不要,他还特意用牙齿那啃那两瓣已经红肿不堪的小花瓣,柔韧的舌尖抵着小小的珍珠揉弄。头一次被这样对待,安然再次湿得一塌糊涂。南汐绝触尝到她的液体,舔着卷进自己口中,舌尖去刺渗出汁液的那条小缝,趁着它微微张开而戳进去,再抽回来。 安然觉得自己整个都要烧起来了,全身都需要迫切地抚摸。她拉起他一只手覆到自己胸上,按着他揉她。他带着剥茧的手掌摩挲着她嫩嫩的胸脯,拇指和食指捏着她挺立的**。 即便是如此,安然还是觉得不够。这种近乎疯狂的感觉让她有点怕,这具身体就真的这么渴望么?她就这样在他的嘴和手指的侍弄下再次**。 安然的头脑暂时呈现一片空白。 南汐绝抬起头,舔舔唇边亮晶晶的湿润液体。仰躺在他眼前的安然,浑身都透着股媚气,勾得人心神难安。 年岁渐长,她身上那种特殊的气质便愈发凸显。长年的钢琴声乐练习使她腰板任何时候都挺得笔直,优雅却不造作。身材高挑,胸和屁股日渐丰满圆润,却不似西方女人的那般突兀违和,腰肢纤细,到胯部成完美的弧度,那一处,恰好使他方便扣住,仿佛生来,便是要由他掌握。 她一心一意放在他身上,对别人的追求和艳慕的眼神均视而不见,全然没意识到目前的她有多么吸引异性的注意。 安然捂着脸趴回了床上不敢看他。他伸手去探她臀下,发现底下刚换的床单已经湿掉了一小块,仍旧是挑逗她,话语暧昧到极致:“这次的水最多。” 看她羞得肩膀都泛着粉,南汐绝决定不再欺负她,扯过一旁的棉被给她盖上,“小心着凉。” 安然哼哼了几声,就是不抬脸看他,竟然就这么趴着睡了过去。 她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 床头的小灯还亮着,南汐绝正坐在床边抽烟,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他套上了长裤,上身只是随意披了件外套。他的头发有点乱,头顶上还有缕翘了起来,难得显出点淘气样,有点像个跑出去疯玩一场后归来的臭小子。 他抬臂去碰烟灰缸,弹去那一小截烟灰,却发现安然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正望着他。 他随即掐灭了烟,“熏着你了吧,抱歉。” 安然抱着被子蹭蹭蹭到他身边,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他向后挪点斜坐过来,方便她将脑袋枕上他的腿。 “喝不喝水?”南汐绝顺了顺她凌乱的长发。安然的头发特别好,发质柔软黑亮,垂顺柔滑,没有一点分叉。他的手指摩擦过她的头皮,令她整个放松下来。 她舒服地叹一口气,摇摇头:“不渴。” 四周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二人的呼吸声,安然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抬手去摸他高挺的鼻梁,咧着嘴直笑。 南汐绝见她笑得傻乎乎的,形态娇憨,唇边泛起温柔的笑。安然被这样温馨的氛围感染,嘟着唇道:“亲亲。” 他低头,轻轻吻她。唇瓣相贴,柔柔磨蹭,细细吮过,情意缱绻。 等到南汐绝脱掉衣服也上了床,关掉灯,于黑暗里窝在他身边的安然满心满意的踏实感。 “刚才你在想什么?” 她听到南汐绝叹了口气,说:“想……你该学点防身术之类的。” “没兴趣。” “没兴趣?”南汐绝又去碰她的腰,“这种事不能再有下一次!” 安然心虚,还在嘴硬,“那只是意外。” 南汐绝不睬她,兀自做了决定:“就这样。每周二下午我有时间,带你去学点功夫防身。”他不容她反驳,“我亲自教你。” 他亲自教?安然把张开的嘴巴又闭上了。 南汐绝犹在自言自语:“什么时候你能把我撂倒,那基本就没人能近你的身了。” 安然打断他:“你那天说爱我,是真的?” 南汐绝一下没声了。黑暗里安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却是转过身去成了背对她卧躺的姿势。 等了半天他都没再说话,安然不甘心地扒拉他,“我知道你没睡。你再说一遍好不好?我想听。” 南汐绝有些气闷,那简直是他最失败的告白,也是唯一的一次。之后不见她,他感觉自己成了她手中玩腻了被抛弃的玩具,甚凄凉。 安然又在保证:“我以后再也不对你乱发脾气了。” 南汐绝握住了她的手牵过来贴上他的心口处。 19去留 事实证明,由南汐绝亲自教安然学习防身术,是他所做的一个重大错误决定。 安然一见他就想往他怀里靠,又倚又蹭的,软得好似没有骨头。头一回教她,对于南汐绝摸上她胸脯的手,她不但没有打掉,反而挺了胸往他手里送。 南汐绝教给她的一些个攻击男子身体薄弱部位的动作,她倒是比划着学得有木有样,模拟实战的时候,她就畏手畏脚地不敢大动作。他板着脸训她的不专心,她倒是义正言辞,万一不小心踢坏了他那里怎么办? 手把手地教难免有身体接触,两人到最后总是滚到一起去了。在南家的私人健身房里、更衣室里,他们玩得疯狂。几次三番后,南汐绝终于决定放弃他亲自教授的计划。 彼时他们刚做完,正相拥着坐在车里的后座位上。安然身上盖着他的风衣,蜷缩着身体挨着他,长发被汗水打湿,分成一缕一缕的,一只手还在不老实地在他胸膛上点点划划。 他捏住她的手,说:“下次给你换个师傅。” 安然想了下,被他教,除了要被摔来摔去,之后还要被他折来折去的欺负,倒不如换个人教,便乖乖地点头,问:“要谁教?我可不要陆若。” “嗯,”南汐绝点头赞同,“陆若那小子下手没轻没重的。君如呢?” “不要他!”安然斩钉截铁地否决。南宫君如目前已经超过邱少泽成为她心目中的渣男排行榜第二。“他不光欺负燕子,还杀了人。我讨厌他。” 南汐绝拍拍她的脑袋,“那种情况,换做是我,也不会留他们。” 安然鼓起了腮帮子,咬咬唇,问道:“不说他杀人的事情,你不觉得他很差劲吗?弄大了张妍的肚子现在又不要她了,亏他还整天表现出有多爱张妍。你别替他说好话,我那天去超市看到张妍了,她在自己买东西,她说她已经和南宫禽兽分手了,下周的机票回中国!哪有这样的……” 她愤愤不平,南汐绝捏捏鼓起的脸,“不分手,燕子痛苦;分手,是祸害了张妍。你让他怎么办?” 安然张张嘴巴,又闭上了。她哼了声重新趴回他身上,说到底,她心里还是向着燕子。这两周燕子由南宫君如陪着去了南部的疗养院做精神康复治疗,从传来的消息看是恢复的还不错。想起燕子的事情,她也觉得纠结万分。 她趴在他腿上,屁股翘着,随着她动来动去的动作一扭一扭的,看得南汐绝眼热,扯了她身上披的衣服,抚摸上她的臀,“你休息好了吧?” “还没……”她抗议,人已被他摆弄好。他满满地挤占进来,无耻地说:“又不让你动。” “纵欲过度!”南宫燕回来上课后,见到安然的头一面便爽快的下了结论。 安然捂着脸在走廊里的凳子上坐下来,揉揉眼底:“黑眼圈还这么明显?我早晨起来用热毛巾敷了快一个小时了。” 这两天天气回暖,秋高气爽,坐在走廊里吹吹风,实在是惬意。南宫燕也在她身边坐下来,抬头看看廊檐下的一角蓝色天空,发出一声叹息:“今天是张妍回去的日子。” 安然坐直了身子,手臂穿过燕子的臂弯挽住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南宫燕垂了头,未束起的长发落下,遮住了半边脸,“这两周就只有我和他在一起,感觉却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她抬起头看向安然,眼眶红红的,“跟他在一块,怎么都觉得不对,他任我折腾了好几天,到后来,我看到他就烦躁,甚至就想离得远远的再也见不着他。……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爱他?这种感觉真可怕。” 她今天没化妆,一张小脸白皙素净。连着住院,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下巴尖尖的跟锥子样,越发衬得一张脸瘦削。 安然抬腿,勾着她的脚踝左右地晃,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南宫燕吐出口气,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告诫安然:“对着南汐绝你别那么好说话,他要你就给啊?他身强体壮的,你还没长成呢,不能什么都听他的。” 安然一下子窘迫了,支支吾吾着,“……我也没觉得……难受什么的。” 南宫燕狠狠剜她一眼:“德行!?来日方长,被他玩松了你哭都来不及!” 安然无奈地望天,比黄比暴力,谁都不敌南宫燕! C州的国际机场上,张妍做着登机前的最后检查,确定所有的东西都带好了,便去换了登机牌。 她排着队,渐渐到了检票口,却迟迟不肯将手里的登机牌交出去。她只是,不甘心。 她一向相信,付出便有回报。小时候家里再穷,她也没有气馁过。自己有手有脚,总不会饿死。之后上了大学,她成绩照样优异,利用空闲时间打工赚的钱加上奖学金足够养活自己,而家里条件也一天比一天好。直到她拿到公费留学的名额,家里还给了她丰厚的生活费。 可这头一次,让她如此有挫败感。这世上,什么都可以争,唯独感情不能。她不怕南宫家长辈的威胁,决定和他好好在一起生活,为的只是他那一颗心。如今这唯一的顾虑都不在了,她确实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了。 就这么回去了,然后呢?她轻轻抚摸着已经隆起的腹部,在这里她不敢轻易打胎,已经和南宫老爷子说好,回国后就把孩子流掉。她也不该继续留着它,去掉它,以她的条件,完全可以再找另一个男人…… “小姐?”她迟迟不动,检票员微笑着提醒她。后面排队的人已经在催促她。 张妍觉得脑袋发空,他们都在赶她走,认为她不属于这里? 她失魂落魄地丢掉了登机牌、旅客联,只捏着张身份证从队伍里走出。 她俯身干呕,有机场人员走过来关切地询问。“我没事……谢谢。”她用纸巾擦着嘴角,腹部猛地抽搐了下,疼得她还没直起腰便又捂着肚子蹲了下来。 她咬得嘴唇都出了血,眼泪成串地往下掉。有双手扶住了她的肩,随即便被那人打横抱了起来。 他说:“这是头一回见你哭。” 比起燕子和安然的肆意妄为,张妍一直是含蓄内敛的,不卑不亢,却有股犟劲儿,什么事都做得很合理。独立的,甚至让人心疼。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一种女子,什么时候都是乐观的,包容体谅着周围的人,却又有自己的原则与坚持。 就算得知他做过那般的禽兽事,她也没有哭闹,只是冷静地和他谈了分手,近乎冷酷地通知他,这孩子她不打算留了。他知他对不住她,可看她那样,心里不是不怨。可他已经伤害了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谈孩子的问题? 他来,只是想远远地看着她,只怕她这一走,就不会回来了。 张妍看向抱着她的南宫君如,问:“你怎么来了?” 南宫君如拭去她脸上的泪珠:“……还走吗?” 她回抱住他,泣不成声:“不走了,我不走了!” 20端倪 自从和蔡总签订合约,南汐绝解决了资金链的问题,他在开发区买的那块地近期价格翻了几番,最终以高出原价近十倍的价格全部卖出,大赚了一笔。 他特意把支票拿给安然看,语气中透着骄傲和喜悦:“总算不用紧巴巴的过日子了。” 安然认真地数了好几遍那一排整齐的零,吁了口气:“好多钱!” 南汐绝揽住她,温柔道:“过两天我要去趟法国,想要什么礼物?” 安然把支票放回他钱夹里,听他说又要出远门,“又要出远门,我都快放寒假了……欧洲那边不是陆若在跑吗?” 南汐绝叹了口气,抬手捏捏额角:“陆若才气是有,就那个性子愁人。他最近感情不顺,把气撒到工作上,我得亲自去看看。” “他还有感情不顺的时候?”安然从他怀里坐起身,帮他扣好他衬衣的扣子,一直扣到领口,“我看他在哪里都玩得挺欢乐的。” 南汐绝整整衣领,又解开一颗扣子,“说不定是真动了心,……扣这么紧做什么?” 安然不乐意了,“天这么冷露这么多!你是故意的吧?” 南汐绝无辜地看着她。安然气哼哼道:“今天玛莎还跑过来问你是不是单身。” “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单身一辈子也不会看上她!”安然酸溜溜地说,“她还问你有没有胸毛。我才不告诉她!”她色色地摸上他的胸口,“还好是光溜溜的,要不一啃一嘴毛多煞风景。” 南汐绝被她的话逗得忍俊不禁,弹了下她的鼻头。 期末考试后,安然和南宫燕都去找了兼职。燕子去了C大附属医院,跟了位学姐做助理,安然拒绝了廿红让她去安氏的提议,她想起安氏里那群无趣的半老头子就头疼。她缠着安亦博给她在华盛安排了份工作。 廿红对此很不满意,“华盛那里不是你该去的地方。想打工去哪里不行?” 安然正向安亦博打听工作性质,她不在乎什么工作,只要是可以随意进出客房的就行。她心里打着小九九,安亦博的娱乐活动主要在华盛,他要是敢在那里开房,安然就能查到。一是为了监视他,二也便于搜集他不忠的证据。他若是再对不起廿红,安然就决定把一切告诉廿红,让她和安亦博离婚。 廿红看父女俩凑一处亲密地说话,便去厨房泡了壶茶,弄了几块安然喜欢吃的小点心端出来。 外头已经全黑了下来,越发衬得屋里温暖明亮。天气一冷,客厅里的小壁炉就早早点了起来。那还是安然小时候闹着非要装上去的。那时候安亦博给她讲解,有暖气就没必要要壁炉了,安然却死脑筋地认为没有壁炉和烟囱,圣诞老人就没法爬进来送礼物,最终拗不过她,特意找人安了个。 廿红在安亦博身边坐下,帮他捏揉肩膀。安亦博回头看她,眼里都是温柔。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他还是这么让人心动的男人。廿红不由挽住他,靠在他身边,一起陪着女儿说话。 安然注意着自己父母的动作,鼻头发酸。如果真像双眼看到的这样,就好了。 晚归的邱少泽推开客厅的门,带进来一阵凉气。 安然看到他正在拍打着身上的雪花,诧异地问:“下雪了?” “嗯。”邱少泽搓着双手走到壁炉前靠手,“刚开始,还不是很大。” 安然兴冲冲地跑到窗户前,哈了口气喷在玻璃上,拿袖子使劲擦擦。院子的草坪已经覆了白白的一层。“今年的雪来得真早。” “嗯。”给自己倒了杯热茶,邱少泽捧着杯子踱到她身边来,和她站在一处往外看,“好像这两天还有大雪。” “哦。”安然看着窗外,不免惆怅。又到这个时候了,瑛姑姑当年离开时,便是大雪纷飞。本来那该是很美好的一个冬天的…… 注意到安然的家居服帽子翻了过来,邱少泽随手把他捧着的热茶杯塞进安然手中,腾手给她把帽子翻回来摆正。 他的动作极其自然,安然因为有心事,便站在那里没有动。 看着这一幕的廿红心里却觉得古怪,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上来,只是有些隐隐的不安。很快,她便将这一切归结为对邱少泽的反感情绪作祟。 虽然是靠着安亦博的关系去了华盛,安然的工作也不轻松。她没做成最想做的前台工作,而是被派去了后勤,给负责生火烧石头的师傅打下手。 安亦博本来也不想让她在华盛里头多呆,便故意给她安排了个重活,他觉得自己的女儿自小娇生惯养,吃不了什么苦,干几天觉得没意思自然会乖乖回家。 华盛的宗旨便是给有钱人最奢侈的享受。来到这里的大亨们个个都能得到身心上的愉悦感。 单就洗澡这个项目,他们便做得极具特色。这边的洗澡水不是预先烧热,而是引来了附近山里的泉水,经过消毒杀菌后,直接凉的放进浴池。加热的既不是火也不是电,而是一块块烧得通红的石头。 特意从海边运过来的鹅卵石,精挑细选出形状色泽大小差不多的,码得整整齐齐地放到烤架上翻滚着用烈火炙烤。有客人点了自助澡服务的,便由人用保温箱装了送去客房,将滚烫的石头丢进浴池里,冰凉的泉水与鹅卵石接触、滋滋的响着,滚滚白烟腾起,不多一会儿整个浴池的水都会热起来。 安然最喜欢做得就是往里面一块块的丢石头,那种感觉特别爽。做了几天后,她不得不佩服华盛的经营头脑,用石头热水就罢了,还推出了各种风味,什么自然田园的,就是烧石头的时候那师傅不停往上面涂抹花草榨出的汁液,还有什么药香的,以及根据客人要求熏出的不同口味。种种价格都高的惊人。 这种自助澡还有随机抽奖活动,会赠送一些颇有情趣的小工具。比如玉势,比如软乎乎弹性十足的跳蛋。头一次那满头大汗的师傅把这些东西丢给她让她随机分配的时候,安然还在严肃地考虑要不要起诉他性骚扰。 负责烧石头的是个胖胖的白人大叔,笑起来憨态可掬,每次都用很崇拜的语气跟安然讨论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安然其实了解的也不多,被他问得多了,就用文言文堵他,随便丢给他句诗词什么的,美其名曰自我理解。看着他冥思苦想,她真是笑痛了肚皮。 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一再感慨,当初裴瑛逼着她背那么多“之乎者也”可不是白背的。 她的工作是从下午两点到晚上十点,晚饭不在家里吃,廿红每天都唠叨着让她记得多喝点汤,别熬得上了火。在美国生活了这么多年,廿红对美国的快餐深恶痛绝。 最近华盛新聘请了位厨师,只负责每天晚上的一顿饭。之前听说这位厨师不但人长得俏,做出的饭菜也是一流,她就兴致勃勃地想去看。无奈前几次都被叫去丢石头,好容易今天得了空闲,便巴巴地端着自己的饭盒去蹭吃的。 待见到那位厨师的庐山真面目,安然一愣,这人怎么看着这么熟悉? 厨师正了正头上的高帽,对安然说:“抱歉,现在还未到用餐时间,请稍等。” 安然一下子想起来了,“啊,你是那个……中国香的那个!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厨师笑眯眯道:“我打两份工。” 安然上下打量着他,抬手比划了下和他的身高差距,感觉他和南汐绝个子差不多。这人笑得一脸纯良,一双桃花眼却不安分,眼梢微微上挑,怎么这么……风流? 她想起南汐绝说过的,这个人好像叫顾朗,是今年夏季入学的C大金融工程的研究生。南汐绝欣赏他的才华,几次劝说他毕业后进入凌轩工作。 能让南汐绝这么挑剔的人认可,他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而且,安然邪恶地压低媚眼,怎么觉得面前这个人一点都不讨喜呢?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21乌龙 安然瞅着顾朗,渐渐鼓起了腮帮子。这只是她习惯性的动作,每次她这么做,南汐绝总是会用手指戳她的脸蛋。 她微微歪着头,脸上甚至带了那么丝戒备。 她这个模样无端让顾朗觉得似曾相识,心里一热,开口问道:“你多大了?”他语气温和,很像邻家的知心大哥哥。 安然却敏感地扬起眉毛,“16了,怎么了?”先不说在这里随便问女士的年龄是很失礼的行为,她本身就对自己比南汐绝小了七岁耿耿于怀,她目前最烦人家把她当小孩看。 “抱歉。”顾朗立即得体地道歉。他低头揉着案板上的面团,嘴角因为想起某人而漾起温暖的弧度。16啊,比那丫头大了一岁。 安然突然就对顾朗失了兴趣,她把注意力放到点餐上。看了一圈菜单,说:“我要一份牛肉拉面,加荷包蛋和火腿,不要葱,多放点香菜。谢谢。” 想起中国香的浓郁馨香的牛肉拉面,安然不禁流口水,听说他去了中国香后做的拉面可以媲美专业的师傅。她低头瞧着顾朗的手,嗯,挺好看的,十指修长白净,指甲也干干净净的,这人长得倒是不赖。 安然掏出手机,正想趁着等餐的时间给南汐绝打通电话,她努力算了下时差,这个时候他应该起床了吧? “安安,209套房点了蔷薇浴,”和安然一同工作的莉莉快步跑进来,她捂着肚子神色焦急,“我好像吃坏了肚子。你帮我去送下吧。”不等安然回答,她弓着腰匆匆地奔向了卫生间。 安然叹了口气,“就去。”她对顾朗说,“麻烦等我回来再做我的吧。” 安然推了满满一小车的石头进了客房部,掏出房卡开门前,先仔细看了眼挂在门把手上的预约牌。为了客户,预约牌上不会有客户的名字,但会有身份证号的头几位和后几位。 安亦博的身份证号码和各种身份证明数据她烂熟于心,一看那牌子上的号码,她登时就火大了。他果然是不安于室,这么快就又来了! 汲取上次被带到保安室的教训,她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进了房,随后重重关上房门。走进浴室,她也没放水,把小车底部的进出槽打开,“哗啦啦”地把一堆滚烫的石头都倒进去,愤怒地拍了拍手,“让你们洗澡,去死吧!” 她还未踏出浴室的门,就听到房门“滴滴”响了两声,便有人进来了。 进来的一对男女拥吻着靠向床边,倒入床上后,厚实的床垫发出暧昧的呻吟。 听着那有节奏的撞击声,男子的粗重喘息和女子的放浪娇吟,躲在浴室门后的安然羞辱的浑身发烧,眼泪哗哗地流,她咬着牙抹了把脸:“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她实在没有勇气去直面那两具纠缠在一起的,僵在门口好一会子,哆嗦着掏出手机拨通了南汐绝的电话,她抽噎着说了事情经过,也不听南汐绝的劝告,挂了电话,捞起自己带进来的长扫帚便冲了出去。 那两人正肉叠肉地激烈运动着,全然没注意到有危险逼近。女人高高翘着屁股,摇晃地分外淫荡。 安然冲过去狠狠地给了伏压在女人身上的男人一下子,“啪”的一声,力道那么猛,震得她虎口发麻。 男人闷哼一声趴到了床上,安然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闭着眼睛举着扫把一阵乱打。 她就想着“打死他算了,免得活在世上丢人现眼!”她也不看,一阵乱抽。一时间,男人愤怒的呵斥和女人惊慌的哀叫还有痛呼声响成一片。 直到被男人一把夺过了扫帚扔到地上,安然索性扑了上去,抓住他使劲地掐打,疯子一样,“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无耻,下作!”她又蹬又踹。 原本她就身手利落,跟着南汐绝学了阵子拳脚功夫,攻击力更猛。实在是让人有些吃不消。那男子实在无法忍受了,索性扣住了她的锁骨将她一把推到了墙壁上,气急道:“你他妈发什么疯呢!” 这一阵厮打,安然原本盘好的头发也散的差不多了,她愤怒地拨开遮挡在眼前的头发:“滚,我没有你这样的……!” 眼前是邱少泽一双怒气冲冲的眸子,他平日里苍白的脸因为愤怒而泛着红,他的呼吸比她更急促,“你到底想怎么样,嗯?” 就算不往下瞧,安然也知道他现在是一丝不挂。她震惊地双唇颤抖了好一阵子,才结结巴巴地蹦出几个字:“怎么是你?” 邱少泽怒道:“你以为是谁?南汐绝?” “不……”安然看到那个缩在床上表情惊恐的女人,更加羞恼万分,嘴硬道,“你干嘛用爸爸的身份证开房?我还以为是他又做不好的事情了。” 邱少泽被她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安然瞥到他肩膀上胳膊上被她抽出来的红印子,面露愧色,“我道歉还不行吗?对不起,我错了,我认错了人!……你们继续……” 邱少泽回头冲床上的女人吼道:“穿上你的衣服,滚!” 被吓坏的女人迅速套上衣服离开了。 只剩他们兄妹二人了,气氛突然尴尬起来。安然闭上眼睛,“你先穿上衣服好吧?” 邱少泽慢慢放开她,转身去套裤子,还未拉上拉链,便注意到安然偷偷摸摸地想逃走。 他从来没遇上过这么令人难堪的事情。尤其是,她就这么大咧咧地看到了他和别的女人**。她就是喜欢让他无地自容,是吧? 他拽住了安然,将她拖进了浴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你干嘛?”安然揉着被他抓疼的手腕,她突然想起那晚在海滩上他对她做得下流事情,不由害怕地后退。 “你上次欺负我,我都没告发你,这次算扯平了。你别过来,走开……!” “您好,客房服务!”有人已经站在了浴室门外,正在敲门。 眼看安然还在往后退,全然忘记了身后的浴池。邱少泽注意到了堆在池底的那些个烫石块。“过来,小心被烫着!” 安然不听,一脚踏空便往下摔。 邱少泽冲上去一把抱住她,硬生生用自己的背压上了那些个石块。 “滋——!”皮肉被烤焦的味道顿时溢了一屋子。 “啊!”安然挣扎着起来,一手不小心按上了一块还带着余热的石头,疼得她惨叫一声。 与此同时,浴室的门“砰”的一声被踹开了,在看到安然没事后,顾朗放松了表情,在浴池边沿蹲下来:“好像来晚了……” 邱少泽再也受不住背部钻心的疼痛,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22现世安稳 安然也没有想到邱少泽会伤得这么严重。送去医院后,虽然很及时的处理了伤口,他还是被感染,高烧不退。在重症监护病房里呆了一个多星期,期间医生下过两个病危通知书。 高烧导致他哮喘症发,隔着冰凉的玻璃墙壁,看着插着氧气管的他还是那么艰难的呼吸,安然移不开眼睛。医生给他后背的伤口换药,那里溃烂狰狞,刺得她眼睛生痛生痛。直到廿红拿着手绢给她擦眼泪,她才发现自己哭得一塌糊涂。 她扑进廿红怀里,不敢再去看邱少泽难受的样子,她哽咽道:“我不是故意的,……我这次真不是故意的……!”手上的烫伤已经包扎好,却一直隐隐作痛。她不敢想象,那么大面积的烫伤,邱少泽是怎么忍受的。 彼时安亦博正攥着医生教给他的第二份病危通知书,眉头深锁,坐在吸烟室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对于安然为何会误伤邱少泽,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虽对婚姻不忠,却是打心眼里疼爱这两个孩子。 如今邱少泽病危,身为父亲的他深深自责:这都是他造的孽么? 顾朗约摸着南汐绝在法国的事情谈得差不多了,才跟他通了电话,言简意赅地讲明了这件事。南汐绝离开乘坐当天的飞机返回。 下了飞机,他直接去了医院,在水房里发现了红着眼睛正在洗苹果的安然。 他轻咳一声,安然回头,看到他就站在面前,眼泪“唰”地又掉下来。她一双眼睛已经肿的跟两只核桃样,明溜溜。也不顾手上还湿着便去抱他。 南汐绝扯过她有伤的手仔细查看。安然抽回来在自己身上蹭了蹭,“没什么,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啊!” “啪”的一声,南汐绝手起掌落,狠狠地在她屁股上揍了一巴掌,安然不妨,痛得叫出声来。 “啪”,又是一下子,倒比方才那一巴掌更重。安然的两瓣臀登时火辣辣的疼起来,她瘪着嘴哭得委屈:“你打我干嘛?” 南汐绝扬手还要打,安然吓得一缩脖子,他的手顿在半空中,随后将她紧紧抱住,安然咬着他的衣襟嘤嘤地哭得伤心。他放了重话训她:“就是不听劝!你这臭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还好她碰到的是邱少泽,在那种地方,万一误伤的是哪位大亨,他不敢想象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然然,苹果还没洗好吗?”廿红走进来,便看到自己的女儿正依偎在南汐绝怀中,南汐绝正安抚地轻吻她的头发,语气温柔,喃喃地低声哄慰。 “妈,你怎么来了。”安然把眼泪鼻涕都抹到南汐绝的外套上,慌里慌张地端起洗好的那一小筐苹果,“洗好了,我这就给他送过去。” 南汐绝礼貌地冲廿红打招呼:“红姨。” 廿红点点头,“南子是刚回来?” “嗯。”南汐绝顿了下,问,“邱少泽醒过来了?” 廿红眉眼间掠过一丝疲惫与厌倦:“是。既然过来了就去病房里坐坐吧。”她侧身引南汐绝朝邱少泽的病房走去,给他说这几天的事情,“医生昨天才许他出监护室。 病房里,邱少泽在床上趴着,安然坐在他床前的小板凳上,正低着头削苹果。她动作笨拙,苹果皮飞的东一块西一条的。 邱少泽整个人瘦的几乎脱了形,望着安然的双眸却透着股愉悦。听到动静,他抬眼,看到南汐绝,不由流露出一丝怨恨。 南汐绝不去看他,径自拿过安然手里的苹果和水果刀削起来,动作娴熟,长长的一串苹果皮滚落。他将光溜溜的果肉切成小块,安然用牙签插了,递一个到邱少泽的嘴边:“吃吧。” 邱少泽张嘴咬进口中,随即吐到地上,“说了要你弄给我吃!”他正是虚弱的时候,说完这句话疲惫地好久没再开口。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廿红皱了皱眉,正待开口,被进来的安亦博按住了肩膀,“先顺他这几天吧。毕竟他也是为了然然才伤这么重。” 廿红挪开他的手,“我知道。……你先在这看着吧,我回家去做点吃的带回来。老吃医院的东西也没营养。我让李妈给他炖了汤,等会儿一起带过来。” 安亦博握住了廿红的手,感激地说道:“谢谢你!” 邱少泽清醒后见着安然,头一句话便是:“第二次,你差点害死我了。” 安然对他有愧,忙前忙后地伺候着。他说趴着无聊,让她讲故事给他听,还要声情并茂。安然声音好听,在她的读书声里,他便满足地阖眸小憩。头一回这样,真得吓到了安然,以为他又不行了。 他万分珍惜地抬手揩去她包在眼眶里的泪珠儿,“没想到,你还会为我流眼泪。……笑一个。” 安然挂着一脸的泪,笑得比哭还难看。 总体来说,这几天,他们二人算是渡过了最为和平的几天。 对于邱少泽当众不给南汐绝面子,安然虽有气,却还是忍了下来。 病房里暖气很足,南汐绝脱了外套,安然很自然地接过来要帮他去挂,邱少泽突然说:“今年的圣诞节陪我在医院过。” “不行。”安然一口回绝。因为廿红不习惯过洋节,在安家里,除夕才算正儿八经地过年,圣诞节也只是给两个小孩买点礼物就算过了。安然早就和南汐绝约好了。 凌轩今年成功上市,业绩良好,南汐绝被评为全美十大商业新才之一,颁奖晚会就定在平安夜。先前,南汐绝用了标准的绅士礼邀请她做她的女伴出席这样晚会,让安然感动了好半天。 邱少泽问安然:“真不行?” 安然生气地说:“不行就不行,哪有你这样的?” 邱少泽白着脸,不声不响地取了氧气管。 眼看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安然哀求他把氧气管插回去,“我答应你还不行嘛!” 整个病房陷入难堪的沉默。安亦博适时地过来打圆场,“少泽,这么大人了闹什么脾气。” “安叔,我还有事,先走了。”南汐绝看也不看安然一眼,抽走搭在她臂弯上的外套穿上,大步离开了病房。 他走得匆忙,安然急急地跟出去,一路小跑才追上他。 她拉住他的衣袖,小声道:“对不起。” 南汐绝硬邦邦地说:“没关系。” 安然燥得跺脚:“你生我的气了?他刚好一点,我……等他康复了,我再也不理他!”她去搂他的腰,“他是我哥哥……我只爱你一个!” 南汐绝的冰山脸微微松动,他也明白,现在不是吃味的时候,只是…… 安然仰着脸看他,发现他双唇干裂,眼底的黑眼圈很明显,一看就没休息好。她踮起脚,含住他的唇,细细地,湿润他。他回应的凶猛,啃得她唇发疼。 平安夜,整个世界都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鹅毛般的雪片在空中慢悠悠地飘洒,家家户户灯火通明,这个夜静谧而温馨。 安然一家子都窝在了邱少泽的病房里。安亦博命人弄来好大一棵圣诞树,安然和廿红将它装饰的花花绿绿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邱少泽气色大好,已经能下床来回地走动几圈。 没能陪着南汐绝去参加颁奖典礼,安然只好从电视上看。结果在南汐绝快出场的时候,邱少泽以太嘈杂为由关上了电视,气得安然压低了声音跟他吵:“你干嘛老和我过不去?” 邱少泽笑:“我对你的好你稀罕过?” 安然一噎,半是警告半是恼怒:“你真变态,不许你再喜欢我!” 她理直气壮,邱少泽握住了她的手腕:“你以为我想?”两人之间又是剑拔弩张,这次却是邱少泽先软下来,“南汐绝有什么好?他一门心思地算计着要整垮安氏,值得你这么对他死心塌地的?我变态?你不过才16岁,他就下得了手,嗯?”他把她扯进自己怀里,捏住了她的下巴,一双唇距她的不过几厘米的距离,“你那天应该看到,那女人在我身下很享受……不如试试我?……” 他说得愈发下流,安然害怕被出去买东西的安亦博和廿红看到,奋力抽出手给了他一巴掌。 苍白的脸上五个红指印,特别明显。 邱少泽放开她,捂着自己的半边脸,“你又打我。” 后半夜,安亦博和廿红在隔壁的房间休息,安然坐在圣诞树下守着邱少泽,两人又陷入冷战中。 近两点的时候,安然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南汐绝。 “小然,睡了没有?” 他这么一问,安然才觉自己上下眼皮打架打得欢畅,抬手捂住了个哈欠,“没呢。” “小然,能下来么?”南汐绝说,“我就在楼下。” 安然捧着电话奔去窗边,果然,楼下路灯下,站着一个熟悉的人,他似乎是看到了她,冲她这边挥挥手。 安然急切地说:“我就下去,有礼物送你!” 邱少泽冷眼看她提了礼物袋奔出病房,便扶着床下来,慢慢走向窗台。 安然把礼物袋双手捧给南汐绝,说:“礼物!” “还有我的礼物?”南汐绝很是惊讶,高兴地接过来,“这次又是什么?” 安然送他的小玩意数不胜数,有时候是她新学会唱的一首歌,有时是她弹得曲子,还有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 打开,里面是顶毛茸茸的圣诞帽。锥形的帽子顶端缀了白乎乎的小绒球,嗯,南汐绝掂量着它,跟平时的性质差不多。他把它带到头顶上,笑道:“如何?” “噗,很可爱。”安然笑得合不拢嘴。这顶帽子很萌很可爱,和南汐绝的气质大相庭径,这么被他扣在头上,很违和,很喜感。 南汐绝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细长型的小盒子,打开,手指挑出里面的项链,“圣诞礼物。” 简直像一串发光的星星。安然眨眨眼睛,才看清楚,这项链的每一环上都嵌了小钻石,闪着璀璨的光芒。她发出由衷的赞叹:“真好看。” “上半年订做的,等了大半年才做好。”南汐绝微笑着给她戴上。 安然扒开点衣服,让那条细细的链子贴合着脖颈肌肤,“怎么样,好看吗?” 南汐绝点点头,“好看。” 安然眼尖,注意到那盒子里还有东西。南汐绝拿出另外一条短的多的链子,挽起左边衣袖,“这是条手链,来,帮我戴上吧。” 一样的款式。安然帮他戴上,故意说道:“给我礼物还自己备一份,真小气。” 南汐绝低头抵着她的额头,笑道:“嫌我小气?连人带这手链都给你好不好?” 安然捧住他的脸,说:“好……”尾音消失在两人纠缠的唇舌中。 邱少泽静静地站在窗台前往下看,举起相机拍下了这一幕。原来她爱人的时候,是这个模样…… 23崩坏的初始 两人吻得投入,渐渐地都有些激动。安然一向是偎着南汐绝的时候就恨不得化成水滩他身上,此时被他揉了两把,便开始哼哼唧唧地小声喘。 她的热情和敏感每每会让南汐绝惊讶,亦更能勾起他的**。他不舍得与她分开,“我明天再来找你。” 安然一根手指穿过他身上风衣的扣眼勾着不肯撒手,软声道:“南伯伯在车里等着你吗?” 从这里向医院大门外看过去,可以看到南靖惯常开得那辆银灰色车的车屁股。安然也知今晚不是温存的时候,只是南汐绝的礼物太让她欢喜,她真是不想离开他的怀抱。 南汐绝整整她的羽绒服领口,给她掩得更为严实一点,微笑着刮刮她冻得通红的小鼻头,“是,他今晚去参加了颁奖典礼。” 安然瘪瘪嘴,“别老刮,鼻子塌了最丑!”她一双眼睛闪着崇拜的光芒,“南伯伯肯定高兴得不得了吧,这么大的成就!” 南汐绝点点头,“他说我是他最大的骄傲。”他笑得开心,倒难得显出些孩子气,落在安然眼里,她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这种心动的感觉不但没有因为跟他在一起而减弱,反而越发强烈。有时候,她竟会有种如何去爱他的无力感,即便是两人肌肤相贴、身体紧密结合的时刻,她还觉得不够,想要更紧一点、更近一些。 在16岁的安然眼中,南汐绝几乎便是她的一切。纵然以后有过那么多的无奈与伤痛,也丝毫抹不去和他在一起的那两年的幸福与美好。那种刻骨铭心的恋爱滋味,一尝误终身! 南汐绝为人虽然清冷,却是极宠安然,甚至到了无原则的地步。也是因为他的好,面对他的坏,安然才更无法接受。不见他的日子里,一想起他,她几乎恨不得拆了他吞吃入腹,真要见了他本人,她除了张皇无措,便是无法遏制的心痛。 她这一生中,最温暖的冬季,是他给予的;最寒冷的冬季,也是他一手缔造的。 所有的一切都渐渐崩坏于安然18岁那年的冬季。 那一年,安亦博夫妇为安然举办了一场最为盛大的生日宴会。生日那天,除去家人亲友的祝福,安然还得到了南汐绝要与她携手一生的承诺。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圆满。 也许是看到孩子都大了,安亦博这两年行事越发低调沉稳,对廿红也越发贴心。毕竟是至亲血缘,安然对他的那些个恨意也便渐渐消散。邱少泽大学毕业后顺利通过了从医资格证的考试,在C大附属医院做实习医生,虽然他曾扬言找到工作后就搬出去,但因为这两年他和安然的关系升温,再加上他的病少不了人照顾,便还是在安宅继续住了下去。 安然暑假的时候拿到了Y大的录取通知书,过了将近半年的大学生活,她愈显成熟。大概和南汐绝在一起久了,言行举止间颇有范儿。 此时回家过寒假的安然当时正和邱少泽围坐在壁炉旁边,交流着各人的趣事。邱少泽苦着脸说他被一中年女医生轻薄的事情,还给安然看他腮上被啃出的唇印子。 安然被他逗得笑个不停。 邱少泽突然沉默下来,静静地盯着她看。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安然的笑声,便显得有些诡异,安然有些尴尬地止住笑:“你看我干嘛?” 她眉毛细长,挑起时便有些盛气凌人的架势。见着这熟悉的面部表情,邱少泽感慨道:“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对我笑。” 两年前,邱少泽死里逃生一回,之后他和安然的立场便逐渐模糊,不再是那么明显的对立,也不像普通兄妹那般亲密。反倒是,像一对积怨已久而如今误会终于解除的老友。偶尔,他们还能坐一处,心平气和地说说话。 安然手指搅着刚做的大卷,在指上绕来缠去,咳了声:“我去看妈回来没,饿死了都。”她要起身,却被邱少泽按住了肩,他飞快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他湿濡的舌尖甚至微微探进了她微张的唇缝里。 安然的拳头还没挥过去,却听到身后传来廿红气得发抖的质问声:“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安然心里一沉,随即趁势狠狠给了邱少泽一下子,“滚,开玩笑不待这样的!……”她有些紧张地回头,对着廿红干笑两声,“妈你终于来了,快做饭吧。学校食堂难吃死了。” 廿红情绪很激动,可她现在不想追究这两人的可疑行径,她先喝了口水平复了下情绪,“你爸刚被调查局的人带走。” “什么?”安然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妈,这不可能!” 廿红仿佛一下子没了力气,坐到了沙发上,捂住了脸,“谁知道这么突然,我刚才去了趟南子家,好在你南伯伯应承了我,你们俩也别乱,给你们说这个事就是提个醒,这几天估计家里会被监视,说话什么的都小心点,别一不小心就给你爸惹麻烦。” “他们怎么能这样,说抓就抓!”安然急得团团转,她实在不能把安亦博和犯罪联系起来。 邱少泽若有所思:“阿姨你去找了南靖?” 廿红疲惫地点点头,“嗯,虽说从瑛子走后,南靖和我们疏远不少,可总归有情意在,两家生意上往来密切,安氏受损南氏也会有影响。他不会坐视不管的。”注意到安然急得眼眶发红,廿红拉她坐下来安抚,“没事的,你放心。就是有什么,妈妈我也会尽全力保你爸爸出来的。” 廿红虽做了这么多年的家庭主妇,平日里跟着安亦博出去应酬交际什么的,人脉也很广。而且这次的事情,只是由于C大附属医院的一位很有声望的医生贪污受贿引起的。 安氏的基础产业是医用器材和服饰,虽然这么多年来主要的盈利项目是研发方面,可最稳固的基础产业安亦博从来不敢丢下。要向医院出售,首先必须要和负责这一块的医院人员打好招呼。一般来说,签订合约上报的价格会比报给负责人的价格高,而负责这的医院工作人员便是吃得这中间的差价回扣。原本这都是各行各业公开的秘密,毕竟新技术扩展后,造出的东西都大同小异,拿人钱财帮人办事,虽说有些打擦边球,可并没有人认真追究。 那位医生有大量来源不明的财产,且其中大部分出自安氏。早些年,安氏有披医用器材出了问题,造成不止一起医疗事故,虽然赔付了巨额罚款,可如今事情一出来,便又有人揪着这件事做起了文章。 廿红虽然口里安慰着安然,自己心里也没底。总觉得这次的事情不简单,安亦博被带走,不仅仅是和行贿有关,还牵扯到了安氏的一些暗箱操作。 如果那些罪名被证实,安亦博想出来就难了。想到这些,廿红越发觉得头痛,而刚才看到邱少泽和安然的古怪言行更让她烦躁。 邱少泽问安然:“你知不知道南汐绝在哪里?” 安然一怔:“这个时候,应该在公司吧。” 邱少泽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一边,低声道:“我怀疑这事和南汐绝有关。” “胡说!”安然愤怒地打断他,“他不会做这种事!”南汐绝曾亲口答应过她的,有她在,他不会动安氏。虽然瑛姑姑的去世是二叔造成的,可他不再怨安家,他不会突然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邱少泽讽刺地哼了声,“南汐绝和他妈感情亲厚,我不信他会这么轻易就放手。会那么说,不过是哄哄你罢了,你还真当真了?” “邱少泽你是狗改不了吃屎是吧?”安然生气地说,这个讨厌的人,几句话就现了原形,不管怎么变,他还是那么的刻薄!“我妈还没说什么呢,你凭什么怀疑他?” “凭什么?”邱少泽也有些激动,“就凭他去年还找我要了安氏的核心文件!” “你血口喷人!”安然气得发抖,“再说了,你从哪里弄来的安氏的资料?” 邱少泽身子一僵,慢慢说道:“记得我曾经在安氏实习过吧?” 安然瞪大了眼睛,“你……!” “没错,”邱少泽自嘲地笑笑,“我就是恨不得安氏倒闭,想要看你们一家三口流落街头,连饭都吃不饱是什么滋味,你们没体会过吧?” “啪!”,廿红狠狠一巴掌抽在了邱少泽的脸上,打得他偏过头去。 “好,你好!”廿红指着他的手指都在颤抖,“我倒是错看了你,这些年养你在我们家,真是养了头白眼狼,到头来还要反咬我们一口。我们一家若是流落街头了,哪还有你活命的机会?你这个病,能活着么久,还不都是靠我们家的钱吊着!”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廿红有些站不稳,安然忙扶住她,“妈你消消气,邱少泽就是嘴贱,他不是这个意思,真的。” “是……”邱少泽迟疑地开口,虽然他对这个家有诸多的怨恨,可如今安亦博真的出了事,他发现,这并不是他想见到的。 “你还帮着他说话,然然,你真是……!”廿红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安然,“这事若真是南子做得,以后不许你再和在一起!” “妈,”安然哀求道,“你先冷静下,我们不要自己乱了阵脚好不好?我去找南哥哥,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阿姨,”邱少泽深深吸了口气,“我陪她去。您放心,我虽然心肠歹毒,可也不忍心看着然然真去受罪。” 去凌轩的路上,安然给南汐绝打了几通电话都是显示已关机,她不免心烦意乱。邱少泽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被安然一手打掉,“你别碰我!”她狠狠剜他一眼,“我警告你邱少泽,你不想我和你撕破脸就手脚放老实点!现在爸爸出了事情,我妈正是脆弱的时候,不许你再刺激她!” 邱少泽耸耸肩,不置可否。 凌轩如今已颇具规模,办公楼去年刚翻新装修了一番,明亮宽敞。去前台问过,说是南汐绝还在休息。安然惴惴不安,这个时候,还不到下午晚上七点,像他这种工作起来不要命的人怎么会睡这么早? 她带着邱少泽熟门熟路地去了南汐绝的办公室所在楼层。 南汐绝对工作条件要求很高,整个写字楼最高一层只有他一人的工作室和休息,助理的办公室都是在楼下一层。 越走近那间休息室,安然就莫名地越害怕,距门不过几米远的时候,她脚步沉得简直抬不起来,像是寻求支撑,抓住了邱少泽的手。 “你没事吧?”邱少泽看她脸色不对,问道。 安然摇摇头,掏出钥匙拧开了门。 门刚打开一条缝,便有女人的呻吟溢出。 24走投无路 听到动静,侧卧在南汐绝身旁正妖媚扭动的女人吃了一惊,随即停止了抚摸他身体的动作,笑着扯过搭在一旁皮椅上的外套披上,遮掩了痕迹斑斑的身体。 她撩拨了下头发,甚至对着安然抱歉地一笑,随后匆匆进了浴室。很快有“哗哗”的水声传来。 床上,还有个全裸的女人,正被南汐绝压着亲吻。他埋首在她饱满的胸前,吸咂舔弄,下身缓缓动着,做着进攻前的准备。他半撑着身子,眼神迷醉。 这样一个满身酒气,□不堪的男人,可真的是她一心一意爱着的南汐绝? 许是嫌弃他磨蹭地太久,他身下的女子饥渴地呻吟一声,白嫩嫩的大腿抬起夹住了他精瘦的腰,主动挺起了臀。 邱少泽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头一个反应便是要去阻止安然,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安然两步跨到南汐绝身旁,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整个将他从那女人身上推到了铺着厚实地毯的地板上。 安然红着眼睛,凶恶地对仍滞留在床上、未搞清楚状况的女人吼道:“滚!这是我的男人!”她狂乱地四处搜寻,把那两个女人的衣裙、内衣裤一股脑砸到那女人身上,“滚出去!” 方才进浴室的女子探出头来,耸耸雪白的肩,“我就说了莎莉,太投入了不好。”她冲邱少泽眨眨眼睛,“邱,我还记得你,那次的经历很愉快。” 邱少泽见安然还要砸东西,赶紧地带着那两个女人出了休息室。 整个屋里只剩下安然和南汐绝两个人了。方才那一下,似乎让南汐绝有些发懵,他仰躺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 邱少泽一离开,安然再也无法伪装凶悍,她跪到了南汐绝身边,死命拽着他的胳膊,“你给我起来!你竟然……招妓!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你说啊!” 南汐绝还未开口,安然自己已经泣不成声,“你恶不恶心?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南汐绝手臂用力,将她扯进自己怀里,随即翻身压上来,没头没脑地对着她狂亲。 安然踢打着,曲起膝盖狠狠去撞他腹下。南汐绝闷哼一声,虽然躲过了那要命一击,腹部却是扎扎实实挨了她一下子,那一下钝痛疼得他躬起了身子。 安然从他身下爬出来,“你发什么疯呢?” 整个休息室里弥漫着□释放的味道,和浓郁的酒气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安然四肢发软,两条腿抖得几乎站不起来。南汐绝抱住了她的腿,含糊道:“别闹,小然……”他又咕哝了什么,安然没听太清。 他从疼痛中恢复过来,还是扒拉着她求欢。 他身上有陌生女人的香味,熏得安然脸色发白。她被他箍在怀里,躲避着他的嘴,他却开始脱她的裤子,用硬热的下身去顶弄她。 “你放手!”安然挣脱不得,“邱少泽救我,邱少泽!” 门被从外面踢开,先进来的不是邱少泽,而是凌轩医务处的医生,后面紧跟着进来的邱少泽,两人合力才把发酒疯的南汐绝从安然身上扯开。 “医生,他怎么会这样?会不会是吃了不好的东西?”安然这时才觉察出南汐绝不对劲,他一向冷静自持,怎么会因为普通的醉酒而乱性成这样? 医生还未开口,安然兜里的手机却震动起来,是廿红打来的。她不想让廿红听出自己的异常,便把手机递给邱少泽,“你帮我接。”她低了头匆匆擦着脸上的泪。 邱少泽接过电话,说了没两句,便脸色大变,还未挂线便拉了安然往外走:“阿姨您先冷静下,我们马上就回去。” “是爸爸怎么了?”安然抓紧了他的胳膊,紧张地问道。 邱少泽叹了口气,“回去再说吧。” 回到安宅,安然发现廿红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脊背挺得直直的,面色木然。 “妈,”安然坐到她对面,小心地问道,“是又出什么事了吗?” 廿红眼圈红红的,将身边一个A4大小的牛皮纸袋扔给她,声音颤抖:“你自己看吧,……这就是你爸爸做的好事!” 里面装了一厚叠的照片,安然只抽看了其中几张,整个人便僵住了,“妈,这些……怎么到家里来的?” 一张张清晰的彩色照片上,都有着衣着端庄的中年男人和身材姣好的美艳女子。女子或衣着典雅,或衣不蔽体,或玉体横陈姿态魅惑,不同的女人,同一个男人—安亦博。 廿红观察着安然的表情,突然问道:“然然,你爸爸在外面的这些个事情,你都知道?” 安然脑袋垂得低低的,“嗯。” “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廿红愤怒道,“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妈妈被他这么伤害?……亏我还一直以为他回心转意了。” “我去华盛的时候撞见过一回,我本来是想告诉你,劝你们离婚的,可后来……后来我们一家不是去了夏威夷给你庆生嘛,爸爸说以后不会再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他说他真的爱你……”安然越说越底气不足。 刚才在南汐绝那里见到的一幕在她脑海里翻腾,她可以明白廿红心里有多恨。尤其廿红和安亦博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廿红对他的情谊,足可用情深似海来形容。 “爱我?”廿红声音悲怆,“他就是这般爱我的?欺骗了我一辈子……你自己看看那些照片的日期,他这两年,根本就没和外面的女人断了!难怪你爸爸的差旅费要比其他人高的多,他就算应酬多,也不该高的那么离谱,都让他拿去在外面养女人了!” “阿姨,您先冷静一下。”邱少泽也坐了过来,安抚地拍拍安然的肩膀,“虽然爸爸是不对,可这些照片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寄到阿姨手里来?阿姨您不要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还是先想办法见到爸爸,我们也好理清头绪。” 廿红先是有些恍惚地看着邱少泽,随后渐渐变了脸色,她厉声道:“你是这个家里的什么人,来对我指手画脚!” 邱少泽惊愕,安然去拉廿红的手,“妈,你别这样。” 廿红猛地站起来,指着邱少泽,“你,马上给我滚出这个家!这个家里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插手。” “妈,你冷静点!” “冷静?然然,你看看妈妈是个什么下场,原谅他的出轨,让他情妇的孩子在我们家里过了这么多年,我得到了什么?妈妈我这一辈子到底算什么?” “妈,不是这样的。”安然哭道,“妈,你还有我啊。这不是邱少泽的错……” 廿红擦擦眼泪,对邱少泽说:“同样的话我不会再说第二遍,你都这么大了,自觉点吧。” 邱少泽站起身,对安然说:“再联系。” 母女两人潦草地吃了顿晚饭。等到安然收拾好餐桌去楼上,发现廿红把自己关在了卧室里。 “妈,你开开门啊,妈!”安然急得把门拍得“砰砰”响,她怕廿红想不开,声音里便带了哭腔,“妈,你给然然开门啊,然然不能没有你……” 门板后传来廿红发怒的声音:“别哭了!你爸爸如今这样,也是报应。你放心去睡觉,我保证自己没事。我廿红不会为了安亦博这样的渣滓伤害自己,你若还来烦我,我立刻从你眼前消失!” 安然不敢再敲门,便抱着膝在门口坐了下来,一直紧张地听着屋里面的动静。紧张过度之后便是深深的疲惫,她便渐渐头抵着门框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觉得有人抱了自己正往楼下走,她眼睛痛得几乎睁不开,眯着眼看。 “是我。”邱少泽说,侧身推开安然的房门,把她放到了床上。 安然抿着嘴,终究没忍住哭出声来,“我该怎么办?”这所有的一切来的太过突然,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难以承受。 “还有我。”邱少泽迟疑地伸手,看她没有闪躲,帮她擦去眼泪,“我是你哥哥,可以依靠的。” 他头一次对她讲这么温暖厚实的话,安然吸吸鼻子,呜咽着点点头,慢慢靠到他怀里,抽噎着,发泄着她的痛苦情绪。 这一个晚上,安然睡得特别混乱。一会儿是担心安亦博坐牢,一时又哭着唤南汐绝,又时不时喊出不让廿红走的梦话。在她以为要永远陷落在绝望的梦魇中时,总会有一双微凉的手握住她的,安抚她。 安然醒来时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卧室里空荡荡,邱少泽已不见了踪影,有高跟鞋的声音向这边来。 “然然醒了?”廿红推开了她的门,今天的她,妆容精致的都有些过分了。厚重的浓妆掩去了她眼底的疲累,身上是一套纯黑色的羊绒面套装,臂弯里还搭着件厚实的大衣。 “妈……”安然怔怔地看着廿红,有些担心地爬下床,“妈你……” “妈妈没事。”廿红的笑意稍纵即逝,“你换好衣服下楼来,妈跟你商量个事。” 廿红的过分冷静让安然心里害怕,她快速穿好衣服奔下楼。 廿红做了煎蛋和薄饼,给自己和安然倒上热乎乎的牛奶,看到安然站在餐桌旁发愣,招呼她坐,“先吃饭。” 安然惴惴不安地喝了口牛奶,望着餐盘里黄嫩嫩的煎鸡蛋,却食不下咽。 廿红吃完后,对她说:“然然,妈妈想了一晚上,决定把安氏卖掉。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她深深吸了口气,“你爸犯的那些个事,够他在牢里蹲好几年的了,说真的,我现在恨死他了,你也不要指望我再去帮他找律师洗脱罪名。头些年邱少泽住进来,安氏就转到了我们母女俩的名下。如今你爸出了事,这几天安氏的股票跌的厉害,没有他,我自己也支撑不了。……我带你回中国,离开这里。以后你爸会如何,他自求多福吧。” “我不要!”安然不敢相信地看着廿红,“妈你要把我爸丢下不管?” 廿红低头拨弄着盘子里吃剩下的一块煎蛋,“你要我怎么管他?保释出来,再眼睁睁看着他背叛我?” 安然说不出话来。她明白,现在一切为安亦博的辩护都相当于在间接伤害廿红,只是,事情来得突然又蹊跷,“妈,我们家应该是被人设计了,先把爸爸保出来商量一下好不好?” 廿红叹了口气,“他要利用,就让他用好了。谁出卖的你爸,我现在心里也有数,瑛子枉死这么多年,他不可能一直忍下去。就这么说定了,你吃着,我约了你南伯伯谈事情。”她擦擦嘴巴,不给安然开口的机会,快速出了家门。 安然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餐桌旁,心里堵得难受。吃过饭后,她拿出那个装照片的牛皮纸袋翻来覆去的看,终于看出一点端倪。 纸袋背面的左下角印着熟悉的商标。安然拍了下头,“燕子!” 燕子常说他们一家子都是流氓,她那个脾气火爆的爷爷是老流氓,她自己是个小流氓。南宫家一开始做得就是偷鸡摸狗的不正当生意,祖上就是街头流窜的混混,到后来便渐渐发展成了一股黑道势力。之后洗白,进军监视警报行业,有着最为发达的监视系统,旗下的私家侦探所不知有多少。南宫家做生意颇有些匪气,只要是接了单子,即便是触犯法律,也要完成。 那商标便是南宫家的独特标志,这些东西既然是南宫家负责做得,那手里肯定有委托人的资料。 安然刚拨通南宫燕的电话,便被她吼了一顿:“你死哪去了?你爸被抓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你妈今天就要卖掉安氏,打你电话也不接!” 安然任她吼了一阵,等她平静下来,才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她斟酌着说:“我知道你们客户资料都不外露,不过……” “我就帮你查。”燕子答应地很爽快,“你放心。” “燕子……”安然眼眶顿时湿润了,“谢谢你。……你能不能借再借我点钱?我妈不管我爸了,我需要保释金……” “要多少?” 安然报了一个数字,南宫燕沉默了会儿,“你来我家吧,这么多钱还要打通关系,我实在没这个本事。我让我爸帮你。” 之后,安然为自己那天早晨的这通电话几乎后悔了一辈子。如果给她重新选择的机会,她再也不会自作主张地去借钱,再也不要拉上邱少泽一起…… 大概是因为没有女主人,燕子家里显得冷森森的,虽然一切都是那么的奢华,可连大厅沙发上的华贵靠垫反射出的光芒都是冰冷的。 现在只有燕子还住家里,南宫君如追回张妍后便和她结婚离开了C州。安然也是从南汐绝的口中得知张妍流产了,之后的事情,她再问,总是会被他以各种理由岔开。 南宫老爷子正在院子里打太极,对于安然这几个小辈爱答不理的。 燕子把安然和邱少泽带上楼,她先进了南宫淇奥的书房,出来后说:“安安,我爸想单独见见你。……他有点凶,不过没关系,”她大力抱了安然一下,“有我和邱少泽在呢,他总不能吃了你。” 坐在书桌后面的南宫淇奥看到安然,指指一旁的皮椅,冷冰冰地说:“坐。” “嗯,伯伯好。”安然礼貌地打了招呼坐下来。 南宫淇奥开门见山:“想借钱?” 安然点点头。 “安氏没了安亦博就是个空架子。廿红防着邱少泽,没把他培养起来,现在就是安氏到了他手里也撑不住场面。” 安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几句话,只是心里很不舒服。他那种掂量和不屑的语气……他真的会帮她吗?安然头一次意识到,两家的关系或许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好。 南宫淇奥放下了手中的金笔,站起来,从桌后面踱过来,“南宫家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要我帮你,有什么报酬?” “报酬?”安然傻乎乎地反问。 南宫淇奥在她面前站定,笑意森然,“真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跟燕子那个鬼精灵比差多了。” 安然干笑两声,不妨被南宫淇奥捏住了下巴。 他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她光洁的脸。 安然不会傻到认为这是长辈慈爱的表现,南宫淇奥眼里透着危险的侵略信息。 她想逃,还未站起便又被他推进了椅子里。他捏住她的脸不松劲,空着的手摸到了她的大腿上,探向她两腿间,“我喜欢年轻女孩的身体。” 25如果当时 安然躲避着南宫淇奥大手的侵袭,强自镇定道:“伯伯,求您别这样,燕子如果知道会伤心的。” 她再次试图站起来,反倒被南宫淇奥扣压地更紧,他捏紧了她的下巴,使得她发不出声来。 他空着的一只手去解腰带,“真是傻女孩,想用燕子来威胁我……来,好姑娘,咬一下就好……让我看看安亦博的宝贝有多X!” “唔……!”安然偏着脑袋不让他得逞,牙关紧闭,极度的羞辱感让她掉了眼泪。南宫淇奥手劲很大,她觉得自己的脖子就要被他握断了。 等在外面的邱少泽不耐烦地问燕子:“怎么还不出来?”望着那扇紧闭的门,他的心跳得很快,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燕子也有些疑惑:“我也不知道……我爸话不多的呀。” 邱少泽突然想起了关于南宫淇奥的一些特殊癖好的传闻,头脑中“轰”的一声,他急促地拍打那扇乌木的门,喊道:“然然,你没事吧?” “你干嘛?”燕子制止他,“我爸最讨厌别人打扰他,小心他拿枪蹦了你!” 邱少泽一把推开燕子,“你懂什么?”他退后几步,侧着身子去撞门,几下都没撞得开,他怒气冲冲地抓过燕子,“把门打开!你爸爸就是个恶棍,然然肯定是出了事情,开门!” 南宫燕忍着气掏出钥匙给他开门,不满地横他一眼:“惹恼了我爸你就自己担着吧……安安!” 她推开门,看到的竟然是衣衫不整的安然被南宫淇奥骑压在地板上! “你这混蛋!”邱少泽握起了拳头要去揍他,谁知南宫淇奥动作迅猛,他放开安然,轻松地避开了邱少泽的攻击,而后身形一动,便到了邱少泽的身后,一只强劲的手臂便扼住了他的脖颈。 邱少泽被他用手臂勾着狠狠地脱撞到了坚硬的墙壁上,甚至有肩骨碎裂的声响,他整个身子因疼痛而痉挛。 “爸,你在做什么?”燕子手忙脚乱地把安然从地上扶起来,发现她的胸罩带子都被扯掉了,胸前有着掐痕,一侧脸颊上还有着清晰的掌痕。安然全身抖得厉害,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安安,没事了没事了。”燕子忙脱掉自己的外套给她罩上。 “燕子你走开,别插手我的事情。”