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sheecho】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宠妻有道》 作者:琵琶语 文案 在舒南看来,何可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起先骗了他的钱。 其后骗了他的心。 最后他自甘堕落打算把人也一并送给她。 “今儿天气不错,你带我去把证领了吧。” 何可人:“但我不想要你的人啊…” “始乱终弃是不对的。” 本文就是一只桀骜不驯的男主,拜倒在女主石榴裙下,随后变成忠犬的故事!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边缘恋歌 主角:舒南,何可人 ┃ 配角:何章,徐漫,温雅 ┃ 其它:宠文 ==============   ☆、第1章 初夏时分,乍暖还寒,傍晚刚打了闷雷下过一场暴雨,路面湿滑,空气格外怡人。 十二岁的何章带着七岁妹妹从湖边回来时,何家别墅的二楼窗口还亮着灯光,那房间是他妈妈的工作室。 “哥哥你瞧,好漂亮呀。”稚气的声音响起,可以听出小女孩此刻满心欢喜,她将玻璃瓶子举到眼前看,里面几只萤火虫正发着莹莹的光,犹如一团精灵。 “你喜欢就好。”何章笑着摸妹妹头,牵着妹妹的手往台阶上走,抬眼间忽然一下子定住。 路灯的光昏黄,黑色人影在光线里一闪而过。 “哥哥你怎么不走了?” 何章没有回妹妹的话,自言自语的说:“刚才是谁在前面?” 何可人顺着哥哥的目光看去,依墙种植的几株蔷薇已经开了花,满枝红米分正随风轻轻晃动。 “有个人,从蔷薇旁边窜过去,妹妹你看到了吗?” 何可人摇摇头,表示什么都没瞧见,她只握着玻璃瓶子仔细端详,仿佛那才是最重要的事。 “会不会是叔叔?又来给可人送好吃的了。” 何章这样猜测,何可人闻言小脸一亮,立即说:“一定是叔叔!哥哥,我们去追叔叔,把萤火虫给叔叔看,好不好?” “好。”何章对妹妹有求必应。 跑出院子,前面男人不是何章所熟悉的叔叔,何章记得很清楚,他的叔叔手臂上没有疤痕。 “他不是叔叔,哥哥刚才看错了。”何章说着又去牵妹妹的手。 出来的时间久了,何可人又穿的单薄,现在手都冻凉了,何章怕她生病又怕被大人发现,转头拉着妹妹返回院子。 “可人,你轻一点儿,不要说话,爸爸妈妈知道了会骂我们。”何章脱掉鞋子拿到手里,轻轻开门对妹妹叮嘱,小女孩听话的捂了嘴巴,蹑手蹑脚的跟在后面。 何可人知道的,她爸爸总说她长得漂亮,如果不听话跑出去,会被坏人抓走卖掉! 偌大的客厅里没有开灯,何章刚走没几步就感觉脚下有一滩温热的黏腻,他低下头,竟然是爸爸倒在旁边,再往前看,楼梯处躺着他的妈妈,流出来的血将地板都染红一片。 何章才意识到这一幕是怎么回事,转身就把何可人抱在怀里,出声已带哭腔。 “妹妹你不要看。” ……… 警车开到山上别墅时,何章抱着妹妹正坐在门口阶梯上等,男孩子清秀的脸庞显得十分激动,可反观小女孩,米分雕玉琢,一双眼睛清澈无方,只是神色微露迷茫,好像还弄不清发生了什么,还不知道短短一个晚上,她已经变成了孤儿。 “你带着妹妹回家时,有没有看到什么人?”一名警察做着笔录问道。 何章抹了眼泪指一指那丛蔷薇,肯定的回:“有一个男人窜了过去,他的右边手臂上有一道疤,长长的疤。” “有没有看清那个人长什么样子?”警察又问。 何章摇头,更加搂紧了少不更事的妹妹,因为时间太晚,妹妹已经躺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我没有看到。” 何家夫妇遇害,整个a市都共同关注,警方合力查了数月,不是寻仇,更不为钱财,现场没有指纹,不见杀人凶器,一场悬案。 十三年后。 青山绿水,河面上轻雾袅袅,这时的a市春意正浓。 何可人开着红色宝马在空旷处停下,恰逢不远处的聚会刚刚开始,悠扬的小提琴声一阵阵传过来,衬着眼下木翠水清,意境极美。 先前听她的客户透漏,梁家公子今天在这里有活动,所以包下了整个园子,邀请的多是有出身有来头的名媛少爷一流。 只是,聚会不老老实实扎根在会所里,反倒打起郊区的主意了,当真稀罕。 何可人将画架从车上拿下来支好,水米分依次在地上排开,微风浮动带来不知名的野花香气,倒是十分惬意。 不过,今天大约不宜出门,何可人没料到竟能遇上这么不长眼的人。 黑色跑车又急又快的驶来,随即突兀的停在她身边,何可人看清了跑车的牌子,正要感慨*,就见车身旁若无人的摇晃起来。 跑车的车窗半开半合,娇滴滴的女音婉转呢喃,字字句句都能勾人心魄,倘若说何可人不懂这车子为什么会跳舞?那应该是自欺欺人了。 膛目结舌的举着调色盘,何可人的小脸蓦地一红,所谓的限制级场面,她也经历了一把。 煞风景啊! 这些个二世祖,纨绔子弟,随时随地的发情!何可人在心底暗骂,坏她好事,她还能客气? 摸出手机,何可人不客气的将音量加到最大,随后放了一曲锣鼓喧天的京剧。 “春秋亭外风雨暴,何处悲声破寂寥。隔帘只见一花轿,想必是新婚度鹊桥。吉日良辰当欢笑,为什么鲛珠化泪抛……” 此情此景相互结合,何可人乐的想笑,却忍住了,只因那车里浑然忘我的一对仿佛在挑衅般,动静闹得越发响了。 “大声点叫,有人给我们伴奏呢,听到没有?” 磁性低沉的男音响起,何可人听的真切,她脸上臊的厉害,心中却已是勃然怒火。 车厢里的女人似乎应了一声,接下来当真十分卖力,一字一句令人不忍耳闻。 何可人纵然胆子不小,可真人秀这般在眼前上演,又是光天化日之下。 搁下画盘,她迈过两步站在车窗之前,手指轻敲了敲,嗓音软糯:“抱歉,你们吵到我写生了。” 车里你侬我侬总算停止,有人“嗡”地一声将车窗全部降下来,何可人匆匆瞥了一眼就急忙别过头去。 他们的衣衫倒都整齐,大牌礼服傍身的,可那档子事实在是……这青天白日的。 “欣赏够了吗?”戏谑的声音传出来,何可人回过神朝那声音的主人狠狠瞪去,这一瞪自然是看清了对方的样貌。 浓眉深目,鼻梁高挺,下巴倨傲,如此不安分的好看长相,果然是花花公子。 “谁稀罕!”何可人反驳。 男人仿佛没听到,只沉沉说:“如果看够了,你可以走了。” 多么自若的语调,再配上理所当然的命令意味儿,在何可人听来简直可恨。 “这里是我先到的,要走也是你们走。”她语气虽轻,可摆明了分毫不让。 ……… 舒南今天胸口本就窝着一把火,否则也不至于荒郊野外的这么孟浪,可现在居然有人实打实的招惹他。 何可人眼看着男人下车,周身的冷冽气势分外逼人,她不自觉就后退了两步,只见他很是修长挺拔的身材,目测比她哥哥还要高上几公分的样子。 何可人盯着有些目不转睛,舒南瞧清了勾唇一笑,故意问道:“怎么?后悔顶撞我了?”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只是那话……太过自负,他耽误了她的事,她哪能让他称心如意。 “后悔?你做梦去吧!” 女孩子纵然是生气,语调都还绵绵软软的,舒南听她的话打量她。 剪裁合身的米色洋装,衬得人娉娉婷婷,肤色很白,长发好像很柔顺,鹅蛋脸也长得足够漂亮,尤其是那双目闪着烈火的样子,耀眼极了。 “你在看什么?”被他瞧得不自在,何可人戒备的质问出声。 “看你……长得不错,秀色可餐。”舒南实话实说,最后四个字的语调经过刻意拿捏,显得轻浮。 他那样说话,何可人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简直待不下去了! 何可人知道赢不了他占不着便宜,咬牙恨恨咒了一句回到车上,她迅速的挂档,倒车,远离这十分之地,却因匆忙连画架都忘记带上。 舒南目送红色车子渐行渐远,转了身眸光落到那副画上,笔触流畅,色彩饱和,浓淡有致。 她画的是青山巍巍,渌水汤汤,确实合情合景,画工也着实不错,只是车里美人等不及了。 “舒南?”娇媚入骨的嗓音,哪怕喊出口的是名字,都宛如低吟情歌一般动人。 “她是谁家的小姐,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陈梦雪白的藕臂搭在车窗旁说话,清风带动她酒红色的卷发,有着迷人的风情。 陈梦的魅力舒南看在眼底纹丝不动,但是她的话……他对此也不清楚,梁渝办的聚会自然是他张罗的人,只是……有哪家小姐来聚会还带着画架的? 舒南不甚明白,却也不再想了,陈梦这时也下车踱步过来,她身上的紫色礼服料子极好,哪怕刚才那样亲昵了,也没有皱了分毫。 何可人走时匆忙,直到将车开出数百米之外才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先来后到先来后到,为什么最后走的人是她? “混蛋混蛋!”连接两声骂着她拍了一下鸣笛,真是出师不利,倒霉死了!   ☆、第2章 舒南从河边回到会场时,梁渝正在四处里找人,他抬眸看到好友走来,身后还跟着陈家小姐,一时间了然,低声调侃:“良辰美景,美人在怀,瞧你这会儿心情好多了?” 两人相识许久,舒南怎会听不懂梁渝的言外之意,“跑出去吵一场架,心情的确好多了。” “吵架?她不敢吧。”梁渝闻言立即反问,神情中似信非信,早知道陈家小姐爱慕他多时,平常见了都要旁敲侧击的打听,吵架必然是不会。 舒南举起酒杯“嗯”了一声,语调沉沉漫不经心,却带有几分愉悦:“她是不敢,不过有人敢。” “是谁?”梁渝好奇了,谁能这么大胆?他必须当面崇拜,再奉为偶像! 舒南并不答,只是放眼望向会场,衣香鬓影,可独独不见那个米色的娇俏身影,不免有几分疑惑。 “难道她不是被你邀请过来的?” 梁渝鲜少听舒南这么念叨一个人,稀罕的不行,桃花眼笑着眯起来,说不出的风流。 “叫什么,我帮你查出来,我们舒少看上的人,必须查!” 梁渝豪情万丈,舒南却斜他一眼,他若知道人家名唤什么,还需要他来帮忙? “不清楚名字,她在河边写生,穿米色的洋装,唔……长头发。” 舒南只给出这么多讯息,但梁渝却觉得在河边写生的姑娘……应该不是会场里的人吧? 何可人回到玉兰时,阳光普照,小区中的白玉兰正开着花,幽香沁骨,令人闻之欲醉。 抬腕看一眼时间,何可人琢磨着这会儿郊区的聚会也该散了,甩甩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件事,倒是进了家门发现哥哥已经来了正在屋里。 “你回来了?”何章正在厨房帮妹妹煮饭,听到动静他拿着锅铲出来,随口又问:“今天周末,你公司不是不用上班吗?我过来时还以为你在家呢。” 被质问的何可人支吾了一下,心虚的点点头,答的不是很利索,“是啊,早上约了晓晓,陪她出去逛街。” 何章不疑有他,又回了厨房,何可人在客厅为自己倒一杯水,她边小口的喝边看厨房中忙碌的背影。 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衬衫还是她上次帮他买的,她哥哥为了她,一直以来都很辛苦。 何章做的是两菜一汤,盛好了放在餐桌上,抬头就见何可人目光晦涩。 “发什么呆?还不快过来吃饭。”何章喊着出神的妹妹。 何可人听到声音灵魂归窍,洗了手坐下来,菜色并不精致,味道也一般,但她吃的很香。 只是太巧合了,不久前她刚拿过晓晓当幌子,这会儿门铃就响起来,起身去开,何章恰好收拾完碗筷。 “晓晓,你怎么来了?”何可人微微诧异,但是她自喊出名字后就觉得不对,一瞬间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想你了呗!”谭晓晓热情回道,把怀里带来的鲜花递给何可人。 “路过花店买的,怎么样?这郁金香是不是很漂亮?” 何可人接过勉强点点头,弯腰替谭晓晓拿拖鞋,可谭晓晓人虽长得秀丽却是个粗神经,自然没发现何可人的心事重重。 “何大哥好!”挂好挎包,谭晓晓抬眼看见何章笑着喊人,何章也冲她点点头。 “你们两个先聊着,我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何章说完往门口迈步,何可人急忙上前想要解释什么,却正巧对上何章投来的怀疑目光,又硬生生止住了。 哥哥一向最不喜欢她说谎了…… “何大哥真是越长越精神了,如果好好打扮一下,一定有不少女人倒追!”看见门开了又关,谭晓晓感叹说道,她讲话时双手捧脸,整个人都充满了小女生的情怀。 何可人对谭晓晓的评价笑而不语,心想她哥哥长相自然是好看的!短发利落,五官周正,只是已经二十五岁的年纪,的确该有女朋友了。 桌上那束米分色郁金香又吸引了谭晓晓的全部目光,她没有发现何可人的心绪,只问道:“你家那个白瓷花瓶呢?拿来放郁金香刚刚好。” “我去找出来。” 阳光充足的午后,两个女孩子你一支我一支的插花,几句闲聊过后,谭晓晓又向何可人狂热推荐这两天她正追的一本小说。 “要说那个男主,那可真是男神啊!桀骜不驯,邪魅狷狂,又霸道又温柔,怎么我就遇不上这样的男人?” 谭晓晓说着遗憾的叹气,何可人听完她一连串的形容词,脑海里不由就联想到上午那个人。 “桀骜不驯,邪魅狷狂,我倒是遇见过。”何可人声音很低。 谭晓晓一听有这等好事眼睛“噌”地亮了,急忙花也不插了,拉着何可人劈头就问:“真的吗?可人你这么漂亮,有没有把他迷倒?让他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任你为所欲为!” 何可人被谭晓晓逗笑,轻轻推了好友一把,苦头婆心的劝:“别再看小说了,以后会嫁不出去的,而且那种条件的男人,不是良配!” “怎么就不是良配了?”谭晓晓不相信,她一直觉得自己是言情小说女主角来着! 何可人要怎么跟她说呢?难道讲自己今天亲眼目睹了传说中车子跳舞? “反正你不要当真就是了,哪怕以后真遇上了这样条件的男人,也千万不要付出真心,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 何可人一番话情真意切,两个人从高一开始就是同班,后来又报考同一所大学,因为兴趣更读了同样的专业,谭晓晓自然相信她是为自己好。 “你也是在社会上摸打滚爬一年的人了,我相信你。” 谭晓晓本来只是随口一句,可是她说完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觉得可惜,幽幽道:“你大学读一年就休学了,当初你是教授最得意的学生,直到今天她偶然还会提起你,说你很有天分。” “还提那些干什么呀!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不后悔。”何可人状似平稳自若,毫无波澜,可是她说完又觉得不够,随后补了一句。 “你也知道我哥哥一直很辛苦,那时候他刚好出事,我不能增加他的负担。” 何可人的一字一句,都是笑着完成的,可谭晓晓听完只觉得鼻子发酸,瓮声瓮气的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这些的。” 何可人当然知道,她冲多年闺蜜展颜一笑,拍拍她的肩头安慰:“没事,我多强大呀!那些言情剧的可怜女主角,统统见鬼去吧!” ……… a市夜晚,灯光迷离,浮华若梦,十一点钟的“海上”会馆正在低吟着靡靡之音,梁渝以最高效率调查了令好友魂牵梦绕的写生姑娘,他阔步推开包厢门,几位发小已经在里面了。 “符合条件的都在这里了,你快认一认吧。”将七八张照片拍在舒南面前,梁渝坐下后松了松领带。 其他人不明情况,眼见舒南将照片拈去一张一张扫过,都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调笑。 “舒少这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吧?” 梁渝听过点头,跟着帮腔:“可不是,否则我无故费这心思干嘛。” 一行人闻言皆是哈哈大笑,梁渝倒了一杯酒端在手上,等不到舒南的反应,目光也跟着看过去,那些个样貌当然都是落落大方,温柔可人的。 “里面的哪一位?”梁渝感兴趣的问道。 舒南没有出声,只是丢了手中照片倚在沙发上,姿态随意慵懒,缓缓灌了几口烈酒,才摇起头来。 “这其中没有,她长得比她们好看。”米色礼服和长发,条件倒是都符合,却不是同样的人。 梁渝极少从舒南口中听他说谁谁谁好看,难免觉得稀奇又稀罕,“我调查起来把握也不大,毕竟谁还能带着画架去参加聚会?只是……有多漂亮?陈家小姐跟这照片里的比起来可算个中翘楚了,比她还风情万种?” 在座的几个男人自然都是竖起耳朵来的,那位神秘的姑娘他们不知道,可陈家小姐的美貌却都见识过,正要脑补比陈家小姐更迷人的长相,就听舒南回了梁渝的话。 “抛开旁的不谈,我是觉得她生气的样子,漂亮。” 舒南的嗓音合着烈酒显得低沉极了,可这种描述听在梁渝耳里同样……荡漾极了。 “那行,给我两天时间,掘地三尺也得给你找出来!”梁渝自信满满,说完自己都笑起来。 舒南是什么人物,虽然整日里鬼混,至今不打算接手那个的位置,可家族生意该出力时他没有闲着,又几时需要这么费心寻一个人了?也难怪梁渝要笑。 “不用了。”眸光一转,舒南拒绝。   ☆、第3章 舒南是什么人物,虽然整日里鬼混,至今不打算接手那个的位置,可家族生意该出力时他没有闲着,又几时需要这么费心寻一个人了?也难怪梁渝要笑。 “不用了。”眸光一转,舒南拒绝。 酒过三巡,有家室的没家室的均一个个散去,到了后面只剩下梁渝舒南二人。 那数张照片还丢在一旁,梁渝目光所及又想起那回事,琢磨着问:“关于那个写生姑娘,当真不需要我再找了?你不会转眼后悔吧?” 一个女人罢了,也能让梁渝说出这些来,舒南投以一记“简直就是废话”的表情给他,懒得再搭理。 近日来事情那么多,家里又逼得他那样紧,舒南伸手揉了揉泛疼的眉心,靠在皮质柔软的沙发上闭目假寐。 他情绪不好,这些梁渝知道,然而为了什么事情,他也能够猜出几分,斟酌再三,梁渝还是出声:“舒伯伯最近逼你逼的急,你不同意家里怕已经闹翻天了吧。” 深吸一口气,舒南倏地睁开暗黑如墨的眸子,沉默半响才事不关己一般的回道:“还没有,不过离翻天也不远了。” 半年前让他从美国回来,借口是公司出了大纰漏岌岌可危,他信了后回国,却发现运作的一切正常,远程视频中谈到的大纰漏也不过只是小问题,才帮着一一解决完,现在居然就要全盘都交给他。 梁渝瞧着舒南难看的脸色本不打算再说,可是话溜到嘴边又实在忍不住,提醒他:“不管你愿不愿意,这担子早晚得落到你头上,说不定哪天就心甘情愿了。” 对于梁渝的话,舒南实在不敢苟同,他以为的生活,绝不是人生几十年去继承家族企业,所以心甘情愿?大约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 至少眼下的舒南还想不到,他未来的心甘情愿……会是为了什么事。 ……… 周末时光虽好却总是转瞬即逝,一夜之后何可人不得不进入备战状态,她精神满满的拉关系签客户,只差没把嘴皮子都磨亮了。 当然了,她依然瞒着何章处处留意上流的那些聚会,但得到的总是知之甚少,而何章虽然怀疑她,可两人都忙他还没寻着时间问她。 想到这里何可人不免觉得心虚又遗憾,哥哥知道了一定不愿意的,可她又有非做不可的理由, 只是最好的机会已经平白错过。 何可人忍不住闭眼扶额,可下一秒又忽然睁开,不对……根本不是她错过,那天她是被人生生干扰的! 冒火的回忆起那一张不安分的脸,总觉得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碰见他。 只是,冥冥之中,上帝总喜欢跟人开玩笑。 相遇的缘分在何可人看来跟踩到狗屎没什么区别,可换成舒南来想,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时间正值中午,法国餐厅时不时有相挽的客人出双入对,优雅低唱的女声在空间里不断回荡,舒南就是在这样情景下又见了河边的那位写生姑娘。 其实这时餐厅人并不算少,她坐的位置也不够显眼,只是眼睛余光刚刚撇到一袭米色身影,便不由自主微顿了步子抬眼望过去。 竟然……真的是她。 还是那身洋装,头发却挽起来了,只有脸侧微微垂下来自然的两缕,衬得人格外温婉娇媚。 舒南站在过道上停顿的时间里,舒母已经从洗手间走出来,她见到儿子盯着某处看目光也跟着瞅过去,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怎么不走了?你爸爸让你下午去公司可别忘了。” 这个节骨眼提这件事,舒南只消一瞬脸色便沉下来,他没有答应只对舒母说:“先让司机送你回去,我有事再待一会儿。” 舒母并不喜欢处处看管年轻人,只要事情不做出格,她一般没有太大的意见,便也点点头。 “也好,等会儿你去公司,现在跟我一道也不顺路。” 舒母有自己的理解,她说完捋捋头发迈着优雅端庄的步伐出了餐厅,舒南目送母亲,只瞧门前司机的车开走,这才收回视线。 怎么每次遇上她,都恰巧是他情绪不佳的时候。 舒南自诩不是无聊透顶的人,可他瞅着那姑娘一脸笑容,对面的男人虽看不清正脸,却也有几分面熟,略略一想认了出来,梁氏子公司的一位部长,上个月的饭局见过面。 这是……在约会吗?舒南微微眯了眼睛想到。 “何小姐吃的好少,不合口味吗?不如明天我们换海鲜怎么样。” 说话的人姓黄,自从成为何可人的客户之后,三天两头的跑来纠缠。何可人是能拖则拖,她也不愿意事情闹僵了人家跑到公司投诉她,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的还是自己,所以一直来都竭力忍着,可是这一会儿,那油腻肥手不经意般碰了她的,继而便名正言顺的握住了。 “菜的味道很不错,黄先生客气了。”何可人轻轻挣扎,动作之小令外人根本看不出端倪,更何况她伪装的那样好,连脸上的笑意都还是一贯的温柔可亲。 只是说来奇怪,总觉得自己被一道目光锁着,何可人心上莫名,她正打算抬头去寻那视线的来源,头顶便蓦地传出一道声音。 “宝贝儿,我找你找的好苦,怎么躲着我?” 磁性低沉,非常好听的男音,何可人闻声几乎是立刻就认出了他,可见初次见面的印象有多么深刻的烙在她脑海里,倘若不是今天,她只怕无法知道,她居然将他记得那么牢。 冤家路窄,居然还敢口头上轻薄她……何可人正在暗付,就惊觉自己的下巴被轻轻托起。 她被迫仰起脸,男人指尖带的凉意,她的目光撞进他黑曜石般的眼眸里,还来不及反应,俊颜就在眼前放大,紧接着……脸颊处又麻又痒。 他与她……贴面! 何可人震惊起来一时做不出旁的反应,更没发现先前被人握着的小手不知何时松开了。 “傻了吗?这么呆呆的看着我,可是想我了?” 男人一出口,何可人立即归魂,客户在跟前,她在脑海里盘旋着适宜的话,还未张口,就听一声寒暄讨好的腔调抢了她前面。 “居然是舒少,刚才一时还以为老眼昏花了,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怎么您跟何小姐……旧识?” 虽是疑问,可那表情显然已十分笃定,何可人看着黄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大约明白过来什么,便一味装聋作哑不动声色。 直到,黄海打过照面后迫不及待的走了…… 何可人没有着急说话,她甚至能够猜得出,跟前男人刚才为何会有那样的举止。 他以为……他成功报复了她?搅黄了她的约会,并且因此沾沾自喜? “你怎么能跟这种男人混迹在一起?他是有妇之夫你知道吗?还好我清楚底细过来把他打发了,否则你说自己会不会被骗?” 一字一句,义愤填膺,任凭何可人伶俐狡猾此刻也不由怔了怔。 这么高明的手段,她倒没有料到他还能有这么一手,本着邪恶的心态来搞破坏,完了却这么正义凛然的关怀,让她想骂人都找不到理由是吧? 何可人怒极反笑,她抬眸迎上那位名唤舒少的目光,见他眼底墨黑,神色寻常,可是她知道,他一定在等着,等她的勃然大怒。 可是……黑白分明的眼睛一转,搽着口红的唇瓣一抿,她笑容霎时间明媚无敌。 “谢谢你的帮忙,我才能这么快就摆脱了他。” 何可人说完就起身,她将包垮在肩头,走出餐厅后笑容才真正放开。的确不满他对自己动手动脚,但见他三言两语就吓走了黄海,她是应该感谢。 何可人心口处一片光明,但她很快也想到这个舒少,恐怕不是一般的富家子弟,否则像黄海这样素日觉得自己功成名就的人,断断不会恭维到这等地步。 本想逗弄一位小姑娘,没想到竟被人不声不响的反将他一军,这种情况实在是生平仅见。 舒南迎着午后艳阳,站在法国餐厅窗前失魂落魄的寻思,一旁的餐厅经理见他这样诚惶诚恐走过来。 “舒少,是不是还需要点什么?” 舒南的思绪被打断,他拧眉似有不悦,神情却没有大的波动,也没有转头看来人,只挽着西装往前走。 “不需要。”他在踏出门的那一步缓缓回。 很意外的,这一整个下午,舒南的心情都很好,他很闲的仔细分析了原因,很不愿意承认,毕竟睚眦必报这种事太不大丈夫了,但是随后想来又不对,那女孩子走时分外潇洒抛下的那句话。 所以他根本不是报仇……而是不计前嫌帮了她一把。   ☆、第4章 因为心情有几分激荡,舒南心不由己的一遍遍回忆,直到暮色四合,他才在4s店现提了一辆车返家。 那时舒正华已经从舒氏回来,见了他这个儿子脸色当即一沉。 舒正华人至中年,表情冷肃下来的样子很是威严,舒母徐焕还不知道舒南没有听她的叮嘱,看到丈夫这样急忙伸手推了推。 “好端端的,你又摆出这副表情做什么?有什么事就不能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吗?” 徐焕很担心,毕竟好不容易把儿子从美国哄回来,她生怕舒正华的态度不好,让舒南更没有待下来的念头,如果这样,那岂不是跟当初目的背道而驰了。 舒正华明白妻子的意思,他背着手深呼吸一口气,再出声语气果然和缓不少。 “一早说好下午有个会议,要你准时过来参加,可你人准时到哪儿去了?” 徐焕这才听清,立刻抬头瞅了瞅儿子,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真的没去啊?中午走时不是还提醒过你的吗?” 父亲的质问舒南不想回答,母亲的暗示当作看不到,他蹙起的浓眉里流露出丝丝不耐,径自朝楼上走去。 舒正华看见唯一的儿子这么难教育,压抑在心头的怒火更炽,瞪着徐焕就问:“不就是想让他接管家业吗?至于这么不情愿?好像谁会害了他似的。” 徐焕自然觉得不至于,可是略略一想又比较理解了,他在美国发展的那么好,这边却用那种方法把他骗回来,哪能没有半点排斥。 “慢慢来吧!你往后说话也小心些,别动不动就上纲上线的。” 舒正华年轻时叱咤商业圈,也就面对徐焕还会偶尔妥协,所以眼下的话他当然是放在心里了。 ……… 时光荏苒,何可人跟谭晓晓转眼已相识多年,两个人你离不开我,我离不开你,无数的日日夜夜下来,友情已升级为亲密无间的好闺蜜。 不过,何可人唯一对谭晓晓的不认同之处,就是她太过傻白甜,总是轻易相信自己眼睛见到的,所以常常不声不响就跑去干一些傻事。 比如……见网友! 还记得何可人第一次知道她见网友的时候,忍着无奈问:“你想什么呢?网友能见吗?能见吗?” 谭晓晓很是困惑,竟然反问:“不能见吗?” 何可人听闻忍不住仰天长叹,知道自己无法时时看住她,只好提醒:“真要见也不是不可以,最起码要先了解一段时间,觉得这个人还算靠谱,最重要的是,见面的地方一定要人多热闹,不至于他敢当着大庭广众之下对你图谋不轨。” 一番话合情合理,谭晓晓很认真的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事实证明,她果然也算受教育,后来人家要见她报上地址时,她总会看仔细这个地点是不是既偏远又冷清。 直到……她的网友约她在会所里见面,谭晓晓很努力的分辨后,觉得这地方完全符合何可人的忠告,便没有一点警惕性了。 会所嘛!人来人往的,够热闹了。 谭晓晓网恋的热乎,她好生打扮一番花枝招展的去了,临走还不忘发短信告诉好友她今天的具体行动。 何可人忙碌整天,她唾沫横飞的推销讲解,终于签了一单后才肯松口气,口干舌燥的去倒水,又习惯性的去摸手机。 几条不痛不痒的会员消息,最后才看到谭晓晓的未读,何可人随手点开,在看清内容后,忍不住咒骂一声。 “谭晓晓你是猪吗?!!” “海上”会所何可人没去过,但是如此大名鼎鼎她倒有听说,谭晓晓一个姑娘家独自去那种地方,太不让人放心了。 之前一个客户相约,她跟着到过所谓的会所,一间连着一间的私密包厢,各式各样的娱乐设施,男人女人,勾肩搭背,细看之下没几个正正经经的人。 何可人想到这里心上担忧,忙不迭拨通了谭晓晓的电话,却没有人接,不知道正忙着,还是已经出了什么事。 “手机都不知道随手拿着吗?” 来不及思考太多,何可人往“海上”会所赶去,她路上还顺道买了武器防身,以备不时之需。 可是何可人没有料到,这样大名在外的会所居然还是会员制,她被几个白色制服的男人拦住,正茫然无措时,突然听到一阵躁动。 出于下意识地,何可人朝旁边望去,来人被会所里的服务人员簇拥着,一身西装笔挺,一丝不苟。 男人的步履缓慢,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垂在身侧,姿态随意慵懒,格外赏心悦目。 何可人看的有点失神,视线再往上移,瞧清那人过分好看的脸庞,顿时又惊又喜。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想到了混进去的好办法,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高兴见到他。 舒南正迈着步子,隐隐察觉到侧面投过来的那一道热烈目光,他本是随意看去,可那熟悉的身影却令他微微一诧,她怎么也在这? 再者,半个月里相遇了三次……这究竟是什么缘分?舒南以前从未遇到过。 “小姐,请您马上离开。”再次被无情催赶,可是何可人却一点儿也不慌了。 “舒少!”她柔声唤他,尽量摆出一副兴高采烈相识甚久的姿态。 舒南讶异她态度的转变,黑眸微微眯起打量她,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可掩饰不住天生丽质,会所大厅的灯光投下来,虚虚实实之间她看起来更漂亮了。 “怎么拦着她?”舒南眸光一转沉声问道,无形间给人的感觉居然不再是桀骜不驯的浪荡公子形象了。 那些身穿制服却类似保镖的服务人员对他态度极其恭敬,皆颔首简洁明了的解释:“她不是会员身份。” 何可人还是有几分紧张,她的眼睛拼命冲那位舒少眨巴眨巴示意他,舒南也瞧见了,却没有反应。 难道是记仇?何可人见他故意忽略她的求助,忍不住这样猜测。 谭晓晓那女人也不是会员身份,可不知她被谁带进去了,现在情况不明,何可人一想到就心急如焚,急的连眼睛都红了。 小女人的焦虑舒南分毫不落的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有什么事,但是她的忙……他很愿意帮。 “过来。”轻而又轻的嗓音。 何可人正为难的低头,听到这一声简直如蒙大赦,她抬眼见他冲自己伸手,没有丝毫的犹豫,何可人将自己小手放在他掌心。 好软……舒南在心底感叹。 “这位小姐是带在我身边的,还有什么意见吗?”短暂的享受过后,舒南以询问的语气开口。 怎么会有人敢有意见,何可人瞧见他们,头一个比一个垂的低,恭恭敬敬半句疑问半句话都没有。 男人的手掌干燥温热,何可人被握着往里面走,直到穿越了大厅,她才不自在的抽出来。 “谢谢你。”声音比平时细上许多,可舒南还是听到了,唇角缓缓勾起愉悦一笑。 “不必客气,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我一向有求必应。” 原本心里还有点感激之情的,可是这会儿……何可人不免心塞,果然是花花大少的做派! “我还要去找朋友,恕不奉陪了。” 谭晓晓的短信里只写了地方,却没告诉她具体的包厢位置,何可人先把走廊跑一圈,大约熟悉过地理位置,然后又不死心的把电话掏出来。 按下快捷键,铃音之后依旧是机械女声的提示,无人接听。 “谭晓晓,你这只猪,怎么这么大意……”何可人着急上火,想着现在是怎么样呢?难道要一间一间的敲门去找吗? 这样做无疑是危险的,但是何可人摸一摸大包里携带的坚硬物件,又无端生出一些胆量来。 敲第一次门,她推开里面男男女女坐了数十人,何可人嘴里说着抱歉目光以最快的速度掠过一遍,没有谭晓晓。 敲第二次门,三五个都市精英模样的男人正靠着沙发吞云吐雾,这一次何可人关门的动作更快。 敲第三次门,显然没有前面那么好的运气了,她依旧千篇一律的道着谦,说走错包厢了,但男人们都已微醺。 “是个小美女呢,瞧那身段儿,有前有后的……” 何可人不是没有考虑过会遇上这种事,却不料竟这么直接露骨,她强行让自己大脑保持冷静,眼看着一名男人端着酒杯摇摇晃晃走来,灵机一动,脱身的话就脱口而出。 “还以为是舒少的包厢呢,没想到走错了。” 话虽说出来,但何可人还没有全然的把握,她也是尽力一试,不料竟真的有用,可见那个舒少蛮管用。 只是又利用了他一次……   ☆、第5章 舒南在外耽搁这么一会儿,到里面时显然迟了几分钟,梁渝不免要说两句打趣的话,倒是陈家小姐不依不饶。 “舒少,这杯酒你怎么着也得喝了吧?不枉我们大家等你这么久。” 陈家这位千金自诩先天条件得天独厚,每每出场都精心打扮,来会所虽不用穿晚礼服那么隆重,可身上也是最新款,淡淡的清新绿色中和了她眉宇间的几分美艳,的确出众。 在场的人大多知道陈家小姐对舒南的爱慕心思,一同跟着起哄,舒南无声笑了笑接过那一杯,忽然间就有点厌倦了。 “温雅走了两个月,差不多要回来了吧?”梁渝平静的看着好友被罚酒,状似无意的问他。 舒南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多话,紧接着气氛便有些沉淀下来,连陈家的那位都不再吱声。 温舒两家是世交,孩子们的婚事虽不曾说破却也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了,陈家小姐再如何漂亮,家底比起温家却还差了些,又早早听说舒母特别喜欢温雅那位女孩子,自然要不作声了。 一群人眼观鼻鼻观心,舒南没那个心思开腔,倒是想起方才的“艳遇。” 她说来找朋友,可却被拦在外面,当真有朋友在这儿,门口那些人不至于拦住她。 舒南不太理解,拢了拢眉心,一旁梁渝瞧见他心不在焉,问:“怎么了?” 怎么了?舒南眼底泛起笑意,他也很想问自己究竟怎么了。 “我出去一下。”没有解释,也无从解释,舒南拎起西装外套便起身。 ……… 自从遇上过酒后胡言乱语的,何可人再敲门就有几分胆怯,也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其中一个包厢里,何可人找到了谭晓晓。 那包厢里灯没开,显得有些黑漆漆,起初何可人以为没人,可是黑暗中她分明听到了些许动静,快手按下墙壁上的开关,就见谭晓晓仿佛醉了,被两位男人压在身下正解着扣子。 原本昏暗的环境里突然亮起灯光,里面的人也反应过来了,起先是警惕的看向门口,可见到来人不过是个青葱少女,又霎时定下心神来。 谭晓晓原本也没有完全醉过去,这会儿灯光一照,越发清醒,她瞧见好友走来,眼泪立刻便下来了。 “呜……可人救救我……” 谭晓晓还好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这会儿急忙坐起来迷迷糊糊的拉衣服,何可人松了一口气,却知道不可能会顺利的走,双手已经偷偷摸摸伸进挎包里了。 “小美女,你是来救她的?”其中一位年轻男人说道,语气中尽带着嘲讽。 何可人打量了他们两眼,见他们穿着服务生的制服,知道并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胆子却不小。 “没错啊,我来带她走。”何可人语气娇软,甜甜糯糯的仿佛在说什么玩笑话。 走过来的人那么年轻又漂亮,黑色套装将身材包裹的玲珑有致,这样的会所里名媛千金见多了,可眼前女孩子的米分雕玉琢还是令年轻男人为之一愣。 “着什么急嘛,一起留下来不就好了。”靠何可人最近的那个男子说着话,手已经不老实的摸上来。 “可人别让他碰你。”谭晓晓受不了的大叫,内疚极了。 何可人有她的心思,并不拒绝,她纤细的胳膊在男人抚着她肩时也缠上男人的脖子,眼睛半眯着透出朦胧之光,端的是千回百转的勾人心魄。 这边上演着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相看两不厌,那边舒南从包厢出来后正有意无意寻着人,他脚下步伐并不急,只是在走廊里悠悠然的踱步,最后目光落向拐角靠后的其中一间。 房门虚掩着并没有合实,大约开了三指的缝隙,澄亮的光线从里面透出来,他走过去在门前站定,入目便是“艳遇”一脸暧昧的搭着另外一个男人的脖子。 举止亲昵,眸中光华千转,眼波璀璨,怎么瞧都是亲密无间的一对情人。 舒南不由拧眉,蓦然有一团浮躁感从心腹处以燎原之势漫上来,利用了他到这里约会情人? 脑海中不过刚刚闪过这个念头,下一秒舒南就瞧见被她主动贴着的那个男人面无狰狞,身体痉挛一般的颤了又颤,随即倒在地上。 姑娘家细白的一双手,米分嫩漂亮,可是眼下却霸气的握着一根电击棒,舒南在微微诧异之后,如墨黑眸愉悦的轻眯。 一个已经被撂倒在地,何可人不解气的又弯腰“滋滋滋滋”地给他了几下子,另外一位瞧见这势头“腾地”站起来,谭晓晓瞄准机会大步跑在何可人身边,一脸戒备。 “居然还随身带着这个东西?我哥们小瞧你了。” 何可人不屑搭理他,只拿目光愤怒的瞪视,她一边去握谭晓晓的手一边说:“放了我朋友,我们马上离开,你们的老板也不会知道你们在会所里胡来,怎么样?” 这种交换条件本是万无一失,可年轻人总是自负,觉得不论手上再有什么厉害东西,也不过是个姑娘。 “胆敢威胁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乳臭未干。” 年轻男子的怒火被挑起,何可人咬牙狠了狠心,她握着谭晓晓的手格外紧,像是在无声暗示着什么,谭晓晓刚刚领略,就见何可人将电击棒用力砸了过去,正中脑门。 “快跑!”何可人喊出这么一句,拉着谭晓晓头也不回的往门口冲,舒南适时的闪到一旁,紧接着门被大力拉开,里面窜出两位女孩子,后面男人也在同一时间追了出来。 “放手,你这个混蛋流氓变态!”何可人顾着谭晓晓自己却被拖住了一条胳膊,急的破口大骂。 男人的手劲大,她被拉的极疼,正要松开谭晓晓去拿另外一根电击棒,耳旁就传来一声不咸不淡的低沉嗓音。 “跟女人动手,真够有出息的。” 何可人闻言先抬头望去,见到又是他,顷刻之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复杂滋味,不知道究竟是胳膊太疼还是太委屈,鼻头一直泛着浓浓酸意,怎么也化不开。 事迹败露,年轻男子显然吓得不轻,尤其当他看到的人又是舒南,脸色都白了起来,手上力道一点点散去,最后松开。 可是在这种地方工作,哪能没有几分小聪明,几乎是两秒钟的时间里,他就为自己想好了退路。 “舒少有所不知,这个女人不是会员身份,却不知怎么混了进来,我正要把她们轰出去。” 年轻男子说着话一手指向谭晓晓,谭晓晓本就害怕极了,眼睛里一直蓄着泪,觉得自己被这个人欺骗也就算了,现在还连累到好朋友。 谭晓晓担忧的垂低了头,听着他们的对话满心内疚的去拉何可人,何可人恍若未觉不言不语,几缕神思飘忽不定。 见到他在这里,她一下子放心了,只是这种感觉来的没有依据,甚至非常陌生,可她就是知道,他会帮她。 事实当然……没有令她失望。 “疼吗?”舒南轻声问道,目光落向的地方正是她被抓红的手腕。 何可人被盯得不自在,手不自然的就想往身后背去,却被人抢先了一步,何可人直直瞧着他抬起自己的手,皱着眉仔细端详。 哪怕……哪怕现在是为了做给身旁逞凶未遂的男人看,何可人依旧觉得这样暧昧过了,她想轻轻抽回手,可面前的人分明察觉到她的心思,手指微微一重,没能让她如愿。 “别动。”不悦的低音响起,又如烟雾一般散开,包围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何可人觉得演戏过了头,努力平复了那些类似于紧张的情绪,她出声很细。 “不疼的……” 这样一番互动下来,虽然还不足以看出任何实质性的关系,可是两个人之间的氛围那般微妙,年轻的服务生已经知道大事不好了。 “舒少,我不知道这位小姐是您……”不复方才的嚣张样子,现在他骇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 舒南没有兴趣费时间听这些忏悔,程度够了他拉着人走,谭晓晓则膛目结舌的跟在后面,一脸的大梦未醒模样。 转过了一道走廊,男人的束缚不见放下,何可人偷偷瞧他一眼,趁其不备猛地挣开。 舒南的脚步一顿,停下来看她,何可人已经组织好了语言,她没有对上他的目光,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表情。 “谢谢舒少解围,不过我朋友是被他骗到这里来的,所以会所的老板如果要追究,我朋友是受害者。” 何可人头脑清醒,道谢之余不忘替谭晓晓辩解方才的误会,舒南静静地听,不由就对她生出一抹激赏之情。   ☆、第6章 临危不乱,一句话又说得简洁明要。 很好。 “你放心,负责人会还你朋友公道,那两个人会离开这里。” 听到这些何可人就放心了,想来他们也是哄骗女孩子的老手,在这种高级的会所里工作,再花言巧语哄骗一些懵懂的姑娘,简直太易如反掌。 何可人应该要庆幸的,好在她没有来晚,好在……有他的帮忙。 不论初次见面是如何的不愉快,何可人现下都不得不承认,谭晓晓现在之所以能够安然无恙,多亏有他。 “晓晓,谢谢舒少。”不愿意欠他人情,又深知没有机会还他,何可人把谭晓晓往前推了一把。 谭晓晓本来就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充满了无限幻想,这会儿听到好友的话才幡然醒悟一般想起,连忙认认真真说:“谢谢舒少的帮忙,真的很感谢你。” 三个人说话归说话,脚步倒没有因此停下来,转眼间已经到了会所大门,舒南是有自己念头的,他略一琢磨,不看何可人,直接朝谭晓晓开口。 “不用客气,这个忙帮也帮了,不如让我再顺路送你们一程?也算好人做到底。”舒南说完不忘淡笑,黑暗的夜里,男人的眸中仿佛盛载了整个城市的光,令人无法招架。 原来就是一等一的好相貌,这会儿又因为刻意而显得万分迷人,谭晓晓一个连校园都没迈出的女孩子,迟疑一下都没有就沦陷了。 哇哦……好英俊……好有魅力…… 何可人最先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还来不及出声制止,就听谭晓晓惊喜的反问:“真的可以吗?不会太麻烦你吗?” 何可人闻言忍不住扶额,知道已经回天乏力,痛苦的站在一边猛瞪谭晓晓。 舒南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笑容勾的妖孽极了,幽幽回复:“荣幸之至。” 会所靠近江边,何可人陪同谭晓晓一起坐在后面,车厢里无声无息的没有交谈。 不知道事情怎么就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了,何可人回忆起来不免有些胸闷气短,她降下车窗想清醒一下,可是海边晚风太凉,灌进来时她禁不住一个寒颤,正想赶紧升回去,手指还未摸到,耳边就是“嗡”地一声,车窗已经合上。 何可人反射性的抬眸看过去,目光就这么不期而遇的在后视镜中与他对望。 男人的眼珠很黑,如同浓墨染就一般,何可人瞧了这么一眼匆匆低头,佯装无事。 打人,逃命,被解救,被送回……司机还是那样的身份,这一天果真离奇的可以。 何可人心绪杂乱,一旁的谭晓晓并没有察觉,她自从上了车就掰着手指头自我反省,很清楚的知道这一次是自己运气好,天时地利人和都被她占尽了,倘若再发生这样的类似,她不敢想象会受到什么伤害。 谭晓晓不免心有余悸,她悄悄从手扯了扯何可人的拎包,声音很轻:“可人,我今天能不能去你家住?我想跟你一起睡。” 这当然没有什么不可以,何可人正打算点头,前面驾驶座上便传来一道声音。 “谭小姐,你家到了。” ……已经到了?这么快……谭晓晓偏头看了一眼,果真是自家的小区门口。 “如果你真的害怕,我可以留下来陪你一晚。”何可人握着她的手,建议着说道。 谭晓晓的确很想这样不错,可是她知道好友明天要上班,这里距离工作的地方太远,极不方便。 “没关系,家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既然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谭晓晓说完就下了车,她走时脸颊上还带着笑,何可人见她没什么大碍也放心了,冲她挥手。 原本狭小的空间里少一个人,气氛徒然间就变得奇怪,何可人关上车门时不经意抬头,就见前面的人正半侧着身子,意味深长的看她。 孤男寡女,共处一车。 何可人这时才猛然惊醒,她应该同谭晓晓一起下去的,不论如何情况都会比这会儿要好。 只是还好,她现在意识到还不算晚。 “今天麻烦舒少了,这边我很熟,距离车站也近,搭车很方便。”何可人说着便去开车门,那个瞬间静谧的车厢里“叮铃”一声响起,车门已经锁起来,何可人不放弃的拉了又拉,最后错愕的抬眼。 “我叫舒南。”对她方才的话置若罔闻,舒南自我介绍。 “南风知我意的南。” 何可人整个僵直坐在那里,极其缓慢的收回了手,她嘴边还在酝酿着不知该说什么好,男性的低沉嗓音却又传来。 “上次见面唯一收获就是知道你姓何,今天才知道你叫可人。” “何可人……” 乍听之下,何可人背后一个激灵,她不动也不说话,只知道名唤舒南的他,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然而从小到大,不知被人喊过多少遍的名字,此刻就仿佛被他含在嘴里一般,以低低的声音念出来,格外的暧昧难明。 “很好的名字,人如其名。”没有丝毫揶揄,舒南难得神色间一派正经。 可能是初次见面对他的纨绔印象太过深刻,现下他正色起来何可人总觉得不适应,她接不上话又走不了,只得出声让他开车。 “时间不早了,如果舒少不嫌麻烦,请送我回去。” 何可人言谈之间有着明显的疏离,舒南自是察觉的出来,转过身去的那一刻,他眼底充斥着十分明显的意外。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想跟他保持距离,不肯沾上半点儿关系。 难道他身上自带病毒? 车子平稳滑出去,舒南依然在不断思考,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甚至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是后座的小女孩觉得他老? 也不应该啊!二十有五,风华正茂着呢! 于是一路上,舒南绞尽脑汁的想这些,他不出声,何可人也不会主动说话,直到车子越开越远,眼看着都要出城了。 “忘记问你一句,家住在哪里?” 这一声将沉思的何可人唤醒,她有些迷蒙的抬眸,望了一眼车窗外,通往临市的高速公路竟然遥遥在望,她又急忙抬腕看了看时间,竟然已接近凌晨十二点。 “玉兰……”无力的软软嗓音,简直生无可恋。 舒南:“……” 终于找到岔路口拐了弯返回,何可人一直僵直的背也忍不住垮下来,她疲累的往真皮靠背上倚去,忍不住后悔,应该在谭晓晓那里就下车的。 不知道车子在路上飞驰了多久,何可人起先还靠在那里看江景看的挺惬意,结果一不小心惬意过了头…… 她睡着了…… 忙碌的一天,晚上又经历了那样的事,何可人在几乎没有颠簸的车上,睡得还挺沉。 终于将车驶到玉兰,时间已经凌晨两点,舒南一早看到她在后面睡了,所以特意将车速放慢,只是现在还不见醒。 解开安全带,舒南偏过了头,女孩子的睡容在昏暗车厢里泛着柔柔的光,发丝软软的贴在脸侧,看起来比她冷眼待他的样子不知道要顺眼多少。 到底……要不要叫醒她? 这个问题舒南并没有考虑很久,所以这一夜,他不敢相信自己能将耐心发挥到极致,居然容忍她就这么睡下去。 车子就停靠在路的一旁,舒南一眼望过去,高档小区里欧式路灯五步一盏,他将车窗降下一条缝隙,这个时节里面还有盛开的白玉兰,阵阵幽香扑鼻而来。 花香伴随着后座上女孩子轻软的呼吸声,真让人心猿意马呢。 再累车上终究睡得不舒服,何可人迷迷糊糊醒过来感觉骨头都僵硬了,浑身说不上来的难受,她揉揉眼睛意识还没有回笼,闭着眼在周边摸一摸,居然没有枕头被子。 “你终于醒了?”男人的声音掠过黑暗传来,带着些许啼笑皆非的意味儿。 如果要谈这一句话的影响力,那应该就像一枚炸弹丢在脑海里,何可人的瞌睡在那道声音响起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是谁?”她下意识戒备出声,整个人都坐直了,双手环胸抱住自己,防卫意识很强。 “你有些健忘呢。” 没有等到回答,却被兜头丢过来这么一句,何可人的脑子还比较混沌,闻言眯起眼睛。 “几个小时前,我记得我自我介绍过了。” 几个小时前…… 南风知我意…… 一点一滴,昨日的一切都如同慢电影般在何可人眼前重现,她全部想起来后懊恼的捶了捶头,满脸的羞愤欲死。 “舒少,真不好意思。”何可人道着谦,根本不用看时间,也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车窗之外,远方天空上隐隐透出几分熹微的白光,可知晨曦就在不久之后。   ☆、第7章 一直以来她总是那么客气,有意的同他保持距离,舒南不愿意听,他没有思索自己不愿意听的原因,只是忍不住纠正她。 “你不用道歉,我并不介意。” 