南宫淇奥竟然弯腰去拉安然的脚踝,想把她从燕子怀里拖出来,“你不是不知道家里的规矩,你把她带过来,就该想到这一点了。” 燕子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爸,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不是其他的人!……你放手,别动她!……爸你小心后面!”燕子看到方才还倒在地上的邱少泽竟然摇晃着站起来,抽出了挂在墙壁上的那把武士剑朝着南宫淇奥的后脑狠狠劈过来,不由惊叫着提醒。 南宫淇奥有了准备,邱少泽拿一下便扑了空。 看到南宫淇奥神情阴鹫地摸出了腰间的枪指向了邱少泽,安然哑声道:“不要!” “咔哒”一声,一切都停止了。 南宫淇奥惊愕地转头看向用枪抵着他太阳穴的燕子,额上因为愤怒青筋直跳:“你竟敢……!” “放了他们!”南宫燕的声音在颤抖,手却稳稳的,“我就安安一个好朋友,不许你伤害她。” “哼。”南宫淇奥随意地把枪抛到了地上。 邱少泽把安然身上燕子的衣服扯下来,脱了自己的大衣把她严严实实地裹住,他紧紧抱住她,抚摸着她凌乱的头发,“对不起,是我没用,对不起。” 他把她横抱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南宫家的大门。 临走前,安然看向燕子的那一眼,让燕子难受至极。她无力地垂下手,伤心地看着脸色阴沉的南宫淇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以为,不管你对外人有多残忍,终归是护着家里人的。你派人害得张妍流产,如今又想侵犯我的朋友,”她愤怒地咬着牙,“你为什么要这么坏!” “啪”,南宫淇奥给了她重重的一巴掌,“贱人生的,还是贱人。” 出了南宫家,邱少泽才发现外面下了大雪,路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他抱着安然,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得踉跄。 “我还从没给你讲过我在孤儿院的生活吧?”邱少泽抱着她走了一段路,确定安全了,才停下来,站在路边等出租车。 “我那时候最盼望有人来检查了,那时候会给新衣服穿,还有肉吃。”他低头,亲吻安然的额头,发现她的额头比他的唇要温暖许多,“来到这边,感觉是另一个世界。你看你多好,冬天穿得暖和,夏天热不着,每天可以吃得饱饱的,还有那么多人疼爱……然然乖,给哥哥笑一个……”他说话说得愈发艰难,呼吸短而急。 晕倒前,他还记得,安然一双水润的眼睛,满满的装得都是心疼和不舍。 安然呆呆地坐在急诊室的外面,双目无神地盯着前方。 她拦了车把邱少泽送进来,却被告知邱少泽的医保已经到期,需要续缴,否则只能给他提供保守治疗。她打电话把事情告诉了廿红,却被廿红拒绝。她说,再也不会为安亦博的孽种出一分钱。 期间燕子打来数个电话都被她拒掉了,她知道燕子不是故意的。可是,那种恶心的感觉挥之不去,让她觉得整个人都脏脏的。 她低了头,将脸迈进双手里,这个时候,谁来帮帮她?廿红拒绝来医院看望邱少泽,而她不敢把她被南宫淇奥欺负的事情告诉她;安亦博仍旧被隔离,无法取得联系;护着她的邱少泽情况危急;南汐绝,这两天像消失了一样。 每次,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总是不在。 急诊室的红灯一直亮着,安然蜷缩在凳子上。期间廿红来看过她,劝她回家休息。安然抓着她不放,说如果她不出钱给邱少泽治疗便不回去。这样的话反而触怒了廿红,她不能明白,女儿为什么不站在她这边,为什么,会和邱少泽的关系越来越好?以往安然和邱少泽吵架,廿红也会象征性地训她两句,但不可否认的是,安然对他的敌对态度让廿红很窝心。 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她去过邱少泽的房间,发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是儿童时的邱少泽和另一个年轻的女人,虽然衣着朴素,眉目间却有几分灵动。而那时候的邱少泽,简直和她见过的安亦博小时候照片一模一样!嫉妒和愤怒使得她把那张照片撕得粉碎,却无意中从摆放在桌上的镜子里瞧见了自己扭曲的面容,丑且恐怖。 她几乎是张皇失措地把碎裂的照片丢回了抽屉里。她也曾年轻过,善良且单纯,那时候瑛子总是称呼她为“娇柔的小白兔”,现如今,她成了怎样的一个女人?被安亦博的背叛折磨的面目全非,她有多爱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便有多么恨他! 安然一直睁着眼睛不敢闭上,直到邱少泽被从急诊室里推出来。还未等她放下一颗心,便见他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医生,怎么回事?他还没好吗?”安然拦住邱少泽的主治医生着急地问道。 医生摇摇头,眉头紧皱,“他着了凉,肩部受损,最重要的是,他的哮喘又犯了,危险。” “他两年前也犯过,他会没事的,是吧?”安然不敢去看医生的脸色,急切地说,“我去取钱,求你们一定要治好他。” 医生严肃道:“从一位医生的职业道德角度,我也会尽全力救治他,不是钱不钱的问题。邱的状况一直不好,他还小的时候你爸爸带他全面检查过,他这种属于遗传,他很可能会像他母亲那般……” “他不会的。”安然坚定地说,“我去取钱,等一等,我马上回来。” 安然搭车去了南汐绝的公寓。她急匆匆地跑上楼,打开门,直接冲进了卧室,手忙脚乱地翻找起来。 她记得,南汐绝曾要给她一张宝蓝色的银行卡,说是里面有着他的全部资产。算作是聘礼。 安然在她放在这里的首饰盒里找到了卡,她激动地将它放进口袋里,转身想走,却愣住了。 南汐绝正坐在门后的角落里,身上的白衬衣皱巴巴的。见安然终于意识到他的存在,他扶着墙站起来,“终于看到我了?” 安然闷着头往外冲,“我现在没空。” 南汐绝将她拦下,声音嘶哑:“小然,不是我。” “什么不是你?”安然抬头看着他,近距离观看,才发现他好像瘦了一大圈,他光着脚,衬衣扣子都被拉扯掉了,脖子上还有几道手指的抓痕,再次让她想起在办公室看到的情形。她左右走不出去,索性捞过床上的枕头使劲往他身上砸,“什么不是你,啊?是背着我招妓的不是你,还是从邱少泽手里拿走我家资料的不是你?不是你委托的南宫家跟踪我爸拍得那些照片?不是你出了事就玩消失不见我?!” 她一下一下砸得很重,南汐绝不避不躲,任她踢打。安然的眼泪“哗哗”得流,“你到底哪里值得我爱,哪里值得我依靠?邱少泽为了我都快死了,你他妈连个屁都没有!” 南汐绝沉默不语。安亦博所有的罪证都是他搜集到的,照片是他委托南宫家跟踪拍摄的,和其他女人上床也是他做的,在她最艰难的时刻乌龟样地缩在这里无能为力的也是他! 安然打够了,把枕头丢到一边,猛地抱住了他,“为什么连你也不要我?我哪里不够好?你真这么恨我们家,为什么还要对我好,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伤害我?” 南汐绝紧紧地拦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头发摩挲,“……对不起……。” 安然推开他,“我先走了,邱少泽还等着钱救命。”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一点,“我爸爸的确不是好人,他现在在监狱里无法出来,你应该满意了吧。”她摸出那张卡,“分手费,我拿走了。” 分手费三个字犹如把利剑捅进南汐绝的心窝里,他握住她的肩,“小然,你听我说……”他的目光落到她领口处,渐渐冷冽,抬手拨开,看到了那里的痕迹,“你又让他碰你!” “放手!”安然把衣服拢住,羞愤且难堪,垂了眼不敢去看他。 她躲闪的态度挑起了南汐绝的怒火,他“砰”地一声踢上门,冷声道:“留下来陪我。” “你做梦!”安然要走,被他搂住了腰推倒在了床上。 他强势的态度让安然挣扎地更甚,面对着他,她简直像个纸糊的。几下就被他剥得光光的。 南汐绝用力地吻她、吮她,抱着她,嗅着她熟悉的体香,竟然让他暂时忘记了那种可怕的渴望。他不顾她的反对分开她的双腿,甚至没有任何的前戏,便挺腰进入。 他几乎是强挤占进来,安然那里干涩无比,他动了几下便磨得她生疼生疼。 他这么蛮横地充实着她的身体,安然咬他,抓他,他反而将她托起来拼命往他怀里揉,他含着她的耳垂,声音透着隐忍的痛楚之意:“小然,帮帮我。” 南汐绝这次真的弄疼了她。她被他翻过来摆成趴伏的姿势,他从后面进入,极深,顶弄的动作粗暴,简直像是一场纯粹的发泄。 饱胀的被他伸过来的手抓握住,他不知轻重地揉捏着,一双唇从后面咬着她的肩,牙齿都切进了肉里。 安然渐渐有些头脑不清醒,身下一空,觉察到南汐绝退出她体内,翘起的臀部没了他手臂的支撑,她无力地瘫软在床上。 他呼吸愈发粗重。 一片混乱中,安然发现她又被南汐绝翻过来,他把那处硬热塞进了她口中,便扣着她的后脑抽送起来。 “唔,不……咳咳!”安然偏过头不肯去咬,南宫淇奥对她做得那些恶心的动作…… 南汐绝见她抗拒的厉害,便把她抱坐到了自己腿上,腰腹用力向上顶她。 “不要了,求求你,不要了。”安然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想使他停下来,“不想做!” 南汐绝凶狠地去咬她的胸,那些个陌生的痕迹令他几欲发疯。安然泣不成声:“不是我自愿的,不是的……我去燕子家借钱,啊……是南宫淇奥逼我,他强迫我……呜呜,不是我自愿的!” 26亲我一下 安然埋首在南汐绝胸前,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很明显地感觉到他动作的缓滞。他握着她两条腿的手松了力道,安然的腿都在打哆嗦,她慢慢地从他腰后往回蜷缩,以膝部为着力点,双手按着他的肩直起了身子,与他分离。 她把散乱的长发胡乱地挽了个结,匆匆擦擦眼泪,扭过身子去找她的衣服。她套上内裤,穿上胸罩,却手软地扣不上搭扣。一直在她身后沉默的南汐绝过来搭了把手,帮她扣好,却不放她下床,又将她拖进了自己怀里,长臂长腿地环着她。 他那处还未疲软的硬热咯着她的后腰,安然不舒服地动了下,却发现它又涨大了些,便僵住了身子不敢再有大的动作。 她被他缠得难受,便去掰他的手臂,“放手,我还要去医院!”他的手指轻柔地抚摸上她的胸,触碰到那些个被他弄出的深深浅浅的咬痕,疼得她身子一缩。他指上有茧子,摩擦过去,疼且痒,挠得她心里烦躁。 安然盯着他的腿,发现他的小腿上、大腿上都有抓痕,甚至都刮掉了一层皮,有些地方还在往外渗血,看得到粉红色的嫩肉。她记得他脖子上也有这样的痕迹,现在看起来,那一道道的,不像女人的手抓出来的,要粗一些。 她试着将自己的手指印上去,触碰到伤处,换来他身体的颤动。安然拉着他的手,手指放上去,与凹下去的痕迹安全吻合。似乎是觉察到她的意图,他猛地缩回了手,只是更紧地抱住她。 一安静下来,安然才发觉,他好像比她抖得更厉害。 她眼前一晃而过的是他消瘦的面颊和深陷的眼窝,还有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腐坏的气息,她脑子里像被什么轰得敲了一下,随即急切地扭转身去捧他的脸。 “让我看看你!”安然不许他躲避,使劲掰过他的脸,“你嗑药了?” “没有。” “你别骗我!”安然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南汐绝只是看着她,并不应声。眼里一片血丝。 安然死命地咬着唇,见他并不打算说,猛地放开他爬下床,“你什么都不说吧,磕死你我也不管!” 她东捡西捡地穿衣服,南汐绝跟下来再次抱着她,声音沙哑微颤:“别走,……很难受。” 安然胳膊肘向后狠狠撞了他肋下,竟把撞得踉跄着后退好几部,她尽量让自己忽视他满身的伤痕和被他自己咬得皮开肉绽的双唇,“你难受就想让我陪你,我难过的时候你在哪?你知不知道,邱少泽都快死了,你……在浪费我的时间!” 生平头一回对她示弱,反被她厌恶嫌弃的体无完肤。那日从迷乱中醒来,他就觉察到了不对劲,这两日被那种瘾毒折磨的痛不欲生,却不想被她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模样,今日开电视想要转移注意力,发现铺天盖地的都是安氏要出手的新闻。 安然捡起那张掉落的银行卡,再没回头看他一眼便匆匆地离开。 越接近医院,她便越害怕。她深深懊悔,自己不该就这么放着邱少泽自己在医院里。当时也不过是睡了一觉,便再也没有见到瑛姑姑,他会不会也……? 邱少泽的状况比她想得要好的多,虽然还在重症监护室,可他连氧气罩都没用,看到安然,还对她笑着,招手示意她进来。 红着眼圈的护士开门将安然放进来,她一进去便奔去床边,将他上上下下地看了好几圈,确认他的确好好地坐了起来,激动地一把抱住他,抱紧了又想起他肩上有伤,忙松开,小心地扶着他靠在床上。 她绕到床后去摇升降杆,直到调成一个可供他最舒适地倚靠的高度。邱少泽笑道:“可以了,过来坐。” 安然乖乖地坐过去,碰到他的手,才发觉冰凉冰凉的。病房里暖气充足,他的脸色却显出不正常灰白,安然不安地握了握他的手,给他塞回被子里,“我去给你要个暖手宝。” “不用了。”邱少泽拉住她,摇摇头。 安然眼角的余光瞥到玻璃墙外的人影,激动地站起来,“我妈来看你了!” 廿红只是在外面站着,看样子并没有打算进来。安然怏怏地重新坐下来,“你不要怪我妈,她才是最难过的一个。”她掏出口袋里的银行卡放到邱少泽的手心里,“看,我现在有钱了,你就放心养病吧。听医生说有新的药可以试用,肯定没问题的。这又不是什么癌症。” 邱少泽翻到卡的背面,见后面的白条上写了南汐绝和安然的名字,眼神一时有些恍惚:“我一直很嫉妒南汐绝。” 他怎么也忘不了头一回见南汐绝,那时候安然已经被从国内接回来,见着来家里做客的他,跟张狗皮膏药似的腻在他身边,一双眼睛落到他身上甚至都闪闪发光。那样的男生衣着干净、举止得体,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他注意到安然特意去吃南汐绝盘里的东西,捧着他用过的碗喝汤,而彼时,她在与邱少泽吵架,总是大声地嫌弃他带着黄渍的牙齿丑陋,脏且参差不齐。 其实南汐绝并没有和他有过多的接触,可就是让他嫉妒的难以形容。尤其他渐渐发现自己对安然不正常的感情后。 邱少泽抬头看双目红肿的安然,其实他最该厌恶的是她才对。而一直以来,他也是这样做的,抓紧一切机会与她争吵,乐意看到她气得满面通红摔东西撒气的模样。他恨着她,却在无人夜里刻骨地恋着她。很多时候,他觉得安然骂他变态还真是骂对了。 安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只是有些局促地看着他。 邱少泽话锋一转,说:“南汐绝不是故意要背叛你的。那天他休息室里有奇怪的味道,像是某种毒品。”一口气说这么多,他很累,闭了闭眼睛,又让安然拿他的外套。 安然不是很明白他跳跃的言行,但还是乖乖地做了。他的外套就挂在衣架上,邱少泽从她手里接过来,在暗袋里摩挲了一阵子,小指将那枚月光石的戒指勾了出来。 他拉过她的左手,将戒指缓缓推进她的无名指上。 安然轻轻抚摸着那枚戒指,心里的感觉很不好,求救地看向墙外,却发现南靖父子也来了。捕捉到南汐绝的视线,她受了惊吓般转过头来。 “其实,”邱少泽有些艰难地开口,“我不是真的恨爸爸。……他把我从孤儿院里带回来,我一直记得。” 安然发现外面来了好些人,有穿警服的人,带着手铐被带过来的,竟然是安亦博! “爸!”安然激动地喊了声,抓住邱少泽的手,“爸爸肯定是来看你的。” “然然,”邱少泽呼吸急促起来,“亲我一下,求你……” 他声音微弱,安然怀疑自己听错了。看到医生为安亦博打开了病房的门,她激动地摇着邱少泽的手,“爸爸来看你了。”他的手软绵绵地从她手中滑落,安然惊愕地盯着自己空空的手,看到了无生气的邱少泽,“医生,医生,快来看看他!” 三个医生一同围上来,他们挨个听了他的心脏,而后抱歉地冲她摇摇头。 安然拉住邱少泽的主治医生不肯松手,“你什么意思?摇什么头,就听听,你们为什么不给他吸氧气,你们会不会医治!” “然然!”安亦博严厉地制止她的不尊重行为,“放手,医生们已经尽力了。” “你说他死了?”安然因为愤怒而浑身发抖,“胡说!怎么可能这么快,他昨天还能跟人打架,还能抱着我雪地里跑,他刚才还跟我说话呐!” 病房里死一样的寂静,只有她自己的吼声在回荡,嗡嗡的,她耳朵有些发疼。 “然然,”廿红捂住了嘴,“我们也是接到医院的正式通知才赶过来的,他刚才那是……那是回光返照……” 安亦博老泪纵横,“两年前他能醒来就超出预期了,医生一开始的预计是他活不过二十岁的。” “你什么意思?”安然尖锐地问,“你是嫌他命长是吧?是你生了他,又不好好养。都怪你做了那么多坏事,你不被抓起来,我们也不会走投无路,妈妈也不会不管我们……” 她拼命地埋怨着其他人,想让自己心里的疼痛和负疚感轻一些。如果不是她自作聪明地去南宫家里,如果不是她霸占了他的外套让他受凉…… 有护士过来想用白被单盖住邱少泽的脸,被安然一把扯掉,她疯了般揪住他的衣襟摇晃他:“你给我起来,起来!说死就死哪里这么好的事情?” 她不能接受,前一刻还拉着她说话的人,这会儿就成了冷冰冰的尸体。 “你要亲一口是吧,我亲,亲完赶紧地给我起来!”安然发疯般去吻他冰凉的唇,就这么一会儿,已经开始发硬了。她拼命地去啃他,咬他,吮出的血都是凉的。 “小然,够了!”南汐绝搂着她的腰把她脱离床边。 邱少泽的主治医生对安亦博垂了下头,“安先生,邱他生前签订了器官捐赠的合同,之后我们会和您家里联系的。” “有劳。”安亦博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丧子之痛让他身形伛偻。 南靖冷眼看着这一幕,待出了病房,从他的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说:“请在上面签字。” 安亦博看着已经签好字的那一方,抬头看了眼廿红。廿红脊背比任何时候挺得都直,“我是不会有任何愧疚的,是你对不起我。” “你们在写什么?”安然挣脱南汐绝的钳制,一把夺过了那份文件。她只看到离婚协议这几个单词便将它狠狠掼在地上,“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然然,妈妈不是故意要挑这个时候,你爸出来的时间有限,所以……”廿红迟疑地解释。南靖的一双手却抚上她的肩,安慰地摩挲了两下。 安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妈,你不会……” 廿红抬头看向她,坚定地说:“我会和南靖结婚,妈妈会保证你的生活只会比以前更优渥。” “你……!”安亦博初听她要跟南靖,也是大受打击。他发怒了,要去攻击南靖,却被警察制止,受到警告:“安先生,您的这种攻击倾向只会让您在未来的审判中更不利。” 南汐绝走上前,却是将南靖挡在了身后,“不关我爸的事,都是我做的。你的罪证是我收集的,提请调差的也是我。”他定定地看着他,“你的事情我查得很清楚,是你委托了南宫家去杀害我妈妈,安亦闻不过是提前知道了消息要救她。当年那个医生和护士才是凶手,安亦闻所做的,不过是把险些被他们毒死的小然救出来。” “混账东西!”安亦博踹了他一脚,他还要打骂,很快被警察重新塞回了警车里。 安然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不认识他们。她最亲的亲人,她最爱的人,都做了些什么? 邱少泽的葬礼过后,便是等待安亦博的庭审。 开春后,安然作为安氏的挂名董事出席了法庭,隔着一小段距离,她看到了原告席上的南汐绝。坐在他旁边的律师滔滔不绝,历数安氏及安亦博各人的罪状。偶尔她与他眼神交汇,她有些麻木,这个男人,看起来陌生到了极点。 安亦博对所有罪行供认不讳,只除了一项故意杀人。由于时间久远,且牵扯到外籍人员,最终此案定性还是经济犯罪。这意味着,安亦博的刑罚会轻许多。 安然留在家里没去上学,廿红整日忙忙碌碌地打包行李,筹备婚礼事宜。 她现在喜欢做得事情就是坐到邱少泽的屋里发呆。现在想起他,心里的感觉还是厌恶多于喜欢,可是,一想起他就不在了,她又是那么难受,难受地心口疼,在地上滚来滚去。最近发生的事情一团乱麻地纠缠成一团,让她无法思考,有时她会发现自己在不自觉地撞墙。 有一天,她从邱少泽的床底下摸出了一包扭曲发霉的烟,便去他抽屉里找了打火机,哆嗦着点上。深入肺腑的烟火气让她有一瞬的充实感,时间久了,她便爱上了这种吞云吐雾的方式。 和廿红之间的话越来越少,偌大的一个家里冷冷清清。这天,廿红来到她房里,给她拿来了新做的小礼服,告诉她这是她在出席她婚礼的时候要穿的。 安然每天把自己化得像只烟熏的火鸡,她睁着大眼睛看着那件水嫩嫩的礼服,说:“我想去中国。” 27所谓真相 廿红并没有反对,只是在安然身边坐下来,抬手帮她将头发掖到耳朵后面,问道:“想什么时候走?” 安然伸手抠着礼服上的蝴蝶结,“过两天吧。……等你的婚礼过后。” 廿红没想到她会答应出席她的婚礼,目光落到她光着的脚上,用手探了探,发现冰凉冰凉的,不由心疼地埋怨:“快进被子里暖暖。” 安然乖乖地被廿红扶着躺下来,看着她仔仔细细地给她掖着被角,终于忍不住问:“妈,你为什么会突然要嫁给南靖?” 这段时间廿红一直回避着她这个问题,听她再次问起,知道她不得到答案不甘心,便握着她的手坐在了床边,“我的确是想报复你爸爸。” 廿红移开话题,“知道南家为什么揪着你爸爸不放吗?瑛子的死的确和他有关。我们家那批出了问题的器材,其中的一个受害者就是燕子的妈妈。” 安然惊讶地要坐起来,被廿红制止了。她抚摸着她的头发,让她重新躺好,“这些事情压在我心里好多年了,有时候想想,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也是报应吧。……都知道燕子妈妈是因为生燕子的时候难产,体虚而亡。其实不是的,当时是瑛子给她接的生,对她的身体状况最清楚。燕子妈妈死后,瑛子就来我们家质问你爸爸,你爸也承认了,那是流通到市场上未来得及回收的其中一个。 虽然安氏那时候已经很庞大了,可出了这样的事情,你爸少不了要承担责任。而且亦闻从不参与安氏的打理,你三叔又整日胡闹,若是没了你爸,安氏估计那时候就要倒了。……是,妈妈到现在还在找借口,可那毕竟是一条人命……你爸一直担心瑛子会告发,那时候南子的爷爷十分讨厌瑛子,给你爸透了信要把瑛子赶走。你爸他……也确实用了些手段。 瑛子一向硬气,你爸这么做,她就更不买账。是我,抱着刚出生不久的你跪下求她离开,我说,不希望我的女儿在没有父亲的环境里成长。瑛子一向把我当亲妹妹样照顾,对于我这样过分的要求,她也只是,喊过来在外面踢球的南子,给他擦汗,亲他的脸,说了句‘你就忍心看着我的儿子离开妈妈’?她说得很平静,我知道她的脾气,她这样就算是答应我了。 瑛子离开后,我和你爸才算真正放下心来。虽然会愧疚,可我更多时候满足家里的圆满。我也没想到你爸会对瑛子起了杀心,从跟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人。可我一直傻,傻到现在,还是认为,只要他对我好,其他的都可以原谅。妈妈这辈子真是栽到你爸头上了,爱他爱的都没了做人的原则,可他…… 亦闻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你爸委托南宫家的信息,先我们一步赶去了S市,谁知道是出了车祸……” “妈,我爸一直没承认的就是杀害瑛姑姑的事情,会不会你们误会了?”安然艰难地开口,她从来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她一向温柔善良的妈妈,为什么,可以残忍如斯。人为什么可以为了维护自己,而做出伤害他人的事情,尤其,瑛姑姑还是她最好的朋友?! 廿红平静了下,说:“大概是因为你在旁听,他实在丢不起这个人吧。当年燕子妈妈的事情被瞒下来,但是瑛子就是南靖的命,她一走,估计支撑南靖的就剩下复仇的念头了。对了,南子这几天住了回院,具体我不清楚,好像是和南宫淇奥发生了冲突。妈妈一直对燕子家有愧,唉。还有,那日虽然南子将一切都揽了下来,可是,这一切都是南靖做得,出事的时候,南子失踪了几天,也是被他派的人给支开了,所以……” “我知道……”安然打断了廿红的话,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滑落,淌进了她的耳朵里,凉凉的,“他只是……放弃了我。” 他把一切担自己身上,宁愿她恨他。他是怕什么,怕她把仇恨再转移到他的父亲身上?在他的家和她之间,他还是选择了站在她的对立面。 廿红一口气说完,感到心里一直堵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滚落了下去。她去安然的桌上拿了卸妆棉,趁着背对着她擦了擦眼泪,转过身,笑道:“卸了妆再睡,妈妈看着你。” 安然闭上了眼睛,卸妆棉擦在眼睛上凉丝丝的。 一周后,安然去参加了廿红和南靖的婚礼。 这场婚礼比她曾见过的任何一场都要盛大,婚宴上挤满了来宾客,到处都是闪光灯,还有不死心的狗仔想要冲到前面去挖掘猛料。 婚礼虽然奢华,却也冰凉。拥挤的人群也没挑热气氛,来往的人们投向新人的目光更多的是带着好奇和探索,而不是祝福。安氏被南氏正式收购不过一个月,安氏的董事长夫人便改嫁。 各种猜测铺天盖地,更多的是关于安亦博入狱之前廿红和南靖便有染的小道消息。甚至安然也收到了一份,是街上的报童趁乱挤了进来,讨好地硬塞到她怀里,说着独家劲爆的推销词,伸着脏兮兮的小手要钱。 报童很快被保安提着后领赶了出去,安然将那份报纸瘫在膝上。牧师虚假地高声祝福,说:“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安然将目光收回,落到报纸上,这个时候,假的比真的好。 南宅里还有盛大的晚会,廿红确定安然没事,便挽着南靖的胳膊,一一去向来参加的各位有头脸的人物打招呼。 安然怔怔地看了会儿南靖,发现她竟然对这个一手摧毁他们家的人恨不起来。或者说,有些感觉,她好像丢失了。经常性的脑袋里空空的,有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她对南宅的构造很熟悉,避开喧闹的大厅,她找了间房,也没有开灯,把自己关在了里面。 她走着,努力辨认着屋里各样东西的轮廓,挺小的一间房,感觉她好像没来过。脚下是软绵绵的,她索性踢掉了鞋,细软的毛随着她的走动不断从她的趾缝里探出来又缩回去,感觉得出来,脚下是极厚实的地毯,走上去极其舒服。 房间中间立着根又方又宽的柱子,借着一点微弱的光可以看得到四面都是不同的颜色。安然伸手摸了摸,柱面上都有半个手掌大小的凸起,像是……儿童用的模拟攀岩柱子。 安然靠着柱子的一面坐了下来,脚还蹬到了圆滚滚、软乎乎的东西,勾到怀里捏了捏,是个已经漏了气的皮球。她把那只皮球放到怀里揉过来揉过去,听着它发出的“噗噗”的声响,忍俊不禁。 她还在手边摸到了把小型塑料的机关枪,扣动扳机,竟然还唱起了歌。惊愕之余,她把它丢到了一边,她好像明白这里是哪里了,好像是……南宅里的婴儿房。 安然的头一个反应便是离开这间屋子。她站起来,又慢慢地蹲坐了下来。 她靠着那根柱子睡了过去。 安然是被烟味熏醒的,味道很刺鼻,简直像里面还卷着未晾干的烟叶,烟火气熏得人难受。她的右臂有点发麻,活动了几下。感觉到烟味是从后方飘过来的,她眯着眼睛伸手往后面摸。 手掌接触的是柔滑的地毯,她划拉了几把,猛地触到了一个冷硬的凸起物。吓得她绷紧了身子,一时间,那些个黑暗中模糊不清的轮廓仿佛都成了即将扑过来的狰狞怪兽。 她握住了那东西,又仔细摸了摸,有些硌手,手掌感觉到根根凸起的细骨。好像,人握起的拳头。 她被拽住了胳膊从柱子后面拉了出去,扑到了拳头主人的腿上,不小心额头撞到了他曲起的膝盖上,她疼得“哼”了声。 她立马知道了是谁,用力地抽回自己的胳膊,他使劲握了握,还是松开了。 两人在黑暗中大眼瞪小眼,南汐绝先开了口,“你怎么在这?” 28岸的两端 安然没吭声,很仔细地把自己的右手在地毯上蹭了蹭,抹去了一手的冷汗,也试图去掉沾惹上的男人气息。她低垂着头做完这一切,手脚并用地撑着身子爬起来。 因为起身而有个前倾的动作,她有那么一瞬几乎是挨到了他怀里,闻得到他身上的烟草味,还有泛着湿意的沐浴清香。 双眼渐渐适应了黑暗,她可以看得到他手里夹着的烟头,他敞开的白衬衣,他挽起裤腿下的小腿和双脚,甚至,感觉得到他在暗处盯着她的目光…… 安然绕回自己先前坐着的地方,摸索了番找到了被丢到一边的小包,斜跨到了肩上,准备离开。向着门走了几步,她又停下了脚步,她能去哪儿?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她不由去抚摸左手上的戒指,如今,她连个可以吵架的人都没有了。孤独感从心底滋生,一点点蔓延开来将她包围吞噬。 她听到他一声低低的叹息,“太晚了,去楼上睡。” 安然转过身,将肩上的包用力朝他砸了过去!她包里什么都有,眼线笔,口红,钱包,沉甸甸的水晶镜子,一堆乱七八糟的卡,装避孕套的小内胆包,全都被她甩了出来,稀里哗啦地掉了一地。 南汐绝不过是条件反射地抬手挡了一下,放下手便看到安然又返回了他面前。 她开始窸窸窣窣地解自己绑到腰前的蝴蝶结,抽解开,她身上那件修身的礼服便整个松开,她不过是将它轻轻往下一扯,便从她肩上滑落,整个堆到了脚边。她抬脚,把那堆布料踢到了一边,弯腰,搭着他的肩跨坐了上来。 今晚月光黯淡,与他这么近的距离,也看不太真切他脸上的表情。 她坐稳后,拢了拢头发,便解开了身上的胸罩,随手把它挂在了柱子的小凸起上,捧了他的脸,开始亲吻。 她的手指慢慢从他脸颊上移,最终插入他短短的发间。头发还是湿的,捏的出来滞留其中的水分。 南汐绝喉间发出含混不明的声响,她的舌已经撬开了他的唇,滑了进去,东探西探,缠着他的舌头,泥鳅样滑来滑去,偏偏又勾缠得够紧。相接的唇瓣间溢出滋滋的吸吮声,有那么一瞬,他是真的想推开她。可下一秒,那点小小的念头便被身体的动作扼杀。他试探地用手臂环住她的腰,发现她没有反抗,便将她拢得更紧。 他开始回应她湿漉漉的吻,将她口中溢出的唾液系数吮进自己嘴里,咽下去,他轻咬她的唇。他的回应却激怒了她,她狠狠在他唇角咬了一口,便有血被他品尝到,有些凉,有些咸,还有些腥。 安然去剥他的衬衣,像他曾经对待过她那般,用未完全褪去的衬衣袖子勒绑住了他的手腕。她微喘着,又去解他的皮带,却碰到了他胃部左侧的伤口。 他身子颤了下,很快平静下来,任她折腾他。 那里是一个子弹擦过去留下的痕迹,这是他打断了南宫淇奥数根肋骨后,因为燕子的阻止他放了那个恶棍,却被南宫淇奥从后面偷袭弄出来的。幸好,打偏了。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接下来安然在扒他裤子的时候,小臂时不时的会撞到那里,他咬着牙,一声没吭。他知道她心里不好受,需要找个途径发泄出来,他很庆幸,即便是如此,她想到的还是他。 她很快便趴在了他下腹处,将他那处握住揉了几把,便慢慢咬进口中。她舔着,吮着,间或双手抚摸搓弄着下面。她的胸贴着他大腿内侧,已经绽放硬实的那两点时不时地擦过去,他在她口中不可遏制地更为兴奋挺立,在他即将爆发的前一刻,安然将他吐出,抹着嘴巴重新跨坐回了他身上。 她那一处压住了他的硬热,极度的敏感兴奋中,他感觉到了从那层薄薄布料里渗过来的湿润。他不由向上挺了腰顶弄她,她的手便不客气地在他伤口处掐了把,纯粹的疼痛交织着未倾泻的**,几乎麻痹了他半边身子。 “小然……”他嗓音喑哑,唤她。 安然搂住了他的脖颈,与他胸膛紧贴,她湿滑的舌头舔着他的耳朵,身子开始上下起伏。 这种感觉,简直是膈靴搔痒。 他终于不耐地抽出手,探至她臀下,拨开内裤底,借着液体的湿润顺利地进入她体内。 他动作一气呵成,等安然反应过来,他已经深深地占了进去。感觉他顶得比任何一次都要深,她的肚子都有点疼。 南汐绝见她不动了,便扶住她的腰小幅度而快速度地进出。她身子不稳,一对饱满白皙的**上下晃动,方才她近身相贴,已经让他感觉到了那里的鼓胀。因为兴奋,乳晕紧缩,**如绽放的花蕾挺翘着,他看得眼热,身体更热,另一只手去撑着她的脊背,将她向后倾放,微一俯首便将一侧的柔白吞了大半个进口。他依次将它们添得水光盈盈。 安然一直强忍着不让自己叫出来,可当他把她平放到了地毯上,略微粗暴地噬啃着她胸前的娇嫩珠儿,舌尖抵着它们揉来揉去,她嗯哼了声。 安然在床上一向是不安静的,她不同的呻吟声代表着不同的感受,羞涩、兴奋、欢喜、恼怒……方才她一直没出声,只是压抑地喘气,南汐绝便不甘心,直弄得她叫出来,心里才略微踏实了些。 他撤了出来,一手揉着她的胸乳,另一手抚慰着自己,终于释放出来。 他弄到了她身上,看她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不动弹,便拿了他皱巴成一团的衬衣去擦拭她的大腿和小腹。手指便渐渐地移到了下方,还是湿着的。他把衣服丢到一边,俯身撑在她身体上方,渐渐地便还想要一回。 安然拧起了眉,抬脚便踹到了他那处伤口上,看着他躬着身子倒在一边,心里有着恶意的欢喜感。 他如此轻易地放弃她,简直是,弃如敝履。 她把他推翻在地,压倒,扶着他的硬挺,主动将他纳进去。不过是起伏套弄了几下,便起身。 她顾不得去穿内衣裤,直接抓了她的礼服裙子套身上,麻利地系着,在腰前打着结。她找到了钱包,摸出里面那张宝蓝色的银行卡“啪”地一声拍到他胸口,直直地望进了他眼底,“今晚是我上了你……!说要的是我,说不要的也是我!这里面的钱还给你,顺便感谢你这一夜的卖力运动。”她捏了把他胸前硬实的一点,语气妖媚,“你那里让我很舒服,谢谢。” 她这次真的要走,南汐绝握住了她的脚踝,她回头,语气不耐:“你还想强迫我?” 南汐绝坐起身,他个子高,坐着头部与她腰部齐高。他抱住她,说:“我很便宜,这些钱,足够上我无数回了。” 她没有走成,被他放倒,她双腿敞开搭在他肩头,享受着他唇舌的侍弄。他握住她的脚踝,将她分得更开,整个撞进去,再整个抽出来,频率均匀,力道却一次比一次大。 他让她抱紧他,双手托着她的臀,深深地埋入她体内,在黑暗的屋子里来回走动。他不停地在她耳边唤着她的名字,她一直是死咬着牙,不肯轻易叫出声来。 她一直想压着他,拼命在他身上啃咬,身上每一处,脸上,甚至他的鼻尖也被她特意偏了头用尖锐的虎牙去啃了个深深的牙印。她甚至是狂躁不安的,她对他有着鲜明的恨意,更让她痛恨自己的是,那份几乎抵挡不了的爱恋与不舍。 有些事情,她一时半会儿,实在是难以完全割舍。 与她紧密相连的男人,是她从小就认准了的,深深的爱着的。想到这些,她会很努力地去迎合,缠紧他,绞裹着他,让他因为舒服而颤抖低喘。一时看到他起伏的身体,想到他曾伏在其他女人身上做着同样的动作,想到她无助时他的缺席,还有他间接导致的她的家庭的整个轰塌,便又恨不得咬下他一块肉来。 安然不知道这一晚她和他做了多少次,只知道自己后来哭得一塌糊涂。她搞不清楚,是因为心里的悲伤,还是因为身体上过度的愉悦。 天际发白的时候,她推开熟睡的他,穿好衣服走了出去。掩上门,她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她明白,走出这道门,她和他就真的完了。 晚春的清晨还是有些冷,安然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抱着胳膊摩挲。有薄薄的雾浮在空气中,这种模糊感让她感到安全。人与人之间太过清晰了不好,一旦有什么,便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安然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走得慢吞吞。 直到有浓郁的香味钻进鼻子,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饥肠辘辘。抬头望了眼“中国香”三个大字,她犹豫了下,还是朝着敞开的大门走过去。 她饿了,要吃得饱饱的,才有力气继续生活。 安亦博判了十年的刑,十年后,他肯定虚弱许多,估计也花心不起来了。安氏被南氏吞并,他没了事业,也不会再去做违法犯罪的事情。十年后她就是近三十的人了……安然盯着自己的手看,安亦博出狱后就没有别的亲人可以依靠了,她会养着他。靠自己,她也一定可以活得很好。 她摸摸左手上的戒指,邱少泽,你是觉得没有孝顺爸爸很遗憾是吧,我来帮你…… 至于廿红……安然摇摇头,她现在不想想她。如果说安亦博作为父亲形象的颠覆是硬伤,那廿红的言行就是最柔软却又最锋利的刀,斩断了她信仰的根基。 中国香大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个眉目风流的美男子,正微笑着打电话。安然听了下,不是纯正的普通话,好像中国某地的方言。 是顾朗,安然的目光不自觉地被他脸上的笑容所吸引,不同于她往日见到的虚伪,而是纯净又温柔,电话那端的人,肯定是他从心里真正挂念的。 她站得久了,顾朗瞥了她一眼,露出个职业性的笑容:“要吃面吗?里面请。” 安然嗯了声,向里面走去。 顾朗一双眼睛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扫了圈,注意到她脚踝处明显的握痕,禁不住叹息了声,叮嘱道:“你现在可是大姑娘了,要懂得保护自己,不要搭理那些个不安分的毛头小子。……好了我去开工了,以后聊。” 顾朗挂掉电话伸了个懒腰,三年的研究生已经过去两年了,他也该正式考虑一下南汐绝的提议了。 中国香里只有安然一位客人,她点了经典牛肉拉面。拉面很快就上来了,满满一大碗,油汪汪的,有菜有肉,还有个嫩黄的煎蛋摊在小盘子里被一同呈上来。 安然没动,看着给她呈上来的顾朗:“我没点蛋。” “我知道,”顾朗给她放好,自己在她对面坐下来,笑眯眯道,“我请。今天是我在这最后一天上班,你又是头一位客人。” 安然觉得他的笑容挺刺眼,低了头用筷子尝了口煎鸡蛋,外焦里嫩,和她吃惯了的七分熟的很不一样。有点焦香味,很好吃。 安然就在顾朗的对面,将一碗拉面吃得见了底。她吁了口气,拍了拍鼓悠悠的肚子。 顾朗看她吃完了,把东西收拾了,又给她端了杯热咖啡。之后又离开,回来时手上拿了条薄薄的羊毛围巾,递给她:“借你。” 安然知道他是注意到了她脖子上的痕迹,说了声谢谢就不客气地接过来。 顾朗托着腮望着窗外,说:“原本是给家里的妹妹买的,便宜你了。” 安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是你自愿的,我又没要。” 顾朗鄙视地看了她一眼。 三日后,安然独自一人坐上了去中国的飞机。 29回不去的家 他的大手抚摸过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渐渐的,干燥的掌心便泛了潮。激动之时他埋首在她颈窝处亲吻吮咬,恨不得将她撞成两半。不那么急着要的时候,他会将她翻来翻去地揉弄,折来折去地做着短时间地律动…… 安然大汗淋漓地从梦中醒来,掀了被子,热气一下子散开,她实实地打了个喷嚏。身子这么一顿,她立马感觉到了双腿间的湿热,开了台灯,发现屁股下的浅绿色小碎花的褥子已经被染红了一小块。 “终于来了……”她把额头汗湿的头发拨到一边,喃喃道。 这次的经期比正常情况下整整推迟了一个星期。头两天的时候她以为是因为刚来到中国水土不服,再加上她倒时差的几天休息时间混乱。而这几天来,她开始隐隐担心。 南汐绝在这方面一向很注意,可那晚上实在做得太多,她到后来也弄不清楚到底还用没用套了。可是,她记得他在她体内爆发时带给她的滚烫和冲击。 脸上零星地冒了好几颗小红痘痘,胸部的胀痛,酸软的双腿,沉甸甸的腹坠感在她的猜测中便有了别样的暗示意味。担惊受怕中,她发觉这几天,自己频繁地梦到他,那些场景旖旎火热,让她觉得空虚,甚至每一寸肌肤都是饥渴的,想要再次被他的手指抚触。 安然去浴室里打了热水清洗好,换上干净的衣裤,把脏衣服抱回自己住的房间,灌了自己两大杯白开水便去床上裹紧了被子。 她焦浮的一颗心终于稳稳地落了下来,却有说不出的失落和郁闷。刚才晾了汗,便一时半会地没有暖过来,双脚的温度一点点褪去,腹部的疼痛也越来越无法忽视。 她双手捂着双脚,把自己缩成了一团,只希望能赶快睡着,醒来后便过去了。迷糊中她仿佛看到自己在南汐绝的怀里滚来滚去地撒娇,嚷着疼,因为一点小事胡乱发着脾气。而他就是抱着她,尽量地让她手脚都热乎起来。其实她不是每次都疼,这几天的前后她都饥渴的不得了,恨不得整日扒拉在他身上不下来。他清楚她的非安全期,这短时间坚决不给做的。有时候被她撩得过了火,也会光了身子滚到床上去,却也是很坚贞的模样。 安然就喜欢看他失控,逗得他板起了脸,再讨好地拉拉他,摸摸蹭蹭。也有那么几回真的惹火了他,被他摆着其他的姿势发泄一通。 安然努力想把他的影子从自己脑袋里赶出去,强迫自己去想别的相别的。过了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紧巴巴的脑海里盘旋地是他牵着她的手沿着街道慢慢地走…… 过了没多久,有人过来敲她的卧室门,她含糊地应了声。 “早饭热在锅里,醒来记得吃饭。”她的舅妈赵梅叮嘱完便下了楼。 因为拉着窗帘,屋子里还比较暗,不过已经有阳光零零碎碎地散了进来。 安然来到位于C市的舅舅家里已经半个月了。廿建国在本地一所二本院校任教,妻子在市医院做护士,两人只养了一个女儿,仅比安然大一岁,正在上高三,整天早出晚归,基本和安然见不着面。知道她要来,廿家早早收拾出了二楼向阳的书房给她做卧室。 廿家是二层半的小将军楼,住下一个安然绰绰有余。不说廿建国和廿红是亲姐弟,就说头些年安亦博帮衬的廿家那些,就够安然在这里得到优待了。 安然的到来并没有扰乱这个家庭的正常生活节奏。只是安然每天早晨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各自出门,晚上等到表妹廿樰放了学一家人坐在客厅里聊天,便会思考自己来这里的意义。 原本以为,换个环境,她会好受一点。可现在她明白了,心里放不下,走得再远,她还是无法挣脱出来。白日里没事,她便把家里的事情一件件列出来,安亦博入狱,邱少泽猝死,廿红改嫁,南汐绝染上毒瘾,南靖揭发检举安亦博,裴瑛的死,她被南宫淇奥欺负……她拿着笔写写画画,相互之间勾画出因果关系,等她完成最后一次解剖分析,却发现,南汐绝的名字周围是空的,只有一条意向不明的线被她画上牵连到了她自己的名字上面。 所以的一切,归根结底到了安亦博身上。她不想承认,可她的父亲的确不是好人。 她常常无意识地把南汐绝的名字写满整张纸,再有些神经质地把它们一个个都涂抹掉。她心里清楚,南汐绝是无辜的一个,可她却无法原谅他。恨他的滞后和不作为,恨他在她找他依靠的时候和别人滚上床,恨他和她之间尴尬的法律关系,更恨他,在她的走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挽留。 既然为了我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不牺牲地更彻底一点?在这种时候,她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厚实可以依靠的怀抱,不是他刻意的拒绝。 越是深爱,越难以原谅…… 安然最终没有忍住,咬着被子哭出声来,她,想回家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她便躺不住了。可是,翻找了一番后,她发现她的签证、护照都不见了! 她惴惴不安地熬到晚上廿建国夫妇回来,问他们有没有谁见过她的东西。她这么一问,廿建国脸色尴尬起来,他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半了才指指沙发,说:“坐。” 安然坐了下来。 她的舅妈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廿建国酝酿了好久,才开口道:“小然,是这样的。两天前你妈妈给了我电话,你也知道,她现在刚有了新的家庭,她暂时不想让你回去了。”他沉默了下,伸手去掏口袋,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到茶几长,推给安然,“这是你妈妈给我寄过来的,今天刚收到,用来做你在这里的生活教育开支。你妈妈本意是按月给你,不过这既然是姐姐给你的,还是你自己拿着吧。” 安然声音都开始发抖:“这是什么意思?我的护照和签证呢,你们给我弄哪儿去了?” 廿建国看到妻子埋怨的目光,咳了几声,才道:“那些东西被我寄回去了。姐姐说现在办转学也来不及了,就让你跟着樰儿一起参加今年的高考。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不过也希望你为姐姐想想,其实安氏倒下还没什么,关键是被你爸爸伤了心。……姐姐说,你走后,看不到和他有关的人和物,心里也好受点。……反正我们家有地方,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住吧。” 安然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正在这时,想起了廿樰的喊门声。赵梅忙出去开门了,也趁机松动了下屋里的气氛,“我做了好吃的,小然和樰儿一起吃点吧,补补身体。” 安然双手捂着脸,不停地有眼泪从指缝里漏下来。廿建国不忍去看她,索性又抽了只烟。 廿樰一进来就发现屋里气氛不对,警惕地问:“爸你和妈吵架啦?” 廿建国挥挥手:“瞎说什么呢。我和你姐姐说事呢,回你屋里去。” 廿樰撅着嘴上了楼。 过了好久,安然找廿建国要电话,她要亲自听廿红说不要她的话。因为没开通国际电话,她去开了自己的电脑,用skype拨通了廿红的电话。 廿红的话证实了廿建国没有骗她。安然努力让自己不那么狼狈:“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廿红搁了好久才回道:“我会叫你的。” 之后,廿建国和赵梅很是紧张地盯了她好一阵子,生怕她万一想不开做出什么事情来。让他们夫妇二人稍稍放心的是,除了安然去理发店剪去了那一头长发,便没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也乖乖地去了廿樰所在的高中跟在上学。 高考过后,廿樰考上了国内一所重本,乐坏了廿建国夫妇。安然数学没及格,英语却考了满分,也上了一本线。报志愿的时候,她胡乱填了个学校,廿樰却是慎重又慎重,最后填报了首都的一所著名高校。 两人的录取通知书一前一后到来,廿建国夫妇说起这个事还都哭了。 安然要到了独自旅行的机会。鬼节的前一星期,她就到了S市,一刻也没耽误地去了公墓。 南汐绝一定会来这里的! 鬼节的那天晚上,她生生熬了一整夜,也没看到南汐绝的身影。 她不甘心地继续留守在那里,她只想知道,廿红有没有出事,他们有没有事?她好像被他们集体抛弃了,燕子也联系不到……好不容易拨通过陆若的电话,没说两句也被他挂掉了。直觉告诉她,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直到正午,他还是没有来。 安然焦虑地围着墓碑转圈,她被一块石头绊了下,钥匙从开口的包里掉了出来。她弯下腰去捡,那串钥匙里,有枚已经发暗生锈了,她激动地捧起它,疯一般地跑出了墓地。 如果不在这里,他一定会去教师公寓! 30守候 安然气喘吁吁地爬上楼,手抖地几次钥匙都插不进去。她手里的这枚钥匙已经好多年没有用过了。当初在这里上小学,每次出门前裴瑛都会把钥匙挂到她脖子上,再给她扣上小黄帽,让南汐绝把她牵出去。 她左右转动了好几回才有些松动,开门期间,她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门打开,一眼看过去是空荡荡的玄关和客厅。玄关处的鞋架上,几双拖鞋摆的整整齐齐,并没有替换下来的皮鞋。 安然鼻子发酸,努力地睁大眼睛不让自己再掉眼泪。每次来这里,都有穿越时光之门的感觉,往事一股脑涌上心头。从确立关系后,南汐绝每次来都尽量带上她。在这里的他,总是比其他时候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黏濡之意,言行间甚至会有些孩子气。 她脱了鞋走进客厅,“你在不在?”她各个屋里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他的踪影,不甘心地从自己屋里穿过阳台再次进入他的房间,右手无意间抚上他的书桌,却感触到了一圈的温热。她心儿大大地一跳,他确实来了! 她匆匆地翻出了纸和笔,写下了一串字:“我来找你带我回家!”想了想,又总觉得别扭,刷刷两道把这句话抹去,改写成:“我的护照和签证被拿走了,我回不去。家里是不是出了事情?我去机场等你。等不到你我是不会回去的!” 她打车去了机场,在那里呆了两天。第三天的清晨,她拖着疲累的身体坐上了回C市的火车。 安然每天要刷无数遍的MSN和邮箱,给每一个认识的人发送消息,只有四个字“我要回家”。陆若的电话之后便再也没打得进去,估计是被屏蔽了。廿红的电话虽然打得通,可每次她只是嘱咐她吃好,休息好,对别的只字未提。 对着廿红,她哀求过,悔过过,表示自己不该逃避一切一走了之,认了无数遍的错;也情绪失控发过脾气,可廿红早对她的脾气有了免疫力,看她闹得厉害了,便会直接挂断她的电话。 焦灼的心逐渐滋生出怨恨,她开始把南汐绝,燕子,廿红……一个个都拉黑,又一遍遍地把他们拖出来。 她去挂失,试图补办护照和签证,却被告知她签署了三年不返美的协议。她不过辩驳了几句,便被冷言冷语地赶了出来。 焦躁不安之下,她又去了趟S市,在裴瑛的公寓里写了无数的小纸条,有哀求,也有愤怒地指责。为了醒目,她把它们粘满了客厅,每个纸条下方都写了她在国内的联系方式。 一直到九月初,安然还是没能回去。无奈之下,她只得收拾了行李准备去大学报道。现在距冬季还有那么久,她不能一直耗下去。 安然拒绝了廿建国夫妇要送她的提议,她这么说的时候,一直很紧张地盯着她的廿樰明显松了口气,之后几天对她显得更加热情。都是家里的独生女儿,她自然明白廿樰对自己的那么点敌意,她也不想去抢他人父母的关注。当初她去Y大报道,安亦博,廿红和邱少泽三人一同去送她,之前安亦博对每一个认识的人说她的宝贝女儿被Y大录取的事情。南汐绝隔三差五地挤空子飞去看她,她的周末时光大都和他耗在了她的小单人宿舍里,并且因为隔音问题和隔壁的女生吵过一架。 去A大报道时,因为是第一天,报道的人特别多,人挤人。天气又热,安然在一个殷勤的学长的帮助下注册完,充了饭卡澡卡,那学长又满头大汗地将她的行李箱抗进了宿舍楼。 安然住在兴鲁公寓902室,她是头一个到的。刚进去的时候发现竟然是四人间,她还惊讶了下,这么小一间房要住下四个人?她旁边的学长发现了她的诧异,解释道:“这片公寓刚建了没几年,是咱们学校里设备最好的了,起码这么高有电梯吧。”他抬手抹了把额上的汗,喘了口气,“你是金融系的吧,商院的女生住宿条件都挺好的。像我是住北苑十层,那每天爬楼爬的要死。” 他说了一大通,发现安然没回应,便有些讪讪的。 安然递给他两张纸巾,“谢谢你。” 学长立马活了过来,双手接过,笑得热情洋溢:“不客气,应该的。对了,学妹,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有事可以找我帮忙啊。我的手机是……” 他报了一串数字,安然掏出手机记下来。这时过来两个男生,也是满头大汗地扛着行李从电梯里出来,其中一个皮肤黝黑高个儿的男生拖长了声音笑道:“刘伟呦……防火防盗防刘伟!” “滚你的吧!”刘伟踹了他一脚,笑着跟安然摆摆手道别,“学妹啊,我是文艺部的副部,部里招新的时候记得来啊。” 新生的床铺在他们到校前就分好了。上床下桌,每个床上都贴着张条,上面有着新生的名字,班级,学号。她找到自己的床把东西放上去,决定先去下面看一看熟悉下环境。 下面仍旧是挤来挤去的人,安然从宿舍楼逛到了大门口,找了棵大树底下乘凉。 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几乎每个经过她身边的人都会看她一眼。不管是她身上那条价值不菲的黑色裙子,还是她身边包上醒目的LOGO,亦或是她白皙脖颈上熠熠闪光的精细项链,更或是她那出众的气质,浓重的妆容,每一样都夺人眼球。 她渐渐被人看得不耐烦,正要走开,却被一家人吸引了注意力。那家人开了辆车,在保安的指引下将车停放下来,接着车门打开从里面下来个扎着马尾巴的姑娘,目测过去应该不比她矮多少。 明显是三口之家。爸爸喘着粗气忙不迭地给女儿抗行李,妈妈就不停地念叨着女儿,那女孩频频点头,却也透出几分不耐烦。她妈妈看起来好凶。 他们的说话声音不小,尤其是那位妈妈,嗓门很亮。 零零碎碎地听过来,安然竟然对他们家知道了个大概。他们就是本地人,貌似这女孩学习成绩不怎么好,听她妈妈的意思是撞了大运,好像还有个学习更好的亲戚。 女孩报完道来车里拿东西,还听到她嘟囔着902。 他们三人再回来的时候太阳都西斜了,女孩的爸妈去了车里休息,看样子是想等会儿带着女儿去吃饭。 那女孩背着她的包在门口乱转,时不时朝安然这边瞅一眼。 安然站得无聊了,也不想动弹,就摸出了根烟叼上了。她喜欢上了香烟吸入肺腑的感觉,有些飘飘然,但不会让人不清醒。 安然也发现自己的目光一直在追着那女孩,等到她注意到她身上背着的包,她才意识到,两人的包竟然是一模一样的,不仅是款式,连颜色都相同。 两人目光交汇,那女孩似乎是终于鼓足了勇气,有些羞涩地冲她摇了摇手:“嗨,你好。” 安然把烟掐了,微微点点头。 女孩指指她们两人的包:“我们两个的包是一样的哦。” 安然冲她伸出了只手:“你好,我叫安然。” 女孩欣喜地双手握上来,“你好,我叫秦小曼,就在这里长大。我是今年大一的新生,学金融的,住在兴鲁公寓。” “你也住8栋902吧,我也是。” “啊?”秦小曼惊讶地张了张嘴巴,“你也是大一的,我以为你是学姐呢。你看起来……好酷。”她放开安然的手,羡慕地说,“你的手真漂亮。” 秦小曼的热情超乎安然的想象,这个女孩对她的喜欢有点没头没脑的。而当她邀请她一起去吃饭,而安然发现自己没有拒绝的时候,她发现,她还真不讨厌秦小曼。 秦小曼的妈妈应该是看到她抽烟了,再加上她那浓浓的烟熏妆。所以对她有些生硬,而秦爸爸则很温和大方。不过当秦小曼问起安然的家人时,她提到是自己来的。秦妈妈似乎很心疼她,之后便不停地给她夹菜,催促着她多吃点,女孩子要胖点才有福气。 吃过饭后,秦爸爸开车把这两个女生送回学校,秦妈妈千叮万嘱后才不放心地离开。秦小曼挥手与自己爸妈告别,眼看着车子使出了视线,亲昵地挽着安然的胳膊,高兴道:“走,我们回寝室。” 她就这样被秦小曼挽着回到了寝室。秦小曼的心情非常好,一路哼哼着歌。安然看着她发红的白嫩脸蛋,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秦小曼的东西早就由她妈妈给收拾好了,她又亲热地拉着安然去洗澡。洗完后不等头发擦干便爬上了床,翻滚了一番。 安然站在阳台上吹风,听着她乐呵呵地接了谁的电话。 寝室的另外两个人第二天下午才陆续到来。和安然一样,都是外省来的。一个叫梁之微,东北姑娘,瘦高个子,麻利爽快,一来就和秦小曼说说笑笑打成了一片;另一个叫吴陌,来自江浙的一个古镇,个子小小的,文静秀气,她看到安然,还叹了口气,“你怎么也是高个儿,一开始看到我们班不止我一个南方来的,还兴奋了下呢。” 梁之微明显对安然更感兴趣,班会过后,她暂代班长一职,注意到安然的国籍,很是惊讶了一把,“你是美籍华人啊?” 安然对其他两个人的态度比对秦小曼要淡许多,听她这么问,点点头。 秦小曼正躺在床上看小说,听到梁之微的话腾地坐了起来,“什么什么,安安你是美国人呐?” “嗯。” 吴陌也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那你还来这里上大学。”吴陌一进来就对学校不满意,早早地立下了考北大清华研究生的目标,她整天挂在嘴边的就是A大哪里哪里不好,A市有多么闭塞落后。“就我们这学校,一本里的吊车尾,我就是报志愿报滑了才到这里来的,早知道当时该赌一把的。” “得了吧你,”梁之微不客气地说,“再让你重新选一次估计也是这样。”她见安然没有多说的,便将话题扯到了其他的方面。 倒是秦小曼一直念着这个事没有忘,隔三差五地冲她打听些美国的事情。有天一起上课,她支吾了半天,委婉地向安然表达了一番,安然说:“美国的女孩是比较开放,很早就有性经验的也不少。” 秦小曼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蔫了两节课。等到她和安然正式熟络了,她们聚在一起看岛国片时,她也就不再不好意思了。以至于有段时间她们寝室从每一个话题都能牵扯到性方面去,秦小曼和另外两个都没经验,夜里关了灯讨论地极为热烈。 大一的活动特别多。学生会招新,迎新晚会,新生才艺大赛,校园十佳歌手大赛,篮球赛,足球赛等等。梁之微能说会道,早早定下了公关外联部;秦小曼犹豫了一通后进了宣传部画海报;吴陌一门心思扑到学习上,每天抱着词汇书背单词;安然进了文艺部,面试那天,身为副部长的刘伟看到她,笑得尤为灿烂。 安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只是想让自己忙起来,这样日子可以不用那么难熬。 日子在忙忙碌碌中过去,到放寒假时,四个人坐在校门口的哈特里吃烤肉,都感叹时间过得如此之快。 梁之微和吴陌都在埋怨着春运的紧张。A大在学校内设了火车票代售点,她们两个提前十天凌晨四点就爬起来买票,还在冷风中站了三四个小时呢。 梁之微能喝白酒,她呷了口,打了个酒嗝,“老娘也要找个男人去排队,买不到票就直接踢飞。” 吴陌郁闷地晃着杯子里的果汁,“就说小地方不能来,交通多不方便。我下次一定不省钱了,我要飞回去。” 秦小曼对她们报以同情,问安然:“安安,你什么时候回去,我看你还没收拾东西。” “我?”安然怔了下,“我订了去S市的机票,先去那里。” 梁之微敏感地问:“去看男朋友?” 安然摇摇头,“不是。” 吴陌期待地望着她:“安安你都收了这么多表白信息了,就没有让你心动的?” “是啊是啊。”秦小曼热烈附和。 安然没吭声,只是叫住了waiter又要了培根肉。其余三个人面面相觑,却也没说什么。安然一向避口不提自己家里的事情,对感情方面更淡。这短短半年,已经不下三个男生跟她当面表白了,她做得挺绝,看都不看一眼。 安然和秦小曼是走得最晚的两个,秦小曼纯粹是依着安然的机票时间在宿舍里陪她。用她的话说,学校里的暖气开得比家里都热乎,回家里也是她自己上网玩,不如和她一起说说话。 要走的那天,安然看着秦小曼,突然有些不舍,她把她一直很喜欢的那条围巾送给她。秦小曼开心地围上在镜子前照,“安安你真好,怎么突然送我东西啊?” 安然耸耸肩,“这不是我的风格。也是别人送的,我就没用过几回,别嫌弃。” 秦小曼连忙摇头,她没事就喜欢摆弄安然的一些小东西。 如果成功,安然想到,她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 到达S市的那天,天空阴霾低沉。安然一刻也没耽误便去了墓地。 到了夜里开始下雪,夹杂着点小冰粒。她一开始戴上了帽子,后来又摘下来把她丢到了一边。 第二天便是裴瑛的祭日,安然在她的墓前来回地走。南汐绝孝顺无比,她不信他会忍心这一年都不来看望他的妈妈。 翌日的雪下得更大,安然站得时间久了,双脚都冻得麻木了。裤腿都湿了半截,被风一吹,整个人简直都要被冻住了。她不时抬头望望天,这样的天气,和裴瑛走的那天,何其相像。 她肚子里空空的,整个人又冷又僵,终于晃了晃再也站不住,一头栽进了雪地里。 冰冷的雪贴着她的脸颊,脖颈,手腕处,刺骨的凉。她四肢软得爬不起来。 有急匆匆地踏雪声传来,柔软的雪被踩得咯吱咯吱响。她很快被抱进了一个比她温暖不了多少的怀抱里。 31纠缠 一碰到他,安然就紧紧地缠住了他,再也不肯撒手。 看她还有力气,南汐绝知道自己被她骗了出来。她身子一向柔软,这么特意地去扒着他,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条柔韧的藤扎扎实实缠住的大树,愈是动弹便越是被勒得更紧。 “我要回家,回家!”安然使劲揪着他大衣后背上的绒毛。 他肩膀上还有积雪,身上也是冷冰冰硬邦邦的。安然把冻得发红的鼻头探进他颈窝处,汲取那一处的微弱温度。 南汐绝把她带回了教师公寓。当初被她贴满了小纸条的客厅已经被收拾干净了,连片碎纸屑都没看到。安然被冻得久了,渐渐暖和过来后,全身便控制不住地哆嗦。双手双脚痒得难受,她想抓一抓,又怕一松手南汐绝就离开,便在他身上蹭。 他带着像无尾熊般吊他身上的安然去了浴室,打开热水放满浴池,“先洗个热水澡。” 安然的牙关现在还在打颤,她说不利索,只是不肯从他身上下来,“我不,你趁机跑了怎么办?” 发现南汐绝脸上隐隐有怒色,安然不情愿地松开他,却很快跑去锁了浴室的门。 两人沉默地坐在一个浴盆里洗了澡。他个子高,长臂长腿地挤着安然,却偏偏不肯像往日那般把她拉到他身上去洗。南汐绝先洗完跨出去时,安然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腿,他无奈地说:“我去拿衣服。” 安然一点一点地松开:“你要是敢偷着走,我就光着身子跑出去!” 南汐绝忍不住给了她一个爆栗。 她擦干了身体,被南汐绝用他的大衬衣裹了抱进了他的卧室,直接塞进了暖烘烘的被窝里。干净柔软的床单,厚实的棉被。安然脸蛋在枕头上蹭了蹭,这是她失去第一次的地方…… 因为太过舒服,她竟然就这么睡着了。等到醒过来发现眼前一片漆黑,猛地一动便要起身,又被她身边的南汐绝按了回去。 他就和她在一个被窝里。安然摸了摸,发现他上身只穿了件毛衣,手还是冰冷的。她把他搁在被子外面的手都拉进被窝里,用嘴哈着气。 “带我回去,我知道你能办到。” 他许久没回应,安然急了,“家里到底有什么事?还是你们真的不要我了!” 黑暗中只能看到他侧脸的模糊轮廓,他的嗓音略显低沉,“在这会里比那边安全。……以后别再这样了,你出了事,你妈妈也不好过。等……会把你接回去的。” “能有什么事?我爸爸都被关进监狱了!你是故意躲着不见我的?谁让你们擅自决定我的去留的?我妈这样,燕子联系不到……”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该出了事情就想着逃避,我错了。你带我回去吧。” 她翻过身去,被子下的身体在微微抖动,南汐绝从床头柜的纸盒里抽了纸给她递过去。 她的声音终究是带了哭腔,“我也不该胡乱去怨你。瑛姑姑死了你心里比谁都难受,还能对我这么好……我只是想回家,我想我爸妈了……” 说着,她脸上又湿成了一片。离开美国,她满腔都是对他的怨,夺走了她家的全部产业,夺去了她爸爸的自由,最后他爸爸还抢走了她妈妈。她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这样尴尬的关系。离开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像无根的浮萍,终日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可以依靠。她开始发疯地想念家里的一切。 身侧的床垫往下陷了下,他躺了下来。他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她回过头,看到了他近在咫尺的双眸,幽暗深邃,直直地望进了她的心底。 他看得到她眼眶里包着的泪珠儿,隐隐泛着光泽,漾漾地浮动着。他没有忍住,压下唇吻住了她的眼睛。 他的唇很干,刮得她眼珠疼。安然眨眨眼睛,又簌簌掉下来一串眼泪。他的吻辗转到了她的眉,她的额头,头发,耳垂,在她嘴角研磨,时轻时重,像是矛盾重重。 安然偏头咬住了他的唇,拉过他一只手抚摸她的胸,含糊道:“做完带我回家。” 他僵了下,很快推开了她。被子里一空,他已经下了床。 “不许走!”安然光着身子便爬了出来,不管不顾地从后面抱住了他,“我要回家,回家!” “躺回去!”南汐绝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怒气。 “我不躺!”安然觉得头疼得厉害,整个脑袋都热烘烘的,“你凭什么不让我回家?阿嚏!” 南汐绝还是留了下来。他抱出了另外一床被子,和安然分开睡。安然不放心地伸过去拽住他的胳膊。 第二天便鼻塞头痛,身子沉得起不来。她知道自己是发烧了。南汐绝给她端来了开水和退烧药,强行把她拉起来让她吃。 安然一连几个激灵,觉得自己都要抽过去了。她推开了水杯,把药片扔到了地上,赌气地看着他:“你不带我回家我就不吃,烧死得了!” 几次三番都是这样,终于把他惹火了。她在被子里缩着还在不停发抖,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挑衅:你能拿我怎么样?她看着他的唇越抿越紧,额上那根青筋直跳,不由往被窝里缩了缩。 南汐绝被她气得砸了杯子。 “砰”的一声,他出了门。 安然见他出了门,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去翻他的皮包,手忙脚乱地把他的护照翻出来掖到了床垫底下。 南汐绝提了几包中药回来的。他先去看了安然,发现她蔫蔫地窝在被子里,脸烧得通红。家里有药炉,他很快煎好了药,温度适宜后,趁着她迷糊把她拉起来,捏着鼻子就往她嘴里灌。 “咳咳,”等安然反应过来,已经进肚了小半碗。一股子生姜葱蒜的液体顺着喉管淌进胃里,整个人简直都要烧起来了,“这是什么?” “中药。”南汐绝说。 之后他再也灌不进去了。他想了下,去她屋里,翻出了一个圆圆胖胖的小奶瓶,把剩下的药全倒进去,又拿微波炉热好了。 安然一看他进来就躲被子里缩成了球,又硬生生被她掰直了拽出来,把奶嘴硬塞进了她口中。这样不怕她呛着,南汐绝便全给她喂了进去。 安然脸红得发亮,她羞囧地窝回去不动了,怨恨地盯着他手里的小奶瓶。 南汐绝把它拿手上掂了掂,放到了她枕头边上,往她嘴里塞了一颗糖,“抱着它玩吧,你最喜欢的。” 安然不馋母乳,从小特别喜欢各种各样的奶粉和牛奶,多大了还整天叼着她的小奶瓶。 安然被他连着灌了三天的中药,出了场大汗,在不情愿中慢慢恢复过来。再三确定南汐绝不会带她走,她趁着去卫生间,把他的护照撕碎了冲进了下水道。 他的护照没了,倒也没吭声。看她慢慢有了精神,也会带着她去超市里买点她喜欢吃的。安然的身体真的被她自己折腾坏了,每天都觉得没有力气,随便动一动便出一身的虚汗。 南汐绝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点吃的,也没提要回去的事情。两人在一起过了个新年。除夕夜,两人一起看了春晚。午夜十分,家家户户都放起了鞭炮,南汐绝把她带下楼,也挂了串鞭炮给她放。 她用他抽了一半的烟去点,看到开始滋滋地冒火花,便捂着耳朵跑开躲进了南汐绝敞开的大衣里,他把她裹在了里面。有闷闷的扒拉声传来,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冲鼻的烟火味。 那一刻,她开心地笑出来。暂时忘却了所有的闹心事,她踮起脚,仰头去吻他,他同样温柔地回应她。 她守夜守到凌晨五点,终于熬不住睡了过去,一只手还紧紧拽着他。 初一是个好天气,天空瓦蓝明净。 安然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床上,表情麻木。他还是走了,丢下她走了。床尾摆放着新买的衣服,一件比一件厚实。 下午的时候,有人来敲门,那时安然正好要走,发现外面站着的竟然是顾朗。 顾朗看到她,似乎松了口气,伸手便要帮她拿行李,安然避开了,“不用,你来干什么?” “南子要我来看着你。学校又没开学,你要是不回你舅舅家,就住这儿。”顾朗不是很情愿的样子,“我劝你还是回C市吧,有亲戚照顾总比在这儿好。” 安然把包放回了沙发上,“我要是就住这儿呢?” 顾朗幽怨地盯着她,“那我就得在这看着你,陪你一起住。” “是南汐绝让你来的?”安然反问。 顾朗点点头,他认命地叹了口气,把自己的行李箱拉了进来,一副头痛样,“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给人家打工的人伤不起啊。” 安然有气没地方撒,就变着花样折腾顾朗。顾朗脾气虽好,也经不住她三天两头的闹腾,原本觉得她小孩一个,哄哄就好了,谁知她竟然心肠如此歹毒,叫嚣着再不让她回家,她就告诉南汐绝他侵犯她。 顾朗终于卸下了伪装的笑容,怒了,与安然正式对立。他真是吃饱了撑的放着假期不享讲什么义气跑来照顾这么个问题少女。两人每天你一言我一语地相互讥讽,一个比一个毒舌。 顾朗不禁怀念家里那个丫头来,性子软乎乎的,易揉搓,易推倒……咳! 安然冷着脸从自己房里出来,看到顾朗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又出现了那种很温情的笑容。她觉得刺眼,走过去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笑得那么骚。” 顾朗冷冰冰地横她一眼。这小姑娘没救了。南汐绝怎么会这么不靠谱,招惹到这么个煞星! 他给她免费当厨师、保姆、门卫,还要被这样对待,就是团棉花也该发火了,更何况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善茬。 为了调节心情,他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再次向他亲爱的爸妈表示不能在家多呆的歉意。然后又打给了他易揉搓的小妹妹。 安然竖着耳朵听他打电话,冷不丁问了句:“你说的小曼是秦小曼吗?” 顾朗惊了下,“你认识她?” 安然耸耸肩,没搭理他。 开学后,秦小曼看到安然,很开心,“安安,我那天还梦到你再也不会来了呢。嘿嘿。” 安然望着她笑眯眯的脸,无声地叹了口气。 大一下半学期,新生们就不再像刚进校那般惶恐了。松散的大学课程安排给了大学生们足够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谈恋爱的也多了起来,越来越多的女生去做了头发,吹拉染烫,衣着方面也渐渐成熟开放起来。梁之微几乎每天都在说系里谁谁几天不见跟变了个人似的。她自己很快去做了染烫,穿起了高跟,颇具白领丽人风。 秦小曼也开始觉得自己穿得太学生气,野心勃勃地要改造形象,从网上买了一堆乱七八糟据她看来很个性的衣服,买回来在寝室偷偷试穿了下,总觉得别扭,就都堆进了衣柜里。她也想尝试着化妆,结果用了点化妆品脸上就开始冒红疙瘩,便幽怨地把它们堆放到了一边。 吴陌一门心思学习,却在自习室里诞生了革命恋情。她的男朋友也是有点小愤青的努力青年,会计系的,据说是老乡。对于寝室头一个的官方男友,吴陌的男朋友被902的另外两个多话的从头评论到脚。梁之微首先就对那男生的个子不满意,不足180的男的,看都不看的,吴陌还当个宝。秦小曼则觉得那个男生不懂事,都和吴陌确立关系了也不请寝室里的吃个饭。 安然最近却遇上了麻烦。虽然在其他三个女生看来是大大的桃花运。有个叫苏楠的男生,莫名其妙地追着她不放。 这天她逃了晚上的课没去上,就在寝室睡觉。醒来后便又往在美国的那些人发邮件。秦小曼自己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盒吃得,香喷喷的。 她抬头对安然说:“快从床上下来,有好吃的。” 安然正好也饿了,便爬下来。一盒圆滚滚的章鱼小丸子,香气扑鼻。安然拿起一串咬了一个:“谢谢。” 秦小曼眨巴眨巴眼睛,“好吃吧,这可是苏楠亲手做的哟,他今天还逃了课去听我们的课,谁知道你没去上,他就只好把它给我了。”她指指窗口,“人家现在可在楼下等着呢。” 安然把含在嘴里的小丸子吐了出来,拿着盒子,走到阳台上往下看,果然看到了苏楠。 苏楠就是在某天和她们一起上公共课的时候认识的,他好像是经济一班的班长,平时和梁之微比较熟。据说是A大“三苏”之一,一苏是A大商院的苏书记,平时和学生走得比较近,课也讲得生动有趣;一苏是大二的金融的苏黎深,据说是个文艺才子;一苏便是苏楠,貌似是和阳光什么的有关系,还是国家一级运动员。这几个人在安然看来,就一个共通点,就是长得都不错。 苏楠也发现了她,在下面朝她激动地挥手。安然把装着小丸子的盒子从楼上扔了下去,返身回了屋。 “啊,安安你……”秦小曼委屈地叫她。 安然冷下了脸:“谁让你自作主张帮我收下的?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她爬上床,放下了帘子,把自己关在了里面。 秦小曼一直没吭声,只是很积极地拿着安然的壶帮她打了热水。先后回来的梁之微和吴陌虽然觉察出了怪异,可都谨慎地保持了沉默。 在她们俩看来,安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个性太强,平日里除了秦小曼,没多少女生愿意主动亲近她。 夜里,其余两个人都睡了,秦小曼趴起来,小心翼翼地隔着栏杆戳了戳安然的肩膀,低声道:“安安,你睡了吗?” “没有。” “……对不起。”秦小曼向她道歉,“我不知道你会生气。” “……没事,睡吧。” 小小的摩擦过后,安然和秦小曼的关系反而更亲厚起来。秦小曼再也不收苏楠的东西了,只是每次都歉意地看他一眼,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清明的时候,安然又跑去了S市,这次南汐绝真的没来,来得又是顾朗。他阴魂不散地跟着她,直到她上了回学校的飞机。 她去了南汐绝的MSN上给他留言:“有别的男生追我!” 没回应。 “我接受了他。” 没回应。 安然试着和苏楠说话,偶尔答应他的邀请出去看个电影。 “我们接吻了,拥抱了!” 那天晚上,看完电影,随着人潮出去时,苏楠握住了她的手。随后一条手臂松松地从后环过来,很谨慎地没有搂紧。在宿舍楼前分开前,安然抱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态,吻了苏楠一下。 没有任何的感觉,她低了头,“对不起。” 苏楠眼中是难掩的失落,却还是尽量绅士:“没关系。” 安然匆匆地返回了寝室。 这是她头一次触碰到另外一个异性的唇,她心里是慌乱的。可是发过去后,南汐绝的头像依旧是灰暗的。 那种被遗弃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她愤怒地砸了下键盘,敲下一句话:“这周末我和他就去开房!” 她爬下床去洗漱,没有看到南汐绝的头像亮了起来,很快又成了隐身状态。 32跟我走 五一劳动节那天,秦小曼和安然约好了一起去逛街。早晨出门前,秦小曼几乎把她的衣柜翻了个底朝天,挑挑这个,拎拎那个,最后索性坐在衣堆里发呆,“唉,没衣服穿。” 决定在这天给自己放一假睡到自然醒的吴陌早就被她吵醒了,她掀开帘子瞪了秦小曼一眼:“你衣服不少了,光着身子去吧,回头率肯定特高。” 秦小曼指责她:“小陌陌你有了男人脸皮越来越厚了。” 吴陌用家乡话嘟囔了一串话,又缩回去睡觉了。 梁之微掐着时间火速穿好衣服奔了出去,她今天要去拉赞助,都出去好久了还能听到她怨愤的吼声。 安然慢腾腾地从床上爬下来,洗了脸后就坐在她桌前开始涂抹。 “等等等!”秦小曼从衣柜里爬出来蹭到安然身边去摸她的脸,一副陶醉的样盯着她,“安安,我最喜欢你不施粉黛的模样。”她捏着她的脸,滑溜溜白嫩嫩,皮肤怎么可以这么好! 从有此她无意间看到安然学生证上长头发时的一寸照片,被安然的“柔弱可人”形象震惊到后,她便深深爱上了这一口,就喜欢看安然没化妆的样子。 安然把她的手拨拉开,“别捣乱。” 秦小曼又花痴地去摸她的手,“安安你是学过钢琴吧,你的手真好看,纤细修长,跟青葱儿似的。” 吴陌又忍不住探出头来吐槽:“秦小曼你够了,最近架空小说看多了吧。青葱似的手,绿油油的,能好看吗?” 秦小曼撇撇嘴:“没文化。啊陌陌我看到你的小咪咪了!” “啊,猥琐曼!”吴陌尖叫一声缩回去拿被子蒙住了头,过了会儿传来她哀怨的声音,“我恨你们。” 902的四个女生里,安然的净身高就有173,秦小曼稍微穿点带跟的鞋就过170了,梁之微和秦小曼差不多高,但她敢踩着细高跟到处奔走,就数吴陌最娇小玲珑。她不仅个矮,胸也小,她一直很哀怨的是,明明安然是最瘦的一个,为什么她的胸型看起来那么好,还是个C。 安然这次出门主要是陪着秦小曼买衣服,节假日公交车拥挤不堪,两人出了校门便打了的去银座广场。 “安安,你说到底适合哪种风格啊?”在超市里转了半天,秦小曼试了不少衣服,没有一件真正合心意的,她颓丧地一手拎着一件花裙子,“为什么这种田园风的衣服到我身上都成了大妈级的!” 安然看了看,走到另一家店,扯出件粉色的高领无袖棉布裙递给她,“试试这件。” 秦小曼嘟起了嘴,“这么粉,会不会显得矫情?” “不试试怎么知道,快去。”安然催促她。 五分钟后,秦小曼扭扭捏捏地出来了,有些羞涩地扯了扯肩,“无袖的啊,有没有显得手臂很粗?” 安然上下打量了她一圈,点点头:“挺好的。”她走到穿衣镜前,拍了下秦小曼的背,“挺胸抬头。” 秦小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左右照照,也觉得确实不错。也是安然眼光好,裙子穿上亲肤又贴身,舒适透气,等天气再热点就能穿出去了。 导购小姐热情地笑道:“美女穿上这件很衬你的肤色,这是今年的最新款。”她带着些惊艳的表情看了眼安然,“这位美女身上的是我们家的春季经典限量款,和您看中的这件同属四季系列的呢。” 秦小曼又照了照镜子,期待地问导购小姐,“这件衣服要多少钱?” “我们这的衣服不打折,但满600送300的优惠券,您可以将它用在全额收券的柜台上。”导购小姐笑眯眯地报了价格。 秦小曼苦了脸,小声地对着安然嘟囔道:“好贵,都赶得上我妈一个月工资了。” 安然一愣,她还真没考虑价钱。 秦小曼从她臂弯里拿回自己的外套,“我去换回来。” “不用换了,挺好看的,就这件了。”一个好听的男人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安然很清楚地听到了导购小姐的吸气声。 秦小曼惊讶地看着就在眼前的顾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怎么会在这?” 顾朗笑得眉眼弯弯:“我怎么不能在这,嗯?”他抬手,很自然地捏了捏秦小曼的脸蛋,“长胖了吧?” “你才胖了!”秦小曼不满地搓搓自己的脸,她忙拉着安然做介绍,“安安,这是我的……嗯,我的邻居,他叫顾朗。他爸妈和爸妈是同事,在一家公司上班,他家就在我家对门。” “你好。”顾朗笑得很纯良。 “你好。”安然不冷不热地应了句,没理会他伸出的那只手。 顾朗将手收回,搭在了秦小曼的肩上,“今天有空,陪你逛逛。” 秦小曼迟疑地看向安然,说好和安安一起逛街的,可是,难得顾朗回来一回,实在狠不下心拒绝。 安然见不得她那个纠结的表情,“有人陪你逛,我就先回去了。拜拜。” “嗯,嗯,安安我们还是一起吧,顾朗他很好的。” “不用了,我有点累了,你逛你的。”安然心里有不好的感觉,她现在只想赶快离开。 顾朗扶着秦小曼的肩从安然身边走过,安然听到他低声说了句:“一楼正门口,南子在等你。” 安然下到一楼,一眼就看到了门口那个显眼的身影。 他大步流星地朝她走来,她却返身就朝相反方向离开。商场里人潮涌动,安然一路上撞到不少人,却也顾不得了。 她终究是被他抓住了,“你跑什么?” 安然使劲地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放手,你还来干嘛?你不是走了吗,滚,”他攥得更紧,安然挣不开,正拉扯着,她却看到了苏楠,情急之下便大声喊了起来,“苏楠,苏楠!” 南汐绝回头,便看到了那个疾步而来的男生,眉头皱了起来,“你真的……?” “是!我们在一起了,上床了。”安然被他扯进了怀里,呼吸急促地说道,“跟你没任何关系,我们早就分手了。你给我滚。”上次她那样求他,他还是把她抛在了这里,她这次看到他,心里都是怒火,便口不择言起来。她只想激怒他,反正她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 “哎,你谁啊,放开她!”苏楠把安然护在怀里,“请放开她。她……”他犹豫了下,语气坚定起来,“她是我女朋友。不知这位先生……” 南汐绝松开了她。两人的拉扯已经引来了商场保安的注意。 苏楠关心地问道:“安安,你没事吧?” 安然摇摇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谢谢你。我没事,没事。”她握住苏楠的手,“我们走吧。今天遇到疯子了。” “她是我的女人。”南汐绝说。 安然说:“别理他。” 苏楠却猛地僵住了,他生气地对南汐绝说:“这位先生,请你自重。” 安然只觉腰间一紧,随即便身体腾空。她整个被南汐绝横抱了起来。南汐绝捏住了她的下巴,他直直地盯着她,一字一顿地问:“跟我走,或者他?” 苏楠捏紧了拳头,随时准备冲上去。可是,他还是转身走掉了。因为他看到,安然把头埋进了那个男人的怀里,他从来没在这个女生脸上看到过那么脆弱的表情。 33约定 南汐绝一直在喝酒,间或抽根烟。渐渐的,叫来的两瓶白酒都见了底,烟灰缸里也堆了一小叠的烟头。 他把安然带进了酒店里的房间,除了不许她出去,剩下的随她高兴。安然从来没看到过这个样子的南汐绝,就算是那时候染上了毒瘾,那么难受,他的态度还是一贯的坚韧。这是个坚强的男人,很难被什么打到。 可如今,他一杯接一杯地灌自己,眼神颓废,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神彩。 他这个样子,安然反而不敢轻易开口了。她怕,会再有什么坏消息传来。前几天刚和廿红通了电话,她应该没事,难道是安亦博出事了? 南汐绝给自己倒酒,连倒几次都没杯子都是空的,这才发现酒瓶空了。他站起来,还要去叫,被安然劝住了,“你别再喝了。你这次突然回来是为什么,是不是我爸爸出了事?” 安然脑海里翻腾着一些可怕的猜想,她挽住他的胳膊,哀求地看着他:“我求求你,放过我爸爸吧,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爸爸最好面子,安氏被吞并,我妈妈改嫁,这些都是戳到他最痛的地方,如果要报复他已经够了。” 南汐绝偏过头去,半晌才缓缓吐出几个字:“他没事。” 安然松了口气。她放开他,慢慢蹲坐到了地上,捂住了脸:“对不起,我不该无理取闹。”她揉抚着左手上的那枚戒指,喃喃道,“都是我不对,我不过是仗着你宠着我。邱少泽那么讨厌,我还是会想念他,因为他的死而难过。你一直对我那么好,我不该埋怨你,不该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你头上。是我们家对不起你……” 她不想承认,可是,无论站在哪个立场上,她都没有资格去要求南汐绝去为她做什么。可是…… “你带我回去吧。”安然扯了扯他的裤脚,“我保证不再闹你了,我只是想见见我爸妈。” 南汐绝在她面前蹲下来,大手怜惜地一遍遍摩挲着她短短的头发,开口,声音却是哑的,“小然,我现在不能让你回去。我保证,安叔和红姨都会是平安的。” “你保证,你用什么保证?你不是来带我回去的,那你来找我干什么?”安然又有些急。 “我想你,来看看你。”南汐绝说得直白,安然猛地涨红了脸,她低着头想了下,仰起脸,双臂搂住了他的脖颈,“带我回家吧。我……也想你,我不想过着见不着你的日子。” 南汐绝低下点头,鼻尖蹭着她的脸颊、鼻梁、眉心,他呼吸沉重,带着浓浓的酒气,几乎令她窒息。他说:“不行。” “为什么不行?哪里不行?” 南汐绝却无法回答她。 安然慢慢地松开手,“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是不是,看到我就会想起我爸爸,想到瑛姑姑是怎么枉死的,你其实很讨厌我,是不是这样?……其实,我能理解我妈妈的想法,我是她和我爸的结晶,现在却成了对她最大的讽刺,她看到我就会想起她在我爸身上耗费的那些感情。我对你们每个人来说,都是曾经耻痛的见证……对不对?” “不是的。”南汐绝喉结滚动几下,终究没有说出来什么。他抱住她,去亲吻她的耳垂,她被泪水打湿的面颊,她颤抖的双唇。 安然的手机在响,她推开他,接起来。 是苏楠。 “我没事。”安然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正常的。她迟疑了下,“苏楠,我……”她知道苏楠是真的对她好,一直以来她的行为都伤害了他的感情,尤其在今天,既然不接受,她就不该再去拉他做挡箭牌。 道歉的话还未说出口,手机便被南汐绝抢去,他把她的手机抛到了一边,撞上了墙壁,“啪”的一声,电池板散开。 “你摔我手机干嘛?” 南汐绝眉头紧皱:“我再给你买新的。” 安然扶着沙发站起来要去捡手机,“你有钱也不能随便摔我的东西啊。” 他像一堵墙似的堵在她面前,表情纠结。 安然看着他,一下子明白过来,“你在吃醋?你以为我和他有什么?”她盯着他,问道,“你是不是看到我给你的留言才来的?” 南汐绝点点头。 安然狠狠踢了他一脚:“说到上床你就跑来了!是不是在你心里,接吻拥抱都不算什么?你怕我把身体给别的男人,就不怕我会变心?把我丢在这里,一句合理的解释都没有,我凭什么守着身子,我为谁守,为你吗?” 他神色愈发难堪。 安然捡起沙发上的外套穿上,“你尽管走吧,我以后再也不会求你一个字。三年是吧,现在已经过了一年半了,再过一年半我就可以回去,看你到时候还拦得住我!” 她手机也不要了,就想出去。南汐绝从后面抱住她,吻着她的头发,不肯撒手。 安然深深吸了口气,回转身,踮起脚捧住了他的脸,“只要你给我一个解释,我就心甘情愿地在这里呆下去,等你来接我回去。我只要一个理由。用我们的未来发誓,你不会骗我!” 南汐绝用力地抱紧她,“小然,别这样。”他们的未来,他不敢去冒这个险。 安然这次由着他抱。 他开始控制不住地吻她。她刚穿上的外套被他脱去,裙子也被剥下来。 他的吻从唇上蔓延而下,落到她的锁骨处,她胸前的饱满。他吻着那条细而深的沟壑,他拉下了她胸罩的肩带,两团柔软挺立在他眼前。 他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他含住了它们,咬着,揉着。 他把她抱起来,走向了里间的那张大床。 两人交叠着躺倒。他细细地吮吻着她身体的每一处,尤其是她的胸部。他吸得她很疼,又让她很麻很痒。她很快湿了,被他压住的双腿难耐地伸屈着,与他的双腿交缠摩擦。他的硬热抵着她,还未进入,只是隔着衣裤压着她顶弄。 他的唇舌终于肯离开她的,带着薄茧的指腹却按压上那两颗硬实的**,粗粝的摩挲让本来就敏感肿胀的胸更加饱胀,他捻弄着那两颗。 安然的头难耐地动着,她往床头缩,渐渐把枕头都压到了颈下。 他脱下了她的裤子,褪去了她的内裤。紧接着那处硬热的头部便抵了过来,他没有急着进入,而是顶着她小幅度地动,摩擦着两片小花瓣。 她湿得更加厉害。 安然望着天花板,感觉到自己的双腿被抬起,打开,挂到了他的手臂上。他身子一挺便整个插了进来。 他上她下的动了会儿,他便把她翻过来,摆成他最爱的姿势,扶着她雪白的臀,从后面进入。 他把她捞起来,让她整个依偎进他怀中,他将自己的舌喂给她,挑逗着她的柔滑的小舌。一只大手横在胸前,揉捏着。身下动作不停,拍打声很响,他有些急促。 安然把舌头收回来,侧着头吻了吻他的下巴,“南汐绝,你今年多大了?” 他按揉着她的小腹,“问这个干什么?” 安然一直扭着头,觉得脖子算,便转回去,她的手下滑,抚摸上他跪立在她身后的两条长腿,摸进大腿内侧。“我已经20了,如饥似渴,你不在这里,我总要想办法派遣寂寞。” 他突然停下了动作。 安然说:“这么快就要射了?果真是年纪大了,体力就打折扣。” 她的声音轻轻的,却极其恶毒,“你等着吧,出了这个门,我就去爬别人的床,等你下次来,我让你看看我为别的男人生的孩子!啊!” 南汐绝气她的口不择言,把她推倒到了床上,重重地顶她。 安然揪着枕头,承受着他有些粗暴的进出,恨恨道:“你不要以为我会一直喜欢你。我会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孩子,以后我的生活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嗯,啊。”她咬住枕头不让自己叫,重重地喘气。 南汐绝在她臀上拍了一掌,“啪”的一声很清脆,安然顿时感到了半个臀部火辣辣的疼。 随即,有股滚烫的热流进入她体内,而他仍不肯抽离,似乎是故意的,不让他的精华流出。 “混蛋南汐绝,”安然试着去踹他,“不能在里面,今天不安全!” 他一只手伸过来,捂住了她叫骂的嘴。 稍微休息过后,他把她抓起来,按压到了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上,狠狠地欺负她。她的双腿酸软,再也无力勾着他的腰,松松地垂在两侧,随着他**的动作而一晃一晃的。 他捧着她的臀,慢慢地跪坐到地上,将她积压在他硬实的胸膛和冷硬的玻璃间,急促而狠厉地进出。他不再刻意忍着,一次次地爆发在她体内。他看着她被他的释放而弄得浑身通红,不停地颤抖,看着她的**因此而来得更凶更猛。 没有任何阻隔的,她深深含着他,包裹着他,温暖而紧致,蚀骨的感觉。 等他终于消停,安然挣扎着坐起来。南汐绝闭着眼,却准确地扣住了她的腰,又重新把她拉回了被窝里。 她身上被他弄得到处都是湿哒哒黏糊糊的,这样挤在一处更让她不舒服,“放手。” 南汐绝睁开眼,捋捋她湿透的头发,“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不好。”安然在他胸口锤了下,“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每天有多难过,不停地猜测你们在那里会发生什么。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见他又不说话,她索性骑坐到了他腿上,去抚摸他渐渐抬头的**,她深谙让他舒服的方法,她扶着那一处,慢慢地坐下来,将它整个纳进去。 她去舔咬他的胸膛,抬头,说:“陪你睡这一回,有什么报酬?” “小然,别说这种话。”南汐绝的神情几乎是痛苦的。 安然咬了咬唇,“是你在逼我。说,我好看吗?” 她全身的粉还未褪去,眼角眉梢媚得几乎滴下水来。南汐绝喉结滚到几番,说:“很美。” “有能力带我回去的人不止你一个。如果我陪他们睡?” “你不会!” 安然几乎咬破自己的唇,“是,我是不会。我安然,除了在你南汐绝面前,软得什么都不是。你让我怎么做?软磨硬泡,都不行,你油盐不进,是块石头!” 她掐他的手臂内侧,掐他大腿内侧,抓他身上柔软的部分。南汐绝再也受不住她骑在他身上连番地扭动,坐起身箍住她,向上挺动。 南汐绝几乎把她整个揉进自己怀里,他恳求道:“小然,再给我一年半的时间,下年年末,我一定回来接你回家。” 安然眼眶红红地看着他,没有吭声,只是把腿往他腰上缠得更紧了些。 安然一直睡到第二天傍晚。醒来后,她头脑都有些不清楚了,身边是熟睡中的南汐绝,身上盖着的是还潮湿的被子。 安然把衣服找来,好在都可以穿。 走之前,她忍不住,趴在床前,细细地抚摸着他的面部轮廓。她在他额上落下深深的一枚吻。 我再等你一年半,等你带我回家。 34孕 回去的路上天开始下雨,安然没有拿伞,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被浇成了落汤鸡,从里到外都在滴着水。 从前天就和她失去联系的秦小曼看到她回来了,终于放下心来,给她开了门,就忙着把她晾在阳台上的大浴巾取下来,“安安你可回来了,你电话一直关机,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她猛地顿住了话头。刚才没注意,这会儿安然低着头擦头发,露出的一段白皙后颈上有些青紫的斑块,就像是……被人咬出来的。 安然端着盆去洗澡的时候,秦小曼火速拿了澡卡追了过去。 吴陌从书中抬起头来,问在床上玩电脑的梁之微:“秦小曼不是刚洗过澡吗?” 梁之微发出一声意向不明的声音。 “这是什么意思?”吴陌不解。 梁之微回头瞪了她一眼,“还装!你没看到安安脖子上的东西,跟你身上的,一样的性质。秦小曼赶着去挖掘八卦呢。” 吴陌用书遮住红了半边的脸,“你都知道了呀。” 安然进了澡堂的小隔间,刚把衣服脱掉,就听到隔壁有奇怪的声音,她警惕地抬头,正好看到趴在隔板上眼泪汪汪的秦小曼。秦小曼吸吸鼻子,哽咽道:“安安,我们去报警吧。”她抹了把眼泪,“都是我不好,不该只顾着跟顾朗说话。”说着,她眼泪啪啦啪啦掉得更凶了。 安然忍住没有对她翻白眼,“你怎么爬这么高?” 秦小曼抽噎道:“我借了个小板凳。” 安然已经脱得光光的了,和身上相比,脖子上的根本不算什么。尤其她腰上,两侧的掐痕都发黑了。在没有人帮助的时候,安安受到了何种非人的虐待!想到这,秦小曼捂着嘴巴“呜呜”地哭起来。 “别看了,我要洗澡。”安然把澡卡插进去,打开了水龙头。蒸汽很快充满了小隔间,秦小曼听到她说:“我去见了男朋友,没遇上坏人,你想多了。……你还要趴在那儿看吗?不怕被人误会有什么怪癖。” 安然的话音未说完,就听外面有女生受到惊吓的声音。 秦小曼也吓了一跳,她回头,无辜地与刚过来的女同学对视,讪讪地低下头,“嗯,我来看室友洗澡。” 女同学因为惊讶嘴巴张成了“O”型。安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安安,你真是的!”秦小曼灰溜溜地夹着小板凳跑出去了。 之后的几天,秦小曼看到安然,总是会莫名其妙的脸红害羞。其实她也知道这种事情很正常,下学期刚开学,他们隔壁寝室就有一女生搬出去和男朋友住了。可是,事情发生到自己的好朋友身上,她老是觉得别扭。 眼看着到了考试周,安然看秦小曼还是有些心不在焉,就简要地给她说了下自己和南汐绝的事情。得知安然16岁就没了初夜的时候,秦小曼又纠结了好一阵子。然后,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失败了,都20了还没谈过恋爱,连接吻的滋味都没尝过。 等她纠结完,期末考试也完了。 安然不想回C市,就在A大附近的酒吧找了驻唱的工作。那老板很欣赏她,恨不得把她供起来,给她的报酬也比其他人优厚。 秦小曼暑期里没事,也常常跑来听。看着在台上唱歌的安然,她总觉得,她不该在这种昏暗狭小的酒吧里,只有那种宽敞明亮的大音乐厅才适合她。 安然的歌声很有感染力,有次客人点了一首怀旧的英文老歌。她唱的时候,都掉了眼泪。秦小曼和酒吧老板坐在一起,两人用掉了整整一包纸巾。 酒吧老板很文艺,他激动地拉着秦小曼的手说:“你这个朋友太牛X了。她就像遗落凡世的仙女,等着她的天神哥哥来接她回去。每次听她唱歌,我的心都在不停地颤抖。” 秦小曼悠哉的日子没过多久,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后,她的高数华丽丽的挂了。对此,秦妈妈怒不可遏,大学挂科,竟然到了不及格的地步,真是不可原谅! 秦小曼被她妈提早赶回了学校学习,她自己也郁闷的要死,怎么就挂了呢。期末考成绩是56,卷面成绩才46,泪流满面。后来得知 安然挂了马哲,这让秦小曼心里稍稍平衡了下。 整个暑假就在忙忙碌碌中过去,开学后,梁之微和吴陌陆续回来。吴陌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她弄了个梨花烫,看起来成熟不少。 梁之微知道秦小曼和安然挂科的事情,作为班长,她很官腔地表示她们俩拉下了班级的平均分,“秦小曼你挂了高数就罢了,安安你怎么马哲也挂?” 安然毫不脸红:“谁看得懂那些东西。” 吴陌叹息一声:“被资本主义洗脑的小孩。”她歪着脑袋看了看安然,说,“安安你是不是胖了,这样侧看都有小肚子了。”她绕到安然正面去看,摇头道,“真是让人嫉妒,这腰细的。” 秦小曼注意到安然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安然立刻去医院做了检查。她不是没有担心过,只不过这两个月来,期间是来过一回的,只是量很少。之后她就没再想这个事,她连事后药都没吃。 结果出来,她自己都懵了。接待她的是个中年女医生,语气严厉,“有流产迹象,想要的话就卧床多休息,隔两天打针黄体酮。”不过,她推推眼镜,“看你还是学生,这孩子估计不要吧。不过我提醒你,你的身体受孕条件不怎么好,之后再想有估计也难。回去和你男朋友商量商量吧。如果是大四,毕业之后就结婚,可以考虑要的。” 安然没什么反应,只是一遍遍地看着化验单,那些个指标,都说明了她肚子里有了南汐绝的孩子!她大脑有些迟钝,她还没想过,要去做一位母亲。 陪她来的秦小曼哭得眼泪鼻涕直流,不停地问医生:“那该怎么办啊?她男朋友在很远的地方,我们还是学生啊,怎么能生孩子。” 医生被她哭得心烦,“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那套是个摆设啊!”说完她也觉得自己过了,便更凶恶地瞪了眼秦小曼。 回到学校后,安然打南汐绝的电话,不通。她的MSN挂了两天,也没等到他上线,犹豫了很久,她还是把她怀孕的消息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了上去。 点击发送后,她紧张地满手都是冷汗。 “安安,”秦小曼在床下面拽她的帘子,小声道,“我爬上来了。” 她爬到了安然的床上,心烦意乱地看着她,“你有没有看学校的论坛?” 安然怔了下,摇摇头。 秦小曼狠下心,把校园论坛打开给她看。最HOT的帖子便是“A大十佳歌手冠军是富豪情妇”。 安然便是上届的十佳歌手冠军,看到这个主题,她就大概知道了里面是什么。 竟然有人拍到了南汐绝抱着她进酒店照片,还有她从医院拿回来的化验单的照片,照片里的化验单皱巴巴的,看起来像是从垃圾桶里扒出来的。 秦小曼气得浑身发抖,“真是太可耻了,安安又没有得罪什么人,凭什么这么说!” 这时候,梁之微打来了电话,她吞吞吐吐的,说:“安安,教务处的老师让你过去一趟。苏书记也在那。”她不放心地叮嘱道,“到了那多和老师说几句好话。” 安然去了教务处,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回来。秦小曼在寝室里干着急,时不时上去看一眼帖子的状况,恨恨地骂了几句,“真不要脸,安安碍着他们什么了,这种私事也要拿去爆料。人品低劣无下限,鄙视他们!” “不过,”吴陌小心地说,“安安确实不怎么简单啊。她穿得用的都是国际名牌呐,可我们都没见过她爸妈是做什么的。她要真是家里特别有钱,怎么没看到她爸妈来看她呢?” 秦小曼和梁之微同时发出愤怒地抗议声。梁之微直接炸毛了,“吴陌你说得这是人话么?亏还是一寝室的呢,追安安的那么多,你哪只眼睛看到她乱搞了。就算去开房,人家乐意你管得着么?你和你男朋友没上过床啊,妈的,还成事儿了!那些跟帖子骂人的都去死去死!” 吴陌被她一阵抢白,也有点生气,“可是怀孕了就不一样了啊。以后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妻子打过胎。你这么紧张还不是怕别人怀疑这事情是你捅出去的?那张化验单一看就是垃圾桶里出来的,前两天就你倒了垃圾。而且,安然的人缘真是不怎么好,她如今这样也不怎么奇怪。” “你这是什么话?”梁之微猛地拍了把桌子,震天响,“吴陌你当我们不知道呢,你男朋友也说过喜欢安安,你对安安嫉妒着呢。” 吴陌的声音也尖锐起来,“她以为她是人民币啊,是个人都喜欢她!” 寝室里正炒成一团,安然却回来了。 “安安,老师怎么说?”秦小曼焦急地问。 安然疲惫地坐到椅子上,秦小曼忙给她倒了杯热水。梁之微和吴陌两人都尴尬地保持沉默。 安然喝了口水,才觉得好受了点,“不知道,苏书记说再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秦小曼紧张地看着她。 安然揉了揉眉心,“考虑是开除我,还是留校察看。”她捂住了脸,这次的打击来得无声无息,却是要逼得她在这里呆不下去。想起苏书记刚才含糊的提示,她不由抚上了自己的腹部,他的意思,只要孩子打掉,还有转圜的余地。只要她的肚子是平的,一切都只当是谣言,不攻自破。可是…… 当天晚上,有关安然的帖子就被封了。可第二天,又冒出了新的,竟然扯上了苏书记。有人拍到了晚上,教务处只剩了苏书记和安然两个人,苏书记的手搭上了安然的肩。 苏书记不过三十出头,年轻有为,深受学生爱戴,也曾有传言说他和他的研究生有过暧昧,可都当做是一点谈资,没人当真。 学校历来对这种事情敏感。帖子很快被炒得火热。那种姿势,明明是长辈的关切之意,现在看来,却像情人间的抚慰。加上有传言苏书记为安然作保,似乎更是落实了苏书记和安然有染。有人开始牵强地分析苏书记和南汐绝身形上的相似之处。 苏书记为了避嫌,终究没再帮安然说话。 三天后,安然正式被学校开除了。 梁之微和吴陌沉默无语,秦小曼哭着帮安然收拾东西。 安然把自己的东西打包整理好,心里却没什么感觉。原本,她就是不想呆在这里的,没想到,反而是A大先抛弃了她。 “安安,你准备怎么办?”秦小曼的眼睛哭得通红。 安然叹了口气,坐到了她的行李箱上,揉着自己的腰,“还能怎么办,都被开除了。我想去S市,那里有房子可以住,我对那里还算熟悉。然后……我在美国只是办了休学,回去应该还可以继续上。” “你现在怀着孩子,S市有亲戚可以照顾你吗?”梁之微不禁开口。 安然被她这么一问,眼眶就有些酸。 秦小曼蹲下来抱着她大哭:“安安你不要走,你就住在我们家吧,让我妈给你做好吃的。你一个人在外面谁照顾你啊。你不是说那人一年半后才来接你回家吗,他是坨狗屎啊,都这样了还不出现。” 听她提起南汐绝,安然低下了头,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她流泪的样子。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勇气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她才20岁,学业未成…… 有人在敲她们寝室的门,梁之微没好气地问:“谁啊?” “我,苏楠。” 吴陌去开了门,苏楠走进来,问秦小曼:“东西都收拾好了?” 秦小曼呜咽着点头。 苏楠俯下身,把坐在行李箱上的安然打横抱了起来,他偏头对秦小曼她们三个说,“帮忙拿下行李好吗,谢谢。” 秦小曼三人提着安然的东西跟在苏楠后面,一起下了宿舍楼。 苏楠的行为引来众多学生的围观,安然皱了眉:“你在做什么?放我下来。” 苏楠看起来有些憔悴,但他用从未有过的强势口吻对她说:“留下来,我照顾你。” 35美玉 这时候,有清脆的快门声从他们的左后方传来。苏楠镜片后的眸子猛地涌上怒色,他小心地把安然放下来,返身,快步走向在后方围观的人群,一把揪住了个拿着单反的男生,“谁让你拍的?” 那男生几乎比苏楠矮了一个头,瘦的跟只猴子样,被苏楠这样拎着,他双脚几乎不着地,顿时恼羞成怒,“我是校学生会的记者,拍不行啊,碍着你什么了?” 苏楠狠狠的一拳揍在他脸上,夺过他手里的相机,猛地惯到地上,生生给他砸坏了。不等那男生发急,苏楠已经从自己钱包里掏出自己的银行卡丢给他,“密码是xxxxxx,自己去买新的。” 那男生在众人面前丢了这么大一个人,脸都张成了猪肝色,也不管自己四分五裂的单反了,撸起袖子就要和苏楠干一架,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妈的老子稀罕你那些钱?你他妈做冤大头把气撒我头上!” 那男生还没扑过去,“砰”的一下,被一个盆砸中了脑袋,顿时有些发懵。 梁之微看秦小曼手里没东西可砸了,彪悍地举着安然的扫帚冲到那男生面前一阵乱抽,“你是不是男人啊,不待这么欺负人家姑娘的,渣滓!” 梁之微边抽边骂,“你大爷的,哪个院的乌龟跑我们这来撒野!人被开除了还不够啊还得再踹一脚。”她愤怒地向四周环顾一圈,注意到人群中有几个班里的男生,便瞪向他们,“缩在里面干嘛,把这个混球拖出去!” 那几个男生立马出列,把被梁之微抽得惨叫的男生架走了。安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苏楠肯为她出头,其他的男生反而不好插手,作为安然的同班同学,他们也很鄙视爆料的人。梁之微一吆喝倒给了他们正当的理由,苏楠的一帮哥们也忙着驱赶围观的人群,“看什么看,拿出点大学生的样儿不行吗,出息!” 苏楠重新把安然抱起来,这次她没有拒绝。秦小曼凑上来,担忧地摸摸她微微凸起的小腹,“可别吓着小宝宝。” 安然被她的动作逗乐了,笑起来,笑着笑着眼眶就湿润了。她闭上眼睛,把头轻轻靠在了苏楠的肩窝处。虽然离开这所学校并没有什么,可是,以这种姿态离开,说不狼狈,是假的。她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人无条件地帮助她。 吴陌积极地把安然散落在地的行李捡起来,招呼她男朋友帮忙一起拿。梁之微撇撇嘴,把最重的一个包塞进吴陌怀里。 苏楠把安然安置在了他在校外的公寓里。 两室一厅的房子,不算大,住她自己绰绰有余。 “这是我一个常年在国外的亲戚的,他买这房子也是方便晚年回来有个住处。这里坐6路车过两站就是市妇幼保健院。有电梯,小区绿化做得还不错。”苏楠看出安然的顾虑,“我会收你的房租,你就安心在这住下来吧。” 秦小曼连忙附和,“安安你就先住这吧。”她掰着手指头历数住下来的好处,“看这间房是向阳的,距医院又近。这里距我家在的小区也很近,我可以每天给你带好吃的过来……” “谁说我要生下来?”安然反问一句,把秦小曼噎得半死。 秦小曼纠结了,总觉得,打胎比怀孕的性质更严重,可是,真这么生下来,这么小就拖着孩子生活,好像更可怜。她思前想后,又开始眼泪汪汪。 梁之微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下来,“看安安自己了。你男朋友出了事连个影都没,干嘛给他生孩子。没事安安,修养好身子还可以参加成人高考,不要气馁。” 吴陌附和地点头,她觉得很不好意思。其实,她除了有些看不惯安然的一些行为作风,对她也没有坏心。她从小家教很严,对名声一类的看得更重一些。 秦小曼考虑了个很实在的问题,她问苏楠:“你还要住在这吗?” 苏楠有些发窘,“当然不,我搬回寝室去。” 秦小曼握爪表态:“我要搬过来陪着安安一起住。”她想了想,又补充了句,“房租我和安安平摊。” “不用。”安然说,“你不用管我,有事我会打你电话的。” “安安……”秦小曼弱弱地哀叫一声。 梁之微在她背上拍了一下,“别表现的这么蕾丝好不好?” 吴陌和苏楠都笑起来,秦小曼扁着嘴巴嘟嘟囔囔。 苏楠当天晚上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回了学校宿舍。 对于他,安然是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一直以来,她认为,父母亲人对她的好,宠她是理所当然。她又是家里的独生女儿,自小什么人物场面都见识过,颇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儿,简直是个被宠坏的小公主。如果不是被裴瑛“调教”过两年,又被邱少泽磨了性子,就南汐绝那种宠法,估计脾气会更坏。 南汐绝对她好,她也认为是理所当然,因为她自认为对他的感情更多,她把身心都给了他,自然该得到相应的回报。 而苏楠这种,被她多少次不给面子的拒绝,却还对她这么好。他图什么?尤其她现在名声那么臭,不止不是处子,肚子里还有别的男人的孩子,他为什么还这么好,俨然一副要负责到底的样子。 安然送他出门,对他表示感谢,也明确说明了自己的态度:“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感情了。那个人我简直在用命爱着他,再等等,他就会带我回家的。” 苏楠觉得自己都成了耐打的小强,听到她这么说,只是自嘲地笑笑:“你果然不记得我。”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我和廿樰同班,也是C市人。” 安然微微惊讶。 “完全没印象吧?”苏楠无奈地摊手,“我可是一中公认的校草呢。”他抬手在安然耳朵旁绕了绕,“你是高三下半学期转到一中的,那时候还是长头发,总是一个人走。” 安然当时转到廿樰的隔壁班。苏楠还记得头一次见她,她穿着夏季的裙式校服,长发只是简单地扎成马尾垂在脑后。侧面看过去,清丽可爱。当时他正和班里一群男生勾肩搭背地要去踢球,走到楼梯口时不禁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时候安然恰好也看向他这边。 时隔多年后,苏楠想起他的青葱岁月,还是会摇摇头,笑:“还真是一眼误终身。” 之后,他刻意地去搜寻她的身影,竟又得知他是班里廿樰的表姐。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像个小流氓,每天推着车跟在她身后。有时候被她发现了,他会很傻地咳几声,故意大声说道:“靠,链子又掉了。” 得知她和他进了一所学校一个院,他真的激动了。可是,安然对他的态度却一次次地打击到他。她完全不记得他…… 安然干巴巴地道歉:“对不起。” 苏楠的嘴角还是翘起的,他摇摇头:“这不怪你。”他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把安然的一些碎发掖到她的耳后。他的手指甚至都是微微颤抖的,他想起了她给他的那个吻,生生让他回味了一整个晚上。 几日后秦小曼特意回了趟家,提来一大罐秦妈妈煲的鸡汤。敲开安然的门,却发现整个屋子里乌烟瘴气,到处都是呛人的烟味。 安然手里还夹着半截未熄灭的烟头。几天不见,她好像瘦成了一把骨头。 “安安,你怎么成这样了?”秦小曼抢过她手里的烟丢进垃圾桶,心疼地摸摸她瘦削的下巴。 安然抱住了她,灰心丧气:“没有回应。已经过去这么久,他一个字都没回给我。我该怎么办?” 让她心里如何不怨?满心紧张不安,甚至是羞涩地告知她有孕的消息,也是想让他帮忙拿个主意,可是,过去了小半个月了,连他的只言片语都没有收到。让她如何坚持? 尤其是,苏楠三天两头地过来看她,极尽体贴,让她更加思念南汐绝,几欲发狂。这段时间的妊娠反应特别厉害,她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她一时想他念他,一时又恨他怨他。 她甚至想故意地搞坏自己的身体,拼什么她忍受这样的痛苦,凭什么她要为他生孩子? 秦小曼苦劝无果,不得已打电话把苏楠叫了过来。苏楠把安然买来的烟都冲进了下水道,他在寻找的时候,还从床底下找到了两个空了的白酒瓶子,闻了闻,还是新鲜的。他果然在衣柜里找到了另外的酒,他气急,全给她砸了。 这惹怒了安然,“你凭什么动我的东西,滚出去!”她头发凌乱,简直像头发怒的小狮子。她固执地又去点烟,秦小曼便拖着她不让,哭得泪哗哗的,“安安,别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小宝宝被熏傻了怎么办?你要不想要,咱们就去医院,这样更伤身体。” 苏楠皱起眉,把秦小曼拉开,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是我认识的安然!” 安然眼睛里都是血丝,她反唇相讥,“谁让您认识了。都走,别管我!” “啪!”苏楠狠狠给了她一巴掌,打得她头嗡嗡的。 “你打她干嘛啊!”秦小曼心疼地护住安然。 苏楠也心疼她,可是,他更气她的不自爱,“没了他就活不成了?你就没有自己的追求!” 安然抱着秦小曼哭起来,“我的追求、梦想,都碎的差不多了……我想我爸爸妈妈,想邱少泽活过来,想他来接我回家……我好难受。” 秦小曼寸步不离地陪了安然好几天,直到她情绪渐渐稳定,才返回学校去上课。那天大哭一场后,安然心里松快了不少,想了许久,她还是决定把孩子留下来。 她的身子渐渐沉重,行动越来越不方便,情绪的起伏更大。每次觉得快熬不下去了,她都会把从家里带出来的照片拿出来翻一番,看一看。 这些照片都是邱少泽拍下来的,她在整理他的遗物的时候,从他床下抽屉里翻出来一大盒。多是她比较开心的样子,而她笑得最灿烂的时候,是和南汐绝在一起。 这些照片让她觉得,南汐绝一定会来接她回去的。那么多的美好时光,他不会忘记。 她不敢太多地去想邱少泽,那会让她更不好受。一堆照片里只有一张他们俩的合照。看时间,是她从裴瑛那里回去后不久,她还是胖嘟嘟的,邱少泽还比较干瘦,两人正瞪着眼睛吵架。还是安亦博觉得有趣,用相机拍下来的。 有开门声打断了她的回忆,是秦妈妈。 秦小曼把她的事情告诉了她的父母,秦妈妈埋怨一通作风问题后,开始代替女儿每天给安然送吃的喝得,教给她一些孕妇该注意的问题。安然很感激这个有些凶悍的阿姨,她对她的关怀就像对秦小曼一样,动辄大着嗓门就吼她,对她的关怀几乎是粗糙的,可温暖的要命。她有时候就很羡慕秦小曼,她的家庭圆满热闹。 距她的预产期越来越近,秦家母女往她这边跑得越来越勤了。 苏楠也常来,但他毕竟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安然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奶香味,而且,她的胸罩都换成了薄薄的那种。苏楠来看她,十次有九次是红着脸走得。 生产的那天,安然之后回想起来是很恍惚的。只觉得阵痛持续了很久很久,每次她都觉得自己没了力气,可每次一痛,她反而就挤出更多的力气来。 一直到孩子出生,都没有南汐绝的消息。迷糊中她开始不停地喊他,总觉得叫一叫他,自己才有了继续的力量。 她从产房被推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被汗水浸透了。秦小曼和苏楠两人一前一后地围上来,确定安然还活着,双双松了口气。 秦小曼放声大哭:“医生说你难产啊,我还以为活不成了。”她后脑勺挨了秦妈妈一下子,“哭,就知道哭。安静点,安安要休息。” 秦小曼忙捂住了嘴,步步紧跟着护士们将安然送进了病房。 秦妈妈拽了苏楠去看医生给刚出生的小宝宝清洗做各种防护措施。 是个女孩,小小一团,红通通皱巴巴的,张着嘴巴一直在嚎哭,声音特别响亮。 小宝宝被包得露出一个脑袋,刚被放到昏睡的安然身边,哭声就小了许多。连眼睛都没睁开,哼哼唧唧地动着头想找吃的。秦妈妈帮她翻点身子,让她含住安然的**,她立刻贪婪地吮吸起来,吸砸的声音很大。 秦小曼听着她吞咽的声音,都替安然觉得疼。苏楠尴尬地背过身子,后来被秦妈妈支使着去打热水。 秦妈妈一直托着小宝宝,直到她吃饱了,含着奶头睡着了,才把她抱起来放到另一张铺的更为厚实的床上。 “妈,”秦小曼压低了声音,“怎么不把她放安安身边。” “你懂什么,安安翻身压到她怎么办。”秦妈妈横她一眼。 秦小曼蹭到她妈身旁撒娇,“妈你真好。妈你生我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痛苦,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你,给你做好吃的,给你买新衣服穿,让你住大房子。” 秦妈妈心里开心,眼神还挺凶,“都这么久了谁还记得。我不指望你像朗朗似的那么争气,你不去上学?这次再敢挂科试试看!” “嗯嗯,”秦小曼答应着,推着秦妈妈去休息,“妈你赶紧回家睡一觉吧,我看着安安就行。” “你行什么行?”秦妈妈不答应,“还得我在这看着。你回家一趟瞧瞧你爸夜班下了没,让他把以前你用过的那些个小褥子什么找出来,你拿回来。” “啊,我都用过了还怎么给安安的宝宝用?” “说你不懂吧。用过的才更柔软,不会伤婴儿的皮肤。”说着秦妈妈打了个呵欠,“记得把我炖好的粥搁微波炉里热了一起带过来。” “妈,您是大圣母。”秦小曼恭维完,颠颠地跑了出去。 安然是被婴儿的响亮啼哭声吵醒的。她睁着眼睛看了好久的天花板,才想起来她为什么这么着急了,她嗓子哑的厉害,冲正抱着小宝宝哄的秦妈妈伸出手:“让我……看看它。” “醒了?”秦妈妈把小宝宝放进她怀里,“她饿坏了,快给她吃点吧。” 小婴孩到了她怀里就乱拱,安然惊讶地看着她,那么小,力气还挺大。可她又那么脆弱,都软得撑不起自己的脑袋,拱啊拱的头就往后折去,秦妈妈忙给她托住,“小心折了脖子,把手伸过来托着她的脑袋。……是个女孩,很健康。” 小宝宝开始在她怀里吃奶了,安然才反应过来,她看着她还没长开的小脸,喃喃道:“好丑。” 36空白 安然被这个刚出生的小东西折腾得不轻。 她不明白,就这么一丁点大的小娃娃,吸吮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明明身子骨还是软趴趴的,那张小嘴一含住她的**就很难再松开。 秦妈妈特意叮嘱她,等小宝宝吃得开始往外吐奶了就是饱了。安然每次喂她,都会紧张地盯着她的小嘴巴看。她咕咚咕咚喝得带劲儿,安然只觉得钻心的疼。 产后,她一直有些低烧,婴儿口嘴凶狠,弄得她**有点裂,不敢用药,只能慢慢养着。每次感觉要好一点了,小宝宝吃一回,便比上次更厉害。 而且,这小女婴对她的食物很执着,安然有时候实在疼得很了,就想往外抽一抽活动一下,或者给她换一边吃,只要稍有向外拉扯的动作,她便立刻紧闭着眼睛咧开嘴巴大哭,常常哭着哭着就哗哗地吐一身。 过了段时间,小宝宝长开了,白胖白胖的,不睡觉的时候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溜乱看,特别有神。而安然即使每天被秦妈妈汤汤水水地调理滋补,还是瘦了一大圈。 秦妈妈工作不忙,空闲时间总是过来帮着安然照顾下孩子,让她轻松轻松。 这天天气转暖,病房里又特别温暖,秦妈妈就招呼着安然给小宝宝洗澡。解开包裹着小宝宝的毯子,安然捏捏她胖得圆滚滚的小胳膊小腿,“这么胖,没事吧。” “哪有嫌小孩胖的。”秦妈妈笑着逗小宝宝,“又白又嫩,”她抬起她肥嘟嘟的小屁屁,轻轻拍拍,“洗澡澡啦。”她盯着宝宝仔细看了看,“现在看长相还是随你……” 安然没忍住,几滴泪珠没包住掉了下来,落到了小宝宝光溜溜的身上。她抬手,轻轻触了触宝宝颜色浅又淡的眉,看来看去,就觉得这里最像他。这两条小眉毛使得宝宝看起来很有精神劲儿,安然都想得出来她再大点是个什么样。 想起那次苏楠过来,僵着身子抱了一会儿她,小心翼翼地逗她玩,她却不给面子的大哭,哭到后来呕了自己一身的奶,也尿了他一身,弄得苏楠好不狼狈,却惹得屋子里其他的大人捧腹大笑。 她当时心里就酸酸的,为什么,作为孩子父亲的他就不能回来看她一眼。夜里宝宝哭闹了,身边没人的时候,她哄着她,有时候会跟着她一起哭。 秦妈妈很快转移了话题,她把宝宝抱起来,“哦哦,洗澡澡了。” 苏楠是和秦小曼一起从学校过来的。两人站在空荡荡的病房门口愣了下,听到浴室里有响声,秦小曼一指,“在那儿。” 秦小曼把浴室的门推开一条缝,立刻被秦妈妈吼了回去,“小心惊了风,关上。”秦小曼厚着脸皮挤进去很快关上门,把苏楠关在了外面。 苏楠听到秦小曼的声音:“我跟苏楠一起来的,他还给小宝宝买了玩具。” 苏楠的心怦怦的。碰到安然喂奶的时候,他一向主动避开的。方才从门缝里,正好看到安然正对着她给宝宝喂奶,她腿上铺了条毛毯,小宝宝吃着,秦妈妈趁机给她擦身体。 或许是听到了声响,安然抬头看他的时候,宝宝也松了嘴跟着扭脸。然后……苏楠站在门外,脸爆红,他不是故意要看的。他不是没看过岛国动作片,只是……他对安然的喜欢一直是比较纯情的,即便是深夜里的迷乱,也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让他醒来后略带惆怅地想:是她啊。 浴室的门开了,秦妈妈看到杵在门口的苏楠,挥手赶他,“别堵着门。” 苏楠呆呆地移到一边,有些傻地盯着安然看。她怀里抱着被裹得只露半张脸蛋的小胖姑娘,宽松的领口下拉,露出了小半个白皙的胸脯。这段时间,安然的头发已经蓄得遮住了耳朵,也不再化着乌七八糟的浓妆,大概是因为做了妈妈,整个人气质柔和许多,也越来越像他头一次见她时的模样。 她从他身边走过,带来一阵浓郁的奶香。 苏楠敏感地觉察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克制地屏住呼吸,暗骂自己变态。 苏楠在医院呆了一小会儿便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他心神不安地在街上晃悠了许久,他为安然出头并且照顾他的事情并没有影响他的声誉,反而给他带来许多额外收益。比如他的形象更为光辉正面,尤其在女同学中间。得知他和安然并不是情侣关系后,也有胆大的女生主动示好,都被他尽量温和地推拒了。 安然怀孕的事情给他的打击是挺大的。撇去他的处女情结不说,在这种情况下,安然还愿意为那个男人生孩子,足以说明她有多重视他。 苏楠烦躁地踢走脚边的一颗石子,骂了声自己:“你他妈就是个Loser!” 小宝宝白日那天,秦妈妈终于受不了秦小曼每天腻歪歪地“宝宝宝宝”的叫,给安然提议:“给这丫头起个名儿吧。先起个小名叫着也行。” 起名?安然脑袋里想了一大堆英文名字,玫瑰蔷薇五月花种种。她想起了有一回扒拉在南汐绝身上野心勃勃地说以后绝对要生儿子,生了儿子就叫他胡桃夹子。南汐绝还捏着她脸问什么要儿子,她彪悍地握拳表示:“生了儿子要他去糟蹋其他人的闺女,想想就爽!”彼时她被南汐绝“收拾”了一番,正有些闹小脾气。 “我也不知道该叫什么。”犹豫半天后,安然推推秦小曼,“你起吧,你不是整天看小说嘛,那么多的人名你都记得。” 