这话算是真心的了,只是不知怎的,何可人突然就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那时候,他跟一个女人在车里,然而她现在睡着那么久,他又有没有对自己…… 何可人正一个人胡思乱想的热闹,舒南看清了她变化多端的面部表情,很清楚她在担忧什么,无奈笑笑自然要替自己证明清白。 “你放心好了,我从来不强迫女人,更加不会趁其不备,占人便宜。” 哪怕某一个瞬间,他真的已经心猿意马,但是她对他没有好感,他又怎会没有半分察觉。 “我不是那个意思……”急急解释,只是话说一半却停住,因为何可人发现她说谎了。 她之前分明就是那么想的来着…… 那样的怀疑和猜测只是出于下意识的反应,可是这会儿听他这么明说,何可人不免有些愧疚。 他今天帮了她,不管是不是举手之劳都是他的用心,所以现在怎么着她都有点小人之心了。 “对不起。”何可人妥协,低头承认了自己的心思。 舒南并没有丝毫责备她的意思,可是小女孩道歉道的认真,她脸上挂着的内疚那么明显,仿佛是什么重大事件一般。 “我说过了,你不用放在心上,而且我不喜欢听你对我这么说。” 明明……什么联系都没有。 明明……她完全有理由这么客气的。 可是他的话,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啊,好像他们早已经关系匪浅…… 许是因为刚刚睡醒思维还比较混乱,何可人很不熟悉的犯迷糊了,她将手指伸到腿上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下手那叫一个快准狠,疼的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身体上传来极致的痛楚,何可人发现比较好掌握自己一些,她强逼着自己去想初次见面的相遇和心境,不过片刻又理所当然的对面前男人讨厌了起来。 “舒少可以叫醒我的。”何可人再张口声音又冷下来,话落,她又补充一句:“让你等在一边,我很过意不去。” 是啊!可以叫醒她的,直言让她滚回去睡,然而为什么没呢? 舒南不动声色地想,随后理直气壮的睁眼说瞎话:“我叫了,是你自己睡得太沉,没有反应。” 真的……吗?何可人闻言很狐疑,但是细细想来又仿佛没有任何的不恰当,曾经谭晓晓跟她一起住过,说她若真睡起来,雷打不动。 何可人怔怔回想,心绪有几分游离,而舒南的目光自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脸,见她相信了这才淡淡笑起来。 对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说谎掩饰这种事,还真是头一次呢。 ……… 何可人回到家时,天空灰蒙蒙的还未亮,她完全有时间可以再睡一会儿,毕竟不论多么高级昂贵的车睡起来总是不如床上舒服,连衣服都没换何可人就迫不及待的躺上去。 她眼睛是酸涩的,可能有一点儿感冒头也有一些疼,这种种叠加在一起完全可以促成她闭眼就睡的条件,但是翻来覆去,何可人竟越来越清醒。 直到东方天际亮光渐渐强了起来,何可人哀嚎一声在被子里滚了滚,挺尸一时三刻不得不认命坐起来。 洗漱,换衣服,化妆,何可人将自己打扮的精致无比,到底年轻,即便夜里没有休息好,依然不影响她的光彩照人。 “奔赴战场!”何可人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轻声鼓励。 谭晓晓因为见网友的事受了挺大的刺激,加上学校里的课不重要,她盘算了一上午逃出来,二话不说就往何可人的公司里跑去。 谭晓晓到的时候,何可人刚下班,同事告诉她外面有人找便快步过去,本以为又是哪个客户,没想到一抬眼看见的是谭晓晓,她背着双肩包肩头垮着,一脸的萎靡不振。 “你怎么现在来了?今天不用上课吗?我还没有机会教训你,现在你居然自己送上门了。” 谭晓晓听闻可怜兮兮的笑,附和道:“是呀是呀!看我多么的欠,找上门来挨你的骂。” 她那么贫嘴,何可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推了推她,“正是吃饭的时间点儿,你想吃点什么?我请你。” “肯德基吧!三个汉堡,弥补我昨天受到的惊吓。” 何可人拉着她往外走,一边笑一边疑问:“贪心!你吃得完吗?” “吃得完!”谭晓晓摸摸自己扁扁的肚子,十分自信。 一口气点了三个汉堡五个鸡腿,才啃到一半谭晓晓就觉得胃里食物要往外冒了,何可人吸着可乐见她都吃不下了还拼命的塞,出声阻拦:“别吃了别吃了,再撑着去了医院多不划算啊。” 谭晓晓摇摇头,本着解约不浪费的标准硬是一顿狂吞猛咽,最后一口的时候噎着了,谭晓晓手忙脚乱的去抢何可人手里的饮料,吞服着送下去。 “好撑……好舒畅。”谭晓晓说完靠着椅子打了个满足的饱嗝。 何可人坐在她对面不说话,只一手撑头瞧她,也不问她昨天的事,可那副样子明显是等着谭晓晓自己招供呢。 谭晓晓知道,可人一向对自己好,昨天那么危险她都为她闯进去了,所以哪怕今天她不过来,电话里她也会来问情况的。 “本来胡乱加上的,我见过他的照片,看着挺清秀的一个大男孩子,有着一丝成熟,跟大学里的那些人都不一样,他对我挺好挺关心的,我也没想到会变成那样。” 谭晓晓默默叙述着这件事,何可人的目光就一直看着她,她确定了谭晓晓只是略感失望而不是真正爱上那个人,这才定下心来。 那样的渣男,根本不值得单纯美好的谭晓晓为了他将真心错付。 “你有了这个教训也好,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也有个忌惮,从前没遇上过,你总觉得不存在似的,以后谅你也不敢了。” 何可人分析的很理智,谭晓晓一字一句听得明白,点点头还有些自责。 “昨天如果不是有那个舒少在,可人你就要因为我而遭殃了。” 何可人不愿意听到谭晓晓谈起舒南,别过头看向窗外,二楼之下,人头攒动,好生热闹。 谭晓晓虽然单纯的紧,可是何可人不乐意的反应她还能感觉的出来,略微一皱眉,便问:“可人,那个舒少好像来头很大的样子?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谭晓晓一下子就抛出这么多问题,何可人不好再当做没有听到,她摸了摸头状似不经意,声音也低。 “没多久,不过也不算认识,就是意外见过两面。” 何可人回的敷衍,可是谭晓晓回忆起来只觉得太过美好并且美妙,已经沉浸其中不能自拔一样了。 “实话告诉你,昨晚发生了那么重要的事,我晚上回去后没有做恶梦反而做了春梦,梦里那个男主就是舒少!他真是我见过最有魅力的男人了!” 何可人:“……”扶额。 春梦什么的……她该怎么对谭晓晓说,那个舒少根本就不是她以为的小说中的最佳男主呢。 于是人来人往的肯德基二楼,何可人在听谭晓晓用了数十种形容词来夸赞舒南的英俊之后,忍不住出声打断她。 “你够了没有?不是过来找我的吗?干嘛一直提他!” 何可人的语气不佳,又不愿意多说,谭晓晓本来就觉得她奇怪了,这会儿更加是莫名其妙。 “可人,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讨厌那个舒少?”她怀疑的问道。 何可人拿纸巾擦拭着不小心沾到番茄酱的手指,低下头错过谭晓晓投过来的探究目光。 “我为什么要讨厌他?他又不是我的什么人,跟我毫无关系,用不着讨厌。” 这么着急撇清关系啊?那更加奇怪了……咬着抢过来的可乐吸管,谭晓晓迷茫的想。 午饭之后何可人还要回去上班不能陪谭晓晓多聊,谭晓晓很懂事的收拾好跟何可人道别,只是临走又回过头问她:“对了,你今天手机是不是没带啊?我打你手机都没有人接啊。” 谭晓晓话落恰好来了一辆公交,她没有等何可人回复就赶紧上了车,何可人站在原地冲她挥手,却忍不住想,她的手机没带吗?没有啊! 何可人不相信,待回到了公司,她在随身的小拎包里翻找,果然除了工作上的手机之外,自己私人的那一部不见了。 “难道是丢在家里面了?”何可人自言自语说道。   ☆、第8章 好像不对,毕竟昨天用的也是这只小拎包,今早回家后又没有动过,难道会是落在会所里了吗? 何可人仔细的回忆,就想起在那个男人车上时,她似乎还拿出来看过一眼,所以思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啊……”何可人将头埋在桌子上唉声叹气,为什么她会有一种不久之后又要跟他面对面的错觉呢。 “可人,你是头疼吗?怎么一直在撞着桌子。” 说话的是公司新人张怜,长相挺甜美的一位姑娘,人也温和,何可人一直对她印象很好,两个人一起吃过几次午饭,没有深交但是还算投缘。 “嗯……好像是有点感冒了。”不打算多说,何可人顺着她的话随意接了一句。 “你等等,我这里有感冒药拿给你!” 张怜说完就在抽屉里面翻找,不一会儿就将一包冲剂放在她面前,“快去把这个泡开喝了,不然下午工作都提不起精神。” 新人进公司总是诚惶诚恐,生怕不顺老板的眼缘,同事间处不好关系,业务谈不下来这些情况……何可人也曾十分艰难的熬过这样的日子,想起张怜近来的遭遇,不由便对她心生同情。 “你要加油,不要害羞,如果有同事做事让你帮忙呢,分清事情的重要性后再决定拒绝还是接受,知道了吗?” 何可人的嗓音本就绵软,加上此刻安慰的语调,更加能够说到人的心坎里去,张怜觉得很窝心,连连点头。 “谢谢你,我记住了,可人需要我帮你去倒水吗?” 张怜急切的想要表达自己的感激,何可人却摇摇头,她不习惯假他人之手,哪怕是举手之劳,两个人的年龄又差不多,这些话她早应该告诉她的。 工作一年,她浅薄的经验之谈,但愿可以帮上她。 何可人安抚完张怜便端着杯子去茶水间,还没到上班时间,茶水间里聚集了三位前辈,何可人今天没有穿高跟鞋,走路轻悄悄的没发出什么声音,自然也没引起她们的注意。 “你们说那个何可人,业绩怎么就那么好?一人一个月谈下来的业务成功率几乎是我的两倍多了。” “可不是,年纪轻轻的工作经验又不丰富,按道理说应该是没什么人脉在手上的,难道销售手段有一套?”另外一位前辈接腔。 “什么销售经验啊!亏你还混了这么久,怎么就这么单纯了?人家小姑娘年轻貌美的,想把东西卖出去还不容易?陪着吃一顿饭再开间房单子不就到手了?” 冷言冷语,无中生有,何可人听声音就知道是曾经的主管单莉,不愿意搭理她,只得站在门外把牙咬得咯咯作响。 刚才还开导张怜呢,其实她也不受人待见啊! “真的假的?我看她模样挺清纯的,不像是会干那些事的人。”方才的前辈接话问道。 “这有什么可困惑的?现在的年轻小女生可比我们想象的要开放,你要抱怨就怪自己人老珠黄好了,比不上年轻的讨男人喜欢。” 单莉曾是何可人的顶头上司,她刚入这里就是她在带自己。说话刻薄,欺负新人是常有的事,那时候她不懂还疑惑这种员工怎么能在公司里继续待下去,每天不做事只知道摆威风架子,直到有一次意外瞧见她跟老板在办公室亲热,这才幡然醒悟。 作威作福,原来都不过是背后有个靠山,否则她只怕不敢那么嚣张。 常听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可人今天领教了当真觉得此话不假,她现在的生活很好很充实,那些流言蜚语随便它怎么传,再恼也只得装作听不到。 何可人知道,她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纤细的手指握着白瓷茶杯,小小的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何可人努力平复了心口处的羞辱感以及怒意,转身无声无息的离开。 如果不是非待在这里不可,如果不是她还想要减轻一些哥哥的负担,那么按照她被何章一路娇宠的性子来看,刚才应该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吧? ……… 车上平白多出一部女士手机,还是梁渝发现的,他本要去医院探望上个月为他自杀闹得要死要活的前女友,知道舒南的车要去公司经过医院,梁渝便搭了顺风车。 “你还真有闲心管她死活?”舒南开着车问的冷血,仿佛一旦没有了关系,另一方的生与死都跟他没有半点关联。 “我也不愿意,以为她是闹着玩玩的不敢胡来,谁想还真把自己伤着了,毕竟是为我,临死再随她的意见一面呗。” 梁渝自然把情况夸张了,他一番话说的漫不经心,倒握着手上的那束百合花几番端详。 梁渝其实知道那个女人只是割破了手,根本用不着住院那样小题大做,只是一早家里安排过他了,大致的意思就是你如何在外风流快活都不要紧,但最后不能落得一个无情无义的名号。 “你倒有情有义。”舒南奚落他,实然到底是什么用意,着实不难猜测。 梁家极重视名声,更何况梁渝又是长子,所以不管闹出来的事情大或者小,他都需要抛个头露个面,哪怕是做给那些人看呢。 梁渝不接舒南不怀好意的话车厢里便静下来,他拿着那束百合坐在副驾驶,而因为距离近,车窗又开着,风吹进来舒南能很清晰的闻到那股子香味,忍不住蹙眉,再出口声音也冷下来。 “给我扔到后面去,这什么俗气的香?” 梁渝从来不知道舒南讨厌百合的气味儿,一时间大笑,百合香气虽然浓郁,可还不至于难闻到令人逃避吧? 舒南听到梁渝的笑更加寒了一张脸,他一手忍不住挡在鼻前,拿锐利的视线狠狠刮了他一眼。 梁渝眼瞧他真怒了,不再招惹他,忙附和:“好好好,我这就扔后面……” 这一束等下要用来送人的,梁渝当然不可能用扔那么粗暴的动作,倒是他侧身放花的时候刚好瞧见座位底下有部米分红色手机。 米分红这种色系,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哪个女人落下来的,这种小女生的暖色才不是舒南的品位呢。 “你这辆车近两天载过什么娇客吧?”梁渝问的暧昧。 舒南暂时闻不到那令他头皮发紧的香味儿之后眉头原本松了些,一听这话又忽的皱起来,正想说话就见梁渝转过身来,手上捏着一部手机似笑非笑的看他。 “又是哪家的小姐?挺有新意的嘛,不留号码留电话,这是等着再见你一面吗?” 倘若换成旁的人,梁渝这么说舒南便也信了,可她……不会是这么想的。 欲擒故纵,他再不济也察觉的出,她不爱跟他玩这么一招。 “带着你的花下车,手机留下。” 好像不过是一个转眼的时间,舒南的车便停在了马路一边,梁渝听清了他的话膛目结舌,忍不住问:“怎么回事?医院不是还没到吗?” “你打车去。”见他还拿着手机不松开,舒南话罢直接伸手夺过来,随即像掂量重量一般在空中抛了抛,须臾间又落回掌心。 舒南的若有所思太过明显,明显到梁渝想装作看不见都不可能,哀哉哀哉的拽过百合下车,到底又多问了一句。 “你不是要去公司的吗?这是改变主意了,准备拾金不昧?” “嗯。”舒南没必要瞒他,干脆的应下来,随后不用梁渝好奇,他又主动坦白。 “还记得那个河边的写生姑娘吗?这两天我的车上载过她,手机就是她的。” 舒南神情还是往常,只是那眼底浮起的细碎笑意却逐渐加深,梁渝站在路边看的一清二楚,最后他目送黑色车辆离开,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舒少什么时候这么认真过了,而且那姑娘居然让他给找到了……不过还真是个聪明女人,这一招使得多么的顺其自然啊。 东西落在了车上,不管是她主动找上来又或是舒南送过去,两人必须见一面不是吗? 何可人一直自诩自己有先见之明,而今天发生的事愈发证实了她对自己的认知。 中午时才颇头痛的觉得两人可能会再见一面,这会儿刚下车回去,还没来得及迈入玉兰大门呢,旁边便传过来暗示一般的汽车鸣笛声。 春意正浓,又是那样舒适宜人的天气,何可人合着清风望过去,俊逸的男人正含笑看她。 车窗半降,隐隐能瞧见驾驶座上的男人一身西装革履,只是因为没有系领带,少了一分严谨,多出两分随意,慵懒而优雅,当真如同小说里以各种成语描绘出来的男人一般。   ☆、第9章 脑海中蓦然想起谭晓晓今天的话,“他真是我见过最后魅力的男人了。” 那时她只顾着自己不去想有关他的事,却没有告诉谭晓晓,旁开旁的负面影响不谈,他也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何可人在舒南的注视之下有些沉迷,眼前一闪而过的全是与他有关的事,直到目睹车上的人推开车门迈步下来,她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何可人,你绝不能这么肤浅!像他这种富家子弟,空有一副适合招摇撞骗的好皮囊,你见他第一次就领教过了!她在心底暗暗提醒着自己。 “你怎么现在来了?”稳定情绪,何可人开口问道,但是说完又徒然间觉得不妥。 反应过来不妥在哪里之后,何可人真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巴掌啊! 刚才那叫什么话,好像她早就知道他会来似的。 何可人一脸的悔不当初,舒南显然也听出了她话中的含义,眉头微微一挑,几乎用调戏的语气问她,“你知道我要来?你在等我!”最后是肯定句。 他的心情似乎很好,话罢唇角微微弯起来,墨黑的眸子盯着她瞧,仿佛也看出了她的窘态,却反而越发愉悦起来。 何可人嘴硬,又是打心底里膈应他,闻言立即冷下声,只顾着替自己剖白,却暂且忽略了一直以来挂在嘴边的疏离。 “别胡说,我这是等你的样子吗?分明是你……等我差不多。”她说完望了望他停在一旁的车,当做示意一般。 舒南显然看懂了,却不说话,直勾勾的盯着她,目不转睛。 眼前女孩子正是最好的年龄,脸上化了薄薄的一层妆,衬得眉眼间分外精致,如果她不是这么冷眼待他,他想他应该会……挺高兴吧。 “你是不是有东西丢了?” 疑问的嗓音在何可人以为他会一直这么天地老天荒的沉默时响起来,略一怔愣,她没有过多迟疑便点点头。 “手机不见了,推断应该落在你车上,不知道舒少可有瞧见。” 舒南不答,只从口袋里摸出来,颔首在掌心把玩,冰凉的金属质感,颜色却是小女孩子喜爱的米分红。 “是这一部吗?”舒南明知故问,扬起来问她。 “是的,麻烦舒少亲自送来。”何可人只瞟过一眼便点头,她说着就要上前去接,可舒南却将胳膊抬高,并没有交给她。 何可人身材娇小,哪怕穿着三寸高跟鞋角度也刚好与舒南的下巴平齐,她够不着手也放下来,只是脸颊气鼓鼓红润润的显得尤其生机勃勃。 “你到底要做什么?”何可人这一句已经问的不耐烦,只是她似乎还没有发现,因为自己主动往前几步的缘故,此刻两个人的距离,竟无意中贴那么近,近到傍晚的风吹起,何可人的长发被吹动飘在舒南的西装上,宛如情人间的亲密接触。 这所有的一切何可人均无知无觉,可舒南却是浮想翩翩,如果没有记错,这是第一次他靠一个女人这么近,又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舒南也非常清楚,这样的一刻他并非没有冲动,眼睛里望着的小姑娘,乌发红颜,因为生气眸子迸发出晶亮夺目的光,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清新香味儿,不是香水更不像精油,单纯就是姑娘家身上……那种自然的好闻味道。 等回复等了半天也没有只字片语,何可人终于察觉到什么,她望进他幽暗的视线里,一时间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舒少你……究竟要不要把手机还我?”这是最后一遍,何可人当下甚至已经决定,但凡他再继续装聋作哑的看她,她便转头就跑。 但是,想象的没能如愿,舒南虽没有还给她却开口说了话。 “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还你,怎么样?”自以为平等的交换条件,却不料这话在何可人听来有多么危险。 何可人神色戒备的盯着他,目光之中充满了怀疑,舒南微诧之后有些明白过来,不紧不慢的又补充了一句。 “我亲自开车只为送一部手机过来,又因为时间太早多等了几个小时,现在连晚饭没用,何小姐难道不认为该请一餐饭作为补偿。” 舒南也是刻意让她习惯,让她放松警惕,所以话中他加重“何小姐”三个字,事实上如果她愿意,他很乐意唤她……可人。 多么美妙的名字,白白搁着总归可惜,而她到底也没有辜负,果然生的十分可人。 舒南自回国后有意无意放任自己久了,面对漂亮的女孩子总有些想入非非,只不过刚才那些话对何可人果真有用。 “原来……”总算弄清楚事情的何可人吁了一口气,她顿了顿,又说:“如果舒少不介意,一顿饭而已,应该的。” 只有这样……才能互不相欠。 何可人知道舒南这种富家子弟,平日里舌头都精贵的很,不是新鲜的精致的,连动一下筷子都不愿意,也自然不敢将他往路边的小馆子里头带。 “中餐或者西餐,舒少愿意吃什么?”虽是不情愿,可出于礼貌,在上车之前何可人还是问了他一句。 舒南状似琢磨了一会儿,在何可人系安全带的同时说,“法国菜吧,有情调。” 几乎是话落音车子便开出去,但何可人听的清楚,忍不住皱眉扭头看他。 舒南察觉了侧面投过来的目光,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女孩子抱怨声就接踵而来。 “舒少,吃法国菜我没有意见,但请你不要跟情调扯上任何的关系好吗?” 何可人回的郑重无比,舒南没有应声,只有唇角还微微勾着,可若眼下两人是面对面,何可人就一定能够看清,他的眸中正逐渐变得沉郁,周身的温度也跟着骤降。 从玉兰到餐厅大约有半个小时的车程,可因为路况不好,车子硬生生缓了二十分钟才到,但是何可人进去后就觉得自己仿佛被耍了…… 这家餐厅是老招牌所以生意极好,无论什么时候过来,也不会清净到连一位客人都没有的情况。 “舒少,这是怎么回事?”没有在中央的长桌前坐下,何可人回头问他,摆明了要一个解释。 舒南更没有打算哄骗她,神色自然极了,好像这一切不过是最理所应当的事。 “我跟一位女孩子单独吃饭,从来不喜欢有外人在场。” 他连掩饰都懒得,何可人顿时觉得怒火攻心,所以……都是有预谋的吧?他一早就清理了餐厅,他打定主意要带她过来吃饭。 “这件事很重要的吗?为什么要不高兴。”分明是看清了她的情绪,舒南声音带着不解。 何可人并不想再搭理他,她径自走到一旁坐下来,等待的服务生不敢怠慢立即将菜单递上来,何可人翻了翻低声点了一份套餐。 舒南的本意不在一餐饭上,服务生双手奉上的菜单他搁在一边动也不动,只说,“我和这位小姐点的同样。” 服务生颔了首低头撤开,餐厅内小提琴声在这时幽幽响起来,何可人面对着眼前烛火摇曳,白玫瑰与米分蓝绣球暗香浮动,忍不住暗暗握紧了手。 她的感情虽然还是一片空白,可这不代表她就不懂,眼下这种刻意营造的氛围,是不是已然超越了寻常的关系。 好在……只是一顿饭,吃完之后,分道扬镳,互不相欠。 上菜很快,侍者先端上来开胃菜,鹅肝搭配新鲜时蔬,何可人连招呼一声都没有便开吃,她咀嚼的动静很小,几乎不发出声音,直到第二道清汤上来,这才忍不住抬头朝对面望了一眼。 舒南一反常态的专注,他动作十分优雅,安静且慢条斯理,瞧起来实在是赏心悦目。 他握着汤匙的手指也很修长,骨节并不明显,白皙干净,指甲圆润,说不出的优美好看。 ……… “如果光瞧着我就能填饱肚子,我倒不介意每天让你看上几个时辰。” 也是太过认真,所以这一声带着戏谑意味儿的话飘过来时,何可人才能那么惊慌失措,她拼命想要掩饰,却为时已晚。 餐厅的灯光经过刻意调动,橙黄的光芒格外柔和,仿佛在这种环境之下,连心情都会变得温柔,所以当舒南望过来时,何可人背后一僵之后,竟不再低头去躲了。 她鬼使神差的与之对视,眉目之间没有羞涩,没有不安,只是觉得自己掉入了一团漆黑的柔软里,被包裹着吸引着,心上竟禁不住要生出一缕类似于沉迷的念头来。 所幸,敲醒她的话在这一刻间入了耳。 “a市姓何的不少,你是哪家?在郊外之前,我并没有见过你。”   ☆、第10章 a市姓何的不少,你是哪家? 何可人默默在心底品味这话,片刻后忍不住垂眸笑了,看来她一直以来,形象都维持的很好,毕竟他把她当成名门望族的千金小姐了呢。 倘若父母犹在,或许眼下他的以为便是货真价实的。 何可人一时间思绪万千,第三道香煎挪威三文鱼端上来,就摆在她的眼前,鱼肉鲜嫩,她却一点的胃口也没有了。 “姓何的其中一家。”何可人淡淡答,只是这一声回复迟了许久。 她没有刻意解释他的误会,也实在懒得解释,他是怎么样的认为,不管她的事。 有些事说的太清楚,反而不好。 有人故意敷衍,舒南便更加感兴趣,他随手放下餐具,眼睛里端着凉薄笑意。 “之前听何小姐的那位朋友说,何小姐有工作?” 何可人点头:“不错,我有自己的工作。” “极少数女孩子肯像何小姐一样那么认真工作了,很难得。”这一句倒是舒南的实话,据他所知,那些家族企业的千金小姐,每年拿着公司分红,有一份无足轻重的小事业,平时用来唬唬外人,然而并不曾真正上心。 何可人很清楚舒南此话,是将她与什么对象放在一起比较,沉默了一瞬,接话:“我想还是有很多的,只是舒少站在高处,所以不知道。” 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哪一位不是在认真工作,认真生活? 这一餐到了最后也算平静,何可人暗自庆幸自己身上带着□□,她趁着去洗手间的空隙去结账,想到白花花流出去的银子还是忍不住要肉疼。 只是……这种疼刚刚开始,还没有刻骨铭心,便被随即而来的诧异替代。 “你说什么?已经付过了吗?”何可人不相信似的又问一遍。 “是的小姐,帐单舒少已经结了。”年轻的女服务生态度极好,说话时一直浅浅笑着,职业又不失亲和力。 “哦……我知道了。”何可人眨着眼慢慢将卡收回,心情一时竟沉重了起来。 “谢谢你。”她走之前冲女服务生道谢,可明显已经心不在焉了。 何可人很认真的掂量了一下,这种沉重与肉疼比起来,她发现自己宁愿选择肉疼。 舒南的车停在餐厅附近停车场,何可人晚了两步出来,跟在后面走的很慢,她看着前面的舒南,心情不是一般的复杂。 舒南不知何可人的心思,掏出钥匙解开车锁,车身两侧的灯光亮了亮,发生“滴滴”两声轻响。 “上车吧。”舒南这时才回过头。 何可人原本是打算自己乘车回去,可这个时间段不好打车,更何况她也有话想要问他,便没有拒绝。 “麻烦舒少了。”她说完急急钻进去,果然车里要暖和多了。 现在的时节虽是春季,但室内外的温差在夜晚依然很大,她天生怕冷,从餐厅出来便手心冰凉。 低头揉着自己的手,何可人看见舒南坐进来,她朝旁边望了一眼,斟酌开口:“不是说好了我请吃饭的吗?舒少怎么先把账单给付了。” 这种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她还会问一句,舒南系着安全带的动作略微一顿,随后又恢复往常,就连语气也很不经意。 “怎么能让女孩子付账,虽然共进晚餐是我要求的,但是你肯答应……其余别的事情都不重要。” 舒南的一句话中有明显的停顿,何可人再单纯无知也懂那个停顿里他想说什么,可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明白,只好抠弄着手指装哑巴。 夜风微凉,何可人的刻意忽略令舒南眸中寒沉,他缓缓开窗看了几眼夜色,待胸口处不悦平息了几分才升回去。 车子很快淹没在夜晚的车海之中,往玉兰的路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车流下显得格外远格外长。 空间里气氛静谧,舒南不出声,何可人亦是,终于车子千辛万苦的爬到了玉兰大门,何可人本想就这么走掉算了,但是下了车她又回过头。 “谢谢舒少送我回来,以后如果没有必要,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何可人知道他在不高兴,眼下不适宜说这句话,就当她不知好歹吧。 舒南的确不高兴,而现如今听了她的这句话,他也的确更加不高兴,他坐在车里,目光直逼何可人,眼底似经过墨水晕染,极具压迫感。 之前的几次见面都是偶然,算不得数,她说的是以后,她在提醒他。 “如你所愿。”舒南冷声应她,车子在他话落的那一刻,如同利箭一般飞出去。 所以……这究竟算不算,不欢而散? **** 何可人的日子又恢复平静,她每天按照自己的安排生活,时不时见一见谭晓晓,喝茶聊天。 就这样转眼之间到了月底,何章照列来给何可人煮饭,一次性做上几天的吃食拿保鲜膜封好存在冰箱里,要吃的时候再用微波炉加热。 “可人,你最近有去警局了解进展吗?我那边事情有点复杂走不开。” 何可人摇着头,筷子敲着米饭若有所思:“我近来也忙,公司里几个前辈处处挤兑我,不过还好我能应付的过来。” 何章心中了然,纵然有些心疼,可是他劝过她离开,何可人并不听。 他的妹妹,从小照顾长大,关于她的脾气性格,他比谁都了解,平时没什么事的时候听话,可倘若是认定的,哪怕他作为哥哥也干涉不了。 “周末的时候,你如果有时间就约见一下李蔚,问问看有没有案子的新消息。” “我知道。”乖巧的应声,何可人夹了一颗鱼丸又慢慢放回去,她眉间微皱,明显是有话想说。 何章看的分明,也搁下筷子:“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不讶异何章那么问,何可人忍了一会儿眼圈就红了,事出时她懵懵懂懂,随着时间推移她不是没有想过,倘若那一天她跟哥哥没有出们,又会怎么样? “这么久了都找不到关于爸妈案情的一点线索,我时常在想,如果那天我们在家的话,是不是情况就会好一些?” 何可人的语气里不乏自责,她年少贪玩,拉着哥哥就要出去,哥哥对她百依百顺,对她听之任之。 “不要这么想。”何章适时的理智出声,哪怕接下来的话很残忍,可是他不能放任何可人这样胡思乱想。 “当时我还小,你又什么都不知道,在家里只怕出事的人就不止爸妈了。” 何章的语调很是语重心长,他素日里跟几个不务正业的年轻人混在一起,说话行事都是小混混的做派,也难得今日能够这么正经。 “可人你听我说,不要再想那些回不去的事,没有任何意义,我们都活着,至少还有机会看到凶手落网,你明白吗?” 何章的感情粗糙多年,也只有面对何可人才能有这么温和的一面,何可人没有声音的哭,一直点着头。 “只是我不明白,调查都说爸爸妈妈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又为什么会招来这样的事。” 何可人说她不懂,何章苦笑着也摇头,连警察都参酌不清楚,所以才悬了那么些年迟迟没有结案。 关于何可人七岁那年那天的记忆,其实已经很模糊了,她当时进了客厅就被哥哥抱住捂了眼睛,什么都没看到,隐约记得楼下昏暗,只有二楼的一间房里亮着灯。 兄妹二人小聚之后,何章又风风火火的要走了,只是他临出门还不放心,叮嘱:“你工作上真有困难也不用忍着,爸妈的事情,你也别胡思乱想。” “我知道的,哥你放心好了。”何可人虽然偶尔也钻牛角尖,可是这点儿事理还是明白的。 “我走了,你不用陪我下楼,跑上跑下的也麻烦。”摸一摸妹妹的头,就像小时候那样,何章轻笑。 “好,哥哥再见。”何可人这一会儿说什么听什么,果真没有跟下去。 春日无限好,何章走后何可人也犯懒,独自窝在沙发上消磨了一个下午。 谈过那样的话题,何可人不免难过,她思绪浑浑噩噩想着事情之间的关联,无果。 直到窗外天色黑了,何可人没有心思弄饭来吃,又不想下去开灯,只摸索着找到了电视遥控器打开。 她百无聊赖的换台,最后停在一部英剧上,电影里女主人公同样失去家人,伶仃可怜。 所以……她不是最倒霉的人,她还有哥哥。 何可人自我安慰过了,心情果真好不少,只是晚上睡觉时翻来覆去总进入不了状态,嗷呜一声在床上滚了滚后干脆坐起来,按亮床头台灯。   ☆、第11章 何可人是有李蔚联系方式的,她想到今天中午哥哥的话,略一思付,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 “李警官,你好,我是何可人,如果时间方便的话,周末我想见你一面。” 消息发送成功,何可人握着手机躺回床上等回复,这一会儿的时间里她清理着手机内存,东看一看西翻一翻,直到瞧见电话薄上多出的新联系人,备注舒南二字,何可人竟好半响大脑里一片空白。 “我并没有弄过这个……”何可人自言自语说的很是费解。 只是,手机是他送回来的,这个号码大约也是他的自作主张,何可人思索着得出结论忍不住扶额。 床上的何可人徒然间陷入了天人交战,到底删掉还是保留,两个人前些日子已经达成共识了,他也说如她所愿。 “所以留着也是摆设还不如删掉!”何可人出声接上一句自己心底的话,正要点下删除键,铃声便伴随着振动从手心传来,何可人不防备,惊了一下。 亮起的屏幕是上李蔚,何可人犹豫了一秒,平复了几分接起:“李警官。” 那端男人听到她的声音像是微顿,随即朗声笑出来,声线醇厚:“可人,不是说过了,我比你年长,如果不介意你可以叫我一声大哥。” 何可人也跟着抿唇笑,却没有发出声音,当年父母的案子本不是李蔚在办,只是后来负责那个组的警察退休了才换成李蔚交接,李蔚从临市调过来,风评极好,插手的案子也不在少数。 “哪里敢跟警察称兄道妹的呀,李警官您可不要折煞我。” 李蔚为人幽默风趣,又不缺乏严谨,何可人对他印象很好,只是谈笑之余还是保持着该有的客气,这才是她认为正确的异性相处之道。 “我是求之不得,只怕你不愿意。”李蔚状似可惜说着,语气似真非真似假非假,更多的倒像是玩笑话。 何可人今天的情绪本来不大好,这会儿与李蔚聊上两句,一时间倒没有那么怅然:“谢谢李警官。” 李蔚电话那端轻笑两声,不忘他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周末下午我有时间,到时候我去玉兰接你?” 这是李蔚第一次说这种接送的话,哪怕何可人已认识他两年,这会儿也不免心底怪异,可是若拒绝又显得太不近人情。 “好的,那我周末等你,谢谢李警官。” 李蔚“嗯”了一声,又接着开玩笑:“说什么谢,真要谢我,喊一声大哥来听听。” 何可人揉着眉心忍不住翻白眼,甚是无奈的低叹:“李警官没有妹妹当真可惜了。” 何章已是对她疼爱的没话说,而最近一年来,李蔚更是每次见面便要旧话重提,真不知道他若有了妹妹,该将妹妹怎么个宠法。 约好了时间,定好了日子,何可人期待案情会有新的突破,关灯便美美睡了,她忘事快,都不记得原本在这通电话之前,她是要删掉舒南的联系电话的。 日子充实,一周说过去倒也快,周末何可人先睡了一上午的懒觉,刚刚把自己收拾清爽吃了点儿东西,李蔚的车已经在玉兰外面了。 “好好好,李警官等我五分钟,我马上下楼。”摘下衣架上的挎包,何可人接着电话朝外走。 彼端李蔚的嗓音带笑,并不是特别好听,可一字一字却犹如重金属般,给人与众不同的信任与依赖感。 “你慢慢来,不用着急,我今天下午的时间都是你的。” 李蔚说完结束通话,何可人按着电梯,他那边的回复她听的模糊,大约是让她不要急的意思,只是工作一年下来,她的时间观念很强,不习惯让人久等。 何可人在春日繁花似锦的小区里一路奔跑,拐了小区大道,李蔚的银色奥迪遥遥在望,车窗降下来,李蔚穿着深色针织薄衫坐在车里冲她招手。 何可人同样挥着手,脚下一步未停,终于跑到车前,她大喘着气:“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以为你不会这么早过来。” 其实了解案情何可人完全可以自己去警局找李蔚,但是人多眼杂,自从年初她被他手下的一位助手开玩笑怀疑过身份之后,便有了约在外面的决定。 她倒还没有什么,只是李蔚毕竟在里面工作,有什么无中生有的闲言碎语传出来总归不好。 “这一个月有没有眉目?还是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吗。”上了车何可人张口就直奔主题。 李蔚能够理解何可人的心情,虽然每每见面他能带给她的进展几乎没有,她也应该已经习惯,可失望并不是因为习惯就不存在了的。 “没有眉目,案子毕竟太久了,我没有亲眼看到现场,全凭档案室留下来的资料,要查清楚并不容易,只是我今天过来还有别的话要问你。” 何可人扭头去看李蔚,他一张方正的脸庞很严肃,黑眸盯着前方路况炯炯有神,她猜出可能与案子有关,难道是找到新的切入点了? 两人平常见面多数都在茶餐厅,而今天何可人任凭李蔚将她载着走,也没有去管具体方位,直到车子停下来。 “怎么到这里来了?不是要谈事情吗?”何可人望着眼前的“海上”会所,忽然间一阵头皮发麻。 李蔚没有察觉出她的异常,只低声说:“先带你见一个人,你待会儿仔细地看,认一认眼不眼熟。” 李蔚的话分明在暗示什么,何可人闻言心头一跳,一时间忐忑不已。 何可人不作声跟在李蔚的后面,李蔚是警务人员,哪怕没有所谓的会员身份,要带一个人进去也不是难事。 “你要带我见的人是谁?你的意思是……我有可能见过吗?”被李蔚揽着走,何可人仰头问他,因为激动都忘了去拨开他扶着自己的手。 李蔚的身材很健壮,加上五官周正,眉骨又高,所以不说话时瞧起来很严肃,何可人抛出去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干脆停下来。 李蔚知道她着急想要知道,本不打算现在说,毕竟还没有证据,还是不要给她太多希望才好。 “这个人姓汪,现在是警方重点监视对象,警方怀疑他跟五年前柏合小区杀人案有关,只是调查这个人,我意外发现他曾是一位富人,在山上一处别墅群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投资失败把别墅卖掉,时间也恰好是十三年前,而这个人最近几年混的并不好,在替人开车,警方怀疑是掩护身份。” 李蔚的话一字一字敲击在何可人心上,他没有说透,但是她已明白他口中的别墅群是哪一处。 “快带我去!现在就去。”何可人言语激动,她需竭力按住才能不让自己的心跳动太快,又或者现在该跟哥哥打电话,告诉他一声。 何可人这般神色,陪在一旁的李蔚见状摇头,他的确不希望她失望,但话还是要讲清楚。 “他还没有出现,不过我必须告诉你,这一切只是我的猜测,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或许一切都是巧合。” 何可人点头,深呼吸几口气:“我知道,李警官请放心。” 李蔚带着何可人在会所大堂里徘徊,而大厅一侧设有休息区,何可人跟着坐下来,就听李蔚解释:“汪隆现在跟梁氏的大公子开车,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你等会儿瞧仔细一点儿。” “他不进来吗?”何可人不解的问。 李蔚笑着摇头,反问她:“富家子弟来这种高档场所,怎么会带着司机进来。” 这倒也是,何可人暗自认同,一抬眸就见视野里出现了一辆车,先下车的男人一身中规中矩的黑衣,他绕到后面拉开车门,随即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位年轻男子,大概跟她哥哥差不多的年龄。 “他就是汪隆吗?”何可人紧盯那一身黑衣的中年男人,揉着太阳穴细细回想,身高很像,体型也很像。 只可惜他的出现太短暂了,何可人还不能确定,那辆车便已开走,李蔚显然也没有料到。 “怎么就这么走了?” “梁家大公子如果今天不需要车子,司机便不会等在这里。” 何可人闻言有些急,连忙站起来就要走,李蔚看见了急忙拦住:“不用着急,我们还有机会,梁氏公子是这里的常客。” 话是这么说不假,但何可人总想着能尽早确定最好,她站在那里心急如焚,而方才那位从车上迈步下来的男人已在这时进了大厅。 梁渝一身休闲装,步履闲适,笑容温和,倒还算平易近人,何可人看着他目光一转,已有一个念头在心底生根发芽。   ☆、第12章 小时候的记忆太过模糊,只靠仅仅一面何可人根本无法确定,那天晚上她跟哥哥看到的背影经过那么久只隐隐剩下轮廓。 既然想要弄清楚,就应该要创造条件。 “我们先离开吧,你想不起来没关系,不急于一时。” 何可人的沉思被李蔚的声音拉回,她反射性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慢了半拍,说:“我突然想起,我有个朋友在这里,不如李警官就先回去?” 李蔚不解,想不出会有她的朋友在这里,可现在这种时候他多问就是逾越。 “那好,我自己回去,只是这种会所表面看上去光鲜而已,你自己小心一点儿。” “我知道,谢谢李警官,今天麻烦你了。” 何可人听的出,李蔚仿佛有些误解她,但是不重要,跟她家的血案比起来,这些统统不重要。 “不必客气,都是应该的,倒是你,多加注意,能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有身份背景,最好不要招惹。” 李蔚这一句算是多说的了,他走时脸色不太好,而这些提醒何可人未尝不知。 目送李蔚出了会所大门,何可人拎起沙发上的挎包便往里走,她毕竟来过一次,里面的大致还算熟悉一些。 会所的走廊很长,何可人跟上去就看见李蔚口中的梁家大公子在远远的前面,她记得,尽头应该是奢华的不像话的洗手间才对。 灵光一现,何可人突然就想到了如何偶遇,只是……真的……要那么做? 而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卫生间光线通透,壁灯将原本洁净光亮的墙面砖映的格外雪白,却又不刺眼,何可人壮着胆子走进去,只堪堪望到一个白瓷器皿便惊慌出声。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何可人说话的时候捂着眼,因为的确紧张难为情,使得她这一番话说得像极了那回事,根本用不着演戏。 梁渝到了里面刚解开皮带就听到一小姑娘大呼小叫的喊,他一惊回头,见是位半小不大的小女孩,不由心想:还好裤子没有脱下来。 “走错地方了啊?”梁渝倒是头一回遇上这种事,不免好笑。 何可人进来时就预备挨一顿骂再可怜兮兮的道歉了,可是这会儿男人的温和嗓音中带着笑意,分明没有不高兴嘛。 这么大度?何可人不相信。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 好吧!她就是故意的!睁眼说瞎话这种事她其实不常干,可是演技好居然次次都能蒙混过去。 何可人说完便转头跑出去,梁渝站在那里摇头失笑,想着这孩子长得挺漂亮,只是看着年龄太小,想吃下不了口。 梁渝想归这样想,等到出去时看到刚才那女孩子站在洗手台旁边,她两手撑着流离台跟镜子里的自己对望,从这个角度瞧过去,梁渝发现她居然有前有后,只是身高显小罢了。 “嗨,又见面了。”梁渝倚在门边冲她笑,何可人从镜子里看到他了,也看清他打量的目光,心中不禁鄙视。 原来瞧着他还算温和,想来比较正经,谁成想来这里的男人,竟都跟那个叫舒南的是一卦人,不过这样也好,她引诱起来方便。 “我过意不去,觉得还是要正式的跟你道个歉才行。” 梁渝见她转过身歪头,笑容更加深了:“这么认真啊?你还没看到什么呢就这么认真道歉了,倘若看见了,岂不是要对我负责?” 何可人手指捏在裙子上,忍着心上的不舒服抿嘴低笑,好在她有心理准备,不至于听到这些话就破功。 “对不起,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是对不起,我为我的莽撞向你道歉。” 何可人说完就要走,她低着头看上去倒真像内疚的样子,梁渝听她说话就觉得不对了,这会儿看小女孩要走,忍不住出声留她。 “看来你不是常来这里,所以不认识我,不过现在也不迟,我姓梁,单名渝。” 他说着伸手,看似很友好,方才的那副不正经收了起来,他又是一副温温和和的样子,何可人有些犹豫,但心里戒备已卸去不少。 “你好。”她伸手,与他相握,很快又松开,觉得这事情差不多成了。 “我的确不常来这里,今天不过是第二次,我被朋友喊过来,可是她似乎已经走了,我也准备回去。” 梁渝闻言挑了一下眉,想到今天来的几位除去舒南外都带有女朋友,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可如果换成今天变成舒南一个人落单的话……那简直太好了! 心里盘旋着那念想,梁渝不动声色瞟了何可人一眼,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如出水芙蓉一般,若真带了过去倒也不丢脸。 “如果不介意……”梁渝说着停顿,笑了笑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何可人。”她慢慢回。 梁渝点头,重复说道:“如果不介意,何小姐跟我一起吧,刚好我今天没有带女伴,你也当帮一个忙,或者也可以当做补偿我。” “可是……”何可人求之不得,只是言语间总要推辞一下才显得自然。 “我怕时间会比较晚。” “真的迟了,我会请司机送何小姐回去,放心。” 何可人暗喜:“那好。” 跟在梁渝后面七拐八拐才到了一间包厢门前,何可人环视一圈,发现这间靠后,尤其隐蔽,隔音更是好,她站的那样近,都丝毫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我们进去吧。”梁渝抬了一下胳膊示意,何可人意会过来,稍稍迟疑后才伸手挽住。 推开门,包房很宽敞华丽,橙色的灯光很舒适,何可人没敢抬头,只听到男人此起彼伏的取笑了梁渝后,一道熟稔的低沉声音传来,寒气十足。 “你怎么会在这?” 何可人措不及防的抬头,在看到那人的同时,只想着昏过去算了……昏过去算了…… 怎么哪儿都有他?难怪她刚才觉得梁渝跟他像是一卦人?原来他们根本就是臭味相投!早就认识! “你又怎么会在这?”听不惯他的质疑,何可人不甘落后的回击。 梁渝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分明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前仇旧恨啊!他不明就里想要弄清楚,反观其他人也是不明觉厉。 “怎么回事舒南,你们认识吗?” 舒南这些天情绪都不大好,这会儿看见多日不主动联系他的小女人居然挽着梁渝那货的胳膊进来,压抑多时的不悦即刻被点燃了。 舒南本不太愿回梁渝的话,但是他一进来表情就端的是春风得意,舒南很是看不惯。 “怎么会不认识,忘记了吗?你还替我找过她呢。” 舒南一语惊醒梦中人,梁渝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一脸惊诧:“写生姑娘啊?有这么巧的事啊?刚才何小姐不小心跑进男厕所,我也是刚认识她。” 梁渝自然而然的解释着来龙去脉,可是一出声就察觉不对劲,舒南那眼神……可真够凶狠的啊! 梁渝知道两个人的过节可能不止那天的事,他悄悄跟何可人分开距离,不想被波及,但是何可人不愿意啊,明明之前挽他的胳膊还很不情愿的样子,这会儿倒自动跟上来了。 “姑奶奶,别折腾我……”梁渝咬牙低声念着,又去拉开何可人的手,看她的眼光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乞求了。 总算何可人不再坚持,梁渝也算舒了一口气,他把何可人往舒南那边推,嘴里不忘暖场。 “既然你们认识就坐近点,好好叙叙旧,你们的过去我们大家很期待呢,是不是?” 几个男人颇有默契的笑起来,何可人坐在旁边后悔死了,早知道她应该跟遮李蔚一起走的。 当然了,同样后悔的还有梁渝,他不该一时兴起随手抓一个姑娘带过来的,这会儿倒好,落单的变成他了。 还真是,为他人做嫁衣啊。 “你长的可真漂亮!”何可人正如同置身于水火之间,耳边突然就听到一位女孩子的声音。 那声音很甜很细,她下意识看过去,人居然也长的很甜很可爱。 不像其他几位女性穿的那么时髦有女人味,却十分适合她,白白净净的一张脸没有化妆,何可人一见她就不讨厌。 “谢谢,你也特别可爱。”她是由衷的称赞,可是那位女孩子一听却急急摇头。 “才不是呢,你如果见过我另外一个朋友,你就会觉得她真是特别可爱了,可惜她身体不好,这两天生病,被丈夫管着没有过来。” 女孩子比较自来熟,说话一串一串的,何可人对她好感又增加了几分,甚至连身边那冰山一般的存在都能暂时忽略了。 “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余雨,你叫什么?”余雨眨巴着眼睛问话。 “我叫何可人,很高兴认识你。” “哇哦……”余雨发出赞叹,紧接着又说:“你名字真好听!” 何可人抿着嘴笑,随后见余雨朝自己凑过来,她的嘴巴几乎贴在她耳朵上,声音很小。 “可人,我可以叫你可人吧?你身边的舒南,你们在谈恋爱吗?是闹别扭了吗?让我帮你们调解好不好?”   ☆、第13章 余雨热情极了,只是她明显入了一个误区,何可人不希望她这么误会。 “你当然可以叫我可人,只是我们没有闹别扭,因为我们根本不是……”何可人字字清晰的解释,只是话未完就被打断。 “余雨,你过来。” 突然响起的音质很清冷,何可人寻声望过去,发现是余雨旁边一直坐着的沉默男人,他气质出众,容貌英挺,不易亲近,但凝视余雨的目光却十分宠溺。 何可人只好奇他的身份,就见余雨已经很乖的依偎过去,甜蜜蜜的叫:“大神……” 这种称呼新鲜,两个人的肢体动作那样亲密,不像是寻常玩玩的那种男女关系。 “不要捣乱,你的热心肠只怕有人不领情。”顾砚寥寥一句话意有所指,可明显不是针对何可人。 何可人也察觉了,难免莫名,她正要猜测,身边一直以来如同冰雕的舒南开了口,他对她的愠怒已经压抑起来,分毫没有外漏。 “学长取笑了,嫂子热情,我感谢还来不及,又怎会不领情。” 舒南维持着对顾砚的敬意,只是他的话总有些不对味儿,何可人抬眸看了看四周的人,他们的神色或是玩味儿或是了然,她心中顿时也恍然过来。 他的这番话岂不是坐实了余雨之前不知情时说的胡言乱语。 “你怎么能……”何可人不满地转头直视他,舒南知道她要为自己辩解,原本搁在沙发上的修长大手寻到她手腕处紧紧一握,肌肤相贴。 他没有言语,何可人便一直盯着,只看见他眼眸深处,有一闪而过的沉郁凝结。 他不再笑容桀骜,此刻浓眉微拧,面沉如水。 何可人就是在他这般的注视之下,缓缓收了声,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这时遵从他的意愿。 她知道自己心底……其实一点儿也不想的。 “原来是真的闹别扭了啊!”将两个人无声的互动望进眼中,余雨笑的甜蜜。 何可人不知怎么回,现在这种情况,她再说两个人没有关系反倒欲盖弥彰,越描越黑。 “余雨别笑话我,真的没有。”左右都不对,何可人只好随意敷衍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余雨是个善良姑娘,心思也恪纯,顾砚有意将她保护的好,加上她自己又迟钝,当真在心底把两人视作一对了。 “可人你不要害羞嘛!我看你年龄比我小的样子才告诉你的,情侣谈恋爱都是这样,你看我跟大神都结婚了还不是要闹别扭。”余雨言辞诚恳,情深意长,她生怕何可人不信,竟回过头拉着顾砚加入。 “大神你说对不对?我们也要闹别的对吧?” 何可人才听说两个人已经结婚了,正讶异着呢,但是见余雨张口闭口的那位大神望着妻子的纵容目光,她更多的是羡慕。 余雨生的可爱,看上去比她也大不了两岁,丈夫又是那样出众的男子,一晚上下来,心思几乎全搁在余雨身上,怎能不令人眼红心热。 何可人暗自想的入神,那边余雨还在等顾砚的话,等不住了便在丈夫怀里不满地蹭了蹭,顾砚意会,安抚的揽着她。 “不对,我从没有跟你闹别扭。”顾砚说的故意,分明是在取笑余雨,他话落又补充一句:“明明是你每次过来找我闹别扭。” 顾砚素日是不苟言笑的性格,今天被小妻子逼到这份上,舒南听了难免揶揄:“学长,看不出你在家里这种地位啊。” 顾砚何等的毒舌,这会却难得听之任之,他很清楚这个学弟,他目光里装着的那位何可人,不说喜欢也绝不可能讨厌,他等着……等着他感同身受的那一天。 一群人来会所往往一时半会散不了,只是今天余雨有些困了,顾砚带着她先走,随后那些人也都自以为是的知情识趣相继离开,到了最后只剩下何可人与舒南。 何可人一直刻意躲避他的视线,又有余雨拉着她说话,人多的时候倒还好熬,可这会突然静下来,不免怪异至极。 明明大家说好了不再见面的,虽说这次是意外,可事实情况却总让她有种一时半会和他断不清楚的恐慌。 “手机上存了我的号码,为什么没有联系我,别告诉我你没有发现。” 两人间到底还是舒南先开口,他靠在沙发上,姿态慵懒,而那语气……竟像极了兴师问罪。 何可人闻言心底好笑的很,很想反问,他把她当成什么女人了?而事实上,她也的确那么做了。 “我想舒少搞错了,我没有兴趣同你玩欲擒故纵的游戏,上次的话也是认真,希望舒少可以放在心上,号码我已经删掉,还请往后不要再提及。” 一字一顿,何可人态度很是决绝,舒南不信,突然就向她探出手。 “你要干什么?”何可人大叫,他却只按住她肩头,拿走了她随身携带的挎包。 何可人不解他突如其来的行径,可见到他从里面翻出了手机,他的用意她又突然明白。 “还给我,你快还给我。”何可人懊恼的要命,扑上去就抢,一时也顾不得两个人的肢体碰触。 相比何可人的慌张,舒南靠坐在那里惬意极了,他甚至不需要耗费任何力气,只高举起手,怀里的小女孩便捞不着。 怀里……是的,她靠在他怀里,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近他,虽说为了抢东西,可这种进展依然令舒南很满意。 女孩子家身体绵软,当下几乎是跨坐在他身上,她一手撑在他胸膛上另一手去夺,软馥身躯与他贴合,舒南原本还欣赏着她的恼羞成怒,可逐渐地……那份心情就变了。 “还我你快还我!”何可人怕他检查手机,很清楚一旦这样她的谎言就不攻自破。 何可人有说不出的焦急,脸蛋都憋红了,可恨男人胳膊长,她用尽了力气依然夺不回,忽然间有些委屈。 “你凭什么不经过允许就乱翻我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何可人说着这才低头去看舒南,她气得发抖,可一接触上他的目光,几乎是霎那间,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一并离她远去了。 他的目光深暗,闪着不同以往的幽幽火光,何可人这才注意到两个人姿势的变化,顷刻间脸色都变了。 她坐在他身上,两手因为恼羞成怒还拽着他的衣服未松,而他的手则扶在她后腰上,温度很烫,烫到哪怕隔着衣料,她仍旧觉得那一块肌肤宛如被火苗烙过。 “对不起……”呐呐说出一声,何可人有些惧他现在的样子,正打算翻身下来,腰上的手却突然抓紧了,人也凑近她。 “你要做什么?快放开我!”何可人反应很大,满眼戒备。 来不及问清楚,来不及逃离,何可人只觉得一个天旋地转间自己便被压在了身下,男人热烫的身躯,充满占有性的覆着她。 骇极……是何可人此刻唯一的感受。 舒南也没有想到会这样,这一切仿佛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当小女孩发丝凌乱,脸颊因为生气变得通红,贴着他骑在他的腰上,若非没有一点的非分之想,那他还是不是男人了? “你别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将女孩子压在身下,舒南的嗓音因为染了情,欲越发低哑迷人,他的视线游走在她细致的五官上,嘴里承诺着绝不会轻薄的话,可行动上却已经鬼使神差般吻上了她嫣红的唇。 两唇相贴,两人皆为一颤,何可人更是怕的连手心都渗出些许冷汗,她望着咫尺之间的男人,过往回忆纷纷涌进脑海。 上一次是谭晓晓,这一次是她……这个地方,到底不该来,他压向她的重量犹如玄铁,挣脱不开,何可人绝望的闭上眼。 舒南极少会亲吻一个女人,他对于何可人的渴望完全出自下意识,只是不料尝了味后他竟食髓知味,捧着女孩子脸颊不由得就想吻的更深,只是唇间忽然尝到一丝咸凉…… 舒南一惊,如同大梦初醒,他睁开眼看无声无息哭着的人,心头一紧,片刻后放开了她。 包厢内气氛凝滞,舒南神色不太好看,只知道烦躁的厉害,他想伸手将何可人拉起来,门却在这时被推开。 站在门口的是一位服务生,舒南瞧见了眸中凝着幽幽火光:“滚……” 这一声冷酷森然,警告意味十足,何可人突听浑身一颤,那名服务生显然也吓得不轻。 服务生本以为几位都离开了这才进来收拾,谁成想舒少居然没走,沙发上还躺着一位衣衫凌乱的女孩子。 “舒少对不起,不知道房里还有人,打扰你们了。”   ☆、第14章 站在门口的是一位服务生,舒南瞧见了眸中凝着幽幽火光:“滚……” 这一声冷酷森然,警告意味十足,何可人突听浑身一颤,那名服务生显然也吓得不轻。 服务生本以为几位都离开了这才进来收拾,谁成想舒少居然没走,沙发上还躺着一位衣衫凌乱的女孩子。 “舒少对不起,不知道房里还有人,打扰你们了。” 话落音房门即刻合上,服务生被舒南吓得只差没有将一双眼睛挖下来谢罪,已经在第一时间有多远滚多远了。 确定再没有人打扰,舒南站起来开了包厢的窗口,望出去正巧对着江面,视线辽阔,清风涌进来,他烦闷稍减。 女孩子还没有起来,舒南看着她,她咬着自己的手被别开头,已经没有哭了,但眼睛依旧很红,眼睫未干,如同被欺负过可怜兮兮的兔子。 “你先起来,我不会再碰你了。” 这话说出来自然,只怕舒南自己都没发现,他语气中夹杂着的几许无奈,而何可人心底正屈辱着,更无暇分心揣摩他的话。 她魂不守舍的一幕落在舒南眼底总有些刺目,缓了缓才又出声:“刚才……是我不好,你现在起来,我送你回去。” 因为受不了她的无视,舒南说话间去拉她起来,动作粗鲁又小心翼翼,只是何可人现在哪里还肯让他碰,挣脱之间,手的动作不知道怎么就上去了。 “啪……”清脆的一掌,在原本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响亮,舒南挨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有些意外,他深深瞅着面前受惊的小姑娘,眼底已不是单单是阴鸷可以解释清楚的了。 “从来没有女人对我动过手。”舒南神色不佳,一侧俊脸上指头痕迹分明,他出口异常冷静,何可人打了后才觉得好受一点,只是听他的话心底又不免升起一股凉意。 “你以为,我随便什么人都会亲?”已经放开了她的手腕,舒南伸手抬了何可人下巴,一字一句的逼问:“我是心里喜欢你,才愿意跟你亲近,你懂不懂?” 何可人不是不怕他现在的模样,只是怒意占了绝大部分,所以不愿意在他面前服软。 “舒少轻薄人自己还有理了?那依照你的意思,我是不是该觉得受宠若惊呢?” 舒南知道她伶牙俐齿,他不喜欢听什么她就偏说什么,胸腔中怒意积压多时,可哪怕到了这一会儿,他竟然还有意控制着不发泄出来。 什么时候……他这么委屈自己了? 舒南只觉对眼前这小姑娘又爱又恨,又实在不舍得对她怎么样,想起掌心还握着她的手机,她之前又那样拼了命抢,点开划动两下,自己的名字果然还安安稳稳的存在电话薄里。 “小骗子。”他低低骂出声,瞬间心情仿佛好了不少,连带着语调都包含了一丝宠溺。 何可人听到他的话看过去,就见他拿着自己手机好以整暇的样子,明显已经瞧见,她那一瞬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了,愤怒?还是谎言被拆穿之后的心虚。 “现在可以还给我了吧?” 她强忍着不自在,舒南耳朵好使也听得出来:“不是说删掉了吗?为什么要骗我呢?” 问出这一句,好像觉得程度不够,舒南又重复了一遍,一字一字的低低念出来,音质竟十分魅惑。 “何可人……你为什么要骗我呢?” 何可人还能怎么说,本来也没有特意的删除或者保留,但是眼下他这么逼她,她也有了决定。从舒南那边接过来,当着他的面,何可人一刻犹豫都没有便点了删除键。 “骗了你又怎么样?现在删除还不是一样的!” 这么做的结果当然毫无悬念,刚刚才和颜悦色起来的舒南,这会再度眉目深沉,一语不发。 何可人知道自己打击到位,也不愿跟他这样待下去,她拿了东西逃也似的往外走,舒南破天荒的没有留。 出了“海上”天色还未黑,何可人跑出来却没有想象中如释重负般的轻松,她晃晃悠悠的在站牌失魂落魄的等车,脑海里他压着她的样子就在这时一帧一帧的放大在眼前。 那一刻发生时,她不是不意外的,根本想不到他会那么对她,何可人思及不自觉便抚上唇,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他男性的清冽气息。 公司里那些客户垂涎她那么久都没能占到什么便宜,而他……一个风流纨绔的花花公子,凭什么这样待她? 何可人一时难受委屈,心情灌了铅一般沉重,当时去郊外的聚会虽说有目的性,可也没料到会招来今日的麻烦。 ***** 梁渝今天在会所里结识了一位小美人,那位小美人误打误撞闯进了男士洗手间,两人短暂的交谈之后,他诱拐漂亮小姑娘充当女伴带到了包厢,最后发现这位小美人是好友念念不忘的意中人,只好忍痛割爱。 这发生的一切梁渝虽然心痛,可是兴趣却占了更多比例,自他离开之时便一直瞅着时间计算,感觉这个点儿两人差不多该分开了,这才拨通舒南的电话。 “老实交代,你跟那个写生姑娘私下里见过几次面了?看看把你稀罕的,当着那么多人都敢说把号码留给人家了。” 舒南心情浮躁,自己这情绪也是生平仅见,正郁闷的无处发泄,梁渝就一下撞到枪口上了,这不是欠么? “梁氏最近在忙投标是吧?你们家好像势在必得?可我倒觉得周氏的几率也不小,我很乐意顺水推舟帮一把。” 这一句……算是威胁了吧!!梁渝听舒南发火发的莫名,小心斟酌着问:“那个何可人惹你生气了?火气这么大,这些年很少见啊。” “你还敢提?”舒南反问,几乎咬牙切齿:“随便见个女人就带过去了,倘若不是我刚好在场,接下来你要把她带上哪儿?” 越说越不对劲了,自打梁渝认识舒南起,他还从不曾为了一个女人动这么大的气,更何况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要女人?他舒南还愁找不到女人?他不去扑水,水还扑他呢! “带去归带去,最后还不是落到了你身边,何可人虽然长的精致漂亮,可是她待在你跟前,你看还有哪些人的目光敢往她那边瞧上一眼,有什么好介意的?” 梁渝的话道理不错,舒南听着没有回,他抬手揉着泛疼的眉心,觉得心绪都被那扰人的小骗子给搅得一团乱。 梁渝这边还等着舒南的话,却听彼端仿佛传来若有似无的一声轻叹,梁渝一个激灵顿觉事情的重要性,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问:“你对那个何可人挺上心的,该不会是喜欢人家吧?” 舒南也感觉到了,可人女孩子明显对他避之不及,生平还是第一次,他那么直白清晰的察觉到自己不受待见。 “的确有点兴趣不假……” 舒南不遮不掩,哪怕梁渝已经猜到了,可听他亲口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 “居然是真的,那个何可人未免也太幸运,她不声不响就赢了一群女人,实在是不容小觑,不行这等大事我非昭告天下不可。” 梁渝每一言一语自然都是玩笑话,他说罢细细回想那位何可人的相貌,倒是记忆犹新。 毕竟人长得漂亮年华正好,跟花骨朵似的,哪能轻易忘怀,穿的……比起陈家小姐肯定是略普通了些,但应该家境不差,是好教养人家的姑娘。 “她可比温雅漂亮多了,幸亏你们家没有门户之见,伯母又那么通情达理,何可人的小模样伯母见了一准儿喜欢。” 梁渝把事情想的远了,他遥想着说出来,正开车的舒南闻言浓眉一蹙:“我还没有那个想法,喜欢也没到那种程度。” “说说而已,不必当真,你舒大少的新娘,必得是经过千挑万选的不是?” “你倒比我还清楚。” 梁渝闻言笑的畅快:“我是清楚,只是情场得意,舒少您刚才的脾气又为哪般?” 舒南耳中着重听清“情场得意”四个字,用词未免太不恰当,他驾着车靠近江边停下,没有立刻回答。 这个时辰天色已缓缓暗下来,他投出去的视线所及之处皆如同浓雾中一般,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什么得意,人家很是看不上我呢。” 舒南话落音便掐断了线,那一句出口极快,可是语气中的自嘲梁渝却没有因此错过,此刻听着耳边传来的“嘟嘟”声,梁渝不禁在想:何可人确实是少有的女孩子不错,舒南主动示好了都不给面子,也难怪他要生气了,少见少见。   ☆、第15章 何可人在“海上”出了那样的事,接下来几天里都过的不太好,她难得上班时间无精打采,张怜泡完咖啡出来看见,屈指敲敲她的桌子。 “怎么了?谈恋爱啦?看你一直魂不守舍的。” 何可人被她突然出现吓了一跳,随后从善如流:“你的想象力真好,好像我是该谈恋爱了。” “当真的吗?有没有合适交往的对象,我有男同学还在单身,如果没有的话可以帮你介绍!” 何可人自然是随口乱说,可见张怜反应激烈她又觉得不说清楚不行,免得过几天她当真就领个人到她面前,那可乌龙了。 “假的,每天还要上班,哪有那份闲心思啊。” 张怜闻言捧着杯子很不能理解:“这两者相互冲突吗?并不啊!而且你的能力那么好,再增加一段感情,这生活就过得更加美妙了不是吗。” 张怜年龄其实比何可人还要大一岁,业绩平平整天都是小女孩的心思,何可人听完笑笑不答,但心情实在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她还想着汪隆的事不死心,偏偏没有办法主动联系上梁渝,至于会所且不说能不能进去,就算一切顺利,她也不想再踏进那里一步了。 “你看又发呆了,最近你真是奇怪!整天魂不附体。”等了半天的张怜又说话,可这次话落她就匆匆走开了。 何可人插科打诨一上午,这会从张怜高跟鞋“哒哒哒”愉悦的步伐中才知道原来已经下班了。 这几天中午都是两个人一起吃午饭,可今天时间一到,张怜补了补妆就拎着小包就要走,何可人没有过问,不过想也知道大约是跟男朋友约好了。 “可人我先走了,有人在外面等我,今天就不跟一起了。”张怜到了门口还不忘回头跟何可人打招呼。 “好,再见。”何可人笑着冲她挥手。 玻璃门开了又关,终于办公室里空荡荡剩下何可人一个,她心事重重倒也不觉得饿,只是听着刚才张怜的话,她突然想起……如果非要联系梁渝,并不是没有办法。 梁渝看起来跟舒南很熟,如果她能主动联系舒南的话,那找梁渝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何可人想着摸出手机,他的号码那日原本已经删掉了,只是今天早上起床时查看消息发现有一通陌生的未接来电,只响铃两声,昨天凌晨拨出的,她当时睡得太沉没有听到。 平日里骚扰电话有很多,但这个号码何可人看一眼就认出是他的,只是……要不要打过去。 如果这么做……岂非又要纠缠不清了? 何可人到底犹豫,又纠结一下午,直到五点钟过去,她才惊觉自己居然又如此恍惚的度过一整天。 何可人不知道何章今天过来,她回到玉兰正要拿出钥匙开门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里面电视的声音响着,何可人换了鞋进到客厅就看到何章难得没有在厨房忙碌。 她正要说话,却看到沙发前放着医药箱,何章则鼻青脸肿,正在给手腕处的擦伤消毒。 “哥,你又怎么了?”何可人见到这一幕心头一跳,几乎是立即眼睛就红了。 何章不以为意,抬头略看了看何可人:“没事,早上去一个公司收账,对方比我们横,但是伤的不重。” 何章三言两语,只是他嘴角还有血迹,何可人看了只觉心惊肉跳,从他手中接过棉花签。 “让我来。” 何章没有推脱,静静坐好让妹妹上药,嘴里还无所谓的笑,好像这些伤再寻常不过似的。 细心消了毒,又抹过愈合的药膏,何可人拿纱布给他包好。 “这已经是今年的第五次了,你就不能答应我,别做那种事了吗?人家收不回来的帐让你扮成小混混过去要,多危险呐。” 药膏清凉,何章疼的龇牙咧嘴:“这种事情不多,我以后会注意的。” 劝他不听,何可人心疼:“还常常说我执拗,你又哪里肯听我的话了,你再不喜欢我的工作,我到底也没有被欺负过。” 何可人不提还好,她一说起这个何章就不高兴,他怎会不知道那些客户三天两头的打来电话要求见面是种什么心思,妹妹如花似玉,他是怕她吃亏。 “我记得上个月,有一天你出去,回来后告诉我跟谭晓晓出去逛街了?”何章问出心中多时疑问。 何可人闻言头皮一麻,她手心握着纱布,纵然有说不出的紧张,表面却还装作茫然不知。 “什么时候的事,我不太记得了。” 何可人一双眼睛东看西看,何章身为哥哥再熟悉不过妹妹说谎时的小动作,提醒:“那一天你回来后不久,谭晓晓就来这里了,还带了一束郁金香过来。” 何可人状似努力回想,半响后若有所思的点头,硬着头皮问:“嗯,是有这回事,怎么了?” 她心中忐忑,也知道何章是发现什么了,只是过去那么久的事,他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问她。 “刚才我帮你收拾房间,看到有一张租车凭条,日期就是那一天,我不知道你跟谭晓晓出去,还需要租车?”何章淡淡说完看向何可人,她目光依旧躲闪,何章所幸等了一会儿,直到何可人在他身边坐下来。 “你那天究竟去哪了?” 他这么明确的问,语气虽然不严厉,可也称得上质问了,何可人知道哥哥不可能接受她敷衍了事,但那天实在也没发生什么。 “哥哥你别担心了,就算我那天骗了你,也实在没去什么别的地方,更没有被人欺负。”如果……语言调戏不算被欺负的话,那她没有撒谎。 何可人不是胡来的女孩子,何章心里有数,可他担心的是,她被坏人迷惑住了。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我以后不问就是了。” 何章有些不高兴,觉得养大的妹妹不相信他了,他今天胳膊受伤也做不了饭,只稍稍坐一会儿便起身离开,到走也没有说话。 何可人不是不明白何章,只是有些事本也没什么好说,讲出来他反而要担心,他每天自顾不暇,她的事情能少一点让他担心那就少一点吧。 只是,何章提起那天的事,何可人更存了从舒南那里找到梁渝的心思来,手机就拿在掌心,他的电话已经翻出来。 何可人盯着那串号码看,其实还没有想的清楚,不知怎的就拨了过去。 何可人看着亮起的屏幕还有一瞬之间的矛盾,她犹豫着想要挂断,但是对方接起太快,快到让何可人误认为,他是不是一直等? 女孩子电话毫无征兆的打过来,舒南很意外也很高兴,心里沉郁了几天总算在这一秒种和煦下来。 “喂。”舒南自然出声,只是他没发现自己就连声音也变得柔和许多。 那端单音节传来,何可人心头一跳,随即又被她压住,抿了抿唇问:“舒少你好,我是何可人,我想见你,明天……明天我能不能见你?” 这等询问正中下怀,舒南又怎么会说不能这种话,但他仍旧沉吟半响,仿佛在考虑,良久了才吊人胃口一般回:“好,那就明天见。” 这一通电话来的快结束的也快,何可人得了答案并不安心,到了夜晚越发睡不好了,她发短信息给自己的顶头上司请假,毕竟查清楚汪隆对她来说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何可人请了假又睡的晚,第二天理所当然的赖在床上不起来,她朦胧间只觉得头疼,外头阳光又刺眼的厉害,迷迷糊糊爬起来拉上了窗帘刚躺下,电话铃声就紧跟着响起来。 摸摸索索,何可人觉得睡觉时,再优美的铃音落在耳里都跟谩骂一般可恶。 “哪位……”闭着眼拖着长长的尾音,何可人脑子还不甚清醒,她费力坚持等了几秒对方却没有声音。 最近的骚扰电话总是特别多,何可人眼睛都没睁就挂断了扔在一旁,不过数秒,铃声再次响起,何可人顿时就生气了。 “哪个混蛋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很明显,彼端的“混蛋”被骂得愣了一下,坐在车里朝外面看了看,确定已经日上三竿。 “是我。” 好听的低沉声音一入了耳,何可人马上清醒了,她睁开眼坐起来,拿下电话看了看确定是他无疑,不由一阵懊恼。 怎么把这事情给忘了呢。 “我……我刚才不知道是你。”恐怕他是等久了,何可人再烦他这时也有点抱歉。 舒南微微一笑,好像整个人被骂的通体舒畅一般,格外大度:“没关系,打来只是要告诉你,何可人……我在等你。”   ☆、第16章 男人的嗓音仿佛带着魔力,响在这样明媚的一天里,何可人觉得自己半边脸都酥了。 因为他的话,何可人不设防地心跳蓦然漏了一拍,顿时间她在想,倘若没有第一次见面时的不愉快,如今她大概不会那么讨厌他。 “有没有听到我说话,还是你……又睡着了?”等不到那边的只字片语,舒南的疑问也听不出丝毫不耐。 几缕神思被强行拉回,何可人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算是惩罚,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我听得到,麻烦舒少还等着,我这就收拾好下去。” 何可人说完爬下床,只是她赤着脚又没穿鞋,地板光滑,匆忙间不知怎么就跌了一跤。 “啊……”何可人磕了下巴,上下牙齿狠狠打了一架,手中电话摔出老远,通话还没挂。 舒南透过无线电波显然听到了动静,耳边是她不绝于耳的惨叫,不过大约跌的不重,毕竟不过片刻,他又听到地板上扑腾扑腾的奔跑声。 她,难道不知道电话还未挂断? 舒南想起这种可能性眼底泛起丝丝笑意,长指捏握手机搁在耳边没有放下,等人的空隙里,他明目张胆的窥听。 何可人并不认为今天自己心情有多么地好,只是换衣服时,她不自觉就哼起了歌,还是幼稚的童谣。 “嗨吆嗨吆拔萝卜……嗨吆嗨吆拔不动……拨不动……我拔不动……我就是拔不动……” 绑起了散落一肩的长发,何可人最后拎过包包才去地上捡手机,她本打算看一眼时间,谁知就瞧见通话没挂,何可人的萝卜困在嘴里霎时就唱不出来了。 她几乎是颤巍巍,不抱希望的拿到耳边:“喂……” 那边静默一会儿,随即低低“嗯”了一声,何可人听到那声音就闭起眼,一时想钻地缝的心思都有了。 她怎么会听不出来,彼端的人苦苦压抑着,不好意思流露的,分明是满满笑意。 “我马上下楼。”何可人悲愤地喊出这一句匆匆按下结束键,如果要问眼下心境,大约只有生无可恋四个字才可勉强比拟。 正值春日,良辰美景,何可人一身休闲迈出玉兰时,舒南的视线便第一时间攫住了她。 那么年轻的女孩子,哪怕不是盛装打扮,依然光彩照人,舒南看着远处的人一步步走近,眼底笑意更浓。 小姑娘许是跑来的,还有些气喘,脸颊微微涨红,倒显得气色更加好了。 “对不起舒少,约好的时间,是我来晚了。”爬上车,何可人抱歉说道,但表面上,舒南可一点看不到她抱歉的样子。 不管是真心抑或敷衍了事,舒南不在乎这个,不影响他的好心情,舒南琢磨半响出声却话不对题。 “家里面……萝卜大丰收,何小姐忙着拔来晚了也是情有可原,能够理解。” 舒南神态语气皆一本正经,何可人知道他听的一清二楚,低头含胸,顺着杆往上爬:“舒少能理解就好。” 今天见面本是何可人主动约的,只是自从上了车他也不问她去哪儿,仿佛自由主意似的往市中心开去。 “我们这是去哪儿?”何可人没打算在他身上过多的耽搁时间,问的有几分不安。 “何小姐约我,还问这种话,是不是太无知了?” 舒南的话意味难明,而这次何可人是真的糊涂,他话里话外仿佛有什么却又没什么,让人一头雾水。 “你是不是……误会我的意思了?”何可人犹豫着问道,怎么他看她的目光,都觉得那么不对劲呢。 热烈……应该可以用热烈来形容吧。 车子在宽敞马路上荡漾的几乎要飞起来,舒南驾车全程陪笑,这会听何可人的话,摇着头。 “我误会了?并没有,我看是不是,你误会了呢?” 舒南的语调慢之又慢,折磨人一般,何可人被他绕的有些晕,直到车辆在一处停车场停下,何可人望一望外面正对着的是大型商场。 “我们到了吗?” 舒南颔首:“下车,我们到了。” 何可人不甚明白他为何约自己到这里,但打听梁渝的话还没寻到机会说出来,何可人只好跟着他。 珠宝名店,店铺经理见到舒南亲自迎了上来,一套一套的首饰摆在何可人面前,硕大的钻石一个赛一个耀眼,那般设计独特,巧夺天工炫目非常。 恐怕就是太炫目了,何可人看一眼就觉得眼睛疼,紧跟着心头猛然一酸,说不上那汹涌而上的情绪到底是不是失落。 何可人不懂这种思绪,她只盼是自己错觉,抬头看向舒南,气质出众的男人坐在她对面,如墨的眼底映着她的倒影,暗示再明显不过。 “没有看上的吗?这套红宝石怎么样?很称你肤色。” 何可人直直瞧着他不答话,她看不到自己神色,但是大约能够猜到,一定狰狞的厉害。 其实,她不是第一次被男人这么误解,但……她是第一次觉得难堪。 “我先走了。”何可人自诩承受不住他似笑非笑的目光,拿起拎包几乎是夺门而出。 “舒少,这位小姐她……”店铺经理将两个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也是十分不解,成套成套的百万首饰都搁眼前了,怎么还会有当场跑走的傻子? 舒南望着何可人远去的方向神色自若,仿佛经理此刻唤的人不是他,他眼底有着说不出的狼藉,但更多的该是困惑吧? 何可人一路跑出商场,想躲那个男人远远地,但是她脚下快又心有旁骛,不小心就撞上了人。被撞的是位中年妇人,她勉强站稳,投向何可人的视线略有责备之意。 “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何可人自知理亏,抢在妇人出声之前仰起脸道歉,她心底本觉得侮辱,一出声就带着哭腔。 徐焕是位很端庄的中年妇人,这一撞本不打紧,只是她还没说什么呢,人家小姑娘倒先委屈起来了。 “不碍事,不过你没事吧?”徐焕见她认错态度好,语调也温和,她说话间多看了两眼这年轻姑娘。长的倒是漂亮,就是眼睛红着,是受委屈了吗? “谢谢夫人关心,我没事。”见她无恙何可人没心思攀谈,匆匆道一句谢便急忙转过身离开。 舒南追上何可人时,已是数分钟之后的事了,何可人在附近转悠着打车,好不容易拦着一辆空车,刚打算上去就被人从后来拽住。 “谢谢师傅,我们现在不需要车。”禁锢着何可人的手腕,舒南不看她,第一句话反而朝那司机交代。 司机师傅自然不满,车开走前还轻飘飘丢下一句:“年轻人这不是捣乱吗。”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何可人来不及做出反应,出租车便渐行渐远,她怒上心头猛然甩了舒南抓着她的手。 “你给我放手,混蛋!” 短短的时间里,舒南被同一人这样骂过两次,头一次他应的心甘情愿,可这一声……感觉不同了。 “何可人,不要告诉我,你这是在耍我?”不再假客气称呼她何小姐,舒南声调冷硬且霸道。 何可人闻言讥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般,格外荒诞。 “舒少,让我清楚的告诉你,你真真切切扭曲了我约你见面的意思,所以那些东西,我很喜欢,但我不接受你就不会接受它们。” 何可人这番话字字肺腑,钻石是女人的好朋友,她再年轻也没有道理不喜欢,可明确了他的用意,她就是觉得心寒。 “那你究竟什么意思,把话给我说清楚。”在何可人直言不接受时,舒南的脸色已十分难看了,这一句问出来,几乎咬牙切齿。 何可人抬眸竭力摁住鼻酸,她望着舒南,清楚这是最后的机会,所幸破釜沉舟,她说的一点都不婉转。 “你的朋友梁渝,我想要他的联系方式,不知舒少愿不愿意给。” 等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好像万物都静下来了,舒南深沉如水的声线这才传过来:“何小姐确定?”他的称呼又变了。 何可人不多犹豫,轻点着头,嗓音虽细却肯定:“确定。” 何可人说罢不再抬头,每一秒钟她都觉得周遭空气变得稀薄,连胸腔里也沉闷无比,而就在这种难熬的一点一滴里,舒南的答应干脆的前所未有。 “好,你既然要,那我给你。” 他说到做到,这一天的最后他果然发了梁渝的电话到她手机上,单纯的一串号码,没有任何多余字眼。 这又算帮了她吧?何可人有些恍惚,她指尖翻来覆去地敲出感谢的二字,却是删了写,写了删,最后夜色如幕,总算作罢。   ☆、第17章 有人情场不如意,梁渝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所以当舒南喊他过去切磋拳脚时,梁渝兴致勃勃,不疑有他。 美名其曰是切磋,然而结局……梁渝以各种*的姿势,三十秒一次的频率,被舒南花样式撂倒一上午。 “舒南你今天一定……一定是疯了!”梁渝最后被摔得爬不起来,半侧脸肿了,连话都说不利索。 舒南微微气喘,居高临下:“再来!” 梁渝被揍惨了,感觉满口牙齿都在松动,他说什么也不肯再起来,冲着舒南嚷嚷:“你脑子有病吧?下那么重的手,你这是要把我往死里送?” 舒南一身杀伐之气,最后见梁渝真的不行了,眸光投向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季墨。 “你过来。” 季墨是聪明人,一眼就看出今天舒南不对劲,他剥着蜜桔喂给一旁的唐果,笑的纯良无害。 “别啊舒南,梁渝孤家寡人的任你撒气没事,我可不行,我老婆身体虚弱,需要我的照顾。” 三言两语推得一干二净,殊不知舒南眼下最见不得秀恩爱,当即拿冷然目光瞅向唐果。 唐果小姑娘一个,觉得眼下的舒南真是太可怕了,简直有暴力倾向!吓得直往季墨怀里拱。 “墨墨你抱我!你快抱我!” 季墨笑容温情,两手一圈紧紧环住,朝舒南笑的那叫一个心满意足啊!这种夫妻和睦,松萝共倚的美妙,那些单身汪哪里能够体会分毫? 舒南打不过瘾,腹中怒火没有得到纾解反倒有越演越烈的趋势,梁渝那个不争气的趴在地上装死到现在都不起来,舒南没辙摘下手套甩他脸上。 梁渝下定决心了,眼皮紧闭就是不睁开,直到耳边脚步声远了,他才慢慢悠悠爬起。 “那货今天吃错药了?这些年没见他下手那么狠。” 梁渝的话自然是同季墨说,季墨正蹭着怀中唐果的莹润鼻尖,听到头也不抬地回答:“大概是为了女人。” “你怎么知道?”梁渝说着扭了扭脖子,疼的龇牙咧嘴。 “家族生意不至于让他大动肝火,唯独红颜祸水。”季墨到底是过来人,他看着舒南想起自己当初,觉得*不离十。 梁渝听季墨分析完气极,揉着僵硬的肌肉脸色发黑:“所以我就活该倒霉?你看看他刚才那股狠劲儿,也不知道是哪个该死女人,让我摸清了,看我不讨回来。” 唐果原本事不关己,一直捧着奶茶轻啜,听到梁渝这话才嘟嘴问:“你想怎么讨回来,准备打女人啊?” 梁渝不爽单蠢的唐果很久了,正想恐吓两句,连表情都酝酿好了,耳边就在这时传来一道幽幽警告。 “看你精力不错,要不我再陪你练练?” 梁渝现在被揍得手无缚鸡之力,季墨的话出口将他准备吓唬唐果的念头分毫不落的收回来。 “不用,你们夫妻浓情蜜意,我不打扰了。” 以防季墨不依不饶,梁渝说罢扶着老腰慢吞吞离开,更不忘在心底记上一笔,往后一定要朝舒南讨回来!只是……那个祸害到底是谁? 这问题困扰梁渝多日,直到他接到何可人的电话,别提有多意外了。 “你好,我是何可人,在会所那天我们见过,梁先生还记得吗?” 梁渝胡乱点着头,越来越困惑,只想知道他那么惨到底是不是因为她。 “嗯,我知道你是何可人,不过我不记得有留联系方式给你,所以这电话是……” 梁渝说到一半停住,何可人已经能够理解:“从舒少那里拿来的,只是没有事先经过梁先生的同意,还请你原谅。” 梁渝当然不在乎这件事,不过听到这话他就明白了,恨恨闭了闭眼,原来他是被她坑的! “梁先生,你在听吗?”半响等不到回答,何可人又问。 这一通电话其实早该打过去了,她明明那么着急想要了解汪隆,可是每次一摸手机总是想起舒南,不知不觉拖到现在,何可人也觉得讶异。 梁渝的忿忿被何可人细软的嗓音唤回,他深深吸气,还能说什么呢。 人家只是拿了他的电话号码,他就被苏南修理成那样了,他还敢做什么呢。 “没关系,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你跟舒南的感情应该还好吧?” 梁渝会这么问自然有他的道理,何可人听他将话题引上舒南,眼神一时间变换复杂,可是半响之后,她的回答又分外明确。 “我跟舒少只是见过几面而已,并不熟悉,所以用不上感情这种形容词。” 何可人自以为这么说梁渝能懂,殊不知其实是越描越黑,梁渝在那旁气的肺都疼了,原本他觉得何可人,人如其名,谁能想到居然是个坑货啊! “何小姐,我方便见一见你吗?有些话我想当面对你说。” 这本就是何可人的目的,她又怎会不同意,从善如流的应下来,片刻的犹豫都没有,只是她这么爽快,梁渝又不对劲了。 这么好约?又主动要他的电话,该不会真看上他了吧?那万一被舒南知道了,他是不是该考虑躲到非洲去避难啊! 因为生气何可人间接害他,梁渝难得没有那么绅士,约见面他不说去接,只给了何可人一个包厢号。 这次地点不是在“海上”会所,倒是靠近何可人工作的地方,从前陪着客户去过,何可人摸索着找过去,推开门看到包厢内华丽如斯,几个男人围成两桌砌长城。 何可人眸光快速的在那些人脸上一一看过,确定没有舒南后,她暗自松了口气。 “呦呵,谁叫来的小美女?长的挺甜!” 众人中不知是谁发现喊了这么一声,男人们的目光就这样齐刷刷看过来,何可人瞧着刚有些退缩,梁渝就从人群中站了起来。 “别胡说,她可是正经姑娘。” 梁渝开了腔,大家就心照不宣了,皆暧昧不明的笑,梁渝知道他们误会,又说:“别误会,我跟何小姐可是一清二白,不过你们也别她打主意,舒少早早看上了。” 本来只觉得这位女孩子相貌漂亮而已,谁知道是舒南的人,遗憾之余不由得更加关注她。 “你们……你们好。”何可人站在门前打招呼,一步也不肯往里面迈,她不该来这里,更不该对梁渝的话不做任何解释。 是不是,是不是她觉得……挂着他的名,她就更加安全一些呢? “还站着干什么?快点进来坐,我今天手气背,何小姐来替我两把。”梁渝将何可人往里面拉,最后按着她坐在自己位置上。 何可人不习惯被陌生男人碰触,一直挣扎:“我不会打麻将,一点儿都不会,不要为难我了。” 梁渝不知是谁还是不信,笑的不以为意:“你尽管玩,反正输了算在舒南头上,我想他很乐意买账。” 梁渝这般慷他人之慨,众人都笑了,齐齐怂恿,何可人脸上有些臊,还是不愿意,她再不济也知道,像他们这种公子哥玩麻将,少说也是数十万一底。 “我从来没有碰过这些,真的不懂怎么玩。” 身后没有了梁渝的控制,何可人已经站了起来,她知道这么做扫兴,但是梁渝方才说了,输掉算在舒南头上,她跟他非亲非故,凭什么? “梁先生,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何可人说话,声音在一群人的吵闹中显得格外轻细。 梁渝点头,也不再强迫她,他随手招了个人过来替着,自己则往外走,何可人不出声跟上去,好奇他要说些什么。 这种*,何可人不晓得还会有十分僻静的雅间,里面的装潢如同茶社,她进去后坐下来,觉得比在包厢里舒适多了。 “梁先生,你有话就请直说吧。” 梁渝正在烧水泡茶,听了她的话转过头,何可人这才看清他脸上的伤,有些淤青,像是打架斗殴留下的,却没有过问。 “何小姐不用这么客气,如果方便,我们互相称呼对方名字怎么样?” 何可人对梁渝的印象一开始就不错,她又一直想进入这样的圈子,想着对工作有所助益,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方便,如果不唐突的话,我很乐意。” 梁渝闻言满意地点点头,唇角勾着温和笑意,他将绿茶恭恭敬敬端到何可人面前,再出声时语气竟有了大反转。 “可人,算我拜托你,看在刚成立的朋友关系上你可别那么害我,你知道你一句要号码舒南把我修理成什么样了吗?” 梁渝叙述的急切,他说着指向自己脸颊,何可人旁听着无法反应,久久之后,才慢慢吐出一句话。 “你脸上的伤……难道是舒少打的?”   ☆、第18章 她一脸不可思议,梁渝见她不信急了,这么毋庸置疑的事实,她有什么可疑惑? “舒南在美国时,同窗是格斗冠军,他打定主意收拾我,你作为始作俑者居然认为我在诬陷他!” 纵然梁渝一向温和,这时候脸色也不好了,胡乱栽赃诬赖什么的,他人品看起来有那么差吗? “不是的不是的,你别误会,我只是没想到……”何可人也着急,话出口简直语无伦次。 “没想到什么?没想到他为了你对我下手那么重?”梁渝不知是不是来了兴趣,挑眉笑问。 他语气中俨然在试探着什么,何可人听下去不说话了,目光闪烁其词,低头含胸,沉寂无声。 哪怕不愿承认,可事实证明,梁渝的话不错,她的确没想到…… 没想到,事出因她而起…… 没想到,他过激的反应,当真是为了她…… 是不是应该受宠若惊,否则怎么对得起……这宛如天赐一般的深切在意? 从来没有一刻时间像现在这样,胸口处犹如战鼓轻擂,思绪万千,复杂难辨,何可人只觉得陌生无比,出声越发轻细。 “你今天让我过来,要说的话就是这些吗?”无视上面梁渝的提问,何可人话锋一转。 她有意忽略,精明如梁渝,决计不会看不出端倪。 原来还担心女孩子会喜欢上自己,现在见过一面,他大约不用躲到非洲去了。 “你喜欢舒南。”梁渝凝望她片刻,肯定出声。 何可人恍惚,一时没有听清梁渝的话,可四周那样安静,她很快意会过来,脸色都白了。 “你胡说。”她反驳,几乎在咬牙,好像违反禁忌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般,满脸惊慌。 “你可以不承认,但是我不会看错,其实你们两人要在一起,倒也不是多大的难事。” 何可人不肯听他成竹在胸的话,声线忽然之间高昂许多:“你说过我们是朋友了,所以请你不要乱说,我不喜欢这种玩笑。” 女孩子的反应那么激烈,梁渝不能理解:“喜欢上就喜欢上,为什么不承认呢?你对舒南的感情或许还不深,但有了便是有了,谈到他,你又是失神又是躲避,这怎么能是不喜欢呢?” 男人的话有板有眼,分明再确定不过,何可人眼前的绿茶还冒着氤氲热气,鼻尖都被蒸的热烘烘,可是与之相反后背却越来越凉,越来越冷。 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同样,从来也没有人对她说:何可人你知道吗?你喜欢那个谁谁。 太多陌生的情绪,她不知所措,唯一的反应就是,倘若被梁渝说中,那她好像……真的要……完蛋了。 “怎么了?我以为你要继续反驳下去,看来这是默认了呢。”梁渝把小女生的心思全都看在眼底,莫名竟对舒南有些羡慕。 何可人哪里是不想反驳,她明明是争辩不过,无话可说。 “你让我过来的用意我知道了,时间差不多了,如果方便,让司机送我一程吧?” 心乱归乱,正经事何可人同样没有忘记,梁渝当然乐意,笑答:“应该的,我和司机一起送你一程好不好?” 何可人也笑,点头:“当然好,谢谢你,梁渝。” 从在会所认识一直到今天见面,女孩子第一次唤他名字,梁渝听过乍然间对舒南也没那么羡慕了。 不是相互喜欢么?不是私下里见过很多次了么?但在何可人的嘴里,张口闭口都还是舒少的在唤呢。 “我们走吧,你住在哪里?”梁渝想到自己在称呼方面小赢舒南一把,笑容顿时加深。 “玉兰。”何可人往外面走着说话。 梁渝正预备给司机打电话,听到她的声音脚下顿了顿,沉吟片刻没有吱声。 玉兰……她住在玉兰啊!季墨同样在玉兰住,倒还挺巧。 梁渝的神色略微怪异,但何可人全身心想着汪隆,不曾注意,她跟着梁渝出来时,黑色轿车已经停在正门前,驾驶座上的男人何可人看了一眼,努力思索回忆。 “上车吧。”梁渝替何可人拉开车门,他一手挡在上方,很是周到。 “谢谢。”何可人坐进去,望向前面的汪隆时有些紧张。 原来她也以为只要多给她一些时间,事关那么重要的事她可以认出来,但是那样飘忽且久远的记忆实在太过模糊。 “像你们这种世家的公子哥,都习惯雇佣司机来替你们开车吗?” 何可人话出口是试探的用意,这种话本来没有必要问,只是她顾此失彼,有些话贸然讲出来反而惹人怀疑。 “你话中好像有不认同的意思,难道何家不是家境殷实?” 这一句并非质疑何可人的家世,梁渝真正疑问的是她何来的不认同,毕竟玉兰那种住宅区寸土寸金,倘若不是家底好,普通人哪里又买的起?更何况她看起来……很好,怎么着也该是书香门第。 这些皆是梁渝的考量,何可人被问这些虽没有不耐,却也不打算回,她酝酿着再开口时,分明是同汪隆讲话。 “你长着很面熟,我以前好像见过你。” 这样问话很冒险,但何可人知道,如果他做贼心虚,那么面对陌生人突如其来的疑惑,一定会反映失常,而事实上,汪隆掌握着方向盘的手也的确紧了紧。 “先生是a市人吗?”何可人又问。 一旁的梁渝不知道何可人居然这么健谈,随便一位司机都可以聊起来:“你对我的司机很有兴趣?” 梁渝当然是取笑的话,何可人听出来后顺势说:“只是觉得一见如故,特别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为梁家这种家族开车,司机一贯都是经过□□的,不多言不多语,不多听不多看,所以何可人自然什么回复都没等着。 没有认出来,可也不是毫无收获,她第一句话出口时,汪隆的紧张她看在眼里。 完全不心虚吗?她不信。 因为女孩子一直将注意力放在汪隆身上,梁渝受了冷落话也逐渐减少,直到车子驶到玉兰大门,她道了别径自下车,梁渝这才出声叫住她。 “何可人。” 被唤住的何可人回过头,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子眉目鲜妍,梁渝望着她微微一笑,说话却不讨喜。 “别跟舒南闹别扭了,他心情不爽快可不会一个人独自闷着,这几天我们这些人没少受他欺负。” 梁渝一番话说得半真半假,他言语间当真把何可人当成了舒南未来女朋友似的劝告,格外语重心长。 何可人又能够说什么,她脑海中组织着言语,向他解释:“我说过了,我们不是在闹别扭,本来就不熟,你太看重我们的关系了。” 究竟是不是看重梁渝心里有数,反问道:“不熟?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们相识,可比和我要早的多呢。” 这话不错,事实如此,何可人噎了一下,来不及再说些什么,梁渝便让前方的汪隆开车。 他……那么肯定吗?何可人望着远去的轿车默默地想,一时间竟也弄不清自己了。 何可人认定梁渝话中夸张成分居多,实则不然,舒南这几天的行径虽谈不上欺负那般可恶,却也是无一刻消歇。 感情不顺,往往最看不惯秀恩爱这种事,所以……谁秀谁倒霉,这是必然的! 司机把梁渝送到茶座时,隔间里显得格外沉寂,梁渝一坐下就闻到袅袅花茶香气恣意弥漫,他正渴的厉害,捏起小杯抿了一口。 “怎么没人说话?我百忙之中赶过来,没人欢迎?” 在座是钟蓝和青晨,还有他们的儿子钟旻,钟旻小小年纪已很有钟蓝的冷淡,眉宇间轻皱,时不时朝外面看上几眼。 “看看你们,一家三口坐在一起,这不是摆明了招人恨吗?” 梁渝的话听起来在揶揄钟蓝,实则是指向旁边默不作声的舒南,他神色严峻,一语不发的坐着,看哪儿都觉得不舒坦。 钟蓝也同样不开腔,但看向青晨目光宠溺,这是跟舒南的差别。 “都装聋作哑是吧?”说了那么几句话都被无视,梁渝觉得自己存在感太低太不爽了! “我回来啦~~”正当梁渝想再度说话的同时,隔间里蓦然闯进来一只米分红小身影,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真真是萌化人心。 小孩子脚下如同踩着风火轮,梁渝看清了是谢展少家里的那只小甜甜,不过怎么没见到谢家的人跟着过来? 米分红色的小甜甜浑然不觉隔间里多了一位叔叔,因为她眼里只有帅哥哥钟旻,奔回去撞到钟旻的身上,小脑袋搁着蹭啊蹭~~~ 梁渝无声看着这一幕,又反射性去瞧舒南的脸色,果然比刚才更加深沉了。 所以……舒南当真已经变态到这种地步了吗?连小朋友间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都无法忍受了?   ☆、第19章 米分红色的小甜甜浑然不觉隔间里多了一位叔叔,因为她眼里只有帅哥哥钟旻,奔回去撞到钟旻的身上,小脑袋搁着蹭啊蹭~~~ 梁渝无声看着这一幕,又反射性去瞧舒南的脸色,果然比刚才更加深沉了。 所以……舒南当真已经变态到这种地步了吗?连小朋友间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都无法忍受了? “梁叔叔好~~”被钟旻抱着坐上椅子,小甜甜这才看到梁渝,娇滴滴的叫人。 梁渝对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子一向疼爱,招来服务员替她加了爱吃的点心。 小甜甜有饼干和钟旻就不哭不闹的,把刚才从外面拿回来的气球这会儿都扔到了地上,只是吃便吃的,还堵不上嘴。 “梁叔叔最好啦!不像舒叔叔他虐待我呢~~~” 舒南现在是什么情绪梁渝再清楚不过了,生怕乱拍马屁的小女孩遭殃,连忙打圆场:“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舒大少别往心里去。” 梁渝虽然那么说,可舒南眼神还锋利的跟刀子似的,不住地往谢甜那边刮去,而小小年纪的钟旻已经十分绅士,分毫不落的替小女孩子挡下了。 气氛诡异,一直旁观不出声的钟蓝总算看不下去,说话时语气很有些无奈:“钟旻,你带着甜甜先出去玩。” 钟旻求之不得,二话不说抱了甜甜就往外面走,大人们的感情……太幼稚了好吗! 终于没有了碍眼的小孩儿,舒南脸色稍霁,问梁渝,“你今天到的晚,去哪儿了。” 梁渝近来很明白说什么做什么能够惹到舒南,可他不仅不避着,这会儿还有意招惹。 “可人约我,我们见了面喝了茶,后来我送她回家。” 特别不要脸地……梁渝抹掉了姓,把约见角度也对换,摆明了让舒南嫉妒。 舒南……他是猜到了的,多问一句不过是想确认,事实是不是一如他的想象。 答案:是。 梁渝此举简直找死,钟蓝静静地听事不关己,倒是青晨很好奇,发问:“可人是谁?这名字真好听!” 钟蓝听到妻子的话温柔笑了笑,抚着她凉滑的长发解释:“红颜祸水。” 对面小夫妻一问一答,梁渝感叹地摇摇头:“啧啧啧……钟大律师你这形容词用的跟季墨简直一模一样啊。” 钟蓝看着身旁的小妻子笑而不语,好像眼下除了青晨,天大的事也无法分走他的注意力。 没人理会,梁渝独角戏唱的难免无聊,便又旧话重提:“舒南,你怎么不问问我们下次什么时候见面?你不好奇她跟我说了什么吗。” 舒南本来情绪就不佳,现在有人刻意挑衅,他眉目之间更是满满戾气。 “没什么可好奇的。”他回复的快,声音也冷。 梁渝耸肩,脸上挂着好以整暇的笑意,原本打算把新发现告诉他,可无奈舒南不肯配合,他顿觉无趣。 舒南,你难道当真不知道,你看上的姑娘,也同样喜欢你? 梁渝思虑着又将目光投向舒南,就见短短几天,他眼底的沉郁浓得快要化不开,梁渝捉弄的心思逐渐收起,也不计较他之前被反复撂倒的倒霉事了。 “行了行了,告诉你好了,那个何可人对我本人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我倒宁愿相信她接近我是看上了我的司机。” 梁渝说完笑起来,最后的半句话打着趣,可也是事实。 这种事情梁渝不至于开玩笑,然而舒南却不相信,他并非是质疑梁渝话的可信度,只是那天跟小女孩不欢而散,她约见他又单单是为了拿走梁渝的电话,若这个时候说没什么,又怎么可能? “我该说的都说了,那你……是不是应该主动一点儿,去找到何可人好好谈谈?” 梁渝神色认真,青晨听到现在才听出一些眉目来,她转头朝丈夫小小声地问:“这次好像是认真的,难道舒南真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钟蓝不能确定,不过单看这反应倒是前所未见,所以就算不是喜欢,那兴趣应该也是极浓厚的。 隔间里几个人各怀心思,其中最焦躁的当属舒南无疑,他并非没将梁渝的话听进去,只是……他舒南什么时候落到需要如此费心讨好一个女人的地步了? ****** 有关感情问题,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何可人这几天也过得不好,见了梁渝之后更甚。 总是时不时失神,工作也完成的不漂亮,何可人一向因为业绩好挺招老板的喜欢,但这半个月来,她一位客户都没有拉到手里,开会那天自然要被点名说上几句。 “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面对上司的批评,何可人忍气吞声,连辩解一句的资格都没有。 常常听说一心不能二用,当真是再真理不过的真理,散会之后何可人一个人坐着胡思乱想,张怜看出来她的反常,摸摸索索的凑过去。 “可人不要难过,这个月大家的成绩都不好,又不单单是你一人,老板之所以骂你还不是因为以往你业绩好,现在却跟着我们一起下滑,他那是着急了。” 何可人不是不知道,不过她难过倒也不全是因为工作上的问题,“我知道,我不难过,反正不过是业绩,只要努力总会好的。” 何可人说者无心,一句话虽然没有刻意挑明了,但未免太过惹人侧目,张怜比起何可人到底大一岁,心思有细,直觉事情不单纯。 “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我看你现在连说话的画风都不一样了。” 张怜语气认真,何可人听闻心头一颤,有些不安,忙问:“真的吗?” 她后知后觉,张怜重重点头,看着她的目光很是担忧。 张怜那么肯定,何可人没有不信的道理,她想起事情原委深深叹息。 原来……梁渝的话真把她影响的那么彻底…… “我没遇上什么事,你放心好了,整天上班下班的,也没机会遇上除工作以外别的事。” 何可人又恢复成言笑晏晏的样子了,张怜瞧着安心了一点儿,临走时告诉她:“以后出事就告诉我,如果能够帮忙,我一定帮你!” 这样真诚的话何可人听着无一处不是温暖窝心,她甜笑着“嗯”了一声,心想她又能出什么事呢?可在现实之中,不久之后,倒还真被张怜一语成谶了。 那一天她跟客户谈的有些晚,回到家后发现冰箱里没什么东西可吃,便下楼在玉兰附近找到一间餐馆吃了面,只是没料到才刚出来就被人捂住嘴往黑暗里拖,那人力气很大,何可人根本挣脱不开。 从来没有想过会遇上这种事情,一时间骇意涌上心头,因为时间太晚,高级住宅区附近讲究环境清幽所以并不热闹,何可人绝望之际奋力一搏,狠狠咬了那人的掌心一口。 何可人这一下自然是卯足了劲儿的,那人出其不意地“嘶”了一声就将手松开,何可人反应敏捷的转过身来,哪怕身处光线不佳的昏暗里,她依然认出来那个人就是汪隆。 “居然是你。”她很惊讶,同时又有一丝了然,这个时候向她出手,是认为她的出现威胁到他的安全了吗。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你想做什么。”何可人明知故问,她眼看着汪隆已经亮出刀子来,并不是不怕的,只是哪怕死也要先弄清楚,自己父母的案子究竟是不是他做的,或者有没有其他共犯。 “为什么?”汪隆反问,好像自己听到了一个大笑话般,步步逼近。 何可人随着他的逼近往后退,她看到汪隆笑的很残忍,眼中闪着某种狠意。 “我以为何小姐对事情的原委已经很清楚,没想到也是个糊涂鬼,不过没有关系……” 汪隆话语很轻,那光亮匕首已经搁在何可人的脸颊上缓缓移动,凉意透过肌肤纹理几乎蔓延到了何可人的心底,她一手往挎包里摸去,同时暗自后悔。 本来以为那天她的问话顶多会引起汪隆的不安,却不料他的反应竟那么激烈,那是不是恰恰说明了问题? 面对汪隆,何可人一直都保持一副逃不掉只好任人宰割的小绵羊表情,直到她掏出了已经习惯随身携带的电击棒,而汪隆的反应也是极快,何可人第一次出手竟然被他躲了过去。 “你倒有几分小聪明。”汪隆说着话,带着嗜血的笑容再次靠近。 何可人再如何机灵,这时都显得薄弱了许多,她抵抗时被汪隆的匕首划了一刀,胳膊随即一痛,电击棒都要握不住。 难道真的命该如此?何可人白着一张脸,心上万分惊惧却不敢露出一丝一毫。   ☆、第20章 汪隆再次挥手上来时何可人肩头又挨了狠历的一下,她额际因此疼出了一层虚汗,几乎是不抱希望了,她突然张口叫了一声“李警官。” 那一声无比清脆惊喜,汪隆反射性回头望去,何可人瞅准那极其短暂的丁点儿时间,电击棒“滋滋滋”便袭上他。 汪隆突然受袭,轰然倒在脚下,何可人忙蹲下去,她一边将电击棒抵在汪隆的身上一边手忙脚乱的去摸手机。 李蔚的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她拨出去很快就有回应,何可人骇的厉害,出声就已带着哭腔。 “可人,你怎么了?”正是夜晚的十点多,李蔚刚躺上床,听了何可人的声音一下子折身坐起来。 何可人担心汪隆醒过来,不敢详细的描述一遍,只说,“我在玉兰附近的街道旁,汪隆在这里,你快带人过来。” 事情牵扯上汪隆,李蔚快速挂了电话,那端何可人脑袋飞快转着,她胳膊肩头血流不断,薄薄的衣服都浸透,狼狈的跑回刚才餐厅时,一下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有……有人抢劫……就在外面。”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长的那般水灵漂亮,可眼下这副惨状,立即激了餐厅的服务人员冲出去。 何可人带着人回去时汪隆刚刚醒过来,他手上还握着匕首,可惜寡难敌众,被几个年轻男人架着往光亮处走,何可人默默松了口气,遥遥已经听到警车的声音。 应该是李蔚来了……何可人想着去看自己身上的伤,只觉得从来还未这么痛过。 街道旁的木兰造型路灯下站了五六个人,警车在一旁停下,李蔚看了眼汪隆派人将他带上车,而何可人作为受害者,理当一同带走,接受盘问。 “怎么会弄成这样?”李蔚眉头蹙的紧,来不及问汪隆为何会找上她,眼里只看到了她的伤。 何可人疼的头晕,只叹自己命大,毕竟汪隆瞧起来与她实力悬殊太大,若不是不幸中的万幸,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说来话长,总而言之,要不是我身上带着电击棒,估计明天早上就会有新闻报道不明身份女子横尸街头的命案了。” 都这种时候了,她还有心情说这些话,李蔚心疼的横了她一眼:“先去医院,匕首锋利,你的伤口恐怕不浅。” 何可人摇摇头,她觉得勉强还撑得住,可不知道是不是血流太多犯晕的缘故,否则怎会看到不远处……好像是舒南正朝她走来呢。 仿佛不确定般,何可人拿沾着血的手指揉了揉眼,脸颊上立即也蹭上了血迹,可眼前的人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近,紧跟着阴沉的嗓音便传了来。 “怎么回事,何可人,你怎么回事……” 有一双温热的手掌抚上了自己脸颊,何可人这才肯相信看到的人是真实的人,她耳边听到李蔚包括那些警局的人唤他舒少,不知怎的就感觉腿软的站不住,随之而来是永无止境般的黑暗。 ……… “怎么样?” “舒少放心,肩上已经缝了针,胳膊处伤不深,已经打过破伤风针,失血导致眩晕,加上受了不小的惊吓,但没有危险。” “她什么时候会醒。” “麻药下去,很快就能醒,只是失血难免疲累,怎么着也得明天早上了。” 朦朦胧胧,两道声音不时地在耳边响着,何可人难受地皱眉,头疼欲裂,想开口让他们别说了,奈何发不出声音,直到不久后四周真的安静了,她才毫无意识的沉沉睡了。 私人医院里主任医生谨慎地回完舒南的话出去,临走还不忘轻轻带上门,他本本分分处理伤口,多余的话一句也不敢问,只知道舒少……对床上的小姑娘似乎格外上心。 折腾到了现在,时间接近凌晨,舒南维持同一个姿势已经在床边站了许久,他眉宇间阴鸷挥散不去,说不上来是生气抑或焦虑。 到底遇上什么事了?他抱着她走的急来不及细问,只知道初见她时半身的血,那瞬心头一颤,感觉被狠狠蛰了一下。 好在他今天过来了,舒南不由庆幸的想。 那天梁渝的话整日里在耳畔回绕,他也考虑过凭什么对她用这番心思,可今天驱车不自禁便往玉兰的方向开来,他知道——他忍不住了。 没有提前告诉她,眼看着要到玉兰,道路的一旁热闹景象惹得他望过去一眼,也就是这一眼,除了她外他什么都没看到。 “何可人……”舒南回想低唤她的名字,回答他的是满室沉浸无声。 女孩子一身白色的衣裙,受了伤的地方流出来的血染在衣服上那么明显,他也几乎是当下,便猛地踩了刹车吧。 舒南思及深深闭眼,他吸了气去摸手机,眼底压抑着山雨欲来般的凌厉戾气。 已经这个时间,不论打给谁都是骚扰,梁渝觉得刚睡着铃音便响起来,他低咒一声去接,说话很不客气。 “舒大少,你最好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找我。” 舒南听着耳边的话缓缓在床边坐下来,他视线没有从女孩子惨白的脸上移开,一开口也是腥风血雨的。 “梁渝,你司机伤了我的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本来有些起床气的梁渝一听这话浑身都打了激灵,别提有多清醒了,只是不免疑惑,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司机是谁,你说汪隆。你的人又是谁,难不成是何可人……他怎么伤你的人了。” “给我一个交代。”没有回答他的诸多疑问,舒南最后重复了要求便掐断线。 挂掉电话的舒南看起来很不好,他整个人寒光四射令人望之生畏,悄悄去握女孩子的手,她手心很凉。 舒南不敢轻易移动她,牵了一会便松开,他只觉有一种很陌生的情绪在胸腔内肆意游走,所有感官都在无比清晰的提醒自己——他心疼了。 床上的何可人一直睡得安稳,直到凌晨三点钟之后,许是麻药退了,肩膀上缝的针开始疼,女孩子额头上一小会便是满满的汗。 舒南打从出生也没这种机会亲自照顾一位病人,他一手持着毛巾替她擦,仔细的动作几乎可以称得上温柔了。 病房内针落有声,何可人再次睡熟,眉头纾解时天已微亮。 女孩子合眸的样子极美,纤长睫毛静静垂着,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她就这样不知世事的躺在他的世界里,生平第一次,舒南清楚地听到了自己怦然心动的声音。 何可人是清晨八点多醒来的,她迷蒙间觉得脸侧很痒,眨了眨眼睁开,入目便是舒南,而脸上……自然是他作怪的手指。 “你——”何可人木木的反应不过来,费力的吐出一个字后她凝神想了许久。 这是哪儿?他怎么会在这儿?自己这是怎么了? 终于见她睁眼,舒南嘴上不说心里却舒一口气,语调难得轻柔:“怎么傻愣愣的,你饿不饿?伤口呢,还疼么。” 听到他的话,如同一个引子般让何可人快速想到昨晚的那些事,她脸色难以控制的一白,眼底有转瞬即逝的骇意。 “我没事。”她小声说话,连反应都慢了半拍。 舒南一直望着她,当然没有错过她醒来后的任何反应,也看清她的心有余悸,心霎时软成了一汪温水。 “别怕,这是医院,你昨天在我面前晕过去了,我带你来了医院,现在已经没事了。” 舒南这个时候好像有用不完的耐心,简单的一句话他拆成几句话解释,就怕她不安心。 “麻醉应该已经过去了,你觉得肩头疼的厉害吗?伤口比较深所以缝了五针,拆线后可能会留下一点疤痕,但是没有关系,你不要在意知道么?” 一字一句,那么轻缓温柔,何可人听着听着就觉得自己好像还在做梦,她扭捏着想要往被子里缩一缩,可是一动就牵扯到了伤口。 “嘶……好疼呀!”她咧嘴,完好的那只手紧紧揪着床单。 舒南陪着她一夜未睡,眼睛熬的有些红,他一身西装革履,仿佛是从什么正式场合上赶过来的,经过这一夜西装略微皱了,而他瞅着何可人时那压抑的神情,凌厉——且让人心动。 他为什么看起来不高兴?何可人察觉出他的情绪脑袋打了结,不过也不容许她想通,看起来心情不佳的某人又开口了。 “你别动,你想起来是不是?我扶你。” 说是扶,其实根本就是抱吧!何可人别无他选的接受,也实在没有力气拒绝。 “你想吃什么?刚缝完针口味要清淡,粥好不好?” “嗯。”何可人点头,有好多话想问他。   ☆、第21章 本来以为,那天他那样生气,两个人该是从此没有交集的了。 本来以为,梁渝对她说了那些话,她更应该远远避着他,不会让事情发展的更糟。 只是……何可人想着去看眼前的男人,他一夜未睡,眉目之间有淡淡的情绪,他们之间的关系走势,好像不由她控制了。 “今天是榛子杞子粥,你右手不方便动,我——喂你好不好?”舒南伺候人伺候上了瘾,端着白瓷的小圆碗在床边站定,出口的询问格外一本正经。 何可人回了回神,听完他的话脸上有些烧热:“不是有勺子么,我左手自己可以。” 没有疾言厉色的拒绝,舒南得不到服侍人的机会便把小桌几搬到病床上,何可人看着他张罗,眼睛都睁大了。 “我可以下床的,早餐怎么能在床上吃?” 何可人不可思议,舒南见她的反应同样不理解:“你现在是病人,怎么能下床,医生说了你肩头半个月才能拆线,怎么着也得一周以后才能下床。” 皮相一等一的英俊男人说起这些琐事,何可人逐渐啼笑皆非起来,一时间觉得看他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哪有那么严重了,只是伤了的手而已,又不是双腿残疾。” 何可人说完犹自下床,心想:他们之间的关系她控制不了,她自己的身体她还能控制不了? 然而事实,她真的控制不了…… 趿拉着拖鞋刚迈出两步,途中就被人霸道的拦腰抱起,何可人再如何的不想在意他也办不到。 “放下快放下,你不要抱我——” 男性的清冽气息将她围绕,何可人不安地扭动挣扎,可她到底是个女孩子,舒南真不愿顺着她的意,她怎么挣脱都没用。 “你再这样别扭下去,我会认为你是害羞了。” 把人轻轻放在床上,舒南的语气里含着低低笑意,何可人闻言脸颊则蓦然红了一片,有一种被戳中心事的恼羞成怒。 “谁说我害羞了?我有什么可害羞的!” 何可人喊的很大声,可惜她不知道,此情此景落入外人眼里,怎么看怎么像虚张声势。 “小骗子……”暗暗骂了一声,舒南的语调并不阴沉,相反他视线灼亮,连唇线也微微漾开。 何可人坐着仰头看他,见到舒南若有似无的笑意时就觉得自己被取笑了,刚想辩解,温热的唇上就抵过来他微凉的手指。 “嘘——不要解释,先吃饭好么?” 舒南问的轻声细语,触在她唇上的指还未挪开,何可人瞪了他一眼,偏头不肯让他碰。 白色小桌几横空在她的双腿上方,何可人从未左手吃过饭,极不适应,她别扭的将勺子往嘴里送,中途当然撒了不少。 小桌上甚至被子上都被她笨拙的动作折腾的狼藉一片,尤其眼前又坐着那样一个人,何可人不适应正想说不吃了,左手就被突然握住,紧跟着那白瓷小勺也被接走。 “你做什么?我肚子不饿不想吃了。”生怕他再提什么主意,何可人先发制人。 舒南不说话,举着勺子递到她嘴边,牵着她的手并没有松开,何可人不自禁朝他看过去,气氛突然便有些暧昧起来。 何可人不可能顺从他任由握住,暗自想要抽回来,无奈对方的力道更重,何可人拉扯了一会儿纹丝未动,愣怔间他说了话。 “把这些老实吃掉我就松开你。” 半是诱哄半是命令,何可人活蹦乱跳时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更遑论现在还是个病号,她犹豫着张嘴,无声默认他的交换条件。 粥的味道好极了,何可人一勺一勺吞下,灵活眼珠不住地往远处桌子上瞅去,五星级酒店的打包盒……味道能不好吗? 何可人心底暗付奢侈,又环视一圈自己住的这间病房,很大的套间,不知道一晚上要多少钱。 因为心不在焉,何可人吃东西也快,舒南喂完她将小桌几收起来,一回头就见小姑娘还是呆呆的样子。 她唇角还有粥渍没有擦去,整个人坐在病床的中央,简直——太乖了。 舒南心头爱怜的紧,喉结滑动,几乎抑制不住想要吻她的冲动,事实上他也那么做了。 男性薄唇落在她的唇上,很简单的碰触之后他伸舌轻舔了一下,何可人被他孟浪的动作吓住,一手抵在他胸前推他。 “别动。”贴着她的额,舒南靠她近之又近的说道。 “伺候了你一整夜,现在只是想亲一亲,这要求不算过分吧?” 男性气息没有节制的拂在脸颊上,何可人只觉整个鼻息间都充斥着他的味道,她偏头却避无可避。 “可以有别的要求吗?”她问的费力,知道他这等公子哥大少爷轻易不伺候人,只是这种回报她不接受。 “别的什么要求都行,就是不接受你说的那一种。” 何可人不接受,舒南又怎么可能接受,他贴着女孩子莹润的鼻尖轻蹭,将人缓缓放倒,让她毛茸茸的脑袋横在自己手臂上,亲昵的环抱姿势。 带着凉意的手指落在何可人下巴上,轻轻的捏住,何可人偏着脸,乍见他作势俯下来的样子急忙想说话,可到底没有机会清晰的表达出来,便被舒南堵了回去。 “旁的都不要,我只想吻你。” 舒南掠夺的动作无疑是温柔的,他吮着女孩子的唇不着急深入,直到认为拐骗到了火候,这才一寸一寸地描绘进去。 “唔——”一经探入,被吻的不知如何反应的何可人就越发迷糊,而舒南这时也发现温柔的侵略对她比较有用,所以更加耐心了。 小姑娘的舌头那样软,舒南极尽可能的柔情,他竭力不碰她的伤处单单吻着,只在察觉她想扭头时伸手,女孩子热乎乎的脸颊纳入他的掌心,滑不溜手,触感极好。 这一吻由舒南开始,也是由他结束,现下身前的小姑娘已经没有丝毫反抗了,甚至朦胧里她因为不知所措主动攀迎上他。 那么那么的迷人,舒南潜意识里几千万分不愿意停止,可他知道再不停下……恐怕就停不下了。 “可人,快醒一醒。”勉强离了她的唇,舒南声音低哑的唤她名字。 女孩子那样乖顺的躺在他怀里,眼波迷离,红唇娇艳,端的是娇媚无骨入艳三分,她眸中甚至还蒙着一层薄薄水雾,舒南仔细审视了一遍后实在放不开,又低下头亲了亲。 “再不醒过来,我就真不放过你了,知道么。” 一句一句,男人的声线并不像往日里那么平稳,可是眼下何可人思绪漂浮,哪里还能听的出来,她完好的那只手无力揪着身前男人的西装,硬是发了好一会愣。 “放开……”终于反应过来两个人有了怎样的亲密之后,何可人依然很凶,只是底气没那么足了。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真的就轻易顺从了他?简直不能原谅。 被女孩子恶狠狠瞪视着,眼看着她脸蛋火红的样子,摆明了又羞又急,舒南这时也肯顺着她了,手臂一抽将她的头轻轻搁在枕头上。 “你先休息一会儿,我让医生过来看看你的伤口。” 舒南的*隐而不发也着实压抑,他说完借口走开,可是到了门前又觉得不妥,转头看了一眼方才仔细疼爱过的小姑娘,那么漂亮的样子怎么能给男医生瞧见呢。 “现在还早,不然你先睡一觉,等醒了我再让医生过来看?” “不用了。”何可人拒绝的干脆,使劲甩了甩头让自己平静。 没有人在旁边阻止她,何可人很轻松便下了床,她将自己的鞋子一手拎过来穿好,在舒南的注视下也走到门前。 “我要出院。” 这句话一出,几乎是立刻,舒南的脸便沉下来:“胡说什么,你现在怎么能出院。” 何可人为刚才的事生气,语气也不好:“我为什么不能出院?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再说伤口已经处理了。” “刚开始几天容易感染你懂不懂?”不理会她的巧辩,舒南这回连声音也蓦然低了好几度。 他的言语之间她是那么的弱不禁风,何可人听出来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嘲讽,他还真以为她是什么千金小姐呢。 这种伤势,如果换在何章的身上,他说什么也不会来医院吧。 这一年里,她不知道看过哥哥多少次比她现在这样还严重的时候,她好说歹说都劝不动他来医院。 何可人的神情怅然,好像陷入了什么遥远的过去,舒南看她不说话忽然就不忍了,顿了顿决定退一步。 “不住一周那也再观察两天,到时候你想出院,我不拦你。”   ☆、第22章 他的语气徒然缓下来,何可人的手扶上门把,微怔之后轻轻往下一压,还是摇头。 “我现在就要出院,我还要去一趟警局,谢谢你昨晚送我过来,花费多少钱,我会给你的。” 何可人一番话皆是低着头完成的,从舒南的角度看不清晰她的神色,更不知道她此刻心里乱得厉害,越是躲避越是亲密,她还没有想好两人的关系。 “你——”舒南出了声又止住,站在她身侧终于无可奈何:“出院可以,警局让我送你,这件事就不要拒绝了。” 何可人一步不退,舒南只好退完一步再退一步,他说完在前面领路,其实并不怎么高兴。 不听他的话,还说要把住院的费用还给他,这个女孩子……是要气死他吗?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办出院手续,顺便把药开来。”舒南说着指了指一旁院子里的长椅。 何可人点点头,没有拒绝,她现在现金信用卡都没有,有什么资格拒绝。 在等人的这会时间,何可人倒是把这间私人医院打量了一番,中等规模,环境却格外幽静,绿植郁郁葱葱适合病人修养,几栋白色建筑掩在里面春意盎然,只是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何可人一时想不起来,直到舒南归来,她跟着他上了车,车子绕出医院大门,拐上主道,玉兰就在前面。 “居然是这间医院!”她骤然发现,惊讶的话脱口而出。 舒南闻言皱眉,偏头看了她一眼,还未出声,又听她主动说:“我之前听邻居提过,我们玉兰有一位姓季的土豪,因为他妻子身体不好,时不时生病,所以他就在小区附近投资了一间医院,请来的医生都是经验丰富,身经百战的专家,所以就是刚才的那间医院没错了。” 何可人语调惊喜羡慕,舒南开着车听完不动声色笑了,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跟他说那么多话。 真的——很难得。 “他的那位妻子,身体的确不好,隔三差五的吃药。”因为愉悦,舒南的脸部轮廓也变得柔和起来。 “你们认识?”听清了他话中的意思,何可人感兴趣的问道。 舒南的车子这时已经在玉兰门前停下了,他偏头看着她点头,随后问:“你要不要先回去换身衣服,我等你。” 何可人身上还是昨晚那条浸了血的衣裙,他的建议很有必要,她同意“嗯”了一声下车,心里却腹诽:“土豪的朋友果然都是土豪。” 因为何可人迫切地想知道警方那边的结果,所以这来回她都奔跑着不愿耽误时间,只是刚吃完早饭不久,这会一剧烈运动腹部就开始猛烈的疼了。 女孩子上车的时候一手按着肚子,再看她气喘吁吁的模样,舒南一眼望过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着急什么?我又不会走,说送你去就送你去。”他的语气很不好,脸色阴沉沉的,很是责备。 何可人听他的话觉得莫名,心想他弄错了吧?她又不是因为怕他走才这么赶的,这个人还真有几分自恋呢。 “我想早一点儿到警局,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弄清楚。”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何可人并没有解释他的误解,她左手不顺的揉着疼痛部位,脸色隐隐发白。 舒南很少能体会为一个人心疼是种什么滋味,可近来这种心境却越发熟悉了。 “让我来。”他话落音伸手握住她的手,代替她的动过,整个人也靠过来。 何可人被他突如其来的碰触扰得心头一颤,男性手掌的温热哪怕隔着衣料依然清晰透过来,直入心尖,她越来越不争气的轻易红了脸,慌忙把他的手拉开。 “好了,我已经好了,不用你揉。” 她明显慌张的神态,舒南分毫不落的看在眼里,他微微皱起的眉下,双眸幽深难测。 舒南到底没有强求,只是倾身更靠近替她系上了安全带,随后的一路上,他一言不发,可唇角又总是含着一丝笑意。 不应该开心吗?她不再说一些疏离的话。 不应该开心吗?她终于害羞左不过是因为不再那么讨厌他。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过来。”车子还未停稳,何可人就先解开安全带,唯恐担心他再热心的代劳。 舒南朝里面看了一眼,又见她急匆匆的样子,问:“要不要我陪你进去?那个汪隆是梁渝的司机,他为什么对付你。” 还以为他不会问,何可人拉开车门的动作一顿,不知该怎么说。 “不用麻杆你了,汪隆的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但是他要对付我,我又哪会知道为什么呢。” 何可人有意隐瞒,她语调格外的漫不经心,但舒南不会因此就被糊弄了。 “小骗子……”他今天第二次这么骂她。 本来两个人好像已经没有关系了,可这才过去一夜,他们之间又好像存了很多说不清的联系,特别是他眼下的口吻,怎么听都带有一种责备的宠溺。 他们这些花花公子……跟女孩子*都这么娴熟? 何可人暗自里想着,眸光不自禁就黯淡下来了,她犹不自知,再出声话就难听了许多。 “舒少说我是骗子那就是骗子吧,本来也没有你的情操高尚。” 小姑娘突然就翻脸了,说的话不知所谓,连个征兆都没有,舒南尚不曾反应过来,眼前的淡红色身影便是一晃,紧跟着车门“砰”地一声甩上。 车外那小女孩气冲冲的走,头也不回,舒南被她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弄得怔了怔。 他说错了什么吗?并没有……因为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呢。 警局内,李蔚看到何可人过来丝毫不觉讶异。 “怎么样?汪隆跟五年前的柏合小区杀人案有没有关系?” 何可人脱口问这个,只字不提昨晚的事,她看起来很轻松,但女孩子到底年轻,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紧张任凭怎么样也掩饰不住。 “你想问的,应该不只有这个吧?”李蔚同何可人卖关子。 何可人一时间沉默下来,她望向李蔚的神情认真至极,李蔚苦涩一笑转了视线,将整晚从汪隆口中套出来的结果说给她听。 “五年前的柏合小区杀人案他已经承认了,但是——你爸妈的案子,他一无所知。” 李蔚三言两语貌似很简单,其实这个审问的过程并不顺利,汪隆一开始不愿意配合,咬死了不承认,不过这一切李蔚认为没有必要让她知道,她只要清楚结局就够了。 “真的……没有关系吗?”何可人不相信似的摇摇头,补充道:“可是我之前试探他,他明显很慌张,他的一举一动包括昨晚的事情都告诉我,他知道那件事并且跟他有关!” 何可人的质问很激动,就好像幻想破灭,结局跟心中的期望有所不同,从而格外不能接受。 李蔚理解她现在的心情,替她倒了一杯水安抚她的情绪:“你别急,你说的这些他都解释过了,昨晚之所以会对你下手,是以为五年前他犯案时你亲眼见过,根据他的口述,当年他杀人时曾被一位年龄跟你相仿的女孩子撞到,他错认了人,昨天的事不过是狗急跳墙。” 一桩桩一件件,李蔚已经问的那么清楚,何可人没有不相信的道理,她整个人顿时绵软无力起来,说不上是失望抑或旁的。 本来以为,应该就是汪隆没有错了,这么多年,她总算凭借一己之力找到杀害父母的凶手,然而并不是啊…… 何可人闭了闭眼,此时此刻浑身无一处不是落寞无助,可李蔚说完想的却是其他事,他看着面前出神的姑娘,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决定亲口问她。 “你……跟舒少认识?你们……很熟悉?”说熟悉已经算是勉强的了,昨天他亲眼所见舒少抱着她走,轻手轻脚的动作,可谓是呵护备至。 李蔚难得在工作之余儿女情长,但何可人哪里还有心思听下去,她呆愣愣转身,失魂落魄的往外走,对李蔚的话恍若不知。 那边是那副光景,与此同时舒南还坐在车里未走,他绞尽脑汁的想,该怎么哄里面闹脾气的小姑娘。 舒南从没做过这种事,从前以为不愿意,可眼下他在脑海里模拟了一番,发现如果对象是她,他很愿意。 舒南正想着,不远处门口便走出来他装在心里的小可人,只不过女孩子的情绪看起来不高,一直垂着头,魂不守舍。 她在因为什么事不开心呢?舒南眯着眼思考,那他又应该做什么让她开心呢? 几番考量都不合适,舒南看着由远及近的人,忽然间想,他喜欢她,既然喜欢,是不是应该认真一点儿?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如果现在表白让人家当自己女朋友,晚不晚?她会答应吗?   ☆、第23章 舒南犹自琢磨了在车里等人,只是片刻之后,他眼睁睁看着离自己几步之遥的何可人往后面绕去,她弯腰驼背含胸低头,仿佛没看到他。 “怎么回事?”舒南嘀咕一声利落下车,他人高腿长,几步就跨到了何可人面前挡住了她的路。 “小可人你怎么走路不看路?这样多危险。” 突兀的声音和突兀的人,何可人后知后觉的迷糊过来缓缓仰头,她眼睛里波光粼粼,盖着一层水雾,舒南原本的取笑神情在看到她后尽数敛去。 “你怎么了?怎么哭了。”一瞬之中他变得正儿八经,那语调阴沉,就连眼底也霎时凝聚起了一团冷意,整个人格外显得寒光四射。 何可人没想到他还没有走,看见他反应慢了半拍摇摇头,回答更是口不对心。 “没事,我没事。” “说谎。”舒南不信她的话,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你对我总是没一句实话,骗人成习惯了是吧?” 何可人原本正难受着,眼下又被不相干的人训了一顿,眼眶里蓄着的泪理所当然就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她哭的厉害,舒南从未哄过人,站在她面前看着一派平静,实则别提有多急了。 哄吗?该怎么哄……舒南想不出来,更不知道她的源头是什么,所以到最后哄人就变成了恐吓。 “你再哭我就亲你了。” 事实证明,恐吓的效果跟哄一样有用,何可人并非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当下就委委屈屈的憋住了。 “这样才听话,跟我走。”舒南见她忍的可怜于心不忍,牵了女孩子的手往停车位走去,何可人第一次没有甩开他。 把人好好地安顿上了车,舒南找到纸巾生疏且小心翼翼的给她擦泪,不是没有联想到什么,也愿意让她安心。 “你放心,那个汪隆,我不会轻饶了他,你别哭了。” 舒南想来也是因为这件事没错,何可人扁着嘴任由他安慰了一会儿,待理智稍稍回来了,才偏了偏头错开他的碰触。 “不是因为他,你不用插手这件事,他涉嫌五年前的柏合小区杀人案,哪怕没有我的事情,他也跑不掉。” 总算肯说话了,舒南松了一口气,但出声还是略带责备:“早说我陪你去了,你这小姑娘偏偏不肯。” 他的语态亲昵,何可人脸颊微微一红,垂眸看着自己手指,不作声。 舒南此刻就坐在她的身侧,他只消轻轻一个动作,就能看清她打湿后的长睫,因为刚刚哭过,鼻头米分米分润润的,怎么看怎么好看。 舒南把这一切都望进眼底,终于还是忍不住,偏头在何可人脸上亲了亲,一触即离。 “告诉我,是谁欺负你了?”他的嗓音很低,不轻不重的问候。 何可人被他占便宜占的措不及防,原本已经缓过来不少的情绪一时间又乱了,眼圈又成了红彤彤的样子。 大言不惭的问谁欺负了她,眼下不正是他自己吗?但何可人哪里能真正这样说出口呢。 “没有别人,是我自己心情不好,现在我想回家了,舒少再见。” 何可人说完就要开车门,被舒南动作更快的截住,何可人对这份阻拦并不陌生了,所幸平淡的朝他看过去一眼。 “你以为我的车这么好上?任凭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舒南的话半真半假,可因为嗓音轻松,倒也不令人紧张。 “老实坐着,哪有帮人不帮到底的呢。”更何况还是他喜欢的人。 何可人争不过他,在警局的失落也让她没了心思去争,“谢谢舒少的热心助人。” 何可人只是客套一句,舒南听完却低低笑了,以再正经不过的语气告诉她实情。 “我可不是什么热心人,只是要看对什么人热心而已,不过小姑娘,下次见面,我倒希望你换一种称呼叫我名字。” 言行举止,他的暗示那么强烈,何可人怎会听不懂,可是眼下也只能装作不懂,反正不会有比这更让人心绪凌乱的话了。 想象是一回事,现实又是一回事,将人平安送到,舒南并不打算立即让人走,他将车门锁起来,摆明了一副不讨个说法不给走的无赖姿态。 “你似乎很讨厌我?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舒南平静的陈叔事实,他微微皱起的眉头下,双眸幽深莫测。 这么直白的问题,何可人一向也不是毒舌的女孩子,更遑论他帮了她那么多次,实话实话多打脸啊。 “讨厌倒是讨厌的……”何可人斟酌着说话,语毕很快又补充一句:“但是你的品行算是富家公子里顶好的了。” 这些话虽然婉转,但也是出自肺腑的,何可人不想因为初次见面对他的讨厌就将他的帮助一笔勾销。 毕竟……那些事都还历历在目,怎么可能勾销的了? 何可人心中千回百转,舒南听懂了她的话,略略点头却不认同:“小可人,你还是估算错了。” “什么?”她不懂,直觉的问出口。 “如果你指的品行是我对待你的态度,那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对你怎样的体贴和关心都是因为我对你动机不纯,换做别人恐怕没有这样的待遇。” 舒南的自我讲述坦白极了,何可人听完不由得去看自己双膝,该怎么回答呢?难道要说“你如此认清自己的人品也算优点”这种话吗? “怎么不说话?”仿佛没察觉到她的羞赧,舒南入侵了她的亲密距离。 何可人当然察觉到了,她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位置,盯了他墨黑的双眸几秒。 “你让我说什么,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一味的装傻充愣没有用,舒南虽然见她现在不直言拒绝很高兴,可他是个贪心的人,要的绝不止这些。 “告诉我,小可人,你有听懂我的话吗?” 舒南的声线越发低沉撩人,何可人一个感情空白的年轻女孩子,被他的美男计迷惑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实话告诉我,你究竟懂不懂?”放轻了音,舒南别有用心的重复一遍。 何可人在这个刹那,如同着了魔似的与他四目相对,英俊的男人再君子不过的神色,脸部线条柔和,唇角一抹不清晰的笑意,眼底更如同一轮漩涡。 心魂俱舍。 第一次见面的不愉快远去了,连他的纨绔也一并远去了。 “听得懂。”第一次面对他,何可人用很乖很乖的语气说话。 女孩子嗓音细软,落在舒南的耳中格外动听,他有心迷惑她,手更是控制不住的抬起来,顺了顺她披在脑后的长发,最后落在女孩子嫣红的唇上,不住的摩挲。 “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想让你做我女朋友,可人答应吗?”继续诱哄,舒南磁性的低音像是含着魔咒。 应该要彻底被迷进去的……但心底却总有一处方寸之地光明亮堂,何可人朦胧间暗暗掐了自己一把,霎时间,犹如镜头切换,何可人一下子清醒过来。 舒南看着她徒然睁大的清醒双眼,美男计失效了也不着急,毕竟他那么认真的说那些话,如果她能清晰的答复他,岂不是更好。 只可惜事情不遂人意,何可人的拒绝劈头盖脸的响起,干脆极了。 “我不答应,舒少不要跟我说笑了,我是没谈过恋爱的女孩子,会认真的。” 舒南眼下最不怕的就是她认真,因为他也是那么认真。 “可人,不要说谎,我感觉的到,你分明是喜欢我的。” 分明是……喜欢他的吗? 何可人低头错开视线,她的手指捏在裙子的纯棉布料上,没有反驳也没有应下来,脑海里更是应景的响起了几天前梁渝的话。 她不该承认吗?但好像是事实呢。他一等一的相貌,对她……也好,又是那样显赫的家世,没有道理不喜欢。 “不管怎么样,我不会答应你的,这种话请你以后不要再说了。”千辛万苦,何可人憋出的还是相同的话,至于拒绝的原因,她自己也理不清是为什么。 人生第一次做这种事又被拒绝,舒南的脸色别提有多黑了,他一言不发的看了何可人良久,最后开了车锁,不再限制她的自由,只是临走丢给她一句话。 “我不接受你刚才的答案,我想过了,既然是表白心意,你考虑两天也是应该的,下次见面时,我希望能听到你不一样的答案。” “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何可人很无奈,站在车外默默问着。 舒南笑了一下,特别通情达理的告诉她:“我只给你一天时间,后天早上,我来找你。”   ☆、第24章 话方落音,车子便滑出去,只剩下原地略显目瞪口呆的何可人。% 后天的早上,全新的答案,何可人想着揉了揉泛疼的眉心,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因为心里装的事情太多,何可人到了家里才想起没去上班也没有请假,可眼下已经是中午,就算感赶去公司也于事无补,干脆大胆的旷工一次,只是不久后谭晓晓的电话打来了。 “呜……可人我逃课了,我现在去公司找你好不好?我们一起吃饭!”谭晓晓一出声就说这些教授听了要翻白眼的话,何可人看了眼时间,现在去公司怎么可能找到她呢。 “你来我家吧!我今天没去上班,午饭就在玉兰楼下吃,你觉得好吗?” 谭晓晓是没意见,她的重点也不在这,倒是何可人…… “天要下红雨了吗?你居然还会请假休息?太不可思议了。” 何可人闻言轻笑,淡淡“嗯”了一声:“你快点来吧,我在家里等你,路上小心。” 谭晓晓从挂掉电话开始到玉兰只用了半个小时,门铃响起时何可人正在一手费力的倒水。 “怎么这么快?我还以为你飞来的呢。”何可人开门笑着说话,又弯腰替她拿了拖鞋。 何可人不以为意,谭晓晓可是看清了,春季衣服穿得薄,谭晓晓还没问怎么回事眼睛就已经红了。 “怎么弄的呀?你伤的严不严重,怎么两个地方都有纱布呢。” 谭晓晓轻手轻脚的拉着何可人胳膊看,何可人也任由她瞧,嘴里很是无所谓:“肩头严重一点,不过也缝了针,其他的就都还好了。” “缝针?”谭晓晓听到这两个字眼睛更加红了:“那一定很疼……” 何可人带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来,又把方才费力倒的水递给她,谭晓晓见她不方便急忙接下。 “你别忙了,我不喝水,就是想知道怎么弄成这样的,是公司里有客户欺负你吗?” 何可人的那些男士客户纠缠不清谭晓晓是知道一点的,这会又想起她没去上班更加要怀疑了。 “不是的。”她那么着急,何可人忙摇头:“跟客户没有关系,是我父母案子的事情。” 此话一出,谭晓晓安静下来了,她怔怔望着何可人,默了半响才问:“找到凶手了……” “没有。”何可人苦涩一笑:“原本我也以为找到了,但是没想到我认错人了,他也认错我,把我误伤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你哥哥知道了吗?” “不知道,就在昨晚,如果不是从你在会所出事之后,我就养成了随身带电击棒的习惯,恐怕你今天已经见不到我了。” 何可人话的含义简洁明了,谭晓晓听完心疼的不得了,想给好友一个大大的拥抱,又顾及着她的伤,最后只能叫她的名字。 “可人,对不起,你出了那么重要的事,我到现在才知道。” 何可人知道她比谁都担心,但是又怎么样呢,毕竟不是谁都像他那么巧,刚好过来找她,刚好把她送到医院。 何可人想起舒南脸上神色便有些变了,他今天临走时的话响在耳边,何可人心跳如雷,闭上眼睛暗中吐纳。 “你怎么了?”谭晓晓一直看着她,这会儿见她不对劲毫无心机的问道。 何可人只不言不语,不想告诉她,可是抬眸看到谭晓晓担忧的样子,又觉得那么好的关系,实在不该瞒她。 “我只是很为难。”憋了那么久,终于能够对一个人提起,何可人顿时间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晓晓,我很为难。”她又重复了一遍。 何可人从未这样过,至少认识那么久,谭晓晓从未见过,她茫然无措的清澈眼眸端的是焦虑不安,谭晓晓推断不出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应该不是小事。 “发生什么了?告诉我,我愿意听。” 何可人抿了抿唇垂头,欲言又止的模样,只是她大约没有发现,明明还未开口,脸颊上已染了一丝羞赧。 “你还记得那个舒少吗?” 这种大人物谭晓晓怎会忘记,她连犹豫都没有就应下来:“当然记得,那么出色的男人,我这辈子也碰不到几个,所以这辈子也不会忘记。” 何可人闻言“呵呵”笑了两声,像是被她的语态逗乐了,谭晓晓看见她的脸色这才蓦然想起什么来,慌忙放下杯子。 “怎么了,难道舒少喜欢上你了?” 谭晓晓的语调很是惊喜,相比之下意外的成分倒不多,何可人难免不解,反问:“看你的样子,倒没有多惊讶嘛。” 谭晓晓言情小说看过那么多,有些事情瞧在眼里自然多了一分留意,所以眼下听何可人问,她也不扭捏。 “原来被我猜对了!不过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可人你这么漂亮又性格好,谁跟你在一起都是他的福气,至于舒少……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他对你的殷勤我看的出来,所以的确怀疑过。” 谭晓晓可是神经大条的人,素日里少有这种心细的时候,何可人愣怔了一下,也相信她的话。 “其实昨天出事之后,他来找我,送我去医院,陪了我一夜。” 何可人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谭晓晓激动的一下子跳起来:“啊啊啊……你们不会是……那个了吧?” 谭晓晓说完捂脸,看那样子好像被刺激的不行,何可人理解过来,脸也跟着红了。 “我瞧你是乱七八糟的书看多了,想到哪儿去了,我是那种随便的女孩子吗?更何况我手上还缝着针你也能联想到那方面去,让我说你什么好啊。” 谭晓晓被说了一通也觉得自己多想了,不过乱七八糟的书……她想了想自己手机上刚刚下载的小□□…… 肯定是那些书影响了她的判断力! 嗯!没错! “舒少对你很体贴嘛!陪你一整夜,可见他对你的用心啊!”怕何可人不高兴,谭晓晓很快将话题引上正确的轨道。 何可人舒一口气,说没有丝毫的动容是假话,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早上走的时候问我了,只是……真的合适吗?纨绔子弟,从来都不是我要考虑的对象。” 何可人不经意间就把这件事说了出来,谭晓晓听完之后眼睛都睁圆了。 “真的向你表白了?我不是在做梦吧!这么说我很快就荣升为舒少女朋友的闺蜜了?” “别瞎说!”何可人佯装愠怒瞪她,心头却是一团乱麻。 “不提他了,还是顺其自然的好,说些别的。” 何可人有心转移话题,但是谭晓晓却还没有完全抽离出来,她心细如发的发现何可人的结尾话不是拒绝而是顺其自然,那就是说……舒少是有希望的? 跟土豪谈恋爱,想想都觉得令人振奋呢! ***** 无故旷工完了还不请假,何可人第二天去公司免不了被一顿臭骂。 “凭着自己业绩好,不把公司放在眼里了是吧?你们这种年轻小姑娘,有点成绩就眼高手低。” 老板还是那位老板,只是说的话比平时刺耳难听,看他怒火中烧的模样,不用想也知道已经有人在她进来之前煽风点火添油加醋过了,何可人垂头听训,一言不发,直到他骂累了。 “没有好的解释,你可以收拾东西走人了。” 这句话自然是不可能发生的,何可人的业绩好,老板再生气也不可能因此辞掉她,只是不能实话实说,何可人只好半真半假掺着来。 “我前天晚上出了一点儿事,昨天在医院休息,手机落在家里没有带,所以忘记请假了。” 女孩子温软的声音一句一句,说出来胳膊上的伤这才惹人主意,她早上起床一时间忘记这回事,下床的时候用手撑了一下,伤口因此有些裂开,血丝渗出来染在雪白纱布上,点点红色,不需要更多的证明了。 趁着老板观察自己的伤,何可人又趁热打铁:“这次是我的错,下次如果有事情,我一定提前请假。” 花样年华的小姑娘一点也不娇气,认错态度颇好,加上平时表现优良,作为老板火气也只得慢慢消下去,最后挥着手让她出去。 “这次就算了,只是你这个月业绩不好,如果再提不上去……” 上司的话说一半留一半,已经足够何可人听懂,她站在办公室门前点点头退出去,不说没有一点累那是不可能的。 这个月心系汪隆的事情,工作上她几乎没投入什么精力,可业绩……何可人按着太阳穴,其实如果她能答应舒南的话,那客户……应该是现成的吧? 所以既然是他送上门来,那是不是可以先不考虑那么多。   ☆、第25章 有关舒南的事情,何可人还没有时间考虑清楚,手机上便传来何章的短信息,原来他已经到了玉兰。 何章平日里工作时间并不常来,今天这种情况算是极少数的,何可人思及去看自己的伤,好在也不是多么严重。 只是,何章从小护这个妹妹就护得紧,什么时候让她出过这种事冒过这种险,见了面可不是要大发脾气。 “看着你平常一副机灵聪明的样子,怎么关键时候那么糊涂,问汪隆那样的话,他不怀疑你才奇怪呢。” 何章一边教训她一边轻手轻脚的换药,何可人坐定不动,想起那天的事也很后悔。 “我也没有想到,当时心里着急,没有怎么考虑就问了,虽然想过汪隆会怀疑,但是谁知道他那么极端了。” 何可人一副“我很有理”的样子让何章更听不下去了,腾出一只手去戳她的额头,十分的恨铁不成钢。 “做过坏事的人,能不极端吗?想着你的出现可能让他坐牢,你说急不急!” 当局者迷,何可人有什么办法,事情发生也发生了,危险过去也过去了。 “哥哥你就别说了,我以后不那么莽撞了还不行吗。” 何章哪里又舍得一直骂她,唯一的亲妹妹,从小如珠如宝的疼爱,只是对于汪隆的事他仍有几分不解。 “一开始知道汪隆是李蔚告诉你的,那么后来呢?你又是在什么情况下见到汪隆的。” 何章的确不了解,这也归结于何可人把会所的事情一笔带过了,他担心何章听完担心,可眼下明显是躲不过去了。 “汪隆是梁氏大公子的司机……”何可人声音细细的。 她说完便垂头,何章一听这些就明白,脸色登时不好看了。 “你……你没吃亏吧?”别的不方便问,何章憋到最后才说了这样含糊的话。 “当然没有!”何可人立即反驳:“也不是所有富家子弟都见一个爱一个,哥哥你不要想多了。” 没有那是最好,何章松了一口气,想再嘱咐两句什么,可妹妹一向机灵聪明,有些话不说她自己也该懂得。 何章默默思量,换完药的何可人慢慢动了动手指,她警惕的瞧一眼何章的表情,还好嘛。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要接受一个人,哥哥你会反对吗?” 何可人问的小心翼翼,何章一听挑了眉:“是一个男人?” 何可人:“……”难道还会是女人不成。 何章从未管过何可人这些事,他也一直忽略了,现在妹妹主动提起来,何章略一想,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怎么会反对,如果你看上的人品行不错,对你又好,哥哥很愿意接受,只是一样,你没有经历过别被欺骗了就行。” 何章这么阔朗,出乎何可人的意料,从小到大何章都把她看的紧,没想到这件事他倒同意。 “我知道,我也……还没想那么多呢。” 何可人没有把对方身份说出来,何章便也没有问,他直觉应该是妹妹的公司同事或者以前同学,哪里又能想到舒南那种人物呢。 “你自己看清楚就好,哥哥不阻拦,时间差不多,我该回去了。” 何章是从不在玉兰住的,哪怕有时候来的晚了,还是坚持要回去,何可人点着头出门送他。 “你不用跟着下去,好好照顾自己,伤口这几天自己多注意一些,我最近忙可能来不了,等拆线的时候我会带你去。” “我知道。”何可人停住脚步,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 那件事其实是她有意不提舒南的身份,然而何章也没有怀疑,倘若以后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说她呢。 何可人想完甩头,明天早上就要给答复了,她不是不紧张的。 正正式式的答应做他女朋友,何可人又总记起第一次见面的事心里不舒服,可如果跟他在一起后,她的工作会变得更加顺利,便又欣然接受。 暮色四合,何可人望着几十层楼外的昏暗天空,心底有一处却越发明朗。 何可人,一直说讨厌他,又说服自己以这种心态接受,这何尝不是另外一种自欺欺人? 这一夜何可人睡得晚,与此同时玉兰的另一栋高层里,季墨朦胧间被门铃声吵醒。 季墨暗骂深更半夜不知是哪个神经病,可又担心不理会一直响下去会打扰了唐果的睡眠,只好无可奈何的去开门。 来人倒是让季墨意外,他眯着眼看貌似春风得意的舒南,不客气的问:“怎么是你?大半夜的舒少这是梦游到我家?” 舒南心情好,季墨揶揄的话他充耳不闻,径自越过他这位主人进去,随即在沙发上大方坐下,叠着一双长腿。 这是……今夜不打算走了?季墨看着他的架势暗付,却不知道为的是什么。 “有话直说吧!只是麻烦舒少以后动动脑子,我是有家室的人,这房中有我妻子,以后没地儿去可以找梁渝,真不必光临寒舍。” 季墨的话是百分百的不欢迎,舒南也不气,暗自符合:他喜欢的小姑娘偏偏住在这里他有什么办法。 “明天一早我就走,不会打扰你们夫妻太久,放心好了。” 季墨听他这么说更觉不解,脱口便问:“那你为什么不明天早上来?” 舒南精神奕奕,仿佛看不出季墨情绪不佳似的,一句话不咸不淡:“我精神亢奋,睡不着,你快坐下来我们促膝长谈。” 季墨:(╯‵□′)╯︵┻━┻ 他一位有老婆的人是凭什么要跟这种单身汪促膝长谈啊?! 被人扣着,哪怕是在自己家中,季墨今晚也跑不掉了,舒南熟门熟路的拿了两瓶红酒来,又自发自的找来杯子,一副“我想找人分享喜悦,而你很荣幸被我选中”的愉悦样子。 季墨头天晚上哄唐果睡觉哄的比较晚,舒南过来时他刚眯了一会儿,眼下撑到凌晨四点钟就想落跑了,恰逢这个时候唐果迷迷糊糊醒来到客厅里找人。 “墨墨,你去哪儿了?”唐果穿着单薄睡衣赤脚站在地板上,远远地看着季墨说话,仿佛没发现客厅里多了一个人似的。 唐果刚睡醒的样子像只慵懒的猫,季墨见她没穿鞋子急忙几步过去将人抱起来,正想送回卧室哄她继续睡舒南就站了起来。 “唐果别睡了,过来我们一起喝酒。” 季墨忍舒南很久了,旁的什么也就算了,眼下听他怂恿唐果喝酒一下便不高兴了。 “你到底在发什么神经?要荡漾回家荡去!