秦小曼一听就来劲了,胡天海地说了一通,秦妈妈掐了她一把,“想个实用的。” 秦小曼扭捏着,又忍不住在小宝宝白嫩嫩的脸蛋上啃了口,“就叫宝宝挺好的。琳宝也行啊,顾朗上次不还说,琳就是美玉嘛。小宝宝的皮肤比白玉还细腻呢,真好。”她想起顾父上回不知从哪儿弄了块疙疙瘩瘩的石头,切开后里面绿绿的、滑滑的,顾朗还故意显摆自己有文化,说了什么“玫瑰碧琳,珊瑚丛生”。 “琳宝?跟个宠物名似的,叫琳琳吧,女孩嘛,也好上口,以后上幼儿园名字也好写。”秦妈妈敲了板。 安然一听是顾朗提过的,直觉就不想用。要是南汐绝在这儿,他会起个什么名字呢?她还在犹豫,秦小曼已经把小宝宝抱起来一口一个“琳宝”的叫唤起来了,看着女儿咧着没长牙的嘴巴笑,她想,就琳琳吧。 天气越来越冷,安然却越来越坐不住了。距年末越近,意味着她就快要回家了。安然出院后,还是搬回了苏楠租给她的公寓里。那里暖气供着,吃喝什么都比较方便。 每天只要一想到快要回家了,她简直是坐立不安。要不是女儿身子弱不敢抱出去,她恨不得现在就飞到S市。她现在一门心思想见他,只要能见到,回家,她觉得这期间的“消失”她可以原谅。她很清楚南汐绝是怎样的人,也明白他对她的感情从不做假,他不来,不回应,肯定是被事情绊住了。尤其近期和廿红联系,发现她去了法国度假。安然总觉得,廿红轻描淡写的度假,听起来更像是逃难。 腊月初安然便订好了机票,开始打包收拾行李。有些东西被她早早的掖起来,等到要用的时候才发现没了,就一阵手忙脚乱地乱扒。一向整洁的公寓被她越收拾越乱。 A大放寒假后,秦小曼又自觉地赖过来,每天爱不释手地抚摸着琳琳的小脸蛋。她越来越不想秦妈妈过来了,天气冷心疼她是一方面,主要是秦妈妈看到她摸琳琳的脸就给她打掉,说是小孩脸不能老是摸,会流口水。秦妈妈还会趁机唠叨几句,秦小曼学习不好都怪顾朗小时候看她老是捏她的脸,口水流多了脑子就不好使了。她的这种说法无从考据,可安然也警惕起来,紧致她再揉搓她闺女的小脸蛋。她现在就趁安然背过身的时候偷偷摸几把,摸几把又不会长歪。 苏楠知道安然要走后,很坚持地订了和她同一班的飞机,要去送她。他不给安然拒绝的机会:“把你送到他身边,我才放心。而且……我也想看看,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男人,是什么样的。” 学校寝室不能住了,苏楠索性搬了回来,秦小曼不情不愿地回家。顾朗今年不回家过年,她自己在家好没意思。 安然走那天,秦家三口都来送。安然向他们道谢,并且激动地抱了抱秦妈妈,“谢谢阿姨。” 秦小曼又在抹眼泪,恋恋不舍地、明目张胆地捏了把琳琳的脸。她被包的几乎只剩了一双眼睛,被摸了后,腮帮子上的肉鼓出来些,秦小曼就知道她肯定是笑了,眼泪掉得更凶。 “安安,你一定要回来看我们。”秦小曼拉着安然的手,“记得带琳琳回来。你男人就免了。” 秦爸爸赞赏地拍拍苏楠的肩膀,“小伙子好样的。买到回家的票了吗?” “已经订好了,叔叔放心。” 飞机上,安然竟然晕机了。她在哺乳室里给琳琳喂着奶,自己就忍不住吐了。苏楠被乘务员叫进去,看到她那个样子,也顾不得许多避讳了,帮她擦身子,给她拿新的衣服。 苏楠一手抱着琳琳,一手揽着安然,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休息。旁边有位妈妈在奶孩子,笑得:“这位先生可真体贴。” 苏楠含糊地支吾两声。 琳琳刚才没吃饱,这会儿又哼唧着开始想哭。安然实在难受得起不来,苏楠红着脸,在那位妈妈的指引下,让安然靠着他,解开她的衣服,把琳琳送到她怀里吃奶。 那位妈妈拍着自己的孩子,笑:“是刚做爸爸吧,习惯了就好了。女人生完孩子,就什么都不怕了。” 等下了飞机,还没出机场,苏楠就张开自己身上的羽绒服把安然母女俩裹在怀里,护着她们上了出租车。车上,安然轻拍着已经睡着的琳琳,感激地拉住苏楠的手:“谢谢你,真的。” 苏楠只比她大几个月,按年龄算,不过是个大男孩,却能为她做到这种地步,让她如何不感动? 苏楠陪着她在裴瑛的公寓里住下来,期间跟着她去了趟墓地。那天早晨,天空就开始飘雪,到他们从墓地回来,地面上的雪已经积得很厚了。 回到公寓里,安然拿了两张照片给女儿认,“这是奶奶,这是爸爸。” 这是苏楠头一回看到南汐绝的样子,不得不说,是极其震撼的。苏楠自己家世出挑,对自己是比较自信的,跟南汐绝一比,他觉得自己就一个字儿形容:嫩。 晚上的时候,苏楠发现安然的情绪低落起来。他几次劝她去睡,她都没应。也不嫌累,一直抱着琳琳坐在沙发上。 凌晨两点的时候,苏楠自己都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了。他再次劝安然去休息,没想到她一下子哭起来,“今天是姑姑的祭日,他还不来……还不来……” 裴瑛的祭日都过去了,南汐绝还是没有出现,他,还会不会来接她回去? 南汐绝没出现,苏楠就一直陪着安然不肯走,直到春节过后,学校开学。 苏楠不得不返校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建议安然跟他先回A市,毕竟A市里,有许多人可以帮着照顾她。 出乎他意料的是,安然很快答应了下来。她开始把东西重新打包好,走之前,她跟远在法国的廿红打了电话,一再确认她没事,之后又问:“爸爸好吗,他安全吗?” 廿红沉默了许久,才很坚定地告诉她:“然然放心,你爸爸安全的很。” 安然问到了南汐绝。廿红只说她也许久没见过他了,没有他的消息。 “好,我知道了。妈妈再见。” 安然最不愿意去回想的就是那一段时光:心如死灰。 她把关于南汐绝的一切都放在了一起,神经质地包了又包,堆压在衣柜里的最角落里。 回到A市后,她有段时间看到琳琳就会情绪失控。她开始明白廿红的感受了,女儿是她的心头肉,却也是最痛的那一处。秦小曼发现琳琳挨饿后,只好想办法喂她奶粉。 有时候她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听到秦小曼抱着琳琳在门外走来走去焦急地哄,还有琳琳喝不下奶粉苦恼的声音,她也会冲出去把女儿抱回来。 琳琳是很容易满足的,只要在妈妈怀里,能吃上奶,一会儿小脸又会绽开笑容。她的笑有时会刺激到安然,这样明媚无邪的笑,会让安然觉得不值,她年纪轻轻,养着他的女儿,他在哪里? 其实从网上搜得到关于南汐绝的消息,凌轩如今已经扩展成一个集团了。南氏吞并了安氏后,实力更为雄厚,这也是他的强力后盾。顾朗和陆若的名字越来越频繁地跟他在一起出现。偶尔也有宴会上他被女伴挽着的照片…… 她怕自己会沦落到邱少泽的妈妈那种地步。有天夜里,她真的梦到了邱少泽,很清晰的,他在嘲笑她的无能、懦弱,极尽讥讽之能事。 醒来后发现琳琳因为尿了哇哇大哭,安然仓皇地给她换尿不湿,换下褥子,哄她睡着。做完这一切后,她去浴室里冲了个澡,看着镜子里面容憔悴、神情萎靡的女人,狠狠地扇了自己两巴掌。 最起码,她不缺钱花。她有个可以遮风挡雨的住处,她的女儿有热乎乎的奶粉喝,有柔软干净的衣服穿,有医疗保障…… 她所作的有关南汐绝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叮嘱秦小曼,不要把她的行踪透露给顾朗。 她在A市住了两年。她开始找工作,因为没有文凭,投得简历根本没人看。她把琳琳让秦妈妈带了三天,守在S市同声传译翻译公司分理处,甚至是死缠烂打,得到了面试的机会。面试时,她一口流利的英语、法语、拉丁语让面试官震惊。 除了对中国古典文学不熟悉,安然的语言造诣高的惊人。琳琳还不到上幼儿园的时候,她便在家里接些翻译文件的工作。渐渐的,拿到的工资也养得活自己。 这种自力更生的感觉很好,她慢慢找回了上进心、自信心。她一心一意地去爱着琳琳,努力给她最好的一切。 苏楠被保送进帝都名校读研,秦小曼毕业后直接参加了工作。梁之微直接保送本校研究生,也是打算在S市落脚。吴陌最后一年的临时改变了主意,申请了出国,与男友分手后去了英国留学。 吃散伙饭的时候,秦小曼她们也把安然叫了去。大学四年过去,他们都不再是当初的模样,初入社会,尝到生活的艰辛和不易,更多的人是对安然表示同情理解,甚至是敬服。 考虑到琳琳的教育问题,安然之后还是答应了公司的安排,去了S市的总部。而且,等她的社会地位加强,她总有一天可以回到美国,可以去看看她爸爸。 S市是国内的大都市,国际性的商务会议更多。安然很顺利地考下了同声传译的资格证书,坐在“箱子”里传译,日进斗金不是问题。 她的工作时间弹性比较大,而且她坚决不接离开S市的活,不做周末和节假日的活。她在S市一家比较正规的酒吧里找了兼职,每周六去唱唱歌,不止为赚钱,更是一种感情的宣泄方式。 让她没想到的是,苏楠毕业后没留在帝都,反而跑来了S市。他租住在了安然的宿舍楼旁边。从苏楠来了之后,安然才觉得自己可以松一口气。 作为带着孩子的未婚妈妈,她承受的各方面压力都要大得多。而且,琳琳到现在还没有户口,当初进幼儿园,是她给园里塞了大把的钱,提着东西给园长送了三次礼,才总算让琳琳有学上。即使这样,幼儿园里还时不时地用琳琳没户口的事情来说事,找各种借口要赞助费。 她工资高,却也吃不消。从美国带过来的卡,里面的钱花的差不多了。这还是安亦博给她办的,其实,安然也有感觉,这张卡迟早是不能用的,里面的钱有几分是合法的? 这几年越过,她的日子反而更加紧巴巴的。 苏楠又开始追求她。他人越发成熟稳重,比以前更有吸引力。他会在酒吧里等着她,一直到她下班。她接到紧急任务的时候,他甚至会把琳琳接到他的研究所里…… 安然有时会觉得,自己是不是爱上了苏楠。和他在一起,她是真的开心的。 而且,琳琳张口会说话,那声“爸爸”是对着他的。 苏楠求婚的时候,安然还是犹豫了。他很清楚她的弱点,“琳琳大了,总要有个家。最起码,要给她安上户口。要不然,她以后都没法上学。……其实用琳琳来打动你,是有点卑鄙。”他推推眼镜,从兜里掏出一个小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璀璨的钻戒,他单膝跪了下来,“这么今年,我也想过,是不是非你不可。我想通了,不管你是因何种理由接受我,都可以。我爱你,安安,嫁给我吧。” 当时他们正在一家儿童餐馆里,给琳琳办了个小型的三周岁生日party。琳琳吃了满嘴满脸的奶油,不明所以地看着跪倒在地的苏楠。 安然摸摸琳琳毛茸茸的脑袋,最后挪开,缓缓褪去邱少泽给的那枚月光石戒指,把手递给苏楠…… 床垫一沉,南汐绝已经坐到了床边,“在想什么?” 安然看着他,表情悲伤。这么久的事情,回忆起来,却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也只有真的深入其中,才知道那种慢慢熬的滋味。 “小然……”南汐绝抬手要去抚摸她的头发,她却先一步躺下了,“我累了,有事明天说。” 她睁着眼睛看着墙壁,身子绷得紧紧的。过了会儿,台灯关掉,他掀开被子躺到了她身边。 他从后面贴上来,把她抱进了怀里,“小然……我对不起你。” 安然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眨一眨。她不能再为他流泪了…… 她任他的手缓缓摩挲着她的身体,他四处地探一探,揉一揉,像是在检查,这丢失她的五年来,她有没有哪里坏掉了。 他沉默了好久,久到安然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却突然开口问:“为什么没和他做过?” 安然猛地回转身,“你很得意是不是?以为我为了你守身如玉?我告诉你,南汐绝,他没插进来不代表我们没有别的解决方式,这身子他看也看了摸也摸了亲也亲了,他射在我身上的次数不比你少。你知道我给他咬的时候他有多享受?……嗯呀……!” 南汐绝不许她再说下去,狠狠地堵住了她的嘴。安然踢他,打他,他努力压着她不准她挪开,两个人疯了般在被窝里撕扯。 她的指甲划过他的眼角,登时就有血珠渗出来。安然自己都感觉到了指甲里的湿热,她停止了动作。南汐绝稍稍移动了下位置,寻到那处温暖湿润的入口,身子一沉,便整个进入她的身体。 37摸摸(上) 安然咬紧了唇,别过脸去,犟了一会儿,实在是被他撑得难受,吸了口气,收缩,绞他一下,催促道:“快点。我很累了。” 他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耳朵里,又湿又痒,她转过来在枕头上蹭了蹭。他在她耳垂上舔了一下,一阵酥麻感迅速从她一侧身体上窜过,简直像过了电样。 南汐绝从她身体里抽离,翻身下来躺到她身侧,抱住她,“对不起。” 安然埋低了头,“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不做了是吧,不做了你就从我家里滚出去,不要再来打扰我。” 南汐绝搂紧她,不肯松手,安然实在是全身疲软,这段时间以来,从他突然在C市以她公司股东的身份出现,到被苏楠的爸妈发现琳琳不是苏楠的孩子,再到发现苏楠出轨,一件件,都让她绷紧了神经,精力憔悴。 如今,温暖的大床,宽厚的怀抱,熟悉的体味,都让她有种错觉,似乎她还是那个骄纵的少女,可以霸占着牢靠的胸膛,放松地舒展开身体一觉到天明。 她真得睡着了,不过是蜷缩起来侧卧着,双臂拢着。她睡得不是很安稳,常会闭着眼睛摸摸,似乎在寻找什么,直到南汐绝把自己的一条胳膊放到她双臂间,她抱住后,轻轻拍了拍,这才沉沉地睡过去。 南汐绝一夜无眠。 安然醒来后渴得难受,刚掀了被子坐起来,就有杯温水被送到她嘴巴,她接过来喝下,看着他:“我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南汐绝干涩地说:“随时可以。” 被子下的两人都是一^丝不挂,安然看了一眼他的身体,还是决定赶紧穿衣服起床的好。 衣柜里还挂着苏楠的衣服。 安然站在那里看了会儿,把他刚买不久的那套西装捋了捋,抚平最后一丝褶皱。 苏楠的父母对她是早有所耳闻的。答应他的求婚后,她便申请调到了C市的分理处工作,带着琳琳跟他一起回来。她无意隐瞒,可苏楠已经告诉了二老,琳琳就是他的女儿。他们虽然有些怀疑,可看到苏楠一心一意地对安然,也渐渐打消了顾虑。 安然后来才发现,她还是把婚姻想得太简单了。她结婚的消息,也是电话通知的廿红。廿红当时就在电话里哭了,一直说:“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想你。”可安然还想问一问的时候,她仍旧是先一步扣了电话。 婚礼办得低调,可安然的家里人一个都没来是事实,苏楠的父母没说什么,可逢年过节去走亲戚,那些人的异样眼光着实让她不好受。 最重要的是,她和苏楠的夫妻生活一直尴尬不已。苏楠对她有着强烈的欲^望,床笫之间,他热切的亲吻和抚摸,她尽量让自己去享受,可是,每次他去探触那一处,她总是不湿。而且,有次苏楠喝得醉醺醺的回来,不顾她的干涩,硬要闯进来,她再也不想自己的抗拒,把他踢下了床。独自睡在隔壁的琳琳被惊醒后哇哇大哭,跑出来一头扎进她怀里。 当天晚上,苏楠摔门而出。 这是婚后他们头一次的不愉快。第二天一大早,安然去送琳琳上幼儿园,发现苏楠正坐在楼梯口,看到她,表情脆弱,他没说什么,只是叹气,给了自己一巴掌。 琳琳又被他吓哭了。她哄着女儿去上学,特意请了半天的假回到家,伺候着苏楠洗澡。她也跟着进了浴室,她帮他搓背,然后,主动环住了他,手探下去抚慰他,同时解开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那天早晨,她是真心地想给他。 她被他拖进了浴池里,没做什么,只是长久地吻了她。他告诉她:“不急,我们慢慢来。反正,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在她最难过的时候,是苏楠一直陪着她,无关风月,她会感激他一辈子。所以,当许美惠找上门来的时候,安然并没有怨恨他。可她的无动于衷却激怒了苏楠,不生气,不在意,是因为从来没上过心,没爱过。 他谴责她的冷漠,她却开始觉得委屈,也觉得他贪婪,他想要她的心,早就丢失的东西,哪还能给? 南汐绝看她抚摸着那个男人的衣服发呆,心里酸涩难平,他匆匆穿好衣服,“小然,我有事要告诉你。……我去买早点,吃了饭再说。” 他提了早点回来,却发现门已经从里面锁死。 安然隔着门对他说:“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吧,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南汐绝提着早点去了C市的机关幼儿园。 正是课间,一群粉嘟嘟的小朋友跑来跑去笑闹着游戏。 他掏出外套口袋里的照片仔细看了几遍,上面的小婴儿太小了,才一百天,眼前的都是三四岁大能跑会跳的小娃娃了,到底哪一个是他的女儿? 嗯,有个小女孩看着挺神气的,一副大姐大的派头,指挥着几个小男孩在搬小板凳,还掐着小肥腰,是这个吗?南汐绝盯着她肉肉的脸看了会儿,觉得很无爱,便转移了目光。 还有个小女孩,穿得粉粉的,头上扎了个大蝴蝶结,站在走廊边上看一群小姑娘玩皮筋。左看右看,好像没什么让他心肝柔软的地方,pass! 他的裤腿被扯住了,他低头,看到一个抱着花皮球的小女孩眼馋地盯着他手里的早点。 小女孩粉雕玉琢的,脸蛋圆乎乎、胖嘟嘟的,头上戴了顶针织的小花帽,南汐绝心里一动,忙蹲下来,想伸手摸摸她的脸,又怕吓着她,就这么呆呆地蹲在她面前。 小女孩大概以为这是个游戏,也有样学样地蹲下来仰脸望着他,她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小嘴里还吐出几个泡泡,然后冲他咧嘴笑了,露出缺了牙的嘴巴,滑稽,却又可爱到了极点。 她把手里的球给他,“给你玩这个,我想吃肉包。” 南汐绝把她的球接过来,指尖触碰到她软软的小手,他浑身都僵硬了。 “肉包。”她看他接了球却不给她吃的,蹙起了小眉毛,伸手去要。 南汐绝摸摸袋子里的包子,都有点冷了。他把她的球还给她,“你等一下,爸……我去给你买热乎的。”他想走,却突然意识到,她随便给不认识的人要吃的,不是个好习惯,万一遇到坏心人呢。 南汐绝很艰难地把自己划归到陌生人那一列里。 这小女孩和小时候的安然几乎是一模一样,只是看起来更乖巧。 他重新蹲下来,温和地问道:“不可以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老师没告诉你吗?” “我认识你。”安琳琳骄傲地回答。 南汐绝喜不自胜,“真的?” “嗯。”她很认真地点头,“我家里有很多你的照片,你是妈妈的亲戚吗?还是说……!”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不得了的事情,一双大眼睛瞪得圆圆的,隔着栏杆搂住了南汐绝的脖子,趴到他耳边小声说,“难道你才是我亲爸爸!” 38摸摸(下) “安琳琳!” 听到有人叫,安琳琳不舍地松开胳膊,扁了扁嘴,“我想吃肉包,不想吃粉。”她捡起她的球抱起来,扭了扭腰,显得万分委屈。可是老师在喊她,她苦着脸冲南汐绝吐了吐小舌头,转身跑走了。 南汐绝看着她慌慌张张地奔进教室把球放好,又跑出来和一群小朋友一起排队。刚才唤她的是个不太年轻的老师,严厉地看了她一眼,说:“安琳琳,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都说了几回了。” 安琳琳低下头,脸憋得通红。她总觉得李老师对她比对别人要严肃的多,好像不是很喜欢她。她乖乖地排着队,又不禁仰着脸瞧李老师干瘪的胸部,越发想念妈妈了,想妈妈抱抱,还可以摸鼓悠悠的咪咪…… 南汐绝急匆匆地去买热乎的包子,跑出快两条街了才发觉自己根本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包子铺,乱转了一阵后拉住位晨练完回家的大妈,“阿姨,请问这附近哪有卖包子的?” 大妈看到这么一大帅哥,乐得眼睛眯起来,“那要好远才有呢。”她把自己刚买的热乎包子递给南汐绝,“阿姨这儿有,饿了就先拿着吃。” “谢谢。”南汐绝接过包子,把自己提着的冷掉的早点给大妈,“阿姨您拿着这个,热热还可以吃。谢谢。”他匆忙掏出一张纸币连着塑料袋塞给她,一会儿就没影了。 大妈盯着手里的那张纸钞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子,叹了一声,“外国钱呐!”她忙朝着南汐绝离开的方向追了几步,喊了几声,“哎,小伙子,帅哥,你娶媳妇了没啊?我有个闺女才貌双全……!” 南汐绝回到幼儿园门口的时候,安琳琳已经吃完了饭,正坐在教室里上课。 她靠窗坐着,南汐绝站在铁门外面,正好可以看到她的小脑袋。 李老师注意了他好一会子了,这次看到他又晃悠了过来,警惕地走过来,“这位先生,现在还不到接学生的时间,请不要打扰我们的教学。”眼前这个男人虽然长得还不赖,可领带都歪了,衣衫不整齐,极度可疑。她这园里的都是C市各级领导的宝贝儿,哪一个出了事她都担不起。 南汐绝倒是很听话地走开了。拐过一条街后,他靠着墙捂住了脸,他只是太激动了。那小家伙竟然认得他,这说明了,小然心里还是有他的,他还有机会……一定是这样的! 他手机响了起来,看到是陆若,他不禁失望,“什么事?” 陆若在电话那边“哇哇”乱叫,“老大,我不管了,你赶紧的回来,我要被顾朗那个混球欺负死了。” “这点破事也拿来烦我!”南汐绝说着就要挂电话。 陆若义愤填膺:“你们一个个白眼狼。老大,当初你生死未卜的时候,是谁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地伺候你吃喝拉撒!” 南汐绝直接掐了线。这时候,天大的事都比不上他的小然和女儿。 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很微妙。一直以来,安然在他心里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如今她都为他生了个这么可爱的女儿……最关键的是,这小姑娘是他的孩子! 天知道当他看到顾朗传过来的“全家福”时,他心里是什么滋味。苏楠一手搂着安然,另一手托着琳琳。当时就觉得一颗心被狠狠砸了一下,痛得不得了。 C州那边的局势刚稳定下来,他一刻也等不得了,立马收拾了东西飞到了中国。到了S市却发现已经晚了,安然跟着苏楠回了C市,他扑了空。 他买下了安然唱过歌的那家酒吧,重新装修时,却在一个脏兮兮的角落里发现了他送给她的那条项链。 安然下午去了公司,知道她回来了,王总经理寻了个借口躲了出去。他心里也苦,原本同传人才多么珍贵,她肯从总部过来,他就差把她当佛爷供起来了。再加上安然自己带了两个新进的职员,也是前途无量,他摩拳擦掌地准备把他们三个打造成公司的三大支柱。这可好,总部一条霸王令就逼着他赶人。 王总经理就按着被交待的,以作风问题“请”安然“休息”一阵子。 危微和莫摩一直都是安然在带,看到她回来了,危微忙扯了趴在桌上睡觉的莫摩奔去了安然的办公室。 危微是个口齿伶俐的姑娘,法语专业,在法国呆了两年后恋着家里又跑了回来,大眼睛细白皮肤,小美女一个;莫摩只要不在工作状态,就是个闷葫芦,虽然比安然还要大几岁,可对她总是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安姐”。 两人还没进到办公室,就看到安然又出来了。危微高兴地迎过去,“安姐,欢迎回来。”莫摩用眼神表达他的欣喜之意。 安然点点头,“王总呢。” 危微撇撇嘴,“他呀,脚底抹油—” 莫摩说:“溜了。” 安然交待了下他们俩工作上的事情,也没在公司多呆,就打车去了幼儿园,一路上都在想怎么跟琳琳解释她和苏楠离婚的事情。 她到得比较早,下了车,腿一软又险些跪在地上,昨晚上擦破皮的地方走一步疼一步。 李老师看到安然,很客气地给她开了门,并且把她请进了办公室。 安然不由担心地问她:“李老师,琳琳没什么事吧?” “她没事。”李老师的口气很生硬。 一进办公室,安然就看到了低着头站在里面的琳琳。看到她,小姑娘的眼圈立马红了,软软地唤了声:“妈妈。”就要往她怀里扑。 安然看李老师脸色不好看,也没惯着她,就没把她往怀里抱,牵着她在老师面前站好。 李老师斟酌着该怎么开这个口,安琳琳却因为害怕主动招认“罪行”,“妈妈琳琳错了,琳琳再也不乱摸咪咪了。”安琳琳紧张地抱着安然的腿,抽噎着说,“琳琳摸了刘老师的咪咪,就被带到这里来了,琳琳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妈妈了。” 安然看李老师的表情就知道不是因为这个事,不过听琳琳这么说,哭笑不得地拍拍她的脸,“以后不许再这么做了,知道了吗?” 琳琳赶紧点头,看安然弯下了腰,两只爪子又伸进她怀里,“妈妈摸摸。” 安然板起了脸,把她的手拽出来,“老实点。李老师……” 李老师这才回过神,她清清嗓子,说:“安小姐,很抱歉,安琳琳不能再在这里上学了。” “什么?”安然惊讶极了,“老师,是琳琳做了什么吗?” 李老师摇摇头,“不是,不是,琳琳是很可爱的孩子。只是……你也知道,我们这里是机关幼儿园,据我所知,您和苏市长的儿子离婚了,而且琳琳是归您,这样她就不算是干部子弟了,照规矩是不能再收她的。” 李老师在这里干了快20年了,是老师,也是园长。如今社会竞争太激烈,连小孩上幼儿园,家长几乎挣破了头想把自己的孩子送进来。园里名额有限,这两天北区许政委要把孙子往这边送,她也只能想办法腾出名额出来。 对李老师的言论,安然无话可说。她试图给琳琳争取一下,“老师,您看琳琳在这里时间也不短了,可不可以通融一下?赞助费什么的不是问题。” 李老师的脸一下子绷紧了,“我们都是国家拨款,不需要什么赞助费。安小姐,孩子的教育是个大问题,我们做父母的,要言传身教才对。” 安然在办公室里磨了半天,李老师还是不肯收琳琳。没办法,她只好给琳琳办了离校手续。 这家幼儿园是周托似的,是C市最好的一所。安然平时上班忙,把琳琳放在这里也放心。如今…… 李老师带着安然去了小朋友的休息室,帮着她把琳琳的小褥子、小枕头、玩具、衣服什么的都收拾了起来。 琳琳抱着她的球站在一边看,嘴巴撅得高高的。她虽然不是太懂,但听了一会儿,也大概明白自己好像要没学可上了。 琳琳的东西都小,全装起来也不过是一个背包。安然单肩背起来,一手牵了琳琳,跟李老师道了别就离开了。 琳琳看着安然不开心,揉搓着臂弯里的球,说:“妈妈,我今天看到爸爸了。” “哦。”安然心不在焉地应了声,苏楠又来看她了啊。 “妈妈发工资了吗,琳琳也想吃Richart!”她咬咬手指头,羡慕地说。那天中午睡觉,班里的一个女生就给其他人看她从家里带过来的巧克力,她只给了和她关系好的女生一小块。琳琳就记住了那个名字。 她突然停下了脚步,蹲下来,正正女儿头上的小帽,摸摸她白白嫩嫩的脸蛋,抱她抱进了怀里,“琳琳想吃什么,妈妈都给买。” 她十分怨恨自己没有。女儿跟着她,都上不到一所好的幼儿园,想吃什么还要考虑她的工资问题。她心疼女儿,抱得便越发紧。她想给琳琳最好的一切,却力不从心。 “妈妈,是爸爸,那个是爸爸吧?”安琳琳看到了在安然身后不远处的南汐绝。 安然趁着低头擦擦眼睛,想让自己看起来尽量的轻松点,回头笑道:“苏……,怎么是你?” 她有些生气地问琳琳:“你叫他什么?” 安琳琳不敢吭声了。 “小然……。”南汐绝有许多话想对她说,可,千言万语涌到嘴边,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一直在这边徘徊,看着她走进去,再带着女儿出来。 他的小然真的长大了! 安然捧住琳琳的脸:“你喜欢这个爸爸吗?” 安琳琳点点头,“喜欢啊。他比照片上还好看。” 安然皱着眉想了会儿,突然抱起琳琳,直起腰,把她送到了南汐绝怀里,“这是你的女儿,不相信的话可以去做鉴定。你把她带走吧,让她上最好的幼儿园,最好的小学、中学,大学……给她买最贵的巧克力吃……”安然别开脸,说不下去了。她捂着嘴转身,急匆匆地往前走去。 “小然!”南汐绝抱着琳琳追过去。 “妈妈别走!”琳琳扭动着从南汐绝身上滑下来,迈开小短腿就去跑着追,“妈妈别走,琳琳不馋了,琳琳也不摸咪咪了,妈妈……!” 安然过了十字路口,接下来正好是红灯,南汐绝只得把琳琳拉回来。眼睁睁地看着安然上了出租车。 “妈妈……哇啊!”眼看着自己被丢弃了,琳琳张着嘴巴大哭,“我要妈妈!” 39咪咪控 南汐绝刚拦住一辆出租车,就看到安然又从车上下来了,沿路跑了回来,隔着他的手臂就抱住了他怀里的琳琳,“对不起,宝贝,妈妈不走,不走!” 她这样的姿势,倒是连着抱住了他。南汐绝看她慌慌地亲着泪哗哗的琳琳,忍不住低头在她额头啜了口表示安慰。 安然身子一僵,随即松开手,把肩上背着的包放到脚步,冲琳琳拍拍手:“来,妈妈抱抱。” 琳琳抹抹眼泪,冲安然斜过身子,张开了胳膊。安然把她抱过来,拍着哄了好一会儿,她的抽噎声才渐渐止住。 南汐绝把背包提起来,伸手给琳琳拉了拉头上快搓掉的帽子。安然抱着她避出段距离,她尝了这么几年不能回家、无法见到父母的滋味,她不该,不该再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 “乖宝贝,饿了吧,想吃什么,妈妈带你去。”安然拍着女儿的背给她顺气。琳琳不吭声,只是两手紧搂着她不肯松开,头靠着她的肩,使劲往她怀里蹭,“妈妈不要走。” 安然知道自己是吓到她了,心里也万分后悔,只能一再跟她保证再也不会把她扔下了。 琳琳吃得白胖,安然抱着她走了段路,胳膊就算得抬不起来,便停下来把她换到另一侧臂弯里,南汐绝的大手突然伸过来,从后面箍着琳琳的小水桶腰,把她接进了自己怀里,“爸爸抱好不好,让妈妈休息?” “我不累……”安然这会儿又真的怕他把琳琳带走了,那她可真的什么都不剩了。这几年虽然辛苦,可琳琳聪明伶俐,懂事可爱,一直以来也是她心里的依撑,她看着她一点点长大,心里是说不出的软腻濡热,尤其她赖在自己怀里撒娇的时候,更是一颗心都融化了般酥软。 琳琳在南汐绝怀里扭动了番,用更舒服地姿势窝好,小手不放心地去抓安然的衣服,“妈妈不走。” “不走。”安然答应着,也有些犯愁,被她这样抓着,两个大人根本挪不动步子。 南汐绝空出只手,牵住了安然,“爸爸拉着妈妈,就不怕她走了,琳琳说好不好?” 琳琳低下头去看,安然不敢挣脱了,任南汐绝的五指插进她指缝间,紧紧相扣。 琳琳也说不清自己想吃什么,南汐绝就把她们带到了市中心最大的商场里面。里面有游戏城,还有各式各样的儿童餐馆。 琳琳吃得肚子都涨起来了,安然不放心地给她揉揉,“吃胀了肚子有你难受的。” 安琳琳打了个饱嗝,她扭过身子去看隔壁淘气堡里面玩闹的小朋友们,再回头看看安然,小脸上出现了一种严肃的表情,最终爬到了安然腿上,牢牢霸占着不肯下来。 南汐绝坐在她们对面,拿起服务生送的小玩具在她眼前晃着逗她,“吃完饭去玩一会儿吧。” 安琳琳鼓了鼓腮帮子,郑重地摇摇头。 安然用手指温柔地梳理着她软软的头发,“下去玩会儿吧,小心消化不良。妈妈就在一边看着你,不会走的。” 安琳琳神情动摇了下。 过了会儿,安琳琳从她妈妈腿上爬下来,一步三回头地跑去玩了。 安然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琳琳剩下来的点心。南汐绝点了满满一桌子,一半是琳琳要的,一半是他根据她的口味喜好点的。 只剩他们两个后,气氛就僵冷了下来。 安然把餐盘里的一块蛋糕反复切了好几遍后,叹了口气,“你说吧,到底想怎么样?” 跟我回家。 他心心念念地就是过来把安然带回去,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可是,要他怎么开这个口?不说把她独自丢在这里这么多年,只抚养琳琳这一项,他就觉得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他不是没想过让她为自己生儿育女,只是,那时候她还太小,却因为他的不负责被学校开除,一点点把女儿养这么大。 他其实对苏楠心存感激,毕竟若不是有他照顾,安然的日子只会更艰难。可是,一想到安然可能对苏楠动了心,甚至,两人一度结为合法夫妻,就让他心里窝得难受。 南汐绝先点了根烟,猛吸了几口,斟酌地说:“家里那边出了事情,我被绊住了,所以没来得及回来接你。……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一直到去年,C州那边才渐渐稳定下来,我才能回来。” 他的解释如此单薄,安然冷笑了声,探过身也想拿根烟,被南汐绝按住了手,“别这样,抽烟伤身体。”说着他把自己的烟也掐了。 安然抽回自己的手,“有多大的事情,让你连打个电话发条短信的时间都没有?” 南汐绝说不出话来。 安然看到他不吭声就来气,站起身拿了东西就要走,想了想,又重新坐了下来,深深吸了口气,“不让我回去,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对吗?” 南汐绝点点头。 安然攥紧了琳琳的书包带子,“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有了你的孩子?” 南汐绝干巴巴地说:“去年。” 安然自嘲地笑了笑,“这几年上过MSN吗,看过你的手机吗?没有收到我给你的信息?……是,你很忙,这我理解。你一直都忙,各种各样的会议、工作……” 因为小了他这么多岁,她的学生时代反而是他事业打拼时期,他的繁忙劳碌注定了她要迁就着他的时间来。一些事情能够理解,不代表就可以接受。安然自认为,她对他已经让步太多。 在Y大上学的那半年,有时他就在附近都忙得没时间去找她,还是她去找他,死缠烂打地拖着他回她的寝室。不要求多浪漫的玫瑰、电影、逛街,她总是要求最直接最实质的身体结合,这能最简单直白地满足她的身心需求。 “这几年有去看过姑姑吗?”安然开口问道。 南汐绝神色黯然,“来找你之前去看了回。” “那边的事情,很危险吗?”安然这几年,也有去拜祭裴瑛。只是,有意无意地错开了南汐绝回去的那几天。有一次她甚至碰到了南靖,她慌乱地抱着琳琳躲到一边,直到他离开才敢出来。她也不清楚自己要躲什么,只是,这个男人把她爸爸送进了监狱,之后又原因不明地娶了她的妈妈,让她怕他。万一看到琳琳,他给她抢走该怎么办? 安然到现在也没把琳琳的事情告诉廿红,她不敢这个口。 南汐绝沉默了好久,才缓缓开口,“其实也不是……小然,如果我……” “妈妈,妈妈,我玩好了,咱们回去吧。”安琳琳满头大汗地跑回来,爬上沙发就往安然怀里钻。她被安然吓了一回,玩的时候老是担心安然会把她丢下,就匆匆地捡要紧的通道爬了一圈就赶紧出来了。 “好,我们回家。”安然阻止琳琳脱掉外套,帮她擦擦汗,“在这坐会儿再走,小心被风吹了感冒。” 谈话被打断,估计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南汐绝索性起身去给女儿端了杯热水。 安然带着琳琳回家,南汐绝很自觉地提着东西也跟了进去。 她倒没反对,只是推着女儿去洗澡的时候说:“有事等琳琳睡了再说吧。” 安琳琳吃得饱饱的,又玩了一通,眼睛早就睁不开了,任妈妈给她脱了衣服抱进浴池里。 安然给她搓洗着白白胖胖的小身子,安琳琳的爪子又开始不老实,往她胸上摸,摸到后还小小吁了口气,似乎是终于放心了。 安然看她困得脑袋一点一点地还不忘袭她的胸,笑着拍拍她的小屁股,“以后可不能看到阿姨就摸,会被骂的,知道吗?” 安琳琳扁起了嘴,“妈妈别碰,疼。” 她这么一说,安然惊了下,把她抱起来看了看,一看之后吓一跳,她女儿屁股下至左膝盖这一块青紫一片! “这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安然又气又心疼,这,她在幼儿园的时候怎么不说!安然觉得琳琳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太软了,有什么事就喜欢闷着。想她自己小时候从来都是欺负别人,她的女儿反而有点太乖了。 “妈妈不碰就不疼。”安琳琳被从热水里拎出来,冻得哆嗦了下,人也清醒了,扒在安然怀里不高兴地说,“王小川那天推我,我就往后摔倒了,就碰到椅子腿了。王小川还不承认,李老师还向着他。” “跟妈妈说,他为什么推你啊?”安然怕她动着,又把她放进浴池里,小心地给她擦擦。 “不知道,反正他老是欺负我。”安琳琳说着就开始想哭,“他那天用家乡话骂我,还以为我听不懂。李老师问他的时候他还撒谎!” C市的本地话安然自己都听不懂,她有点怀疑女儿是不是听错了才跟人家起了冲突,问她,安琳琳像模像样地学了句C市话。安然一愣,“什么意思。” “就是骂你。”安琳琳有些脸红,她不好意思说脏话。 安然叹了口气,把女儿抱出来,用大浴巾包好,“以后他再欺负你,你就羞他,也别跟他客气。”几岁大的小男孩正是最皮的时候,不学好!安然恨不得把那叫王小川的提过来打一顿。 突然又想起琳琳被幼儿园除名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算了,趁着这两天是周末,再带点东西去李老师那里走动走动吧,说是有名额限制,这限制也是很有弹性的。当初苏楠安排琳琳进来,也没见李老师这么将规矩。 和苏楠离婚后,她也不打算在这里多呆了,准备卖掉这间房,还是带着女儿回S市,公司总部在那,她能更好的发展,而且S市是全中国最繁华的大都市之一,不比美国一些大城市差,琳琳在那也能有更好的生活学习环境。最主要是,安然自己没有拿到学位证书,即使回到美国也不一定能找到比现在更好的工作。 之后想办法带着琳琳回美国一趟,看一看她外公外婆。 这中间还得一段时间,也不能就让琳琳没有学上。除了机关幼儿园,其他的安然还真得不放心,尤其那种校车接送的,出事的不在少数。 安然盘算着这些,心里有些犯愁。她也不能再去麻烦苏楠,只能尽力去试一试了。在S市的时候,一年几万的建园费她都交了,也不差这些。 卧室里南汐绝已经帮着把电热毯打开,换好睡衣的琳琳扑上去,舒服地打了几个滚。 她身上的小睡衣是奶白色的,前面还印了个粉色的卡通兔子头,越发衬得她粉嫩可爱。撅着屁股趴在上面,还摇摇摆摆地逗安然发笑,还真像个兔团儿。 安然笑着拍拍她,“好了,快进被窝吧,要不一会就凉了。” 琳琳这一年来都是自己睡,今天享受优待来到安然的大床上,乐得笑个不停,蹭着安然撒娇,“妈妈搂着我睡吧。” “好。”安然哄着她躺下来,看到南汐绝还在旁边杵着,便让他去关掉大灯,只留桌上的小台灯。 琳琳自己睡怕黑,安然总是给她留个不刺眼的小灯。 南汐绝不想一个人在客厅带着,就在安然的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坐下来,看着她们母女俩睡。 安琳琳团在被窝里,哼唧了几声,小声道:“妈妈,咪咪。” 也不知什么时候有的这种癖好,安然要陪她睡,还得搭着她的胸睡。安然怀疑是不是给她断奶断的太早了。 困意袭来,安然竟忘了要和南汐绝谈话的事情,就这么搂着女儿睡着了。 40争夺(上) 南汐绝坐了好久,才意识到安然也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给她们母女俩朝上拉拉被子。安琳琳的一只小肉手还搁在安然的胸上,仔细听,会发现她还打着小鼾。 他这会儿一点睡意都没有,索性去客厅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床沿前守着她们。 安然是侧卧着睡,微朝琳琳那边躬着身子,整个把女儿团在怀里,一副守护的姿势。南汐绝看着,是明白昨晚上安然为什么是那个睡觉法了。想起以前她敞开手脚扒拉在他身上的睡姿,再看看她露在被子沿上的瘦削肩头,心里更是什么滋味都有。 外面起了大风,“呼呼”地刮了好一会子了,突然一下子好像有谁在玻璃上洒了把黄豆,大雨点子被风裹着砸过来,紧接着瓢泼的大雨就跟着落下来,只剩“哗哗”的雨声了。 南汐绝看着窗帘被吹起一脚,赶紧去关窗,回身却看到安然一脸迷糊相地坐了起来,“下雨了?” 她头发也乱了,身上敞开的衬衣还未合拢,昏黄的小灯下那对雪白的乳^房高耸,顶端的两抹嫣红已然挺立。 南汐绝吞了吞口水,没说什么。安然睡得手脚都软了,胡乱拉了拉衣服又想倒头睡下。南汐绝把自己脑子里的不正经想法赶走,快步走回床边托住了她的背没让她躺下去,“小然,醒一醒,我有事要告诉你。” 他这次出来也是挤着时间来的,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了顾朗和陆若照管。去年起他就把凌轩的总部挪到了S市,只是过了十一长假有些事情还得他亲自出面去办。好不容易见着了她的面,万一他一走开,她带着琳琳躲开怎么办?虽然他现在可以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要是一个人真心地想躲着你,他找起来也是麻烦。好像他终于把C州的事情解决了,想找安然的时候却找不着了,没头苍蝇样乱找了两年,还是从秦小曼嘴里得知了安然的具体下落。 南汐绝打定主意要把事情告诉她,只有说开了,他心里才不那么堵得慌,之后安然是恨他也好,怎么打骂他都行,他都得把她们母女俩一起带回去。 安然靠在他怀里困得睁不开眼睛,她感觉自己睡得颠三倒四的,眯着眼看,觉得周围的环境很熟悉,却又很陌生,好像不是在自己家里。可拢着她的这个怀抱的确是南汐绝的,她抬头,怔怔地瞧着他。 “你回来了?”安然不清不楚地说了这么一句,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仰脸去吻他。她吻得熟悉而自然,南汐绝却不确定,她是不是……认错了人? 她柔软的胸挤着他,软嫩的小舌头勾着他,缠着他,南汐绝心猿意马,低了头更深入地去回吻她。他的一只手顺着她敞开的衣襟探进去,握住了一只鼓胀的白嫩,摩挲着,拇指按着挺立的乳^尖打转。 睡在一旁的安琳琳捂着小肚子哼唧了声:“妈妈,要嘘嘘。” 很轻细的一声唤,却立刻让安然清醒了起来,她推开南汐绝,恨恨地看他一眼,连忙把琳琳叫起来,“宝贝,去卫生间。” 安然给琳琳罩上厚实的小棉袄,等她从卫生间出来爬床上重新睡着后,看南汐绝一脸热切地望着他,她咬了咬牙,低声骂道:“无耻。琳琳还在我身边睡着呢,你精虫上脑也不看看地方!” 南汐绝真是让她勾得有些压不住身上的火,看着琳琳又睡着了,而她还敢这么半裸着在他眼前晃,索性长臂一伸把她从被窝里捞了出来。 等南汐绝出了卧室把门用脚勾带上,安然才敢声音放开一点,“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南汐绝左右看看,抱着她进了琳琳住的小屋,踢上门,也没开灯,摸到琳琳的小床上坐下来。 他这么一坐下来,她就觉察到了咯着她腰侧的那硬硬的一处,也不敢再动了,只是恨恨地叫他松手。南汐绝哪里肯松手,跟抱婴儿似的把她手脚团起来抱着,轻轻地摇晃,嘴里不停地喊她的名字。 “你真恶心,放我下来!”安然使劲推他,他反而更紧地凑过来,头埋在她胸前不肯挪开。 安然使劲踢他,被他握住脚,帮她暖着。 南汐绝其实不想干什么,他只想平静一下,跟她把事情摊开说清楚,可她在他怀里,馨香白皙,滑腻柔软,熟悉的味道,让他痴恋的身体……他的火不但没下去,反而烧得更旺。 “小然,我给你说件正经事。” “谁信你!”安然去碰他腹下的那一处,冷笑一声,“都硬成这样了。” 南汐绝被她猛地一碰,那里便又胀了几分,加上安然在他怀里动来动去想下去,身下的小床就时不时地吱吱呀呀叫几声。 床本来就小,一下坐两个大人,便有些撑不住。安然渐渐也觉得那声音尴尬,便又逐渐老实下来。她垂头丧气地任他抱着,脑子里一团乱。那天就不该让他得逞的,刚和苏楠离婚就和他发生了关系,安然暗暗骂着自己,每次都是这样,一再说服自己不要去想他,不要再和他有牵扯,可一见了他,那些个恨,怨,便都不知跑到哪里了。 她自己是委屈,难过。可一想起南子从小就不在裴瑛身边,裴瑛又死得冤枉,就觉得南子对她家里做什么也不为过。 那些年,他对她是真好。好的都让她忘了裴瑛的死是由安亦博和廿红造成的,她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给她的一切。 安然的脾气渐渐没了,她放软了声音和他商量,“我不可能跟你回去的。……你要是想看女儿,随时来看,我不拦着。”她不想让琳琳认为自己没有爸爸,总是会把一堆他的照片拿给她认,谁知琳琳这么小竟然真记住了她。 “我不是为了女儿。”南汐绝不肯退步,“我只要你。小然,跟我回家吧。”若是没有安然,他守着孩子有什么用? “你觉得我们还可能吗?”安然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声音麻木,“你其实比我想的更清楚,我们不适合再在一起了。邱少泽死得时候你把一切推到自己身上,本来就打算和我彻底分手的,是吧? 可是你又放不下。其实我也放不下。除去我爸妈对不起瑛姑姑的事情,单从我们俩的感情上来说,我付出的不比你少,不论是感情,还是身体。” 安然不想让他听出自己的哭腔,便停了一会儿又开口,“你现在来找我,就算跟你回去了又怎样?你和你爸恨我的爸妈,坦白说,就算你不是故意的,就算我爸爸是个坏人,我心里还是向着他,对你们,不说恨,可心里总有隔膜。这不是理智能控制的。你其实也一直在矛盾吧,想来找我,跟以前似的疼我爱我,又放不下死去的瑛姑姑,觉得这么对仇人的女儿就是对不起她。你说爱我,其实你也恨我。”她将手伸进他胸膛上,抚摸着心口下的一处伤疤,“这是是子弹留下的伤吗?” 南汐绝低低地“嗯”了声。 那晚上被他压在身下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他身上又添了不少伤痕。只怕南汐绝现在不仅是商人,南宫家的那些事情他也染上手了。她从来不期望他是一个纯粹的好人,可是,南宫家的一些事情,她自己都觉得伤天害理,他又是为什么,非要去惹上那些事情。还是说,那次他为了她的事情和南宫淇奥起了冲突,后来南宫家的人不放过他?不管是哪一种,现在看起来,都是他赢了。 安然抚摸着那一处,说:“你觉得这样的我们,能过一辈子吗?” 南汐绝把她抱得更紧。 安然拭去自己眼角溢出的泪,勉强笑道:“我知道你是独占欲作祟。你放心,我这一辈子估计不会再爱上别的人了,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没和苏楠做?他怎么碰我,我都不湿,他根本进不来。你可以安心了,不管你怎么对我,这辈子都只是你一个人的,多好。女儿可以随时来看。……你走吧,偶尔来一回,我还受得了。不要像这样,逼得我几乎丢了工作……不要让我最后只记得怨恨你,忘了我们曾经有多美好……” 时间把多少甜蜜的情人打磨成了怨侣,让他们为每日的大事小事烦恼忧心,还真是,相见不如怀念。于她和苏楠是这样,她和他也是这样,见不到他,她会担心他过的不好,见到他,她会想,他凭什么过这么好! “小然,不是你想的这样,是我们……” 安然止住了他的话头,“谁在敲门?” 好像是有人在砸门,声音有些闷。安然竖着耳朵听了会儿,的确是,好像还是敲的她的门。 “我去看看,别吓到琳琳。”南汐绝一时没注意,她就从他身上下去了。 安然从猫眼里看过去,就看到苏楠扶着门在吐,隔着门就闻到了酒味,混合着呕吐物的味飘过来,令人作呕。 他吐完了接着砸门,“安安,我回来了,给我开开门啊!” 41争夺(下) 安然想也没想就直接打开了门,门一开,浑身**的苏楠踉踉跄跄地栽进来,一把抱住了她。 “你的衣服呢?”安然见他大冷天的只穿了件薄衬衫,被他拥着,整个人冷得像块冰,她不禁有些气,“喝成这样还跑出来,冻死在外面谁管你!?” “谁管?你管啊。”苏楠搂着她不肯撒手,借着酒劲骂了一通今晚上灌他酒的几位领导,“一群王八羔子,去他妈的!” 安然把他架到沙发上躺下来,给他脱掉已经湿透的鞋,看他冻得嘴唇发青,一张脸白得几乎没了血色,也是心疼。苏楠为了给她和琳琳一个更好的未来,辞去了S市研究所的工作,带着她回到C市,接受家里的安排去从政。官场的黑暗污浊,让心气高的他觉得难以承受。安然也劝过他不喜欢做干脆就辞了,他总算一再宽她的心,再等等,等他干个几年升了级,就能帮着安然回家去看一看了。 琳琳的户口问题也是苏楠爸爸帮着解决的,有了人帮忙,安然发愁的问题也就成苏市长一句话就解决的小问题。 苏楠如今也算C市的政界新贵,加上他爸爸的影响力,巴结他不少,看着不忿要踩踩他压他一头的也不在少数,苏楠跟那些老油条比自然稚嫩,明里暗里也没少吃亏。 苏楠生活习惯清新健康,不喜欢饭局上酒店里那些乌七八糟的“招待”,可有时候又不得不去。安然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肯定又被拖过去喝酒了。 摸摸他身上,心窝处都是冰冷冰冷的,安然拉过沙发上的小毛毯给他捂上,又急煎煎地去厨房给他灌上热水袋,返回客厅时,看到立在琳琳卧室门口的南汐绝,突然尴尬地手脚都不知怎么摆了。 他面目表情地注视着她为苏楠做得这一切。 安然动作僵硬地把热水袋塞到苏楠肚子上,看他睁开了眼睛,语气柔缓地问:“去洗个热水澡吧。” 苏楠觉得头痛欲裂,难受地拍了拍额头。安然趁机把他扶起来,哄劝道:“去洗澡吧,我给你拿衣服。”他们两人离婚离得匆忙,根本就是无奈之下去了民政局办了证,苏楠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搬走。 看他这个样子,安然真是怕他冻坏了,只想哄着他赶紧把自己收拾干净好好醒一醒酒。 “我给你熬点醋,等下出来喝。” “妈妈,苏爸爸又喝酒了吗?”安琳琳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穿着她毛茸茸的棉拖鞋在卧室门口站着,小心翼翼地问道。 安然避开南汐绝的眼神,“没事,有妈妈在,快回去睡吧。” 安琳琳左右望望,然后慢慢挪到南汐绝腿后,抱住了他的长腿,不乐意地嘟着嘴,“他又喝酒,喝了还要累妈妈。”她肉肉的小身子蹭着南汐绝的腿,分明是在撒娇。 安然的脸沉了下来,“谁教你说得这些话,回去睡觉!” 安琳琳被她训得大眼睛里立刻充了水,大颗的泪珠包在眼眶里晃啊晃的。南汐绝蹲下来摸摸她的头,安琳琳立刻扑进他怀里“呜呜”地哭起来。 安然垂下了头,绞着自己的手,她这是在做什么? 南汐绝冷着脸开了口:“醒了就让他走。”他看看窗户,雨水都成股地顺着玻璃往下淌,加了句,“我找人把他送回去,保证不让他淋一滴雨,也冻不着他。” 安然没说话,起身要去把琳琳抱回去,谁知女儿扭头看看她,板着小脸又扭回去,用屁股对着她,趴南汐绝怀里不肯出来。 安然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她养了四年的宝贝儿,才和南汐绝呆了多久,就开始不跟她了! 南汐绝抱起琳琳:“你还打算让他住下来,也不怕影响琳琳。” 他语气很冲,安然便急了,“这是我家我怎么不能让他留了?把琳琳给我,从她出生你没管过她一回,有什么资格说我!该走的是你。” 南汐绝冷冰冰地看着烂醉如泥的苏楠,管不住自己的嘴,“这么晚跑回来,不问一下就给开门,你就这点防范意识?看琳琳说的,他这样不止一回了,你就给她这样一个生活环境?他知道今晚陪他场的是谁,就是许美惠,你还伺候他!” 安然被他气得头脑发昏,也是口不择言,“他出轨找小三,怎么比得上你吸了毒和妓^女们双飞!” 一时整个屋子都静下来,琳琳吓得屏住了呼吸。 两个人硬邦邦地对峙,还是安然先服了软,“你看,我们在一起,就会相互揭伤疤,不累吗?你既然有能耐叫人过来,你就先走吧。苏楠喝成这个样子,我不能让他就这么回去。我们是离了婚,可那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没资格对我们的事情说三道四。”说完她伸手去抱琳琳,琳琳看她是真的生气,也不敢再使小性子,乖乖地由她抱过去,窝成一团不敢吭气。 南汐绝扣住了她的肩,眉头紧蹙,“什么叫你们的事情?” “放手,吓到琳琳怎么办?” 南汐绝被嫉妒冲昏了头,怒道:“你对他可真是放在心上,离婚当天就在我这儿湿得一塌糊涂!”若不是亲眼见到,他不信她一向张扬跋扈的小然可以对着另一个男人温言软语,忙前忙后地伺候他! 安然再也忍不住,低了头,任眼泪涌出来,“求你别说这种话了好吗,我受不了,真的。”她对他的感情有几分,他难道心里没数吗,非得用这种话来让她难堪。 安琳琳忙用小手擦她的脸,“妈妈不哭,琳宝最听话,不哭不哭哦。”她怒气冲冲地扭头去瞪南汐绝,“爸爸你把妈妈弄哭了,我也不喜欢你了!你走……!” 苏楠被晾在沙发上,被冻过了头,也渐渐清醒了过来。看着站在安然母女面前的南汐绝,愤怒地拍了下茶几,“安然,你可真行!” 安然哆嗦了下,南汐绝搂住她,警告苏楠:“苏先生,说话客气点。”他其实恨不得把苏楠打一顿丢得远远的,去他妈的感激之情,让他在小然面前呆了这么久,还不是钻了时间上的空子! 安然看南汐绝面色不善,也是知道他下手一向不客气,忙把琳琳塞回他怀里绊住他。返回卧室拿出了苏楠的羽绒服还有把伞,一股脑掖给他,“穿上衣服,我送你回家。大半夜的不要在我这里,吓到琳琳我和你们没完!” 苏楠的倔脾气也上来了,梗着脖子把安然给他的衣服扔到地上,点着头连说了好几声“好!”,“安然,我和你离婚才不过两天,你就……我在你心里就不是个人是吧?不用他走,我走!我他妈脑残才自取其辱!” 苏楠冲出了房门。他觉得自己要疯了。去北京读研的那两年,他也交了个正儿八经的女朋友,许美惠,也是A大考过去的。他其实对那女生没什么印象,不过当初她介绍自己时,为了更详细地说明,还特意提到了她是住安然对面寝室的。苏楠因为这句话,一下子记住了她。 读研时他几次对安然示爱,全都被拒绝。后来,他半真半假地和许美惠谈起了恋爱,两人迅速发展到了床上。他们分享了彼此的第一次。可就是因为和别人有了感情和**的交流,他才认清自己,根本就放不下安然。毕业之后,他和许美惠很自然地分手。之后他去找安然,终于用琳琳的未来说动了她。 他想着,就算她跟他不完全是因为爱,至少能接受,表示她对他还是上了心。头一次除去安然身上的衣物,拥着她倒在床上去,他欣喜又激动,终于可以这么近距离地触摸到她。可是,她的干涩让他毫无办法。这让他有很重的挫败感。没想到的是,他再一次碰到了许美惠,那是在一次饭局上,她是另一个部门的干事,那晚上他的确喝多了,絮絮叨叨地拉着她说了一大通。之后,他真的清醒时,已经是和许美惠光着身子躺在宾馆的床上了。 这就像一种瘾。他把在安然身上得不到的,都发泄到了许美惠的身上。甚至,他会想着,那热切迎合她的女子就是安然。他为自己感到悲哀,决定要断绝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许美惠竟然瞒着他找了安然。 安然在他道歉后,很轻易地原谅了他。这种原谅让他觉得自己整个人在她心里都是轻贱的,她甚至都不屑于为了他生气?苏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事情搞得一团糟,明明已经把安然留在了身边,他却像个贪心不足的贼,逼着她给他更多。 他父母从许美惠那里知道了琳琳的身世,是怎么也不同意他和安然的这段婚姻了。他去找许美惠,她却告诉他,当初害得安然被开除的帖子,正是她发的,她许美惠对他,是一直爱着,从C市追到A大,从A大到北京,再返回C市。许美惠的话让他哑然失笑,他明白地告诉许美惠,就算他和安然不成,他的妻子也永远不会是她。 就在他准备改过自新和安然好好过的时候,南汐绝这个男人就突然出现了,很简单地抓住了他家里的弱点,逼着他和安然开口谈离婚。 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 苏楠到了楼下,大雨兜头浇下来,把他淋得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接着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心肝肺都火辣辣的疼。他仰着脸任雨水冲刷,抬手抹了几把,他是真的爱她,为什么就不能让她爱上他?! 安然撑着伞追了下来,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下来就灌了一脚冰冷的泥水,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拉住他,气喘吁吁道:“苏楠,你冷静点好不好?我和他……” “住嘴!”苏楠吼了一声,安然闭了嘴。他把她扯进怀里,疯狂地吻她,啃咬着她冰凉的唇瓣,“别说!” 安然手里撑得伞从手里滑落,她麻木地被他吻着,说不清是什么感觉。苏楠松开她的唇,头抵上了她的肩,喃喃道:“我这个样子,很难看吧?是我自己没本事,他手里握着我爸贪污的证据,我爸都过了大半辈子了,我不能让他有事。” 都这样了,他还有什么资格再向她说:重新开始? 安然慢慢抬手去抱住他,安慰地轻抚他颤抖的背,“苏楠,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那里的工作不喜欢,就辞掉。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的样子,不要为了我把自己折腾的面目全非,不值得。我从来没怪过你,你为我做了这么多,肯给琳琳一个家,我很感激你。我们以后,还是做好朋友吧。” 想起自己以前还会嫌弃电影里的女主角矫情,可到这种地步,她能说什么?说再也不相见?说我们还在一起?她为了自己的女儿去接受她不爱的男人,这样的教训有这一次就够了。她也不要再欠苏楠太多了。一个死去的邱少泽,一个对她爱恨交织的南汐绝,还有一个他,哪一个的她都背不起了。 苏楠不解她的话,只是大力地抱着她,亲吻她的额头,眉眼。他不甘心! 安然却看到远远地有两辆黑色的轿车开进小区大门,就朝他们过来。车子在苏楠身后擦边停下,溅了他一身的泥水。 安然直觉就有不好的事情,抬头看了眼自己家的窗户,正好看到立在窗前的南汐绝。 “快走。”安然拉着苏楠要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从车里下来六七个人,清一色的黑色西装,安然甚至看得到他们腰间别着的枪。 “你们干什么,放开他!” 大雨中,安然发现自己的喊声都小了很多,她好像快变成了聋子。 苏楠直觉被一个用枪托砸晕了,几个人干净利落地把他塞进前一辆车里。一个人留下来把安然挡住,还试图给她打伞。后面来的那个车里下来的人动作迅速地上了楼。 “你们要做什么?”安然突然理解了他们的意图,她拼命地喊南汐绝,“把你的人带走,让他们滚!” 南汐绝很快下来了,他怀里抱着已经睡着的琳琳。琳琳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看起来睡得很沉。几个人护着他,没让一滴雨沾上她。 “南汐绝,你对我的女儿做了什么?把她放下来!把她给我!”安然要过去把女儿抢过来,却被她前面的人拦得结结实实。 南汐绝不理她,把琳琳小心翼翼地放进车里,吩咐跟过来的几个人:“看好我的女儿,送到S市的新宅里教给Aron,她少一根汗毛我亲手废了你们!” 几个人齐齐打了个冷颤,道了声“是”,动作利落地上了车。 先前拦着安然的那人也跟着上车,安然抓到空子便冲过来,却又被南汐绝挡住,他把她拦腰抱起抗在了肩头上,大步地带着她往屋里走去。 42酸涩的安稳 “你放开我!”安然“砰砰”地捶打着他的腰背,“你疯了,大半夜地把琳琳抱到哪里去?” 她的声音在楼道里造成了回音,整栋楼层的声控灯都“啪啪”地亮起来。有听到响动开门看得,一看到冷着脸的南汐绝,立马缩了回去,“砰”的一声把门闭紧了。 安然的拖鞋也蹬掉了,一双脚露在外面,就感觉凉气从脚底往上爬,整个人都冷透了。等她被南汐绝带回家丢到沙发里,整个人都哆嗦起来。 “琳琳我让人带回S市了,想见她就跟我走。”南汐绝任她捶打,“我保证那个人没事,只要你乖乖的。” 安然掐着他的胳膊,愤怒地说:“你这是绑架,威胁!我凭什么跟你走,把我的女儿还给我,把苏楠放回来,你有没有人性,你知不知道苏楠为了我和琳琳牺牲了多少,你还敢伤害他。你真不是东西!” 南汐绝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几下扯掉了安然已经湿透的裤子,又去剥她的上衣。 “禽兽,别碰我!”安然声音都走调了,她蜷缩着身子不让南汐绝脱她的衣服。 南汐绝硬给她扒了下来,看她头发凌乱,满面泪痕的缩在沙发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又气又心疼,“过来,我现在不碰你。先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我明天就带你去见琳琳。” 安然推开他伸过来的手,“走开,这是我自己家,用不着你!”她从沙发上下来,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忽然又绕了回来,“你别把我当小孩哄,我不跟你去,明天中午之前我就要看到琳琳和苏楠安全的回来!” 南汐绝不吭声,闷着头坐在那里,从兜里摸出包烟,安然一把给他夺了过来远远地扔到一边。他也不恼,索性抱起双臂,很认真地看着她。 