看着就碍眼!” 舒南素日脾气并不见有多好,所以这种话若换做平时,一准黑脸了,可眼下…… 唐果听自家丈夫吼完一句已有些清醒,她搂着季墨的脖子往沙发上看去,就见她认识的舒大少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的! “哇哦……墨墨你说舒南神经不假,我看他果然病得不轻呢。” “别理他。”季墨冷哼一声抱着人踏进卧室,又反脚把门踢上。 巨大的关门声将客厅都震了震,徒留舒南一个人没多大意思,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抬腕看了眼时间。 这一夜怎么那么漫长——难道是腕表坏了? 床头的手机响起来时,何可人睡的正香正沉,她意识尚不清醒的接起来,音调格外的懒洋洋含糊糊。 “是谁呀……” 舒南刚从季墨家里出来,小区的路灯彻夜亮着,他站在其中一盏下面打电话,眼底映了整盏灯的光芒。 舒南握着电话还没出声便轻柔的笑了,凌晨四点钟的气温很凉,可那一笑却偏偏如同春风拂面,惬意动人。 女孩子在彼端拖着长长的尾音,那么娇软那么迷糊,舒南几乎是立刻,眼前就浮现了她睡眼惺忪的可爱样子。 “小可人,你家住哪里?几栋几户。” 何可人的脸埋在枕头里听得模糊,她甚至不知道来电的人是谁,毫无防备的报出家门,紧接着耳边便没有了声音。 终于没有人打扰,何可人满足的往被子下缩了缩,更沉的睡过去,直到门铃响了五六遍。 “谁呀?时间那么早……” 的确很早,早到天还没有完全亮,何可人想不到会有访客来,唯一有可能的猜测就是谭晓晓了。 抓了下乱糟糟的头发开门,何可人眼睛酸涩的厉害,因为没睡醒只能半睁开,可即便这样,她还是看清了门前的人。 顿时间,什么美梦什么睡不醒都离何可人远去了,她整个人怔怔站着,久久不能相信他怎么就这么找上门来了。 “你——是舒南吧?”因为不可思议,她只能问出一个最傻的问题。   ☆、第26章 舒南听喜欢的小姑娘叫自己名字,内心别提多高兴了,他没有答却将她的睡意朦胧尽收眼底。 不久之前他见过季墨家的那一只,眼下再看看自己身前站的这一位,不知道比好友宝贝的那一个可爱到了哪里去呢。 “没错,我是舒南。” 熟悉的低沉嗓音,宛如一道闷雷劈在何可人的脑门上,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的清醒,或者说……措不及防。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你居然调查我!” 何可人想到这个可能性怒火“嗖”地一下便窜上了头,不被尊重的恼意充斥四周,偏偏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得怒视舒南。 舒南多无辜,可是见女孩子的反应又愈发觉得可爱的紧,就是太健忘了点儿。 “一见面先问我是不是舒南这也罢了,怎么你连自报家门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我们不是刚刚才通过电话吗?”他说着扬了扬手机。 何可人看清了,也好像……有点想起来了。 记忆回笼,何可人几乎不敢去直视舒南那别有趣味的眼睛,她竭力掩饰,又不知说什么好,最后还是他先开口。 “虽然是春季,但是你穿这个跑出来,应该还是太薄了点。” 随着他的视线,何可人茫然不知的低头看了看,脸颊顿时间如火烧般发起烫来。 白色的纯棉睡裙,宽宽松松的挂在身上,的确——太薄了点儿。 “你自己请便。”何可人慌慌张张丢下这一句便往卧室里跑,舒南得了主人的允许当然毫不客气。 何可人一进门便把头埋在枕头下,满脸的羞愤欲死,要知道她睡衣下……是没有内衣的啊! 女孩子住的地方装潢很简单,干干净净不乏温馨,舒南在客厅环视一圈发现她特别喜欢绿植盆栽,光是电视柜上就摆了四五盆,因为打理的好,显得生机勃勃。 沙发上的靠枕是小女生的情调,满满地米分红爱心,这样一位小姑娘,舒南暗自考量,设想自己住的地方倘若也摆上她喜欢的这些东西,居然也不觉得违和。 何可人因为羞赧在卧室里磨蹭太久了,久到舒南看完客厅又逛到厨房,最后才在卧室门前驻足。 “小可人,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敲着门,舒南的语调中合着满满笑意。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门便“倏地”打开,何可人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但脸上气鼓鼓的。 “不要那么叫我!我不喜欢!” 舒南倚在门框上,偏头瞧她,灯光下女孩子的脸上一层透明绒毛,更显得年纪小了。 “叫你什么?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装模作样!何可人在心底腹诽,可是她又别扭,怎么着都不肯亲口说,只好话锋一转把话题换了。 “你怎么现在来,明明说好了早上的,你说话不算数。” 倘若结局横竖都是同样,那么早一刻晚一刻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 “你看外面。”舒南不答,反倒伸手指了指窗外,何可人顺势望去。 远方天际,春日的朝阳依稀可辨,原来已经是早上了呢。 何可人意识到这一点,双手垂在两侧手足无措的抓着衣服,舒南看清楚她的紧张,也不逼她。 “慢慢想,慢慢考虑,反正我已经来了,就站在你面前,我等着你就是。” 这种话此刻说出来,何可人已经不懂他究竟是贴心还是不贴心了,就因为他在等,她才觉得压力大好么。 何可人心中千回百转,室内更是霎时变得沉寂无声,她就站在他的对面,听了他的话忍不住偷偷打量。 他今天难得不是一身正装,简单的衬衣长裤,已经是说不出来的英气逼人。 不过——大约是这一幕太过养眼,何可人禁不住心神一怔,紧跟着便心跳如雷起来,她耳边适时的响起“桀骜不驯,邪魅狷狂”这些词,谭晓晓曾经说过的话放在他身上真真是再适合了。 “现在看着我,莫非是在考虑合不合格?那么我很好奇,你还满意吗?” 一句话将何可人拉回现实,她猛地一慌对上他的目光,男人的眼底炙热深邃,简直能够叫人融化。 何可人自知道行颇浅,抵抗不住这些,打算跑去客厅又想起还未回答他,匆忙之下她咬咬牙,想到工作上的助益,一下子就心甘情愿了起来。 “多余的话我不回答,至于前天的问题,我答应你。” 纵然何可人在心底已经为自己打过预防,几个字说出来还是微微怯了,她脸颊染上不自然的红晕,说不出的惹人心怜。 何可人答出这些还以为反响热烈,其实也不尽然,由于对方太过安静她抬眸去看,就见他目光毫无波澜,眉梢眼底更是带着莞尔的笑意,仿佛对这一切都成竹在胸。 “你怎么——你怎么知道。”因为不好意思,何可人问的含糊。 舒南这时候也不吊她胃口,他还沉浸在自己终于有了女朋友的喜悦中不能自拔,回话也回的爽快。 “我说了,我知道你喜欢我,怎么会不答应,只是嘴硬罢了,逼一逼就好。” 何可人:“……”混蛋! 何可人不喜欢别人揭穿她的伪装,哪怕是舒南也一样,她撅嘴推了挡在门边的舒南一把,随即越过他往客厅里去。 “既然我回答了,那你可以走了。”替自己倒了水,何可人喝了两口就下逐客令。 舒南哪里肯听她的,好不容易有了女朋友,好不容易登堂入室。 因为屋子里有些暗,客厅的灯早早就开了,这会儿何可人刚喝过水,双唇格外显得嫣红绵软,舒南盯着移不开视线,也着实没打算走。 “你在看什么?”被他目光直视的不自在,何可人顷刻间竟有一种无所遁形的错觉。 舒南无心回答这话,只一步步逼近,身影重重地拢下来,最后他两手撑在桌沿的两边,将何可人困在身前,低头吻了下去。 亲密总是无声无息,又令人脸红心跳,何可人一直手推着他,努力偏了偏脸错开。 “你又这样!”十足十的不满。 舒南闻言挑眉,纵然自己心中柔情百种,旖旎心思万千,可有人不配合也是苦恼。 “自己的女朋友,亲一亲抱一抱怎么了?” 他每一个字都是道理,何可人就是无法坦然接受,十分不想承认他每次靠近总是让她想起一开始,他也是这样跟另外一个女人在车里。 何可人想着心神漂浮,连眸光也黯淡下来,舒南细心的发现,眉峰微皱。 “可人在想什么?告诉我。” 何可人哪里肯说,只摇着头,到最后舒南逼的紧了,她逃不出他的包围圈子,只好将脸抵在他胸前逃避他探索的视线。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靠近,虽然是被他逼的,但舒南还是很受用,反手搂了女孩子腰身,小小一个在他怀里,那种满足感从未有过。 舒南将下巴搁在她头顶,女孩子身上好闻的气息让他有刹那的沉迷,坚持的问题也抛之脑后,何可人被抱着没听到他的追问就知道自己躲过去了,这才挣扎着想要起来。 “放开好吗?我还想喝水。” 舒南未尝不知道这是借口,但眼下女孩子手上有伤,他坚持不松她再继续挣扎,难保不会伤了她。 暂时忍一忍,好像也没有觉得很委屈。 ***** 何可人工作无疑是忙碌的,所以周末两天尤其显得弥足珍贵,但何可人想不到,她居然会有盼望着今天不是周末的时候。 自从早上答应了他,舒南就理所当然赖着不走了,何可人跟他无话可说,他也不打扰,自己在客厅里转悠。 “这些书……”沉默良久的舒南出声,他的眸光盯着翻了两页的书,语调很是意味难明。 何可人正在练习左手画画,听到他的声音望过去,靠近阳台有一个小书柜,上面的书多半都是谭晓晓看完后拿过来的言情小说。 “怎么了?”何可人反问,女孩子看这些很正常。 舒南没有立即回答,他看着作者署名,心中略一沉吟,反问:“你喜欢她的书?” 何可人不太看这些,但是他手上这本她倒是一页不落的翻完了,文笔朴实,故事有趣,两个人的感情并没有经过大起大落,却细水长流,她很喜欢。 “我喜欢,我也是看过这本才晓得,原来并不是只有生离死别的感情才能深入人心。” 舒南轻轻“嗯”了一声,好像不在意,他将书放到原处,再开口时十分的漫不经心,但对何可人来说却是个大惊喜。   ☆、第27章 “你想认识这位作者吗?我想如果你喜欢她的书,会不会想要认识她?” 不错,舒南在讨她开心,从前身边走马灯似的有过那么多女伴,他何时为一个人费过这种心思。 “你认识鱼鱼?是真的吗。”丢下手中的铅笔,何可人双眼迸发光彩。 她果然喜欢。 舒南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靠近,脸上映着令人心驰的温柔。 “我认识,事实上——你也见过她,还记得的吗?那次在会所里,你们说过话。” 经他提醒,何可人皱眉细想,在会所里她见过的人不多,难道是……余雨?跟作者名还是同音! “真的是我想的那样吗?余雨就是鱼鱼!” 小姑娘眼神明亮,直晃晃望着他时像含着一汪春水,盈盈动人,舒南眼观这种风情,心醉的一塌糊涂。 “不错,以后我可以把她喊出来,你们交朋友,你觉得好吗?”有心宠她,舒南嗓音格外轻柔。 何可人还有什么好说的,自然是点头如捣蒜,只是提起余雨她很自然就想到那日的大神。 “我对她印象深刻,还有她身边的那位大神,长的好帅!” 前一刻还温情满满,下一秒就风云突变,舒南耳听自家女朋友夸别的男人,怎么可能还高兴的起来。 “难道……我不帅?”这莫名飞醋吃的幼稚,但舒南实在怀疑她的审美,很不知耻的问出口。 何可人也没有想到,脸颊登时极不自然,她抿唇像是竭力忍着什么似的,默了许久才嘟嚷出声。 “现在不是在谈你,你不要转移话题。” 其实真正转移话题的人是她吧? 何可人说完尤不觉得安心,又匆匆补上一句:“晓晓最喜欢鱼鱼的书了,如果我能带着她去见余雨,她一准高兴。” 舒南:“……” 原本就十分不悦了,这一句无疑是火上浇油,舒南很想怀疑小姑娘究竟是不是故意的,不然怎么哪儿句不中听她偏偏说哪儿句。 “你要带她去?那你也可以不用去了。”舒南的话不咸不淡。 何可人闻言:(⊙o⊙)… 阴阳怪气,性格极端,脾气暴躁。 一瞬之间,脑海中窜出这些词汇来,何可人发现他身上的优点简直太少了。 舒南被何可人不经意间惹得不高兴,偏偏女孩子一副茫然不知的神情,舒南脸上更加的乌云集结。 “你到底什么时候走啊?都下午了,该说的我早说了,为什么你还不走?”刚刚升级为这种关系,何可人看他整日里在跟前还不习惯。 得,不哄他也就罢了,眼下又开始赶人。 舒南气结,却又不能拿她怎么样,只是两个人现在关系不同了,就这么走叫他怎么甘心呢。 “可人想要我走也行,不过总得给我些好处,嗯?” 他最后那个单音词,尾音上扬,百转千回,何可人听得耳根子一酥,半侧身子都有些软下来。 何可人无法反应他话中的意思,只觉得心悸气喘,连手心也微微汗湿,她神色呆怔,所以——她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舒南俯下身,却无力反抗。 男性的清冽气息与她的呼吸交融,端的是缱绻万千,她感觉唇上微凉,刚清醒了些,就被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 他好像在生气?何可人颠三倒四的想着,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了一点儿。 舒南咬完不解气,他没有想到,正式交往的第一天,他就要委屈的跟女朋友说这种话。 “你一点都不在乎我。” 何可人何时从舒南口中听过这等调调,霎时思绪辗转,眼神涣散,良久了才默默还嘴:“我没有……” 一向不愿意承认这个,许是舒南真的太委屈,何可人为了安抚他,气弱的分辨,但舒南并不相信。 “顾砚,包括你那个朋友谭晓晓,他们在你心里分量多重啊。”重到有我在你身边陪着,你想起他们时还能双眸放亮。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何可人已经陷入舒南怀里了,他吻过她之后还没有放开,额头相抵絮絮说话,每一个字都带着控诉的意味。 “顾砚是谁?我并不认识这个人。”何可人不解,还不知道余雨口中那位大神的真实身份。 “就是你说的大神,余雨的丈夫。” 何可人明白过来,恍然大悟,只是……他真的连这种意见都要提? “你到底走不走啊?”不再辩解究竟孰轻孰重这个问题,何可人旧话重提。 舒南原本正享受她难得的不反抗,听完这话禁不住又黑了脸,想来人家情人见面依依不舍,怎么自己看上的这只就反常的一而再赶他呢。 虽说不舍得,但舒南想起公司里还有一些事情,加上他也不想让她真正恼了,怎么可能不听。 “明天我来接你约会,不要拒绝,明天是周日,你不上班,我知道的。” 把所有的事都计划好了,何可人连尝试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拍板定下。 “都这个时候了,下楼送送我不算过分吧?”到了玄关处,舒南回头见坐在沙发上压根没打算起身的何可人,再次提出要求。 何可人本来真没有这打算,但是他都亲口说出来了,何可人实在不好意思打脸,便应下来,只是舒南见她那么好说话,戏谑一笑,再张口时说的话就十分可恨了。 “早知道这么轻松就答应,我该要求你今晚跟我回家的。” 何可人再傻也听得出来,此刻她已经到了玄关处,换着鞋子琢磨这话,举目不客气的狠狠刮了舒南一眼。 ……… 下午的这个时间几乎没有什么阳光了,但是清风徐徐,迎面拂过十分宜人。 “怎么往里面走?大门在那边啊。”何可人以为他弄错了,停下脚步问着。 舒南笑了一下,折回去两步牵了女孩子的手拉着,解释:“我的车停在季墨那边,我昨晚就过来了,熬了一夜没睡,所以今天才能那么早的去找你。” 不顾着问车子为什么停在那边。 不顾着问季墨是不是那位为妻子投资医院的人。 何可人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舒南的后半句,被他牵着一时间心上暗流涌动,何可人知道不应该问的,但是忍不住。 “为什么要那么做。”何可人呐呐出声,与此同时她在心底反问自己,想听到什么答案。 何可人设想着,发现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让她紧张的喘不过气来。 为她做这些事,舒南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到底是他自愿,眼下小姑娘问起来,他脚下也慢了下来。 “小可人有些笨,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明白吗?” 舒南的声音里合着一股宠溺,何可人自然而然的抬眸看他,只觉得在这一刻里连时间都变得迟缓了,每一秒都像被无极限的延长,好像没有尽头。 何可人到底没有吱声,舒南不知她真不懂还是不想说,也不吝啬:“心情激荡,情绪高昂,以致睡眠不佳,迫切的想找人分享。” 何可人,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一生从未有过的境地,舒南从前看着季墨顾砚那一流,总觉得为了一位女人那般费心不甚理解,但现在他愈发接受并且甘愿了。 何可人怎么会知道舒南肯那么诚实,她咬着唇心乱如麻,感觉心底坚硬的某一处正在动摇,她出乎意料的朝他看去,四目相对,只是短短一秒,抑或连一秒都没有,何可人便不动声色的移开了。 “我们走吧。”丢下逃避的一句话,何可人将手抽出来。 舒南那样精明的人,何可人的诸多顾及除非他是眼瞎了才看不出来,只是她不肯说,他也不逼问。 毕竟——来日方长,他大可以缓缓地,不急于一时。 到了季墨的那栋楼,很巧合,舒南带着何可人到时,季墨搂着唐果也刚下来。 看到舒南的车还停在这里,季墨心上微讶,还来不及思索,前方就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天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季墨看到来人问话,他虽然知道舒南近来喜欢一位姑娘,可他不知道是何可人,更不知道何可人也住在玉兰。 一道声音响起来,舒南还没有说话,何可人倒是先寻声望过去,季墨的皮相极好,何可人看过一眼猜出他的身份,随后目光便落到了他怀中的女孩子身上。 长的很可爱,是她见过最可爱的女孩子,皮肤跟自己一样白,只是白的不自然,少了两分红润,瞧着的确像常年生病的样子。 何可人看了唐果很久,唐果自然也别有兴趣的望着何可人,两个姑娘就这样隔着几步之遥相互打量,而被遗忘在一旁的舒南季墨,则不约而同的一起沉下脸色。   ☆、第28章 “你就是舒南的女朋友吗?”唐果看着娇怯怯,实则胆子比何可人大多了。 何可人好一会儿才发觉她是在跟自己讲话,点点头:“嗯,我就是。” 何可人回答的自然,没有发现本来面色不佳的舒南因为她的话多云转晴,反观季墨——依然还黑着。 “我叫唐果,你长的真漂亮,比我漂亮多了,舒南的眼光真好!”唐果心性简单的很,就连说话也是满满呆萌气息。 何可人看着她慢慢笑起来,很温柔的笑容,唐果看呆了,心里羡慕死了。 “我是何可人,你很可爱,比我可爱多了。”何可人学着她的语气,只是瞧着她的样子不免有些心疼。 “可人,你不讨厌我的话,以后来找我玩好不好?”唐果热烈的邀请,她平日里朋友不多,余雨被他家丈夫看的紧,能分成她的时间寥寥无几,剩下几位也都是被自家老公吃得死死的,难得才能出来一次,所以唐果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何可人身上。 何可人鲜少遇上唐果这么单纯的人,她觉得唐果跟余雨一定也熟识,而且两个人说话的画风极相似,她寻常都在跟同事客户周旋,所以对比起来,那些人的内心当真是九折十八弯。 “好啊。”何可人心想这不是难事,她也住在这里,跟唐果又一见如故,没有什么不可以。 只是……有人听了她的回应不痛快。 “你答应那么爽快干什么?我知道你没时间,更别提找她玩了。” 何可人不懂,仰头看着舒南,很认真的说:“我有时间,我每周有两天假期。” 舒南闻言浓眉一挑:“是吗?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你确定周末不用跟我约会?” 这话音象极了询问,可这话调……摆明了是强迫! 何可人看看他又转头去看看唐果,只见那边的唐果嘟着嘴,可怜巴巴的模样她一个女孩子见了都忍不住要心疼,而下一刻,比她更心疼的季墨便将人搂在怀里。 “墨墨……” 季墨点头:“嗯。”总算找回了一点存在感。 高大英俊的男人拥着一位可爱小姑娘,怎么看都美得像一幅画。 “你放心,我有时间一定会来找你。”不忍看她难过,何可人不顾舒南的反对答应。 唐果当然高兴了,但是季墨了解舒南,所以适时的带着唐果先走,何可人一开始还冲他们挥手,但由于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越来越冷,她的手便放下了。 “我发现你对认识的人都很好。”唯独我。 虽然才一天的时间,可是何可人已经很习惯他莫名其妙的心情不好了。 “我对你……不好吗?”这种话这种时候何可人说出来还有些脸红,按道理来讲应该是可以取悦舒南的,然而程度不够。 “哪里好了?从第一次见面到今天,不是跟我撇清关系就是赶我走,还敢说对我好?” 舒南翻旧账,何可人也不高兴了,心想他还敢提第一次见面? “你觉得不好那分手算了。” 分开的话她说出口就出口,舒南的初衷绕是抱怨两句这会也被刺着了,他脸色沉的有几分正经,那样盯着何可人,何可人头皮有些发麻,又觉得自己没错。 “分手?”他反问,随即冷笑一声,当真令人摸不着头脑。 “你想得美!” 舒南丢下这一句开了车锁,他不再看何可人径自上车,发动引擎,直到车子滑出去之前才又抛下一句。 “说好了明天过来接你,别忘记了,至于分手这种话,我再也不想从你口中听到。” 何可人不至于傻到分辨不出来他在不高兴,这一天里他的确情绪转换过好几次,可那种不悦只是流于表面,并没有直达心底,只有这一次。 舒南,你凭什么弄得好像是我惹到了你似的? 自从答应跟你在一起,这一天里曾有好几度我都决定暂时忘记那些不愉快了,偏偏是你提起。 既然如此,你凭什么那么不高兴呢? 而自己,何可人的目光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子,又凭什么真的有罪恶感恣意横生? ***** 舒南的糟糕情绪压了许久才压下去,处理完舒正华抛给他的问题,舒南在办公室考虑明天的约会,只是没有经验,总得找人借鉴借鉴。 “梁渝,问你件事。”电话拨通,舒南直入正题。 梁渝那边正在跟人打台球,他将手机开了扩音放在一旁,犹自找着最佳角度。 “你舒少还有事需要问我?我怎么不知道。” 梁渝的话随意,舒南握着手机隐隐听到那边的细微声音,皱了皱眉,心想:他一个人单身那么久,自己是傻了不成找他借鉴。 “的确,我是没什么事问你,就这样。”迫不及待的掐断线,舒南在通讯录里找着合适人选。 季墨不行,当初可是唐果倒追的他,围堵拦截,藏衣柜钻床底,无所不用其极,不符合。 顾砚也不行,那时候余雨是他的狗保姆,近水楼台,孤男寡女,月黑风高,不符合。 钟蓝更加不行,据他所知,钟蓝那时候对青晨根本就是十面埋伏,上一辈人的恩怨挡在眼前,弄得几度生离死别,不符合。 “难道就没有一对是正常向恋爱的?”舒南不信邪,继续翻滚着屏幕,最后打给了谢展少。 “有何指教?”谢展少坐拥诚致说日理万机都不夸张,接起电话来一向简明扼要。 “你跟你家程艳阳当初怎么交往的,说一些细节,我有需要。”舒南急于知道,说话也不兜圈子。 谢展少:交往?细节?呵呵…… “我老婆年少时占过我便宜,我怀恨在心,等她毕业后背地里动手动脚地把她招进诚致,之后慢慢□□,让她负起责任。” 舒南:“……”变态啊简直! 等不到那端的反应,日理万机的谢展少笑了,问:“怎么样舒南,有借鉴价值吗?” 有个屁的借鉴价值,舒南都忍不住想爆粗口,二话不说把电话断了。 谢展少不行还有周慕,舒南一点也不气馁,再接再厉。 “你说交往细节吗?难道你有女朋友了?哦,对了,前几天似乎听季墨提过。” 周慕讲电话的时候,程白雪就在旁边,她仿佛有些困了,好乖好乖的靠在周慕打哈欠,周慕听着那方不耐的语气,一点也不着急的低头亲了亲小妻子。 “怎么说呢,一言难尽,归根结底的原因还是因为谢展少送了白雪一套房子,很巧合的是我住在对面,并且——我有她家的钥匙。” 周慕的话说到最后已变得十分含糊,而舒南依稀听到彼端有女人嘤咛一声,当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很绝望的揉了揉眉心,将电话扔到一旁。 该说什么来着?一家子变态够贴合实际吧? 最后一通电话舒南打给了颜城,颜城还能说什么。 “安安当初追我,送菊花送补药外加长跑马拉松,我情难自持……沦陷了。” 这一次不再暗骂变态,舒南听完一时间竟十分羡慕起来,那种奇妙心思来的突然,他还没有细想就已经明白。 何可人主动追他,不可能,连接受他的感情都是因为他的逼迫。 何可人主动黏他,不可能,千方百计的赶他走还差不多。 所以……他真正羡慕的应该是这些吧。 舒南在公司待了许久,久到不明就里的梁渝找上门来,看见他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舒南,我还是头一次发现你有这么认真的时候呢。” “很奇怪?”舒南问他,顿了顿,又补充说:“你不用一副侥幸的样子,早晚有一天你要感同身受的。” 梁渝倒不觉得,只是想起舒南借鉴的那些人不由觉得好笑,还真是病急乱投医呢。 “约会这种事还需要去借鉴别人吗?他们那些都是歪打正着,至于你,带着女孩子吃个饭逛个街看个电影走一走正常程序有那么难吗?期间体贴一下温柔一下培养一下感情有那么难吗?” 梁渝说的头头是道,舒南听完沉吟半响,手掌握拳放在唇边抵了抵:“不难是不难,只是担心小可人不喜欢,上次带她去珠宝店,小姑娘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啧啧啧……”梁渝听他一番话听出了一些猫腻,调侃:“小可人,叫的倒好听。” 舒南也笑:“的确好听,但从你嘴里说出来,不好听。” 言下之意就是这种爱称只有我有资格别人甭想的意思,梁渝不傻,听得懂,也不再纠结这个。 “那时候你们什么关系,现在你们又什么关系,一日千里不可同日而语。”   ☆、第29章 舒南将梁渝的话放在心上了,只是大约心境与平时不同,夜晚他对着镜子一身一身不厌其烦的换衣服,这种举止极为少见,以致于徐焕进来时看他这模样,硬是愣了好一会儿。 “今儿是怎么了?明天有什么重要活动吗?”徐焕说完又觉不对:“可是再重要的活动也没见你这么仔细过啊。” 舒南正挑着领带颜色,听到徐焕的话头也不抬地答:“明天是很重要,得认真准备,以我今天的全部精力。” 由于舒南的语气一本正经,徐焕下意识的就认为是公司有什么会议,很是欣慰。 “你肯对公司上心是好事,怎么着以后都要交到你手里的,你爸爸倘若知道了一定高兴。” 徐焕的喜悦挂在脸上,倒是舒南听后顿住,回过头:“妈你可能误会了,明天对我来说之所以重要,是因为我要去跟女朋友约会。” 徐焕闻言立即“咦”了一声,不是公司的事情吗?女朋友……什么女朋友,他哪来的女朋友? “你谈恋爱了?”徐焕有些意外,她不是不知道舒南在外的事迹,只是但凡不出格她就不会管,所以这么郑重的说起约会,还真是头一遭。 “嗯。”舒南提起何可人脸上就温柔许多:“刚认识的女孩子,我很喜欢她。” 舒南说的坦白,丝毫没有遮掩,徐焕一字不落的听清楚,更加的好奇了。 “听你的意思,这次是认真的?从前你身边女人也不少,可没见你对谁这么上心过。” 在徐焕说话的空隙里,舒南已经又换了一套,质料极好的手工西装,裹着颀长结实的身体,愈发衬得人挺拔俊朗。 “都说过女朋友了,怎么会不认真?” 舒南的话随意自然,徐焕站在门前听完心上一阵喜一阵愁,喜的是他终于愿意安定下来找个女孩子好好交往,愁的是温雅快要回来了。 温雅那女孩子她一直都很喜欢,不是顶漂亮的姑娘,却是难得乖巧懂事,心思也不深沉,舒家不需要商业联姻,以舒南的能力更不需要娶一位手腕多么高明的女人,贵在真诚有心。 “应该长得不错吧?她是哪家的小姐?”徐焕虽没有很深的门第观念,但这种事情总要过问一句。 “何家。” 徐焕拧眉,a市姓何的不少,又问:“是哪个何家?” 舒南未必也清楚,他没有问过何可人这些事,完全是因为在他心中这些并不重要。 “我不太清楚,但家世清白人品优秀是一定的,至于长相的话……毋庸置疑她当然是特别好看的!” 舒南语气中的肯定从未有过,徐焕倒一时间对那位姑娘有兴趣了,只是还未来得及说话,舒南便又出声。 “还记得吗?上次在商场里我遇见妈,那天原本就是我带着她过去,可是小女孩莫名其妙生气跑走了,不然妈还机会见上一面。” 那天的巧遇徐焕没有忘记,只是眼下听舒南那么说,她突然想起自己被一位女孩子撞到的事情,当时也是急慌慌跑着,不会那么巧正是儿子的心上人吧? “不着急,你若喜欢她,打算跟她走下去,我迟早要见的,只是温雅快回来了,到时候你得去接她。” 舒南不排斥,点点头:“好,那我带着女朋友去接她。” 徐焕:“……”这是什么意思呢?带着现任女朋友去接青梅竹马,这种爱好……随了谁? 徐焕了解了大概便没有在舒南的房中多待,反而是她走过后舒南细细思考,小姑娘说起余雨的事,用了细水长流的词来形容,可见她要求的感情也是这样,所以正常向的恋爱经过,应该会是她所向往的吧? 舒南想到这里禁不住眉目柔和,从来不觉得,为一个人费心思,居然也可以称作是一件幸福的事。 与此同时,何可人正在接谭晓晓的电话,谭晓晓担心她手上的伤,电话里说等白天要过来看她。 “那个……”何可人犹豫了几秒,她可没有忘记舒南临走时候的提醒。 “晓晓我没事,明天你先别过来了吧。” “怎么了?”谭晓晓不觉明历:“你明天有什么事吗?” 何可人想起来舒南的事脸色有些燥,面对谭晓晓更有几分害羞的心思,明明之前还是她言之凿凿的叮嘱她,不要相信富家子弟,现在却换成是她先沦陷了。 “明天有人约我,已经答应了,不能不去。” 谭晓晓在某方面也算得上是位玲珑剔透的姑娘,听懂后传来一声惊呼,紧跟着便有咋咋呼呼的声音不绝于耳。 “是舒少对不对?舒少约了你,真的答应他了吗?你们现在是情侣关系?” 何可人没料到谭晓晓竟猜的那么准,她笑了笑几不可察的“嗯”了一声。 “我答应了。” 终于得到肯定答复,谭晓晓闻听在那端激动的跟什么似的,好像陷入这种美好情感中的人是她一样。 “可人你简直太棒了!我忍不住要向我的室友们炫耀,我是a市舒少女朋友的闺蜜!” 这么长的后缀词,难为她不嫌麻烦,何可人笑的肩头乱颤,但还是阻止了她。 “不要乱说了,我可不想成为被众人讨论的对象,有关舒南的资料我刚在电脑上查了一下,我——我不想人尽皆知。” 何可人话中隐约传达了某种含义,谭晓晓分毫不落的都接收到了。 “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怎么还要遮遮掩掩的?难道——你觉得你们一定会分开?” 认识那么久,谭晓晓自诩除了何章之外她是最了解何可人的人,所以有些事总能猜出一些。 何可人面对谭晓晓一向都不需要隐瞒什么,现在也是,她的回复慢了半拍,手指揉着眉心笑着叹气,谭晓晓也有耐心等。 “我再不济也有自知之明,舒南对我只不过是一时兴趣罢了,我也没有往长远的方向想,更不打算困住他,他还以为我是什么千金小姐,落魄的千金小姐还差不多。” 谭晓晓常年看言情小说,所受影响不小,突听这些话自然而然是不认同的。 “可人你不要把事情想窄了,小说里那么多门不对户不对的情人,到最后还不是过得很好!如果舒少对你的确不错,这样的男人就应该适当抓住啊!” 何可人没有回,她只是握着手机轻笑,连她都会说这是小说里的情节,她又怎会幻想。 “算了,没事。”她最后这么说。 谭晓晓这个时候还在学校里,夜晚的学生宿舍乱糟糟地说着笑着闹着,她的床位在上铺,抱着枕头琢磨何可人的话,却不甚明白。 算了什么,是听进去了还是不当一回事? 没事什么,依然打算这样毫不上心的走下去吗? 一直以来谭晓晓都觉得,本来正是小姑娘的花样年纪,没有哪位女孩子不希望谈一场美好的恋爱,可在她的所见所闻当中,何可人就是一位。 何可人到底在大学里读过一年,性格那么好长相又那么漂亮,青葱水嫩的样子受欢迎程度自是不必多说,哪怕后来她都退学了,还有大三的学长念念不忘几番打听去向。 谭晓晓还曾问过何可人,为什么不在众多追求者中挑一位,就算是试一试呢。 何可人的答案数十年如一日的“没兴趣没想过”打发她,谭晓晓很不解,她没有过那样的经历,没有过那样的甜蜜心境,怎么就知道那些美好的感情不是她想要的? “你自己考虑清楚,免得往后想起来后悔莫及,毕竟有些事可遇不可求。” 谭晓晓突然像个智者一样引得何可人发笑,从前都是她劝解她,现在倒反过来了。 “我明白,但我不想太当真,你也别太当真。” 其实真正不想抑或不敢的………大约是害怕真心错付。 小说里你好我好的感情自然比比皆是,谭晓晓往往记住了好的,可是相见宛若不相识的也不在少数,她跟谭晓晓不同,她只牢牢记住了这些。 她没有好的能力,没有健全的家庭为她受伤之后当靠山,何可人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输不起,所以在不能完全确定这一个人可以让她托付之前,她应该好好保护自己。 夜晚渐渐深了,晚风习习,何可人被凉的格外心神清明,喜欢上舒南已经是出乎她预料之中的事情,所以——再也不能有别的失误了。 何可人一遍遍提醒自己,她在床上翻了个身望着窗外漆黑一片,宛如泼墨,想着等天再一次亮起来,她要好好体会,这一生之中难得的体验。 假若她往后很难再喜欢上别人,或者不会再喜欢上别人,那么请容许她眼下多一些回忆,好让她知道曾经满心欢喜是种怎样的心情。   ☆、第30章 “你今天怎么又那么早啊?难道你都不需要睡觉的吗?”何可人开门时还打着大大的哈欠,面对门外新上任的男朋友,她很难不抱怨。 时间不过才清晨六点多钟,何可人此刻十分懊悔昨日里半梦半醒间自报家门的事,好好的两天周末,被同一个人,破坏殆尽! “那么早约什么会啊!谁一大早的就约会啊?”何可人越想越不甘,周末的起床气比平时被何章打扰时严重多了。 何可人这一面舒南倒是从未领略过,他犹自看着有趣,丝毫不恼,望着自己跟前发毛冒火的小女朋友,反而觉得心醉神迷。 “昨天是心情激荡,情绪高昂,今天大致情况差不多,只不过更严重些就是了,唔……准确来说还多了几分期待。” 这么的能言善辩,何可人被舒南直来直去的话弄红了脸,又不想让他发现,一溜烟的跑回了卧室关上门。 穿什么好呢?何可人站在衣柜前也发愁,平时工作时间都是随便穿一穿,有几套好衣服每次也都是利用在刀刃上,那么今天约会——算不算是她心中格外重要的时候呢? 结局当然不用怀疑,何可人再次从卧室里出来时,舒南一眼望过去就移不开了。 果绿色的及膝裙子,既简洁又精致,衬着小姑娘米分雕玉琢般的相貌,舒南顿时间觉得,a市最美的春天放在眼前也不过是这般令人着迷罢了。 “很好看,我很喜欢。”沉吟良久,舒南出声低沉。 何可人闻言脸颊“腾地”一下便红了,她捏着裙摆站在那里略显怯生生的样子,语气却很凶。 “好看不好看也不是穿给你看的!” 大声说完,话音方落,何可人瞧着沙发上舒南的神情微变,一下子就后悔了。 他眼眸深处映着的分明是无数的细碎笑意,他在笑话她…… 何可人回味过来,当下心境只差没有无地自容了,明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又为什么一开始会觉得这句话霸气侧漏呢? 小姑娘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羞愤交加,舒南有意糗她:“你不是穿给我看的,我知道。” 毫无疑问,何可人更加的手足无措了。 舒南到底喜欢她,哪里舍得她一直被自己欺负,从沙发上起身到她面前,女孩子刚刚才洗过脸,清爽干净的样子犹如清晨沾着露水的花骨朵。 “我知道时间还早,所以是来接你吃早餐的,一周之中你只有两天时间能够分给我,我怎么舍得浪费一分一秒?” 舒南的话语委屈且甘愿,何可人伪装的再如何成熟凶悍到底是个没经过感情上大风大浪的年轻姑娘,她被他的深沉制服,乖乖的任何前头高大英俊的男子牵着走。 天气极好,七点钟的阳光就已十分明亮,舒南不着急时间,拉着沉默的小姑娘绕着小区花园转了一圈,等他偏头看她时,年纪看起来很轻的女孩子脸上映着光芒,尤其显得米分嫩白皙。 “我甚至都不知道,小可人你今年多大了。” 现在才想起来问?何可人看他一眼:“二十岁。” 舒南没想到自己喜欢的小女孩子这么小,停下来打量她:“你才二十岁?” 何可人怎么说也是姑娘家,听到别人这么质疑这种敏感问题当然不高兴了。 “难道我不像吗?”看起来有那么老? 舒南摇摇头,有几分意外:“倒不是不像,你这种水灵灵的相貌,混在高中生里也没人会怀疑,我的意思是你这么早就毕业了。” 何可人垂着头走路,听着他的话眼眸无法控制的一黯,转移话题:“你呢?你多大了,我也不知道呢。” 舒南笑起来,拉着她一个巧劲拽过来,何可人正在走路不防备,舒南突然来这么一下她踉跄两步就往后倒去。 舒南接住她,将人困在怀里,额头低着她的轻声问:“我比你大五岁呢,可人会显我老吗?” 何可人从善如流:“好老!”说完还嫌弃的皱皱鼻子。 “敢嫌弃我……”舒南的嗓音压低,宛如呢喃,两人靠得那么近,舒南有心惩罚她,张口在女孩子鼻尖轻轻咬了一口。 何可人再次被他欺负觉得悲催死了,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接受他,脾气不好,性格阴晴不定些这也就算了,怎么还动不动就喜欢咬人呢。 难道是属狗的不成…… 早餐去了着名的郁记,环境幽静古典,门庭瞧起来虽然不起眼,进去后却是别有洞天,绿水板桥,亭台阁宇,江南水乡的氛围蜂拥而至。 何可人肩上的伤还没好,餐点一切以清淡为主,而舒南心疼她右手不方便有心帮她,被何可人拒绝。 “我现在已经好多了,不用你喂。”不像第一天那么不便了,这几天里,吃饭换衣服都不成问题。 小姑娘坚持,舒南猜想她是不好意思,又看她动作的确适应不少,也不坚持为她服务。 “等会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舒南其实已经有计划,但是总要问一问何可人的意思。 何可人这辈子也没约过会,对于这些一无所知:“我不知道,随便哪里好了,我平时比较忙,也没去过哪里。” 她的要求倒是不高,舒南笑着看她喝粥,“那就交给我,你跟着我走,嗯?” 何可人能不答应嘛,带都被他带出来了,她不敢抬眸看他灼亮的视线,埋头喝粥时才低低应了一声。 依然是上次的商场,舒南带着何可人进去,看到的皮包衣服,但凡觉得适合她,统统都包了起来。 “太多了,有好些我都用不到,买来放着岂不是浪费。” 舒南哪里顾得上这些,他的手指卷着何可人的一缕长发,滑亮的触感缠绕上他的手指,黑白交叉,说不出的缠绵悱恻。 “我不嫌多,只怕不够多。” 舒南的声音很轻,轻到哪怕何可人坐的那样近,也只听到模模糊糊的一句,她霎时间心跳如雷,竟有些不敢承受了。 “你好像并不喜欢戴一些首饰在身上?”提着数只袋子走出来,舒南的目光落在何可人的颈子上。 女孩子的锁骨生的那样精巧,就算没有珠宝点缀也漂亮的犹如上天恩赐,舒南是看哪儿都觉得好。 “去挑一条链子吧?这次你自己挑,好不好?” 此时此刻,舒南的温柔从未有过,何可人亦觉得鲜少,她就像受了蛊惑一般,傻愣愣的点头。 舒南见她答应,笑得畅快极了,不由得想:是谁说陪女人逛街最烦最累的?这明明是一项美差! 只是,怎么会那么巧呢?灯光璀璨的珠宝店里,偏偏陈家小姐也在。 陈家小姐漂亮自信逼人,迎面走上来时,何可人一看见她就认出来了,果然美女不论在男女眼中都会令人过目不忘。 “舒少,好久不见。”陈思媛巧笑倩兮的打招呼,舒南朝她点头,随后的目光却是落在何可人的身上。 “这位是……舒少的新欢?”陈思媛有些意外,准确来说,应该是意外极了。 舒南的行事作风她不是不知道,从来有什么东西都是差了人去送,怎会有这种亲自陪着姑娘家来挑选礼物的时候。 陈思媛犹自落寞,没留意她的话脱口而出时,何可人脸上一闪而过的苍白,只是觉得舒南身边这位女孩子十分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儿见过。 “这位小姐可真是有福气,舒少亲自陪着过来呢,那可别轻易放过他。” 陈思媛话语娇媚,里里外外都是酸溜溜的揶揄,何可人犹自垂着头不作声,舒南立在一侧脸色却越来越沉。 他跟陈思媛虽有交集但不深,两个人从前在一起时,话也说得十分明白,他只担心……担心何可人心里有了什么。 “可人,跟我过来。”朝陈思媛点头示意,舒南牵着何可人的手将她拉近。 一套一套的宝石钻石早已摆在绒面黑盒里呈上来,何可人努力收敛情绪,她任由舒南一套一套的为她试戴,却禁不住心寒。 “这些喜欢吗?还是再看看其他的?”舒南轻声问她。 何可人的面前摆着一面镜子,颈上是一条玫瑰金的锁骨链,很细很精致,美的如梦如幻。 “嗯。”说不出来其他的话,何可人点头,垂下眼皮。 不是不记得,也不是不清楚,他跟那位小姐,曾经亲密的肌肤相亲过,只是才过了多久呢? 好像并没有多久吧?毕竟她在当时作为一个外人都记得那么清楚。 那么那么短的时间,他怎么就能……形同陌路呢? 那样的疏离与陌生,好像从以前到如今都只是——点头之交。 而自己又会在什么时候?或者是哪一刻,受到他同样的对待?   ☆、第31章 何可人默默想完这些,颈上项链也换了几条,一旁的人除了舒南还有那位小姐,何可人不认识她,她倒十分自来熟。 “舒少对你很体贴呢,只是难得一见,让我好羡慕。” 陈思媛的话总带有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虽不明显,但何可人清楚的很。 她喜欢舒南。 女性直觉,一向奇准无比。 “对女朋友体贴,应该的。”舒南说这话时看着何可人,只是小姑娘的心思明显没放在他身上。 陈思媛认识舒南那么久,还从未听他承认过谁谁谁是他的女朋友,而他眼下对她解释,却更像是为了让他身前的那位女孩子安心一样。 陈思媛心中狠狠一刺,痛的她脸色都稍稍白了,表面上缺依然做足了优雅大方的派头。 “原来不是……看来是我误会了。”陈思媛的话不清不楚,何可人哪里不明白,她停顿的地方,要说的话应该是——玩伴。 “你好。”竭力隐去失态的情绪,何可人也掩饰的不错,不错到舒南本来是担心她不高兴的,但见她一直落落大方,丝毫没有醋意,最后的不高兴倒换成他了。 陈思媛眼瞧着何可人冲她致意,也缓缓笑了,百媚横生的姿态,只是觉得眼熟不已便努力的回想,到底时间过去不久,想要记起来也容易。 那一天的郊区,舒南跟她的亲热,就是被眼前这位姑娘打断的吧? “我说看着面熟呢,方才想起来我们见过,那么巧又见面了,舒少不介绍介绍?”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好让那个女孩子知道她曾何舒南的关系,但是现下全数想起来,倒大可不必了。 “何可人,我女朋友,这位是陈小姐。” ……… 何可人要的不多,随便选了其中一条链子便打算走,店里有陈思媛舒南也的确不像多待,答应了她。 电梯“叮”地一声到了商场负一楼停车场,舒南到底受不了何可人一直沉默,眼看着她先迈步出去,急忙赶上去拉住了她。 “怎么了?”被拉着的何可人回过头,一副茫然不解的模样。 舒南眯起眼仔细分辨,当真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是真的大度到了如此地步,还是根本……不在乎? “关于陈家小姐,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自从我跟你第一次见面之后,就没有再跟她来往过。” 事实上,也仅仅只是那一次呢。 那天究竟是为了什么呢?舒南已经记不太清了,好似是那几日里舒正华正逼的急,绕是梁渝办了那么盛大的聚会请他过去依然不高兴。 他在会场里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陈思媛恰好款款过来,温柔细语响在耳边,鼻端的香水味他并不喜欢,但依然带着她出去了。 跟陈思媛说清楚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他大手笔送了陈思媛不少珠宝,那些价值的总和加起来哪怕陈思媛出身名门也不禁为之咂舌,只是用意却不是希望两个人会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这些,我能够明白的。” 这些话响在舒南的沉思之后,他听的清楚,却不明白,她能够明白什么呢? “陈思媛出身不错,但她不会是我的选择,你不用不安,可人,哪怕往后你们再遇到,她若说了什么,你也不要当真,知道吗?” 冷静如舒南,理智如舒南,薄情如舒南,这些话放在曾经的任何一位女人身上,都是极其难得的温情,但何可人不知情,她只知道,眼前这些,镜花水月罢了。 “我知道,你放心。”何可人回的简单,单语气足够肯定,肯定道舒南其实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见她那样干脆,说什么都反而显得多余了。 我知道,我不会当真,毕竟我跟她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放心,我不会当真,她的出身不错,不是你的选择,这些无不告诉我,哪怕此时此刻里,你再怎么满心新鲜,也不是最终选择。 何可人默默念着这些走到车旁,她要拉开车门才察觉身旁没有了人,莫名的回过头,就见舒南还站在刚才的位置,一步也没有挪动过。 “你怎么还不过来,不是说好去电影院的吗?” 两个人距离相隔的远,何可人问着他,并看不到舒南眸中闪烁着的复杂神色。 原来是想要安慰她,可是舒南发现,说到底好像自己才是应该被安慰的那个人,毕竟她那么大度,毫不在乎。 ***** 阳光很好,看似很寻常的一天,连约会安排也是小情侣的必走步骤。 逛街购物,看电影,吃饭,只是,如果购物购的不是名牌包包珠宝,看电影不是全场只有他们两个人,吃饭不是法国餐厅搭配小提前的现场演奏,那么这些一切一切……对何可人来说的确是年轻女孩子们的正常恋情。 “咖啡给你。”张怜的声音突然响在耳边,何可人立即从那阳光充足的一日回过神来。 “谢谢,你什么时候把我杯子拿走的,我都没发现。”放在鼻尖闻了闻,何可人问她。 张怜笑了笑,眼看着上班时间还没到,拉了把椅子坐过去。 “你这两天有事没事就失神发呆,别说拿走你杯子了,我看就是你把拉去卖了你也迷迷糊糊的不知情。” “说什么呢。”何可人捧着杯子反驳她,实则心底也是承认的,他的事……影响她太深了。 “看你还不承认,算了算了。” 何可人:“……” 她不言不语,张怜越发有了聊天的欲望,只不过不是问她,而是在说自己的近况。 “下了班我男朋友会来接我,他们公司有聚会,可以带朋友过去,本来我想让你跟我一起的,但是我跟男朋友最近有点矛盾,正在冷战,怕你跟去了反而尴尬。” 张怜的好心何可人心领,也明白她的意思:“还真想给我介绍男朋友呐,看你眼睛下都黑一圈了,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张怜点头:“谁说不是呢,我工作那么忙,压力也大,他不理解我就罢,还说我对他关心太少,为这事最近跟我争吵个没完,我觉得我们离分手不远了。” 张怜说起这些似乎很苦恼,但何可人听着却是十分羡慕。 跟她争吵,抱怨女朋友分他的时间少,这些难道不是恰恰证明了他的在意吗? 何可人想着张怜的话去看自己的手机,已经周三了,那一天分开后他们之间没有一通电话一条短信,真正的情侣……不是这样的吧? 何可人不由自主又心绪漂浮,直到自己肩头被人推动,她转头怔怔看向张怜。 “你的电话,不接吗?”张怜提醒她。 何可人大梦初醒,看着亮起的屏幕,却没有来电铃音,想来是被她不经意间关掉了。 舒南的电话。 “喂。”她接通连忙站起来,往办公室的外面跑去。 舒南眼下正在恒一的办公室,几十层的高楼上,他听到那边熟悉的细软嗓音,望着眼前的天高云淡,几天来的烦闷顿时间消减不少。 “今天下班之后我去接你吧?告诉我你的公司地址。” 他也不说什么事,何可人顿了一会儿摇头:“不用了,你告诉我你在哪里,下班后我自己过去找你。” 舒南在电话鼻端拧了拧眉,不悦地问:“有那么爱神秘吗?连公司名称都不愿意告诉我,你难道不知道,我只需动一动手指,你的一切我都能调查清楚。” 只是我不愿意这样,何可人,我希望你的一切,都由你亲口告诉我。 周末的那天算是不欢而散,所以他忍了三天没有去找她,到了此刻打给她,不过是实在忍不住了,所以……算是为了讨好她吧?他约了顾砚一家子,算是让她开心。 何可人怎会不清楚,她不清楚的是他为何不那么做。 “你喜欢调查那就调查吧,我不会阻止,也阻止不了,如果你觉得我去找你不方便,那晚点来玉兰接我吧。” 何可人说完迅速挂断电话,她不太明白两个人现在的这种状态算不算在闹别扭,如果不算的话,那是不是太奇怪了点儿? 如果算……源头又是什么呢?好像那天从商场出来后,自然而然就变成这样了。 她没有刻意生气,他亦没有。 所以,说在一起,原来不是你答应后我答应这些条件就够了的,否则——这些若有似无的不愉快就不会存在。 被对方的小姑娘掐断线,舒南原本烦闷稍减的心情再次沉郁下来,怎么事情的发展跟他想象的不一样呢? 只是喜欢上一个女孩子而已,想要对她好一点,虽然没有经验,可他也算用心,怎么那不知好歹的小姑娘就是不理解?   ☆、第32章 何可人下班之后果真回了玉兰,舒南比她到的还早,已经在玉兰大门前面等了。 他的黑色轿车很好认,何可人远远就看见了,一步一步走近后见他穿的正式,说不出的气宇轩昂。 “上车吧。”舒南坐在车里没有下来,连嗓音也是淡淡地。 “我用不用先回去换一件衣服。”何可人以为他要带自己去什么正式场合,担心穿着不合适。 二十岁的女孩子穿什么都漂亮,哪怕是一身灰色也掩不住她的光彩照人,舒南的目光在她脸上定了几秒。 “不用,这样就可以了。” 他说不必何可人也乐得轻松,原本该坐在副驾驶,但两个人现下气氛微妙,何可人害怕尴尬,一个人钻入了后座。 而舒南……脸色蓦然比方才沉了许多。 为什么会这样呢?不是刚刚才在一起吗?闹别扭——不是他想要的啊。 “我们去哪儿?已经离市区越来越远了。”车子开了许久,何可人望着不熟悉的街道终于忍不住出声。 “去顾砚家里,你不是喜欢余雨,想认识她。” 他这种用心,何可人接受的惶然,却也无法说什么,直到车子在一处精品玩具店旁停下来。 “先下车,顾砚有一个小女儿,我们去给她挑礼物。” 何可人自然是喜欢小孩子的,她扔下随身背的挎包放在车上,人跟在舒南后面进去。 “看不出余雨已经是生过孩子的人了,她的女儿几岁了?”进了店里,何可人东摸摸西看看,状似不经意的问舒南。 “不到三岁。”舒南回的简单,只是望着琳琅满目的玩具有些眼花。 “你是女孩子,你觉得那么小的小孩儿喜欢什么,你来挑。” 何可人从未给小孩子选过这些,她看了一排整齐的芭比娃娃,好看虽好看,但是这些太过普通,想来小孩子也玩厌了。 在店里认真挑着选着,没有头绪,直到何可人看到橱窗上放着一架旋转的音乐兔子,兔子头上戴着花,穿着漂亮的衣服,脚下是鲜花绿草,无比精致,就连音乐也十分好听。 何可人看见这个眼睛就挪不开了,她觉得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从她记忆里翻出来。 似乎是小的时候吧……她也有一个类似这样的玩具。 “你觉得那个好吗?”何可人指了指橱窗给舒南看。 舒南原本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所以清楚的看到了她眼中的惊喜与喜爱,那种情绪不仅仅是挑到了满意的礼物那样简单。 “很好,就带这个兔子去吧。” 舒南付账的时候何可人逗着店铺门前一只会说话的鹦鹉,她朝那边看了几眼,见到舒南在跟收银小姐说话,却没有听清内容。 “这种兔子还有第二只吗?” “舒少抱歉,这是该品牌刚出的限量版,每间旗舰店只有一份。” 舒南点了点头,实在割舍不下,又问:“帮我查其他店铺,如果还有的话,我订下了。” “好的,舒少。” ……… 顾砚家里,余雨知道舒南要带何可人过来,忙里忙外准备了一天,而顾砚难得休息在家,一整天小妻子的心思都不在自己身上,所以颇有不满。 “那家伙又不是没来过,你有必要仔细到把桌布都换了吗?” 其实说起准备,余雨还真没什么好准备,她一来不会做饭,二来做家务的事也不用她操心,所谓的忙碌无非是瞎折腾。 “这次不一样,舒南要带何可人过来,何可人你还记得吗?我们在会所里见过的那位女孩子。” 顾砚轻轻点了一下头,那又怎么样呢?这些可以成为她冷落他的理由? “何可人真漂亮!我就说他们早晚要在一起的吧!我真是神了!” 余雨自诩因为写小说的缘故,看男女关系一瞧一个准,顾砚瞧她兴致勃勃的样子也泼不冷水,只说:“舒南这回像是认真的,怕只怕他喜欢的人不好驾驭。” 顾砚一向言语谨慎,这种话没有依据不会随便乱说,余雨听了不免紧张,拽住他的袖子。 “为什么这样说?他们看起来很般配啊!” 顾砚笑了笑,捏一捏小妻子触感极好的脸蛋:“傻瓜,又不是看起来很般配就能顺利在一起,那个何可人……虽然是见过一面,但是她排斥舒南的意味儿也太强烈了点。” 顾砚说的煞有其事,余雨却是粗神经,一点也没有发现,她还想要再问些什么,外面门铃声便响起来。 “时间差不多,应该是他们到了,我去开门!”余雨说着挥掉顾砚的手,可是有一道红色小身影倒比她动作快。 何可人拿着礼物站在门前,以为开门的会是顾砚夫妇,却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一位娇滴滴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容貌完完全全随了余雨,圆圆的大眼睛正充满好奇的盯着来人看,一点也不怯生的样子。 “你好,你叫鱼鱼对吧?”这是在路上时舒南告诉她的,何可人不禁想,顾砚是真疼爱老婆啊,才会把女儿的名字取的跟妻子一样。 顾鱼鱼看着面前的这位大姐姐,心里喜欢极了,紧接着她又看到大姐姐手上拿的礼物,心里更加喜欢了。 “这是送给我的吗?” 小女孩的声音特别甜特别嫩,何可人被她萌翻了,连连点头,正要递给她,屋内就传来一道声音。 “鱼鱼,不可以没有礼貌。” 顾鱼鱼听到是她家大神爸爸的声音,要接礼物的手便从中途缩了回来,撅着小嘴不满的站在一边,别提多么委屈了。 余雨这时也走出来,她看到何可人很高兴,忍着喜悦问她:“上次我们见过,可人你还记得吗?” 才过去多久啊!何可人怎么会忘呢,再说初次见面她对她的印象就特别好,哪能那么轻易忘记。 “没有,今天突然被舒南带过来,不知道有没有打扰。” 余雨是个爱热闹的姑娘,闻言摇头晃脑:“怎么会,快进来!” 何可人也笑,她上前先把手上的礼物递给顾鱼鱼。 “鱼鱼你好,这是送给你的小兔子。” 顾鱼鱼在顾砚的淫威下十分懂礼貌:“谢谢姐姐。” 小孩子不懂得辈分是怎么一回事,倒是顾砚听了轻笑,看向舒南:“姐姐?那么舒少作为男朋友……” 顾砚的话迂回曲折,何可人心系顾鱼鱼,一时没反应过来,连余雨也一样的听不懂,直到舒南摸了摸顾鱼鱼的头。 “小家伙,要喊叔叔的女朋友为阿姨你懂不懂?” 顾鱼鱼当然不懂了,但还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何可人也是这时候才明白过来,敢情方才顾砚是让舒南……喊他叔叔? 晚餐顾家有做菜的阿姨,已经在厨房忙碌了,何可人自从过来便跟余雨和小鱼鱼玩,与舒南交流的甚少,余雨因为先前不久才听过顾砚的话,不免对何可人多留意了两眼。 似乎……是有那么点儿不对劲。 刚刚在一起的男女朋友,难道不该是浓情蜜意的吗? “你跟舒少生气了啊?看你跟他都没有眼神交流。” 何可人正在陪顾鱼鱼玩玩具,听到余雨的话一怔,纳闷问:“眼神需要什么交流啊?” 余雨义正言辞:“眉目传情啊!” 何可人:“……” 她们坐的地方离舒少顾砚有些距离,说话他们不至于听到,何可人莫名的信任余雨,也不想说谎。 “是不太愉快,不过也就这样了,我大约能明白他的生活,所以何必当真呢。” 何可人说的每一个字余雨都懂,可是这些串成一句话,余雨发现她不理解了。 “不当真?你不喜欢舒南?”余雨说着怀疑看她,可能吗?好像不太可能,毕竟舒南他样样都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余雨问的直白,何可人也不知道该怎么答,说不喜欢那是自欺欺人,否则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这样。 “喜欢的。”何可人点头,紧接着又补充:“可是喜欢要跟现实区分开来,我不想让自己一头陷进去。” 说到底,她还是有所保留的。 何可人状似解释的清楚,余雨却越加不明白了,抓着头发一脸的苦恼。 “没想到你的心思比我这个写小说的还复杂啊!只是为什么不能陷进去,舒南为人不错,他喜欢你,你们两情相悦,这是多好的事情!” 何可人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看着她笑:“你的书我家里还放着呢,我很喜欢,我有一个朋友,也很喜欢你的书。” 余雨轻易的就被转移了重点,她看到米分丝就在眼前当然兴高采烈了,努努嘴:“你们喜欢就好,不过最近大神不让我写了,好让人生气!” “怎么回事?”何可人问她。 “他说我一写小说就冷落他,他不高兴。” 何可人闻言一怔,心中猛然又尖锐的刺了一下,同一时间想起今天张怜的话。 真正的感情,应当有这些情绪的吧?可她跟舒南之间,跟他们并不同。 所以……何可人,你应该要清楚认识到的。   ☆、第33章 何可人沉得住气,舒南却不打算一直这样下去,所以晚上吃饭的时候,他有好几次不着痕迹的体贴,何可人看在眼里,想说话抬头又瞧见余鱼别有意味的目光,到底没有拒绝。 “多吃一点鱼,阿姨做的味道很不错。”细心的挑了刺,舒南夹给她。 何可人一直点着头,也不说话,倒是顾鱼鱼扒拉着饭,听到了这些话放下勺子。 “谢帝哥哥上次也把没有刺的鱼给鱼鱼吃哦。” 何可人不了解小孩子们的青梅竹马,莫名的去看余雨,余雨来不及出声,倒是舒南先一步为她解答。 “谢帝是诚致谢展少的儿子,他老婆当年出息,一口气生了一对龙凤胎。” 何可人再如何的孤陋寡闻,对诚致这种集团也是听说过一二的,与舒氏的恒一同样的如雷贯耳。 “龙凤胎好厉害,鱼鱼很喜欢跟谢帝玩吗?”这句话何可人是问顾鱼鱼的。 顾鱼鱼本来已经重新拿起了餐勺,闻言又再度把餐勺丢出去,用力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好喜欢,谢帝哥哥对我好,陪我玩,陪我吃糖,鱼鱼想每天都跟他在一起!” 且不说余雨这种爱好写青梅竹马文的言情小说家听了这话觉得异样,连何可人一个不明就里的都忍不住埋头低低笑出来,只是她动静小,并且死死忍着,可是舒南又哪里是那样给面子的人。 “顾砚,女人不中留,够不够贴切?” 顾砚心头窝着一把莫名的肝火,哪里是女人了不中留,小小年纪不足三岁就不中留了! “鱼鱼,好好吃饭,还有这个月不准再去谢帝家玩。” 顾砚的耐心全数给了余雨,对顾鱼鱼一向忍耐力不足,顾鱼鱼想来也知道自己在大神爸爸心目中的分量,知道他不是开玩笑,当下就扁起了嘴。 “可人阿姨,不能不见,不见谢帝哥哥鱼鱼会害相思病的……” 何可人这次是彻底忍不住了,她听完被玉米汤给呛了一下,正低着头咳嗽,就有一只手在她背后轻拍。 “慢一点儿。”声音虽然还是冷淡,但关心的意味也一同存在着。 何可人缓过那一阵就好多了,只是十分不解,问:“余雨,她这么小的孩子是从哪里理解来相思病这种词语的啊?” 余雨也不好意思,连忙瞪着顾鱼鱼不准让她再乱说话,一边解释:“我最近坑瘾发作,刚开了一本书,取的题目就是这个,那天她看见了跑过来问我,我就——简单举了几个例子。” 余雨对顾鱼鱼的原话是这样的。 三天不吃肉,我得了相思病。 五天不吃巧克力,我得了相思病。 十天没有你爸爸做的小蛋糕,我得了相思病。 当然了,这些话余雨是肯定不会说出来的,她当初就没有往男女方面上运用过,却不想被顾鱼鱼举一反三了。 “天赋英才。”舒南在一旁默默斟酌,最后给了这样极高的评价。 晚饭之后阿姨又泡了茶,烤了小饼干,家里面因为有位小孩子,到底要热闹的多,因为小兔子这份礼物顾鱼鱼很喜欢,便一直拉着何可人陪着她玩。 “阿姨你今天不要走了好不好?就住在我家里!” 何可人也喜欢她,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很遗憾的告诉她:“不可以的喔,阿姨明天还要上班,不能陪你待在这里,不过以后周末,阿姨会来看你。” 顾鱼鱼见这招行不通,又实在不舍得,慌忙“哒哒哒”跑着去找舒南。 “叔叔叔叔,今晚带着鱼鱼一起走吧!鱼鱼要跟阿姨在一起!” 顾鱼鱼说话时小拳头捏得紧紧地,可见她的决心,余雨不知道事情是怎样的,也以为他们住在一起了。 这几个小时里顾鱼鱼说的话没有不让人喷饭的,可这一句实实在在勾到了舒南的兴趣,他朝沙发那边望过去,何可人被他突然投过来的目光弄得心神不宁,正要别开眼,就听他仿佛惋惜的声音幽幽传过来。 “鱼鱼,阿姨跟叔叔不住在一起,如果你能说服阿姨今晚跟叔叔走,叔叔倒是可以答应你。” 这一句话本来也是玩笑话,可出口之后舒南倒真觉得这是好主意,有心跟她和好如初,无奈小姑娘不太配合。 顾鱼鱼还小不懂事,一听觉得这建议太好啦!当下怎么着都要哭着赖着带上她。 何可人对顾鱼鱼的苦恼并不当一回事,觉得小孩子心性一下子也就忘了,谁知道顾鱼鱼来真的,要走的时候她跑到楼上,不久后拎着自己的小包出来。 不用多说,小包里装得是她的换洗衣物。 何可人膛目结舌,反观余雨跟顾砚,居然也不反对,统统一副我也没有办法的样子看着她。 “一起走吧,难道还能不答应她吗?都哭闹那么久了。”你舍得吗? 何可人的计划被顾鱼鱼打乱,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回舒南的家,然而这一切居然还是一个不足三岁的小女孩一力促成的。 “去你那边还是不用了,她喜欢跟着我,不如我带她回我家。” 舒南一听摇头,神色很认真:“这姑娘晚上折腾的很,你一个人根本没精力看住她,万一她磕了碰了多不好。” 舒南说话时眼睛目视前方,一本正经开车的样子让何可人轻易相信了他,但是明天她还要上班。 这些何可人闷在心里还没说出来,前面的人却已经洞察了她心境。 “不要担心,明天你几点上班,我送你就过去是了,不会让你迟到。” 如此一来,又有顾鱼鱼在旁边牵绊着,何可人还能说什么,与顾鱼鱼对望一眼,她的眼神里满是悲哀,而顾鱼鱼……喜悦极了。 “那麻烦你了今晚和明天,鱼鱼应该明天就因为想妈妈自动要求回去了。” “你跟我,用不着这么客气。”舒南回她的话,实则对她的想象不以为意。 顾鱼鱼明天就想要回去?他相信如果不是顾砚前来逮人,住半个月她也不会想要回去。 要怎么跟小姑娘讲?难道说因为想要促成她跟他的关系,所以私下里他偷偷对顾鱼鱼说“叔叔的邻居是你家谢帝哥哥”这种话吗? 至于顾砚跟余雨,他们以为他今晚要回的是老宅,所以把孩子带走了小两口亲热起来反而轻松,怎会拒绝。 “时间不早了,如果累就先睡一下,到了我叫你。” 何可人摇头:“我还可以,不用管我。” 临时起意过去那边住,好在什么都不缺,不至于今晚委屈了后面的两位女性同志。 舒南的房子也在一片别墅群中,只是比起顾砚住的地方,这里闹中取静,倒离市区近了不少,何可人在心里头估摸着算了算路程,离上班地方倒也不远。 别墅区的环境建设自是不必多说,美轮美奂私密性极好,只是车子开了那么久,时间也算不上早,顾鱼鱼早仰躺在何可人的怀里睡着了。 “到家了,带着她下来吧。”舒南停车后说话,他没回头,也不知道顾鱼鱼已经睡了。 何可人有心想抱着她下来,无奈自己也是坐着的姿势,一时间竟使不上力,而这一会的耽搁里,舒南已经发现了。 “你先坐着别动,我来抱她。” 舒南说着绕到后车门,何可人往外面欠了欠身子,好让他更方便一些,两个人因为迁就顾鱼鱼都没有说话,可是十点钟的夜晚,路灯影影绰绰的光,气氛一下子就因此变得朦胧且暧昧了。 何可人反应迟钝了些,慢了数秒才发现舒南的目光盯着自己,晚风扬起,长发吹到她的脸颊上,有些许痒意,然而这个意识刚划过脑海的下一刻,舒南修长的指便抚了上来。 “何可人。”他轻唤她的名字,声音细到不会给第三个人听到。 “什么?”她有几分紧张,可偏偏还抱着顾鱼鱼,根本腾不开手拒绝他。 “别再跟我闹别扭了,嗯?”发丝已经被他拂去,可是手指却还在她脸上流连不去,加上最后那一声尾音上扬,带入了一丝□□哄。 何可人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毕竟她怀里还有不足三岁的小孩子,但接下来,还有更加意想不到的。 因为等不到她的答复,舒南因此显得没什么耐心,他不能容忍她的犹豫,倾身吻住了她,在睡熟的顾鱼鱼面前。 几天不见面,舒南这一吻显得急切,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撬开了何可人的唇齿,将舌喂给她。 完完全全的侵略霸占,跟上几次的温柔都不大相同,何可人不防备的被他堵了一嘴, “嗯……舒南~”因为羞涩与不适应,何可人努力发出来的声音连音调都变了。   ☆、第34章 她本来是无心的,可是这种音色落入眼下的舒南耳中怎么了得,眼睛都霎时红了一圈,他一手按住何可人的后脑压向自己,却冷不防被打了脸。 那力道并不疼,如同赶蚊子一般的小动作,舒南一愣低下头,就看见顾鱼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睁着黑葡萄一般的纯洁大眼盯着他看。 “舒南叔叔,你干嘛要欺负可人阿姨?” 何可人也回过神来了,她听到小孩子懵懵懂懂的话脸颊红的一塌糊涂,垂着头不想吱声,任由舒南将顾鱼鱼接走。 舒南接了人并没有抱着,反而将顾鱼鱼放在地上:“既然醒过来了那就自己走路,叔叔的怀抱想抱的人可不是你。” 这次没有好奇心浓厚的问问题,顾鱼鱼“嗯”了一声搂着怀里的小兔子就往门口跑,而何可人还不自在着,坐在后面动也不动。 舒南就站在车门旁边,亲眼看着她脸蛋红的娇俏,简直让人心痒痒,但还是控制住了。 “好了,顾鱼鱼走了,我跑你下来好不好?我不抱她抱你好不好?” 舒南这一句无比的认真诚恳,何可人闻言举目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传达的意思好像在说“还嫌刚才不够丢人是不是?”。 推开了挡路的舒南,何可人自己下车往鱼鱼身边走去,舒南则跟在后面,他摸出手机在打电话,似乎是低声嘱咐了几句什么何可人没听清,但是那样轻微的语调,应该是……某个前任吧。 “舒南叔叔快开门!快开门!”顾鱼鱼等了好半天,小脚不轻不重的踢着厚重大门,圆圆的眼睛因为刚睡醒从而显得活力四射。 “来了。”他应道。 何可人这是第一次来他住的地方,一如想象中的明亮简洁,偏欧式的风格,只是这屋内陈设看起来都像是簇新的。 “这里……只有你自己住吗?”太整洁了,像是生活馆中精心整理好的样板房那样,反而少了几分味道。 “暂时只有我一个人,也不经常回来,说起来还是第一次带人过来。” 何可人听懂了他话里的含义,微微地笑:“嗯,我托了鱼鱼的福。” 这么大的别墅,卧室很多,随便哪一间都有人定期的收拾整齐,可还是让舒南犯了愁。 “晚上要怎么睡?顾鱼鱼一个人睡一间房,没问题吧?” 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舒南觉得很烧脑,何可人也不清楚,但是却觉得孩子太小,怕夜里踢被子要着凉。 “不然我跟她一起睡吧,还能看着她点,万一……” 何可人的话说到一半,被应声跑来的顾鱼鱼拦腰截断:“我要跟舒南叔叔和可人阿姨一起睡!” 顾鱼鱼大声宣布! 何可人傻了! 舒南……为难了! 他发誓这绝对是顾鱼鱼的临场发挥,不是他事先教唆的。 “不行的鱼鱼,你只能选其中一个人陪你,我们两个不能同时陪你,你能明白吗?” 何可人说的慎重,顾鱼鱼仰着头很是认真的听了一会儿,最后摇头:“不明白。为什么不能一起睡,在家里大神爸爸和妈妈就陪我一起睡。” “那是因为叔叔阿姨跟你爸爸妈妈的关系不同。”何可人费力的解释。 “哪里不同了?”一直被拒绝,顾鱼鱼开始不快乐的发小脾气,怀里一直抱着珍爱的兔子也不要了。 “爸爸常常欺负妈妈被我看到,刚才我看见,舒南叔叔也那样欺负你啊。”所以哪里不一样了? 顾鱼鱼指的是方才她醒来后乍看到的一幕,何可人听得懂,舒南更加懂,一时间觉得对小孩子解释这些无疑是自找没趣。 小孩子思想简单,可就是太简单了,反而有一大堆的歪理让人哭笑不得。 “那就——一起睡吧?”舒南知道何可人不愿意,原本他也没存那种心思。 “可是……”何可人欲言又止,一百个不愿意。 舒南能够理解,清了清嗓子对她保证:“主卧室的床很大,睡三个人没有问题,你放心,我——今晚不碰你。” 他直白的说出她的顾虑,何可人也拒绝不出来了,毕竟身边正有一位小姑娘可怜兮兮的拉着她的衣袖呢。 不知道为何,她忽然有点后悔,后悔今晚去余雨家了,如果没有,现在哪还有这么多尴尬事。 卧室的床果然够大,何可人看过一眼后就想好了,让顾鱼鱼躺在中间,她……睡在床的一侧边边上。 “我这里没有女士衣服,你洗完澡先穿这一件吧。”从衣柜里翻出一条t恤,连吊牌都还没有减掉。 何可人接过来,目光都不知道往哪儿摆,而紧接着舒南又递过来一条宽松的沙滩裤。 何可人这回就比较犹豫了,她很认真的看了一圈,确定没有瞧见任何的标签之后,问:“这是,你穿过的么?” 舒南根本还没机会来这里住过,怎么可能会有他穿过的衣服,但是小女孩那么羞赧紧张,他突然就有了逗弄的心思。 “嗯,我穿过的。” 何可人问的时候就有心里准备,但他回的这么坦然,又明显带着取笑,何可人怒了,“啪”地一下拍开他的手。 “我不穿!” 见她真的生气了,舒南这才决意哄她:“骗你的,笨蛋……怎么我说真话你不信,说假话却偏偏信呢。” “谁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何可人还是不高兴,手里握着那件t恤,心烦意乱死了。 “我已经打电话让人送你穿的衣服来了,所以这会先将就着,嗯?” 舒南知道女孩子害羞,说完就出去找顾鱼鱼了,而何可人拿着他给的衣服,怔怔回想:所以刚才他打电话,是让人送衣服,而不是旧情人的问候吗? 何可人一个人在浴室里泡了许久,可能就是太久了,她站起来的时候才会头晕了一下,紧随其后脚下踉跄一步膝盖就撞上了洗手台。 那一下撞的有些麻,何可人捂着撞伤的部位蹲下来,好一会儿才把眼泪逼回去。 从温水中出来不穿衣服总有些冷,忍着疼何可人先把衣服短裤套上,又在膝盖上面揉了揉,最后她站在镜子面前照了照,还算满意。 男士的宽松t恤穿在她身上可以当裙子,再加一条沙滩裤就更有安全感了。 “可人,你洗好了吗?”与此同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泡太久会头晕,快点儿出来。” “好了。”何可人回复,心想他说的真没错。 浴室的门从里面拉开,浴室里是团团氤氲雾气,舒南就站在门前,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穿着他的衣服迈步出来,整个人都泛着一种可口的米分红。 给她穿的衣服都是深蓝色的,可女孩子本就皮肤白皙,眼下也不过是越加凸显了她的米分嫩而已,舒南盯着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就变得无比炽烈。 “你看我做什么?穿这个……很奇怪吗?”何可人问出来也觉得滑稽,她这辈子还没穿过男人的衣服呢。 舒南听她的话没有回,只是要摇头,奇怪?怎么会奇怪呢?美极了才对! 从前听人家说女人穿男人的衬衫总是格外性感,他总也不理解,但这会瞧见何可人,他突然就有点感同身受了。 眸光情不自禁的盯着看,从发丝到脚趾都巨细无遗,这里没有女士拖鞋,她穿着他宽大的男士,更显得一双脚珠圆玉润的可爱。 恋足癖……他好像也可以理解了。 “鱼鱼呢?还在楼下吗?应该让她睡觉了吧。”被他瞧的面热心跳,何可人慌里慌张的往门外走。 不过她有心,拖鞋却不给力,那么的不合脚,走路跟鸭子似的,没快走几步何可人就脚下一滑,舒南就站在旁边,眼疾手快的接住她。 “你小心点儿,着什么急?”他低声骂道。 被他强有力的胳膊搂着,何可人整个人几乎是依偎到了他胸前,那样的亲密,她想退开舒南却不允许,反而将脸埋在她的身上,闻着那湿漉漉的香气。 “你身上好香!怎么这么好闻!你用了什么?” 何可人今夜寄人篱下还能用什么,无非是他自己浴室里的那些洗浴产品罢了。 “不就是你自己的东西吗?干嘛还需要问我。” 舒南心神沉迷,暗暗深嗅,不由自主就心情激荡了,但是他很清楚,眼下还不是激荡的时候,所以适时的放开了她。 “去找鱼鱼吧,时间不早了,她在客厅看动画片。” 何可人闻言如蒙大赦,没发觉舒南幽暗的目光,她径自往外面走去,至于她膝盖上的淤青,直到睡觉时舒南才发现。   ☆、第35章 顾鱼鱼还算比较好照顾,非常配合的刷牙洗脸洗澡之后,又非常配合的上床睡觉了,只是她全程贴着何可人,何可人因为怕挤着她又拼命的往外面挪。 “当心别掉下去了。”舒南早早便看清了两个一大一小女孩子的动作,忍不住出声提醒她。 “没事的。”何可人说着轻拍她,顾鱼鱼已经睡着了,可是小孩子睡梦中也自发自的黏人。 气氛太过安静,桔色的壁灯还亮着,何可人为了避免这种诡异的尴尬只好闭上眼睛装睡,只是时间那么晚,换做平时她也早早睡了,所以装着装着倒也变成了真睡。 再次醒来时,好像并没过多久,她觉得膝盖上有点疼,迷糊睁开眼,就见舒南蹲在旁观,小腿被他握在手里仔细端详。 “你怎么……”她惊呼一声想将腿缩回来,却被他更紧的抓住。 “这是什么时候弄的?伤成这样,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舒南的语气着急又生气,何可人穿上沙滩裤,长度盖住了膝盖,她也忘记了,再说了也实在不觉得有多严重。 “真的很严重吗?还好吧。”她半折起身子问着。 “你说呢。”舒南很不高兴,反问着她轻轻抚上那一块:“要不是你的衣服卷上去了被我看到,你打算怎么办?” 何可人揉揉眼睛又凑近了点,这才将膝盖看个仔细,已经青紫了,只是不碰着倒还没什么感觉。 “洗澡的时候,在浴室的琉璃洗手台上撞的,这个月没翻黄历,否则上面一定是写着诸事不顺。” 何可人想着真觉得倒霉,忍不住又嘟嚷:“我肩膀上应该快可以拆线了,现在肩头还不能碰水,每次在浴室都得小心翼翼。” 她说起这些无不是困扰,舒南盯着她的伤患处却是格外心疼,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最后在小姑娘曲起的膝头印下一吻。 “以后小心点。”他吻完还没离开,贴着那伤处柔声叮嘱。 何可人望着他的动作,心头无法克制的狂跳,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对又都不对,最后只得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快睡吧,你明天还要上班。” “嗯。”含糊应了一声,何可人又躺下来,闭上眼睛。 困得厉害,她睡的也快,所以并没有发现在不久之后,舒南将位置与同样熟睡的顾鱼鱼来了个调换。 “晚安。”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姑娘,这个深夜里舒南的心坎处犹如月色一般柔和。 从来没有遇过这种情况,他跟一个女人躺在床上,却又什么都没发生,这件事若放在一两个月前,恐怕连他自己也是不信的吧。 何可人睡的没有知觉,隐隐约约只知道身边有团火一般的存在,而春季夜里寒凉,她不自禁便朝那团火偎近。 舒南其实一直没有睡着,他将壁灯又关掉一盏,只留何可人头顶上的那一盏微弱地亮着,照着她莹白的小脸,舒南凑近了与她呼吸相闻,怦然心动。 “也只有在这种不知不觉的时候,你才愿意靠近我……”察觉到她的依赖,舒南很小声的说话,语调中含有一丝抱怨。 窗帘掩的密实,整间卧室里只有那小小一片方寸之地有光,此时此刻正落进舒南眼中,魂牵梦绕。 顾鱼鱼小小年纪认床,天刚亮就醒了,并且在床上踢蹬来踢蹬去,撅着小嘴很不高兴,原因除了没睡饱之外就是她的可人阿姨被抢了。 “舒南叔叔,我要你把阿姨还给我。” 眼下她的爸爸妈妈不在,护着她的小可人还在睡觉,舒南怎么可能还给她,但是由于担心她闹下去怀里小姑娘会醒,便又使出杀手锏。 “别闹了,自己下楼去看会儿电视,等晚一点我带你去找谢帝。” 谢帝在顾鱼鱼心中的分量,十个何可人恐怕也抵不上,当然二话不说就照做了,并且蹑手蹑脚的动作极轻。 何可人是在半个小时后醒来的,她睁开眼费力的眨了眨,迷蒙着一张脸格外娇憨。 “早上好,我的小姑娘。” 近在耳边的低沉男音带着十足的慵懒与笑意,而这一切于何可人来说无疑是个惊吓,她清楚的感受到了两个人之间的亲密距离。 不对……没有距离,只剩下亲密了,因为他们——相互抱着。 “啊……”她吓了一跳,急忙坐起来,一脸戒备的看向舒南。 舒南早料到会这样,倒也不急,悠悠然解释:“顾鱼鱼一早醒来已经下楼了,我看你睡的沉,舍不得叫醒你,昨夜睡得还好吗?” 有了顾鱼鱼的先一步离开,舒南当然不会傻到不打自招,只是何可人没有理会他体贴入微的话,反而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做到,说不碰你就不碰你。”舒南知道她的心思,很坦荡荡的保证,当然了,如果偷亲不算碰的话,那么他真的做到了。 不知道是舒南太过精明,还是何可人的反应太过好猜,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料中她的心事了,所以现下何可人多少也有一些自责。 好像是自己……太小人之心了? 一想到这个,她的内疚感就油然而生,支支吾吾的道歉:“对不起,我也不是怀疑你,就是——反射性条件你能懂吗?” 舒南原来也只是想捉弄一下她,哪里需要她真的愧疚了,不过趁着这个大好机会,有些话该说的他一准不会放过。 “不用道歉小可人,如果你愿意主动过来亲一亲我,我就原谅你了好么?” 没有把握她会答应的,毕竟她那么害羞。 可事实,她脸蛋微红着,倒真的朝他点头了。 好像……她还没有主动过吧?何可人想着往前俯了俯身子,最后蜻蜓点水般的一触落到了舒南的下巴上。 她还是不好意思对上他的唇呐,不过饶是这样舒南也暂时满足了。 “你再躺一会儿,我去给你把衣服拿上来,嗯?”刚得了一吻的舒南柔情似水。 何可人被他摸着脑袋,很乖巧的答应,当真又往被子里面缩了缩。 昨天睡得晚,今天醒的又早,如果是周末的话,那么赖床就顺理成章了,只不过她这样,舒南也看出来了。 “要不要跟公司请个假,今天就不去上班了,放自己轻松一下,也全当……陪陪我。” 这样子——算是和好了吗?何可人看着舒南,听着他的话,很不解的思考。 这种建议倘若放在平常,她连考虑都不会考虑便要直接拒绝了,而眼下她竟然是真的想顺着他的话不去公司了。 每天守着电脑电话不断地打不断地向客户讲解,完了随时随地看上司的脸色,那么是不是也可以容许她任性一回呢。 “如果你要去的话,那也行,待会我送你。”把她的犹豫当做了拒绝,舒南又朝她说道。 出乎意料的,何可人听了这些当下便决定了。 “不用,我今天不去公司了,鱼鱼粘着我,我如果走了,她可能要不高兴。” 把顾鱼鱼小朋友拉过来当做借口,何可人理所应当的多了。 何可人有她自己的小心思,舒南却觉得不管她是因为什么,能留在自己身边就是好事,自然喜不自胜,他勾唇笑着,弯腰低头在她唇上啄了又啄。 “乖女孩。”一丝一缕的宠溺从这三个字中流露出来。 舒南亲完说完便走出卧室,徒留何可人傻乎乎的模样,她一面倍感幸福的晕头转向,一面又警铃大作。 为什么好像越来越陷进去了呢,不是说维持好状态,不是说时刻准备好抽离的么。 舒南走后不久就又回来了,手上多了一套衣服,何可人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时候送过来的,只见他放在她旁边,声音是她越来越熟悉的温柔。 “里里外外穿的都在这里了,你去试试看,合不合适。” 怎么会不合适呢,何可人想起上次两个人去约会,他为她挑的衣服她拿回家试穿,每一件都如同量身定做。 她并没有告诉过他穿什么号码的衣服,所以是因为帮女孩子买的多了,便单单只消看一眼,就知道她是穿0号还是2号的吗? 何可人不会坦言告诉他,这个发现让她很不高兴,毕竟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她在不高兴。 “我去浴室里试。”舒南并没有走,他的家何可人也不好赶他出去,抱着袋子便往浴室里钻。 舒南并没有旖旎心思,看到她的动作自然而然的阻止:“不用,我先出去,你收拾好了下楼吃早餐。” 楼上两个人磨磨蹭蹭,楼下作为小客人顾鱼鱼可不开心啦!还要等着去找谢帝哥哥,他们在忙什么?难道叔叔在帮阿姨穿衣服,所以都不下来。   ☆、第36章 左等右等,终于等到大人们下来,顾鱼鱼免不了要疑问几句。 “可人阿姨,舒南叔叔在楼上帮你穿衣服吗?所以这么晚才下来” 何可人原本正伸手在拿一块刚刚烤好的蔓越莓饼干,听到顾鱼鱼毫无逻辑的话后一顿,莫名其妙极了。 “没有啊,阿姨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会穿衣服,鱼鱼为什么要这么说?” 何可人只是单纯好奇她的脑回路而已,而顾鱼鱼的推理不用多说,全是按照余雨跟顾砚的所见所闻来的。 “妈妈每次赖床不起来,大神爸爸就帮妈妈穿衣服啊!大神爸爸……都不给我穿衣服呢。”顾鱼鱼说到最后特别可怜的样子,仿佛她是一只被放养的孩子似的。 “不过妈妈会帮我!”不消片刻,顾鱼鱼又补充。 顾鱼鱼说完咬着牛角包往嘴里送,只是她吃饭不老实,坐在椅子上踢着小腿,手上把玩着外卖盒子。 被一个小孩子这么以为,何可人尴尬死了,偷偷瞄了一眼舒南,他的神色还算好啊,只是不打算解释的样子,是预备让小孩子继续误解下去? “鱼鱼,阿姨跟叔叔,还不是你妈妈跟你爸爸的那种关系呢。” 何可人这么说罢好像觉得有哪里不对,她皱眉想了想还没把那种感觉理出来,舒南就开腔了。 “你确定你这么说她听得懂吗?不要忘记昨晚上她反驳你的话。”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何可人总算知道不对在哪里了,也就住了口,不过顾鱼鱼才不管这些呢,她七手八脚的自给自足喂饱肚子,一跳就从椅子上滑下来了。 “可人阿姨,舒南叔叔,我要去找谢帝哥哥了。” 顾鱼鱼说完就要往外跑,何可人一听急忙叫住她:“鱼鱼别乱跑,你的谢帝哥哥又不在这儿。” 顾鱼鱼一头雾水,摇头晃脑:“在的啊!我出了门拐个弯跑几步就到了。”这里谢帝哥哥带着她玩,她可熟悉了! 小孩子声音奶声奶气十分好听,她径自说完就摇摇晃晃地出了门,何可人看向舒南,舒南倒一点也不担心。 “怎么回事,谢帝家真的在这里吗?” 舒南帮她抹了一片面包,神色自然的点点头:“的确在这里不错,离的还不远,她自己能找到。” 舒南本已做好被小姑娘厉声质问他的准备了,可是何可人明显有自己的理解。 “难怪昨晚鱼鱼哭着闹着要过来,原来是她的谢帝哥哥在这边住,怪不得呢。” 舒南运气非常好地躲过去,身边又没有叽叽喳喳的顾鱼鱼吵闹,伺候何可人用早饭伺候的格外满足。 “再喝一点豆浆吧?不知道你跟顾鱼鱼爱吃什么,所以就都点了一些。” 何可人已经饱了,听到他的建议摇头站起来:“吃不下了,我们去找鱼鱼吧。” 难得有跟她共处一室又没有外人打扰的机会,舒南怎么舍得,他伸手一捞,牢牢握住女孩子的腰,不等她反应再一带让她坐到自己腿上,亲密的拥着。 “你怎么……”何可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对待,脸一下子便红的厉害了。 怀中软香温玉,坐在自己的包围圈里,轻的仿佛没有一丝重量,有的只是触手绵软的触感,怎么一个“美”字了得。 “别动,让我抱一会,一会就好了。” 舒南话里端的是十足的商量语气,可环着她腰的双手却是那么霸道,何可人坐立不安,努力的去掰他的手,但她一个女孩子,男人若真不打算放她走,她那点力气哪儿够瞧的。 “放我下去,快一点,拜托你……”她是真的难为情,记忆中也只有小时候坐过爸爸的腿罢了。 何可人声音也小,她扭捏的厉害,抬眼去看舒南,见他唇边隐隐有着笑意,却不是戏谑。 男人的眼睛深邃,里面如墨一般的黑,何可人望进去便觉难以自拔,她看着有些愣,直到额头一痛。 “怎么看我看傻了?” 原来是他曲指弹的,又是那样一针见血的话,何可人更别扭了,躲不开便双手抵在他胸前,勉强能拉开一些距离。 “才不是,你不要胡思乱想。”虽然长得人模狗样的,但有些话说出来可真不讨喜。 “小骗子,还嘴硬。”舒南说着视线扫过她的眉眼,最后移上小姑娘精致的鼻梁,水润的红唇,便停滞不动了。 何可人跟舒南在一起的时间并不久,甚至才算刚刚开始,但是对于他的一些行径,她已经有一定的观察能力了,为了避免更多的亲昵,她快手捂住了嘴。 “大早上的你不要乱来。”声音瓮瓮地传出来。 小女生的反应那么可爱,舒南唇角原来淡淡的笑意逐渐变得泛滥,他也不去拉开,反而一低头吻上了她的手背。 然后,何可人就惊呆了!她都这样了……他还能占她的便宜? 女孩子的手背肌肤纹理很淡,舒南亲着亲着张口去咬她的指尖,时不时又轻舔一下,何可人受不住,这一疼一痒的很快就松了手。 “舒南,你别这样了好不好?”将手撤下去,何可人快速说了一句话。 “别哪样?”舒南贴着她的脸颊,问的故意。 “别亲我……” 没有得到回复,因为舒南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他的意愿,何可人呼吸间皆是他清冽的男性气息,脸颊处的温度节节升高。 何可人一直以为,有些事她能够控制,但自从遇上了舒南,她才发现,很多时候她都无能为力,因为他总是不消什么手段,便将她制服,不甘——又有一些心甘情愿。 说实话,何可人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大约是觉得不安。、 “自己的女朋友,我想亲就亲,小可人不能有意见。”放了她的舌让她暂时呼吸,舒南趁机维护自己的权利。 他的声音太低了,几近魅惑,何可人听着说不出话来,只察觉到他投向自己的视线不是一般的灼热。 “现在——可以放我下去了吧。”咽了咽口水,女性直觉告诉她,再这么下去好像不安全。 小姑娘在腿上急得又是扭又是动的,舒南原本怜爱的表情顿时一变。女孩子身体柔软,蹭着他时还不自知,如果不是知道时机还不够好,他多想…… “好了,下去吧。”舒南突然放开她,嗓音哑然。 何可人也听出了一些眉目的,她站在旁边看他,倒不着急走了。 可能是她的模样太好奇了,舒南不禁摇头失笑:“你再用那种勾引我的目光看着我,咱们就不用出门找鱼鱼了。” 这种暗示足够强烈,何可人听懂了连忙转头,不过片刻又觉不对,已经走到门前的她停下脚步。 “你说错了,我没有勾引你。” 舒南这次是真的笑了,他觉得小姑娘比起之前刚认识时那种张牙舞爪的样子,现在真是可爱多了。 “嗯,可人说的对,你没有勾引我,是我……蓄意诱惑你来着。” 何可人:“……” 越说越不上道,何可人听后一刻也不停留的走了出去,舒南志得意满的跟在后面,时不时告诉她左转或是右转。 阳光充足,前面女孩子清新可人的样子深入人心,一早上送来的杏色裙子很合适她,那种定位在青春少女与小女人之间的美丽,将她衬得格外惹人疼爱,只是这种颜色非得是皮肤白皙的女孩子,穿上才能如此好看吧?就是——胳膊上的伤明显了些,她心里会在意吗? “可人。” “嗯?”何可人听到声音站住:“什么事,我走错了吗?” “不是。”舒南摇头,神色复杂。 每多看她的伤口一眼,就免不了要心疼一次,可是事情已经发生再说什么都晚,但还是有必要告诉她一声汪隆的结果。 “今天早上梁渝打来电话,汪隆身涉杀人案,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说这一番话时,舒南的神态平和,但何可人就是感觉到了,感觉到他的关心……和丝丝心疼。 “嗯,这结局我猜到了。”她点头,不以为意。 “你的伤,不要在意,哪怕留了疤,也不要在意。”她不说,可舒南不是不明白。 谈及这个,何可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留疤,在所难免的,不过他的心思可以细腻到这种程度,细腻到这样照顾她的情绪,她应该要开心的吧? 何可人望着几步之遥的舒南,想到这里微微出神,的确应该要的,他的在乎以及汪隆的事情,但总不免想起自己爸妈的案子,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有眉目。 警方几番核实,没有得罪什么人,爸爸妈妈的感情和睦,更不会可能是情杀,所以——会是生意上的吗?   ☆、第37章 何可人没有眉目,而在她失神的这一会时间里,舒南已经快步走了上来,手心一紧,他握住她的。 何可人心上一暖垂下眼帘去看,他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她,那般自然的契合,说是天长地久都不为过。 “走吧,这就到了,谢展少的那位妻子,你应该也会喜欢。” 何可人点点头应下来,很好奇的问:“能嫁给诚致的总裁,该是多么了不起的女人?” 舒南不意外何可人会这么问,只是了不起?放在程艳阳身上太不合适了。 “唔……你见了就知道了。”他卖关子。 “不说算了。”何可人也不追问,任由他牵着自己走。 如果总有一天会分开,如果总有一天这些会成为过去并且会让她深深记住,那么请容许她眼下更幸福一点,哪怕是为了——往后的多一些回忆。 两栋别墅相隔的确不远,大门虚掩着,还没进到里面何可人就听到了顾鱼鱼的声音。 “你们来啦!”程艳阳正在追顾鱼鱼,追到了门前看到门口的人,一脸惊喜。 何可人听到声音从舒南身后探出头,猜想眼前这位少妇应该就是谢展少的妻子,只是跟想象中不太一样呢。 “快点进来呀!鱼鱼跑来的时候已经告诉我了,正等着你们呢。” “谢谢。”何可人羞涩的说话,笑容恬淡。 舒南不看程艳阳,把所有目光都放在何可人的身上,他亲眼看着两个女人交流,完了他俯身在她耳旁。 “怎么样?小可人觉得有多么地了不起?” 何可人自是听清了他的意思,但是这么损人太不好了,她用手肘捅他,低声咕哝:“人不可貌相。” 舒南含笑不解释,心想等着吧,不出一时三刻,她就会自动把这话收回去了。 结果,自然不负众望。 刚走进门,程艳阳便在客厅扯着嗓子她家boss,谢展少闻声悠悠然从楼上下来,何可人好奇他们两口子,一直睁大眼看着呢,然而她还来不及去瞧那一位颇具王者之风的男人,就见程艳阳小跑着热情地扑过去,当然了,如果她没有在中途摔跤的话,这些都还没有什么问题。 “痛死了……”趴在地毯上,程艳阳揉着鼻子眼泪汪汪的。 谢展少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疾步下楼将小妻子捞进怀里,顾不得跟舒南打招呼,先训斥程艳阳。 “连儿子女儿走路都不摔跤了,你这个当妈妈的怎么越过越回去了。” 谢展少五官棱角分明,衬着他那不容人忽视的强大气场,何可人觉得大开眼界,不过真正令她大开眼界的,却是他对待程艳阳的态度。 这种男人无论何时何地都该是不苟言笑的,而方才那一番训话,倒是关爱的成分居多。 “怎么样?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像是看热闹般,舒南再次在她耳边低语。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朵,何可人不争气的浑身一颤,舒南也发现了她这敏感的反应,一时之间笑的格外畅快。 “好乖,好热情。”寥寥几个字,却像是被他含在唇里一般低声絮念,他……果然如他所言,在诱惑她。 “我发现,你的朋友们,都很慧眼识珠。”想甩开那股子别扭,何可人转移话题。 “什么意思?” 何可人微微一笑,跟着他在沙发上坐下来,她看一眼楼梯旁谢展少揉着程艳阳的鼻子,很是羡慕道:“性格啊!互补的性格,她们可能没有一等一的好相貌,但他就是知道,这一位就是他需要的。” 何可人的语调像是有感而发,舒南静静的听,末了问:“那我呢?我够不够慧眼识珠,我选的女朋友,既有一等一的好相貌,又是我需要的。” 他的话……太过认真了。 何可人惶然,听完之后便不敢细想,她什么都不怕,就怕将他的话尽数当了真。 “你别开玩笑了。”我们之间,跟她们不同。 何可人垂眸,眼底的落寞旁人看不到,舒南也以为她只是羞赧,并没有注意。 他知道她的羡慕,也听得出来,事实上,有什么好羡慕的呢? 何可人,他们有的感情,我们也会有。 何可人,他们有的浪漫,我不会少一分一毫给你。 何可人,他们慧眼识珠,难道我就不是? 客厅里顾鱼鱼活泼好动,反观谢帝却是谢展少的迷你版,小小年纪就学会皱眉头,他眼看顾鱼鱼跑来跑去也不加入,只是在后面跟着,像是怕小女孩跟他妈妈一般,一不小心就摔了。 “怎么没有看到小甜甜?”环视四周,何可人问道。 程艳阳这会已经坐在对面了,听过很无奈的摇头:“家里关不住,她去青晨家里缠钟旻去了。” 程艳阳也不是个多么机灵的姑娘,一番话说完了才想起来问:“对了,你之前见过小甜甜?” 何可人笑着摇头:“没有,来之前听舒南说的。” 程艳阳了然,她看着两个人不言不语,周遭却散发着一种惬意的氛围,说:“知道舒南也有女朋友了,我跟boss都觉得不可思议呢。” 其实,多数人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吧。 毕竟,舒南原本那样纨绔的一个人,如今却也想定下心来。 毕竟,舒南原本不打算在国内长留,如今是不是愿意为了爱情留下来呢。 在谢家坐了不久,梁渝便找上门来了,原本很简单,他的司机把好友的新欢给伤了,怎么着也得慰问一句不是。 “谢家今天这么热闹。”梁渝一进门看到被顾鱼鱼翻得乱糟糟的客厅,挑眉说道。 程艳阳不以为意,谢展少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惜字如金道:“坐。” 梁渝笑了笑,目光投向何可人,拒绝:“不坐了,我是来找何可人的,舒南,把你女朋友借我一会儿呗。” 舒南知道他的用意,早在几天前他就三番两次的说这件事了,不过那时候他们正在闹别扭,他整日里百爪挠心似的,也没顾得上。 “去吧,早点回来,不要走远了。”这一番叮嘱自然是对何可人说的。 “好。”何可人站起身,同程艳阳打过招呼,跟着梁渝出了门。 这种小区的花园,不是一般的奢侈与精美。何可人在一池湖水旁站定,看着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水面,想起小时候自己家的附近,也有这样一个湖,初夏的时候,哥哥带她去捉萤火虫。 爸爸妈妈似乎管的严格,不让他们晚上出门,但是哥哥疼她,总是悄悄带她出去。好几次都顺利回来,偶尔有个一二次被爸爸抓住,也不过是责备两声,所以那天晚上的事,是她最意料不到的。 到底年纪还小,能记住的事情不多,这些话都是日后哥哥讲给她听的,而事关那一晚,她的记忆总归是模糊的。 “梁渝你叫我出来有什么事。”从往昔中回神,何可人没有察觉她话中有着无法忽视的黯淡。 梁渝就立在她面前,看她一筹莫展的样子有几分意外,但也没有问出口。他见小姑娘穿着七分袖的裙子,出其不意地拉了她的胳膊,他将衣袖往上面撩,果然看见了还没完全长好的伤口。 何可人诧异他的举止,轻轻一扯将胳膊从他手中抽了回来,她那样戒备,倒是引梁渝笑了笑,温润极了。 “你可真是胆子大,我也是问了警方才知道你跟那个姓李的是朋友,因为他跟你提过汪隆的事,所以那天我送你时,你才会那么问,只是这种事情太危险了,以后不要那么做了,另外对这件事我表示很抱歉。” 其实自从他看她的伤处时,何可人便清楚了他的来意,原本也跟他没有关系,所以这声道歉当然不能接受。 “不是的,梁渝你不用道歉,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太莽撞造成的。” 何可人说完回想他方才的话,大约李蔚没有跟他细说,的确她也不希望有太多人知道她的身世,到底案子从来不曾水落石出,有些信息还是要保密的。 这么好说话?梁渝轻笑,他自然知道不关他的事,但总有些过意不去,觉得的确该表示一句,可显然……面前这位好友的女朋友,并没有放在心上。 好通情达理的女孩子!可惜被人强先一步了。 “舒南应该跟你说过了吧?汪隆的事情,我对你要有个交代,这是当初事情发生时,舒南要求我办到的。” 何可人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摇摇头:“不要刻意插手,一切听法院判审,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他只是情急伤了我,我现在完好无缺,没有那么深的仇恨。” 是了,比起她父母的案子,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第38章 梁渝对何可人的决定有些许诧异,他觉得有舒南为她撑腰,汪隆立即枪决也不为过,只是她不愿意这样,那他就依照她的意愿办事。 “那好听你的,汪隆的事情我就不管了,反正法院也不会轻判了他。” 何可人轻轻“嗯”了一声:“谢谢。” 梁渝闻言笑出来:“客气什么。”话落音又瞧了瞧时间,已经差不多到时候了,又说:“梁氏还有事需要我回去处理,你自己回谢家吧,见了面帮我说一声,我就不过去了。” “好。”何可人答应。 望着梁渝越走越远的背影,何可人倒没有急着回去,她站在湖边举目远眺,记忆中这里跟小时候的那一处小湖逐渐重叠,真的很像呢。 何可人看着有些失神,连天气突然间变了都没有发觉,空中朦朦胧胧飘起了春雨,只是细如牛毛。 ……… 谢家谢帝追着顾鱼鱼跑到院子里,原本该任由她快乐的玩耍,但是因为在下雨,他出声叫她。 “鱼鱼,进屋里了,下雨了你再待在外面会生病。” 细雨绵柔,只是觉得脸上有些凉意罢了,又湿不了身,顾鱼鱼当然不肯了。 “我不要回屋里,我就要在院子里玩,哥哥你陪我。”顾鱼鱼十分任性。 谢帝似是叹了一口气,故意说:“鱼鱼生病了要打针吃药哦。” 打针吃药顾鱼鱼还是怕的,她手上拿着费心摘下来的一朵花,陷入了挣扎之中。 “谢帝哥哥再玩一会儿好不好?”她打着商量,院子里花开得那么好,她可舍不得。 谢帝有一个妹妹,长的很可爱,他以前觉得再也不会有比自己妹妹还要可爱的女孩子了,直到顾鱼鱼的出现,那么笨那么傻,那时候还不会说话,看到小鸟都只会喊奶奶。 “不行的,等雨停了,我们再出来。”谢帝说着走向顾鱼鱼将她抱起来。 谢帝是个颇冷漠的孩子,哪怕面对谢甜也极少抱着她,所以这时候对顾鱼鱼的举动,可以说是非常难得的了。 “怎么回来了?”程艳阳看见大的男孩子抱着小的女孩子进屋,笑着问道。 “饼干还没有烤好哦,鱼鱼再跟哥哥玩一会儿好吗?” 顾鱼鱼点着头,小手搂着谢帝的脖子不放,逻辑清晰,口齿清楚的说:“外面下雨了,哥哥先带我回来,等雨停了就可以出去玩了。” “下雨了吗?”程艳阳问着朝外面看了一眼,立即“咦”了一声,还真是有雨,只不过细腻无声,难怪她在屋里没发现。 “对了,梁渝跟可人还没回来呢,别再淋在路上了。” 