安然快要被他气炸了肺,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南汐绝盯着她看了会儿,竟露出抹促狭的笑:“不冷吗?” 安然低头看看只剩一条小内裤遮羞的身体,绷着脸,抬头挺胸地从他面前走过,她进了浴室,又恼又不甘心,打开门探出头来,“南汐绝,他们俩要是有个什么,我就死给你看,你把我的尸体带回去吧!” 安然在浴室里呆了好久都没出来,南汐绝只听着里面有“哗哗“的水声,他有些担心,便敲敲门,“小然,好了吗?” 没有回应。 “我进去了……”南汐绝试着推门,发现门并没有反锁。他一眼就看到抱膝坐在浴池里的安然。 浴室面积不算大,安然平时喜欢泡澡,搬过来后特意找人安了新的大浴场,几乎占了整个浴室的三分之二。她一直开着水没停,浴池的水都溢了出来,整个浴室里浮着一层浓厚的白汽。 南汐绝到了她身边,才听到了她压抑的抽泣声,被水声掩去了一大半。他蹲下来,抚摸她湿漉漉的头发和不断抖动的肩膀。 安然也不抬头,抱着膝挪动了□子,转过去背对着他,呜咽道:“别碰我。”跟他在一起,哭得多,笑得少,那么辛苦,还是放不下。 南汐绝把她搂进自己怀里,安慰道:“别哭了。琳琳是我们的女儿,我不会让她有事的,你相信我。” 被他一哄,安然的哭声反而大了起来,她扭着身子不想让他抱,“谁信你,信你的都是傻子。说话不算话的小狗!” 被她骂什么他都认了,只是他再也不想看到她和苏楠有任何的交流和接触,哪怕是一个眼神都不能! “你不过是仗着你能耐了,就来欺负人。谁稀罕你,谁要跟你走!”安然越说越伤心,一低头看到他收拢在她胸前的手臂,就下口咬了上去。她咬得很凶,松开时就有一圈冒了血丝的牙印,南汐绝一声都没吭。 安然再去咬一口,他胳膊上的肌肉都绷紧了,她就含着那处又呜咽地哭起来。 她哭了很久,到后来也不知道是因为担心琳琳和苏楠的安危,还是哭这么几年的委屈和难过了。 南汐绝把花洒取下来,蹲在后面给她洗了头发,她坐在浴池里哭个不停。后来他把她抱出来,擦干,塞到仍旧暖和的被窝里。她眼睛肿的几乎睁不开,咬着被子角小声呜咽着。 南汐绝轻轻拍着她哄,她精疲力竭,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觉过去,安然第二天就发现身子沉得起不来,手脚冰冷。她摸摸身上,再探探额头,都一片滚烫。她知道这是发烧了,坐起来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看着伸出去的手,都感觉不像自己的。 她喝了口水,还是温的,进肚子里才稍稍好受点。 一夜的暴雨过后,外面是个大晴天。她也不知道几点了,只是看着外面太阳都生得好高了,天空瓦蓝瓦蓝的,只有几缕薄薄的云贴浮在空中。 照进来的阳光甚至有些刺眼,安然背对着光重新躺下来,头一挨枕头就感觉越发沉重。她从被子里伸出只手,摸摸身侧床单上的褶皱,他这是去了哪里? 南汐绝回来的时候,安然又睡过去了,她的脸煞白煞白的,一双唇几乎没了血色。他把她叫起来,碰到她滚烫的身子,就知道不对,“小然,醒一醒。” 安然只是动了动。 他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带去了医院挂水。到第二瓶的时候,安然出了一身的汗,身上轻松许多,人也渐渐清醒。 守在旁边的南汐绝看她醒了,伸进被子里抓她另一只手,攥得紧紧的,“还难受吗?” 安然摇摇头。 南汐绝起身,拿了热毛巾给她擦额上的汗。安然偏过头去,不想看他。他知道她心里还在气他,柔声哄道:“好好养病,我保证他不会有事。” 安然闭上了眼睛,看样子是还想睡。南汐绝摸进被子里,摸摸她的手脚,都暖和过来了;摸摸身上,热度也下去了,总算是松了口气。 看她睡了,他轻手轻脚地走出病房,打电话问了那边琳琳的情况,又吩咐人看好苏楠,别让他惹麻烦。 安然睡醒时天刚擦黑,针早就拔了,贴了胶带的手正被南汐绝拢在手心里。她动了动,很疼,大概是血管那一片肿了。她手上的血管很细,用最小的针头扎,滴的速度快了也会疼。输完后,扎针的那一块几天都消不下去。 这不是头一回生病了,可这却是这几年来,他头一次陪着她。 南汐绝把她的手塞回被子下面,给她倒保温壶里的八宝粥,“饿了吧,先吃点垫垫肚子。……你烧得不轻,今晚就住这吧,明后天再挂两天就能好了。” 他说着,安然已经掀开被子做了起来,拿过在床尾的衣服穿,“我没事,没必要住院,回去吧。”邱少泽死后,医院成为她最讨厌的地方之一。在这里,她会她爸妈的争吵,她拼命生下女儿后的孤苦寂寞。 她执意要走,南汐绝也不拦她。两人出了医院,外面已经黑透了。南汐绝要叫车,安然拢着手也不等他,“要坐车你自己坐,我想走走。” 南汐绝便跟在她身后两步远慢慢地走。 安然看着他长长的影子,便故意去踩。她刚退烧,身子还虚,走了一小段路就出了一身的虚汗,被冷风一吹,就打了个打喷嚏。这一□上存的那点热气好像也跟着跑了,她摇晃了下,简直要站不住。 南汐绝绕到她前面,背对着她蹲了下来,“我背你。” 安然趴了上去,她搂着他的脖子,他双手勾着她的腿弯。 她连羽绒服都穿上了,鼓悠悠的像个大棉花包伏在他背上。他背着她慢慢地走。 安然把他的衣领翻下来一点,用脸颊贴住了他的脖颈,蹭了蹭。这种撒娇的小动作让南汐绝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 回去后,南汐绝把粥温了温给她喝,安然尝了一口,嘴里实在没味,就不肯再吃了,她把碗推到一边,说:“我想吃醋溜白菜。” 南汐绝立刻去给她炒了一盘端出来。闻着那个味安然就开始流口水了,她挟了一筷子,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味道真的好!就着这盘醋溜白菜,她又吃了大半碗的粥。 看她肯吃饭,南汐绝终于放下心。他把早晨出去买回来的豆浆包子油条热了一起端过来。看着她吃得香,他才意识到自己也饿极了。 安然安静地看着他大口地吃饭、喝汤,突然说:“我跟你回去。” 南汐绝几乎被肉包子噎着,他灌了口豆浆咽下去,期待地看着她,“真的?” 安然点点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琳琳的安危她倒是放心。只是苏楠……被苏楠的父母发现他无故失踪,要是再查出来是被人绑走的,肯定会掀起大风浪。而且她也不能让苏楠无缘无故受这种委屈。 她现在,是真的没办法和南汐绝硬抗。 她手指在餐桌上划来划去,认真地看着他,“你要立刻把苏楠放了。” 南汐绝脸上的笑僵了下,他又给自己拿了个包子,一口下去咬掉大半个,心里是说不出的郁闷。他不就是这个意思吗,逼着她答应下来。可她真的为了那个男人要跟他回去,他心里就是一千个一万个不舒服。想到这,他就再也吃不下了,把剩下的东西一股脑装进筐里,“一到那边我就放人。” 安然点点头,“一言为定。” 她很累,真躺到床上了又睡不着了。 南汐绝洗了澡出来,只围着条大浴巾遮住下半身,打开他立在墙角的行李箱找睡衣。 安然看了他一眼,移开目光:这人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昨天把人抢走不说,还顺便让人把他的行李箱也带了过来。 南汐绝在她面前把睡衣给换上了。安然窝在被子里,脸憋得通红。他年纪大了,身材还是那么好,屁股又挺又翘,双腿笔直颀长。他扣上衣扣子时正对着她,几块腹肌也是看得清清楚楚。他好像比以前更结实了…… “我要跟琳琳说话。”安然看他坐了过来,有些紧张。 南汐绝想了下,看着安然紧绷的脸,还是拿出手机给那边打了电话。 安然一听到琳琳的声音就赶紧凑了过来。 琳琳听起来很兴奋,“妈妈,你知道我座城堡里!等我完成了任务,就可以回家看妈妈了。”她“咯咯”地笑得很开心,安然却听得一头雾水,她狐疑地看南汐绝,他耸耸肩。 “宝贝儿,在那边好好玩,妈妈马上就去接你回家。” 琳琳娇软地声音传来,“琳琳也想妈妈。妈妈我现在可是城堡里的公主哦,还有一座巧克力的房子,就像鲁西西去的那里一样。……对了,记得跟爸爸说一声,琳琳好喜欢他。” 听着她这么高兴,没有哭闹,安然的心放下一大半。放下电话后,南汐绝问:“琳琳说了什么?” 安然犹豫了下,还是告诉他:“她说很喜欢你。” 南汐绝把她搂进怀里,“琳琳为什么认得我?” 安然在他胸前趴了会儿,说:“给你看看琳琳的宝贝箱子。” 她去琳琳的屋子提来了她的百宝箱。是个做得很精致的木头箱子,上面除了浮雕花纹,还有一把沉甸甸的小锁,锁是个白白的兔子头形状。 “这是我送给她的周岁礼物。后来她有什么好东西就往里面塞,现在也知道怎么用锁了,平时这箱子的钥匙她都带脖子上不肯摘的。”安然把小箱子打开,给他看里面的东西。 南汐绝歪靠在床头,目光温柔。 有透明的玻璃弹珠,有芭比娃娃穿的衣服,还有朵小红花,还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看起来像是某些玩具上拆卸下来的。最下面压了一叠照片。 安然把这些照片一一摆出来。南汐绝惊讶地看着:大都是他和安然的合照,他二十出头的时候,那时的安然还是个高中生。那时,她脸蛋还带着些婴儿肥,笑容真的很灿烂,很美。如今的安然,即便是微笑时眉眼间也有着抹不去的淡淡哀愁。 “这些是我从邱少泽那里找到的一小部分,琳琳把上面有你的都藏到这里来了。我一开始还疑惑怎么无缘无故少了这么多。她开始认人记事的时候,我不想让她认为自己是没爸爸的小孩,就给她看,她没见过你,可真的从心里认了你,把这些照片当宝贝收起来。” 安然给他说着琳琳的一些事情,嘴角不自觉上扬,她的宝贝女儿真是个可心的小天使。这些年有她陪着,也不真的是度日如年。 南汐绝认真地听着,一字不漏地把它们记在心底。他摩挲着那张平安夜的照片,目光转到安然空空的脖颈上。 安然看他突然去翻他的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个细长的小盒子走回来。她心大大的一跳,是…… 南汐绝把盒子打开,赫然是那条被她丢在T酒吧的项链。安然在T酒吧唱歌时,偶尔也会遇到不正经的人骚扰,有次便是有个中年男子趁人不备跑到她化妆间,动手动脚,拉扯间安然的项链断开了。她把那个男人一阵好打,狠狠踢了脚他的命根子。等他捂着裤裆被人脱出去,安然摸摸被勒红的脖子,看了眼掉在地上的项链,抬脚把它踢到了一边。 也就是那件事情之后,苏楠才没次她登台的时候都会去护着她。秦小曼后来也去了S市工作,安然顾忌着她的安全一再叮嘱她不要自己去T酒吧里面晃。苏楠爸妈知道琳琳的存在后,给他们两人寄了飞机票,让他们立刻赶回去。到了C市,看他们认了琳琳,安然就把她留在苏楠爸妈那里住了段,跟着苏楠又返回S市收拾东西。 离开S市前,安然要跟秦小曼告别,没想到的是,顾朗跟着秦小曼一起去了火车站给他们送行。想起秦小曼,安然下定决心,下次见了她,一定要封住她的嘴,让她乱说话,被顾朗一哄就找不着东西南北了。 “我在那家酒吧找到的。”南汐绝要给她再戴上,安然避开了。 他手腕上的链子依旧璀璨,和这条项链交相辉映。只是,这两条链子,再也连接不起那缺失断层的岁月。 安然把照片收回去,笑着抬头说:“琳琳比我小时候要懂事的多……” 南汐绝倾过身,低头吻住了她。 她要躲,被他扣住了后颈,挣脱不得。他压着她,两人交叠着倒下去…… 43口口 头刚挨着枕头那一下,安然是有些发晕的。 灯光下,她愈发显得脸色苍白,南汐绝的大手抚摸过她的脸,帮她把枕在脑后的长发拨拢到颈侧,给她松松挽了下,垂放在一边,“好好休息。” 安然却抬手捧住了他的脸,认真地看着他,指尖描绘着他的面部轮廓。少年时的南汐绝足可用用英气逼人来形容,年岁渐长,他反倒越发内敛沉稳。薄唇依旧,剑眉硬挺,眸光深邃,鼻梁高挺,只是……她干燥的指腹一遍遍摸过他的眼角处,感受着那里的细小纹路,时间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记。 这还是他来这里找到她后,她头一次这么近距离而仔细地观察他。 她摸到了他的头发里,又短又硬,摸上去很扎手,她寻到了那根她注意了许久的白发,靠着左耳鬓,揪住,硬是给他扒了下来。 这一下是真的疼,南汐绝的眉头一下子皱起来。 安然捏着那根短短的白头发看,捂住了嘴,眼泪大颗地涌出来。 “不哭。”南汐绝看她难受的几乎喘不过气来,柔声哄着,翻身下来,一条手臂伸到她颈下让她枕着,同时轻捋着她的胸口给她顺气。 南汐绝心里也不好受,如今他也算过了小半辈子,却没几天舒坦的。裴瑛的早亡成为他心口难以愈合的疤,这之后的一系列事情又让他觉得自己的辛苦和付出都成了一场笑话。 他也累,只是,他更不愿放下。后半辈子里,要是没有了他的小然,他不知道该怎么过。 安然把头埋进他怀里,呜咽道:“我跟你回去,”她紧紧搂住他,“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不分开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南汐绝眼眶一阵酸热,他拍着她的背轻哄,就这样还觉得不够,索性张开了双臂把她用力箍进怀里,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安然出了一头一脸的汗,混着泪水,整个人都湿哒哒的。 两人越抱越紧,简直成了两只合抱的八爪章鱼,扯都扯不开。南汐绝也感到她潮乎乎的,一边用力咬着她的嘴唇,一边喘息着说:“脱了衣服,我抱着你。” 安然的睡衣是上衣下裤,隔着薄薄软软的一层绒料,南汐绝要感受到了贴着他身体的那两团柔软的饱胀,顶端那两颗也早已挺立,随着她的磨蹭在他身上点火。 他隔着衣服咬住她胸乳的同时,一只手已经摸到了她的臀,连带着内裤和睡裤一起给她脱下来。安然双脚交替抬起点,方便他全部脱下。 她听到了衣服落在地上的声音,还未回身,一条腿已经被他抬起,他那处的硬热就直接抵了过来。 他一点点的挤占进来,安然躬着身子,咬着他的手,细细地抽气。 她还不够湿润,可南汐绝有些急,进去后抱紧她就狠动了起来。节奏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重。安然原本身上就虚,被他这样弄了一会儿就感到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怕自己真的会丢脸地晕过去,便双手去推已经整个压到她身上的南汐绝,“……!”她发现自己一时很难发出声音,只剩喘气的功夫了。 南汐绝眼里心里都是安然白皙香软的身子,看她两只手软绵绵地搭在他肩头,红唇微张,眸色迷离,便更加控制不住。他放下她两条长腿,身下动作不停,拉过她的手覆到她自己胸上,带着她抚慰自己。 安然脸更红了。 在他面前她不是放不开,只是隔了这么久才见他,这些带着小情趣意味的动作反而让她害羞。 她不想这样,便使劲夹了他一下,让他别玩花样。 可南汐绝显得更兴奋了,他就着她的手捧高她一对白嫩的胸,将脸埋进去摩挲。 两人在被子里都滚了一身的汗。南汐绝结束一次后,看安然脸色倒比一开始好了许多,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他是饿狠了的,这次安然又是千依百顺由他折腾,他更是花样百出。 这会儿两人汗津津的身体紧密相贴,裹着的被子随着他小幅度的律动而有节奏地抖动。 安然在他颈上咬了口,“你有完没完?” 南汐绝傻乎乎地笑了声,又重重地给了她一下,弄得她叫出来。 他拖着她的手去摸下面,粘湿一片,也不知道是谁的,沾了她满满一手。他不让她缩回去,按着她在下面一直的摸摸碰碰。 南汐绝这一夜就没怎么消停,几次过后他终于肯出来,抱着她还是不肯停下,小动作不断。 安然有些恼,便背过身不想再理她。他便紧挨过来,一双手摸过来,握着她的胸,一时轻轻揉,一时重重捏,弄得她又疼又痒。他似乎和琳琳一样对她的乳^房上了瘾,摸过之后还有趴过来吸,舔舔咬咬。 不让他再碰那里,他就开始摸她下面。他手法熟稔,又知道她的敏感处,没几下安然就觉得自己下面水汪汪一滩了。她已经完全没了力气,也受不了再来一回,又被这样掉着,便真的生气了。拖过他空着的那只手咬他撒气,可她很快就发现这是一个错误决定。他进了她口中的手指更加放肆,引着她吸吮他,手指拨弄她娇嫩的小舌头,弄得她不断流口水。还就着下面的动作节奏一致地在她口里翻搅。 南汐绝盯着她,眼色更加深邃。他抽回手,把光溜溜的安然抱到他身上,压着嗓子道:“女上或者69?” 安然真的要哭了,泪汪汪地看着身下这个精虫上脑的男人。 南汐绝拍拍她的屁股催促她,“乖,明天让你好好休息。” 安然趴在他身上不肯动,可怜巴巴地求饶:“我还生着病呢,难受。” 南汐绝眼中蒸腾的欲^望顿时消退一些。 安然没好气地捶了他一下,“你多久没吃肉了?” 南汐绝握着他两只脚踝,恋恋不舍地抚摸着她的脚背、小腿、大腿……半晌有些郁闷地说:“那晚上见到你,是头一回。” 安然盯着他紧实的胸膛,有汗珠从他颈间流淌而下,他仍在喘息,性感诱人,锁骨愈发凸出。她又有些痴迷,在她心里,南汐绝就是力与美的完美结合。她从小就跟着他,对他身体的熟悉不亚于对自己的。 她寻到他的唇,啃啃咬咬一番。胸乳相贴,肢体纠缠摩挲。南汐绝发出满足的叹息,大手罩着她的臀揉了又揉,“肥臀。” 他的大手移过来,扣住她的腰,“蜂腰。” 安然美得眯着眼,唇贴着他的,娇声问:“还有呢?” 南汐绝笑了,一只手就将她一侧的乳^房拢在掌心,“小乳。” 安然不客气地咬了他一口,“是你手太大了。” 两人笑起来,笑着笑着都愣了下,方才,就好像回到了从前,一切都还没揭开,他们还有任性的权力…… 安然要起身,被南汐绝抱住了,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小然,我们……还跟以前一样。是我对不起你,我把接下来的一切都给你。做我的妻子,跟我过一辈子!……好不好?” 安然动动脑袋想看他,南汐绝却按着不准她抬头,“说好。” 她沉默了好久,南汐绝一颗心也提的越来越紧,他去摸她的脸,发现她紧咬着自己的唇,一脸的湿濡。 “不哭。是我不好。” 安然说:“我害怕。” 南汐绝抱紧她:“不怕。” 这天晚上,他们真的玩得很过火。安然是手也酸,口也酸,下面那里更是火辣辣的疼,全身都没一块白而整洁的皮肤了,全是南汐绝留下的指痕牙印。 甚至之后两人就那么裹着黏糊糊的床单睡着了。 南汐绝也是真的累了,他比安然醒的都晚。睁开眼,面前是安然红扑扑的脸蛋。 他不舍得放她离开,拉着她在被窝里亲亲摸摸又腻歪了好一阵子才肯撒手。 穿好衣服后,南汐绝还要她去医院,安然不乐意了,昨天也不知道出了多少汗,今早起来她身上轻松了许多,“好了就行,挂得多了降低免疫力。” 她振振有辞,南汐绝也没强着她去,只是还要给她熬姜汤喝。安然一听姜汤就苦起脸,吐吐舌头:“不想喝,你熬的特别辣。” 南汐绝拍拍她的脸,严肃道:“挂水or姜汤?” 安然带着南汐绝去了菜市场。家里的存货不多,都是些土豆西红柿,连块肉都没有。南汐绝在冰箱里翻了一通后,就让安然指路。她正好想出去走走,被他裹成个包子样牵出了门。 菜市场里人声鼎沸,前天下了雨,隔了两天还是坑坑洼洼的有积水。两人牵着手慢慢走。 安然在一个卖肉的小摊前停下,指指案板上的骨头和肉块,“这家的肉比较新鲜,我平时都是从这里买。” 南汐绝的眉几乎拧到了一起,他在肮脏的地面和没有玻璃柜罩着的案板上瞧了又瞧,就是不肯掏钱买。前天的大雨过后,这两天气温回暖,还有几只苍蝇哆嗦着飞来飞去。他闷声问:“你和琳琳平时就吃这?” 安然知道他的心思,扯扯他的衣袖,“没你想得那么坏。这比超市里的还新鲜呢。这老板人也超好,每次都给我添点零头。” 正说着,肉铺老板过来了,手里拿着把锋利的菜刀,一看到安然就乐呵呵地问好:“苏太太来了,好几天没看到你了。还是五花肉和精瘦肉各一斤外加一根猪腿骨?” 安然看南汐绝没反应,她点点头,“麻烦老板了。” “没事嘞!”老板利落地砍,很快装好,过了称递给安然,“这可是我们自己家里养的,绝对绿色健康。”他看向南汐绝,“家里来了客人?” 安然含糊地点点头。 “苏太太,给你点大料,用这个炖出来的肉汤啊,特别香!”老板说着,热情地给安然抓了一小把看起来像树皮切片似的深褐色东西,“我老婆说经常看到你在超市里买现成的配料,那样虽然省事,可到底没这正经的大料用着实在。那里面添加剂可不少,不健康!……说来还得谢谢你先生,如今好官可不多,上次非要来加我的税,我家里供着两个孩子上大学,再交些杂七杂八的可真没法活。就是知道他们是乱收费,我们也耗不起那个官司费。你先生上次带着人来看了趟,咱这一个菜市场的人都少交好多钱嘞!……给,拿着,别客气。” 安然高兴地接过来,“谢谢老板!” 南汐绝硬邦邦地问:“你老婆是干什么的?” 老板笑得灿烂:“我老婆在超市里卖冷鲜肉。” 安然看着他们二人的表情对比,低着头直笑。 离开肉铺摊子,南汐绝闷头走了会儿,说:“苏楠是个好人。”安然攥紧了手,“是。” 他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更紧地握住她的手,走了一会儿,又突然说:“你和肉铺老板很熟?”他可记得清楚,在安然过去买肉之前,那老板还和一位胖太太讨价还价呢,一点不肯相让。 安然在他身上擂了一拳,“你想什么呢?……我不是故意的。” 来之前她怎么没想过,这个菜市场,还是苏楠给她推荐的,他有空就带她来,交给她挑些真正的好东西。刚知道苏楠爸爸是市长,妈妈是工商局副局的时候,安然还真是惊讶了下,苏楠完全没有子弟的娇贵之态。 她之前是有听说中国官场黑暗,尤其子弟,有关系在,大学和工作都不是问题。她说了之后,苏楠还生气了,强调他不是这样,和他一起长大的几个好朋友也是上进好青年。 想起苏楠,安然心里不是不愧疚,可她只是更紧地回握住了南汐绝。 南汐绝带着她往回走,说:“小然,我为你做得太少。”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在,没有一点实质性的帮助。周围的人都知道安然是坏脾气,她无理取闹,他哄着她宠着她,却不知道她为他做了多大的让步。 把她丢在这里五年,任她自己生下孩子,找工作养活自己……他丢弃她,回来后又用手段逼着她离婚……他突然觉得,他才是那个没有资格拥有她的男人。 手臂一紧,他发现是安然双臂挽住了他。她说:“有点冷,靠一靠。” 南汐绝却越走越慢,“小然……” 安然踮起脚捂住了他的嘴,“不要说!别再放弃我了,我没那么好脾气,你就不怕再丢了我就永远找不回来!我和苏楠的事情我自己解决,只希望你不要伤害他,赶快把他放回来。他也有工作,如果被他爸妈知道了,他们会有多担心。” “……嗯。”南汐绝应了声,他轻轻吻了吻安然的手心。 安然拿开手,“好痒。” “安然!” 有人怒气冲天地唤她,安然回头,不由僵在了原地,在她身后的,竟然是苏楠的妈妈和许美惠。 苏妈妈气得脸色铁青。苏楠连着三天没回家了,期间只要短信联系。打他电话也不接,她就想着苏楠是不是又回来找这个女人了。她实在想儿子,就落下老脸来找人。 从知道琳琳不是苏楠的亲生女儿之后,苏妈妈就感觉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坏了。她儿子是多么优秀的人,要什么样儿的女人没有?怎么就摊上安然这样一个……想起来这个事她就恨不得打死安然,让她再来祸害她的宝贝儿子! 刚一出门就看到了在她家楼下徘徊的许美惠。对于许美惠这样的女人,勾搭已婚男人,苏妈妈也是看不起的。许美惠就是太精明了,什么都露在外面,心也歪,别说苏楠看不上她,就是她也不能答应让这样的女人进苏家的门。 知晓安然的身世后,苏爸爸特意动用关系查了下,查出后还吓了他们俩一跳。安然的爸爸可真不是好东西。换做其他的人,苏妈妈也不会对安然这么敌视,可那是她唯一的儿子! 为了让安然难看,苏妈妈特意邀了一直想办法讨好她的许美惠过来,一定要把自己的儿子带回家去!从苏楠肯碰许美惠,也说明他对安然是不满意了,苏妈妈肯定,苏楠和安然这俩人在一起过日子,不会长远的!看看,事情成这样了吧? 发现安然和南汐绝那么亲昵,苏妈妈真的气坏了,这儿媳妇才出了门几天就勾搭上别的男人了!真是下她宝贝儿子的脸! 苏妈妈看着安然煞白的脸,气得指着她哆嗦了半天,“哼”了声转身就走。看这样,儿子也不会在这里的。苏妈妈心疼苏楠,直掉眼泪。苏楠是多好一孩子,怎么就糊涂油蒙了心要了这样的女人。当初就不该顺着他让他去上那个A大,破学校把孩子都教坏了!苏妈妈心里骂着,却也毫无办法。 “阿姨,阿姨,您留步!”安然几步追了过去,挡在了苏妈妈面前,她想跟苏妈妈说苏楠的事情,真拦下来又不知道怎么说,难道说苏楠被绑架了?那南汐绝怎么办? 她支吾着,脸一阵红一阵白,看得更让苏妈妈恶心。这不就是偷情之后无法狡辩的模样么?苏妈妈气上心头,狠狠扇了安然一巴掌,“这是你欠我们楠楠的!带着你那个野孩子滚出C市,否则你女儿就不只是上不了幼儿园的事情了!” 苏妈妈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原本她托了关系把琳琳赶出幼儿园还有些内疚,现在看来也不用了,这样的女人也教不出什么好孩子,趁早都赶走算了! “小然!”南汐绝刚才没拉住她就让她脱了手,看她被打,心里又气又疼。把买的菜啊肉啊往地上一放就给她吹吹,“不疼不疼啊,哥哥给你吹吹。” 就像小时候她睡不着觉,他哄她那样。那时候她还是胖胖的一团,仍是小少年的南汐绝经常这么一本正经的哄她。 安然咬着唇努力忍着,不想在许美惠面前丢脸地哭。 许美惠看着南汐绝也安然,突然觉得好没意思。她原本过来就是想羞辱安然的,可,她身边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简直是……太耀眼了。她为什么要捡人家剩下不要的人? 安然回到家里后,心里仍然不好受。她越发地想念琳琳。 南汐绝给她脸上擦了点药,就去厨房里做饭。先给她熬好了姜汤看着她全喝下去,才去厨房里炒菜。 安然在客厅里呆了会儿,跟去了厨房,从后面抱住了南汐绝,“把苏楠放回来吧,跟他道个歉。是我们对不起他。” “……好。”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想女儿了。” “明天就走。”南汐绝把锅里的菜盛出来,回转身抱住她,“……明天就走。” “嗯。” 安然听到了客厅里有手机响,听了下:“是我的,我去接。” 竟然是廿红打来的! “妈!”安然高兴地喊了声,廿红有段时间没和她联系了。 廿红的声音听起来很怪异,她似乎在强忍着什么,声音也压得比较低,“然然,你最近有没有见到南子?” 安然支吾着“嗯”了声。 廿红一下子就急了,“他去找你了?你见到他了!?” “是,妈你听我说……” “然然,听妈妈的话,好好和苏楠过日子,不要再理会南子。他们父子俩都不是人!”她忽然屏住了呼吸,像是顾忌着周围的什么东西,或者人?再开口,声音压得更低了,“我昨天刚知道的,南家冤枉了你爸,我们都以为是他害死了瑛子,不是这样的。南子几年前就知道了!是……!” “妈,妈?”安然再喊,听到的也都是“嘟嘟”的声音,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怎么了?”南汐绝端着最后一盘菜往桌上放,问道。 安然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问:“什么叫我爸爸是冤枉的?” 南汐绝变了脸色,安然的一颗心几乎沉到了谷底,她说:“我要听实话。” 44荒谬的真实 电话线已经被南靖掐断了,廿红几乎感受到了她心脏静止的那一下。 跟在南靖身后的是一直寸步不离紧跟着廿红的保姆,此时她紧张的脸色发白,搓着肥厚的双手,结结巴巴地说:“先……先生,是太太说想吃葡萄,我就是一转身的功夫……” 廿红的一颗心在胸腔里乱跳,她快要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从安亦博出了事,她被南靖以安然的安全要挟着嫁给他,每一天简直都是在地狱中。 和南靖举行完婚礼,送走安然,她就被南靖送到了位于法国南部的这个小镇里,在这里呆了快五年了!她的行动要被保姆整日监视着,除了偶尔几次被允许和安然通个电话,就是忍受着南靖的冷嘲热讽和带着侮辱性质的侵占。 她得知南家冤枉了安亦博后,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要给自己的女儿个消息。她的女儿她自己最清楚,要是南汐绝去找她,哄几下说不定就又回头了。她已经后悔极了,再也不做什么豪门梦了,她要她的女儿平平安安的就好。 今天好不容易寻到南靖不在的空子,她想办法把保姆支开,偷跑进了保姆的房里找到了电话。虽然被发现了,可安然已经知道了,她就不会再被南汐绝哄骗住了。 保姆看着南靖步步朝廿红逼近,怕他动手打她,忙慌慌张张地跑过去把廿红从床边扶起来,大声说道:“太太,您坐地上小心着凉。” 南靖面无表情地看着廿红,“这几天我会在这儿,你给我老实点,别惹事。” ****** 安然听完南汐绝的话,双腿一软就跌坐到了地上,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她捧住了头,只觉得这个世界太过荒谬。 燕子的妈妈不是医疗事故死亡,而是被南宫淇奥下手杀害的。就在她生下燕子后,南宫淇奥第一时间去做了亲子鉴定,事实证明,燕子的确不是他的女儿。 燕子妈妈产后虚弱,想从南宫淇奥怀里抢回尚是婴儿的燕子,给他下跪,磕头认错,求他能放过她的女儿。南宫淇奥的虎口就卡着燕子脆弱的小脖子,逼着燕子妈妈招认奸夫是谁,燕子妈妈供出了燕子的二叔。她和燕子的二叔保持不正当关系已经三年了,南宫淇奥为人残忍凶悍,燕子妈妈一直很怕他,又不敢和他提离婚,就做了错事。 怀着燕子的时候,她就忐忑不安,她也搞不清楚这个孩子是谁的。有时候她怕得想自己制造一场意外把它打掉,却又不舍得。如果一开始只是带着些报复性质地去招惹南宫淇瑞,那她后来是真的贪恋上了他温柔宽厚的怀抱。南宫淇瑞和他的大哥性子完全不同,唇边总是漾着抹浅笑,头一次抱她,脸红地几乎烧起来,之后她穿衣服,他就抱着她跪了下来,低头认错。 她不怪他,分明是她故意引诱他的。只是,想起乖巧听话的君如,她这个做妈妈的还是觉得愧疚。 之后,他也一度躲着她,可南宫家的老宅他总得回来。有他在,她就觉得整个空气都变得粘稠暧昧。第二次是在南宫淇奥酩酊大醉后,她去楼下的厨房给他熬了点醋,却被同样有些醉的他拦了下来。 那晚上他把她抱进了后花园里,压着她倒在了藏着鸣虫的草地里,那一排的蔷薇树后面。草坪还留有夏日阳光曝晒后的余温,却比不得他皮肤的灼热。那晚上他们疯狂的纠缠在一起,朗朗星空之下,雪白与古铜相交,最是热烈的激情碰撞。 之后两人再相见,眉目相传间的情愫与默契,让南宫淇奥不怀疑都难。听她亲口承认了,南宫淇奥就没打算让她活下来。他就亲眼看着她成了冰冷的尸体。 怀里的小婴儿开始大声地哭泣。他低头看着她紧闭的双眼,湿漉漉的胎毛,张开的小嘴……如此的面目可憎!他卡着她的脖子,只要稍稍用力,这小东西的头就能被他整个拧下来! 可是他的儿子却从门后冲了出来。已经七岁大的君如浑身哆嗦着把他怀里的女婴夺过来,战战兢兢地抱着她,就在他面前跪了下来,让他放过他的小妹妹。 君如是他唯一的儿子,是他整个家业的继承人。南宫淇奥知道这小孩就算什么都看到了,也成不了事。他只是交代君如,“管好你的嘴,这小东西的命就拴在你嘴巴上呢。” 南宫君如就守着这个秘密。不管是裴瑛被害,还是安亦博被南宫淇奥陷害,被送进了监狱,到安然离开美国,他都没有说一个字。 可是,他却害了更多的人。张妍被南宫淇奥的人攻击,丢掉了孩子,身体大不如从前,南宫君如带着她离开,想避开这所有的一切,陪着张妍好好的过日子。可是,张妍的身子拖了几年后也不行了,她死在他怀里。 “这些都是君如告诉我的,张妍死后,他回来了。”南汐绝停下来。 安然抬起了头,“你说什么?张妍?” 南汐绝点点头,大手摩挲着她的脑袋,“死了。你离开不久,拖了没两年。当时南宫淇奥是想把她和孩子一起杀掉的。南宫淇奥就是个疯子。……之后,君如就回来了……” 南汐绝也不想去想那时候的事情。南宫君如像个流浪的乞丐样在他公司门下徘徊了好几天,才见到了从中国看了安然回来的南汐绝。南宫君如再悔恨也没办法了,他的沉默害了这么多的人,也没能保护好燕子,更是让自己的妻子死于非命。 安然攥紧了南汐绝的衣领,“我爸爸知道吗,知道燕子妈妈不是安氏的器材原因死掉的?我妈呢,我妈知道吗?她告诉我的,她也逼着瑛姑姑离开。……就是说,我爸妈以为是他们的错,就逼走了瑛姑姑,然后,就下了杀手?” “不是!是……我妈是南宫淇奥派人杀害的,和当初他害死燕子妈妈是同样的方法,都没鉴定出来。”提起南宫淇奥,南汐绝就恨极了。这个男人,把所有的人都耍得团团转!南宫淇奥本身就是C大医学院优秀毕业生,所有人都被他的痛苦表情欺骗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安然问。 “好几年了。”南汐绝说。 “你没来接我,是因为知道这个事情了吗?” 安然深深吸了口气,“所以,是我爸妈愚蠢至极,心术不正,为了不是自己的错而忙着做坏事,却是为了他人做嫁衣?” 45情深 他站在餐桌旁,她坐在地板上,相顾无言。 热腾腾的饭菜已经逐渐冷却,方才还满满都是温馨的屋子此刻显得冷寂又萧条。 安然在地板上坐久了,屁股都有些麻。她站起来,南汐绝朝她走了两步,却在她面前停下了,伸向她的一双手犹豫地停滞在半空中。 不敢。 知道真相后,南汐绝真是觉得没有脸面去见安然。他该怎么解释?她又会不会原谅他?因为一直错怪着安家,就算是在两人的热恋期,他对她的感情也不是那么的纯粹,甚至有时候故意冷落她,以求让自己心里少些对裴瑛的愧疚。 以往约会的时候,大多是她等他。他工作忙,他应酬多,他很累……安然在Y大的头一个学期,他出差到了附近。她知道后,很想让他去看她,他以走不开身为由拒绝了。 那也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每年的冬季,他的心情就不好。这个季节里,安然陪着他的时候,都有些小心翼翼的。她明白裴瑛的早逝对他造成的痛。 那天傍晚,他去参加了一个鸡肋的酒会。因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暗心理,他竟没有拒绝一位明艳女子的**。他也有些喝多了,放任那女人在他腿上腻了一会儿。浓郁的脂粉香混合着高等香水味道让他头疼。 他最爱的便是安然因动情而汗水淋漓的时候,埋首在她不算大的胸前,清新的体香混合着她常用的那款牛奶味的乳液味道,分外诱人。 他把那女人推开,向卫生间走去,边走边摸兜里的烟。一双手臂却从斜后方缠上来,紧接着那女人凹凸有致的身体也贴了上来。她把南汐绝的行为当成了一种邀请。 那女人甚至彪悍地把他推到了走廊尽头的窗户边上,一双手解着他的腰带。他当时甚至还笑了,这样的女人让他觉得很有趣。安然再能折腾,到底是个孩子,这样成熟而妖媚的女人,确实很吸引男人,不管是眼球,还是身体。 和安然在一起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对其他的女人有过反应了。可那天,那女人的手从他松开的裤腰钻进去后,他听得到她的赞叹声。 他背靠着窗户,外面是呼啸而过的寒风,可他很清楚地听到了一声“咔嚓”声,似乎是一根树枝被踩断了,还有小小的惊呼声,落进风里立刻就被扯得七零八落,简直像是幻听。 他偏头向下望去,正好看到安然抬脚踢飞一根枯瘦的树枝。她穿着件大红色的羽绒服,带着帽子和口罩,包得只剩一双眼睛。因为冷,不停地在原地转着圈跺着脚。 注意到她不耐烦地多次看手机,南汐绝推开了身边的女人。女人对他突然的拒绝很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他回去找到了外套口袋里的手机,里面有数个未接来电,还有她的多条短信。 他匆匆忙忙地下去,一把就把快冻僵的安然搂进怀里。安然抱怨着酒店的侍者不让她进门,赖在他怀里取暖撒娇。 他跟着她去了她的单人宿舍。暖和过来后安然在他身上嗅来嗅去,苦着脸说他身上有妖气,把他推进了浴室里。 洗完澡后出来,他看到的是蹲在地上点蜡烛的安然。她说这是为他提前过25岁生日。 南汐绝是南老爷子的心头肉,每年生日南汐绝都被他爷爷拽回去呆一晚上,而且是大操大办,安然一直想陪他过一个两人世界的生日。这次好不容易他过来了,她也不管时间还没到,就跑去找他了。 她喜滋滋地给他看那个豪华的大蛋糕,说这是用她打工的钱买的。悦动的小火苗衬得她脸红扑扑的,她拽着他的手让他许愿,他却把她拉进怀里狠狠亲吻了一番。 那晚上,蜡烛一直烧到自动熄灭。烛泪流淌的到处都是,把块好好的蛋糕糟蹋的不成样子。 他压着她,一晚上都不肯放开,最终她也忘了提醒他蛋糕和许愿,和他汗津津地滚做一团缠在被子里睡了过去。醒来后她埋怨他的不解风情,可惜了她的蛋糕。 那块满是蜡油的蛋糕被他吃了一整天。她几次想给他抢过去扔了,被他拉进怀里揉了几把就不敢再动手动脚了。他不得不离开时,她信誓旦旦的表决心,以后一定要对他好一点,一块蛋糕不算什么。他亲吻着她的额头,说:“只要是你给的,什么都好。” 他给她的那么少,她却给了他整个的青葱岁月。 丢下她在中国的这几年,他虽然过得可谓是腥风血雨,可也算是给了他逃避的理由。他要弥补自己犯的错误,他也要向真正的仇人复仇。不是没想过向她解释一下,多少次拿起电话又放下。他曾经怨恨南靖的懦弱无能,既然惹得裴瑛不高兴,去赔礼道歉就好了,何必两地分居,让他不能有一个圆满的家庭。如今他才明白,有时候逃避也是给自己留下一线希望。 安然性子烈,他实在对自己没信心。她知道这一切后,会不会就彻底地不回头了。 他也的确是仗着琳琳是他的孩子,才终于下定决心要不顾一切把她抢回来的。她和其他的男人结婚,没关系;她恨他怨他,也没关系;她不想让孩子见他,也没关系……他最怕她说,她不爱他。 南汐绝的双手垂落在身体两侧,他低下了头,说:“对不起。” 安然握紧了拳头,再松开,终究是扬起手,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她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之后整个手掌都是麻麻的。她恨声道:“你……根本就不明白,从来就没懂过我!” 她从来没有先他一步离开的勇气。就算是他丢弃她,只要他进一步,她就会义无反顾的回头。 隔了这么久,他还是不懂。一有事情,他就恨不得把她推得远远的。 安然背过身去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一回头就一头撞到了南汐绝硬实的胸膛上,她的鼻梁都要撞歪了。她捂着又酸又痛的鼻子,整个人被南汐绝箍得动弹不得。 “我爱你,爱你!”他呼吸急促,声音都有些泛潮,躬身,唇贴着她的耳朵,将这些话一一送进她的耳朵里。她的耳朵都被他口里的潮气喷湿了。他的手臂勒得她腰都发疼,“不管怎么样,我不会放手的。我用所有的一切慢慢补偿,我们还有时间!” 安然挣了挣,却被他搂抱得更紧,“你松手,我有话对你说。” 南汐绝不肯撒手,“好话?” 安然被气笑了,掐了他一把,“好话!” 南汐绝不放心地松开一点,低头看着她,“说吧。” 安然给了他一个安慰的吻,他凝重的面容才稍稍松动。 她看着他,一些话涌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说起了。与他对视了好久,索性张开手臂狠狠地抱住了他。她的这一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南汐绝深深地喘了口气,双臂用力,像托小孩样提着她的腰把她举了起来,使她几乎与他齐高。 “不恨我?” 安然摇摇头,嘟起唇亲了他一下,“你要对我好一点。” 南汐绝用鼻尖蹭蹭她的脸颊,郑而重之地答应下来。 等到两人重新坐下来吃饭,饭菜已经凉透了。南汐绝试了一口就不再让安然吃了,他把菜拿到厨房重新热。安然捧着杯热水跟过去,发现南汐绝一直在抿着嘴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很羞涩的模样。 安然踢踢他的小腿,“为什么是这个表情?” 南汐绝搂住她的腰,“我好像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安然白他一眼,“你也知道。你的脑袋就是木头,不,是石头做得。你情商就是这个。”她冲他倒竖起大拇指。 他摸摸她的头发,感慨地叹一声,“小然,你真的长大了。” 安然严肃道:“我成熟又稳重,在公司里很有威信的。” 安亦博被冤枉的事情的确对她打击不小。可是,当初定案的时候,裴瑛的死因为证据不足并未作为量刑依据。庭审的时候,听着法官历数安亦博的各种罪状,尤其是当年的那批器材造成不止一个病人死亡。那些枉死的病人也有家有孩子。而且安亦博还参与了军火走私和毒品贩卖…… 这些年她脾气虽然不见得转好,可的确是成长了。懂得为别人考虑、懂得感恩。正如她带着琳琳,如果没有苏楠和秦小曼等人的帮助,她也不会有现在的生活。 最起码,他们都还好好的活着。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就还有幸福的机会。 “是,王总说你是惹不起的火药安。”南汐绝笑道。安然用胳膊肘使劲撞了他一下,“还笑,你这个强盗!” 安然把半空的水杯放到一边台子上,帮他端热好的饭菜。两人一手端着一盘,另外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一顿饭吃到后来,安然就坐到了南汐绝的腿上。他原本是喂她东西吃,渐渐的手就不老实起来,安然正夹着鱼肉吃,他已经把她的毛衣和保暖内衣撩了上去,大手隔着胸罩罩住她的胸开始揉弄。 安然几乎被卡住,忙着要把衣服拉下来,“别闹,我要吃饭。” “你吃你的。”南汐绝把她的身子扳过来,手指拨开她的胸衣,捻弄了几下粉嫩的乳^尖,张口咬住了,吸吮起来,喉间发出含糊的声音,“我吃我的。” 安然抱住他的头,也有些气息不稳。她任他肆虐了一会儿,直到她开始发抖,他触摸到她冰凉的肌肤,才喘息着把她的被推高的衣服拉下来,“去床上?” 情到浓处,南汐绝更愿意身体力行。安然这次却不想纵着他,她看看墙上挂着的钟,说:“我想见见苏楠。” 46不寿(一) 苏楠的状态比安然所想象的好很多。 南汐绝的人把他关进了市中心一家五星级的酒店最高层的总统套房里,除去限制他的自由活动,连手机都留在了他身边。 安然进去的时候他正卧在沙发上休息,眼镜还架在鼻梁上,有些歪斜,胸口上倒扣着一本书—《瓦尔登湖》,手机躺在他身边的茶几上。 脸色有些苍白,身上倒没有什么伤痕。安然有些不放心地坐过去,想去看看他后颈上有没有被撞出伤来。 苏楠却醒了。 因为俯身的动作,安然未束起的长发从肩后滑落过来,垂到了他颈窝处,柔软顺滑,散发着清香的味道。分外的熟悉,却显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遥远。 “……你醒了?”安然尴尬地不敢看他。 苏楠低低地叹息一声,双手交扣在她腰后,把她搂在自己怀里,“别动,让我抱抱。” 安然屏住了呼吸,头小心地靠在他肩头,“对不起,害你受委屈了。这就可以回家了。” 苏楠感受得到她身体的僵硬,嘴角浮现自嘲的笑。她在怕什么?怕门外的那个男人看到误会她?“安安,跟我结婚,是不是让你很后悔?” 安然诚实地回道:“我不知道。” 如果南汐绝不出现,她也会这样和他过下去吧。虽然婚后的苏楠让她失望,可他是真的爱她,对琳琳也是真的好。她真的没有什么好挑剔的。 苏楠放开手,安然坐起身,想了下,支吾着说:“你能不能……?” “不去告他?”苏楠一语道出她的心事,“私自携带枪支进入中国境内,绑架中国官员。往小了说是私人恩怨,大了去就是国际问题,你想让我把这件事瞒下来?” 安然异常难堪,是,苏楠才是受害者,可她就是抱着这种心思,想让他不要去和南汐绝较真。无论如何,她不想看到南汐绝在这里有什么危险,尤其这件事还是因她而起。 “这两天你在哪里?就一点都不担心我的安危?”苏楠把眼镜摘下来,轻轻揉了揉酸痛的双眼。他今天是疲累极了才睡了过去,她终于还是来了,可是……他抬手去撩她耳后的头发,揉按着那一处的痕迹。 安然像被电到一样抖了下,她捂住了耳朵,“我不是……” “不是不担心我,只是跟他的安危比,我就变得微不足道了。”苏楠口气平淡地陈述这个事实,安然哑口无言。 苏楠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注意到安然仰着头正盯着他瞧,眼里包着泪珠,委屈难堪尴尬愧疚都有,就是不见他最想要的那一种。 他弯腰抬起她的下巴,看得她脸上泛红要别过脸去。 “跟我做^爱。”苏楠轻声道,“让我真正尝尝你的滋味,我绝对不说出去。” “砰”的一声有什么重物被踢到了接着是哗啦啦的碎裂声。这间房的隔音效果很好,可见门外的动静是有多大。 站在门外的两个守卫战战兢兢地看着面色铁青的南汐绝,个个把脊背挺得更直了。 路易斯小心翼翼地靠近南汐绝,“大当家的,要动手吗?” 过了好久,南汐绝一把扯掉了耳朵里塞得窃听耳机丢进路易斯手里,“不用。他要走就让他走。”他在门前看了一会儿,才大步地离开。 安然诧异地看了苏楠一眼,肯定地说:“你不会的。” 苏楠挫败地垂下头重新坐回她身边,把她搂进怀里,“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嗯?我虽然看起来很温柔,可也是一血性男子,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因为……你很善良。” 苏楠使劲揉了揉安然的脑袋,“你这女人,是吃准了我吧!” 他的语调欢快轻松,不复方才的压抑阴霾,却让安然心里更难受了。她宁愿苏楠骂她,甚至打她。这个男人陪她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日,她却什么都不能给他。 “对不起,苏楠,对不起……”安然喃喃地道歉,一直说着这三个字。 苏楠抬手去摸她的脸,拭去她眼眶里噙着的泪珠。 他要吻她,被她避开了。 苏楠不再强求,“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也没做好一个爸爸。难怪你不要我,琳琳也不和我亲。” “不是,你很好,真的很好……” 苏楠耸耸肩,“头一次被发好人卡,真无奈。你很爱他?” 安然点点头。 “我现在可以走了吧?”他突然转变话题,安然有些呆愣,立刻便点了点头。 “我送你。” “不用。”苏楠挥挥手,把沙发上的外套捡起来穿上,“我妈不想看到你。这里是我家,我认得路。”他在门口停了下。外面的两名守卫礼貌地冲他鞠了一躬。 苏楠低头,地板上可以看得到安然被拉长而投射过来的影子,他低低说了一句:“安安,不见。” 安然是在一楼的咖啡厅里找到的南汐绝。他让人把沙发调换了位置,面对墙壁坐着。双手捂着脸。 她在他面前蹲下来,展开手去摸他的,指缝间是湿润的。 “他回家了。”安然说。 “嗯。” 她抱住他,在他耳边说:“我们也回家吧。” “好。” 走在回去的路上,安然拖着步子,故意踩着南汐绝的影子。他的眼睛不像刚才那么红了,安然羞他,“我又没怎么样你,哭什么?” “谁哭了。”南汐绝酷酷地说。 安然伸出食指冲他勾了勾,“你过来。” 南汐绝不明所以地靠过去。安然拍拍他的俊脸,“老实招来,你刚才想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南汐绝的眼睛眯了起来,“想了……”他声音太低,安然听不清楚,便又凑近了些。 他猛地把她扛起来,大步朝着不远处的小区大门走去。 “南汐绝你放我下来!”安然使劲拽着他的外套,“这样好难受。害怕了就直接说出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喂!” 47不寿(二) 安然在浴池里泡得太久,感觉水都要凉了,才看到光脚穿着拖鞋、头发还滴着水的南汐绝抱了块厚实而宽大的浴巾过来。他裤子一看就是临时套上的,白衬衣还有一角掖在裤腰里,扣子只扣了腰前几颗,从V形敞口里看得到胸膛处蜜色紧实的肌肤。 南汐绝的头发很硬,沾了水后便显得柔软服帖,安然觉得他这种不多见的样子最为迷人。 她双手撑着浴缸边缘站起来,抱怨道:“拿一块浴巾这么久,水都凉了。”刚才温暖的水里出来,她不由哆嗦了下。 南汐绝展开雪白蓬软的大浴巾把她从脖子以下缠起来包裹住,解释道:“是13分钟14秒,新买来的,洗干净烘干送到楼下来的。”说着把她横抱起来,掂了掂,“好像轻了点。” 安然的手臂裹在里面抽不出来,只好用头轻轻撞他下巴,“有你这样的吗?拿块浴巾还劳师动众,我这里没有吗?” “上次拿块脏的还丢在洗衣机里。”南汐绝促狭地看她一眼,“多久没洗衣服了?堆得满满的。” 安然囧了下,又理直气壮起来,“没洗过衣服的人没资格说我!” 说话间南汐绝已经把她放到了床上,他捏捏她的鼻子,“说谁没洗过衣服?我给你洗过几条内裤,你数一数?” 他这么一说,安然涨红了脸,反驳道:“你变态。我那时候还小,……还什么都不知道……。” 安然初潮来的时候廿红跟着安亦博出差。她不想让邱少泽看出什么,很镇定地自己换掉脏的内裤粘上卫生棉跑出了门。出了大门她就拦了车直奔南汐绝的公寓。这些事情廿红早就给她说过,她也没少跟燕子挤一起研究些成人问题,不过真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她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那天正好是周六,南汐绝为着一篇期末论文忙得焦头烂额,放她进来后也没怎么管她,说了声让她自己玩就继续去书桌前奋战。当他终于从一堆资料中抬起头来时才想起为什么老觉得哪里怪怪的了,今天的安然怎么这么安静。以前她过来,总是想方设法往他身上蹭,弄得他哭笑不得。一个平胸干巴巴的小女孩真是没什么魅力可言,而且她对他身边的女性总是特别凶,害得他都不敢带女同学来这里过夜。 他给自己冲了杯咖啡,一口气喝掉半杯,在他的床上被窝里找到了蜷成一团捂着肚子的安然。揭开被子后小姑娘一看到他眼眶就红了,问她怎么了,蚊子似地哼了声肚子痛,眼泪就扑嗒扑嗒掉下来。 她还弄脏了他的浅蓝色床单,发现后羞得不得了,两只小耳朵都烧得红亮。她从家里出来的匆忙,没带换洗衣物,也没拿“炸药包”。这些只得南汐绝专门出去一趟给她买了回来。 看她还不好意思,他就安慰了她两句,谁知她更羞了,裹着被子躲得他远远的。南汐绝看她这样就想逗她,隔着被子把她搁腿上抱怀里搂着,拍着她哄小宝宝样摇,她就怀揣着又羞又气的情绪睡着了。 安然在他那里一直呆到廿红和安亦博回来。期间她不太会弄,漏得他床单上好几处血渍。她真正的少女时代就以这样羞窘的姿态在他面前缓缓开启。 安然回家后,南汐绝给她洗得几条小内裤就一直挂在他那儿的阳台上,直到下一回她去找他玩,它们还挂在那里随风摇摆,她一时没认出来,小发了一通脾气。被南汐绝指出后,又鼓着腮帮子不承认自己生气了。 不过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南汐绝才渐渐有所知觉,安然真得是慢慢长成个大人了,不再是那个胖嘟嘟还不到他腰部高的小女孩。 及至热恋期,安然总是一再强调她的内衣裤要手洗。尤其在她被他折腾惨了的时候,她总是不准他休息,推着他去干活,换床单,洗衣服,她就披着他的衣服坐在一边看他忙,运气好的话还有晃悠着双腿摆出悠闲模样的力气。 “唉,”安然叹了口气,扭动了□子试图把双手抽出来,“我老是想以前的事情,这样不好。应该像前看的。” 南汐绝扯过被子盖住她,给了她一个绵长的吻,“以后我们比以前更幸福。小然,相信我。” “嗯。”安然终于把双臂解放出来,轻轻拍他的俊脸,“以后不准动不动就僵着脸,笑一个,多笑笑。”她扯他的脸颊嘴角。 南汐绝忍俊不禁。 “真乖。”安然赞赏地拍拍他,嘟起嘴再亲他一下,眨眨眼睛,“为什么你笑起来这么无辜?” 南汐绝用下巴蹭蹭她的脖颈,“还有呢?” “还很迷人。”安然一手搂着他,一手去拉他裤子拉链。他压着她,她早就感觉到了他那一处的苏醒,将手挤到两人腰腹之间动弹几番,“不能因为年纪大了就偷工减料。” 她猛地把他推倒在一边,想压过去,双腿被包得太紧了没打得开,往他那边翻了下又翻了回去,像只背着壳的乌龟挣扎起来。 “你讨厌,把我包这么紧干嘛?”安然狼狈地把浴巾挣开踢到一边,彪悍地跨坐到了他腰上,兴师问罪。 南汐绝任她欺负,看她利落地解他的扣子,脱他裤子,笑道:“是你自己说要大一点的浴巾,包紧一点。我最疼你了。” 安然嗔他一眼,屁股向后挪动了下,腿心处挤压着他那一块硬热磨蹭,胸前一对乳^房跟着小幅度的抖动。南汐绝搂着她的腰坐起身,颇有些咬牙切齿,“真想现在就办了你!” 安然用饱满的胸蹭他,眼神媚极,“为什么不?” 南汐绝偏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小钟,已经快傍晚六点了,时间不多。他恋恋不舍地抱着她顶弄了几下,暂时压了压火,“晚上请你吃饭,就我们两个。愿意赏光么?” “不愿意。”安然说。 “为什么不愿意?嗯,为什么?”南汐绝开始挠她痒痒,安然最怕这个,“咯咯”笑个不停,双手护着自己躲着他的大手,“衣服都没穿好就要我跟你吃饭?想得美。” 南汐绝用被子盖住她,拉住她一只手,屈膝跪在了床边。 安然收起了笑容,看着他低头吻了她的手背,听他说:“美丽的小姐,可否共进晚餐。” 48不寿(三) 晚上七点的时候,有人来敲门,安然正趴在床上享受着南汐绝给她的腰部按摩。 就知道不能信他。安然愤愤地想,原以为他真这么完了。答应跟他出门吃饭后他就开始脱衣服,两分钟内把自己脱得精光,也把她剥地光溜溜压在身下一挺腰就整个进入。 安然狠狠给了他几拳头,被他抵着她那一块软肉重重地顶弄了几下,舒服地吟叫出声,整个人化成了滩水,两条腿不甘寂寞地缠起来,去蹭他的不断起伏的健臀。 他是没用多长时间,算是速战速决,可每一下都把她往死里顶,半个小时里她已经丢脸地不知道泄了几回,忘了再打他,只四肢缠着他,抬着屁股扭着腰迎合他,在他耳边忘情呻^吟:“好舒服,再重一点!“ 他意犹未尽地释放一回,安然渐渐回神,便发现自己腰酸痛的厉害。南汐绝便给她揉一揉,顺便蹭蹭吃点肉沫。 让安然惊讶的是,来的竟然是伊利莎白裁缝店的老板伊莉,不止她,还有她和燕子常去的理发店的造型师汤姆。还有一干衣饰整齐的服务生,手里捧着几个用缎带扎起来的大礼盒。 安然只穿了薄棉的家居服坐在床边,看着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把她不大的房子挤得满满当当,无语地望了回天,抬脚踢了踢背对着她站着的南汐绝,“你是不是把整个C州都搬过来?” 南汐绝认真地看着她,“只要你想要。” 安然别过脸去不看她,一双脚有一下没一下踢着他的腿,她努力地咬着唇,还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她真的很高兴! 伊莉工作严谨认真,少言寡语。她带过来的几套衣服完全符合安然现在的尺寸。试过一遍后,安然选中了件露肩的湖蓝色长裙,她很喜欢裙子两侧的暗金色插花,精细繁复。这也是伊利莎白最典型的风格,大处随性小处精雕细琢,美轮美奂。 料子非常舒服,尺寸刚刚好。 安然摸摸胸口,赞叹道:“伊莉你越来越神了,这里也是刚刚好。” 伊莉微笑着抖开一件雪白大毛披肩,“夫人您过奖了。其实按照您以前留在我们店里的资料,这件衣服原本是小了的。不过前天南先生提供了准确的尺寸,我才来得及修改。”伊莉指了指裙子的两侧,“这些花纹是我跟着这边一位老裁缝学得,把原来的裁开再修补上去。中国文化真是博大精深,我决定要在这里学习一段时间再走。” 伊莉眼睛里闪动着渴望的光芒。 安然的脸红了,又有些恼。这个南汐绝,他真是……难怪那天握着她的胸不放,捏着揉着,还捧着,他心思到底有多细? 换好衣服后,伊莉把汤姆叫进来给安然做发型。 “美丽可爱的夫人,”汤姆挽起了衣袖,“请让我为您服务。” 汤姆指挥着他的助理搬来他一对七七八八的工具。他在这方面是近乎偏执的,连梳妆镜都要用他自带的。以前安然和燕子去他那里,他总是说他的梳妆镜是祖传的,里面孕育出了小精灵,可以照出客人最美的模样。 汤姆把安然的头发打薄了一层,挽了高髻,露出白皙光洁的额头。 安然好久没有这么郑重地打扮过了。当汤姆说“OK”的时候,想起在门外等着的南汐绝,她还真是有点紧张。 “已经好了?”南汐绝已经自己进来了,安然回头,与他四目相对。 南汐绝的表情很犯傻。老实说,他对安然的爱和喜欢,几乎完全和容貌无关。各式各样美丽的女人他见得多,可方才她对她回眸一笑,粉颊含春,真让他体会到了什么是倾国倾城。 雪白的狐裘,海洋深沉色彩的长裙,挽起的发髻,柳眉,水眸,红唇……完美的身体曲线…… 他一颗心在胸腔里乱撞。这种突然的感觉,惊喜且震撼。 “你看傻了?我有这么好看么?”安然在他眼前挥挥手。她已经许久没穿过这么高跟的鞋子了,不太适应地走了两步,便稳稳地抓住了他的胳膊以保持平衡。 “小然,你真美。”南汐绝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掏出那条项链,重新给她戴上。 这一次,安然没有拒绝。 很完美的一个夜晚。 有着大大落地玻璃的高层建筑里,优雅的音乐随处流淌,精心烘焙后的各式小点心,艳红玫瑰芳香馥郁。 “没想到C市还有这么好的地方。”安然看看周围,这一层只有他们两个人。楼层很高,下面是闪烁流动的灯火,上面是璀璨的星空。仿佛他们二人置身于云层之上,很美妙的感觉。 南汐绝给她切牛排,淋上酱汁把盘子推给她,“多吃点。” 每一种味道都和记忆中的吻合。 安然尝着它们,都能清晰地报出是她在C州时哪一家店吃过的口味。 一颗心像是泡在热酒里,温酥香软。 南汐绝抬手轻揉了下眼睛,有些紧张地去摸口袋里的小盒子。 安然看他没怎么吃,反而堆了一堆的蔬菜在盘子里,积极地帮他换上几块肉,“你也多吃点。” “小然……” 安然紧张地绷直了腰,双手交叠着在腿上放好,摆出最淑女正经的姿势。他花这么多心思,想做什么,她还是知道的。她干巴巴地问:“干嘛?” 一辆小餐车停在他们的桌前。 这个时候竟有人打扰,南汐绝不悦地皱起眉,看向那人,一时惊住了。 “不好意思,先生,是我们没看住安小姐。”有个穿着黑色西装戴墨镜的男人匆匆忙忙过来,抓着那“安小姐”的手臂要拖她走。 “我不走!”“安小姐”蛮横地甩开男人的手,拿起餐车上的一只空酒杯,动作迅速地罩灭了餐桌上两只燃烧着的雕花银烛,“你眼睛不好,干嘛还点这种东西,多伤眼睛。”注意到南汐绝餐盘里的肉块,她发出一声愤怒的“**”,伸手就把他的盘子拿了过来,换上了一整盘切得薄薄的胡萝卜片,“吃这个!” 南汐绝重重地放下他手里的刀叉,“桄榔”一声。吓得那黑西装和“安小姐”都一哆嗦。 “安小姐”壮起胆子对安然伸出只手,硬邦邦地说:“你好,我叫安妮。” 安然用叉子叉了颗樱桃放进嘴里,嚼着它扭头看向窗外。外面似乎又飘了雨,朦朦胧胧地像有烟在浮动。 安妮的脸涨的通红,一只手僵在半空中。 不等南汐绝再发脾气,西装男赶紧把安妮拉走了。 “小然,我和她没什么。”安然那一脸的漠然让南汐绝心里发寒,他倒宁愿她对他闹。 “我知道。”安然叹了口气,有些无精打采,“喜欢你的女人肯定多了去了。”她心里很不舒服,尤其方才那个西装男称呼安妮为“安小姐”,那种恭敬的态度代表了什么,她不敢去深想。 而且……她努力劝说自己,她也经历过苏楠,她不能对他这么苛刻。不能…… “你眼睛怎么了?”安然问道。 南汐绝一怔,“没什么。” 安然扔了刀叉,“我吃饱了。回去吧。” 她没有披上那件狐裘,出了温暖的大厅就冻得哆嗦起来。南汐绝拿着她的外套匆匆追过来,要给她披上,她避开了,恼道:“不用你管!” 回去的路上,司机开着车,两人坐在后面。安然离得南汐绝远远的,紧挨着门坐。 南汐绝不顾她挣扎把她拉进怀里,他啃了两口她冰冷的耳朵,低声道:“这么大的醋劲?” 安然使劲推他,实在是没他那么大力气。她没好气地看了眼前面专心开车的司机,心情越发恶劣起来。 “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别人那么了解你,我什么都不知道!”安然抱怨着,鼻头酸的厉害,“你眼睛怎么了?这几年在美国过得怎么样?是不是我不问,你打算永远不说?你别想我糊里糊涂地就嫁你!” 南汐绝被她捏了软肋,他斟酌着说:“我眼睛受过伤。不过现在没事了。在美国的事情,你想知道什么,我全告诉你,我们回去慢慢说。好不好?” 安然小挣扎了下,也就乖乖地任他抱着了。 南汐绝亲着她,安抚她。小心翼翼。 安然心里空落落的。回想着她和他重逢后的一切一切,**上的纠缠多,感情上的交流少。 或许,一直做^爱,只是因为无话可说。 49故人来归 楼下,有个安然怎么也想不到的人在等她。 一袭火红色的蹭亮皮衣,犹如燃烧在朦胧雨夜的一把烈火,整个空气的温度都不一样了。 她没有打伞,正靠着身后的车抽烟,左手上指环镶嵌的钻石和耳朵上一串碎钻组成的耳坠熠熠夺目,交相辉映。不远处,有个高大健壮的男人在拿着伞等着。 “燕子!”刚看到她,安然就坐不住了。 “小心。”南汐绝没拉住她,车没停稳,她就推开车门冲了下去。 “燕子!”安然大喊了一声,她撩起裙摆快步冲她跑过去。 南宫燕脚下的黑色皮靴几乎有10cm,这样她几乎和穿了高跟鞋的安然差不多高了。她对安然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张开了双臂:“honey!” 安然几乎把她扑倒,紧紧地抱住她,怒道:“你还活着啊?!” 南宫燕笑得没心没肺,“那当然,我可是不死之身。” 安然松开她,仔细地打量她。燕子比以前更艳丽了,夜色也遮不住她出挑的气质。火红色皮衣下面是黑色的低V领紧身衣,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胸脯。 “穿成这样,不冷啊?”安然拉拉她的胸口。 南宫燕双手拢住自己跺了跺脚,“不露点肉怎么装13!说实话,你再不请我去你那坐坐我真要冻成冰渣渣了。” 安然笑了,笑着笑着又突然哭了。南宫燕大力揉了揉她的脸,“哭什么,真没出息!南子就是太惯着你了,看你娇气的。” 安然狠狠在她背上拍了一下子,“滚,谁娇气了!” 两人搂搂抱抱地上了楼,到了门口安然才发现自己忘带钥匙了。南汐绝和那个健壮男一前一后地上来。 看到南汐绝很自然地掏出钥匙开门,南宫燕冲安然眨眨眼睛。安然觉得自己面部肌肉僵硬了,她不由往燕子前挡了挡,她怕南汐绝会因为南宫淇奥的事情而对燕子…… 事实证明,安然多虑了。 南宫燕说说笑笑的,和南汐绝一切正常。 说得多了,燕子觉得口渴,还没等安然给她倒水,那个进屋后一直在燕子身后几步远站着的健壮男不声不响地递过来一杯热水。 “这是……”安然询问地看向他。 燕子喝了口水,不在意地说:“布朗吧,也可能是尼克。” “萨姆。”健壮男说,之后便木木地继续站着。 安然打消了邀请他坐下的念头,这应该是燕子的又一个贴身保镖。因为燕子家里的缘故,从小她身边就有保镖跟着。她们一起在女子学校学声乐时,燕子对她的“尾巴”不胜其烦。 先前有个保镖叫布朗,有一天突然不见了。过了一年多安然才知道他死了。他替燕子爸爸挡了一枪。安然那时候说她冷血,为此还和燕子大吵一架。 燕子摸出根烟,娴熟地叼进嘴里,又立即放下了,“对了,忘了这里还有个小宝宝。”她用臂弯勾着安然的腰,“把你的宝贝闺女带过来我瞧瞧。” 安然刚才没注意,这会儿和她挨得近,清晰地感觉到了她腰侧别着的那个东西。这东西她不陌生,安亦博出门时,是枪不离身的。 “琳琳在S市,”安然紧紧地握住了南宫燕的手,“你在这还有其他的事要办吗?没的话明天跟我们一起走吧,琳琳她还没见过你。……她长得胖嘟嘟,有……”她给燕子比划了下茶几的高度,“比这高点。这孩子性格和我一点都不像,太老实了。” 这么说着,安然越发想女儿想得厉害。 燕子一副眼馋样,“我也想有这么个宝宝蹂躏一番。”注意到南汐绝警惕地竖起了耳朵,燕子笑眯眯道:“原来在S市啊,你也舍得把女儿先送过去,不过也是啊,南子在那边可真是买了一栋豪宅。原本那块地方是我看中的呢。琳宝贝肯定很喜欢那里吧,抢孩子这种事也不像南子这种男人做得出来的。” 安然瞥了眼面不改色的南子,真心佩服他的厚脸皮。 晚上,安然和燕子亲亲热热地挤一起睡。安然给南汐绝在琳琳的小房间打了地铺,健壮男原本要去车里睡,被燕子拦住了,让他睡客厅的沙发。 安然坐在镜子前拆头发,换了睡袍的燕子趴在床上抛橘子玩。燕子笑话她:“打扮得真老气,像只贵妇。” “滚你的!”安然把手里的簪子朝她砸过去,燕子伸手利落地接住了。安然怒道:“我要掐死你,你说谁老?人家还是水灵灵的大姑娘。”她扑过去,和燕子滚做一团。 “啊!”听到燕子一声尖叫,刚躺下的萨姆立刻坐起身。卧室的门“砰”的一声打开了,穿着白色棉睡袍披散着头发的燕子光脚跑出来,臂弯里还抱着只白白的枕头。她正被安然追着打,狼狈地往浴室里跑去。 萨姆纠结地看着,要不要去帮忙。可是那位夫人是南先生的人,他要是对着干也得掂量下自己。 正想着,安然已经被燕子从浴室里追出来了,她用枕头捂着头尖叫着冲回卧室,燕子得意地笑声回荡。 萨姆呆呆地望着卧室的方向,他还从来没见过燕子这幅样子。放肆的笑闹,像个什么都不用担心的小女生。C州这几年动荡不安,南汐绝为了整垮南宫家用上了各种手段。 南宫家庞大的黑道势力被南汐绝并上顾朗和陆若,鲸吞蚕食,吃得差不多了。若不是南宫老爷子借了旁支的人来,只怕现在C州的南宫家就要被彻底抹去了。 萨姆跟着南宫淇奥干了许多年了,他也知道南宫淇奥是真正的禽兽。可这只禽兽被他自己的女儿背后咬了一口,彻底倒下了。如今南宫淇奥锒铛入狱,终身监禁。 萨姆很佩服燕子的“心狠手辣”,这女人几乎是冷酷无情的,没有半点同情心。可现在,她竟然会不穿防弹衣跑来跑去?! 琳琳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睡不着的南汐绝头上歪戴着顶儿童睡帽走了出来。这是安然应给他套上的,还不准他脱下来。 “睡不着?”南汐绝问。 萨姆点点头。 南汐绝去冰箱里拿了瓶酒出来,又去厨房端出了盘炒花生,招呼萨姆,“一起喝点吧。” 燕子和安然闹得累了,双双瘫在床上休息。 安然揪掉头发上插着的羽毛,气喘吁吁道:“你行,小小个子力气这么大。” 南宫燕不服气道:“我长高了好吧,我现在169了!” 安然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她坐起来,“对了,给你看我女儿的照片。” 琳琳从一个粉嫩的小婴儿长到现在圆滚滚的小姑娘,照片没有八十也有一百。还有她每年过生日的录像带。 燕子一边看一边感叹,“哎呀,这和你长得一样。看那个皱眉毛的,跟南子一样,不愧是他的女儿。还有这个,这么可爱!”她大呼小叫的,安然喜滋滋地听着。 看录像带的时候,燕子指着里面的苏楠问,“这个就是你前夫吗?长得不错。”她用胳膊肘捅捅安然,“好男人都被你糟蹋了。” 安然郑重地点点头。她心里不好受,歪着头靠在了燕子肩上,“你这几年过得好吗?” “当然好,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追我的男人还是能排几条街。哪像你,人老珠黄了。”燕子的嘴皮子还是刀子样。 “燕子,我跟你说正经的。” 南宫燕嘴角轻浮的笑渐渐消失,她慢慢地低了头,埋进安然怀里,轻声说:“你都知道了吧?我爸爸……” “嗯。” “他罪有应得,后半辈子就在监狱里过了。”燕子呜咽道,“他虽然很严厉,很坏,我不听话的时候动手打我也不留情。可是,我觉得他也是真的疼我的。……他杀了我妈妈,我还从来没见过她……他害死那么多的人。南子受伤那回,我爸派了人要去杀他,被顾朗和陆若拦下了。后来他自己去,我知道他想亲自动手。我跟了过去,从后面给了他一枪……差点打穿他的心脏。” 她说不下去了。安然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安抚她。她想过南汐绝是和南宫家开了火,只是没想到,这么危险,这么惨烈。她被隔绝在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亲最爱的人从那场风雨中身心苍夷地走出,却无能为力。 燕子哭过一场沉沉地睡着了。安然想起了自己,在A市,也曾经这样般,在秦小曼怀里痛哭一场,而后放心地沉睡。除去亲人、爱人,还有朋友可以依靠,这种感觉,真好。 她帮燕子掖好被子,套上羽绒衣,悄悄出了卧室。南汐绝应该还没睡,她要好好问问他受过什么伤,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客厅的灯已经关了,萨姆还没睡,窝在沙发上发呆。看到安然,恭敬地问好,然后小声地说:“南先生有事下去了。” 安然看看墙上的钟,已经凌晨一点了,这个时候他下去干嘛? “你休息,我看看。”安然换了鞋拿了钥匙就出了门。 萨姆紧张地坐立难安。过了会儿,看安然还没有回来。他轻手轻脚地推开了卧室的门。 燕子睡得很熟,早已卸了妆。 她让萨姆想起了家乡漫山遍野的小红花。含苞时稚嫩娇弱,绽放时□热烈。 安然下了楼,喊了几声南汐绝,没人应。她有些烦躁,大半夜的手机也不拿能去哪里?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她在整个小区里找了一整圈,终于发现了他,可是,他不是一个人。 此时雨早就停了,夜空明净,星光闪烁。 南汐绝眼睛上绑了一条粉色的缎带,遮住了他的视线。他正被人牵着走。 安妮握着他温暖的大手,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就像以前无数次,在医院的草坪上,她牵着这个近乎双目失明的男人,给他讲述晴朗的天空,芳香的花朵,茁壮的树木,清新潮湿的泥土。 小区并不大,很快就走完了一圈。 在小区大门口,安妮不情愿地停下了脚步。 “好了。”南汐绝说,要解下缎带。 安妮踮起脚,捧住他的脸,用力地吻住他。 50疯狂的爱 安妮初见南汐绝是两年前的暑期,那是个酷热难耐的午后。坐在吹着冷气的办公室里,外面的蝉鸣一波一波地冲击着玻璃窗。内外温差太大,窗户上都凝结了一层水雾。外面的一切在烈阳的炙烤下仿佛都在扭曲变形。 警报就是那个时候响起的。这是C州州立医院最高级别的通知,安妮匆匆赶过去的时候,当值医生已经全部聚集了。院长边打电话边急煎煎地走过来,竟然是在联系全美最有声望的眼科医生。 那几天,医院的气氛低的吓人,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的。七楼的眼科整条走廊上都是穿着黑色西装的大汉,医院外围也是日夜有人巡视。 全院最高级的护理都被调了过去。安妮对此非常好奇,一颗心都快憋炸了。到底是什么神秘人物值得这么劳师动众。 直到有一天,带她的护理师家里孩子高烧,没办法只得让安妮代她一下。护理师千叮万嘱她一定要谨言慎行,进了病房后不要乱说话,也不要乱看。 安妮惴惴不安地去了,她只是端着放着纱布和药水的盘子站在一边,其他完全用不到她。进病房前,她和另外的护理们都被仔细检查了一遍才放行。 病床上躺着个神志不清的男人,眼睛上缠着一层层的白色绷带,吸着氧气。不知道他得罪了什么人,听说是收到了一个含有化学毒气的包裹,他眼睛受到了高强度的损害,而后又被人打了一枪,只偏离了心脏一点点。 那时候男人已经在床上躺了近一个月了,一直不见起色。据说是吃不进任何东西,目前在靠熟营养液维持生命。安妮近距离观看一下后,也觉得他活不长了。明明是那么高大的一个男人,却全然感觉不到一点求生的意志,好像只残留了躯壳在这里。 安妮看着同事帮那男人麻利地换药。他胸口的伤愈合的不好,病房里温度适宜,可伤口还是感染溃烂了。脓水流淌出来,伤口狰狞。安妮忍不住“啊”了一声。 那一刻她清楚地听到了拔枪声,循声望去,在门口那个面容俊美穿白西装的男子双目赤红地瞪着她,乌黑的枪洞正对着她。他被旁边的男人拦住了,示意他冷静。 那两个男人安妮有印象,近两年频频出现在媒体上的,白西装的那个叫陆若,他旁边叫顾朗。都是C州近两年呼风唤雨的人物。 安妮吓得僵住了。她忽然明白病床上的是谁了,就是C州最危险的男人—南汐绝。她从小生活优渥,父亲是C州的议员,可提起中国来的这三个男人,总是无奈地摇头叹息:“中国威胁论是有道理的,他们太可怕了。” 南汐绝的手动了动,发出了意向不明的声音。 安妮和正准备给他换眼上纱布的护理都愣住了。顾朗却听明白了,他几步走到安妮面前,“说句话!” “说……说什么?”安妮吓得结结巴巴的。 顾朗略一思索,说:“叫南哥哥。” 安妮害怕地跟着学了一句:“南……哥哥。” 顾朗一把夺过她手里捧着的盘子,推着她在床边坐下,说:“继续叫,大声点。” 安妮心里骂了一句,还是乖乖地叫了。让她更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南汐绝眼睛上的纱布很快被血染红了。 在一边的护理大声地制止她,“别再叫了,你引起了病人的情绪波动。这样他的眼睛会彻底坏掉的!” 顾朗却强势的命令她,“继续叫。眼睛坏了也比命没了好。” 安妮红着眼眶继续一遍遍地重复着傻兮兮地三个汉字。她中文说得不好,顾朗就在一边一遍遍地给她纠正口音。 终于,南汐绝的手抬起来,紧紧地握住了安妮的手腕。她听到他喊了一声:“小然,是你吗!” 顾朗明显地松了口气,说:“是我。我来看你了,你要好好吃饭,配合治疗。等你好了,我就嫁给你。” 半晌,安妮都没反应。 陆若怒气冲冲地道:“丫头,快跟着说,不然打爆你的头。” 安妮尴尬地说:“太长了,我不会说。” 南汐绝的清醒只是一时的,他很快又陷入了昏睡中。安妮却没了好日子,从病房出来后,她被顾朗亲自教授中文。别的不多,只要把他刚才说得那些话学会就好了。 据顾朗说,安妮的声音和南汐绝爱的女人很像。安妮认为这是无稽之谈,非常不情愿被胁迫。可她完全没力量拒绝,顾朗几乎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逼着她学习中文,还给她带来了一盘磁带,说是南汐绝的女人录得歌曲。 安妮完全没觉得自己和那个女人哪里像。可是听她的歌,她也感觉得到那个女人对南汐绝饱含的深情。都说唱歌唱得不仅仅是歌词和曲调,更是感情。夜深人静的时候,安妮放过一回,哭得泪流满面。 安妮开始认真学习那句长长的中文,每天去说给躺在病床上的南汐绝听。有一天,南汐绝吃下了她喂得小半碗粥,一直尾巴样守在病房的陆若和顾朗狠狠地一击掌,两人拥抱在了一起。陆若的声音都颤抖了,“他活了!” 南汐绝以惊人的速度恢复起来。 安妮却不开心了。每天无数遍地说着要嫁给他的话,她开始当真了。 他的视力恢复地极慢,等他能够离开轮椅走动的时候,安妮又被要求带着他去楼下的花园里散步。 安妮的中文说得越来越好。甚至大部分时间是她在说话,他只是静静地听着。说得多了,安妮也发现自己的话漏洞百出。他应该很早就发现她不是他的女人了吧。这个男人,真的是话少。 她算是救助有功,陆若对她的态度来了个180°大转弯。南汐绝的父亲特意去了她家拜访她,给了她一张卡,里面是巨额的金钱。安妮觉得南汐绝家里很奇怪,他父亲每天都在一旁陪着他,却从来不跟他打招呼,总是与他隔着一段距离看着。 安妮知道了更多的南汐绝和那女人的事情,也知道了她叫安然。南汐绝的人后来都恭敬地称呼她“安小姐”,总是让她难受。可是,如果不做“安小姐”,她还有什么理由留在他身边? 南汐绝在医院的日子并不太平。有次她正带着他散步,他猛地上去一步把她扑倒压在了身下,几乎是同时,枪声在空气中爆响。她听到他因为疼痛发出的呻吟。 那一次,安妮扑进他怀里,哭了许久。她不想做“安小姐”,她真得想嫁给他! 他对她的拒绝直白而残忍。等到视力恢复地差不多了,他就出院了,走之前对她完全没有任何的表示。安妮清早捧着花去看望他,在空空的床铺前呆愣了好久。 之后她发现自己的账户上又多了一大笔钱。她握着那张卡,泣不成声。 再然后,她去应聘,加入了他的组织。负责他的饮食。 她曾经几次被南汐绝赶走,又倔强地回来了。她不奢求能得到他,在一边看着还不行吗?直到最近,她才知道他返回了中国,来寻找他的女人,还有那个女人为他生的女儿。 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见他,拥抱他,亲吻他。 “安妮!”南汐绝推开她,扯下了她给他系的缎带。 安妮捂住了嘴,泪花涌出,她慢慢蹲下来,双手捂着脸哭起来,“你现在彻底讨厌我了吧?你有没有喜欢我一点点?” 南汐绝叹了口气。安妮突然跑来他就觉得不安,依安然的性子,要是知道了他和安妮有过纠葛…… 当初那个让他大意的包裹里,是安然抱着琳琳的照片,还有和苏楠的合照。那一刻,他真切感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他这么多年来的努力经营简直就是一场笑话,他没了妈妈,没了心爱的女人,没有了孩子……他从来没有那么绝望过。 当初是他下了死命令,C州南宫淇奥一日不铲除,谁都不许把安然接回来。他也是在逼着自己,起码,要把真凶送进监狱,让他不至于彻头彻尾的失败。 那时候,听到安妮的声音,似是而非,却足以让他燃起活下去的勇气。他还没有亲口告诉她事实,还没有见到她为他生下的女儿,他还未帮死去的裴瑛复仇,他怎么可以倒下? 安妮对他如此认真是他没有想到的,相对比顾朗的风度翩翩,陆若的机灵古怪,他认为自己并不是多受女人欢迎的那一款。他对安妮,只能是感激,他的心,被安然占得满满的,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的女人。 寒风中,安妮冻得瑟瑟发抖。南汐绝把外套脱下,弯腰给她披上,“我让人送你回去。” 安妮抽噎着抱住他,哀求道:“抱抱我好不好?最后一回,我保证……再也不打扰你。抱我一下,就一下。” 南汐绝犹豫了下,松松地环住她。 “南汐绝,你这个大傻冒!”燕子的声音突然炸响。 一直站在南汐绝和安妮后面不远的安然也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燕子只穿着睡衣就跑出来了。 安然转过头,正对上南汐绝的脸,他向她走来。安然后退了两步,南汐绝停下来,哀求道:“小然,你听我解释。” 安然笑得特难看,“没什么。我就是看你不在,来看看……你们聊,我回去睡觉了。” 她转身就走,南汐绝的手从一侧伸过来要抓她,她躲开了,向着家的方向跑去。 跑开一段距离,还可以听得到燕子愤怒地叫骂声,有清脆的“啪啪”的声音传来,“你他妈装什么白莲花呢,南子也是你能想的,信不信我一枪打死你!” 安然跑到楼道里才停下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她一鼓作气地上了三楼,还是被跟上来的南汐绝抓住了。 “放开我,唔!”南汐绝不顾她的踢打反抗,把她压在了敞开的门上,狠命地吻她。他坚硬的身体挤压着她,强韧的舌在她口中翻搅,令她窒息。他的手大力地揉搓过她的肌肤,发热疼痛。 她渐渐软下来。 南汐绝抱紧她,说:“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是真的。这几年,我一个女人都没碰过。” “你碰了又怎样?”安然深深吸了口气,“你不用解释,我知道……我没这么小气,分手期间的事情也要管着。”她用力揉了揉眼睛,“我比你大方。……而且你今天不是也很体贴地给我和苏楠留下了谈话的空间么,我也相信你,很相信,绝对的!” 南汐绝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迎上她通红的眼睛,“你这是相信的样子吗?我把一切说给你听。” “不用!”安然立刻拒绝,她一怔,偏过头道,“我知道,你在那边受过伤,她是照顾过你吧,挺好的,你该好好感谢她。”她才不要听另外一个女人对他的陪伴和照顾,她嫉妒地要疯了。 “抱歉打扰一下,夫人,您有未接来电。”一直努力透明的萨姆举着安然的手机过来。 “谢谢。”安然要挣开南汐绝,可他一条手臂固执地圈着她的腰不肯离开。 几个未接电话,都是苏楠打来的。还有苏妈妈的一条短信。 “什么事?”南汐绝眉头紧蹙。 “没什么。”安然叹了口气。苏楠和她先前一起付款在市中心买了一套大房子,后来在房产证上写了安然和苏楠两人的名字。这回她和苏楠一离婚,苏妈妈就急着要把房子要回来。 安然推南汐绝,“你松不松手。” 南汐绝不动。 安然没办法,只好在他怀里给危微发短信,她明天是一定要去S市的,她想女儿想得要死。这边的事情先让她和莫摩两人帮忙照顾下。 南汐绝把手机给她抽走了。 “你干嘛?” “不要再和他联系了。”南汐绝不高兴地说。 安然瞪他,“要你管。” 南汐绝身子一僵,“小然,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在我的怀里你还若无其事地联系你的前夫,你这是故意给我难堪。” 安然把手机摔了,“南汐绝,你搞清楚再说话好不好?谁给你难堪了。我联系谁也比不上你大半夜地陪女人逛花园!”她推开他,把地上的手机捡起来给他看苏妈妈的短信,“这不是苏楠,是他妈妈催我把自己出了一半钱的房子整个给他儿子做分手费!……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这几年,你为我做过什么?一声不响地回来,绑架苏楠,你还可以更下作一点!” 南汐绝在她眼里,简化成了“厌恶”两个大字。他抱着其他的女人,被那女人牵着手,鬼知道他们有没有做更恶心的事情!他那次招妓的事情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安然再也伪装不下去,她嫉妒地几乎不能呼吸了,“拜托你以后做这些事情找个密封的地方,不要在外面丢人现眼!小区里那么多人看着,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气急的时候,她总是喜欢逞口舌之快,南汐绝和她一样的毛病。所以,两个爱得最深的人,往往也最能伤害对方。 安然低下了头,攥紧了手。每次,都是这样,一吵架都口不择言。恨不得让他更痛更难过,他让她不开心,她就想让他更难受。甚至想,就这么跟他一起死了得了,就不会这么地折磨人。 为什么,她对他的感情就不能消停一些。感情过于浓烈,消耗着她的体力和精神力,却无法关闭。 “安妮照顾了我一年半,多亏她我眼睛才好起来。你站得远没听到她说话,她的声音和你的很像,我一开始以为你回来了。”南汐绝快速解释。 安然猛地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到了靠楼梯的窗户边上,“你给我说这些干嘛?……我不会原谅你的。我没死没残,你为什么不能让人给我捎个话,你生病受伤生命垂危,为什么宁愿找别的女人照顾你,你当我是空气吗?你要我怎么办?怨恨你,你的兄弟们都觉得我对不起你,你伟大,为我牺牲那么多,我在国内悠闲生活,嫁人生子。你想做情圣,自己去做吧。滚,我不想看到你!带着你一身的伤痛去找你的安小姐做安慰吧,或许她可以再为你生个孩子!” “小然!”南汐绝抱住她,“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我刚愎自用,我不考虑你的感受。给我机会好不好?别赶我走。我爱你,爱你……!” 安然拉起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我现在恨死你了。”她从他怀里挣脱,跑进了家,扶着门,冷笑道:“想让我原谅你,好啊,从楼上跳下去,死不了的话,让我重新照顾你一回,我就原谅你!” 她用力地把门关上,瞳孔猛地扩大。 是错觉?从那一条急促缩小的缝隙里,她看到南汐绝从窗户里翻身,跳了出去! 51裂痕 错觉吧? 安然盯着已经关紧的门,精神恍惚。 顾朗带着人坐飞机赶到C市人民医院的时候,南汐绝还在手术室里没有出来。安然像尊雕塑样呆坐着,燕子双臂搂着她,不停地安慰着,安妮蹲在角落里抹眼泪,时不时发出抽泣声。 路易斯简明扼要地给顾朗说明了情况。南汐绝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只是从三楼跳下来,折了条胳膊,左腿粉碎性骨折。手术做完后静养即可。 顾朗重重喷了口气,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南汐绝都一把年纪了还学这种热血少年的把戏,三楼,真要是摔巧了升了天,这一大摊子事情撂给谁? 他幽怨地瞪向安然,这女人还可以更狠心一点,南子真要跳死了,她不把天给哭塌了!? 他招呼过路易斯,指指在角落里“簌簌”掉眼泪的安妮,“劳驾,把这位小姐带回美国。她在这儿就是颗定时炸弹,说不准什么时候你家大夫人吃起味来,你们老大又得跳楼。这儿有我,你们去吧。” 他这话说得阴狠,路易斯打了个哆嗦,应了声“是”。几个彪形大汉不顾安妮的哭闹强行把她架走了。 安然捂住耳朵,躬起了身子。燕子心疼地拍着她的肩,“没事儿,医生说了,只是骨折。南子那人是死不了的怪兽。不怪你,都是安妮那个死妮子不懂事,回去我再收拾她。” “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安然咬得一双唇上都是血印子,她不能去想南汐绝倒在她家楼下的模样。那一刻,她以为,他是真的永远离开她了! “他要是有事,我……真的不能活。”她的话比她的身子抖得更厉害。 燕子抱紧她,安慰道,“医生都说了没事。等太阳升起来,南子肯定又活蹦乱跳。” 顾朗在一边倚着墙站着,仰头看着天花板。他从S市赶来花了近两个小时,南子的手术估计要到早晨才能结束。他摸出根烟咬上,又突然看到了对面墙壁上大大的禁烟标识,想抽不能的渴望感折磨着他,他只好无聊地叼着烟,玩弄着手里的打火机。 六点半的时候,南汐绝终于从手术室里出来。安然却被顾朗带来的人挡在了外围无法靠近。 得知顾朗现在就要把南子接回S市,安然不同意:“他才刚做完手术!” 顾朗阴嗖嗖地说:“现在就走吧,我不想下次接回的是南子的骨灰。Aron,路上劳烦你照顾了。” 安然这才注意到那个戴着金丝边眼睛的瘦高个医生。他很疲累的模样,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指挥着人推着南子离开。 安然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身子像盯住了样,无法动弹。 顾朗不满意她在那里傻站着,强硬地揽着她的肩跟过去,“这下有你照顾的了,一起回吧。” 直到在S市中心医院落了脚,安然坐在南汐绝的病床前,还有种做梦的感觉。 南汐绝一直昏睡着,身上盖着厚实的棉被,表情安详。安然不想看到他这样的表情,他起码眉毛动一动,或者其他的什么,让她知道,他是真的还活着。 转院手续是顾朗负责办的,南汐绝被推进病房后,他就没再过来。整个病房里只剩下安然一个人。 她甚至都听不到南汐绝的呼吸声。 安然再也受不了死样的寂静,她站起来,掀开一点他身上的被子,俯身,趴在他胸口上,耳朵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去听他的心跳声。 沉稳有力,不像她想象的那般微弱。 南汐绝哼了声,安然一下子坐起来,小心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很疼?” 南汐绝没有回应,病房的门被燕子推开了,她小声地叫安然过去。 安然拥抱了燕子一下,“燕子,谢谢你。” 燕子挥挥手,“谢什么谢。我来跟你说声,我先出去下,晚会儿再过来找你。刚才顾朗又问了遍医生,南子接下来只要躺着就成了。你就只管喂饱他,保管他活得好好的。” 安然红了眼眶,“燕子,你说,我是不是总是自找不痛快?原本我们说好今天回来,把琳琳接回来。我又把事情搞砸了。” 燕子捏捏她的脸,“不怪你,是个正常人都会生气,谁让南子行为不检点。跟你说,等他醒了,不能给他好脸色。说跳就跳,他不想想,万一真有个什么,你和女儿该怎么过?任性妄为,我要是他妈,非把他屁股揍烂。”说着,燕子还挽起袖子,对着空气来回扇了几下。 安然破涕为笑,回身把病房的门带上,“我送你。你在这多呆几天吧,等他好点我陪你在这里逛逛。” 燕子想了下,“再说吧。”到了电梯口,她就让安然回去,“去看着她吧,我要走的话肯定跟你说。”她打了个哈欠,“好困。” “那……你好好休息。”安然跟她告别。 电梯门徐徐关上。 燕子叹了口气,倚靠在了墙壁上。四周光亮可鉴,映得都是她自己的影子。她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那个男人的身影。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底。 门一打开,她愣了,站在门外的顾朗也楞了。 “早。”顾朗很快恢复正常,微笑着跟她打招呼。 燕子呆呆地望着他,她愣得太久,电梯门又要合上。顾朗手快地按上去,不妨被燕子一把抓住了手腕,被她拉进了电梯里。 燕子两手抓握住顾朗的手腕,踮起脚吻住了他,她品着他温软的唇瓣,喃喃道:“我后悔了,可不可以?” 顾朗犹豫了下,终是抬手扣住了她的后脑,低头,更深更紧更急促地回吻她。 许久,电梯都上下了几个来回。顾朗和燕子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燕子的手指灵活地解着他的衬衣扣子,一手抚上上他紧实的胸膛,“你是头一个我想回头追的男人。” 顾朗仰起脸,微笑道:“我很荣幸。”他制止了她继续向下的手,“抱歉,燕子,现在不行。” 燕子抬头,给他一个明媚的笑:“现在不行?” 顾朗正色道:“以后,也不行了。” 燕子的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轻声问道:“是因为秦小曼吗?”她笑了,“看你紧张的,我又不会吃了她。……她有我漂亮?学历有我高吗?家里比我有钱?” 顾朗摇摇头。 燕子站直了身子,“顾朗,对不起。我欠你一句道歉。”和他的熟识是从安然离开后,那时候,她知道顾朗在中国陪着安然,她想知道关于安然更多的消息,只好去找他。渐渐的,她发现顾朗让她着迷。 顾朗,某种程度上和她不愿想起的那个男人很像。 燕子知道自己是迷人的,当顾朗追求她的时候,她很得意地答应了。可她渐渐发现,这个男人对她,并不是真的爱。她把他的尊严踩到脚下,认为他是为了她的家庭背景才和她在一起。然后,这个男人就离开了她,再也没有回头。 “没关系。”顾朗轻声道,“我该谢谢你,帮我确认了一件事。”不可否认,燕子一开始对他的吸引力是致命的,犹如朵罂粟花,妖娆魅惑,却恶毒。 方才他吻她,已没有了任何的感觉。 当初燕子狠狠地伤了他的自尊,回国后和秦小曼确立了恋爱关系,他心里却一直有根刺。他也知自己本性风流,怕哪天再看到她,会做出对不起秦小曼的事情。事实证明,他想多了。难怪,那时候燕子总是笃定地说:“顾朗,你不爱我。” “喂,”燕子的手指在顾朗胸膛上画圈圈,“我同意,你是真的喜欢秦小曼。可你肯定还不到深爱的程度。是不是有些迷茫?不想被束缚……不甘心做好好先生?” “燕子……”顾朗捉住了她乱动的手。 “你们在做什么?”电梯又回到了骨科所在的六楼,要去楼下买东西的安然看到搂抱在一起的顾朗和南宫燕,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 她看到燕子还吊着顾朗不放,一把把她拉了出来,“你和他是怎么回事?你们不能在一起。” 南宫燕惊讶道:“安安,你不支持我?我喜欢他,这次来既想看看你,也想跟他和好。”注意到安然迷惑的表情,燕子十指交叉在一起给她看,“我们交往过。” 看她那个手势,安然的脸变得煞白,嘴唇哆嗦起来,“你说真的?” “嗯嗯。”燕子点点头,“你不在的时候。他帮了我很多。” “可是……他现在,”安然说话都不利索了,燕子和顾朗,那,那小曼该怎么办?这段时间,秦小曼和她联系,说得都是和顾朗进展到哪一步。秦小曼从小就喜欢顾朗,安然虽然不太信任顾朗的忠诚度,可看到好朋友美梦成真,她还是打心眼里为她高兴。难道,梦终究只是梦? “我知道。”燕子双手抄进上衣口袋里,踢了踢墙,“他现在和他的青梅同居中。没关系,我可是查得很清楚,那个秦小曼很挫的,你相信我吧,我南宫燕想要的男人,不会让他跑掉的。” “你不能这么做!”安然生气地打断她的话。南宫燕的话让她害怕,她们两人自小厮混在一起,燕子的手段她不是没见过。而且,她实在无法确定,小曼对顾朗来说,究竟有多重要。只是,那么干净善良的一个人,怎么可以被这种事情伤害? “秦小曼是个好女孩,她是真的喜欢顾朗。你别破坏他们。”安然的语气近乎哀求,她恨不得打死顾朗,没见过他这么渣的男人! “安安,在你心里,是不是秦小曼比我重要?”燕子问道。 “我没这个意思。”安然僵住了。 燕子拨了拨有些乱的头发,“安安,你真的很自私,目光短浅。只看得到在你面前对你好的人。对我是这样,对南子也是这样。” 安然挺直了脊背:“这和南子没关系。” “你为什么不能毫无顾忌的支持我一回?我可以为了你给安妮两个耳光,你一句口头上的赞成都不给我,你真的拿我当朋友?”燕子冷笑地看着她,“别跟我说什么抢别人的男朋友不道德,以前可没见你这么高尚。” 安然也有些恼,“你不要乱发脾气好不好?我怎么支持你,我不信你看不出,顾朗根本不爱你。” 燕子哼了声,“你没看到,我们在电梯里吻得火热。要不要把我们做^爱的录像带寄给你的好朋友?” 安然脸上的一点血色几乎褪完了。她是偏向于秦小曼的,可是,那种软乎乎的女人怎么斗得过燕子?就算是顾朗如今护着她,以后呢…… 秦小曼有她最为羡慕的圆满家庭,她也该拥有美好的婚姻生活。安然握紧了手,下定了决心,“燕子,除非顾朗主动放弃小曼,否则,我不准你介入他们。” “你不准?”燕子冷笑着摸出根烟,咬上,打开火机点燃,吸了一口后,冲着安然的脸喷出一口浓浓的烟雾,“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不准。” 52开窍 温软馨香。 南汐绝刚醒来就品尝到了口中的美妙触感。 一只胳膊还有知觉,他抬起,抚摸着趴在自己身旁献吻的女人。女人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来打在他脸上,南汐绝手下动作更加轻柔。她又哭了,从小,在他面前,几句话不合,一双眼睛里就会迅速充水,包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的,挠他的心。 安然结束这个吻,直起身,把南汐绝露在外面的那条胳膊塞回温暖的被窝里,低声道:“你醒了?” 南汐绝的手又伸出来,紧攥住她的,笑道:“原谅我,好吗?”她的手冰凉,握在手里一把抓的全是骨头,没有一点肉感。 安然望着他,心里的怒火又一点一点地燃起来,“你想得美!” 南汐绝一怔,不解地看她,急切地想坐起身。可他身上的伤可不是假的,伤筋动骨的痛让他呲牙咧嘴地又倒了回去。 安然甩开他的手,双手环胸,端着架子低头瞧着他挣扎,想哭又想笑,硬起声音道:“南汐绝,你了解我吗?知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没用的男人,口口声声地说爱我,关键时刻链子比谁掉得都快。你就是个情商为负的白痴!” 大清早得知消息赶来的陆若刚推开病房门一条缝,就听到安然“噼里啪啦”地训着南汐绝,他又赶紧地缩回了脑袋。明哲保身起见,他还是等里面闹完了再进去吧。 病房的隔音效果其实不错,只是安然气得跳脚的声音还是传了出来。陆若那颗不安分的心蠢蠢欲动,竖起耳朵听了阵儿,好像没怎么有声了。他又悄悄地拧开门,刚朝里看了一眼又捂着鼻子缩了回来。脾气暴躁的小安安正在伺候他大哥方便!这……他大哥的宝贝他还是不要观赏了吧……? 安然一口气被南汐绝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难受,可他一脸痛苦地说憋得难受,她也不能让他憋着吧? 待他方便完,安然从卫生间回来,发现南汐绝还露在外面,眉毛一拧,“你这是什么癖好?” 南汐绝别过脸,无限委屈,“擦擦好吗?不然会臭掉的。” 安然冷着脸去卫生间拧了块热毛巾出来,万分别扭地坐在他身边,帮他擦拭。 完事后安然的脸更臭了,他竟然真的勃^起了!可恨南汐绝一脸这种事情很正常,再说了你又不是没看过的无所谓表情仰躺着,她的手离开时他还发出遗憾的叹息,安然就觉得自己被他明目张胆地调戏了。 之后还要伺候他刷牙洗脸。安然不得不佩服顾朗的缜密心思,南汐绝的所有东西都被他叫人带过来了,更早的时候有专人买了早点送过来,就在保温壶里放着,省了她不少事情。 南汐绝吃得不多,他吃完后就催促着安然吃东西,说:“把小三叫过来吧,他探头探脑几回了。” 陆若就等这句话了,里面推门进来,摆了个潇洒的POSE以示自己纵然是情场失意也是活力无限的美少年。他没敢打趣南汐绝,坐下来一板一眼地报告这短时间他的业绩,说到他在秀山看中的那块地被人抢走,他气得握起拳头,“要不是我一时大意,也不会!那可是块好地方。” 安然坐在一边吃着包子,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他们说话。注意到陆若支吾着想说些什么,又鬼鬼祟祟地朝她这边看,她站起身拍拍手,提了热水壶出去了。 陆若跑到门口,从上方玻璃看到安然确实是离开了,才奔回病床前,快速说道:“大哥不是我不给力,是南宫烈那个王八趁我们不在在C州嚣张的很,而且他和那边的警长私交不错。你也知道,这几年,那边盯我们盯得很紧,总之年前小然然没办法见到她老爸了。你再宽限几天好吧?” 南汐绝沉下脸来。他知道安然有多么渴望回家,估计等他伤势稳定下来,看安亦博的事情一定会提上来。还是,先让她去趟法国看望廿红?想起那个如今和他爸爸结了婚的女人,南汐绝的心里极度不舒服。而且,南靖软禁廿红的事情他也并非不知情,要是小然知道了…… 南汐绝疲惫地叹口气。 陆若绷紧了身子,正襟危坐,“老大,其实吧,你伤的还挺是时候的,正好把小安安拖下来,过了年再回去不成吗?而且……”他神神秘秘地凑到南汐绝耳边说,“听路易斯说,那个苏楠又跟过来了,貌似还把他妈弄来了,我看肯定是来跟你抢小安安的,你还不趁着这个机会……” 南汐绝打断他,“什么小安安?叫大嫂!” 陆若的嘴巴张了张,最终恨恨地闭上了。他扭过头去抹了把愤恨的泪水,心中的狂野版陆若怒吼道:操你大爷的南汐绝! 陆若在病房里坐了会儿就离开了。 南汐绝几乎挂了一天的水,傍晚时候终于拔了针,他整条手臂都麻了。 安然帮他按摩舒缓着,南汐绝渴望地舔舔嘴唇,“小然。” “喝水?”安然问。 南汐绝摇摇头,发现安然并不是很开心,便转换了话题,“晚上别在这守着了,琳琳还不知道你来了,你去陪她吧。” 安然把他的袖子放下来,从床边凳子上站起来,低声道:“我刚才问了医生,你什么时候能好。要三个月,半年之后还要取走里面的钢板,还得再动一次手术,会留很长的疤……” 南汐绝的身体强劲有力,体型颀长,比例完美。可如今,他身上因为她,又要多一条无法消弭的疤痕。安然实在是无法原谅自己。 “我明明是很爱你的,可是,却一直在伤害你……我难受……”安然哭道,“从认识你,我心里就没舒坦过,我真讨厌你!……你以为你是谁啊,超人还是蜘蛛侠,说跳楼就跳楼,你根本没一点责任心,不懂事!” “是,我没责任心,不懂事。不会照顾你。”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安然咬牙道:“你这人有没有原则!不是你的错你瞎认什么?你怎么就不知道悔改,是不是下次我们吵架,要你跳楼你还跳!你这人就不知道爱惜自己,谁能跟你过日子!” 南汐绝这下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多说多错,做是错,不做也是错。难道说,他在小然的心里真的这么一无是处?是不是,她的心里还牵挂着那个男人? 南汐绝入住的医院对面就是凌轩分公司的办公楼,下班后,顾朗带着秦小曼来看望。秦小曼对于自己效力的总裁大人就是安然的负心汉,小琳琳的无情爹,着实震惊了一把。 她抱怨着安然不把她当朋友,什么都不告诉她。 安然对着南汐绝,情绪不能稳定,见到顾朗和秦小曼的亲密姿态,又想着和她吵架后不告而别的燕子,心乱如麻。索性出去走走。 S市比C市要暖和的多,站在外面的街道上也不觉得冷。安然乱走了一阵子,找了块石头坐下来。她这个样子,要是去见琳琳,肯定会吓到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秦小曼那里挤一晚上,顺便观察一下顾朗。 深夜,南汐绝仍旧睡不着,身体的疼痛还在于其次,心里的折磨却更为真切。小然对他,一直是反反复复,这一刻恨不得永远缠在他身上,下一秒就可能信誓旦旦地要永远离开他。 她好像不是在耍小孩脾气。 欲擒故纵?完全用不着。 昏昏欲睡中,他好像听到了安然一声幽幽的叹息,“南汐绝,你真是让人没有安全感。” 那是……安然十八岁生日的时候,热闹的人群散去后,他也不好住在她家里,两人在昏黄的路灯下牵着手慢慢走。她走得累了,就要他背。 那时候,她也是数落了他一大堆的缺点。抱怨着他:“我的不太清楚你想什么。你对我好是真的爱我呢,还是把我当妹妹疼。……不管怎么说,你不能丢下我,就算我说分手,也得再把我抢回来,一定不能放手。” 她要的,只是不放手;他所做的,是一次又一次地推开她。 顾朗的公寓里,窝在秦小曼怀里哭诉的安然咬牙切齿地表示:“我一定让那个男人尝尝遗弃我的痛苦!” 53蠢蠢欲动 安然在秦小曼屋里一觉睡到第二天九点钟,枕边的手机一夜未关,此刻不停的有蟋蟀声音传出,是短信提示,女儿窝在苏楠怀里捂着嘴笑的照片不停地闪烁着。 短信的内容生硬而刻薄,是苏妈妈发过来的。她在S市开会,不知怎么知道了安然也来到这边的消息,邀请她有空吃个饭。说是邀请,时间地点都订好了,根本就是个直白的通知。 “安安,你醒了?”房门打开,秦小曼的头探进来。她有些不好意思,昨晚上说好了陪安安睡的,后来一时没忍住,又跑到顾朗床上去了。只是昨晚上听了安安和南子的那么多事情,她顿时觉得自己的幸福像是偷来的,就特别想搂抱着顾朗不撒手。 她今天向顾朗请了一天的假,准备好好陪陪安然,早晨起来就在厨房里忙活,做了各种早点,要用美食来舒缓安安心中的伤痛。 清粥小菜。 安然吃得津津有味,称赞一脸期待地望着她的秦小曼:“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是吧,我也觉得。”秦小曼给她夹了一筷子白萝卜,“尝尝这个,我在门口卖泡菜的大妈那里买的,酸中透着点甜,入口特别爽。顾朗也特喜欢吃,一顿能吃一小盘。” “嗯,确实很好吃。”安然嚼着,问道,“顾朗呢?” “他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去看南子。”秦小曼笑眯眯地说,又伸手给安然拿了个小花卷,“这也是我自己做的。你今天吃饱一点,想去哪里我都陪着。” “不用,你忙你的。”安然很干脆的回绝了,“你工作几个月了,有没有转正?申请书写了没?你说要考得那些证报名了吗?不要跟顾朗在一起后就乐得什么都忘了,他那种……”安然喘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他还有待考察。” 安然不敢保证,再和秦小曼一起呆下去,她会不会把顾朗和燕子的事情说出来。虽然和燕子是以前的事情了,但顾朗那人在有了小曼的情况下还和燕子那么近距离地接触……想起顾朗沾了她仅有的两个好朋友,还害得她和燕子超级,安然就越发地痛恨这个男人,他凭什么?! 吃过饭后,秦小曼一脸受伤地把安然送出门,撅着嘴道:“安安你什么都不告诉我,难道我就这么不可靠吗?”她靠在电梯的墙壁,委屈地对着手指,“要不是顾朗说,小琳宝在这里好几天了,我还不知道那。南子的房子在哪啊?我好久没见过琳宝贝了,好想她。” “对不起。我今天就去接她,等……忙完这阵子,就把琳琳送来给你蹂躏。”安然说得严肃认真。秦小曼嘴角抽了抽,她有时候实在对安然的冷幽默接受不能,忙摆摆手,“我就是随口说说。安安,你以后就和南子在一起了是吗,那苏楠呢” 电梯门开了,两人一起往小区大门口走。看到她们两个,早等在那里的苏楠冲她们俩用力挥了挥手,“安安,小曼!” “啊啊,苏楠来了!”秦小曼惊恐地握住了安然的手,拖住了她的脚步,“怎么办,安安你要不要藏起来。” “出息!”安然在她背上拍了一把,拽着她快步走了过去。 “苏楠你好,安安是过来看望我的,呵呵。”秦小曼热情过头,忙着帮安然掩饰。 安然头疼地捏了捏额角,“秦小曼,就到这吧,你回去收拾下赶紧上班去,好好表现。不要做让人鄙视的关系户。” 秦小曼不放心地叮嘱道:“那有事你赶紧打我电话,千万记得!”她郑重地抱了安然一下,“不管怎么样,我都是支持你的。”临走前,她给了苏楠一个很抱歉和同情的眼神。 苏楠是好人没错,可安安真正喜欢的毕竟是南子啊。秦小曼心中的天平已经严重倾斜到了感情的一方面。 秦小曼回到家里,想想安然的话,觉得自己的确应该自立自强,不能老活在顾朗的阴影下。从跟他同居后,她在工作上的确是越来越懒惰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顾朗的原因,部门里一些出远门的工作从来轮不到她。她拨通了顾朗的电话,通知他她取消下午的请假。 顾朗很惊讶,“为什么?” “安安走了。”秦小曼撇着嘴,手指绕着电话线,闷声道,“苏楠把她接走了,琳琳也要回去吧。” “接走了?”顾朗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怜悯地看向躺在床上的南汐绝,放柔了声音道,“你昨晚睡得少,下午在家补个眠吧。” “不用。我下午就去上班。”秦小曼坚定地说,“我要认真努力工作,过年才有脸回家。你不要阻拦我的奋斗之路。” 顾朗无可奈何。 秦小曼离开后,苏楠和安然相互看看,都有些尴尬。 苏楠摸了摸头,又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才开口道:“安安,你看到我妈妈给你的短信了吗?” 安然点点头。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了在他们不远处站在的两个黑西装。她果断地抓住了苏楠的手,拦了辆出租车,推他进去,“上车说。” 苏楠的心跳得很快,一双手攥了又攥,终于还是把手抽了回来。天知道,他多想抱她!苏妈妈不过是他来找她的一个借口。 “对不起。”安然双手交叠放在了膝上,朝外面看着,“他的人一直有跟着我,我怕你会被……对不起。” 苏楠望向另一边的窗户,低声道:“没关系。” 司机又问了一遍他们要去哪,安然报了苏妈妈定的地方。 “不要去。”苏楠说,脸上有些怒气,“别管她,她想房子想疯了。我不缺那个地儿。” “我知道。我也是……想求个心安。” 安然坚持,苏楠也没办法,只是执意要陪着她。 “对了,琳琳还好吗,几天不见,怪想她的。”苏楠问道。 他这么一问,安然才想起苏楠并不知道琳琳被南汐绝的人强行抱走的事情,她心中一动,忙掏出手机翻看里面记下的地址,“师傅,麻烦先去paradise区十号,去接个人。” 司机师傅发出感叹声,“那可是豪宅区啊。” 终于见到南汐绝口中所谓的一幢房子,连安然都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奢侈。简直是座城堡,霸气地占了几乎整条街。而且他似乎把C州安宅和南宅的建筑风格融合在了一起。 只不过,两人在门口就听到了里面震天响的哭声。 “这个,”苏楠捏捏耳朵,“是琳琳在哭吧。” 安然快速拨通了南汐绝的电话,“我在你家门外,让我进去,我要见女儿。” 从屋里看到安然的管家抱着大哭不止的琳琳冲了出来,“小姐!” 安然的手机滑落出来,她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失声叫道:“陈伯!” “太好了,小姐还记得我。”跟在陈伯身后的几人个个穿得奇形怪状,装扮成怪异的大号植物,有个脸镶嵌在向日葵套里的男人先一步给他们开了门。 “妈妈!”琳琳看到安然,眼泪掉得更汹涌了,张着手臂就往安然怀里扑。 “妈妈,哇啊……”安琳琳被安然抱住后,哭得更加伤心。 陈伯松了口气,“太好了,小姐回来了。”他身后一众人都露出解放的表情,感激地望着天。 南**oss发了话,不能让这次的事情给他女儿稚嫩的心灵留下阴影。原先南汐绝就为女儿在整个三楼内修建了一座室内儿童游乐城堡,极尽奢华精致,简直是真实的童话世界。 安琳琳醒来后发现自己身上的睡衣换成了公主才穿的粉红蓬蓬裙,头上还带了小王冠。有穿着巫师袍的仙女指引她过关,升级锻炼,这样才可以见到妈妈,才能回家。 安琳琳新奇地过了两天,努力地在各种通道里面爬啊爬,得到树妖,狐狸怪,葵花叔叔的各种指点和帮助。还把自己当成棋子赢了一场超大盘的跳棋。 不过,这种新奇兴奋感在她通关之后就消失了。她发现仙女骗了她,没有妈妈,也没能回家…… 琳琳埋头在妈妈怀里大哭了一场,又撒娇让苏楠抱,“苏爸爸!”她呜咽着,冲苏楠伸出两条小肉胳膊。 苏楠把她接了过了,在她汗津津的小额头上亲了亲,“琳琳乖,乖,这不是成功了吗,过关了,爸爸妈妈就来接你了。不哭不哭,乖啊。” 安然从陈伯手里接过一顶小针织帽,给琳琳带上,轻拍着她的背,“不哭不哭,妈妈带你吃好吃的。琳琳不喜欢这,妈妈这就带你走。” 琳琳转着哭得肿肿的脸蛋,左右望了一圈,哽咽道:“爸爸呢?” “宝贝,我在。”南汐绝的声音从未挂掉的手机里传来,吓了安然一跳。 琳琳揉揉眼睛,娇声道:“琳琳也想爸爸了。” “……乖,爸爸也想你。” 医院里,南汐绝一双眸子亮的惊人;顾朗一手抄着口袋倚着窗台站着,笑得不怀好意,言简意赅地进行提醒:“下午六点的飞机,过期不候。”陆若在一边伸展腰肢,摩拳擦掌,“老大,只要你一声令下!” 54爱神与财神(一) 安琳琳在妈妈怀里找到了安全感,哭够之后就兴奋地讲述她英勇地闯关历程。 此时她已经被安然和苏楠带上了出租车,向着苏妈妈预订的地方赶去。她坐在安然腿上,一双肉呼呼的小手陶醉地抚摸着安然的胸部,屁股朝苏楠那边挪了挪,“苏爸爸,帮我掏口袋里的巧克力。” “好。”苏楠拿出两个,“够吗?” “都拿出来。”安琳琳不舍地松开爪子,扭着身子从口袋里掏掏掏,掏出一大把瓶盖大小金色锡纸包装的巧克力,得意地捧给安然看,“妈妈,这些都是我赢的。我有好多。”她剥开一块送到安然嘴边,“妈妈你看,上面还有花,是十二星座的,特别好吃,还有夹心。” 安然咬了一口,鼻尖蹭蹭她的小脸蛋,“真好吃,又甜又香。” 安琳琳得意地笑眯了眼睛,又举给苏楠,“苏爸爸也吃。” 苏楠望着那块巧克力上安然留下的牙印,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对了,宝贝,”安然把女儿手里的巧克力拿出来,轻轻捏她的脸,“张开嘴给妈妈看看,吃这么多甜食有没有蛀牙?” “啊——”安琳琳听话地张大了嘴巴,“没有哦,琳琳一天刷两次牙,兔子医生还扒走了我里面一颗牙,他还拿走了我两块巧克力,说是诊金。”她手指着嘴巴里面,“这颗。” 她嘴巴张得太大,一说话口水就流了出来,安然忙给她擦擦,惊喜地看着她又缺了颗牙的牙槽,“又掉了颗?这几天不要再吃糖了。”安然亲亲女儿,“乖宝贝,又长大了。” “嗯嗯,”安琳琳点点头,努力含着口口水,“妈妈我可以闭上嘴了吧?” 苏楠“扑哧”一声笑出来,大手揉了揉安琳琳的小脑袋,“你妈妈不说,你就准备一直张着嘴巴?” 安琳琳扑到安然胸前,仰起脸软软地说:“妈妈,琳琳是不是听话的好孩子?妈妈一定不要送走琳琳。” 这孩子……安然望着她,眼眶一下子热了,双臂环起把她拖抱在胸前,“当然,妈妈到哪里都不会丢下你的。”她的乖宝贝还是被吓着了。 距目的地还有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司机师傅发现前面堵车了。乱糟糟的一团,一辆大货车横亘在街道中间,把路彻底堵死了,前后左右涌来越来越多的车。 看样子堵了一段时间了,有几个车主正无奈地靠着车门抽烟。正好赶上中午放学的时间,骑着自行车的学生们在停滞的车流中来回穿梭,几个调皮的男生还吹着口哨, 有幼儿园和学前班的小朋友们,头戴小黄帽,排成一排排地由老师带着过马路。 “妈妈,他们是这样上学的啊。我也想戴那样的帽子。”安琳琳趴在窗户边上,新奇地看着。 “奇了怪了,”司机师傅疑惑地摸摸脑袋,“我不记得这附近有幼儿园啊。平时这边管制的很严,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多车挤在一起?” 苏楠下了车看了看,“师傅,能不能换条道走?我们不介意绕远路。” “成!”司机爽快地答应了,正想调转车头,突然从对面又冲过来辆大货车,把条狭窄的道路堵得死死的。很快又有不同型号的各种车挤了过来。 这下,安然所在的出租车彻底被夹在了车流缝隙中,再也动弹不得。 刚才那一下颠簸,安然感觉抱住了琳琳,怒道:“那辆车是怎么回事?” 苏楠也皱起了眉,有辆小黑车不知怎么拐了进来,紧贴着他坐的这一侧的车门,他想从这边出去都不行。 “妈妈,怎么了?”安琳琳担心地四处张望。 “没事儿,堵车了。”安然摸摸她的头,安抚道。 那辆小黑车的车窗徐徐落下,露出一张带着墨镜也能看出俊俏十分的脸。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男子看向安然,冲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然后,他摘了墨镜,冲安然摇了摇,又对着苏楠竖起了中指。 苏楠也注意到了那个男人侮辱性的手势,眉头益发深锁,“安安,你认识那个人?” “岂止认识。”安然说着,把琳琳往苏楠身上一放,从她那边打开车门钻了出去,气势汹汹地去敲那辆小黑车的窗,“陆若,你给我出来!” “陆若不在!”声音从副驾驶那边传来,却是后面的车窗玻璃降了下来。 “你……”安然看着坐在后方的南汐绝,目瞪口呆。他腿上还绑着绷带,胳膊还吊着,就这么在拥挤的车流中出现在了她面前! 车里空间狭小,南汐绝长手长脚,在那里半躺着,显得特别憋屈。 安然刚靠过去,南汐绝就紧紧拽住了她的手腕,“不许走!” “你放手,好端端地发什么疯呢。你管我!”简直像是被条机械铁臂牢牢箍住,安然挣脱不了丝毫。 “你答应我的,要好好照顾我。才短短一天就带着女儿跟别的男人走,小然,事情没那么便宜。” 安然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你是白痴么?” “我找人封了机场,你不跟我回去,他们母子俩谁都走不了。” 安然觉得自己心肺的容量再次到达一个临界点,她深深吸了口气,“南汐绝,你这是仗势欺人。你有没有道德?在C市那回已经够过分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要再敢伤害苏楠,我……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如你的愿!” 缩在副驾驶座上的陆若抖了下,一道冷汗顺着额头流下,妈呦可别弄巧成拙。 南汐绝仍旧把她攥得紧紧的,“随你怎么说,跟我走,要不就在这耗下去。” 安然快气死了。周围的人无聊,都在看她这边,她就被一只手拽着脱不了身,这算怎么回事?! “小然,我现在行动不方便,只能这样困住你。等我好了,一定给你个正式的仪式。”南汐绝冲陆若使眼色。 陆若英勇地冒出来,大叫道:“钻石,黄金,戒指!”他硬掰直了安然的手指,给她套了上去。 安然这才注意到南汐绝拽住她右手腕的左手上也带了枚戒指。她一颗脑袋像是在沸腾中的火山,急欲爆发。 在驾驶座上的顾朗回转身,给南汐绝看他手中Ipad上的三维模型,“理论上来说,戴上去是脱不掉的。南子,你可以放心了。”他冲陆若勾勾手,“我赢了,拿钱来。” 陆若不满地掏出钱包,抽出一叠钱拍到顾朗胸口,“有什么了不起,戒指还是我设计的呢。” 安然瞪着南汐绝,真得想打爆他的头,看看他是不是从楼上跳下去,脑子也给跳坏了。 “算了,”苏楠探出头来,打圆场,“估计饭是吃不成了。你放心,你的事我会跟妈说清楚的。难得南先生断手断脚的情况下还有力气从医院跑出来。”他低头亲了亲琳琳的额头,“乖宝贝,苏爸爸要去见奶奶了,跟着妈妈好吗?” 安琳琳怔怔地看着这一切,懵懂地点点头。 苏楠抱着琳琳从另一侧下了车,把琳琳送到安然身边。安琳琳抱着妈妈的大腿要抱抱。 安然怒道:“还不放手。”南汐绝面无表情,但眸光犀利坚决。 苏楠笑道:“南先生既然想看着,那也没办法。”说着,他低头,附在安然耳边低声道,“其实,戒指不戒指的,也没什么。愿不愿意还在你。”他轻抬安然的下巴,于众人目光之中,吻上了安然的唇。 苏楠走了,比上一次还要潇洒。 安然望着他的背影,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咧着嘴巴哭得很伤心。 南汐绝一张脸几乎僵死。 陆若战战兢兢地说:“怎么办,老大的风头都被抢光了。兄弟们都看着呢。” 顾朗扭头看着窗外,轻飘飘地说:“我什么都没看到,发生什么了吗?” 陆若猛地感觉到背后刀子般的目光,连忙捂住了嘴,下一秒,他利落地朝顾朗扑过去,“你大爷的顾朗,就你会推卸责任!”他和顾朗打成一团,还不忘嚎着表示,“大哥我也什么都没看到!” ………… 北京时间18:00 陆若和顾朗望着已经小成一个点的直升机,双双松了口气:“终于走了啊。” 55爱神与财神(二) “叮—!”一声的提示,头戴白色高帽的厨师动作利落地从烤箱中取出刚刚烘焙完成的蛋糕,拦腰切开,涂上一层新鲜的奶油。之后又在整块蛋糕上抹上了厚厚的鲜奶,几颗饱满水灵的草莓切半点缀之上。 浓郁的甜香弥漫在整个机舱里。 在一边瞪着眼睛观察许久的安琳琳明白马上就有吃的了,忙不迭地坐回餐桌旁,双手举起餐盘里的叉子,望着被放在厨师手上徐徐朝她移动过来的奶油蛋糕,她白嫩嫩的脸蛋上浮现两团兴奋的红晕。 一直笔直地站在安琳琳身旁的路易斯笑眯眯地弯下腰,轻柔地抬起她肥嘟嘟的小下巴,给她围上了雪白柔软的餐布,又拿儿童用的塑料刀叉换下了她手里抓握的钢叉,“小姐不要急,慢点吃。” 安琳琳“呼哧呼哧”吃了一嘴的奶油,像长了一圈的白胡子,“好吃,草莓也好甜。” 当安琳琳试图把第三块蛋糕往嘴里塞的时候,一直坐在另一边发呆的安然终于意识到,她再不阻止,宝贝女儿的肚子就要撑破了。 “不能再吃了,吃这么多甜食,牙齿会掉光光。”安然吓唬着琳琳,路易斯体贴地呈上一块温软半湿的手帕。安然接过来,给琳琳擦嘴。 安琳琳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巴。她一大早醒来发现没有妈妈就开始哭,又跟着安然在路上堵了大半天,早就饿了。可是,她和妈妈被爸爸带上这架大飞机上后,妈妈就一直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发呆,不理爸爸,也不理她。 安琳琳头一次坐飞机,肚子又饿得扁扁的。想起路上南汐绝对安然冷着脸,好凶的模样,安琳琳有些怯怯的。南汐绝让她在他身边坐,她就老老实实地坐着,也不敢说话了,捧着自己的肚子发愁,试图引起安然的注意力。 南汐绝一直注意着安然的反应,心中忐忑,难免忽视了自己女儿的反常,直到有“咕噜噜”的声音传来。发现宝贝闺女不好意思地挪动了下屁股,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细声道:“爸爸,想吃饭。” 南汐绝恨不得把自己肉割下来给女儿炖汤喝。他竟然忘记了宝贝儿会饿!幸好有位法国裔的糕点师傅也在这架飞机上,没什么大餐,先将就着给女儿做块蛋糕吃也成。 吩咐师傅做后,南汐绝的大手一遍遍抚摸着安琳琳的小脑袋,粉嫩嫩的脸蛋,乌黑柔软的头发。这可是小然为他生的宝贝儿,他一定要好好地爱她,给她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南汐绝已经尽量柔和表情,让自己慈爱起来。可是,在安琳琳眼里,缠着绷带的他古里古怪的,挺可怕的。她小心地蹭远点,看南汐绝没有不高兴,便大着胆子跳下他躺的床,去围观师傅做好吃的去了。 安琳琳吃得多,开始止不住地打嗝。看到安然终于肯搭理她了,身子一扭就趴她怀里撒娇,“妈妈都不和琳琳说话,呃,琳琳,呃,刚才好饿。” 安然掏出手机看时间,才注意到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对不起,宝贝,是妈妈不好。”她摸摸琳琳的肚子,实在是撑得鼓悠悠的了,便许诺她丰盛美味的晚餐。 安琳琳吃饱了,也没刚才那么拘束了,一双眼睛咕噜噜乱看,“妈妈,好大的飞机。” 安然点点她的小鼻头,“懂得真多。” 安琳琳骄傲地昂起下巴,露出脖子上白嫩嫩的一小坨肥肉,“我们书上有画,老师也讲过。上回美术课我画的直升机是第一名!” “是吗,琳琳真厉害。妈妈给香一个。”安然被女儿逗得眉眼弯弯,大力在她脸蛋上啵了个。 安琳琳捧着脸笑成了一朵花,一双手不失时机地搭上安然的胸,“摸摸。” 南汐绝望着窝在安然怀里的女儿,为人父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强烈起来。他生性冷硬,因为怨恨着南靖无能不保护裴瑛,和南靖的关系一直很僵。南靖的性子比他还要闷,父子俩的话一年比一年少。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也曾骑坐在那个男人的肩头,被他托举着屁股满院子乱转,那男人举着他跑得飞快,风从耳边呼呼而过,他有些紧张,更多的是兴奋。男人高兴地大喊:“呜呜——飞机来了,小南子开着飞机来了哦,都让开,让开——!” 裴瑛总是嫌弃这俩一大一小玩得满身臭汗,滚得都是泥草。不洗澡不准吃饭。那男人带着他洗澡时,还会羞他稚嫩的小**。总是羞得他匆匆洗完捂着下面跑出去叫妈妈。 隔了小半辈子的事情,原以为它们会像风干了墨彩的油画,最终会被时间风干剥落成晦暗的沙砾,沉入河底,再也不会有被完整捞起的那一天。 只有为人父母的那一天,子女才能真正理解父母的苦楚,才能明白,为子女付出,再苦再累,父母也甘之如饴。 琳琳吃饱了就有些犯困,和安然说了没一会儿的话眼睛就睁不开了。安然怕她不好消化,强行拉着她在机舱里走了两圈消食。等到停下来,安琳琳双手搂住安然的腿靠着,呵欠连连。安然把她抱起来拍了没两下,她就睡着了。 安然把女儿抱到另一张床上去,扯过被子盖好,看了又看才恋恋不舍地坐到南汐绝身边去。 她手指上的钻戒熠熠闪光。 南汐绝握住了她的手,拇指抚摸着那枚戒指。 安然叹了口气,趴在了床边,双手握住他的。隔了好久,她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你难堪。”安然抬起头,接触到他的眼神,脸上热热的,垂了眼道歉,“我不知道苏楠会那样,”说着,安然使劲擦了擦嘴。 南汐绝怔怔地望着她。 安然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想想他的行为又有些气,“你也不弄清楚,中午他妈妈要见我,估计还是想说房子的事情。……苏楠过来我也没想到……”她一紧张或者害羞,就会十指搅成一团,“难道我也去跳楼?” “小然,你不生气?” “气,气得我都不知道饿了。”安然揉了揉扁平的肚子,没好气地说,“从来不知道你情商这么低?你真把自己当财神了?” 南汐绝咧嘴傻乎乎地笑起来。《爱神与财神》是欧亨利的短篇小说,一位富豪花钱雇佣了一堆车去堵住了儿子和未来儿媳所做的马车,为儿子营造了求婚的机会。儿子坚信爱情与金钱无关,父亲却用金钱促使了爱神的到来。 56亲亲 安琳琳一觉睡得挺长,她睁开眼睛时,外面还是黑咕隆咚的。她揉揉眼睛坐起来,身上盖得棉被滑落下去。左右望望,看到安然坐在南汐绝身边的椅子上给他剥瓜子吃,小心脏才稍稍安稳下来。 “琳琳醒了?”安然站起身拍拍手,走过去抱她。 “妈妈,现在几点了?”安琳琳有种晨昏颠倒的不舒服感,扁着嘴问道。 安然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不,应该按法国时间算,晚上10点左右吧。现在我们已经在巴黎上空了。”安然摇着女儿肉呼呼的小手,“琳琳马上就可以见到外婆了!” 得知南汐绝竟然带着她和琳琳来见廿红,安然一直保持着高速心跳。廿红到现在还不知道琳琳的存在,安然紧张兮兮的,想着下了飞机立刻奔去找她,又怕吓着她,考虑着要不要先跟她说一声她有了孩子,再带着琳琳去比较好。 这几年没见过廿红,安然心里也怨过她。可抚养琳琳的过程中,她也体会到为人母的不易,尤其是,安亦博带给她的伤害那么大,她作为女儿,不想着安慰她,鼓励支持她,反而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任性地一走了之。 有句话叫“子欲养而亲不在”。安然抱紧了琳琳,她一定不会再胡闹了,不管廿红为什么嫁给南靖,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没什么资格去怪她。她要好好地祝福妈妈。 安琳琳被妈妈抱到了爸爸躺在的床上,没精打采地坐着。安然用热毛巾给她擦脸擦手,她一直不高兴地撅着嘴巴。 “怎么了,宝贝,哪里不舒服?”南汐绝看女儿的嘴巴翘得都可以挂个小油瓶了,抬手点点她的嘴角。 安琳琳不安地看一眼黑漆漆的窗外,烦躁道:“哪里都不舒服。难受……!”说着,红了眼圈,张开胳膊伸向安然,“妈妈抱抱。” “好,妈妈抱。”安然把她抱在怀里,来回走动着哄劝,“琳琳乖乖。” 南汐绝担心地看着,“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安然亲亲女儿的额头,摇摇头,“没事儿,时差没倒过来,她肯定睡糊涂了。哄哄就好。” 安琳琳哭闹了一阵子才在妈妈怀里安静下来,脸上还挂着泪。安然要把她放床上,轻轻拨开她还抓着她胸部的小手,一动她就哼唧了声,还想哭。安然就不敢放她了,一直抱着哄啊晃的。 南汐绝注意到安然的黑眼圈,“飞机就快降落了,马上就可以休息。我已经告诉了爸爸,明天再去他们那?” 他问得有几分小心,安然看看怀里一脸疲惫的女儿,只好暂时压下心底的冲动,点点头。 飞机降落后,路易斯寻了个空挡悄悄跟安然说:“夫人,您看是不是劝先生先去医院?我们在这订好了床位,先生的伤实在不轻,不宜再折腾了。” 安然望了眼被绑成半个木乃伊样的南汐绝,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路易斯为难地搓搓手,“敝人的意思是,夫人您先陪着先生,等先生好点再一起去看望老爷。或者,可以由我们先把小姐带过去给老爷看看,再……” 路易斯一脸恭谨。安然没好气地看了南汐绝一眼,他无辜地望过来。 南汐绝手下的人倒一个比一个忠心。安然不舍地晃晃在怀里睡觉的琳琳,再次望望南汐绝,终于下定决心,“就照你说得安排吧。等琳琳醒了我跟她说说,她要是愿意去,你们就带她过去。” 路易斯右手斜搭上肩头,屈膝向她行礼。 被推送进医院病房后,南汐绝头一回在安然面前发了脾气。不经过他同意擅自改变决定,他一张脸冷成了冰山,对垂首站在他面前的路易斯说:“你可以回家了。” 路易斯巍然不动。 安然小心拍着仍在熟睡中的琳琳,眼皮也没抬一下,说:“你还有理发脾气了。身体都成这样了还到处乱跑,快四十的人了,一点觉悟都没有。路易斯,辛苦你了,你先去休息吧。” “是。”路易斯鞠了一躬,快步走出了病房。 南汐绝僵着脸,“我不会再用他。” “不听你话的人都得被开除?那你把我也赶走得了。” 南汐绝的冰块脸微微松动,“小然,你和他们不一样。……你真是……唉。” 安然抱着琳琳坐在床边,“我还不急呢,你急什么。你好好养着,能下地了再去。五年都过来了,不差这几天。”她撇撇嘴,“我可不想自己女儿有个瘸腿爸爸。” 南汐绝丧气地别过脸,“小然,你的话太重了。” 安然抬手摸了把他的俊脸,“乖啊。” 她的手指温软,抚过他的脸颊,唇角。不妨南汐绝随意一张口就衔住了她的指尖,舌尖舔过。 手指仿佛过了细小的电流,安然一哆嗦,她盯着他宽大领口下紧实的胸膛,有些郁闷地说:“你还是快点好吧。” 没想到南汐绝一下子坐正了,未受伤的那条胳膊圈住她的肩,一双薄唇凑到她耳边,“小然,把琳琳放那边床上去吧?”他用牙齿轻咬她的耳垂,一只手顺着她的后颈往前摸,抚摸过她的锁骨,探进她的V领毛衣里,罩住了她的胸。 安然嗔他一眼,起身,把琳琳放到了隔壁的床上。 屁股刚挨上南汐绝的床,就被他箍住了腰拖到了他怀里。他饥渴地啃着她的唇,安然双臂搂着他的脖颈,仰脸回应,舌尖的相互挑逗与追逐变得越发火热。 安然生怕碰疼他,不让他多动,推开他一点。南汐绝恋恋不舍地从她口里收回舌头,又去添咬她的颈项和胸脯。 “你老实躺着。”安然把他按回床上。 “小然……”南汐绝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的喉结随着他的喘息上下滚动,性感至极。 安然把散落的头发拢到脑后,低头,从他下巴一路舔了下去。 这真是……甜蜜的折磨! 安然的头整个埋进了被子里,揉着他,含着他,咬着,吸着,把南汐绝几乎逼疯。他一手使劲摸了把她翘在外的臀,牙缝里憋出句话:“真想弄死你!” 安然真用牙齿碰了他那一处,南汐绝咬牙忍住了,腰部稍微用了力往她嘴里送,“把牙齿包好,吸紧点儿!” 南汐绝精虫上脑的时候,绝对是只十足的禽兽。过了好久,安然从被子里探出头,捂着嘴匆匆奔去了卫生间,有浊白的液体从她指缝间滴落到蹭亮的实木地板上。 南汐绝衣襟大敞,胸膛上都是安然手指掐出的红印子,大口喘着气,惬意且满足地歪靠在床边。 57爱我还是…… 安然漱完口,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又摸摸头发,感觉头发稍也是湿湿的,黏嗒嗒的。她打开门探出头去,小声道:“我洗个澡,不许让别人进来。” 南汐绝笑得贱贱的,点点头。 洗完澡后,安然套上睡衣睡裤,浑身清爽地走出。 南汐绝盯着她身上白兔子印花图案样式保守的粉色睡衣,一面觉得可爱,一面又暗暗有些惋惜。 安然把包在浴巾里湿漉漉的头发放下来,左右看看,从窗户旁边拖过来一张矮凳,坐在床边,再用浴巾包裹住头发,拧麻花似的裹着头发扭了又扭。 “过来点,我帮你擦。” 安然看看南汐绝,“算了吧,你赶紧地睡觉,先把骨头养好吧。” 南汐绝幽幽地看着她。 安然等头发干些后,便去关了病房的大灯,只留了盏小黄灯,掀开琳琳盖着的被子坐进去。安琳琳睁开眼睛看到她,软软地叫了声“妈妈”。“琳琳乖。”安然轻柔地抚摸女儿的脸蛋。 有妈妈在身边,安琳琳很快又睡着了。安然躺下来,亲亲女儿的小脸蛋,正要闭上眼睛,听到隔壁床位的南汐绝轻咳两声,“小然,你不过来睡?” 安然翻过身对着他,压低声音道:“你老实睡觉,哪里不舒服了叫我,我就眯一会儿。” 她闭上了眼睛,呼吸均匀。南汐绝满脸遗憾,不轻不重地拍打了下自己的那条伤腿。 安琳琳是醒得最早的,睁开眼睛后,她发现自己正在妈妈香香软软的怀抱里,很满意地眨眨眼睛,在被窝里拱了拱。她做起来点,越过安然的肩头去看南汐绝,发现他也在睡觉,捂着嘴巴“哧哧”笑着又躲回被窝。 安然睡得迷糊,顺手拍拍琳琳肉肉的脊背,“宝贝睡觉。” 她一说话,南汐绝立刻就醒了。他看过去,安然正背对着他睡觉,她旁边的被子鼓起来一块,是琳琳在里面。她不知道在倒腾什么,那一块肿成个小包样,不停地蠕动。 南汐绝压低嗓音问:“琳琳,你在干什么?妈妈在睡觉。”他慷慨地掀开身上被子的一角,“过来跟爸爸睡?” 南汐绝的邀请很新奇,安琳琳兴奋地点点头,手脚并用地爬出来,却被还闭着眼睛的安然搂着小肥腰又拖了回去,“爸爸身上有伤,琳琳回来跟妈妈再睡会儿。” 南汐绝听她说话还带着刚醒来的沙哑,体贴道:“没事,我看她醒了不老实,吵你睡觉。现在还早,你再睡会儿。” “嗯。”安然应了声,头又往被子里低了低。 安琳琳推推安然:“妈妈对那边睡。”安然顺从地翻过身。安琳琳满意地从后面抱住安然,小爪子穿过她腋下摸上了她的胸。刚才安然搂着她,安琳琳摸不到她钟情的咪咪,就一直在努力去伸爪。这下终于得逞,她“咯咯”地笑起来,“妈妈,咪咪好软。” 安然伸手罩住琳琳的小手,闭着眼睛笑道:“琳琳以后也有。” 安琳琳不太相信地低头看看自己,凸出来的,肉多的,最柔软的那一块,正是她的小肚子⋯⋯难道说,长大之后肚子伤的肉肉会跑到上面去? 安然悠悠醒过来时,安琳琳正坐在南汐绝床前,张着嘴巴由爸爸喂粥吃。“啊呜啊呜”的,吃得香甜。 安然嗅着空气中的濡香,掀开被子下了床,摸摸女儿的头,“吃得什么,这么香” 安琳琳大眼睛笑得弯弯的,“法国汤。” 安然接过南汐绝手里的碗,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粥,熬煮得开了花的花生、甜枣、桂圆、黑米和莲子,忍俊不禁:“嗯,这是法国汤,中国名叫八宝粥。”舀了一大勺递到琳琳嘴巴,“啊,再吃口?” “吃饱了。”安琳琳别开嘴,她试图往南汐绝床上爬,“妈妈给爸爸吃,爸爸还没吃。” 女儿果真是贴心小棉袄!南汐绝欣慰地想到,同时期待地看向安然。 “你老实点,别碰着你爸。”安然吩咐着,把那勺粥送进南汐绝口中。 路易斯送过来的早点很丰盛,有包子小菜,也有法国小甜点。安然一口一口把南汐绝喂了个饱,还得不停地嘱咐安琳琳不要乱动,不要蹭着他的伤处。安琳琳看爸爸吃得香,自己又觉得饿了,也要吃。 他们爷俩一人一口,满足而欢畅,安然却累出一头的汗。不过,当琳琳拽了截卫生纸一本正经地要给她擦汗时,安然全是每个毛孔都舒坦地放松下来。 琳琳真是她的心肝宝贝。年纪大点,一双小眉毛更加英气勃勃,神似南汐绝。安然总觉得,爱女儿爱不够。 吃过饭后,医生过来查房,确认南汐绝没事,安然才放心。她把琳琳抱过来放到腿上,摇晃着,跟她商量去看廿红的事情。 “外婆?”安琳琳思考着,“她会很凶吗?” “不会,外婆很温柔。” “那,”安琳琳兴致勃勃地问,“妈妈是不是和外婆长一样?” 安然想了下,“嗯,像吧。不过都说我最像我爸⋯⋯眼睛最像。” 安亦博一双桃花运,年轻时眉目间的风流倾倒一片的少女心。邱少泽和安然都遗传了他那双眼睛,导致他们兄妹二人惊人的神似。 “哦。”安琳琳扭过身子来仔细看安然,严肃地绷起脸,“妈妈,为什么我的脸是圆的,你的是尖的?为什么我和妈妈长得不像?” 南汐绝笑起来,伸手捏她的脸蛋,“琳琳没见过你妈妈小时候,她跟你差不多大的时候,脸比你的还圆。” 安琳琳放心地吁口气,安然瞪了南汐绝一眼。 路易斯走进来,敲敲敞开的房门,“先生,老爷过来了。” 南汐绝脸上的笑凝固了,渐渐消失,安然的动作都僵硬了,安琳琳不明所以,趴在妈妈肩头往门口瞧那个刚进来的男人。 “然然!”廿红已经抢在南靖面前进来了,喊了一声女儿,不禁泪如雨下。她的宝贝,真的长大了。她这么坐着,看过去,就比头几年稳重许多。 安然回头,“妈!”她把琳琳放下地,抱住了快步走来的廿红,“妈,我⋯⋯想死你了!” 安然不像吓到琳琳,可她控制不住,在廿红怀里哭得像个小孩。安琳琳靠过去,抚慰地拍拍安然的腿,嫩声道:“妈妈不哭,乖乖听话。”她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看向廿红,略带责备,“要这样哄。” 廿红的目光在安琳琳的脸上停了会儿,又移向南汐绝,心里一下子明白了。来之前南靖不冷不热地告诉她然然和南子有了孩子,她还以为安然怀孕了。这⋯⋯这个小女孩都会说话,自己站得稳稳的了,应该有个四五岁了。 难道说……廿红抱紧女儿,“然然,这几年,难为你了。” 安琳琳俨然成了房中最稳重冷静的一个,她去窗户边又拖过来一张椅子,推到南靖身边,“请坐。” 南靖低头看看这个小不点,嘴唇动了动,还是沉默地坐了下来。 他冷冷地瞧着南汐绝,等着这个任性儿子的一句解释。 南汐绝避开他的目光,招手示意琳琳过去,而后摸摸她的头,说:“那位是爷爷,听话,叫爷爷。” 安琳琳看看面容严肃的南靖,有些怕,极小声地喊了声。南靖却没听到,看着那小姑娘缩在南汐绝身边,声音冷硬,“我可没说认她。” 58前奏 南靖一句不认,南汐绝和安然还没有什么,廿红却恼了,顾忌着小孩子在跟前,不好跟他吵,只是怨恨地横他一眼,气冲冲地走到床边弯腰抱起了琳琳。(读看看小说网):。 “乖宝贝,跟外婆说,叫什么名字?”廿红暂时压下心头的怒火,捏捏琳琳的小脸蛋,柔声问道。 安琳琳乌黑的大眼睛转了转,斜着身子从廿红望到安然,再看回来,发现外婆确实很温柔,而且总觉得哪里很像妈妈,便高兴地说:“外婆,我叫安琳琳。” “安—琳琳,好,真好。”廿红笑着摸摸琳琳的脑袋,讽刺地看了南靖父子一眼,牵住安然的手就往外走,“然然跟妈妈走,妈给你和小宝贝做好吃的。” “妈,南子还……” “南子会过去的。”廿红截断了安然的话头,头也不回地拉着她出了门。 南汐绝被女儿的“安琳琳”刺激到了,皱了好一会儿的眉,转念想一想,好在女儿不姓“苏”,可见安然心里还是认定的他是孩子的父亲。这般安慰了自己一番,才觉得心里好受些。 南靖不客气地在他缠着绷带的伤腿上拍了几下,有些重。看到南汐绝疼得咬牙,南靖哼了声,“知道疼了?真是越发出息了。” 南汐绝谨慎地保持沉默。 “这次回去,看你妈了吗?” 南汐绝摇摇头。 南靖叹了口气,“该去,连着几年没去过了吧。”他摸出包烟,自己放嘴里一根,又随手递给南汐绝一根。 香烟的味道在病房里弥漫,无形中缓和了两个男人间僵硬的气氛。 南靖弹掉一截烟灰,整整衣服站起身,“既然过来了,就去我那住。你是我儿子,我所有的一切都要给你的,不要像个外人样住外面。” 南汐绝原本是打算带着安然和琳琳住在外面,毕竟南靖和廿红是夫妻关系,让他和安然也处在十分尴尬的地位。想想安然依恋廿红的模样,估计也只能住一起了。 南靖却又问出句南汐绝怎么都没想到的话:“那小女孩真是你的?有没有做鉴定?” 南汐绝气愤地一拳砸在床沿处,“爸,你这是对小然的侮辱!” “我不觉得。”南靖冷酷地说,“而且那个女孩没有一点我们家的样子。” 廿红的居住环境比安然想象的要好的多,这让她心里多少好受点。 她们和南靖父子一前一后进得院门。进了这栋房屋,安然才真正意识到,南靖和廿红的确是夫妻。尤其是,晚上,她眼睁睁看着廿红和南靖进了同一间卧室,更有种把妈妈抢夺回来的冲动。 门关上时发出的声音,异常的刺耳。 南汐绝腿脚不便,南靖早派人在一楼收拾出了一间大的卧室,里面放了张超大、铺的厚实柔软的床,供安然他们三人睡。 安琳琳头一次睡这么大的床,洗完澡后被刘妈用大毛巾包着放到床上,高兴地手脚并用往前爬,只穿着小裤裤的白胖身体从浴巾里钻出来,在身后留了个空筒样。 刘妈怕她着凉,哄劝她赶紧过去。安琳琳“咯咯”笑着就是不过去,从床尾开始翻跟头,咕噜噜几圈过去,一直翻到了床头,累出了一头的汗,喘着气瘫在枕头上不动了。 “爸爸,琳琳翻得厉害吧?”安琳琳吁吁地喘着气问。 南汐绝靠着墙头半坐着,一直在看她能翻几个,听她问,便笑着一只手把她拉到自己的被子里盖上,“真厉害,一共滚了6个。……刘妈,把她的衣服给我,你去休息吧。” 刘妈求之不得。 安然进屋时,南汐绝正单手给安琳琳穿衣服。他一条胳膊不能动,本来行动就不利索,安琳琳还故意扭着身子不好好穿,一会儿穿错了胳膊,一会儿又把衣服穿反了,倒是把南汐绝折腾得也出了汗。 “妈妈,抱抱!”安琳琳一看到安然,就要黏过来。笑着爬到床边往她身上扑。 “好好穿衣服,冻感冒了可不好。”安然发话,安琳琳就乖乖地穿起了衣服。 “还是你厉害。”南汐绝真心地赞叹。已经躺在被窝里的安琳琳冲他吐舌头做鬼脸。 安然也上了床,淡淡地说:“早点睡吧。”她关了灯,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月光明净,从未被窗帘完全遮住的落地窗中透过来,在毛绒地毯上留下一道柔和的光影。 安然一直睡不着,老想着楼上那间卧室,心里烦的很。在中间的琳琳早就睡着了,她小心地坐起来,想披上衣服出去走走,却对上南汐绝毫无睡意的双眸。 “睡不着?”他低声问道。 “嗯。”安然点点头。 南汐绝的手越过琳琳抓住她的,“到我这儿来。” 安然小心地把琳琳抱到她睡得这边,自己去了中间。她刚躺下来,就被南汐绝搂住了腰。 安然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埋头在他颈窝处,还是静不下心,重重叹了口气。 悠长温热的气息吐在颈间,南汐绝不免情动,掌着她后腰的手下滑,钻入她睡裤里,抚摸起她的臀,修长的手指渐渐下移,去拨弄隐匿其中的娇嫩。 安然把他不老实的手拔出来,气闷道:“别闹。” 南汐绝被拒绝,只好悻悻地停下,低头去吻她的后颈。温热的吻蔓延至肩头,舌尖扫过之处,激起她身体的敏感电花,反而加重了她心里的燥火。 安然推开他的头,“走开,别烦我!” 看她是真的不高兴,南汐绝低声问:“小然,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们……总归做了这几年的夫妻。” 他说着,看安然越来越往下缩,身子像个虾米躬起来。她哽咽道:“我就是难受。你说得倒轻松,那可是我妈妈。” 她突然又转过身,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你还有心情想那些事,不觉得别扭吗?你爸爸抢走我妈妈,我……你不要碰我,真恶心。” 南汐绝搂住她,拍着她的背哄:“好好,我恶心。别气了。” 安然索性在他锁骨处咬了一口,来发泄她的郁闷和燥乱。她下口一向不轻,南汐绝咬着牙道:“真是后悔去跳楼。” “你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安然说着,又咬了他一口。 南汐绝握紧了拳头,偏头咬住了她的唇,“等我好了,一定……弄死你!” 59争宠 安然向床头挪了点身子,抬起条腿搭到南汐绝的腰上,膝盖顶着他后腰那块凹陷上下磨蹭,小腿肚挤压着他翘而紧实的臀。 此时,黑夜正逐渐褪去,渐渐露出灰白的天空。明亮起来的屋子里,南汐绝将安然涨红的脸,鼻头上挂的汗珠看得更为清楚。他仰起脖颈狠啜了口她微微颤抖的唇瓣,继而低头,埋首入近在眼前的高耸柔白。 他下口有点重,咬吸得她疼。安然喘了口气,抬手揪他耳后的头发,小声道:“你轻点儿!”她说着,南汐绝反而含着那一点,更用力地吸吮。 安然被他折腾得大汗淋漓,他眼中的火反而燃得更厉害。南汐绝盯着她,就像头饥肠辘辘的狼,恨不能一口吞了她。他一只手抚摸揉搓着她的身子,呼吸粗重,“坐上来?” 安然推拒着他的手,“不要。你老实点,明天还要去医院换药。”她很坚定地拒绝了,背过身去搂琳琳。她心跳得厉害,背后是南汐绝弄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喉间的低吟就响在耳畔。安然闭紧了眼睛,真是不能跟他睡一块儿! 安琳琳不是很开心。一觉醒来,她不是在妈妈香软的怀抱里,而是被爸爸的一只手隔开了。南汐绝的大手覆在了安然的胸上,给她遮得严严实实。 安琳琳撅着嘴,揉揉脸蛋,难怪睡着感觉好硬,一点也不舒服。她试图挪开南汐绝的手,谁知那只大手稍微挪动了下,覆盖得更全面结实了。 “妈妈!”安琳琳不高兴地大声叫安然,“妈妈抱抱!” 南汐绝一下子就醒了,收回了手。安琳琳趁机扑过去撒娇,“妈妈抱一抱。” 安然眯着眼睛瞧瞧女儿,低头亲亲她的额头,摸摸她睡乱的头发,手伸进被窝里拍拍她肥咄咄的屁股,“去趟卫生间。” 经妈妈一提醒,安琳琳才发觉自己憋得厉害,一骨碌爬起来去解决内急问题了。 让安琳琳遗憾的是,等她回来,安然在床下伺候着南汐绝穿衣服了。 南汐绝亲切地招呼女儿过去,没想到女儿“哼”了声不搭理他,只张着双臂让安然抱。等安然抱起她,她便两只胳膊死死搂住了安然的脖子,同时示威般地望着他。 由于安琳琳缠着安然喂早饭,南汐绝只好自己吃。 安然看他吃得笨拙辛苦,建议道:“让刘妈喂你不好吗?” 南汐绝用勺子搅着碗里滚烫的粥,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刘妈,板着脸道:“不用了。”他想了想,尽量语气柔和地对琳琳说:“琳琳大了,该自己吃饭。乖,从妈妈身上下来。” 谁知安琳琳一下子眼泪汪汪了。 南汐绝的心一下子软成了浆糊,心肝宝贝地哄着,主动给琳琳剥了个煮鸡蛋。呈给她时,还被嫌弃一只手剥得不好,滑溜溜的鸡蛋给弄得坑坑洼洼的,撇着头不肯吃。 安然不轻不重地捏捏琳琳的脸蛋,“听话,好好吃饭。” 安琳琳这才老实。 吃过饭后,安然陪南汐绝去医院,就把琳琳交给廿红和南靖带。离了家,南汐绝很忧愁地表示琳琳对他的抵触伤了他的心,安然好言宽慰了几句,这个厚脸皮的男人便得寸进尺起来,动手动脚地不老实。 望着那辆长轿车越走越远,安琳琳一脸的担忧,抬脚蹭着地面,问廿红:“外婆,妈妈还会回来吗?” “当然。”廿红牵起她的小手,拉着她往客厅里走,“你妈妈很快就回来的。你看,她的包和衣服都还在家里,不会走远的。” 安琳琳验证了廿红话语的真实性,这才放心。她现在开始有点讨厌爸爸了,总觉得爸爸回来了,妈妈对她的关心就少了。 廿红看她闷闷不乐的,让刘妈从楼上搬下来一个大纸箱,里面是各种各样的玩具。 安琳琳的注意力很快被各种精致的小玩具吸引了,怀里抱了一堆毛绒玩具,戴上了镶嵌着水晶的小发卡。她从箱子里翻出了一个特别喜欢的球,跟她平日里玩的彩色皮球差不多大,只不过这个要更好看,是透明的,使劲按一按会发现它柔软而有弹性。 廿红见她两只小手抚摸着那个球,时不时地按按、捏捏,两只眼睛欢喜的都在闪光,便微笑着把球从她手里拿出来做示范,“这样拍一拍,还会发光。……就这样,”廿红拍着,那球落在地上又弹起,里面就开始发光,“你试一试。” 安琳琳找到了新的玩具,兴奋地拍着它到处跑。廿红跟了她一会儿,实在是比不过她旺盛的精力,只好吩咐刘妈跟着她,可别摔了碰了。 安琳琳拍着她的球去二楼探险。她逛了一圈,感觉这里和她呆过的童话城堡很像,突然间又很想念住在城堡里的日子。她抱着球站在走廊上,开始认为童话城堡这里也会有,她应该去找一找。 刘妈看她开了一间房又一间房,眼下又直奔南靖的书房而去,忙拦住她,“小小姐,我们去下面玩吧,下面有更好玩的,有个新买的小木马,可以坐在上面摇啊摇,可好玩了。” 安琳琳眼珠转了转,推着刘妈下去,“那你去帮我拿木马。我要找通向城堡的路。” 刘妈看她一本正经,忍俊不禁,“好,我给你拿小木马,你乖乖不要乱跑。”她指指南汐绝的书房,故意压低了声音,“告诉你,那间屋子不能进,有大怪兽。你等等我,我这就回来。” 刘妈刚走,安琳琳就抱着她的球蹬蹬蹬跑到了南靖的书房门前,使劲一推门,门竟然开了! 安琳琳兴奋地跑进去,又使劲把门推回去。既然这里有怪兽,肯定有能去城堡的道路。她仰脸望着书桌后面的大书柜,想起安然给她讲过的故事,从衣橱里钻过去就能去纳尼亚!她蹲下来小心地放好球,去开书柜,书柜下面空荡荡的,只在角落处放了个行李箱。安琳琳爬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安琳琳灰头土脸地出来了,她在橱壁上碰了头。四处摸了摸,实在是没什么路,失望地爬出来。她捡起自己的球,突然闻到了诱人的香气,观望一番后,她把目标锁定在了书桌上。 安琳琳爬上了椅子,惊喜地发现书桌上放着吃得,有白米饭,一杯热茶,还有一小盘东西,闻起来香香的。她捏了一个放进嘴里,是美味酥香的油炸小鱼! 安琳琳“咔嚓咔嚓”吃得香,还时不时捏点米粒吃。正吃着,门被人推开了,南靖冷淡地看着站在他座椅上巴着桌子偷吃他早餐的安琳琳。他后面是满头冷汗的刘妈。 安琳琳嘴里还咬着小半截炸鱼,与站在门口的南靖大眼瞪小眼。 刘妈讪笑着要进去,“是我没看好。老爷不要生气。” 安琳琳瞪大眼睛瞧着步步朝她走近的南靖,他也好高,她都站在座椅上了,他还比她高那么多。除去白头发多了些,他可真像爸爸。 安琳琳早已忘了和南汐绝“争宠”的不愉快,此刻对眼前这位“爷爷”顿生好感,大方地抓了两条小鱼递给南靖,“你吃吧,可好吃了。就是有点咸。” 刘妈捂住了眼睛,胖胖的身子摇晃起来,要是小小姐被打,该如何是好? 刘妈从指缝间偷看。 令人诧异的是,南靖盯着安琳琳脏兮兮的手看了一会子,竟然接过了那两条小鱼,丢进了嘴里。 “咔嚓”!他嚼着小鱼,刘妈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崩碎了。 见南靖吃了她给的东西,安琳琳很开心,一笑起来,胖乎乎的脸蛋现出甜甜的小酒窝。她低了头又抓了条小鱼,开心地咬着。 “你喜欢吃鱼?”南靖问。 “嗯,”安琳琳说,“好吃的我都喜欢。” 南靖扶着桌沿的手慢慢攥紧。 60第六十章 医院里,安然再次向医生求证,指着南汐绝绑着绷带的腿和胳膊问:“您说,骨头已经长好了?” 金发蓝眼的医生皱着眉又重复了遍他的话:“骨折加软组织损伤,并不是什么粉碎性的。”他两手一摊,耸耸肩,“需要请位翻译吗?” “不用,”安然缓慢地说,“你说得我能听懂。” 医生怀疑地看她一眼,收拾东西出了病房。 在一旁的路易斯俯身在南汐绝耳边小声解释道:“这是老爷安排的医生,不好拒绝。” 南靖已经为南汐绝预订了床位,连主治医生都配好了。这让安然很放心,却拆穿了南汐绝的谎言。 路易斯找了个借口溜出去了,南汐绝厚着脸皮打破他和安然之间的沉默,“好得挺快的。” 安然点点头,“是挺快的。”她手快,狠狠拧了一把他大腿内侧的肉,“你敢骗我!”她一直有些奇怪,当你邱少泽烫伤了背,还整天哎呦哎呦地叫疼,南汐绝骨头都断了不止一根,这样来回颠簸着,却没听他喊过痛。即便是夜里,他也睡得安稳。 看她知道了,南汐绝也不装了,下了床,一瘸一拐地在地上走了几步,老实承认:“我也没想到程度这么轻,只能说命大吧。” 安然忙扶住他,“还没好全呢,别乱动!”她把他按坐回床上,用手戳戳他那条受伤的手臂,“这里还疼吗?” 南汐绝皱着眉微微点头。安然狐疑地看他一眼,见他眉头逐渐舒展,恰是一副隐忍的模样,心又一下子吊了起来,急煎煎地冲出了病房,喊道:“医生,你再来看看。” 出院的时候,安然和那位医生都是气鼓鼓的。医生认为安然的怀疑侮辱了他的职业操守,藐视了他的专业水平;安然却认为轻视病人,强烈暗示会投诉他。 安然小心地扶着南汐绝上了车,仍旧坚持回头白了那医生一眼。虽然南汐绝这次受伤可能有水分,可毕竟是楼上三层摔下来的,哪像他说得那么轻飘飘的。 医生蓝色的眼眸里飙升的全是怒火,气哼哼地对路易斯道:“她方才还信服,怎么转眼就变了?那位先生的确只是小伤。”路易斯安慰地拍一把他的肩:“关心则乱。” 让南汐绝放心的是,安然没再在他的受伤程度上多做研究,转而把注意力放在了采购食材上。南汐绝这两天就得返回S市处理公司的事情,安然看到廿红无恙,也决定不在这里多做停留,她心心念念地要回美国一趟。 路易斯用轮椅推着南汐绝,在安然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路易斯看了眼正认真挑选蔬菜的安然,小声提醒道:“顾先生说他这几天压力很大,希望您赶快回去。” “知道了。”南汐绝没好气地说。秦小曼他不是没见过,刚到S市那天,他去找顾朗,那女孩和他同乘电梯,鬼鬼祟祟地打量他。跟他说话的时候,战战兢兢的。南汐绝实在搞不明白,这种娇柔白兔样的女孩是怎么就扼住了顾朗的命脉?从和秦小曼同居后,顾朗办的傻事儿就一桩接一桩,还厚颜无耻地提前向他和陆若打招呼,不许透露一点他以前的事,不然兄弟也没得做! “啊,对了!”安然小声的惊呼打断了南汐绝对顾朗的鄙视,他示意路易斯推他过去,“怎么了?” “我们什么时候走?”安然捏着一颗洋葱问他。 “最迟后天。” “我还没给小曼带礼物。明天要陪你做康复治疗,走不开。两天的时间哪够?”安然盘算着。 南汐绝心里有不太好的预感,果然,安然跟他商量起来:“要不然你先回去?我……过两天带着琳琳去找你。” “你想给她带什么,可以订购了寄过去。”南汐绝拉住了她的手,指尖挠了两下她温软的手心,“据我看,秦小曼应该对吃的更感兴趣。” 南汐绝阴测测地想,带回去的好东西还不一定便宜了谁呢。 安然在超市里买了一大堆东西,告诉工作人员廿红的地址,让他们用货车送过去。 她扶着南汐绝在地上走了几步,发现他比她想象地恢复的还要好,自然顾不得追究他“虚报”的罪名。她望着地上歪歪扭扭的影子,笑道:“你说,等我们老了,是不是就像这样,走起来颤巍巍的?” “不会,”南汐绝很自信,“我身体好得很,绝对站得直、走得稳。” 安然抬手戳戳他微翘的嘴角,“羞不羞啊,大叔。”南汐绝趁机抓住她的手,吻住。 她右手戴着南汐绝强行套上的婚戒,左手中指上却戴着枚光泽黯淡的银戒指,上面镶嵌着块椭圆形的月光石,随着时间的打磨,更显光圆玉润。 “这是……” 安然抽回手,低声道:“是邱少泽给我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懂的,我最讨厌他了。可是他死了以后,我还老是想着他。你说,人的感情怎么就那么复杂。” 此刻,在书房里陪着安琳琳玩了半天球的南靖心情也极为复杂。安琳琳个头矮,站起来头才刚到他的膝盖,她又总是蹲下来把球朝他这边丢过来,那只小球咕噜噜地滚到他脚边,他弯腰捡个几回就开始腰疼了。 南靖扶着腰握拳捶打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老了。”他索性坐在了地板上,把小球丢回给在他对面的孙女儿,“来,接着。” 小球在地板上蹦了几下,闪着彩光奔向安琳琳。 在南靖看来,这是个无聊透顶的游戏。可安琳琳却玩得满头大汗,坚持不懈地抛了一大上午。中午的时候安然打来电话,说不回家吃了,还没做完治疗。廿红做好了饭不见琳琳下来吃,问了刘妈,刘妈才支支吾吾地说出琳琳已经在南靖的书房呆了一上午了。 廿红实在是吓了一跳,南靖这人冷面冷心,他真不喜欢琳琳,万一真的伤害她可怎么办! 她急匆匆地上了楼,在书房外就听到琳琳的大笑声,进去一看,小姑娘正在看南靖变魔术,高兴地拍手大笑。听到声音,一回头,一脸的汗水,汗湿的头发里还别了朵红色的小纸花,“外婆,抱抱!” “好,外婆抱。”廿红忙抱起她,掏出手帕给她擦汗,一擦,雪白的手帕立刻蹭了一层灰,安琳琳汗津津的额头上也出现了明显的一道白痕。 廿红仔细看看她,笑起来,抱着她掂了掂,“难怪看着黑了。你这一头一脸的灰是哪里蹭出来的,今晚上可得好好洗一洗。” “好。”安琳琳扭着头看到南靖手中又凭空冒出了朵小红花,又伸着手要。 南靖面无表情地把那朵花交到廿红手上,起身拍拍衣服,“刘妈,把饭菜送到我书房里。” 家里两人主人一直分开吃饭,互不相扰,刘妈早就习惯了,听南靖这样说,就端着盛放着杯盘碟碗的托盘进来了。 61似曾相识 廿红抱着琳琳要出去,“乖乖,外婆给做了香喷喷的鸡蛋羹。” 安琳琳脑海中浮现出安然用她的小白碗蒸出的黄嫩嫩的鸡蛋,胃里立刻蠕动起来。可是,她眼巴巴地瞧着南靖的那些东西,闻起来好香。 “我想尝尝那个。”安琳琳的胖手指着托盘里的一只青花瓷纹样的小碟子,一条椭圆浑身带短刺的东西横躺在里面,浸泡在淡棕色的粘稠姜汁里。看起来怪怪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南靖从刘妈手里接过托盘,端着它绕到了书桌后面,将它放下,自己拉开椅子坐下来。将那小盘海参连着汤汁一同倒进了米饭里,搅拌了下,恍若无人地吃起来。 安琳琳眼馋地看着。 廿红气得脸通红,真没见过这么无耻的男人!小孩子嘴馋,虽说海参不适合琳琳吃,一声不应就开始吃……亏他吃得下! 廿红把琳琳抱下了楼,把她喂得抱抱的。安琳琳吃饱了又惦念起了她的小球,趁着廿红去睡午觉,刘妈收拾杂物的空儿又钻去了南靖的书房。 南靖正坐在书桌前,盯着笔记本的屏幕发呆,直到安琳琳开始扒着他的腿往他身上爬,他才反应过来。 “你怎么又来了?”南靖皱起了眉。 安琳琳却一点也不怕他,在他腿上做好,捋一捋弄皱了的上衣,指指南靖脚下:“爷爷,我的球。” 南靖把球给她捡了起来,她双手捧着,一双大眼睛专注地看着屏幕,“啊,奶奶在这里。” 南靖身子一抖,“你认得她?” 屏幕上,是南靖和裴瑛的婚照。彼时伊人容颜娇嫩,神采飞扬,依偎在心爱的男人怀中,笑容明艳不可方物。 安琳琳不由往屏幕上又凑了凑,伸出根手指在裴瑛脸上点点,再在南靖脸上描了描:“爷爷,这个是你吧?” 南靖“嗯”了声,又问她:“你怎么认得?” 安琳琳一脸的理所当然:“妈妈教的。”她把球放到桌子上,一本正经地掰着手指头算,“妈妈说了,琳琳有爸爸,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舅舅。琳琳都看过他们的照片。嗯……”她啃了两口大拇指,最终拍板,“我觉得舅舅长得最好看。” 舅舅?南靖了然,知道她说得是安家那个早死的邱少泽。 安琳琳主动调出来后一张图片看。南靖这里有大量裴瑛带着小时候的南汐绝的照片和录像。一点点看过去,心里苦涩中也微透着些甜。真好,和瑛子的这些美好时刻,他还保留,可以拿出来回味。纵然是你爱的不是我,可我终究是你这一生唯一的男人,唯一的丈夫,你孩子的父亲! 安琳琳看着一张张年代久远的照片,唏嘘不已。不时地伸出手指描描画画,尤其是看到南汐绝小的时候,欣喜地表示:“看,爸爸那时候比我长得都要矮,都要胖。”遇到小南子偶尔光屁股的洗澡照的时候,她很羞涩地捂住眼睛。 她的这一举动惹得南靖忍俊不禁,转念一想,他那个不良早熟儿媳妇小时候比这个小姑娘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由又觉出些悲凉来…… 南靖兴致很好,特意给安琳琳看了几张裴瑛小时候的照片。这还是他整理裴瑛的遗物时,向他的岳母要的,要过来后他扫描进了电脑里。“十年生死两茫茫”,他不想日后再想起她,爱人的面容都模糊不清。 安琳琳看了好久,郑重地下了结论:“大人们是小孩的时候,都是又圆又胖的,嗯,比我还要胖。” 南靖觉得好笑:“你还这么小,就在意胖瘦了?” 安琳琳忸怩了下:“王小川的女朋友整天就不吃肉,她盘子里的肉都是我帮她吃掉的。她说好身材要从小开始塑造。” “王小川,女朋友?”纵然南靖从小长在美国,可也没开放到从小开始确立关系。早早订了娃娃亲的那是中国古代封建社会吧? “是。王小川是我们班里最高个的男生,好多人都听他的话。……我才不听他的呢。”安琳琳说着,有些不高兴。她也挺想和王小川做好朋友,可是他总是带头欺负她,说她是外头转来的“后门崽”。上次他推她,抢她东西,还振振有词,说安琳琳凭什么总是抢他女朋友的肉吃,导致他的小女友这么瘦啊这么瘦。 见小姑娘不太开心,南靖想了下,打开抽屉,拿出一包格力高百醇注心饼干给她,撕开口,抽出一根纤细修长的饼干棒,“尝尝这个,提拉米苏味的。” 安琳琳接过来,嘎嘣嘎嘣地咬着,脆脆香。她又逐渐把王小川抛到了脑后。 南靖一张张看着裴瑛的照片,时不时又瞅瞅怀里吃得满嘴掉渣渣的小孙女,越快越觉得她长得像裴瑛。这种念头让他十分不舒服,应该是小孩子都长得差不多。这个丫头,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安琳琳叼着饼干棒呜噜了声,松开嘴巴指着一张裴瑛穿着肚兜兜的照片叫道:“这是什么,真好看。” 南靖解释道:“中国式小背心,护着小孩的肚子防止着凉的。” “上面花真好看,”安琳琳羡慕道,“我也想要。”她指着照片上的裴瑛看,点在她颈下一个小红点点,“这是蚊子咬得吗?” 看到那一处,南靖仔细辨认了下,以前看得时候还真没注意。这是……她左侧锁骨上方的一颗小红痣。南靖一直认为,这是她最性感的地方。 “是痣吗?”安琳琳看了看,而后骄傲地拉开领子口,“我也有,红的。妈妈说这是幸运痣,琳琳走到哪里都很有福气。” 她实在是很胖,脖子上白嫩的肉堆起来。又因为坐着,身上的肉积了不少小褶。 南靖看了会儿,实在没看到她说的痣,感叹一句:“你真该减减肥了。” 安琳琳不乐意地翘起了嘴,伸手翻找,把脖子上的肥肉往上推了推,“看到没,真的有!” “唔,看到了。”南靖说。 安琳琳长吁口气,指挥着她的爷爷,“看下一张。” 南汐绝和安然回来时已是傍晚。一天没见爸爸妈妈的安琳琳扑过去腻在他们怀里撒娇,安然眼尖地发现女儿脖子上多了条细细的链子,还挂着块黄水晶的吊坠。 “这是什么?”安然好奇地捏起来看。 “爷爷给的。”安琳琳高兴地说,一只手抚摸上安然的胸部。 “这是我妈妈的。”南汐绝说。 安然一愣。南汐绝拍拍她的肩,“很值钱。我妈贪财,黄水晶招财,这是聘礼。大约值……”他附在她耳边低声报了个参照物。 老实说,安然其实对她家和南家到底有多少钱,没什么确切的概念。此刻她不得不感叹一句,家底丰厚。 “这样的话,他是认下琳琳了?”安然拨弄着女儿的小下巴逗她。 “大概是吧。”南汐绝也觉得挺奇怪的。 安琳琳真的喜欢上了这个爷爷,晚饭也不在楼下和大家一起吃,蹭蹭跑上了楼,又去南靖那里蹭吃蹭喝。 到了睡觉的时候,安然发现安琳琳脸蛋不正常的红,显得晕乎乎的。仔细闻了闻,竟然发现她口中有酒气。 “他怎么能让琳琳喝酒?”安然不高兴地说,“我带她去医院看看。” “没事儿,”南汐绝拦住她,“我问了刘妈。我爸晚上吃得酒糟鱼,琳琳跟着吃了不少。大概有点醉了。” 尽管如此,安然还是有些闷闷的。给琳琳喂了几杯水,看她睡得还算香,终于放点心。 南汐绝关了灯拥着她躺下,“他是我爸爸,也是你的。他还是很疼琳琳的。” 安然给他一个背影,心里恼着,你这会儿想让我张开喊他爸,我真喊不出来。我爸爸你还整天一口一个叔的叫着呢。 沉默了会儿,南汐绝突然把她掰过来,翻身压住了她,带着浓烈的气息吻她。他的手探进她衣襟里握住她的胸抚摸揉搓起来,“忍不住了。” 62饥色(一) 安然不客气地推开了南汐绝,“走开。忍不住也得忍,你腿伤还没好,使得出来劲吗?”她扔给他个大白眼,手臂从他胸口上横过去要关灯。 白玉似的软臂就被他截住压在了心口处。他胸膛起伏得厉害,拽着她斜趴了过来,寻着她的红润唇瓣就是一阵啃咬。他亲得狠,吻得凶,安然听着他粗重的喘息,心里也是痒痒的,便渐渐闭了眼睛,柔顺迎合起来。 南汐绝睁开半眯着的眼睛,尽在咫尺的是安然小巧的鼻尖,两片细密的睫毛扇一抖一抖的。口里是她香软的小舌,她闭着眼睛,一脸的陶醉。 温存缠绵了半晌,南汐绝轻柔地抚摸着安然的头发,小声提要求:“就一会儿?” 安然整张脸埋在他颈侧,声音闷闷的,却很坚决:“不行。”想想又有几分羞恼,“你有完没完?” 南汐绝微微低头就含住了她的耳垂,舌尖抵着她敏感的耳根打转,舔得她湿漉漉的,声音里充满了蛊惑:“没完。”他稍微移动了下,让那一处紧紧贴着她的大腿根,“就想这样,再这样,使劲……弄你。” 仿佛是为了配合他的话,那里还突突地跳了两下。安然咬住他的唇,呜呜噜噜地表示:“别在这儿。” 另一边,脸蛋红扑扑水润润的小琳琳睡得正香,安然实在不好意思在这里和南汐绝滚床单。 南汐绝一个公主抱就把安然抱出了被窝。 直到被他按在了阖上的浴室门板上,他深而重地进入了她,她还有些搞不清,他是怎么拖着条伤腿如此迅速地完成这一番动作的。 箍着她腰肢的两条手臂紧实有力,他动作急促,半眯着眼睛享受着她的□包裹。安然却分了神,搂着他的脖子往上缩,伸长了脖子去看他的腿,却只看到他一耸一耸的健臀,汗水从他脊背流淌而下,再下…… 安然狼狈地捂住了热乎乎的鼻子,把头缩回来。她真的要流鼻血了。 安然受了美色刺激,湿润的一塌糊涂,极大地满足了南汐绝的自尊心。 浴室里明亮清晰的镜子更是让他兽血沸腾,拉过躺椅放到镜子对面,便抱着安然坐了上去,正对着那里做了个够。 安然闭上了眼睛,实在受不了镜子里那副浪荡的画面。可耳边的声音却越发显得撩人,身下的躺椅晃得几乎随时都会散架。她面如火烧,小腹更是一抽一抽的疼,骨头里都是痒的,呜咽了几声后,真得哭出来了。 南汐绝一逞兽欲,把安然折腾得哭叫连连。之后,他抱着仍在抽噎的安然返回仍有余温的被窝,满足又得意。安然在他怀里窝成一团,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得委屈脆弱。南汐绝“心肝宝贝”哄了一大堆,她才渐渐睡去。 南汐绝刮刮她红润的脸颊,忍俊不禁:“真是小孩子。”他紧抱怀里的娇嫩人儿,睡得香甜。 安琳琳醒来后十分失落,一睁眼是爸爸宽阔的脊背。她坐起身,探过爸爸的身子才发现了被爸爸遮得那么严实的妈妈。两人叠胸交臂地搂抱着,安琳琳撅着屁股,费了好一番的劲也没搀和进去,爸爸反而把妈妈抱得更紧了。 廿红正在和刘妈一起摆早饭,发现安琳琳一个人从卧室出来了。 “琳琳,叫爸爸妈妈吃饭吧。”廿红笑道,不满地看了坐在餐桌一头喝茶的南靖。知道两个孩子今天要走才装模作样的亮相了,早几天怎么没见他想起来陪着孩子吃顿饭? 安琳琳撅着嘴坐到南靖身边,捧着她的小碗喝了口玉米甜汤,“不用叫,他们睡得正熟呢。” 廿红给她盛了几个小饺子放到面前,笑道:“尝一点,上车饺子下车面。”她招呼刘妈也坐下吃,“剩下的先别忙着吃,给他们俩温上。” 安琳琳推开她的小碗,不乐意地说:“不想吃饺子。我想吃妈妈做得鸡蛋羹。” 南靖看看被安琳琳推到面前的小白碗,轻咳了声,“爷爷喂你,吃完饭叫他们起床。” 安琳琳吃得满口流油,“不用了。他们抱得那么紧,我刚才都没叫起来。” 廿红尴尬地挑着自己碗里的饺子。南靖不动声色,又喂给琳琳两个饺子,把她的脸撑得鼓囊囊的。 “快起床,起床,太阳晒屁股了!” 南汐绝缓缓睁开眼,有些迷茫地看着面前的一张胖悠悠的小脸。他和安琳琳大眼瞪小眼,安琳琳气愤地发现他垂下头又想睡,便举起手里的彩色的塑料吹气锤头砸了他一下,“快起床!” 南汐绝一把抓住了安琳琳的小锤头,安琳琳奋力挣扎,反而被他长臂一捞箍着小腰抓到了床上。他看看安琳琳没穿鞋的两只脚丫子,笑着把她也塞进了被窝,“你吃饱了?过来睡午觉吧。” 安琳琳不满意他把她和妈妈隔开,挣扎着要坐起来,又被南汐绝按了回去,悄声道:“嘘,你听话。爸爸亲亲。”说着,他在她的粉嫩小脸蛋上亲了好几口。 “呀!”安琳琳害羞地捂着脸躺回去,踢蹬着被子,“爸爸好坏。” 南汐绝揉她的小肚子,“你还闹不闹了?过来,再亲亲。” 安琳琳蜷成个球样躲避,“不给亲。爸爸没刷牙,还有胡子扎。” 父女俩正闹着,安然翻了个身,一双手臂搂住了南汐绝的腰,依旧睡意朦胧,“别走。” 南汐绝正想回身去给安然个柔情拥抱,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安琳琳抱住了,她使劲拽着他,“等一下,我睡中间。” 片刻后,南汐绝看着躺在他和安然之间眯眯笑的小宝贝儿,幽幽叹了口气。 安然一觉睡到傍晚,起来后感觉骨头都在嘎吱嘎吱的响,浑身酸疼的厉害。绵软的大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卧室门开着,隐约听得到客厅里传来的笑声。 她拉过闹钟看了下,又呈大字型躺了回去,错过了飞机,估计他要明天才走了。见到了廿红,她更是一刻也不想等,想飞去美国,看望她入狱数年的父亲。 安然收拾妥当才进了客厅。 “然然……”不知为什么,廿红看她的眼神躲躲闪闪的,还有着一丝未来得及收回的愤恨。 安琳琳正被南汐绝抱在怀里,却很明显想要挣脱出去。沙发上有个身材修长的男人,闲闲地歪坐着,很熟络地和南靖说着话。看到安然,那人有礼貌地站起身,向她伸出只手。 63番外(一)石榴裙 “打一杆帅字旗,飘飘荡荡竖在、帅字旗竖在了空,打一杆帅字旗竖在了空,浑天侯挂了元戎,此一去我要把那安王贼平。马到要成功,不枉我当年的老威名……” 一段《穆桂英挂帅》,被她唱得铮铮有力。水眸流转,七分威慑三分娇嗔,几步走动抖起大红战袍的下摆,露出一双皂靴的前端,素黑的缎面,雪白的底,显出小巧纤瘦的脚型。 那是南靖头一次见着裴瑛。C大百年校庆上,由两个中国姑娘带着几位戏剧爱好者演出的豫剧大放异彩,吸引了众多人的眼球。 浓艳的妆容几乎让人辨别不出演员的本来面目。不大的舞台上,她在那里站着,宽大繁复的戏服将她的身材遮掩的凹凸全无,只从她抬首仰颔间瞧见一段雪白细腻的脖颈。 坐他旁边的安亦博得意而兴奋地用胳膊肘捅他,“怎么样?不错吧。是不是我见尤怜?” 顺着安亦博的手指,南靖才注意到他所指的那一位:是个穿着白袍的姑娘,眉目间就比那位“穆桂英”少了几分厉色,即便是着战袍,娇柔之色也流露而出。 “她演得叫……”安亦博想了半天,一拍掌,“杨八妹!” “嗯。”南靖心不在焉地应了声,眼珠子随着台上的“穆桂英”转,随着依依呀呀的唱声,锣鼓声也猛地急促了起来,台上又出现了位穿黑战袍的男将,他一出现,那“穆桂英”便朝他疾步而去,两人执手相看,眉目间传递的都是浓浓的情意。 南靖不悦地皱起眉:“那个男的,看着有点熟悉?” 安亦博这边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台上挥手:“亦闻,好样儿的!”他一条胳膊随即压在了南靖的肩上,“看到那个涂粉的小将没?那可是亦文啊,没想到。他,那个裴瑛,还有我的红红,是一届的。他们还选了同样的课。不错吧?亦闻可比亦武那个混账有出息多了。” 安亦闻是安亦博的二弟,也是今年的大一新生。作为即将毕业离开学校的老人,也作为家里的大哥,安亦博整日往新生教学楼跑,一跑二跑的,倒是没见安亦闻的社交能力有多少提高,倒是安亦博又有了新的猎物。他看中了一位中国来的留学生,只是好像人家不怎么待见他。安亦博是那种愈挫愈勇的人,那女生越躲他,他反而更加起劲。看这会儿的尽头,倒有点非卿不可的势头。 南靖指指台上的“穆桂英”:“她叫裴瑛?” 安亦博眼神飘忽了下,“啊,是啊。” 他们这边说着话,台上已经唱罢。安亦博坐不住了,道了别就匆匆追去了后台。南靖看到他拽住了那个“杨八妹”的衣袖,那女生耳朵都红的通透。 “裴瑛……”南靖将这个名字繁复咀嚼了几遍。再看台上性感火辣的舞蹈,忽然失了兴趣,索性起身也跟着去了后台。 南靖和安亦博是C大的大名鼎鼎的优秀学子,一路过去,不少学妹学弟朝他热情的打招呼。只不过南靖不像安亦博似的那么亲近爽朗,他倒也没怎么没纠缠。 方才唱戏的几个演员正在卸妆。南靖凑近了些,却发现里面竟然在吵架。尖细的女生句句指责对方把她的衣服弄坏了……对方大概是被吓坏了,只听得她铿锵有力地大声谴责,简直像在唱戏似的。 还真是那个唱戏的! 那个小裴瑛,正扯着她破掉的衣袖,拉着一个金头发的女生不依不饶地吵闹。她声音清脆,语速又快,竟然听得南靖有些头大。 那个金头发的女生不是别人,正好是南靖的前女友。大波长腿的美女,叫黛莉。两人维持了一段时间的男女关系就散了。可此时,南靖的出现却犹如黛莉的及时雨。 原本黛莉也是喜欢裴瑛的戏服,过来看看摸摸的,谁知不小心扯坏了衣袖。她也不知道中国的戏服这么脆弱,而裴瑛一见她的宝贝戏服破了,柳眉一竖,瞪着眼睛就跟她闹了起来。句句扎得她哑口无言,连句道歉都说不出来。 黛莉暗想裴瑛这是借题发挥呢。前段时间她们女生社团里还嘲笑这两个中国来的女生梳着麻花辫土里土气的,今天被她捏着了错,还真是揪着不放了。 裴瑛脸上的妆还没卸干净,一张脸气得通红。这戏服可是她家的祖传宝贝,平日里上面一根流苏她都不舍得弄皱,更何况被人扯坏?那个黛莉绝对是故意的,说了不准动,非得下手去碰,这要是回国后被爷爷发现,真得被骂死。 裴瑛的爷爷奶奶是梨园名将,她身上这套戏服更是她爷爷从祖上接过来的,如今觉得她出息了,代表国家出国学习,自然得带上家宝国粹,不能让洋鬼子看轻了。裴瑛的爷爷是个暴脾气,对孙女儿也是说打就打。裴瑛一害怕,就更把气往黛莉身上撒。 南靖和黛莉是旧友,自然向着她:“反正衣服已经破了,就送到裁缝店里修补好。你看这样可以吗?” 裴瑛看看黛莉,又用掂量的目光瞧了瞧她身边的南靖,目测一下两人的身高差距后,她眼珠转了转:“你说赔我的?” 南靖点点头。 “好。”裴瑛突然一股脑将那长的几乎拖地的戏服塞到了南靖的怀里,“你们把它送到伊利莎白裁缝店吧,一周后要完好无损地送回我手里。” 黛莉气愤道:“伊利莎白那么贵!” 南靖风度翩翩:“送去补。算我的。” 黛莉感激地看着他,立马踮起脚送了一个热吻:“我爱你!” 裴瑛高傲地回转身,坐到梳妆镜前继续卸妆。 黛莉抱着戏服赶去裁缝店,南靖盯着裴瑛挺直的脊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他又说不上来。 裴瑛从镜子里偷偷地看他,发现他还站在身后不走,不耐烦地回头瞪他:“你一直看我干嘛?” 南靖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的不客气,当下表情讪讪的。目光落进她大红色水锻中衣的领口里,那一处的肌肤白嫩细腻。褪去外罩的宽大戏服,薄软的中衣再掩盖不住她玲珑的曲线。 从后台出来,南靖独自晃悠在校园外空旷的街道上,吹了阵风,脑袋里的余热才渐渐散去。方才,他竟然对那个只见了一面的裴瑛起了强烈的冲动,真想剥了她的衣服好好瞧一瞧,摸一摸…… 这是头一回,他对一个女人有着这么强的侵略欲。 等到伊利莎白裁缝店把账单送到南靖手上,他对裴瑛的冲动更猛烈了,只不过这一次,实在是想把她按倒结结实实打一顿。 裴瑛的那件祖传戏服,最早是双面绣,时间长了,里面的早就破损了不少。这次裁缝店里听黛莉说是要补修的完好无损,便拿出了十二分的精力去修补。裁缝店里有位中国的老师傅,刺绣功夫是一流,也是识货的,见到这么一件精品,自然要精上加精。 南靖看着账单直咬牙。这么大一笔钱,他的确拿不出来,告诉自家老爷子后,被他的拐杖好好敲打了一番。 裴瑛那边,收到崭新的戏服后,笑得合不拢嘴。和她一起住的廿红有些担忧:“这样得罪他们好吗?” 裴瑛撇撇嘴:“活该,谁让他多管闲事。”她做阴狠状:“男人,一旦卷入女人的纷争,必将……尸-骨-无-存——!” 南靖这次真正记住了裴瑛,不过,他忙着准备申请研究生的材料,恨过之后也暂时将她抛到了脑后。 一阵的焦头烂额后,他总算拿下了C大的科研奖学金。安亦博也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两家一同为他们举办了庆功宴。酒宴上,南靖喝了不少的酒,南母看他喝得脸通红,醉醺醺的直傻笑,就安排了佣人带他出去醒醒酒。 他在隔壁休息室里呆了会儿,就晕头晕脑地拐去了卫生间。纾解完毕,他正在系腰带,顺便埋怨着这里太不人性化,便池竟然设得这么低,害他溅得到处都是。身后的一间小隔间打开了。 裴瑛瞪大了眼睛看着南靖,“你……变态啊!” 男厕所里有女人的声音?南靖提着裤子回转身,“你说谁?” 裴瑛捂住了眼睛,“快出去!这里是女厕所。” 南靖笑得痞里痞气:“这里是男厕所好不好?”他指着门上的标志。 裴瑛嫌恶地看着他脚步的一滩液体,不再和这个醉鬼纠缠,捂着鼻子要奔出去,谁知却一头撞上了南靖的胸口。 “让开!” 南靖看着她,笑道:“成啊,先给我说,你怎么在这儿?” 裴瑛忍气吞声:“我是跟着安亦闻来的。” 南靖再问:“你为什么会在这?” 裴瑛解释了好几遍,他还是在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裴瑛终于明白,跟这个醉鬼说什么,他也听不懂了。 更让她气愤的是,南靖竟然拽着她的手腕把她拖到了走廊里,笑得特贱:“我知道。你是想见我,对不对?” 南靖的失态已经引起了南家人的注意,南母带着人把他架走了,临走不停地向裴瑛道歉。裴瑛懊恼异常,却也没办法。等南靖走了,她左闻右闻,老觉得自己身上臭臭的。 安亦闻对此很抱歉,觉得是他邀请她和廿红来的,却没招待好。裴瑛对朋友一向宽容,自然不会怪安亦闻,在心里将南靖颠来倒去地骂了好几遍。 裴瑛心里不痛快,跟安亦闻和廿红说了声就提早退了席。她和廿红住的宿舍有些偏,一路走回去,她还真有点害怕。偏偏走到校门口时,又从一侧偏僻的巷子里传来了枪声。 裴瑛感觉自己浑身的血都凉了,下意识地朝巷子口看了一眼,这一眼,吓得她几乎心脏停止。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向她踉踉跄跄地奔来,口中呼喊着:“救命!救命!”凄厉的呼救伴随着她怀中婴儿的哭声。裴瑛的整个头皮都麻掉了。 “怦怦”的两声枪响,女人和婴儿的声音戛然而止。 裴瑛双腿一软,跌坐到了地上。她甚至看到了黑洞洞的枪口抵住了她的额头,看到了执抢人的脸,可她全身肌肉僵硬,一动都动不得。 64番外(二)玫瑰色 仍有余热的枪口抵上了裴瑛的额头,面前的男人抬腿,蹬着沉重马丁靴的脚踏上了她纤薄的肩。 男人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虽然你很美……宝贝儿,再见。” “砰!”的一声。斜刺里从那男人身后冒出只手,生生推开了枪管。子弹斜擦过裴瑛一侧的头发,在柏油路上留下个深坑。 “淇奥,给我个面子。这是我的人。”南靖握紧了那支枪管,语气温和,神态坚定。 叫南宫淇奥的男人打量了下吓傻了的裴瑛,收回自己的枪,“管好她的嘴。这几天没事儿别让她乱跑。”他收脚前用了把力,把裴瑛踹到了地上,扛着枪扬长而去。 裴瑛歪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那个凶手走开,女人和婴儿的尸体被拖走了。就在学校门外发生了这种事情,竟然没有一个人来?她挪动着僵硬的手指去翻找手机,想要报警。 “还想活命就别报警!”南靖厉声道。 裴瑛看着他,他身上的白衬衣也染了血。他和那个凶手,是一伙的?她看到南靖嘴唇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可她什么也听不到了,眼前一黑,便晕厥了过去。 裴瑛确信自己是被绑架了。她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不知名的屋子里,不但手机被拿走,身上衣服也被换了个干净。 裴瑛和坐在一边喝茶的南靖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儿,她觉得还是保命要紧,便开口道:“我不报警了。我什么都没看见,你让我回去吧。” 她说得老实,南靖怀疑地看着她,“不行。这一个月内你别想出门了。” “你凭什么?!”裴瑛发怒了。 南靖懒得跟她费口水,状似不经意地摸摸他腰侧。裴瑛紧张地盯着他那把枪,吞了口唾沫,猛地扯过被子把自己裹在了里面。她在里面蜷成一团,一时想着不如就这样冲出去算了,不过实在是很珍惜自己的小命。 那天明明他醉成那样,却又莫名其妙出现在她面前,还和那个杀人凶手认识……裴瑛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圈套,好像在联合绞杀猎物。可是……她想起那个婴儿稚嫩的哭声,不由缩了缩脖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他们连婴儿都不放过? 南靖看着拱成一团不停蠕动的被子,低头喝茶时唇边带了丝笑,什么啊,还以为是多泼辣的女人,不就是个小丫头,竟然还晕了过去。 昨晚上不过是顺手帮南宫淇奥清除几个不听话的杂碎。他一向不打杀女人,可南宫淇奥的残忍连他都感到惊讶,来不及阻止,那女人和小孩都已经死了。他再晚一步,小裴瑛性命不保。 他放下茶杯,走到床边,找到裴瑛的屁股处拍了一巴掌。果然,裴瑛尖叫一声跳出来,随即又“哎呦”一声捂着自己的肩歪到了一边,羞愤地瞪着他:“你干嘛?” 南靖严肃地看着她:“是我救了你。” “那……又怎样?”裴瑛被他看得毛毛的。 南靖慢慢弯腰,把缩在一边的她拉过来。裴瑛拳头捏的紧紧的,眼睁睁看着他的头凑过来,他轻轻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接着抿起嘴,似乎在品尝回味。 他的唇又压了过来,这次是真正的吻上了。 裴瑛发出恼怒的抗议声,却被他顺势压倒在了床上。 待两人唇舌分离,南靖气喘吁吁地看着身下面红耳赤的女子,“你咬人?” “就咬你咬死你!”裴瑛都要被气哭了,“你这个混球,快点放开我。不然我告你!” 谁知南靖根本不理她,反而颗颗解开了她睡衣的扣子,恬不知耻地抚摸她的胸。娇嫩的胸乳被他的大手触碰,裴瑛吓坏了,尖叫道:“拿开你的手,流氓,下流胚!” 南靖跟着了魔样,低头在她饱满的乳肉上亲了一口,喃喃道:“跟我想象的一样香,一样软。” 裴瑛自小生活条件优渥,哪里被人这样侵犯过。再也忍不住,眼泪成串地掉下来。她一哭,南靖下移的手停滞了,然后,她哭得更大声,几乎背过气。 她哭她的,南靖还是把他想摸的,想看的,摸了个遍,也看了个遍。女人有的她都有,胸不是特别大,腿虽长而光滑,可他有过比她更为娇嫩白皙的女人。那见到她时,那种几乎无法克制的冲动,还有心里的酸胀感算怎么回事? 这一天裴瑛过得屈辱万分外加心惊肉跳。她不明白南靖是怎么了,他看她的眼神,总让她感觉自己是块躺在砧板上的肥肉。可这之后的几天,南靖又和她保持了距离,没有再像上次那样轻狂。 让裴瑛难过的是,新闻上没有半点对于那件事情的报道,好像也没有人发现她失踪了。 南靖不再侵犯她,可他开始用体力活虐待她。打扫洗衣服,这还不算,有次给她做饭的佣人出门没回来,她饿得受不了就自己做饭,恰好南靖瞧见了,尝了一口,立刻说以后他的三餐由她负责。 “为什么?”裴瑛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南靖一脸无辜地继续吃菜:“怕你自杀,给你找点事做。” 裴瑛愤怒地把锅铲砸到了地上:“我要上课,要学习,不是给你做佣人的!你这样软禁我,你等着,我出去后就去找大使馆,你这是……虐待外国朋友,你就不怕引发国际问题?” 南靖轻笑:“要学习还不简单?我也是学医的,我教你。” “谁要你教?”裴瑛那天气得饭也没吃一口。 可那天晚上,南靖真把她的书本都带回来了,还有这段时间的作业。 既然能学习,能有人身安全,裴瑛心里稍稍舒坦了下。灯光下,她翻看着书本,嘴里小声咒骂着南靖,“流氓头子,坏蛋,诅咒他手臭掉……!” 南靖站在门口,耳朵里是她叽叽咕咕的小声抱怨。明明是在骂他,他反倒一点也不生气。过了会儿,她似乎是沉浸到了书本里,声音渐息。 南靖听了会儿,发现好久都没有了翻页声,还以为她睡着了。走过去一看,却是她紧皱着眉头,在草稿纸上写写算算着一道计算题。 发觉他过来,裴瑛连忙捂住自己的书本,一脸警惕地看着他。南靖硬把书抽拽了出来,指着一道被她画了好几个黑圈圈的题目:“这个不会?” “谁说我不会?我正在做。” 南靖把裴瑛推开,自己坐到了她的凳子上,“你思路不对,怎么都是错的。应该这样……” 他要讲,她偏不听。裴瑛仰着脸望天花板,哼哼着戏曲调调。 “啊,对了。”南靖一拍手,“你唱戏给我听。” 裴瑛气得一双美目圆瞪,“我要学习。” “那我给你讲题你不听?” “我……听!” 这天,南靖回到家,特意去找了南母,带着点讨好地给她奉茶锤肩。 南母喝了口热茶,心情舒爽:“说吧,你最近又调皮了?这段时间成天往你的小别墅跑,妈妈都见不着你几回。……还是一家子住一起好,我就看不惯美国这边孩子一大就往外赶。” “是啊,住一起好。”南靖有些心不在焉,“妈,我最近认识个人。” 南母敏感地问:“女孩子?” “嗯。……我见了她吧,就想欺负她。她越生气我就越高兴。” 南母笑起来:“你要一直这样做,人家可不会喜欢你。” 南靖在南母那里讨教了一个下午,傍晚时出了门,经过花店门口便下了车,用心挑选了一大捧红玫瑰,乐滋滋地驱车去找裴瑛。 刚到门口他就感觉不对劲,大门竟然是虚掩着的!门口横七竖八倒卧着几个昏迷不醒的佣人,屋子里一片凌乱,碎的倒的到处都是。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客厅中间还有滩血迹。 65、番外(三)琉璃心 ...   番外三琉璃心      安亦闻和裴瑛手拉着手在马路上狂奔,两人都又惊又怕,甚至想不起来去坐车。他们一直跑到C大后面的那条河边,才双双瘫倒在了柔软的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裴瑛翻了个身,抓了把带着湿润泥土的青草使劲往安亦闻胸口上擦,想要掩盖住他那一块的血迹。   “没……没事。”安亦闻的嗓子火辣辣的疼着,从牙缝里挤出句话,抬手紧紧握住了裴瑛的胳膊压到自己心窝处。他很少做这么剧烈的运动,心跳狂乱,胸腔仿佛要被撕裂般的痛。   又歇了好大一会儿,裴瑛才有些后怕地问:“你说那些人不会有什么事吧?”   “绝对不会的。”安亦闻笃定地说,“就算真有什么,你也算是正当防卫。”      裴瑛连个招呼都没打就去参加什么文化交流,单纯的廿红相信,他安亦闻可不信。死缠硬磨了几天,他才从安亦博那里得知裴瑛在南靖那里。前段时间南宫淇奥和南靖奉两家老爷子的命收拾了几个人,不巧裴瑛看到了。以防万一,南靖就把裴瑛“请”到了他的别院里。   他今天就是趁着南靖不在,要过来把裴瑛带走。只是看着裴瑛的几个佣人难缠,其中一个被裴瑛用花瓶砸破了头。那人一头栽到了安亦闻胸前,沾了他一身的血。   安亦闻见伤了人,索性不再顾忌,将其他的人全部敲晕,带着裴瑛逃之夭夭。      只是……   裴瑛担心地说:“我们要不要打电话给医院,头破了可不是小事。”   安亦闻犹豫了下,支持裴瑛的提议,打完电话后,他叹了口气,“瑛子,要不你回国吧。我……我跟你一起回去。你留着这里太危险了。”      裴瑛垂头丧气道:“我学业未成,怎么能回去?再说了,不提对不起国家这么多年的培养,单我爷爷那一关就过不了。”   安亦闻不解道:“培养你的是你父母又不是中国。”   裴瑛努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双手撑着他的肚子爬起来,拍拍身上沾着的草泥,“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跟你讨论价值观的问题了。我要回寝室了,你呢?现在回家?”   “我?”安亦闻想了下,“我去你那里坐会儿吧,省得南子哥找麻烦。……瑛子,”他犹豫地开口,期期艾艾的,“要不,要不就说你是我女朋友吧。南子哥是自己人,这样他不会再对你怎样了。”   裴瑛叹了口气,“你确定这样就行?”   安亦闻沉默了。      裴瑛和安亦闻一路商讨着方法对策,安亦闻得知南靖只要关裴瑛一个月就放行后,算算日子,大惊失色:“那……岂不是他明天就会送你回校。”   裴瑛扶额:“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这样。” 安亦闻大受打击。   裴瑛去掏钥匙,她对安亦博也有所耳闻,怎么那样一个爽朗利落的男生会有个这么脱线的弟弟?其实……安亦闻比起她刚见他时,已经好了太多,起码不会一句话红上两三遍的脸。   “好了,反正都做了。他总不能再随便关我。”裴瑛看他愣在原地不动,怜悯地拖住他的胳膊往前走。现在的安亦闻,让裴瑛想起了她的弟弟,有次她不听话拨断了爷爷二胡上的一根弦,爷爷问起的时候,她决定死咬着不承认。谁知那小子竟然巴巴地跑来主动承认“错误”,那是裴瑛头一回见他说谎,他吓得脸都白了,结结巴巴的,边说边掉眼泪,甚至还很明显地挪挪他圆滚滚的身子挡在她面前。那一刻,裴瑛幸福极了,这就是亲情啊,多么令人感动!   “你肯帮我,我谢你都来不及呢。来来来,今儿让你免费享受一下我裴瑛的独门拔罐大法,保证让你飘飘欲仙。”      裴瑛刚把钥匙插进去,就听到里面有奇怪的声音。乍一听像是在打架,还有娇酥的女声隐隐泻出。安亦闻一怔,没抓得住裴瑛,便自己捂住了眼睛。   “啊哈,红红,过来让姐摸摸!”裴瑛大咧咧地立于门口,做负手霸气状。      “唔……!”廿红奋力推开压在她身上的安亦博,满面通红地站起来。看到裴瑛,又羞得无地自容,“瑛瑛,我我”了半天,眼看裴瑛脸色青白,一转身背向她,冲床上的安亦博直跺脚。   安亦博整整衣服站起来,风度翩翩地将他的小女朋友拥进怀中,帮她遮羞。被人差点当场看到,尤其是安亦闻还在,他这个做大哥的也面皮发红。      裴瑛一言不发地进门,对着安亦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安亦博轻咳一声,低头在廿红耳边轻声道:“我先走了。”他湿热的舌尖舔过她肉肉的耳垂,廿红“啊”了下赶紧捂住了耳朵。   安亦博走到门口,严肃地打量了下浑身是土的安亦闻:“跑哪去了?跟我回家。”   安亦闻老老实实地跟着走了。      屋里只剩下裴瑛和廿红两个人了。裴瑛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床铺,想整理书本,才发现自己的书架上空空的,这才记起自己大部分的书都还在南靖那里。   “瑛,瑛子,”廿红终于寻了个空张嘴,慌乱地解释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不是,是我错了,我不该让他进我们的寝室的。”她红了眼眶。      这一个月来,没有裴瑛的陪伴,廿红显得特别的娇柔无援,安亦博的柔情攻势恰到好处地填补了她内心的情感需要,更何况,安亦博本人生得俊帅风流,魅力超凡。   廿红本人秀外慧中,虽不如裴瑛明艳靓丽,却自有一股温婉柔润的气质。安亦博父母早亡,他作为大哥,自然担起家族重任。南靖的父母对他们三兄弟照顾有加,说到底也隔着一层。与廿红接触下来,安亦博竟也沉沦进去,用了十足的真心。两人你侬我侬打得火热,廿红纵然再保守娇羞,也抵不住安亦博的各种攻势,到裴瑛回来这时,两人正处于恨不得白日便黑夜,夜夜是春宵的状态。      裴瑛一向讨厌别人随便乱动她的东西,更别说廿红带着她的男人来这里厮混了。一时恨得咬牙切齿,没想到她竟然是如此不知羞的人,还没成婚呢!可瞧见她梨花带雨的戚戚模样,又心软下来。   她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失落而已。她和廿红,高中就在一个班,是很好的朋友。又一起来到美国念书,人在异国他乡,孤独感益甚,相互陪伴着,感情更加深厚。尤其廿红在家最小,裴瑛又做惯了大姐,两人虽然性格迥异,却相处地极为融洽。尤其是廿红,把她当亲姐姐样依赖。      廿红殷勤地给裴瑛端了杯热茶水,“瑛子,我保证,以后绝对不让他再来了。”   裴瑛喝了口热茶,心窝里舒坦了不少。想规劝一下廿红,免得她被安亦博骗了。可一想自己白纸样的感情经历,又底气不足。直到一大杯茶喝光了,才干巴巴地说了句:“可千万别怀孕啊。”   一句话说完,两个大姑娘都红了脸。怔怔地对望了一会儿,不约而同地“扑哧”一声笑起来。      让裴瑛安心的是,南靖和南宫淇奥都没有再来找她的麻烦。廿红和安亦博越发的好,他们出去玩,也时常叫上安亦闻和裴瑛,还有那个棺材脸南靖。   不告而逃后,南靖再见到裴瑛,总是板着脸,绝对地无视她。裴瑛对他总有点毛毛的,便去黏着安亦闻,总和他挤一处,而南靖的脸色日益难看下去。      留学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已经过去两年。裴瑛开始考虑要不要继续留在这里读研,还是直接回国工作。廿红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要留在这里,夜不归宿的日子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频繁。对此,裴瑛也渐渐习惯了,只是,深更半夜,难免寂寞……      南靖读了研究生后,申请了辅导员,负责大一新生的学习指导。这天晚上,他应邀去一间女生寝室解疑答惑,回去时已经很晚了。路过二楼的走廊,隐约听到有哀怨的女声。   南靖胆子不小,可这么个时间段出现诡异的歌声,总叫人心里不舒服。他循声找了过去,最终确定歌声是从一间没关好的门里传出来的。      “良辰美景奈何天,重负那断壁残垣……郎心似铁呀嗨……”裴瑛在睡裙外披了条白床单,正甩着自唱自怜。她一抖从手臂上垂下的床单,伤感道:“人生如此寂寞。”   南靖黑了半边的脸,这女人……      裴瑛依依呀呀着回转身,看到在门口的南靖,一愣,随即裹紧了身上的床单。   过了会儿,她见他没有走的意思,便装作镇定地走过去,“我要睡觉了。”   南靖撑住她的房门,深吸了口气,“裴瑛,做我的女朋友吧。”他目光灼灼,谁知裴瑛木着脸,不客气地对着他关死了门。      南靖最近心里很不爽,这种情绪甚至都影响到了和廿红好得蜜里调油的安亦博。   安亦博哼着歌进寝室门,看到阴着半张脸敲打键盘的南靖,那欢乐的曲调就被吓去了一半。他跳到南靖身后去偷袭,狠狠一拳挥过去,南靖头一偏,对着他便是一记扫堂腿,安亦博往后一跳,一脚踹翻南靖还坐着的凳子。   乒呤乓啷的响声惊动了在隔壁寝室的南宫淇奥,他蹭蹭两步迈到南靖的寝室门口,朝里面砸进去一张转椅。“桄榔”一声之后,世界安静了。      片刻之后,安亦博摆出副愁苦模样,负手立于南靖面前,仰天长叹:“你到底想干嘛?”   南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未完成的稿件,不耐烦地驱赶他:“没事就滚。”   安亦博看他不高兴,心里更来劲,围着他左左右右转了两圈,“你说你至于吗?你看我如此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追到我家红红还费了一番功夫,你不就表白一次被拒,这算什么?男人的脸皮就要厚,耐打磨才成!”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鬼知道那天晚上南靖要裴瑛做他女朋友的话是被谁听了去,又被哪个大舌头传得沸沸扬扬。这番话兜兜转转传到他这个当事人耳中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他南靖向裴瑛求欢不成,反被打出门外。南靖又羞又恼,更让他窝火的是裴瑛的态度——无视。一时恨不得把她绑来直接办了,一时又想得要死,深恨自己不能像安亦博那般,整日宝贝心肝地哄她。   安亦博之所以在C大风云人物排行榜上压南靖和南宫淇奥一头,就在于他脸上长挂着的那副爽朗又不乏温柔的笑。南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讨裴瑛的欢心,那次买来的玫瑰花已经干瘪在了他寝室的屋角。   而且,南靖偏过头,避开安亦博故作纯真在他眼前忽闪忽闪的桃花眼,难堪中又带着分赌气的意味:谁要讨她欢心,她以为她是谁?      又是一年情人节,又恰巧是安亦闻的生日。安亦博早早张罗着请人,订房间。中午的时候陪着南家父母还有南宫家的两位长辈吃了顿,晚上就摆脱了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挽起衣袖吆三喝四地招呼着弟弟和朋友们去唱K。   安亦闻收了一大堆礼物,尤其接过裴瑛给他做得大心型巧克力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安亦博凑过去指指那块巧克力:“这哪边是我的红红做得?”   廿红嗔他一眼抿着嘴不应话,裴瑛眯起眼睛,反问道:“难道你还要把廿红沾手的都吃掉?”   安亦博干笑两声,大声咳着把安亦闻拉走了。      裴瑛看到安亦博兄弟俩在点唱机前小声嘀嘀咕咕,探身去茶几上抓了把瓜子磕着,对廿红说:“哎,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吵了半个月了,还不和好?”   廿红啐了一口:“呸,谁要跟他和好,不干不净!”   裴瑛别扭地看了眼安亦博,半个月前,廿红大半夜里哭着跑回寝室,戚戚哀哀地说了一大通,呵欠连天的裴瑛才闹明白。   进来安亦博一直在试图说服廿红搬出去和他住,廿红虽然已经跟了他,可到底骨子里还是趋于保守,总觉得这样没名没分地出去住影响不好。不知道这对情侣怎么说到了男人女人的头一次上,廿红知道安亦博在她之前已经有了数个女人,当即推开他哭着跑了回来。   裴瑛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以前也是知道外国风气开放,只是这种事情就在自己身边,总觉得那么别扭。   廿红憋着一口气,无论安亦博怎么哄,就是不肯搭理他。      今晚上廿红肯陪着安亦博来参加他弟弟的生日宴,裴瑛估摸着她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裴瑛吃着瓜子,想着这些事情,咕哝了句:“不过也真够恶心人的。”她一偏头,对上南靖一张不辨喜怒的脸,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拍拍手站起来,顺便拉起廿红陪她去点歌。      安亦闻兴致高昂,一连和裴瑛合唱了好几首情歌,其中还夹杂着戏曲。   安亦博在廿红那里碰了钉子,就在那埋汰南靖,不停地戳戳捅捅他:“你也去唱啊,合唱个天仙配什么的。”   南靖横他一眼,还真起身,迈开长腿就朝安亦闻走去。      安亦闻正拿着话筒虚伪地礼让,其实,他想和裴瑛一直唱下去呢!谁知南靖杀气腾腾地过来了,大手往他面前一伸,安亦闻乖乖地交出了话筒,“南子哥,你确定要唱?”   南靖沉着地点点头。   安亦闻小心地问:“唱什么?”   南靖不动如山:“随便。”   裴瑛斜睨他一眼,这人是来显摆他歌唱的好的?南靖的态度点燃了裴瑛的熊熊斗志,她呲牙咧嘴地点了首《刘海砍樵》,完了冲他得意地挑挑眉。      南靖一张口,安亦博兄弟俩就齐刷刷地捂住了耳朵,先前要推门进来的南宫淇奥一看到拿着话筒的南靖,立马退了回去,再也没过来。   唱到后来,裴瑛就只知道捏着话筒傻站着了。南靖很体贴地把女声也替她唱了。他目视前方,声音铿锵有力。   除了他的“歌声”,就只剩安亦博的狂笑声了。      直到有人开始唱下一首歌了,裴瑛才喃喃道:“他……怎么唱这么难听?”   南靖脸一沉,把话筒递给别人,“比没唱完的好。”说完,他端端正正地坐回沙发上吃水果去了。   裴瑛作为苦练多年的专业人员,实在有些义愤填膺,她手指哆嗦着指向南靖,“他根本就是音痴,他还好意思唱?喂,亦闻,你有没有听到,他还挺得意?”   安亦闻捂住了她的嘴,半拥着她坐下,“瑛子,给南子哥留点脸面吧。他……的确是音痴,你原谅他吧。”   裴瑛嘴巴一张一合地还想说什么,然而,被她柔嫩的唇瓣触碰着手心的安亦闻,却忍不住了。他微抬起裴瑛的下巴,一低头便吻住了她!      这一幕落进众人眼中,正捂住肚子挂着泪的安亦博停止了狂笑,廿红手中的瓜子撒了一地,南靖则直接噌一下站起来,更多的人是在拍手起哄。      “亦闻……我……”裴瑛想说些什么,却被安亦闻拥得更紧。他用身上的大衣裹住了她,阻隔了外人的视线,继续方才那销魂的吻。   呢子大衣温暖干燥,有着安亦闻身上惯有的药香,外面的起哄声让人脸红。裴瑛从来不知道,安亦闻竟然这么的有力气,将她箍得紧紧的,动弹不得。   算了,裴瑛闭上了眼睛。今天是他的生日,不可以当众不给面子。她没再推他,却闭紧了牙关表示自己的拒绝。安亦闻的舌尖几次试图破门而入,终于还是放弃,只是含住她两片唇瓣细细研磨,不舍放开。      散场之后,裴瑛趁别人都走,将安亦闻生拉硬扯进了女卫生间的小隔间里,进去后二话不说踹了他一脚。   裴瑛的爸爸就是军人,她这一脚是下了本钱的,痛得安亦闻哎呦一声抱着腿肚子嚎。   “还敢叫疼?”裴瑛作势还要踹,“谁让你亲我的,啊?谁借你的胆子占我便宜,占我便宜!”   她又羞又气,在安亦闻的背上一阵乱打,蓦地被他擒住了手腕。裴瑛吓了一跳,下意识躲避他的目光,“放手!”   “瑛子,”安亦闻深深喘了口气,“我是认真的。……是,我今晚上唐突了。对不起。”他顺势将裴瑛拉进怀里,“我真的很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我们,要是你愿意……”他声音竟然都有些颤抖,“我们毕业后就结婚。你要是回中国,我也跟着去。”   裴瑛的脸就贴着他的胸口,他一颗心在胸腔里乱撞,连带着她也心惊肉跳。她甚至有些惊慌地推开他,“你,你让我好好想想。”   她打开隔间门,夺路而逃。      候在大门口的安亦博看到神色恹恹的弟弟,宽慰地拍拍他的肩:“没事,哥要你。”   安亦闻嘴角扬起一抹笑:“哥,她还没给我答复呢。……我有信心。瑛子肯定能感觉到我的真心。”他看向南靖,笑意更深,“你说是吧,南子哥。”      这场生日宴散场散得气氛诡异,唯一的好处是廿红想着询问安亦闻的事情,肯跟安亦博去他的单人宿舍了。安亦博也忧愁,他将这腔忧愁化作了床上战力,将廿红收拾了个够本。   之后他继续发愁,半躺在床上抽闷烟。廿红小睡一阵后醒来,又往被子里缩了缩,捂住鼻子:“把烟息掉,难闻死了。”   安亦博不情愿地掐了烟,重新躺下,一双手去揉摸廿红的身体,“你说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瑛子喜欢谁就跟谁在一起,总不能强迫她?”廿红想了下,“其实亦闻和瑛子还挺配的,性格也正好互补。瑛子脾气可不好,就得找个能忍她的。”   “要是她也喜欢亦闻就好了。亦闻可是个死脑筋,亦武已经那样了,我不能让我这个弟弟再有事。”安亦博少有地流露出脆弱情绪。   廿红安慰他:“你想得太严重了吧?”   安亦博摇摇头,“你不知道,亦闻小时候自闭,我父母过世后,他有段时间话都不会说了。唉!”   廿红被他这一声叹息弄得心里酸酸的,回身抱住他,十指轻柔地抚过他精瘦结实的腰,向上帮他按摩脊背,柔声安慰道:“不会有事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安亦博翻身把廿红重新压回身下,“阿红,你真的很好。”他的鼻尖沿着她脖颈磨蹭,“你对亦闻和亦武也这么好……等你毕业,我们结婚吧。”   廿红主动打开双腿,让他进入,双臂搂住他的脖颈,低声道:“嗯。”      裴瑛躺回寝室的床上时,头脑里还是乱糟糟的。苍天明证,她对安亦闻,从来就没有那份心思。不过看他比较娇柔,一直有点把他当弟弟的。   后半夜里,外面下起了大雨,连带着打雷和闪电。裴瑛起身去关窗,却发现楼下站了个人。   借着闪电的光,她看清了那人的面容,竟然是南靖!      裴瑛头脑一热,竟然对着他喊了一声:“别动!”   她奔下了楼,一头扑进了那全身淌水的男人怀里。   南靖将她拦腰抱起,雨水顺着他的睫毛往下流淌,轰隆隆的雷声滚过,“你可别后悔。”      裴瑛用手掌抵着酸痛的后腰,缓缓地揉按了一阵儿,才慢慢地侧过身。她大半个脸颊都埋进了被窝里,里面温暖,却也微微泛着让人脸红的潮气,男女□勃发后遗留的味道仍旧浓郁地充斥在鼻息。   天色渐渐发白,身后的南靖仍在酣睡,没有半点要醒来的迹象。她不安地动了动。   他的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臀,颇为留恋地揉了两把,上滑,搭在了她腰部,温热的掌心熨帖着她的小腹,指尖甚至触碰到了那处芳草的边缘。甚至,还有更往下的趋势。      南靖显然已经醒了,裴瑛轻咳了一声,换来他一声“嗯”。   身侧一空,他已经起身。背后是他窸窸窣窣的穿衣声,裴瑛僵直着背,不敢回头看。脑袋里却越来越热,昨晚上怎么就这样了呢?她更加往里面缩了缩,紧闭着眼睛,只希望他赶紧走掉。   “你醒了吧?”他开了口。   裴瑛蠕动了几番,蚊子似的应了声。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就别再想其他的了。”南靖摸出根烟咬上,想了想又放下了。他弯腰去掀裴瑛的被子,谁知她惊呼一声便紧紧攥住了被角。   南靖放柔了语气,“我帮你。”   “不用,……真不用。你先走吧,我……我再躺会儿。”裴瑛整个人缩进了被窝,不肯再探出头。   她害羞了!   这个认知让南靖很是愉悦,他决定不再勉强,简单地在卫生间里洗了把脸,穿上衣服便出了门。      裴瑛一觉睡到傍晚,唉声叹气地坐起身,却猛地发现南靖正在她书桌前看书。   她不由地挺挺腰,不料南靖却是径直朝她走来,坐到她床边,大手搭上她光裸的肩,而后滑至她腰间。他半边的手掌甚至是抱着了她一瓣的臀。   裴瑛浑身都紧绷绷的,稍微扭了扭身子。南靖没说什么,只是,他给了她一个宽厚的怀抱,她渐渐地放松下来,靠了过去。      廿红知道裴瑛和南靖的事情已经是三天后了,彼时她刚和安亦博从夏威夷度假回来。安亦闻说要裴瑛考虑,而裴瑛消失了两三天没有消息,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他落落寡欢,安亦博索性把他一并带去散心。   对廿红来说,虽然以后见安亦闻尴尬了些,可裴瑛自己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她忙不迭地问裴瑛的心情,而裴瑛只是揪着头发在床上滚来滚去,一遍遍地嚎着:“我不知道!”   裴瑛是真的没做好准备。是,她是为人冲动了些,可不代表她是很随便的女人。为什么,她捂着脸呻^吟,那晚上绝对是荷尔蒙作祟!      裴瑛的脸还红着,南靖便又不请自来了。他带着机车头盔,臂弯里还夹着个粉红色的,单手仍进了裴瑛怀里,“快走,他们都要等急了。”   “啊?”裴瑛捧着头盔,愣愣地看着他。   南靖沉下了脸,“你忘了?”,看她还没反应,他又加了一句,“昨晚上说好的。”   他责备而略带委屈地看着她,裴瑛心里一哆嗦,只好站起来快速换上了鞋,“啊我想起来了,走走走。”她推着南靖往外走,她宁愿跟他去些乱七八糟的地方也不想再忍受廿红那揶揄的目光了!      裴瑛顶着张番茄脸跟着南靖下了楼。直到两人跨上机车,裴瑛才在轰鸣声中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我真的不记得了。”   南靖猛地将油门拧到底,车子突地窜出去,裴瑛的两条细胳膊就紧紧扣在了他腰前。   “你有毛病啊,这么冷的天开摩托车,冻死人了!”裴瑛在他身后怒吼,那声音在冷风中也被削减不少。她后来也发现喊叫不仅浪费力气,还令她更冷了,便把冰凉的手探进他毛衣里,狠狠拧他一边。   南靖一开始以为她在闹着玩,谁知她掐起来没完没了了,他只好停下车,“你干嘛?”   裴瑛瞪圆了双眼:“我才要问你干嘛?”她看了看周围荒芜的庄稼地,不由缩了缩脖子,“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你要敢做什么,我……我就报警!”   “报警?”南靖咬牙切齿地蹦出这两个字,不耐烦地扯过裴瑛,“你昨晚上答应地好好的,跟我去见我在乡下疗养院的奶奶!”   眼看着裴瑛在他的怒视下一点点弱了下去,他放开她,动作粗鲁地帮她掩掩大衣领口。裴瑛的嘴唇在寒风中哆嗦着,南靖咬咬牙,又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脱给了她,强行让她上了车,“你在后面老实点!”   南靖搓搓手,解释道:“我爸妈出门,家里的车被开走了,五分钟就到了,你忍忍。”   其实,南靖还有他不太想承认的小心思。车想开的话不是没有,可是,他觉得开摩托车比较酷。就像电影中一样,一路载着心爱的女人在黄土漫天的小路上狂奔,很有野性的激情美。   而多亏他的提醒,裴瑛终于想起,昨晚上……昨晚上她很累,很痛,然后,好像是答应了他什么。可她真记不得谈话的内容了……      两人到了疗养院,都是灰头土脸的。刚一推门,正在病床前伺候老人吃药的南母认出灰扑扑的儿子,惊讶地叫了一声,“南子,你怎么成这样了?”   裴瑛的一张脸几乎皱成包子,听到南靖喊那妇人“妈”,所有的褶立刻都吓平了,立刻点头哈腰:“阿姨好。”      简单寒暄一阵后,南靖把他妈妈拉到一边,小声问道:“您怎么在这?”   南母安抚儿子,“我是临时接到院里的电话赶过来的。放心,妈妈觉得那个女孩很好,妈妈绝对不会阻拦你们的。”南母笑盈盈地举手做发誓状。   南靖心虚地看了裴瑛一眼,后者乖巧地坐在病床前,积极地应答老人的话语。      疗养院里,裴瑛表现可圈可点。南靖看着她,感叹自己怎么平时就没发现她这么甜美可人呢?   谁知,刚到学校门口,裴瑛就自己跳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往前冲,明显是生了很大的气。南靖胡乱把车一撑就赶去追。   连着被裴瑛甩手几回后,南靖也恼了,快走两步拦住她,“好好的发什么脾气呢?” “谁好好的了?”裴瑛怒道,“没见过你这样的人,谎话连篇。一点都不尊重人!”见家长啊,多么重要的事情,他就这样拉着她冒冒失失地过去!裴瑛越想越恼他,在一些事情上,她实在是放不开。而且,她根本不想和南靖有什么进一步的发展,她已经和家里说好了,毕业后就回去就业,报效祖国。现在和他这样,到底算什么呀?   裴瑛想起这些烦心事,还没说几句话,眼圈就先红了,“谁要见你的家长?我告诉你,南靖,以后你不要随便进我的寝室。我和你没什么关系。我毕业后是要回国的……”   南靖木着脸说:“我不明白。”   裴瑛气得掉了眼泪,“我不想和你不清不楚。”   不清不楚?南靖想了下,中国女人很重名分,好像自己做得是不怎么好。他觉得裴瑛说要回国很不可思议,这个女人把自己最宝贵的贞操给了他,就肯定是爱他的呀。就算她不说,他也强烈地感受得到,裴瑛有多喜欢他。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可是,要他告白?南靖心里不舒服地扭动了下,他和她不是已经这样了么?还非得要说得那么清楚?想起安亦博对着他的各任女友都是一口一个宝贝心肝的,他更加不乐意了。   南靖拉住了裴瑛抹眼泪的手,认真道:“瑛子,我们结婚吧。”   “……你开什么玩笑?”   “我是认真的。我们之间又没有深仇大恨,为什么不能结婚?”南靖反问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我们结婚后,你也可以回中国啊。”   他一脸的理所当然,裴瑛气得牙根发痒,如果可以,她真想咬他一口。她冷笑两声:“谁要和你结婚?你也太自信了。”她抽回自己的手,昂首挺胸地走掉了。      南靖在裴瑛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安亦博知道后,假惺惺地安慰了他几句,心里却难免有些小爽。而南靖肝火郁结于心中不得纾解,再加上那天受了凉,就一下子病倒了。   他原本觉得是小意思,躺趟就好,结果蒙着头在寝室睡了两天,还是安亦博踹开门,和南宫淇奥一起把他抬进了医院。   裴瑛到底还是去看他了,这一回,两人都是客客气气的。不止她和廿红去了,还有其他很多的人。出去病房,廿红不放心地摸摸裴瑛的额头,“怎么这么烫,要不要让医生看看,肺炎也会传染的。”   裴瑛含糊地晃晃脑袋,走到医院门口了,又停下脚步,“我今晚陪着他,你先回去吧。”   她匆匆地返回病房,南靖正枕着自己一条手臂看报纸,见到她,眼神也是轻飘飘的。裴瑛凑近他小声道:“我知道是你!”   南靖毫不否认。   方才,一堆人在这里,她站得靠近他。他趁人不备,竟然在她屁股上狠狠摸了一把。      南靖抬起那只没插着枕头的手,虚空里抓了抓,道:“弹性真好。”   裴瑛气红了脸。   南靖突然指指床沿,对她说:“坐。”   裴瑛僵硬地坐了下来。   南靖握住了她一只手,在手心里把玩抚摸,半晌才说:“我喜欢你。很喜欢,你不要回去了。留下来做我的妻子吧。”   他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楚。之后,又用英文重复了一遍。   裴瑛知道,她和他生活环境差别迥异,还有许多许多的不同,可是,那一刻,她除了点头,便不再会别的动作。她也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      *****      毕业前夕,裴瑛把她要结婚的意愿打在一封加急电报上发回了国内。南靖实在是不解,搂着她的腰从邮局出来,还在皱着眉纠结:“打个电话或者发封邮件就行了呗,还非得发电报?”   裴瑛勉强笑了下,“对我爷爷来说,电报更有真实感。”据她对倔老头的理解,他不想答应什么事情的时候,总会竭力装作听不到看不到。先前裴瑛回家一趟,试着说了下自己在美国交了男朋友,询问老头的意思,老头哼哼唧唧一会儿泡茶一会儿听戏就是不睬她。   南靖跃跃欲试:“瑛子,我觉得你最好把我带到你爷爷面前,这样不是更有冲击力?”   裴瑛没好气地看他一眼,“现在过去?你等着被他的拐杖打出来吧。他的拐杖可是上好的桃木制作,可硬了,正好用来辟你这假洋鬼子的邪。”   南靖悠悠地叹了口气,“我实在是不懂。”他抓起裴瑛的手放到他肚子上,严肃地看着她,“我饿了。”   裴瑛的手颤抖了下,耳朵红了。不由自主地动了动还有些酸痛的腰。   “想吃你上回做得那个排骨汤,唔,”南靖摸着下巴,“你上回用辣椒油炒的那个咸菜可真够味……”   裴瑛才知自己想岔了,瞪了他一眼,“吃多了上火。”她从他怀里挣脱,快步朝前走去。   南靖不明所以,也加紧步子追了上去,讨好地喊道:“瑛子,我给你弄来了极品雪蛤,做汤吃最有营养了。”      太平洋彼岸的中国,也正处于炎炎夏季。裴家的四合院被茂盛的葡萄枝攀爬地到处都是,遮掉了大半个庭院。裴昭远坐在老头的摇摇椅上晃来晃去,美滋滋地吃着刚摘下的一串葡萄。甜啊酸啊,最重要的是今天他爸妈都出门了,没人逼着他写作业,老头去上街,回来的时候肯定会路过象棋摊子,一时半会回不来。裴昭远决定要尽情享受来之不易的一个下午。   “吱呀”一声,裴昭远立马跳了起来。这是他家大门响的声音!   “爷爷。”裴昭远恭敬地站好。   一向精神的裴老头看向他孙子的眼神竟然是迷茫的,他手里握了卷纸,半晌坐到了裴昭远身旁。      裴昭远原本就在抓着铅笔空刨,准备等老头回去睡觉他再继续逍遥。谁知老头竟然殷切地看着他……写作业。   裴老头看了他一会儿,“啪”的一下拍到了他脊背上,“臭小子,本子都没掏出来,在这瞎比划蒙谁呢。”   裴昭远哎呦一声,委委屈屈地去翻书包。谁知陪老头粗糙的大手又爱恋地抚摸了几下他的头,“裴二呀,爷爷疼你不?”   裴昭远撇撇嘴,“疼。爷爷最疼我和姐姐了,所以姐姐每次回来给你拿那么多好东西。”   听他提起裴昭远,裴老头沉默不语。又在院子里坐了会儿,背着手唉声叹气地回了屋。      同一天的晚上,裴瑛试着打电话回家,被得知此事的裴妈妈逮着狠狠训了一顿:“他现在情绪低落,这么大人了办事一点儿都不牢靠!”裴妈妈咬牙切齿,裴老头坐在一边默默地摇蒲扇。   裴妈妈尖着嗓子把裴瑛数落了一通,“你爷爷从小把你看大,教了你一身的本领,你就这样对他?再说了,结婚是多大的事情,你说结就结!还不赶紧给我回来!”   裴妈妈顿了顿,捂住听筒朝裴爸爸使了个眼色。裴爸爸讨好地给老头呈上片西瓜,“爹,您看都这样了,不如让瑛子把那男孩带回来给我们瞧瞧。您看着行就行,不行就坚决不准她胡闹!”   在一边支楞着耳朵听的裴昭远不满地抗议:“还有没有人权了!”      “你闭嘴!”裴妈妈恶狠狠地吼他,转而温柔恭谨地看着老头。   裴老头默默咬了口西瓜,“那就带回来看看呗。”等他吃完这片西瓜,裴妈妈终于放下了电话,长吁了口气。   裴瑛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去年还带回了那男孩的照片给他们夫妻俩看。长得高高大大,挺精神的。裴家父母都在科学院上班,在这方面也不保守,也没什么门第偏见。又看自己的女儿是真的喜欢对方,也没提什么反对意见。只是老头他对帝国主义敌意深重,就怕他不答应。   一家人紧张地看着裴老头,裴老头吃完西瓜,拿起他的小板凳,慢吞吞地把自己的蒲扇夹到胳膊底下,“瑛妮就要结婚了啊,我这心里还真不好受。”他晃悠着朝大门外走去了。   裴爸和裴妈面面相觑,裴昭远眼珠转了几转,跟着裴老头跑了出去。过了会儿,裴昭远跑进来,也不说话,就用水汪汪的眼睛瞧着他爸妈。裴妈妈轻飘飘给了他一下,转身从冰箱里拿出块奶油雪糕。   裴昭远迅速舔了口雪糕,“爷爷在和张大爷下象棋。”   裴爸裴妈同时松了口气,这样该是,愿意了吧?      裴老头也算是见过南靖一回的。那次裴瑛给他说,他虽然装作不在意,可听得是真仔细。后来还偷偷去瞧了照片。嗯,他摸摸下巴,长得倒挺不错,不像个洋鬼子。他眯着眼睛,“啪”一声将马往前一跳,“将军!”      毕业典礼后,裴瑛带着南靖回了国。南靖也带去了他父母对裴家人的问候。裴昭远看到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好玩意儿,一双眼睛都会放光了。裴爸裴妈亲切中又都表现出一点特意的矜持和高姿态。   南靖小心地陪着,终究是得到了裴家人的正式认可。期间还有裴瑛住的比较近的亲戚之类的,听说侄女儿找了个外国男朋友,都好奇地跑来看。   吃饭应酬是少不了的。这天晚上,南靖喝得脚步踉跄,被裴瑛和裴昭远扶进了他住的东屋里。   裴瑛给南靖灌了一大碗醒酒汤,看他手搭在额头上难受的样儿,生气地嘟着嘴,“那些人是怎么回事?意思意思就行了呗,哪有往死里灌的!妈你们也不劝着点。”   话音刚来头上就挨了裴妈妈一下子,“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他们是长辈!”   “哼!”裴瑛把脸撇过去。   裴妈妈哭笑不得:“自家养的姑娘还没出嫁就向着外人了!”说着一时心酸,眼圈开始发红。   裴瑛立马乖巧地缠了上去,“妈我没有。我就和您亲!您也快休息去吧。”   裴妈妈摆摆手,“好好好,就你嘴皮子利索。你爸今晚也喝高了,我去看看。”还没出门又回头,不太放心地说,“你也早点回去睡。”   “知道了。”送走她妈,裴瑛才在南靖床前坐下来,喘了口气。      东屋里没安空调,只有一台风扇,隔着蚊帐吹过来的风被削弱了不少。南靖的脸上一直在不停地冒汗珠儿。裴瑛给他用凉手巾擦了几回,见他倒是越来越热的模样,还真的心疼。   西屋有两间房,一间她住一间裴昭远住。两间屋都有空调。裴瑛往窗外看了看,见主屋和老头的屋里灯都灭了,便把南靖半拖半扶了起来,小声警告道:“你小声点,去我屋里睡。”      裴家也不是故意刻薄南靖。原本是腾出昭远的屋给他住的,他非要表现的彬彬有礼,只好给了他间客房。   到了裴瑛床上,南靖翻了个身对着她,手捂着胃部,皱眉道:“难受。”   裴瑛拧着凉手巾给他擦脸,“活该,让你喝那么多。”   来之前裴瑛就跟南靖说好了,她家里规矩多,亲戚多,有些老习俗就别管它,直接推掉也没什么。可他倒好,样样都不推。      她要起身,不妨南靖的手突然伸过来,搂住了她的腰,把她带的栽到了他身上。   “别闹!”这是在家里,裴瑛怎么都不准他乱来的。   南靖抱着她翻了个身,把她压在了身下,目光火热,“瑛子乖,我就摸一摸。”他的大手从她裙子里探进去,抚摸她白嫩的大腿。   裴瑛紧张地蜷起了身子,而她很快像只可怜的大虾一样被他强行掰直了。他的嘴巴在她脸上、颈上胸前肆虐。   裴瑛所能做的,就是关掉了屋里的灯。      黑暗中,南靖的侵略意味更浓。他顶着她已经湿润的□入口,试探地前倾,然后,裴瑛的床“嘎吱嘎吱”响了两声。   就因为这两声响,裴瑛怎么都不肯再让他了。南靖只好郁闷无比地抱着她趟下来,不住地在她身上摸摸蹭蹭。   东方泛鱼肚白的时候,睡得迷迷糊糊的裴瑛被南靖拉下了床,直接被按在了地板上给正法。      裴瑛还看不清眼前,就感到有人粗鲁地拽着她的腿往某样光滑紧实且不停摆动的物上缠,什么顶得她又疼又痒的。她蹬着腿挣了下,臀部却被人一掌托起,她半个身子斜向上腾空。   力道越来越重,声音越来越响。裴瑛再迷糊也明白过来了,偏头看看外面已经发白的天空,不由气急败坏地去打他,好让他停下来。   她一动,便越发的绞紧了他。   南靖粗喘一声,大手从她臀部探到了腰部,把她托起来坐到了自己身上。      裴瑛紧张地听着,却一点听不到院子里的动静。这个时间点,老头肯定已经出去晨练了,他耳朵又好使。“你想害死我!”裴瑛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挣扎着挺起身子。   谁知南靖更紧地抱住了她,力气大得几乎将她嵌进自己身体里。埋头在她细嫩的颈上咬了口,粗声道:“瑛子,我忍不住了,要……射了!”   他臀部抖动着,将火热的精华全部送进了她幽深的□里。      裴瑛只觉脑子里犹如烟花在爆炸一样,轰得一下过后全是空白。      两人回去的飞机是晚上,期间裴瑛忍受了裴老头一整天异样的目光。裴爸唉声叹气了一整天。而南靖毫无怨言地接受了裴瑛对他的惩罚,身上被掐得青一块紫一块。   回过神后,裴瑛都要气哭了。又是羞又是恼,看南靖面色潮红,气喘如牛地倒在她身上,想狠狠打他几下出气,又有些不舍。趁着他去厕所,裴瑛特意跑到门外去羞他,“没见过个大男人叫成那个样子的!”   南靖没说话。而裴瑛闻到漂移过来的臭味,捂着鼻子跑走了。      回去的路上,裴瑛还有些余怒未消,拒绝南靖的拥抱。南靖讨好地拉着她的手不放。   裴瑛觉得他一点都不体谅他。一哄而哄她还不好,南靖也有些恼,口气不太好听,“我不是喝醉了嘛。那可都是你家的亲戚,为了你的面子我怎么也得喝。难受死了都,一点福利都不给吗?”   裴瑛心底未熄的小火苗被他这话一下撩拨成了大火,“你还好意思说?你再醉能醉一晚上?什么叫不给福利,你睡之前的亲亲抱抱就不算了!”她气红了脸,“亲戚是我家的,谁要你管!你自己愿意喝,净找借口!”   南靖愠怒道:“你到现在还跟我分得这么清?”   裴瑛气道:“这不是一个事情。”她张开还要理论,空姐已经面带微笑地走过来,彬彬有礼地请他们小声点不要打扰其他乘客休息。   两人道了歉,面面相觑,同时哼了声,都转移了视线。      机场上,安亦博和廿红早就在等着了。廿红发现裴瑛面色不善,担心地看了南靖一眼,南靖给她一个求助的眼神。   廿红和安亦博努力打圆场,总算让他俩之间的氛围缓和了些。   其实情人间的口角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各人的立场不同,思考的角度不同,自然有不同的态度。   注意到南靖眼底的青黑,裴瑛也暗自后悔,其实也没什么,她也不该因为自己心里别扭就胡乱冲他发脾气。一行四人吃晚饭从饭馆出来,安亦博搂着廿红走在前面,裴瑛在中间,南靖在最后。   裴瑛想了想,停下脚步,蹲下来系鞋带。   南靖的步子刚越过她就缓了下来。裴瑛起身,便顺势拉住了他的手。      南靖跟着裴瑛回了趟过,两人的婚事也算定下来了。南靖的爸妈也准备近期去中国一趟,与裴瑛的家长见见面。   裴瑛为工作的事情着实忙活了一阵。南靖作为家里唯一的儿子,自然是开始接手家族事业,他野心勃勃,想要一手创建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一忙起来,时间就过得特别快,等到南靖终于寻到空闲时间,才发现自己已经好几天没见过心爱的女人了。      南靖洗好澡,换了身衣服,去花店买了一大捧玫瑰花,兴致勃勃地去裴瑛现在租住的公寓驶去。一路上他不停地盘算着要怎么说服裴瑛住到他那里去。他要让她明白,虽然他欣赏她的自立自强精神,可他还是比较传统的男人,男人就应该养着老婆孩子。   孩子……如果以后他和瑛子有了孩子,该是个什么样啊?南靖畅想着,一时也不觉得那些整日里乱钻的小崽子们有多讨厌了。      他直接拿钥匙开了门,客厅里没人。有“哗哗”的水声从卫生间传来。   他推开门,毫不意外地看到裴瑛正在里面。她还穿着睡袍,正在漱口。   南靖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嗅着她的发香,“小懒虫,现在才起床。”   裴瑛由他抱着,身子却在不停地颤抖着。觉察到不对,南靖微微松了手臂,将她的身子转过来,发现她脸色苍白,眼圈红红的,好像刚刚哭过。   不过几天没见,她好像又瘦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南靖柔声问道,帮她把被水打湿的头发拢到身后。   裴瑛的嘴唇抖动了几下,很脆弱地扑进他怀里。   她少有这么娇弱的时候,南靖自然疼惜万分,“是不是想我了?”他讲她拦腰抱起,往她的卧室走去,“来来,让哥哥好好疼疼你。”   谁知裴瑛一下变了脸色,竟然咬了他一口。南靖低头看着他小臂上新出现的牙印,笑道:“还是这么认真。跟你开玩笑呢,你脸色不好,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我不去!”裴瑛揪住了他的衣领,期期艾艾地望着他,声音像蚊子哼哼,“我好像……怀孕了。”      裴瑛说好像,其实就是了。等南靖终于回过神放她下来,她跑去卧室把她从医院带回来的化验单给他看。   一目了然,南靖静静地盯着那张单子看了许久,目光转移到她脸上,突然傻笑起来,举起那张单子就亲了一口。   裴瑛原本心里慌得厉害,可看他的反应,一丝丝的甜意逐渐从心底渗出。   她还未开口,南靖已经疯子样把她抱了起来,大喊大叫:“宝贝儿,我们要有孩子了!”      琉璃心六   南靖的眼底满满的都是惊喜和爱恋,裴瑛看了会儿,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把脸埋到他颈窝处。   南靖平复了下心情,小心地抱着她坐下来,“瑛子,既然怀孕了,我们就赶快结婚吧。”他的大手缓缓抚摸着她的脊背,“总不能让孩子赶在我们俩前头。”   裴瑛小声道:“都听你的。”      南靖这几天都是喜气洋洋的,走起路来昂首挺胸,脚步轻快地几乎飞起来。这让一贯阴沉的南宫淇奥很不理解,问了安亦博,安亦博撇撇嘴,凑到他跟前小声道:“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那个了嘛。”   彼时南靖正在电脑前喜滋滋的敲敲打打。   南宫淇奥讶然,“哪个?”   安亦博指着下面,做了个猥琐的手势,“搞出人命了,在忙着结婚。”他的语气不免酸溜溜的。廿红虽然答应了他的求婚,可一来二去的婚期排到了下一年。他也想赶紧的有个家,回去之后有人捧杯热茶什么的,想想就全身温暖。   南宫淇奥淡淡地应了声。安亦博伸了个拦腰,叹气道:“南子要结婚,还不得我们哥几个给跑腿。”他看看腕上的表,“把我们叫过来就是让我们在这愣着的?都半小时了,笑得跟个傻蛋样。”   安亦博实在无聊,捅捅南宫淇奥,“哎,你的小未婚妻见到了没?”   “见了。”南宫淇奥言简意赅,面部表情却不由柔和下来。   安亦博一看,乐了,“什么时候带出来让我们看看。”   南宫淇奥想起那个小兔子般娇柔的女生,敷衍地应了声:“嗯,再说吧。”   “啊哈!”安亦博跳起来,“不许藏着掖着!”   南靖突然抬手招呼他俩过去:“你们两个来看,这一款怎么样?”   南宫淇奥瞪了安亦博一眼,率先走了过去,安亦博紧随其后,两人看到南靖电脑屏幕上明晃晃的大钻石后,都沉默了,只有南靖兴奋的声音在回荡,“我看来看去,就这颗最大最耀眼,你们俩也帮我守着点,一定要竞拍下来!”      因为裴瑛害羞,她怀孕的事情南靖便对长辈们瞒了下来。两家商量了一番后,决定先让这对新人在美国举办场婚礼,然后再回国内办场酒席。   裴瑛还是把她有孕的消息告诉了廿红,廿红惊喜之余又有些不好意思,两人傻乎乎地笑了好久,直到南靖不客气地来催,委婉地表示廿红该走了,两人这才作罢。   南靖假惺惺地表示廿红有空再来玩,却在她还未回应的时候就把门关上了。   他的举动裴瑛看在眼里,哭笑不得,“你想把我的朋友都得罪完啊?”   南靖捧着她的脸狠狠亲了一口,“谁都不能吓着我儿子。”   裴瑛横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是儿子?”   南靖轻柔地摸摸她的肚子,再摸摸裴瑛尖尖的下巴,“还没出来就把你折腾成这样,肯定是个皮小子。”说到这他脸一沉,“等他出来一定好好揍他一顿!”   “你敢!”裴瑛在他背上轻捶了下,惹来南靖的怪叫,“不得了了,还没出来就让我受苦!”说着去挠她的痒痒,裴瑛最怕痒,忙举手求饶。   南靖看她面露红晕,比方才的气色要好的多,这才作罢,温柔地搂着她,问她想吃些什么。   这些天来,南靖一直住在她这里,温柔体贴,更表现出她未想到的细心与耐心,尤其是还很会哄她开心,尝尝让她觉得,那个少言寡语又带几分冷酷的男人还是不是他。   不得不说,裴瑛的心里到底是忐忑的。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人,有时候突然想起那天晚上看到的惨事,想起南家里的复杂,她也是有些打怯。可南靖对他的喜欢和爱护却一点点打消了他的疑虑。   她将手覆在他蜜色的手背上,抬头,将唇送到他耳边,轻声道:“吃什么都行。”   湿热的气息喷在耳边,南靖不由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身体却迅速地有了变化。注意到裴瑛面上的抹促狭的笑,他微窘,却很快反应过来,便去捏她的脸,半是玩笑半是警告地说:“别玩火!”      就在两人一心一意准备结婚事宜的时候,南家却传来不好的消息。南靖一个长年独居的表姑姑得了癌症,按医生的说法,最多不过能活三四个月。   南靖的父亲和他这位表妹感情亲厚,得到消息后,便让家里暂停了喜事的筹备。   南靖还从来没见过这位表姑,对她自然没什么感情,虽然表示同情,却更多的是为裴瑛感到委屈。这天晚上,他去书房找到南父,告诉了他裴瑛怀孕的消息,“爸,我想,在这边就不大办了,我和瑛子领了证就行。过段时间,姑姑的事情了了,我们再回中国补办酒席……”   谁知话还没说完,南靖就被南父劈头盖脸一顿训斥:“混账东西,你是不是巴不得你姑姑死?!”南父情绪激动,竟然随手拿起桌上盛着热水的杯子,朝南靖劈头盖脸的砸去。   南靖被浇了一头一脸的热水和茶叶,他诧异不已地看着大发脾气的南父。   南父却冲他咆哮道:“滚出去!我们家三年之内不许办喜事!”      南靖狼狈地从书房里出来,看到自己的母亲正在门外默默拭泪,还以为她是心疼他,忙擦擦脸上,“妈,我没事。”   南母泣不成声,拉着南靖的手说:“烫着了吧?走,妈给你擦擦药。”   南靖很郁闷:“爸为什么要发那么大的火?”   南母却只是哭,看儿子露出怀疑的模样,忙擦擦眼泪,“他和你表姑姑从小一块长大,这会儿肯定心情不好,你就别去他跟前了,免得再受罪。”   “我知道。”南靖闷声应了,“我只是有些不明白。”   南母手里的手绢越攥越紧,呆呆地望着墙壁,终究也没说出什么,只是深深叹了口气,好好安抚了儿子一番,哄着他去睡觉。      南靖没想到父亲的火气那么大,第二天在家里吃饭,不过是说把去看姑母的时间推到第二天,因为他今天要陪着裴瑛去医院做检查,南父便顺手摔了碗,并且是半强迫地将他带到了医院。   南靖也不是没脾气的人,被这样对待,到了医院,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不过甫一见到这位素未谋面的姑母,他心里却有些怪怪的。   病人面容憔悴,不过见到他,精神却好了许多,拉着他的手说了很久的话。南靖低头看看她瘦的青筋毕现的手,又想起这位姑母不过和他妈妈一样大的年纪,便有些可怜她。他回握住她的手,说了些让她好好休息早日养好病之类的话。谁知这位竟然扑进他怀里哭起来。   南靖一向不习惯和人过于亲密的接触,更何况是刚见面的人。他缓慢却坚定地推开了她。      一直到晚上,南靖才到了裴瑛那里。裴瑛虽然有些不快,可听说是去看得了癌症的亲戚,便表示理解。   裴瑛注意到了他脸上不寻常的红,“这是怎么了?”   南靖叹了口气,拥着她躺了下来,“没什么,喝水烫了下。”   裴瑛嗔他一眼,“你把水喝脸上去了!”   南靖伸手关了灯,却翻来覆去地好久没睡着。   “怎么了?”裴瑛靠过去,抱住了他。   南靖翻过身来抱住她,“就是……心里不太舒服。”闭上眼睛,仿佛就是他那位姑母带泪的双眼。她依旧被病痛折磨地脱了相,可那双眼睛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却仿佛宝石一样,熠熠生光。   裴瑛没说什么,只是更往他怀里靠了靠。   过了会儿,她低声道:“要不我们把婚礼往后推一推吧。我最近老觉得累,也不太想活动。”   南靖想起他对裴家人的承诺,怜惜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瑛子,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吧。” 66饥色(二) 安然看了看那只手,手指修长,指甲修剪的圆润干净,显得健康而有生机。 见她迟迟不予回应,那男子微微笑着握了下她的手,随即松开抄进了裤子口袋里,自我介绍道:“邱卿,初次见面。” 南汐绝拉了把安然,安然便顺势坐到了他身边,目光落到对面的邱卿身上,不自然地挤出个僵硬的笑。 早就不耐烦的安琳琳瞅准时机扑进了安然怀里,“妈妈,这个是不是舅舅?”她眼珠睁得大大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神色,望着安然,一副等待表扬的小样儿。 安然将手覆在女儿柔软的头发上,为了掩饰她的颤抖,她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勉强镇定道:“不是。琳琳认错人了。” 安琳琳露出困惑的表情,“可是,真的好像。就是这个叔叔不戴眼镜!” “琳琳……真乖。”安然夸奖了女儿一句,安琳琳立刻笑眯了眼,在她怀里拱来拱去地撒娇。安然沉默地看着邱卿,真的是……很像。刚见到他的时候,她还以为,邱少泽真的回来了! 南汐绝半拥着她,她一颗乱跳的心便渐渐平稳下来。安琳琳从她怀里跳下去,从刘妈捧过来的托盘里端了杯茶递到她嘴边,小声道:“妈妈喝口茶。” 她神色不安,琳琳肯定觉察到了。安然搂住女儿,就着她的手喝了口,顺便缓了口气。邱少泽早就死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和他长得再像,也不是他。 她镇定下来,也陪着家里人招呼邱卿。廿红脸上的愠色也渐渐褪去。 南靖要留邱卿吃晚饭,被他婉言谢绝了。一家人送他到门口,邱卿突然对安然眨了下眼,头微微朝走廊那边歪了下。安然哄着琳琳去南汐绝那里,犹豫地跟他过去了。 走廊尽头有些暗,邱卿的神色也有些晦暗不明。安然瞧着,总觉得这会儿他的笑有些勉强,甚至透着些苦涩。 安然对他很好奇。从他和南靖父子的谈话中可以得知,他是南靖一个朋友的儿子,他爸爸是华人,妈妈是法国人。对于邱少泽母亲那边,安然是一无所知,会不会,这个邱卿是邱少泽那边的亲戚所生? 邱卿长叹一声,打断了安然的出神。他望着她,眼神中竟然露着嫉妒之色。 “南子真的很喜欢你?”他语气生硬,还很别扭。 安然淡淡地点了点头。 邱卿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你给他生了孩子?”不等安然应话,他自顾自地说起来,“孩子的问题我考虑过,他想要的话我不介意领养一个。可是他不同意……”说到这,他很懊恼地看着安然,“算了,你不会懂的。我就是来看看!” 他倨傲地昂着头走了,安然在阴影中站了许久,直到邱卿的车驶出院子,她才沉默地走出来。 安然的沉默南汐绝和安琳琳都看在眼里,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大一小父女俩都很乖地上了床,一个安静地靠着床头,一个靠在爸爸身边按捏她的球。 浴室里哗哗的水声一直没断,南汐绝手里的书很久没翻页了,琳琳也不捏球了,两只小耳朵竖起来。 安然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看到琳琳还抱着她的球,不由微沉了脸,“怎么把球带到床上来了?” 安琳琳立刻听话地把球丢到了床下,从被窝里钻出来往她身上扑,“妈妈抱!” “好,抱抱。”安然抱起琳琳,掂了掂,亲亲她的小脸,“两天没抱,好像又重了。”她抱着女儿上了床,南汐绝让出空来,看她们躺好了,便伸手关了灯。 安然有心事,哄着琳琳睡着后,翻来覆去怎么也没有睡意。她不停地想着南汐绝高挺的鼻梁,精壮的身子,有力的四肢,强劲的腰肢……这样的身体和长相,女人爱,对于某些男人来说,也是很有吸引力的吧,难怪那个邱卿……只是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这种嗜好。 安然脑子里横七竖八地乱想一通,越想越离谱,最后忍不住咬着被子吃吃地笑起来。 她笑得肩膀乱颤,南汐绝却以为她躲在被窝里偷哭,心疼地搂住她,伸手去擦拭她的脸,却没摸到预想的湿润,反而是安然拖着他的大手捂住自己大笑的嘴巴。 南汐绝讶然:“你……笑什么?” 安然努力压低声音:“笑你有魅力!”她侧过神来,抱住他的腰,声音里还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给我说说你和邱卿的事情吧,我想听。” “他?”南汐绝有些不悦,干巴巴地说,“没什么,就是两家认识,我也和他认识。嗯,以前我们流行笔友,我和他还互通了两年的信呢。”想起邱卿对写信的执着,南汐绝额上落下两道黑线。 彼时他们俩都是青葱少年,都热衷于书写心中的豪情。不过后来邱卿的信却变得歪曲起来,老是写些黏黏糊糊的情诗,他觉得这个男生不大方,后来便渐渐和他没了联系。当时为了给安然买礼物,他来法国见过他一回,谁知他却对他很不客气,南汐绝自然也懒得费心与他交好。谁知道他从哪得知他来的消息,竟然还一本正经地来做客。 安然笑得浑身颤抖,南汐绝看她不像不开心的样子,神经松懈下来,吻了吻她的脸颊,“有这么好笑?” 安然努力绷住脸,“没。”她寻到他的唇,亲了上去。 对于她的主动,南汐绝一向不会拒绝,两人唇舌纠缠间,衣服也脱得差不多了。南汐绝进去后,试探地动了动,伏在她耳边低低地喘息道:“今天好像不太一样。” 整个被填满地充实饱胀感让安然忍不住地想呻吟,她攀着他,娇声问:“哪里不一样?” 他抵着她的额头,双臂撑在她头两侧,开始缓慢而深入的律动,语气火热,“特别软,又紧的要命……”具体的感觉他描述不出,只感到今晚的安然特别柔顺,躺在他的身下,予取予求。紧紧地裹着他,缠着他,简直要将他融化。 “你小点声!”安然提醒他。琳琳就睡在旁边,她真的害怕被女儿看到。 南汐绝却不以为然,从她体内短暂退出,不等她缓过来,便在被窝里将她翻了个身,压着她从后面进入。 他结实的小腹随着他进出的动作不停地撞击着她的臀,“啪啪”的声音越来越响,安然又羞又急,却挣脱不得,只好掩耳盗铃,把脸埋进枕头里。 他真是没完没了,昨晚上还不够吗?安然想着,却感到她体内的火热更胀大了几分,不由呻吟出声。 释放过后,南汐绝压着她不肯下来,餍足地轻咬她的胸,“小然,再给我生个孩子吧。” 67、终结 ...   翌日清晨,安然推开赖在她身上的南汐绝,摸过床头柜上的小镜子照了下,发出恼怒的低吟声,把镜子扔给了身边仍在平复呼吸的男人,重新缩回了被窝。   南汐绝掰过她的脸仔细地看,双颊白里透红,极其诱人,他情不自禁,捧着她的脸亲了好几口。   被子下两人□相贴,安然感觉到他再次的幸福和蠢蠢欲动,不得不服软,侧过身面对着他,双臂搂住了他的脖子,吻了下他的唇,“南哥哥,我真的好累。”   安然有不如意的时候,瞪着眼睛和他吵架的时候多,这样娇软撒娇的情况少之又少。南汐绝的大男子主义心态得到满足,便不再勉强她。   安然真的累了,几乎是闭上眼睛便睡着了。南汐绝斟酌了下,觉得这样继续躺下来,对他而言也是种折磨,索性穿衣起身去晨练,释放自己多余的精力。      等到南汐绝大汗淋漓的回来,安然仍旧睡得很熟,琳琳的被窝却空了。他正担心,浴室的门却开了,琳琳从里面走出来,一副全身心放松的样,手上还拿了块毛巾。毛巾是鹅黄色的,上面有个大脸白兔子,一看就是她的风格。   “宝贝儿,醒这么早。”南汐绝一把把她抱起来,捏捏她的小脸蛋。女儿的皮肤白白嫩嫩,因为刚刚洗过,又细又滑,像剥了壳的鸡蛋。他不由捏了又捏。   他一身的汗水,刚洗漱完毕的琳琳嫌弃地别过头,“爸爸好臭,去洗澡!”同时用手捋一捋被他抚乱的头发。   南汐绝笑着把她放到床上,给她脱了鞋,“真是个小娇娇啊,爸爸这就去洗澡。”      南汐绝找着要换洗的衣服,瞥见琳琳撅着屁股趴在安然旁边,不由提醒她:“琳琳乖,让妈妈多睡会。”   安琳琳跪坐在床上,一本正经地叠着她的小毛巾,叠成个长方形的块块,然后小心翼翼地覆在安然的眼睛上,完了认真地向南汐绝解释,“妈妈好重的黑眼圈,用热毛巾可以消一消。”说着语气低落下来,“妈妈是不是不舒服,这几天都起这么晚。”   南汐绝看到女儿伸出小手去摸安然的额头,再去摸自己的额头,似乎也拿不准安然是不是发烧,又去给安然掖被子。他觉得眼眶酸热,不由背过身去。   女儿比他所想的要敏感细心,安然有一点点异常她都表现的很紧张。这是不是因为,他从小不在身边,导致女儿小小年纪就没有安全感?   南汐绝对女儿怜惜万分,心情惆怅,长吁短叹地进了浴室。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疼爱女儿,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在安然不知道的时候,安琳琳的教养之路已经从纯良淑女向狡猾的小魔女偏斜……      他们的飞机是在傍晚,下午的时候,安然起床,和南汐绝讨论了下他们以后的打算。考虑到C州那边的局势和琳琳的安全问题,两人都觉得在S市定居。   “只是,”安然不太放心地说,“中国和美国不一样,你的那些事,还是放一放吧……注意安全。”   她说得委婉,南汐绝却明白,握紧了她的手,“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安然见他不愿意多谈,也就没再坚持。她也知道,到了他这份上,想丢开不是那么容易的。她只是一再叮嘱他,“不管怎样,安全最重要。”   “知道。”南汐绝捏捏她的鼻子,看她苦着脸,忧心忡忡,哑然失笑,“放心吧,最难过的已经过去了。”他抱住她,叹了口气,“只要你陪着我,我什么都不怕。”   安然有些气恼他的不在意,推了推他,“你别不当回事。”   “知道知道。”南汐绝连连点头。      离开的时候,安然忍不住又哭了,廿红强忍住眼泪,劝她:“小心吓到琳琳。想看我直接就来了,又不像以前,交通不方便……”说着,她也呜咽起来。   安然抱着她,“妈,你跟我回去吧!”廿红身子僵了下,还是坚定推开了她,小声说:“从哪方面说,妈妈都不适合和你们住一起的。来,把眼泪擦干。”   廿红说得,她何尝不懂,只是……她也看得出来,廿红虽然衣食无缺,可她和南靖之间,并不是正常夫妻该有的模样。家里的佣人眼神躲躲闪闪,问起来也是支支吾吾。   安然想起南靖冰冷的脸,担心地对廿红说:“妈,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她压低了声音,“妈,当年瑛姑姑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廿红看了不远处的南靖一眼,使劲握了握她的手,“有什么事问南子吧,他都知道。他要是不想说,你也别逼着问他。这些都是上一辈的事情,别让他们影响你们。你现在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事记得控制自己的脾气,小事上别和南子争,在外人面前要学会给他留面子……”   廿红絮絮叨叨地安排在安然,越说越觉得说不完。所有的事情到他们这一辈就截止吧,她的孩子有权利得到幸福。      安琳琳则很舍不得刚和她热乎起来的爷爷,抹着眼泪不肯撒手,南靖也面露不舍,一再承诺一定会去中国看她,她这才作罢。登机前,又十分不舍地将她一直捧着的球递给南靖,“爷爷,这是我送你的。你去看我的时候一定要带着它。”   南靖抹着那只软而弹性十足的小球,微笑从他一贯冷漠的面容上浮现,他亲了小孙女一口,大声道:“好,一定!”      这次见到廿红,安然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安亦博了。十年,已经过去一半了,总有一天,他会重见天日,她的家会慢慢圆满的。   飞机起飞,安琳琳嘴巴张得大大的,朝窗外看。飞机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安琳琳害怕地捂住了眼睛。安然笑笑,搂住了女儿。   肩头一暖,是南汐绝搭过来的手,安然看过去,他带笑的双眸亮亮的,她心中一动,凑过去吻了吻他。   安琳琳红着脸盖住了眼睛。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惆怅一下。接下来是琳宝的番外,顾朗和小曼的番外…… ━━━━━━━━━━━━━━━━━━━━━━━━━━━━━━ 小说下载尽在八零电子书网www.txt80.com--本书由【夭桃仙仙】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