舒南这时候已经站起来了,雨势不大,但是春雨淋了最容易生病,小姑娘胳膊上的旧伤还没完全好,万万碰不得水。 “有雨伞吗?拿一把给我,我去找她回来。” 程艳阳闻声立即在鞋柜里翻出来递上,舒南接过大步跨出去,脸上神色明显是焦急的。 他这种紧张兮兮的模样看在程艳阳眼中颇感稀奇,走近了拉一拉谢展少的衣服。 “boss,你看舒南这次是认真的吧?都把人带到朋友面前来了。” 谢展少正在翻财经杂志,听了小妻子的话“唔”了一声:“或许是吧。” 谢展少对这些事不感兴趣,程艳阳却不受他的影响,继续说:“我看何可人蛮好的,又那么漂亮,舒南虽然花心,但挑女孩子的眼光可真不错。” 这次谢展少倒是从善如流:“是,比我好太多了。” 近墨者黑,程艳阳现如今比当初机灵多了,一下子就听出了谢展少的弦外之音,她可不满了,扑上去就啊呜一口。 ……… 那片湖离谢家并不远,舒南出去没找多久就看见了何可人,只是怎么就她一个人? 雨虽然不大,但舒南就是担心,他撑开了伞疾步过去,开口语气不善:“梁渝呢?怎么就你自己在这站着,下雨了不知道吗?” 何可人沉迷过去,突然被舒南的低呵声拉回来,她整个人还呆呆怔怔的,而舒南——也在她转头的那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小女孩子神色里还有一丝尚未抽离的沉沉之色,就连眼睛也是红红的,特别可怜。 “怎么了?”他的声音立即柔下来。 “告诉我怎么了?梁渝呢?他欺负你了吗?” 一句一句,何可人将他的关心记在心底,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初次相遇并不美好,彼此印象也不美好,而能有今天,她怎么能够想的到。 “别哭……”看着她眼泪包在眼眶里转悠,舒南心软的一塌糊涂。 “我在这里呢,你别哭,不怕……”弄不清她到底怎么了,舒南说话也变得颠三倒四起来,伸手拥着她抱在怀里。 这般的温柔,几乎不像是出自于他,何可人靠在他胸前摇摇头,却没有说话。 在湖边站了那么久,哪怕雨滴极小,身上的衣服到底也潮了,舒南抱着她一遍一遍的哄,到最后又重复问。 “有人欺负我家小可人了,不要怕告诉我,是梁渝吗?” 不关梁渝的事,何可人摇头:“不是的,他公司还有事提前回去了,让我跟你们说一声。” 梁氏最近事情的确多,舒南总结了一下觉得何可人没有说谎,偏头蹭了蹭她,声音更轻了。 “那可人告诉我好不好?为什么哭呢。” 何可人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心里,只是全心全意感受着他的宠溺,不由得就心生依赖,伸手抱住了他精瘦的腰,紧紧的。 “舒南……”她声音瓮瓮地,低低地传出来。 这样美好的一刻来得太突然了,舒南被她的柔顺弄得几乎站不住,此时此刻唯一的感觉就是幸福,太幸福了! “你要是一直这样该多好。”十分舍不得这一瞬,舒南贪心的想把它永远留住。 何可人本来就心思怅然,是他的诱哄将她拉了回来,一时间也不愿意跟他对着干,觉得既然眼下是在一起的,那么是不是应该不去考虑前因与后果,专注当下才是正经? 想归这样想,但是何可人不是恋爱起来就失去理智的人,哪怕她私心里真的想顺从他应下来,可到底没有。 “好冷,舒南我们回去好不好。” 在外面站了那么久,又是风又是雨的能不冷嘛,舒南心疼的厉害,更加紧得环着她:“千万别病了才好,怎么下雨了就不知道躲一躲呢。” 何可人生怕他又问起自己的心事,先一步堵了他的话:“雨又不大,并且梁渝真的没有欺负我,你不要误会他,我是想起以前的事了,所以心情不好。” 这么说也不算骗人,舒南揉了揉她微凉的脸蛋,恨不得将小女孩裹进自己的怀里,才能不让她那么冷。 “别说了,快跟我回去。” “嗯。”他总算没有再追问,何可人松了一口气,主动把小手钻进他的掌心里,让他牵着握着。 难得他的小女朋友这么配合这么黏人,舒南嘴上不说心底简直美死了!这种生活这种日子,如果能过一辈子,那岂不是跟身处天堂没有分别了? “你们终于回来了,都差点忍不住出去找你们了。”刚进了客厅,程艳阳立即凑上来急急说道。 原来是已经开饭了,但人一直没到齐,不知道是走了还是怎么着,也不见打声招呼的就无影无踪的。 “小区环境好,忍不住多走了两步看看。”没有多说,何可人随口解释。 舒南不戳穿,程艳阳也不疑有他,拉着她便往餐厅里走。 “阿姨把饭都做好了,鱼鱼贪吃已经等不及了,我们也快点去。” 顾鱼鱼果然等不及了,她名字里有鱼自己也喜欢吃鱼,阿姨便拨了一条小的搁在她的餐盘里,小丫头心急趁人不注意张嘴就咬掉一口,等旁边的谢帝发现后,一向淡定的小男孩子顿时急得跟什么似的。 “鱼鱼快吐出来,刺没有挑出来你会卡住。” 好不容易等到要吃饭了,顾鱼鱼才不听话吐出来呢,她摇着头嚼碎,不过嘴巴刚动两下小脸就皱的跟包子一样。 “刺到了吗?快点吐出来。” 这次顾鱼鱼不反抗了,张嘴吐在谢帝摊开的掌心里,特别不高兴。 “小鱼欺负我。”她泫然欲泣,朝谢帝哭诉。 “不生气,我把刺挑出来,然后再让你吃掉好不好?” 顾鱼鱼当然说好啦! 这一幕被从外面进来的程艳阳何可人看在眼里,彼此心照不宣的互相对视一眼,皆淡淡笑了,倒是舒南的手机在这时响起来,他掏出来看,随后浓眉一挑。 温雅……她回来了?   ☆、第39章 “喂。”走出去两步,舒南接起。 温雅坐飞机累极了,通话后怨念不断:“怎么回事啊舒大少,这么久才接,你忙着呢?” 舒南淡淡“嗯”了一声,随后问:“你回来了?” “可不是,刚下飞机,阿姨前几天告诉我你会来接?” 舒南轻轻地笑,朝里看了一眼正在用餐的何可人,想着带上她一起去,免得以后生出不必要的误会。 “你稍等一会儿,现在开车去机场大约需要二十分钟左右。” “好,我等你。”温雅答应的痛快,她今天回来的消息家里还不知道,也没有派车来接,不想乘出租,所以多等一会无妨。 舒南走的不远,就站在餐厅门后,何可人恰好坐在外面,听清了他的话,眼下见他进来便问:“怎么了,你有事要先走了吗?” 舒南摇头:“不是我,是我们一起走,去机场接一个人,鱼鱼就放在这里跟谢帝玩,晚些时候我让顾砚来接。” “接什么人?”何可人疑惑,到底是什么人,需要他亲自去接。 舒南闻言停顿了一下,想着到车上再跟她解释,可那厢程艳阳已经多事的举起手:“我知道!” “是不是温雅回来了?你的小青梅。” 程艳阳心直口快,又知道他们一直以来的关系,十足十的调侃来着,但何可人哪里又全都清楚,她听到那三个字脸上一白,心倏地沉下去,仿佛无望的深渊一般。 真的那么短暂吗?她才刚刚感觉到幸福而已。 真的那么短暂吗?她才刚刚希望能够多一些回忆而已。 南柯一梦,指的是不是就像眼下这种心境? 舒南呢?带着她去接他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是在无声地告诉她,知难而退的时候到了吗? “怎么傻傻的,我们走了。”揉揉她的头顶,舒南丝毫不觉她的心思。 屋外这会已经是密雨斜倾,舒南撑着伞揽着何可人,他想着跟小姑娘相处的点滴心生温暖,然而他不出声,何可人越发绝望,逐渐连手和脚的温度都变得低了。 去机场的路上,车厢里流淌着安静的钢琴曲,舒南这时候才想起来开口说了一句话。 “回来的人是温雅,温家的幼女,温家跟我家是世交,关系极好。” 何可人坐在副驾驶上一动不动,耳边听着他的话,眼前视线逐渐模糊起来,他绝口不提他自己跟温雅的关系,只将家族之间的密切关系讲的清楚。 何可人看着同样朦胧的窗外寥落一笑,更加的明白了。 “我知道,艳阳已经代替你说过了,我知道的。” 小姑娘的声音微弱,舒南听完她的话不禁蹙眉,隐隐约约好像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但一时又没有头绪,他注意着前方路况分不出太过心思来,便也搁浅了下去。 说是二十分钟,可舒南的车速快,一刻钟的时间也就到了。 机场里,温雅原本正百无聊赖的坐着,时不时抬头朝前面看一眼,直到瞧见她熟悉的身影这才拉着行李站起来。 “舒南,我在这边。”她大声喊道挥着手。 舒南自然是看见她了,松开握着何可人的手阔步过去,他的笑容眩人,看了两眼温雅俯身下来友好的抱了抱她。 何可人就站在后面,离他们距离有些远,她不走也不动,只觉得瞧着那一幕心底隐隐作痛。 他的青梅竹马并不是多漂亮的女孩子,但是气质温婉干净,不骄不矜的模样,大家闺秀的风度,与同样优秀的舒南站在一起……甚是般配。 同样优秀?何可人意识到自己眼下看待他的评价一愣,不是特别讨厌吗?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他好优秀好优秀了。 “这位是我女朋友,何可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并肩走到了她面前。 “你好,温小姐。”何可人呐呐出声,朝她点头微笑,只是不免困惑,舒南这样介绍她,没问题吗? 何可人犹自思索的入神,温雅也是姑娘家,自然看得懂面前这位漂亮姑娘极力想要掩饰的一丝丝失魂落魄。 看来舒南这次运气好,碰上了传说中的两情相悦呢。 温雅眼底闪着与温婉气质截然不同的狡黠光芒,忍不住要逗一逗她:“何可人是吧?还真是人如其名,怎么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已经捷足先登跟我未来丈夫在一起了?” 一针见血,却又是事实无疑,何可人脸上血色一瞬间褪尽,无措地看着温雅,嘴唇一直在动却说不出话来。 舒南这个时候才察觉何可人的不对劲,神情也是蓦然一沉:“你胡说什么呢?我来接你可不是要你欺负我的女朋友。” 舒南说罢已经走向何可人,摸一摸她的脸,语气又变得和风霁月:“别理她,这丫头出去玩一圈嘴巴也变坏了。” 开玩笑只是当时过瘾,而不久之后,温雅就后悔了。 得罪竹马女朋友的结果就是,人家小两口两手空空的走在前面,她一个人吭哧吭哧拉着行李箱努力的追。 “别走那么快,温小姐那么多行李,我们帮她拿。”去掰扣在腰上的大手,何可人几乎被他推着走。 “不用管她,她肩能挑手能提,这点东西不在话下。” 舒南话是这样说,实则是担心小姑娘真的会因为温雅的话心存芥蒂,那时候就不好办了,所以保持距离,很重要! 在女朋友面前,那些青梅竹马的友谊,从小到大的情分,简直……太不值一提了好吗! 温雅终于辛辛苦苦追上来时,舒南已经坐在车里等上一会了,何可人最过意不去,所以温雅一上车她就急忙道歉了。 “对不起,你累坏了吧。” 温雅倒是还想继续开玩笑来着,可她担心舒南等会把她拉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丢下去,所以强制性的把那邪恶念头压下去了。 “没事没事,我皮糙肉厚的,这点算什么。” 其实温雅想说的是:就应该老老实实乘出租车回家的嘛! “等会想吃点什么?刚才从谢家匆匆走了,你还没来得及吃饭。” 舒南这话在问何可人,而何可人已经是一脸的难为情了,怎么……好像感觉有点奇怪,难道是饯行宴? “我都可以,你问一问温小姐吧。”毕竟她才是主角啊。 舒南不采纳她的提议,直接当温雅不存在一般,说:“我在问你,她的意见在我这里一向可有可无,不重要。” 何可人:“……” 温雅:e(┬┬﹏┬┬)3 为了安慰女朋友,面不改色的说这些混账话,舒大少你这样真的好吗? 舒南说到做到,果然不顾及温雅的口味将人带去了何可人会喜欢的餐厅,这餐厅是周家的,无论是从菜品还是环境,都相当不错。 “你吃不了辣,那我们点海鲜好不好?”翻着菜单,舒南问向何可人。 何可人心里五味杂陈,乱糟糟一团,哪里还有心思跟他讨论菜单,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但是温雅听他一个一个报着菜名坐不住了,忍不住出声提醒他。 “舒南,你知道我对海鲜过敏的对吧?” 舒南挑挑眉,直接将菜单合上递给旁边服务生,特别气派的说:“给这位小姐来盘扬州炒饭。” 温雅:~~o(>_<)o~~ “不好吧?”何可人觉得过分了,急忙拦住舒南:“温小姐刚下飞机胃口不好,再点一些她爱吃的吧。” 温雅一边泪流满面一边安慰的想,这位何可人还不错,是位善良姑娘,反观那位一起长大的竹马,实在太令人心寒了,不过……谁让她挑衅在先呢。 “不了不了,我也不饿,不如你们吃着,我先走?”温雅知道舒南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可再也不敢跟他较真了。 “温小姐你……”何可人捉摸不透她的情绪,唯一知道这是她惹出来的麻烦。 “没事没事,你快坐下。”眼见她站起来,温雅又眼疾手快的将她按下去。 “我走了,你们慢吃,祝你们共同度过这浪漫愉快的一天。” 温雅动作也快,拉着登机箱一溜烟的就没个人影了,何可人膛目结舌,看向舒南,发现他也正瞧着她,眸子深邃难解。 “你怎么那么对她?到底你们也不是普通的关系,这样子不好。” 何可人心里着急,有些话一时没注意就脱口而出了,舒南也抓住了重点,眼睛一眯问她:“不是普通的关系?小可人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就是普通的关系。” 果然如他所想,小姑娘误会了吗?他已经竭力全力的在避免,可还是免不了她的误会吗。 到底是不相信他,还是太在乎他?   ☆、第40章 舒南当然选择相信第二种答案,不是总说乱心则乱,小姑娘在乎他。 “温雅跟我从小认识不错,我家里人也很喜欢她,把她当做半个女儿差不多,除此之外……” “你不要说了,不用跟我解释。”舒南的话没有机会说完,何可人胆小胆怯已经快言快语打断他。 何可人话罢埋头吃饭,连看一眼舒南都不曾,舒南自然有些气结,但更多的却是好笑。 怎么有这么单纯的人?他倘若真跟温雅有了什么,温雅刚才还能走的那么急不可耐吗? “既然你不想听,那算了。”舒南顺她的意不说,实则是觉得,他还没有想过要跟她分开,所以不妨让她慢慢发现。 “多吃点这个菜,我记得你喜欢。”周到细致,舒南为他张罗。 何可人径自吃的头也不抬,仿佛盘中餐当真美味到了极点,可谁又知道她实则味同嚼蜡呢。 不管怎么样,不管他如何的说,诚如他之前的话,两家是世交,他们又是青梅竹马的感情,有些结局她一眼就看得到,所以……早晚的事了。 这一顿饭何可人吃的心不在焉,舒南夹来什么便是什么,她不觉得自己吃多了,到最后还是舒南发现的。 “小可人,你今天是不是吃太多了?有那么饿吗?” 听过他的话,何可人这才停下筷子,直了直腰她也发现了,不知不觉撑的连胃都不舒服了。 “嗯……我已经饱了。”嗫嚅着回他,何可人笑的牵强。 她精神看起来不太好,舒南只以为是昨晚换了地方没睡好,拉着她站起来。 “是不是很累?我送你回去休息好不好。” 何可人点头,不着痕迹的避开舒南的碰触,她独自走在前面,出去时雨已经停了,风清气爽,格外舒适。 开车回玉兰的路上,何可人不想说话所幸闭上眼装睡,舒南瞧了她两眼没有打扰,随后把响着的纯音乐关掉。 是担心会打扰她吗? 他有意无意向她展露的体贴,何可人不会告诉他她有多心动,因为她不允许他知道更不允许自己承认,怕的不外乎是——上瘾。 还没有深入骨髓,是不是应该趁早结束?由她先说出口,也不会太难堪。 长长的一段路,在何可人的臆想中过得飞快,她感觉到车子缓下来最后停住,眼睛也随之睁开。 “你醒了?刚好到玉兰,睡得还好吗。” “嗯,还不错。”何可人解着安全带回他。 “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下班后我来接你,我们去江边好不好?”a市夜晚江边美如画,她会喜欢吗? 何可人没有立即回,她拉开车门的动作因为舒南的话顿住,片刻之后才摇头。 “不用了。” 舒南一时不觉,又说:“那么后天,或者你想什么时候去?” 何可人这时候才回过头看他,她眸中光彩黯淡,声音微弱:“我是说以后都不用了。” 那样冷漠的语调与神情,舒南望着她神色也渐渐沉了下来,声音更是。 “你告诉我,以后都不用了是什么意思。” 他的目光锐利逼人,与方才的温和几乎判若两人,何可人不忍直视,刚想别过头,下巴就被猛然扣住,他也跟着贴近,温热气息就喷洒在她的颊上。 “可人,告诉我,你口中的以后都不用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被他控制着动弹不得,何可人狠了狠心也坦然起来:“你心里清楚的不是吗,何必再问。” 舒南捏她下巴的力道霎时重了重,语调低沉仿佛没有波澜:“我要你亲口说。” 他的眸底浓墨晕染,闪着复杂难辨的幽然火光,直直盯着她时,何可人觉得全身都灼痛了,更加不自知是什么时候,她眼底蒙了一层薄泪,不再挣扎也不说话,只剩下眼尾处的那一抹红。 小姑娘心思太重,舒南看到了纵然有滔天怒气也禁不住软了下来,他松开了她改为双手抱着,不轻不重的声音传出来,字字句句如同梦魇。 “你告诉我,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是因为温雅回来了吗?” “你没有安全感了,对不对?” “你觉得我会因为她而放弃你,是这样吗?” “何可人,告诉我。” 舒南极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唤她,何可人耳边听着他一句轻过一句的话,从前自诩心狠理智的决绝竟分毫不剩了。 “别跟我闹别扭了,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担心,我没有事先跟你说清楚是我不好,我以为慢慢你会发现,但是现在我亲口告诉你,对于温雅你大可不必担心,我跟她之间永远都会是现在这种样子。” 话大多是舒南在说何可人在听,装睡之后睁开眼的那一刻,她原本下定决心断开了,只是太不容易。 “我先回去了,我没事。”不想认同又说不出旁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继续这么微妙的继续着。 ……… 何章发现何可人身边有舒南这么一号人物时,已经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 那天舒南刚送何可人去拆线回去,碰巧何章就在小区附近,远远看到从那辆豪车上下来的人像极了自己妹妹,随之跟下来的男人虽然瞧不清长相,但是身姿挺拔,气质斐然,想必十分出色。 “嘿吆嘿吆,拔萝卜,嘿吆嘿吆,拔不动……”手里甩着小挎包,何可人等着电梯降下来。 何章在这个时候刚赶上来,看见何可人不禁心中一愣,竟然真的是她,自己没有看错。 “哥哥。”何可人也没想到,唤着他脸上就笑的有些勉强了。 “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没有提前告诉我一声。” 何可人心虚,何章瞧得出来,也想到她大概是谈恋爱了,只是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从来不妨碍她这些事。 “我来的有一会了,倒是你——去哪了?” 何章的话并没有什么,但是他的目光探索深究,透露出来的信息显然在告诉何可人他已经知道了。 “嗯,我刚去拆线回来,舒南送我回来的,你应该都看到了。” 何章点点头,他的确都看到了,只是他的注意力搁在那个姓名上,舒南……是哪个舒南? “你说的舒南,该不会是舒家的那个独子吧?恒一集团的那个?”何章的眉头皱在一起,脸上又是讶异又是不可置信。 电梯已经到了,何可人跟着何章走进去,望着电梯门合上,她酝酿了一下,缓缓说:“嗯,就是那个舒南,我们……机缘巧合认识有一段时间了,他目前好像还挺喜欢我,所以……我答应了。” 解释清楚两个人的关系,何章半悲半喜,他不是没有发觉妹妹的用词。 目前。 好像。 “你很喜欢他?我本不想管你这种事,但是他那种家世,你觉得真的合适吗?”之前只是远远一瞥,也看的出来那个男人应该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但也没想到来头那么大。 这些事不用何章提醒,何可人又哪里会不知道?她不是没有想过分开,但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舒南的新鲜劲还没过,只怕很难。 “怎么了?他在纠缠你。”看出来她的困扰,何章立即问道。 “不算是纠缠。”何可人无法用准确的言语形容,又不想何章误会,便又说:“他现在对我很好,很用心,百依百顺,他的那种家庭我不是不懂,他不是我的良人,我也说过分开的话,但是被他堵回去了。” 其实何可人没有说出来的是:对于目前的感情,她是心有依恋的,否则大可避而不见。 这是件麻烦事,但何章一定要插手,事关妹妹的幸福,非同小可。 “就像以前那样吧,我带几个兄弟扮成黑,社会让他离开你。” 从前有不少客户隔三差五的纠缠她,何章就是用这种方法把人吓走,屡试不爽。 “不过……”何可人犹豫着,她可没忘记上次梁渝受伤的事情。 “我听舒南的朋友说,他打架很厉害,不然还是算了,别尝试了。” 何章心意已决,不容许何可人改变,他拍拍她的头要她放心:“试一试,之前不是也有长得人模狗样的公司高层,这种事哪里说的好。” 何可人能够理解何章心急要为她摆平,但实在是担心,别得不偿失就好了。 “那……哥哥你小心点儿,觉得没有把握舒南态度又强硬的话,就不要继续了知道吗?” “放心。”何章信心满满。 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也常常扮成无赖去公司帮人收账,做起来还像几分样子。   ☆、第41章 约定时间在五天之后,时间是一早跟舒南说好的,何可人将地点尽数告诉了何章,而在何章的成竹在胸之下,她心底竟不时地,有意无意地,掠过一丝丝后悔。 后悔如果真的成功了,那种欢喜与温情将从此不在。 后悔如果真的成功了,再也不会有一个舒南陪在身边。 “可人,上车了,怎么今天总是心不在焉的。” 一点一滴,时间走到这一天,何可人很难投入状态,面对舒南的疑问她更不能透露分毫。 “没事,我们……不开车回去了好不好?你陪我走回去,反正也不远。” 舒南眉头一挑,估算了一下路程,不远?怎么着也需要大半个小时吧。 “你真的想走回去?等会累了可不要让我背你。”他问她。 何可人很肯定的点点头,笑了出来,有可能是最后一个晚上,她怎么会觉得累? “我今天没穿高跟鞋,不会让你背的,我们走吧。”说着她主动过去,主动牵了他的手。 夜晚到了这个时候,街上已经没有那么热闹,两个人十分默契的不说话却又不尴尬,仿佛都有各自的心事,不同的是何可人心头那一块疾风暴雨,残垣断壁,舒南则时柳暗花明,春风十里。 短信里何章说了,在靠近玉兰的那一条路上动手,高级小区夜晚人少,附近又是医院,真出了什么事倒也方便。 离那个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了呢。 何可人想着不禁放慢了脚步,她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舒南,他那样高大,她总需要昂起头看他,着实费力的很。 察觉到女孩子的目光,舒南也垂眸瞧她,微微哂笑:“看着我做什么?今天才认识我?” 他取笑她,但是今天这么特殊,何可人也不与他计较。 “看你……长得好看!” 何可人的这一句又细又轻,但在舒南心湖上投下的却是狂风巨浪一般,他抑制不住那份由内而外的激荡,停下来将人拉到自己怀里。 “小可人。”他叫她,与她额头相抵。 “嗯。”何可人应着她,一出声鼻子就酸了。 舒南没有发觉,只是拿鼻尖蹭着她的,语气幽幽问道:“我这么好看,那你喜欢吗?” 她口中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她口中从来没有对他承认过什么。 他应该要不安的么?他心中偶尔的不悦算是不安么? 扪心自问,算的。 “怎么不说话,我这么好看,可人喜不喜欢?”等不到她的话,舒南不死心的又问。 被他那样环着扣着,何可人躲避不及,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低下头将自己的脸埋进他的胸前。 耳边听到的是他心跳声如雷,何可人无法抑制自己心头那株嫩芽日益茁壮,根深蒂固。 舒南,你这么好看,我喜欢的。 她心底传出这么一道声音,但表面上一直无动于衷,舒南也放弃了,不再逼问她,只把她拥的更紧了。 “早晚有一天,我要你亲口说出来,我们来日方长,我一点也不急。” 像是宣誓般说完这些,舒南这才感觉舒服了一些,跟他这个小姑娘在一起,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天长地久这种事情,可眼下这种静谧无声的时刻,他越发能够认识到,好像还是他喜欢她多一些。 何可人,我还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也不敢保证除你之外还能再这样喜欢别人,所以……就你了吧。 “我们走吧,时间不早了。”从他怀里退出来,短暂的时间里何可人已经收敛好所有的外露情绪。 何可人话罢往前走,却又突然被一道力量猛地往后拽,她措不及防,仰起头看向舒南,就见他神色冷峻,目光直视前方。 “怎么了?”何可人不解,顺着他的眼光瞧去。 是哥哥,他们已经到了,这么快。 何可人脸色霎时白起来,她与何章对视一眼匆匆别开,几番失态。 相比何可人,何章显得老练多了,他佯装不知舒南的身份,出口的话十分混账。 “何可人,你这是从哪儿又勾搭来的?长得挺不错一小白脸。” 何可人听到哥哥的话又看他一眼,见他身后三五个人手里都拿着棍子,竟有些慌乱的没了神。 舒南再厉害,怎么能以寡敌众?会受伤的吧!哥哥怎么能带这么多人过来,真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何可人的没有主张何章看在眼里,心头有几分困惑,从前这种阵仗她可是面不改色,何章思索着缘由,流连在何可人身上的目光就久了些,他殊不知这一切看在舒南眼底,简直怒不可遏。 “你们是什么人。”冷声问出口,舒南神色从容淡定。 何章见他不认怂,更加扬起下巴,倨傲说:“何可人是我的马子,你敢动她,找死!” 不知道小姑娘是怎么惹上的这些人,舒南也没有心思考虑,听了那些话他眸底骤然聚起了狂风暴雨,冷厉骇人。 “不要怕,我在这里……”感受到身旁小女孩的退缩,舒南将她往身后推去。 与此同时,何章手上的棍子也招呼了上去,舒南因为护着何可人险之又险的避开。 “在这里待着,不要乱动,更不要怕。”闪过那一招,舒南将人安排到一旁,何章给他时间,毕竟是自己妹妹,一分一毫都伤不得。 “舒南,你不要跟他们打,你还是走吧。”何可人抓住机会劝他。 舒南抚了抚他的发顶,还来不及说任何话,他身后的三五个人已经一涌而上。 “小心!”何可人看着心惊胆颤,害怕他会受伤,但渐渐地她发现自己担心是多余的。 何章同样没有想到,这个舒南怎么那么能打?他的兄弟们在他的拳脚相加之下跟练手似的,何章应付着想这些事,不防备腹部又挨了狠狠一拐。 “别打了!舒南你别打了!”何可人看不下去,她在一旁根本站不住,也冲进一群男人的拳脚相向里。 舒南怕伤着她,暂时收了手,解决完这件事他只微微见喘,何可人抱着他阻止他的动作,一面去看地上以各种姿势倒下的人。 “你们……还好吧?”到底都是熟识的人,何可人内疚死了。 她的怜悯挂在脸上,舒南看在眼里清清楚楚,扳过她的下巴强硬的令她收回目光。 “这些地痞流氓,不值得同情,我这就报警。” 听到最后面两个字,何可人吓得脸色都变了,急忙制止他的动作:“不要不要,舒南不要报警。” 舒南心有不解,却只以为她是害怕:“不要担心,不能纵容了他们,他们是不是常常骚扰你?” “没……没有。”何可人回的结巴,同勉强站起来的何章努力使眼色。 “你们快走吧!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这次就放过你们一回。” 何章已经知道这个方法行不通了,舒南一旦报警就会把事情闹大,衡量利弊,他立即扶了地上的几位兄弟站起来。 “我们走。”何章十分不甘,还是第一次被收拾的那么惨。 一群人落跑,舒南不肯轻易放手,他掏出电话欲追查到底,被何可人快一步抢走。 “不要报警了,他们都走了。” 小姑娘打定主意护着他们,舒南不是看不出来,再出口的话就有几分呵斥的意味。 “你在做什么?他们是什么人你看不出来吗?你再善良也不该用在这件事上。” 舒南愠怒,他无法想象从前是不是也发生过这种事,那时候他不在她又是如何应对的。 “他们不会了,我保证!”何可人害怕追究下去的结果,极力挽回。 “你怎么保证?”舒南心有余悸,只能庆幸今天是自己送她回来。 “你是怎么惹上这些人的,你的家人呢?他们知道了没有保护你吗?” 舒南的问话一声一声,看似寻常但于何可人无疑是无法触及的一件事,她眼圈快速红了起来,避重就轻说道:“他们不是坏人,也没有骚扰过我,你今天给他们那么狠的教训,我相信以后他们不敢了。” 何可人怕舒南不答应,更怕他嘴上答应背地里却暗自调查,又补充一句:“舒南,求你了,答应我好不好?这件事就这样过去。” 舒南浓眉深锁,眼中只装着下泫然欲泣的她,他怎么能舍得不答应她。 那么喜欢她,上刀山下火海也别无二话,更遑论是这件小事,顺着她的意不好吗? “好。”他颔首,顿时间觉得就算再有这种事也没有关系,只不过是他更辛苦一点罢了,只不过需要把她看护的更紧一点罢了。 “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慢之又慢的,舒南最后加上这么一句。 何可人这时已经被他揽在怀里,耳边听着他认真到近乎温情地话,她躁动不定的心竟顷刻间仿佛有了归宿一般。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在心底默默加上这一句。 分开不成,为什么还会有越陷越深的趋势? 她一直以来的坚持,哪去了?   ☆、第42章 刚刚出了这样的事情,舒南是怎么着也不放心让何可人回玉兰了。 “今天先去我那里住,嗯?” 何可人担心何章的伤势心不在焉,她无知无觉的点点头,浑然不知自己刚刚答应了什么,直到跟着舒南又走了几步。 “怎么又返回去了?玉兰在前面啊!” 舒南浓眉一挑,勾了勾她的鼻梁:“你小脑袋里想什么呢?不是说好了今天回我那里住嘛。” “什么时候!”何可人闻言大惊失色,上次是因为顾鱼鱼的原因没有办法,现在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 “为什么要去你哪里?前面就是玉兰,我都到家了。” 舒南拉了她一把让她继续走,眸色略沉,低低说:“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刚才的事情不记得了吗?一群人都找到家门口来了,今天说什么都不能住在玉兰了。” “可是,他们进不到玉兰,就算进去了,也找不到我家。” 何可人怎么说也不同意,抱着他的手臂不肯走,舒南这会倒好说话,一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何可人拍着他朝路的两旁看去,好在没有什么人。 舒南抱着她轻松的仿佛没有任何重量似的,停下来问她:“要不要跟我回去?不愿意的话我就抱着你走。” 那么以他在a市的影响力,明天一定会上头版头条的!何可人认了。 “你快放我下来吧,我跟你回去就是了,但是今天我要自己睡一间房。” 舒南这次答应的倒是爽快:“为了你我的清白着想,这点是必须的。” 折腾来折腾去,回到舒南那里时,已是夜空如墨,无一丝月色,舒南体贴,把主卧室让给了何可人。 “上次送来的衣服不少,从头到脚的都有,连鞋子也有好几双,你在这里多住两天都不成问题。” 舒南的语调正经,但何可人脑中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未婚同居”四个大字。 想太远了,真的是想太远了……她拍着自己的头。 “不要,就今天一晚,明天我就回玉兰,在路上时你答应过我的。” 舒南觉得她对这里有些抗拒,难道是不喜欢这里的房子吗?还是不适应。 “你不喜欢这里,觉得住起来不舒服?” 舒南当下的话意大有“如果你说不喜欢我立即重买一套”的意味把何可人吓着了,她咽了咽口水,否认。 “不是,就是不太习惯,这里这么好,没有人会不喜欢。” 听她那么说,舒南放下心来,随之笑笑,说道:“那你最好早点习惯,毕竟以后要住在这里。” 舒南的话语自然,好像觉得两个人的最终发展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他脱口而出后意会过来,很是惊讶。 不是一直说要回美国的吗? 不是一直排斥家里的安排? 可为什么现在潜意识里却觉得,自己一定会留下来呢? 是因为她吗?舒南想着看向何可人,就见她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是因为她吗?所以他宁可放弃之前所想,顺从父母的安排,只要他的身边有她,别的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当真被梁渝一语成谶说中了吗?他会心甘情愿的留下来。 “你在什么,我听不懂。”何可人有一股说不出的惶然,她很怕是自己会错意,但不问出来又心有不安。 舒南考虑清楚一些事,对接手家业一时间也没有那么为难了,他望着他的小姑娘笑容温暖,却不肯直接说出来。 “我以为我喜欢的小姑娘冰雪聪明,原来也有这种难得糊涂的时候,我什么意思你听不懂吗?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得了他的肯定,何可人却没有舒南想象中的愉悦,她反而一改常态板起脸来,十分的认真严肃。 “你不要胡说,我不喜欢你这种玩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又是这种话?舒南拧眉看她,她似乎很喜欢质疑他,类似的句子他不知听过几次,为什么不相信他呢? “你是对自己没有自信,还是对我没有自信?”舒南总算问出来,语态也是一派正经。 何可人耳边听着,嘴里却答不出来,对他没有自信吗?或许吧!毕竟他们之间是那么的不合适。 对自己没有自信吗?那是一定的!如果十三年前她家里没有出那样的事,她也算一位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那么站在他面前,该是觉得十分有底气的。 舒家那样的大家族,翻一翻族谱,一定没有像她这种身世的女孩子吧?早年父母被杀害家中,至今都找不到凶手。 “我累了,先去洗漱了。”抱着衣服,何可人再一次选择逃避。 舒南没有拦她,任由她往浴室走,小姑娘的心思太重了,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她在他眼前才会是完全透明的。 不是不可以暗中调查,他只用吩咐一声,她的一切他都可以知道,但是他不想那么做。 “你洗漱完早点睡。”浴室里并没有传出动静,舒南走上站在门前说话,他知道她听得到。 浴室里的人没有回,舒南知道小姑娘有情绪不在这时扰她:“晚安。” 听到外面的关门声,何可人这才从里面出来,他用她似乎越来越用心了,照这样下去,不用多久,一定会完全沦陷的吧? 书房里,舒南正在接徐焕的电话,徐焕得知今天儿子不回来,总要关怀的问一声,谁成想人家正带着女朋友一起住呢。 “这么快就住到一起了?你很喜欢她是吗?”徐焕坐在床头,她电话开了扩音,有意让舒正华听到。 “喜欢她毋庸置疑,一起住只是暂时的,今天送她回去的路上出了点意外,不放心她自己住在玉兰才带回来的。” “出了什么事?”徐焕听出了重点。 舒南也不隐瞒,随口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几个不良青年骚扰她,还好今天有我在。” 徐焕对未来儿媳的要求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其中一条就是要家世清白,不够显赫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倘若沾染上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日后舒家定也要跟着被说闲话。 “你看上的那个女孩子,别不是什么清白的姑娘家,那种我们可接受不了。” 舒南知道徐焕的顾虑,笑道:“妈你何必庸人自扰,我看上的人一定是万里挑一。” 徐焕不以为意,一点也不敢相信:“你看看周家谢家的儿媳妇,家世普通不说连女孩子也实在太普通了,顾砚也就罢了,他的妻子怎么说现在也是畅销书作家,门当户对的恐怕也就是季墨和颜城这两位了。” 都说气味相投,徐焕想着自己儿子常常跟他们聚在一起,没个准眼光就出问题了呢。 “那些个公子哥,你瞧瞧哪一位不是人中龙凤了,可他们选的结婚对象,实在瞧不出有哪里好。” 徐焕虽然不过四十多岁,思想不至于迂腐,但从前毕竟是一位正经的大家闺秀,受得教育根深蒂固,有些事看得没有那么开,她总觉得嫁到舒家来的女孩子,除去背景人品,相貌也要一等一的好。 徐焕犹自有自己的考量,这端舒南却在想她的话,缓缓回:“好与不好,我们哪里看的出来,他们夫妻间的小日子觉得好那就是好了。” 舒南不着痕迹堵了徐焕的话,徐焕再多说也没有意思,她沉默半响,并不干涉。 “你自己看着办吧,喜欢的话就多处一处,觉得合适就近一步发展,不合适的话也别耽误了人家。” 这些事舒南根本用不着徐焕教导,从前是因为他自己懂,而现在是因为,根本不会不合适。 何可人,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了,如果要问究竟是哪里合适,那只能说他喜欢吧。 “好了,我也没有旁的事,你早些休息,明天还要去公司。” “嗯。”舒南应下,竟也真的发现,对于恒一集团,他已经在一步步接受了。 舒家老宅。 电话刚刚挂,舒正华便已经按捺不住开腔:“是什么姑娘这么神通广大,居然搞的定那个混账小子?” 徐焕轻捶了丈夫一记,嗔骂道:“怎么这样说自己儿子?那个姑娘是谁长什么样我也弄不清楚,每每问过舒南他也不告诉我,正护得紧着呢。” 舒正华轻闻言“嗯”了一声,对儿子能定下心来找个女孩子发展并没有太大意见。 “依我看,温雅当你的儿媳是不太可能了,如果那个女孩子真好的话也行,到时候就跟舒南谈妥条件。” 徐焕点点头,也是这种打算,如果他要跟温雅以外的女孩子在一起,公司是一定要接受的。   ☆、第43章 主卧室里睡了位女孩子,不能吃不能碰,独自睡在侧卧的舒南心痒难耐,在时针指向凌晨时他实在忍耐不住,轻手轻脚开了门进去。 “可人,你睡了吗?”见房间里还留了一盏壁灯,舒南以为她还醒着,轻唤她的名字。 靠近大床的位置铺着地毯,脚踩在上面无声无息,舒南走近了才看到小姑娘裹着被子正睡得无知无觉,不知外面日月长短。 女孩子睡容恬静,只是她睡着的时候轻蹙眉头,舒南伸手替她抚平了,温声问道:“今天的事情吓着你了吗?” 回答他的自然是一室寂静,舒南进来时只是想要看一看,可眼下他坐下便不愿走了。 她已经睡了,如果他很小心的留下来,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她已经睡了,如果他等天一亮就离开,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舒南这样想,事实上也这样做了,床铺松软,他躺下去时床因重量下陷,另一侧的何可人自然而然往低的那一旁滑过去,舒南心满意足的接在手里抱着。 窗外没有月色,窗内沉寂无声,舒南怀里拥着他喜欢的小姑娘,就好像拥着一整个世界的温柔。 “晚安,小可人。”满足的亲了她一口,舒南将人搂的更紧了些。 这一夜舒南睡得非常好,当然他还记得一大早悄悄离开,只是到了侧卧后换了好几个姿势都觉得不舒服,便又起来。 他想宠爱何可人的心迹明显,甚至打算亲手做一次早餐,然而厨房里动静太大,何可人也睡不安稳。 “你在做什么呢?” 厨房门前突然传来声音,舒南搅着鸡蛋回头看,见她已经醒了,并且神色正常,看来她没有发现。 “看不出来吗?我在做早饭。” 何可人怔然,她望了望地上大约打碎过四五个鸡蛋的样子,精细面米分又撒的到处都是,就连培根肉切的也是又丑又厚,更不用提沙拉酱…… “原谅我真的看不出来,你确定这是做早饭?恶意损坏还差不多吧!” 舒南原本志得意满,十分骄傲,可无奈小姑娘不给面子:“到外面餐桌上等着,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舍不得说她,舒南坚定的打算把她赶走,但何可人这会却不听他的,在餐厅等着?是想让她等到上班迟到吗? “让我来吧,你出去等着,十分钟后就可以吃了。” “真的假的?”舒南自是不信的,她这种年龄的小姑娘,有多少机会去厨房? 何可人点点头:“当然是真的,这件事情我才不会骗你。” 她话里有话,舒南听出来了,却不以为意,笑问:“怎么着,难道很多事你都骗了我?” 何可人这时候已经从他手中把鸡蛋接过来,她很有频率感的搅拌,找来平底锅倒上油,流畅自然的样子的确不像新手。 她到最后也没有回舒南的话,舒南得不到答案不再问她,但也没有离开过厨房半步。 从来不知道,也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站在喜欢的女孩子身边,看她安静的忙碌,这种情景竟这般使人移不开眼。 “好了,把这个端出去。”切好了两个三明治放在碟子上,何可人浑然不觉的使唤起舒南来。 舒南这种出身搁在哪儿,人前人后均是别人巴结奉承着,什么时候有被使唤的时候,他顺从接过时唇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何可人自然也看见了。 “你在笑什么呢?”她问他。 “没什么。”这种经历生平罕见,舒南乐得被她差遣,当然不会说了。 除了三明治,何可人又在冰箱里找到鲜牛奶,连拆封都不曾,想来是刚买的。 “牛奶给你。”温了两杯,何可人把其中一杯放在舒南面前。 舒南早上不习惯喝这个,反手又推到她面前:“我喝咖啡就行了。” 何可人也不强迫,她看了几眼时钟,进餐的速度越加快了起来:“我等会吃完就先走了。” 舒南不乐意,蹙眉说:“我送你去公司,这样更快,不是担心上班迟到吗。” “附近有公交站有地铁,都很方便,不用那么麻烦了。” 通常这种时候,顺着舒南的意什么事都没有,不顺着他的话,他就会觉得小姑娘又跟他客气了,这种感觉太不好。 “地铁那么挤,公交车上色,狼那么多,说什么都不行。” 舒南的话强硬起来,何可人听着忍不住“噗嗤”一笑:“你从哪道听途说的啊?我那么久都没遇上过一位色,狼。” 不能让他送,因为她暂时还不太想让他知道,自己是做什么的,但总要有个理由唬住他。 “我们公司里有很多小姑娘,你的车跟你的人都太招摇了,我可不想被人每天议论。” 何可人的声音又低又小,她的话半真半假,舒南听过觉得顺耳极了。 “小可人在担心我会被她们抢走吗?” “才不是呢。”何可人脸红,但实际上……也真的不是啊。 她不承认没有关系,舒南能够明白就行,从善如流的答应下来:“那行,不过我记得你有一辆车,怎么不自己开车去。” 舒南说的是第一次见面时,何可人的那辆红色奥迪,何可人听出来了,端起温热的牛奶抵在唇边,含糊应了一声:“我不喜欢自己开车。” 有些事情何可人明白该说清楚,但她太贪心了,希望这种跟他在一起的日子能更长久一些,所以总是含糊其辞遮遮掩掩。 “不然我从舒家派一位司机给你,每天接你上下班,这样我也能放心一些。” 何可人怎么会答应呢,他的细致她能够感受的到,只是承受不起。 “不用,这样岂不是更招摇了,我就现在这样——挺好的。” ……… 到底住的远了些,同一时间出门到公司却是刚刚好没有迟到,何可人长舒一口气坐下来,便听到隔壁办公桌传来哽咽声。 是张怜。 “怎么了?”何可人离近了问她。 张怜哭的伤心,她十分压抑的样子,闻声抬起头时,一双眼睛红的很厉害。 “天啊,你哭了多久?”何可人惊呼:“这一定要用毛巾敷着才能消肿啊,老板等会看见就不好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一边问着,何可人一边把张怜拉起来往洗手间里走:“你跟我来,不要再哭了。”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鲜少能哭的那么厉害,张怜本来压抑着的情绪到了洗手间便肆无忌惮了起来,何可人正在给她补妆,但是眼泪那样不停的流,没一会儿也就花了。 “是家里面出什么事了吗?如果真的有事,就请假回去吧。” 张怜这才摇摇头,有了一点反应:“不是家里的事,是我跟我男朋友的事,上次跟你说我们快要分了是气话,而这一次恐怕……真的要分开了。” 何可人不打断她,静静地听,大约知道了事情走向。 “昨天晚上他带我见了他父母,家里的两位长辈都是人民教师,他家算是书香门第,言语之间虽然客气,但……很看不上我的家世。” 张怜的家庭父母皆是普通工人,她跟她的男朋友差距其实并不算大,何可人听完不禁心有感触。 “你男朋友是什么态度呢?” 张怜摇摇头:“就是他的态度才令人伤心,我本来觉得哪怕不受他父母的喜欢,以后也不住在一起,但他看起来很听长辈的话。” 张怜说到这里已经不哭了,只是依然很落寞:“其实他的条件并没有比我好出很多,只是自视甚高罢了。” 何可人明白,替她擦脸:“我知道,不过你也别太极端了,他如果真喜欢你,自然会去说通他的父母。” 何可人安慰张怜每一字一句都是真心实意,但免不了她自己心寒,只是那样的家庭便有门第之见了,那么舒南呢? 从来都知道前路茫茫,从来都告诫自己不能太认真太投入,怕的不过是自己也有张怜的这一天。 说起来,她跟舒南的差距,岂是张怜可以比的?她好歹有健全的家庭。 在洗手台洗了把脸又重新化了妆,张怜又是一副光彩照人的模样:“谢谢你可人,我们回办公室去吧,这件事就先搁着。” 何可人思绪有几分漂浮,直到张怜拉了她一把,她才回神,随即点点头:“走吧。” 同是女孩子,何可人的情绪在短暂时间里起伏变化,张怜很细心的察觉了。 “你没事吧?”现在沦为她担心她了。 “没事。”何可人静静回,心头却沉郁凝结,那些惶然像一张网般罩着她,一股一股勒着,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 张怜,谢谢你,提醒我。   ☆、第44章 这一天已经临近月底了,但何可人发觉,整个世界好像都一起说好了般,向她发出同一个讯息。 她跟舒南,不合适。 “你准备什么时候跟舒少说清楚,这种事情你若真陷进去那可不好玩。” 刚下了班回到玉兰,何章便来了,他神色匆忙,分明是一路赶过来。 “我知道,我也没打算陷进去,哥哥你放心好了。”一整天被这件事左右情绪,当下回到家里何可人已经不太想听。 何章知道她心烦的厉害,这种时候不应该再提,可他就是担心她不知不觉便陷进去了,毕竟那位舒家的独子看起来,很体贴她。 “尽快吧!我总是不放心,他对你太好了,让我瞧着怎么能不胡思乱想。” 舒南对她好,连哥哥也瞧出来了呢。 何可人端了一杯水双手捧着,她耳边听着何章的话静静回想,他对她真的是很好啊。 珠宝衣服皮包,他拿过来的哪一件不是价值不菲?这些也就罢了,或许他那种公子哥送礼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那么一早为她做早餐呢?这又该怎么解释。 是对她太好奇了想要得到,还是当真有一点的真心呢? “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我自己答应的一定自己办妥。” 何可人的话并没有其他别的意思,但何章护妹心切,乍听之下还以为她觉得他在嫌她麻烦,怎么会呢。 “你不要胡思乱想,这一次是哥哥帮不了你,他也太能打了。” 旧话重提昨晚的事情,何可人回忆起后也笑出来,急忙问:“你的那些朋友还好吗?我看他们都受伤了。” “皮外伤,没多大事,今天早上就好多了。” 何可人点点头:“那就好,舒南本来坚持报警,被我拦下了,否则岂不是什么都瞒不住了吗。” 在何可人看来,把事情闹大是一件错误,但眼下何章听后却觉得,真要那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可人你在担心害怕什么,报警又怎么了,到时候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在骗他,指不定主动就要离开你了,这样岂不是很好?” 何章有些思维跟何可人不在同一平面上,他所考虑的单单是解决问题那么简单而已,这本来并没有什么不对。 “你说什么呢。”何可人嘟嚷。 何章确定她听清楚了,只是这样装聋作哑,不免让他胡乱猜测:“你不想让他知道,你有些事骗了他?” 不是这样的。 何可人摇着头否则:“不是这样的,早晚他会知道。”只是眼下还不是时候,她还没有准备好。 她甚至还没有想到让他离开的借口,舒南……在某些事情上执着到了较真的人,怎会不问她要一个原因? “再给我一段时间,不要逼迫我,有些事情我自己很清楚。” 她一直很清楚,当初接近他的目的不单纯。 她一直很清楚,当初便知道不可能会有漫长的时间让她好好感受。 所以眼下的决定,她不应该会觉得难以忍耐,毕竟早早的已经知道,已经做好准备。 “好,我相信你,不管怎么说,不要受伤,不要被欺负,其他一切都可以。” 何章会这么说无可厚非,自己的亲妹妹嘛!何可人听罢只是颔首,样子好像很平和,而真正内心是如何的翻涌,却连一丝一毫都没有表露出来。 不要受伤,怎么可能呢?现在的她还没有离开他,只是那样想象便已觉得心无所期。 ……… a市这一年过的很快,转眼已是初夏,这种迅速消失逝去的时间在何可人日益渐增的细小惶恐中,更如同长了翅膀。 “今天一整天时间都分给我好不好?不要去见你那些闺蜜了。” 何可人不过刚上了车,舒南便凑过来啄着她的唇商量,何可人敷衍般的回应了他两下,腹诽:那些闺蜜?明明就一个谭晓晓啊!而且也不是每次约会她都来打扰,说起来自从跟他在一起后,见谭晓晓的时候少得多了,他还能有什么不满足? “你倒是说句话,答不答应?”半倾着身子,舒南也不觉得累,问罢何可人又在她唇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 “答应答应,我答应。”何可人吃痛,回的乖巧无比。 舒南最爱看她这副全身心依赖自己的样子,觉得就算拥有一整个世界都比不上此时此刻的满足感,他笑得开怀,替她系上安全带。 “今天带你去商场好不好?你挑一套珠宝,过不久会有用处。” 舒南的话没有说明,但大约的意思也十分明显了,本是要让她高兴的,但何可人一听“商场珠宝”这四个字就头疼,她承认她挺爱财的,可家里的梳妆台上实在没地方摆了。 “干嘛又要选珠宝,那些东西我都没时间戴,有个一两件赏玩就可以了。” 舒南什么都顺着何可人,但今天不同,他特意安排过才带她去的。 “今天要逛的跟平时不一样,小可人,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母亲是徐焕。” 话题突然扯上舒南的母亲,何可人一时无法反应,她愣了几秒,脑海中突然一下子迸出很多资料来。 一般的千金小姐对徐焕这个名字一定不陌生,高级珠宝御用设计师,而她……因为已故母亲的缘故,自己又读过一年的设计,自然对徐焕更加熟悉。 “该不会是我以为的那个徐焕吧?”何可人问着格外惊喜:“珠宝设计师,真的是她吗?” 初夏的天气十分好,阳光微微从半开的窗子里透进来,洒满了她一身细碎金光,舒南在红灯时停下来看女孩子澄眉俏目的模样,心坎处禁不住愈发柔软起来。 初夏的天气十分好,阳光微微从半开的窗子里透进来,洒满了她一身细碎金光,舒南在红灯时停下来看女孩子澄眉俏目的模样,心坎处禁不住愈发柔软起来。 “你很喜欢?”不枉他费心安排。 “当然!”何可人毫不犹豫的答。 其实她时常在想,如果当年不是家里出了那种事,她如今应该也可能会是一名珠宝设计师。 “我妈知道有你的存在,却还没有见过你,我相信她会非常喜欢你,当然了,你也会对她一见如故。”说不清这些话的根据在哪儿,但舒南就是这样自信。 倘若说一个月之前,何可人偶尔还会怀疑舒南的用心,而这段时间,在她极度的自我折磨里已经足够令人看清了。 她不愿意说的话,他从来不逼她,不过问她的过去,尊重她的意愿,让她开心快乐,何可人虽然在感情上是张白纸,但不至于迂腐到这种程度。 舒南于她……喜欢不敢说,但至少用了心。 “绿灯了,你还不开车吗?后面车子都在鸣笛了呢。” 巧妙的躲过这一层问题,何可人转移话题无知无觉,舒南因为心潮澎湃,自然没有在意那么多。 “抱歉,未来的蓝图太过美好,失神了。” 何可人:“……” ***** 舒南带着何可人到店里时,已经是中午时间了,两个人在餐厅简单吃了点东西才不紧不慢的上去。 周末不说又是这个时间点,但何可人哪里能想到这店里除了店员以外竟然没有旁的客人了。 “怎么就我们两个?好奇怪啊。”何可人不太习惯,低声问着时已经猜出了大概。 “我是什么身份,带女朋友来挑首饰,当然得要郑重一点了。” “你胡说。”何可人嘀咕一声,不理会他的迷魂汤。 珠宝巧夺天工,光彩璀璨,熠熠生辉,何可人专心看着柜台下面的设计,很是兴趣盎然,直到身侧传来舒南的声音。 “阿姨,你今天怎么在这?” 舒南的音调惊讶,何可人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就见来人是一位十分优雅的女性,乍看之下猜不出年龄,只知道保养的十分好,魅力且光彩照人。 何可人微诧竟有这么优雅的女人,不由自主便多看了两眼,刚进来的徐漫也对上何可人的目光,她视线霎时一顿。 “舒南,这位是……” 今天的事情也是碰巧了,舒南笑着将何可人搂起来,开玩笑说:“我妈还没机会先见呢,不想被阿姨先遇上了,真赚便宜!” 虽然没有明确说出何可人的身份,但舒南这样调侃明眼人都听得明白极了。 舒家这位公子,已经认同他怀里的小姑娘了呢。 “可人,这位优雅从容的女性是我母亲的妹妹,徐漫徐女士,你可以跟我一起唤阿姨。”舒南贴心的建议,何可人闻言小脸一红,并不听他的。 “徐女士好。”何可人微微颔首冲她点头,徐漫的神色已经平和,也简单打了招呼。   ☆、第45章 舒南当然选择相信第二种答案,不是总说乱心则乱,小姑娘在乎他。 “温雅跟我从小认识不错,我家里人也很喜欢她,把她当做半个女儿差不多,除此之外……” “你不要说了,不用跟我解释。”舒南的话没有机会说完,何可人胆小胆怯已经快言快语打断他。 何可人话罢埋头吃饭,连看一眼舒南都不曾,舒南自然有些气结,但更多的却是好笑。 怎么有这么单纯的人?他倘若真跟温雅有了什么,温雅刚才还能走的那么急不可耐吗? “既然你不想听,那算了。”舒南顺她的意不说,实则是觉得,他还没有想过要跟她分开,所以不妨让她慢慢发现。 “多吃点这个菜,我记得你喜欢。”周到细致,舒南为他张罗。 何可人径自吃的头也不抬,仿佛盘中餐当真美味到了极点,可谁又知道她实则味同嚼蜡呢。 不管怎么样,不管他如何的说,诚如他之前的话,两家是世交,他们又是青梅竹马的感情,有些结局她一眼就看得到,所以……早晚的事了。 这一顿饭何可人吃的心不在焉,舒南夹来什么便是什么,她不觉得自己吃多了,到最后还是舒南发现的。 “小可人,你今天是不是吃太多了?有那么饿吗?” 听过他的话,何可人这才停下筷子,直了直腰她也发现了,不知不觉撑的连胃都不舒服了。 “嗯……我已经饱了。”嗫嚅着回他,何可人笑的牵强。 她精神看起来不太好,舒南只以为是昨晚换了地方没睡好,拉着她站起来。 “是不是很累?我送你回去休息好不好。” 何可人点头,不着痕迹的避开舒南的碰触,她独自走在前面,出去时雨已经停了,风清气爽,格外舒适。 开车回玉兰的路上,何可人不想说话所幸闭上眼装睡,舒南瞧了她两眼没有打扰,随后把响着的纯音乐关掉。 是担心会打扰她吗? 他有意无意向她展露的体贴,何可人不会告诉他她有多心动,因为她不允许他知道更不允许自己承认,怕的不外乎是——上瘾。 还没有深入骨髓,是不是应该趁早结束?由她先说出口,也不会太难堪。 长长的一段路,在何可人的臆想中过得飞快,她感觉到车子缓下来最后停住,眼睛也随之睁开。 “你醒了?刚好到玉兰,睡得还好吗。” “嗯,还不错。”何可人解着安全带回他。 “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下班后我来接你,我们去江边好不好?”a市夜晚江边美如画,她会喜欢吗? 何可人没有立即回,她拉开车门的动作因为舒南的话顿住,片刻之后才摇头。 “不用了。” 舒南一时不觉,又说:“那么后天,或者你想什么时候去?” 何可人这时候才回过头看他,她眸中光彩黯淡,声音微弱:“我是说以后都不用了。” 那样冷漠的语调与神情,舒南望着她神色也渐渐沉了下来,声音更是。 “你告诉我,以后都不用了是什么意思。” 他的目光锐利逼人,与方才的温和几乎判若两人,何可人不忍直视,刚想别过头,下巴就被猛然扣住,他也跟着贴近,温热气息就喷洒在她的颊上。 “可人,告诉我,你口中的以后都不用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被他控制着动弹不得,何可人狠了狠心也坦然起来:“你心里清楚的不是吗,何必再问。” 舒南捏她下巴的力道霎时重了重,语调低沉仿佛没有波澜:“我要你亲口说。” 他的眸底浓墨晕染,闪着复杂难辨的幽然火光,直直盯着她时,何可人觉得全身都灼痛了,更加不自知是什么时候,她眼底蒙了一层薄泪,不再挣扎也不说话,只剩下眼尾处的那一抹红。 小姑娘心思太重,舒南看到了纵然有滔天怒气也禁不住软了下来,他松开了她改为双手抱着,不轻不重的声音传出来,字字句句如同梦魇。 “你告诉我,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是因为温雅回来了吗?” “你没有安全感了,对不对?” “你觉得我会因为她而放弃你,是这样吗?” “何可人,告诉我。” 舒南极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唤她,何可人耳边听着他一句轻过一句的话,从前自诩心狠理智的决绝竟分毫不剩了。 “别跟我闹别扭了,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担心,我没有事先跟你说清楚是我不好,我以为慢慢你会发现,但是现在我亲口告诉你,对于温雅你大可不必担心,我跟她之间永远都会是现在这种样子。” 话大多是舒南在说何可人在听,装睡之后睁开眼的那一刻,她原本下定决心断开了,只是太不容易。 “我先回去了,我没事。”不想认同又说不出旁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继续这么微妙的继续着。 ……… 何章发现何可人身边有舒南这么一号人物时,已经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 那天舒南刚送何可人去拆线回去,碰巧何章就在小区附近,远远看到从那辆豪车上下来的人像极了自己妹妹,随之跟下来的男人虽然瞧不清长相,但是身姿挺拔,气质斐然,想必十分出色。 “嘿吆嘿吆,拔萝卜,嘿吆嘿吆,拔不动……”手里甩着小挎包,何可人等着电梯降下来。 何章在这个时候刚赶上来,看见何可人不禁心中一愣,竟然真的是她,自己没有看错。 “哥哥。”何可人也没想到,唤着他脸上就笑的有些勉强了。 “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没有提前告诉我一声。” 何可人心虚,何章瞧得出来,也想到她大概是谈恋爱了,只是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从来不妨碍她这些事。 “我来的有一会了,倒是你——去哪了?” 何章的话并没有什么,但是他的目光探索深究,透露出来的信息显然在告诉何可人他已经知道了。 “嗯,我刚去拆线回来,舒南送我回来的,你应该都看到了。” 何章点点头,他的确都看到了,只是他的注意力搁在那个姓名上,舒南……是哪个舒南? “你说的舒南,该不会是舒家的那个独子吧?恒一集团的那个?”何章的眉头皱在一起,脸上又是讶异又是不可置信。 电梯已经到了,何可人跟着何章走进去,望着电梯门合上,她酝酿了一下,缓缓说:“嗯,就是那个舒南,我们……机缘巧合认识有一段时间了,他目前好像还挺喜欢我,所以……我答应了。” 解释清楚两个人的关系,何章半悲半喜,他不是没有发觉妹妹的用词。 目前。 好像。 “你很喜欢他?我本不想管你这种事,但是他那种家世,你觉得真的合适吗?”之前只是远远一瞥,也看的出来那个男人应该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但也没想到来头那么大。 这些事不用何章提醒,何可人又哪里会不知道?她不是没有想过分开,但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舒南的新鲜劲还没过,只怕很难。 “怎么了?他在纠缠你。”看出来她的困扰,何章立即问道。 “不算是纠缠。”何可人无法用准确的言语形容,又不想何章误会,便又说:“他现在对我很好,很用心,百依百顺,他的那种家庭我不是不懂,他不是我的良人,我也说过分开的话,但是被他堵回去了。” 其实何可人没有说出来的是:对于目前的感情,她是心有依恋的,否则大可避而不见。 这是件麻烦事,但何章一定要插手,事关妹妹的幸福,非同小可。 “就像以前那样吧,我带几个兄弟扮成黑,社会让他离开你。” 从前有不少客户隔三差五的纠缠她,何章就是用这种方法把人吓走,屡试不爽。 “不过……”何可人犹豫着,她可没忘记上次梁渝受伤的事情。 “我听舒南的朋友说,他打架很厉害,不然还是算了,别尝试了。” 何章心意已决,不容许何可人改变,他拍拍她的头要她放心:“试一试,之前不是也有长得人模狗样的公司高层,这种事哪里说的好。” 何可人能够理解何章心急要为她摆平,但实在是担心,别得不偿失就好了。 “那……哥哥你小心点儿,觉得没有把握舒南态度又强硬的话,就不要继续了知道吗?” “放心。”何章信心满满。 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也常常扮成无赖去公司帮人收账,做起来还像几分样子。   ☆、第46章 时间不多,容不下何可人一天又一天的挥霍,直到舒南打来电话约见面时间,何可人接通时几乎在那个当下便有了决定,所以通话结束之后,她打印了合同。 “谢展少的诚致集团今天有一个小聚会,你跟我一起过去,嗯?” 聚会本是可去可不去,舒南无非想带着她出去走走罢了,所以谢展少提起时他心里想的全是她,但这一会何可人心不在焉,居然摇摇头。 “舒南,我今天见你还有别的事情,聚会就不去了好吗?” 在一起之后,何可人鲜少拒绝过他什么,本来就是为了她当然以她的意见为主。 “如果你不想去,我打电话告诉谢展少就是了,只是小可人要跟我说什么呢?”舒南很好奇。 周六的中午,还有一天半的时间,合同就装在她随身携带的包包里,几乎是破釜沉舟一般,何可人直视着他,将自己的打算全盘托出。 “舒南,你还不知道我的工作是什么吧?你问过但是我没有说,想来你出于尊重也没有调查过,但是我今天打算告诉你了。” 小姑娘甚少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冷静自持,别有一番心思,舒南并不能完全意会,心上霎时掠过一丝惶然。 “怎么了?是什么工作,需要你这么郑重的告诉我?” 舒南如墨的眼底微微起伏,何可人垂头别开他探索的视线,状似很轻松的说:“我是在一家公司做房地产的,舒南,你要买私人独栋大别墅吗?” 其实已经有八九成的把握,但何可人不放心,又补充一句:“我很珍惜这份工作,只是最近业务不好做,我的业绩再上不去,恐怕就要被炒了。” 话说到这里,何可人的意思舒南已经完全明白了,自然是别无二话的,只不过他疑惑的是,他的小姑娘应该出身不错才是,怎么在做这种工作呢? 舒南的疑惑没有机会问出来,他犹自思索,何可人又说:“舒南,这是我的请求,你答应吗?” 哪怕话说到这种份上已经没了自尊,但何可人很清楚,她不能失去这一份工作,当初碰壁多少次才寻到现在的这一份,她应当要好好珍惜。 舒南,怎么会舍得不答应? “你还需要多少完成指标?我马上替你办,合同带了吗?我马上签。” 他的爽快何可人并没有多少意外,她点点头:“合同带了,但是我们还是先去看一看吧,你开车我们一起去。” 这点事情舒南一向不喜欢放在心上,但因为是她要求:“那好,你告诉我怎么走,我们一起去。” 何可人并没有说具体地点,只指了几条路让他走,直到车子越开越偏,舒南不禁困惑。 “还有多远?前面有新开发的楼盘?我怎么不知道。” 何可人抿着唇扣弄着安全带:“有的……” 十分钟后。 舒南望着眼前一块冰冷的碑,两旁是几株矮小的松树,他一时怔怔,回头看向何可人。 “这就是……私人独栋大别墅?” 何可人点点头,目光并不与他交汇:“嗯,阴宅。” 纵是舒南在美国多年自认见过诸多的大风大浪而不行于色,眼下也禁不住错愕了。 “这是……你的工作?卖墓地?” 他言谈之中皆是楞然,何可人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心中咯噔一沉。 小女孩眸中神色黯淡,舒南就算有些疑问也说不出口,他怎么舍得看她这样,立即决定了。 “我买四套,够你的任务了吗?” 话中只有关怀没有鄙夷,何可人闻言胸口一暖,却又因为数目抬起头来:“怎么买这么多,就算为了帮我,也用不着一个人买那么多。” 她都跑来找他了,自然不止差个一套半套的,所以与其让她再去找别人帮忙,不如自己好事做尽。 “不多,家里面父母阿姨加上我自己,哪里多了?” 他的理由总是充足,何可人感谢他,不再纠结这件事:“让我请你吃饭吧。” 小姑娘有些时候总是傻得可爱,舒南有话想问她,但是想一想又不急在一时,总而言之她跟自己当初想象的不太一样就是了。 但是,背景好与坏又怎么样呢?既然决定了跟她在一起,甚至一辈子,他舒南包括整个舒家,也不需要女方的家庭来锦上添花。 想通这事,舒南将她的隐瞒看淡,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今天就让你请,吃什么也你来决定。” 早上在接通他电话时有了让他帮助的念头之后,何可人就决定了一件事,她很有自信,如果是她主动提起,舒南一定答应。 “去你家,好不好?”柔声细语,在这一片广阔的陵园里,何可人的声线格外柔腻好听。 女孩子的嗓音宛如天籁,她的建议说出口更如同在舒南的心中点了一把火。 “可人,你……”他说着停住,用眼神询问她,生怕是自己会错了意。 何可人娇媚的笑一笑,眉目之间可谓活色生香:“我们买菜去你家,让我做给你,好吗?” 前面两次都是舒南软硬兼施,从她口中听到主动还真是头一次,舒南怎能不高兴,连连应下:“当然好,小可人当然好。” 这样妙的建议,舒南拉着她立即往回走,英俊逼人的相貌因为愉悦愈发显得迷人至极,何可人小心翼翼感受着一秒短过一秒的幸福,觉得有什么情绪在她的鼻腔眼眶里翻涌滚动,她拼尽力气压制,忍耐的心都痛了。 舒南一如既往的体贴入微,上了车替她系安全带,因为倾身过来的缘故,何可人的额头碰上几丝他的碎发,发丝浓黑如墨,一如他的眼底。 “舒南……”在这一片沉寂无声里,何可人突然开口。 “嗯?”舒南手上的动作已经完成,听到声音他抬头,嘴唇若有若无的碰到她。 温热,暧昧。 何可人脸颊微微的红,如同上了胭脂,看在眼底可口极了,她嘴唇动了动,许久许久之后,细如蚊呐却又肯定十分的话才传了出来。 “我今晚——不回玉兰了。” ……… 自从何可人主动要求留宿的话说出来之后,舒南的眸子里总燃着一把幽幽之火,在超市里何可人正在挑新鲜果蔬,一举目迎上他的目光,那灼热的视线就将她烫的缩了回去。 “舒南,别这样子,好多人呢,不要这样看我。”何可人无措极了,他露,骨的目光总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正一丝不挂。 幸福来的那么突然,舒南到了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超市买晚上的食材他都不上心,一路上盯着他的小女孩,眼中也只看得到她。 “不要怎样?小可人我听不懂,你不要我怎样看你?” 又开始耍无赖,何可人一扭头不肯理他,舒南见状笑容脉脉,倒不再打趣,伸手握住了她。 他的力道有些重,却不觉得疼,何可人一只小手被他紧紧裹着,带着热与力,顿时间就觉得,哪怕往后会遇上什么呢,这种感受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差不多了,我们回去。” 小脸微红,何可人跟在舒南的身侧,两人间除了相握的手外没有交谈,直到走出超市。 “小可人,你不会知道我今天有多高兴。” 何可人,当然不知道了。 她会做的菜不多,勉强凑齐四菜一汤,只是何可人在厨房忙碌时,舒南在一旁总也忍不住,时不时俯身去亲她。 “以后的每一天,如果都能够这样,就觉得这一生也不会再有任何的遗憾了。” 舒南的声音虽轻却是肺腑之言,何可人择着青菜,感受到他将下巴枕在自己肩头,落落一笑:“这怎么可能呢。” 当下窗外已是日落,何可人说完身后的人也没有回应,只是自己耳朵被小力咬着,酥麻一片。 再平常不过的下午,再平常不过的日落,却是最后一天了。 “舒南,你……对每个女孩子都这么好吗?” 哪怕初次见面时,他纨绔到了那种地步,但她却不得不承认,他对她很好。 百依百顺?没有比这个词更加贴切的了。 不懂小姑娘何以突然这么问,舒南以为她要翻旧账,没有本以为的心浮气躁倒是隐隐有一抹被重视的喜悦之情在他周身游走。 “小可人喜欢我怎么回答?”他同她卖关子。 何可人怅然一笑,眼角落寞舒南看不到:“随你。” 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呢?一定要临分开了,还要问一问,自己于他究竟有没有一点特殊吗? 何可人,真的是这样吗?   ☆、第47章 刚刚出了这样的事情,舒南是怎么着也不放心让何可人回玉兰了。 “今天先去我那里住,嗯?” 何可人担心何章的伤势心不在焉,她无知无觉的点点头,浑然不知自己刚刚答应了什么,直到跟着舒南又走了几步。 “怎么又返回去了?玉兰在前面啊!” 舒南浓眉一挑,勾了勾她的鼻梁:“你小脑袋里想什么呢?不是说好了今天回我那里住嘛。” “什么时候!”何可人闻言大惊失色,上次是因为顾鱼鱼的原因没有办法,现在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 “为什么要去你哪里?前面就是玉兰,我都到家了。” 舒南拉了她一把让她继续走,眸色略沉,低低说:“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刚才的事情不记得了吗?一群人都找到家门口来了,今天说什么都不能住在玉兰了。” “可是,他们进不到玉兰,就算进去了,也找不到我家。” 何可人怎么说也不同意,抱着他的手臂不肯走,舒南这会倒好说话,一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何可人拍着他朝路的两旁看去,好在没有什么人。 舒南抱着她轻松的仿佛没有任何重量似的,停下来问她:“要不要跟我回去?不愿意的话我就抱着你走。” 那么以他在a市的影响力,明天一定会上头版头条的!何可人认了。 “你快放我下来吧,我跟你回去就是了,但是今天我要自己睡一间房。” 舒南这次答应的倒是爽快:“为了你我的清白着想,这点是必须的。” 折腾来折腾去,回到舒南那里时,已是夜空如墨,无一丝月色,舒南体贴,把主卧室让给了何可人。 “上次送来的衣服不少,从头到脚的都有,连鞋子也有好几双,你在这里多住两天都不成问题。” 舒南的语调正经,但何可人脑中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未婚同居”四个大字。 想太远了,真的是想太远了……她拍着自己的头。 “不要,就今天一晚,明天我就回玉兰,在路上时你答应过我的。” 舒南觉得她对这里有些抗拒,难道是不喜欢这里的房子吗?还是不适应。 “你不喜欢这里,觉得住起来不舒服?” 舒南当下的话意大有“如果你说不喜欢我立即重买一套”的意味把何可人吓着了,她咽了咽口水,否认。 “不是,就是不太习惯,这里这么好,没有人会不喜欢。” 听她那么说,舒南放下心来,随之笑笑,说道:“那你最好早点习惯,毕竟以后要住在这里。” 舒南的话语自然,好像觉得两个人的最终发展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他脱口而出后意会过来,很是惊讶。 不是一直说要回美国的吗? 不是一直排斥家里的安排? 可为什么现在潜意识里却觉得,自己一定会留下来呢? 是因为她吗?舒南想着看向何可人,就见她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是因为她吗?所以他宁可放弃之前所想,顺从父母的安排,只要他的身边有她,别的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当真被梁渝一语成谶说中了吗?他会心甘情愿的留下来。 “你在什么,我听不懂。”何可人有一股说不出的惶然,她很怕是自己会错意,但不问出来又心有不安。 舒南考虑清楚一些事,对接手家业一时间也没有那么为难了,他望着他的小姑娘笑容温暖,却不肯直接说出来。 “我以为我喜欢的小姑娘冰雪聪明,原来也有这种难得糊涂的时候,我什么意思你听不懂吗?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得了他的肯定,何可人却没有舒南想象中的愉悦,她反而一改常态板起脸来,十分的认真严肃。 “你不要胡说,我不喜欢你这种玩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又是这种话?舒南拧眉看她,她似乎很喜欢质疑他,类似的句子他不知听过几次,为什么不相信他呢? “你是对自己没有自信,还是对我没有自信?”舒南总算问出来,语态也是一派正经。 何可人耳边听着,嘴里却答不出来,对他没有自信吗?或许吧!毕竟他们之间是那么的不合适。 对自己没有自信吗?那是一定的!如果十三年前她家里没有出那样的事,她也算一位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那么站在他面前,该是觉得十分有底气的。 舒家那样的大家族,翻一翻族谱,一定没有像她这种身世的女孩子吧?早年父母被杀害家中,至今都找不到凶手。 “我累了,先去洗漱了。”抱着衣服,何可人再一次选择逃避。 舒南没有拦她,任由她往浴室走,小姑娘的心思太重了,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她在他眼前才会是完全透明的。 不是不可以暗中调查,他只用吩咐一声,她的一切他都可以知道,但是他不想那么做。 “你洗漱完早点睡。”浴室里并没有传出动静,舒南走上站在门前说话,他知道她听得到。 浴室里的人没有回,舒南知道小姑娘有情绪不在这时扰她:“晚安。” 听到外面的关门声,何可人这才从里面出来,他用她似乎越来越用心了,照这样下去,不用多久,一定会完全沦陷的吧? 书房里,舒南正在接徐焕的电话,徐焕得知今天儿子不回来,总要关怀的问一声,谁成想人家正带着女朋友一起住呢。 “这么快就住到一起了?你很喜欢她是吗?”徐焕坐在床头,她电话开了扩音,有意让舒正华听到。 “喜欢她毋庸置疑,一起住只是暂时的,今天送她回去的路上出了点意外,不放心她自己住在玉兰才带回来的。” “出了什么事?”徐焕听出了重点。 舒南也不隐瞒,随口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几个不良青年骚扰她,还好今天有我在。” 徐焕对未来儿媳的要求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其中一条就是要家世清白,不够显赫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倘若沾染上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日后舒家定也要跟着被说闲话。 “你看上的那个女孩子,别不是什么清白的姑娘家,那种我们可接受不了。” 舒南知道徐焕的顾虑,笑道:“妈你何必庸人自扰,我看上的人一定是万里挑一。” 徐焕不以为意,一点也不敢相信:“你看看周家谢家的儿媳妇,家世普通不说连女孩子也实在太普通了,顾砚也就罢了,他的妻子怎么说现在也是畅销书作家,门当户对的恐怕也就是季墨和颜城这两位了。” 都说气味相投,徐焕想着自己儿子常常跟他们聚在一起,没个准眼光就出问题了呢。 “那些个公子哥,你瞧瞧哪一位不是人中龙凤了,可他们选的结婚对象,实在瞧不出有哪里好。” 徐焕虽然不过四十多岁,思想不至于迂腐,但从前毕竟是一位正经的大家闺秀,受得教育根深蒂固,有些事看得没有那么开,她总觉得嫁到舒家来的女孩子,除去背景人品,相貌也要一等一的好。 徐焕犹自有自己的考量,这端舒南却在想她的话,缓缓回:“好与不好,我们哪里看的出来,他们夫妻间的小日子觉得好那就是好了。” 舒南不着痕迹堵了徐焕的话,徐焕再多说也没有意思,她沉默半响,并不干涉。 “你自己看着办吧,喜欢的话就多处一处,觉得合适就近一步发展,不合适的话也别耽误了人家。” 这些事舒南根本用不着徐焕教导,从前是因为他自己懂,而现在是因为,根本不会不合适。 何可人,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了,如果要问究竟是哪里合适,那只能说他喜欢吧。 “好了,我也没有旁的事,你早些休息,明天还要去公司。” “嗯。”舒南应下,竟也真的发现,对于恒一集团,他已经在一步步接受了。 舒家老宅。 电话刚刚挂,舒正华便已经按捺不住开腔:“是什么姑娘这么神通广大,居然搞的定那个混账小子?” 徐焕轻捶了丈夫一记,嗔骂道:“怎么这样说自己儿子?那个姑娘是谁长什么样我也弄不清楚,每每问过舒南他也不告诉我,正护得紧着呢。” 舒正华轻闻言“嗯”了一声,对儿子能定下心来找个女孩子发展并没有太大意见。 “依我看,温雅当你的儿媳是不太可能了,如果那个女孩子真好的话也行,到时候就跟舒南谈妥条件。” 徐焕点点头,也是这种打算,如果他要跟温雅以外的女孩子在一起,公司是一定要接受的。   ☆、第48章 该要怎么相信,真的不是他会错了意。 该要怎么相信,他喜欢的小姑娘,当真愿意把她的全部交付给他。 一直都觉得他喜欢她多过她喜欢自己,其实仔细算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的,如果不是真心,她今晚这么肯? “何可人,你告诉我,我要你清清楚楚的告诉我。”万一真的有个万一,他不能将错就错。 初夏的夜晚,风清气爽,刚刚沐浴之后的何可人应当觉得再舒适不过才对,但舒南的眸光浓烈炙热,竟如同一团燎原大火,铺天灭地的朝她袭来。 “你要我说什么?”局促站着,何可人脚下一步尚未挪动。 房间铺了厚厚一层地毯,女孩子米分雕玉琢的脚踩在下面,愈发衬得珠圆玉润,舒南的目光在她浑身上下胶着,一步一步走来。 “我要你说。”总算到了她面前,舒南声音低沉地直入心尖。 “我要你说……你爱我。” 他的呼吸浑浊粗重,合着男性气息闯入她的鼻息间,使得整个人都昏沉起来。她不是听不懂那三个字之下的含义,何可人明白极了。 “舒南,我愿意。”含糊解了他的困惑,何可人没有正面回答。 孤男寡女,又是这样子的气氛,舒南哪里还会追究她究竟说得是什么,只听到“我愿意”这几个字便按捺不住,搂了人压在怀里,气息轻轻吹在她敏感的耳垂处,眼底眸色非狂乱燥热无法比拟。 “小可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本来还以为这一天,要等上许久。” 话罢,舒南袭上她的唇,深吮浅舔,含着女孩子的舌头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吞下去,他丝毫不需要压抑的欲望吓坏了何可人,心上登时竟生出了退缩之意。 “舒南,先停下来。”扭开了脸,何可人说的费力。 宛如饥渴已久的人终于尝到了甘泉,舒南箍着她的腰身纹丝不动,两个人身体贴合着,他的悸动与急切,何可人分毫不落的接收到了。 “别躲我,不是都说愿意了嘛,不要躲着我。”抵着她的额际喃喃说话,舒南目光几近疯狂。 何可人知道,只是希望他慢一点,毫无保留的他,她难以承受:“不是的,不是那样的意思。” “什么意思都不重要了。”舒南随即接话,又在她唇上湿湿舔了一口。 这样的夜晚,旖旎绚丽,就连时间都走得格外缓慢,何可人被他抱着宠着,几乎要忘了今夕是何年何月。 “去床上好不好?我抱你过去。” 话是征询意见的话,但刚落音她就被打横抱起,哪里给她发表意见的机会了。 “小可人……”他再一次唤她,浓情缱绻。 何可人的双手圈上了舒南的脖子,直到她被搁在床上后还未松开,舒南从善如流的覆上去,一下一下啄着她的唇往下。 男士衬衣穿在她身上太过宽松,哪怕已经扣上了全部纽扣肩头还是松松垮垮钩挂不住的样子,舒南没有耐心一下下解开,大手一探扯开,扣子四散落下。 “难怪都要说……肤若凝脂。”埋在她的耳后,舒南含糊不清的低语。 从前没有那么喜欢过一个女孩子,哪怕身边女人不断,总归也没有在意过,但眼下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他都无比珍惜,手指抚上去,一寸一消融。 “什么呀?”何可人被他揽的紧,脑袋格外昏沉:“我没听懂。” 舒南贴着她低笑,柔情百种的姿态:“你不用懂,这只是我的感慨,本来也不是要说给你听的。” 何可人低低“嗯”了一声,偏偏头将脸埋在枕头里,坦诚相见,她到底不谙□□,懵懵懂懂所有的事都被舒南带着走。 到了后半夜,果然被何可人料中,窗外夜雨飘摇,雨势似乎不小,滴滴答答的声响砸在玻璃上。 房内不过刚刚静下来不久,何可人已经累极,但她心事重重不愿意面对舒南,最后只好装睡,朦胧里他将她抱到浴室里清洗。 那么温柔细致,实在不像他给她的最初印象。 缓缓眨动眼睛,何可人耳边听着浴室里的水声与窗外的雨声,直到其中一方停下了,她又重新闭眼。 浴室门打开,舒南从里面走出,一脸春风得意,他脚下有意放轻步子,生怕吵醒了房里的那位睡美人。 “小可人……”满怀愉悦的嗓音响在耳畔,何可人睫毛下意识的眨动,她浑身一僵以为被发现了,紧接着腰身再一次被箍紧。 “晚安,小宝贝。”灯光在霎时间暗了下来。 那一声宠溺他说出来自然而然,但在何可人心湖上投下的却是成千上万层的波浪,他刚才叫她什么? 宝贝吗?她是他的——宝贝吗? 窝在他的怀里,何可人一动也不敢动,她睁眼望着漆黑一片的窗外,直到雨声逐渐停下来,整个空间内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外再无其他。 时间一秒短过一秒,到了现在,她努力回想,好像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他帮她解决了工作上的难题。 他送她那么多名贵珠宝钻石。 他给她那样珍贵难忘的一夜。 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吗?现实与回忆她一起拥有了,美好犹如小说中的感情,她何其幸运,这一生竟也遇上一回。 “什么时候醒的?”不知不觉,天色已然大亮,舒南清晨醒来看怀里的小姑娘睁着眼睛,讶异她醒那么早。 “醒很久了,看你睡得好,没有打扰你。”任由他抱着,何可人话中温度已经冷然许多。 昨夜刚刚柔情似水,舒南毫不察觉,他翻了身压在她上方,挑挑眉不怀好意的问道:“小可人居然醒得比我早,看来是我昨晚不够卖力?” 他的话促狭,何可人忍着没有脸红,只是直勾勾看着他,连眨眼都舍不得似的。 “怎么了?”舒南心情好极,笑着问她,眸色已经又略略沉下去。 “可人这么看着我,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勾引我吗?” 何可人鼻腔里一团酸意,非得强逼着自己才能不失态,她无心答他,喉咙里酝酿着想了一夜的话。 “舒南。”她开口叫他。 “唔?”舒南这时已经又埋下头,唇齿在她颈间肆虐,一下一下又麻又痛。 “我们分手吧。” 口齿清晰,言语冷静,分明是经过了日思夜想才有的决定,舒南闻言游移的薄唇一顿,整个人僵在她身上,许久没有反应。 房间内安静的诡异,何可人说完眼圈就有些发红,好在眼下的舒南看不到,她又硬生生逼回去,而藏在被子底下的双手更是紧紧攥在一起,不长的指甲刺在肉里也是极疼。 “舒南。”等了太久,她开始催他。 舒南这时才找回一点反应,他从她颈项里抬起头,出色夺目的英俊面孔上是一抹极其深沉的笑容。 “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 温声细语,舒南的语调没有丝毫不妥,若不是他脸色略显阴沉,何可人只怕当真以为,方才的他什么都不曾听到。 “舒南,我们分手吧。”咬牙重复,寥寥几个字几乎拼掉了何可人的所有勇气。 既然早晚会有这一天,那么她情愿是她来说这些话,她太过自私自利? 不错。 女孩子的唇微微抿着,带着决绝与坚定,就连目光也澄亮的令人睁不开眼,舒南一向喜欢极了她的各种样子,但眼下怎么瞧都是分外刺眼的。 “何可人,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说什么?”一字一顿,舒南话中一股冷意透体而出。 他称呼她一直以来都十分亲昵,连名带姓的情况一向十分少见,从前因为什么事倒是记不清了,而就近的话,昨晚他喊她时,字里行间无一不是柔情脉脉,但是眼下……唯有愠怒了吧。 “我很清楚,想了那么久个日日夜夜,你实在不必怀疑它的真实性。” 心意已决,舒南的心口不设防的被她猛然击痛,一手按住身下的她厉声问:“不准胡说,收回刚才的话,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原谅你一次。” 自欺欺人?何可人忽然想笑,原来……他竟也有这种自欺欺人的时候? “舒南,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话出口不会收回更不可能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我们分手吧,从今往后不再有任何关系。” 从来没有想象过,会有今天这一幕,舒南简直红了眼:“你休想!” 这样三个字脱口,冷冽如同冬日寒风,舒南应对不及,话罢又怕自己的语气重了,微微松开她,低头与她额头相抵,声音又轻柔了些:“可人你不要这样,不要胡说,我们才刚在一起,不要开玩笑。”   ☆、第49章 在舒南的建议下,何可人很快挑中了一套,商场的三楼有一间茶座,末了徐漫提议过去。 “最近公司里好像很忙,我也没有怎么见你,今天是巧了遇见,带上你的女朋友,我们一起上去坐一会儿?” 舒南没有意见,转头问何可人:“觉得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下再走。” 对他们舒家的人,何可人并不觉得有多亲切,更隐约察觉到徐漫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让人很不舒服。 第一次见面,何可人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我还好,都可以。” 最后当然是一起去了,徐漫要了一壶花茶,又配了几道精致的小点心,仿佛察觉到何可人的不安一样,她抿唇一笑:“刚才舒南跟我说,你姓何?” “是的。”何可人点头。 “何小姐好像坐立不安?是有什么急事吗?” 何可人也知道自己这样很失态,第一眼看到徐漫的感觉已经改变,她现在几乎不敢迎上她的目光。 “我很好,大概是徐女士的错觉,也没有别的急事。” 疏离却很合宜,徐漫不再说话,只有一句没一句的跟舒南聊天,当然了,话题离不开何可人。 “准备订婚了吗?我看你们两个浓情蜜意的,那个体贴劲呦。” 舒南淡笑,不显山不露水:“家里面两个重要人物还没见着可人呢,这件事情还早,我到现在还没有考虑过。” 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话,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心思,但何可人怎么能够告诉他,乍听的那一瞬,她心中痛极呢。 “这样啊,准备什么时候给他们看一看呢,何小姐这么文静乖巧,大姐会喜欢。” 舒南也是这么想,但是他明知母亲的着急,给她见了人,恐怕什么都要紧赶着来,他不愿意那么对何可人。 他不愿意委屈了她。 他跟她往后的生活是那样美好,他不想有一丝一毫的不美满落在她的回忆里。 如果能够穷极一切疼她宠她,他很愿意。 “慢慢来吧,还不着急,感情还得慢慢培养,日子还得慢慢挑。” 一句接着一句推辞的话,何可人的心几乎沉到了谷底,只是这些她明明一早就很清楚,却还是被一如何章的话,她陷了进去。 明明最要不得的事,却偏偏发生。 何可人的心绪载沉载浮,中途舒南出去接了电话,雅间里只剩下她跟徐漫,架不住冷场,何可人鼓起勇气替她倒茶。 “徐女士请用茶。” 徐漫接过来,看了她一眼,状似不经意般问:“何小姐是怎么跟我们舒南认识的?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吧。” 那件事何可人不太愿意提,四两拨千斤:“说来话长,不过的确有一段时间了。” “看得出来,舒南很喜欢你,对你很不错,我可甚少看到我这位侄子对哪位女孩子那么上心呢,从前他身边那些女人,总也不长久,没过多久便换,弄得我连名字都记不住。” 徐漫说起这些落落笑了起来,她好像在调侃,实则那些话里每一字都是绵里藏针,何可人始料未及,惨白的面色黯淡无神。 “何小姐这是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徐漫的态度一直轻笑着,看似温和优雅无害:“对了,忘记替舒南她母亲问一句,你们两个人的感情,何小姐家里父母知道吗?” 一句话戳中要害,何可人眼眶莫名有些发酸:“我……我父母他们……” 酝酿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舒南这时正好回来,他迈步进来,脸上神色很是愉悦。 “你们聊什么呢?” 何可人长吁一口气,摇摇头:“没有,没有什么啊。” 她一向不太会说谎,舒南跟她在一起这段时间也算比较清楚了,见她目光闪躲就知道有事隐瞒,舒南倒也不问了,看了一眼徐漫若有所思。 “公司还有些事情,阿姨我这就带着可人先走了。” 徐漫目的达到,点头:“好,我也正好要回去了。” 跟徐漫分开,不顾还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门口,舒南一把拥住何可人,贴了贴她的脸色十分亲昵。 “怎么了?我看你情绪不太好,我阿姨说你什么了吗?” 何可人还不打算告诉他:“没有,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我就是觉得你阿姨好优雅,她的气质那么好,你妈妈一定也是这样的!” 何可人东拉西扯,舒南不疑有他也被带着走,冲她温柔笑一笑,说道:“是吗?我可不觉得,在我眼里,小可人最好了,谁也比不上。” 舒南纨绔,从前这些话挂在嘴边说过无数次,可要要论走心倒还真是自从遇上了何可人之后才开始的。 他甜言蜜语,何可人哪里招架的住,耷拉着脑袋不好意思看他。 “你不是说公司有事吗?我们怎么还不回去。” 徐漫不在身边,舒南不需要伪装:“我骗阿姨的,我想跟你单独相处,你好不容易答应今天的时间分给我不去找谭晓晓,我怎么舍得浪费呢。” “你这个骗子,我还以为你真临时有工作呢。” 舒南勾了勾她的鼻梁,他用眼神描绘她细致的眉眼,解释:“没有人真正的喜欢工作,除非是迫不得已不得不做,否则有一位像你这样的小姑娘待在身边还想着工作,那男人一定有问题。” 舒南说的头头是道,明明是无稽之谈吧,偏偏被他说的一本正经冠冕堂皇,反正觉得颇有些道理了。 “自己爱玩不要拉上全部的男人为你垫背好吗?” 这么多人,何可人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舒南听着她的话十分不赞同,说:“小可人你说错了。” 何可人不解:“哪里错了?真理才对!” “我不是因为爱玩才拉上全部男人为自己垫背,我是因为想跟你在一起才拉上全部男人为自己垫背的,我的心思你还没有完全的参悟领会。” 何可人:“……” 千言万语一句话:简直太不要脸了! 无耻不过人家,何可人不再跟他说话,她往停车场走去,转过头后脸色笑容消弭。 差不多到时候了吧?已经撑到现在,应该再也拖不下去了。 ……… 自从跟舒南在一起之后,何可人便没有那么多精力顾及工作了,她的业绩一个月不如一个月,这一次更是连及格线都没有过去。 “何可人,我看你是真不想干了。” 办公室里,老板大发脾气,何可人垂着头听训,一句辩解都没有,毕竟没有什么好辩解,这一行本来就不好做,又加上她近来心事太重。 “再给你一周时间,业绩如果还这样上不去,你就可以自己收拾东西了。” 公司内一向不养闲人,何可人懂,只是一周的时间太短,发掘新客户,洽谈这些都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完成的。 “老板,一周时间太少了,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何可人为自己争取,但她的上司是一位中年男人,脾气本来就不好,加上最近手下的员工都没有成绩,自然是更加的狂躁。 “就给你一周,我丑话可说到前头了,别说公司没有给你机会。” 从前何可人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她的业绩一直领先从未被超越,但他们这种老板又哪里会念及那些事情,向来说一不二。 何可人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时,垂头丧气的,张怜见了急忙迎上去:“怎么了?老板又骂你了?” “这么明显的事情还需要问吗?”何可人回的很没有精气神:“老板给我一周,如果成绩不好,我可能要离开了。” “啊?这么严重!”张怜着急了。 “那可怎么办呀?一周也太短了,要知道我最近的客户可都是货比三家了之后才决定要不要的呢。” 何可人明白,这些事情老板也明白,他就是为难她,随便给她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果解决不了自动离职,他也不会背上任何不好的名声。 “可人你快想想,你有没有什么亲戚朋友需要买这种房产的,虽然我们那个位置不太好,但是好在价格比起别家的有优势。” 何可人微微“嗯”了一声,她不是没有人选,如果告诉舒南,他二话不说就会帮他,只是这样一来,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他跟她,要彻底结束了。 舍不得吗?毋庸置疑的事。 “让我再想想吧,我不想失去这份工作,如果一定要选择,我会有决定的。” 何可人说罢这一番话便在位置上坐下,但张怜却没有听懂,这都是哪跟哪啊?选择什么?决定什么?她在说什么? “可人你最近真是越来越神秘了。”   ☆、第50章 时间不多,容不下何可人一天又一天的挥霍,直到舒南打来电话约见面时间,何可人接通时几乎在那个当下便有了决定,所以通话结束之后,她打印了合同。 “谢展少的诚致集团今天有一个小聚会,你跟我一起过去,嗯?” 聚会本是可去可不去,舒南无非想带着她出去走走罢了,所以谢展少提起时他心里想的全是她,但这一会何可人心不在焉,居然摇摇头。 “舒南,我今天见你还有别的事情,聚会就不去了好吗?” 在一起之后,何可人鲜少拒绝过他什么,本来就是为了她当然以她的意见为主。 “如果你不想去,我打电话告诉谢展少就是了,只是小可人要跟我说什么呢?”舒南很好奇。 周六的中午,还有一天半的时间,合同就装在她随身携带的包包里,几乎是破釜沉舟一般,何可人直视着他,将自己的打算全盘托出。 “舒南,你还不知道我的工作是什么吧?你问过但是我没有说,想来你出于尊重也没有调查过,但是我今天打算告诉你了。” 小姑娘甚少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冷静自持,别有一番心思,舒南并不能完全意会,心上霎时掠过一丝惶然。 “怎么了?是什么工作,需要你这么郑重的告诉我?” 舒南如墨的眼底微微起伏,何可人垂头别开他探索的视线,状似很轻松的说:“我是在一家公司做房地产的,舒南,你要买私人独栋大别墅吗?” 其实已经有□□成的把握,但何可人不放心,又补充一句:“我很珍惜这份工作,只是最近业务不好做,我的业绩再上不去,恐怕就要被炒了。” 话说到这里,何可人的意思舒南已经完全明白了,自然是别无二话的,只不过他疑惑的是,他的小姑娘应该出身不错才是,怎么在做这种工作呢? 舒南的疑惑没有机会问出来,他犹自思索,何可人又说:“舒南,这是我的请求,你答应吗?” 哪怕话说到这种份上已经没了自尊,但何可人很清楚,她不能失去这一份工作,当初碰壁多少次才寻到现在的这一份,她应当要好好珍惜。 舒南,怎么会舍得不答应? “你还需要多少完成指标?我马上替你办,合同带了吗?我马上签。” 他的爽快何可人并没有多少意外,她点点头:“合同带了,但是我们还是先去看一看吧,你开车我们一起去。” 这点事情舒南一向不喜欢放在心上,但因为是她要求:“那好,你告诉我怎么走,我们一起去。” 何可人并没有说具体地点,只指了几条路让他走,直到车子越开越偏,舒南不禁困惑。 “还有多远?前面有新开发的楼盘?我怎么不知道。” 何可人抿着唇扣弄着安全带:“有的……” 十分钟后。 舒南望着眼前一块冰冷的碑,两旁是几株矮小的松树,他一时怔怔,回头看向何可人。 “这就是……私人独栋大别墅?” 何可人点点头,目光并不与他交汇:“嗯,阴宅。” 纵是舒南在美国多年自认见过诸多的大风大浪而不行于色,眼下也禁不住错愕了。 “这是……你的工作?卖墓地?” 他言谈之中皆是楞然,何可人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心中咯噔一沉。 小女孩眸中神色黯淡,舒南就算有些疑问也说不出口,他怎么舍得看她这样,立即决定了。 “我买四套,够你的任务了吗?” 话中只有关怀没有鄙夷,何可人闻言胸口一暖,却又因为数目抬起头来:“怎么买这么多,就算为了帮我,也用不着一个人买那么多。” 她都跑来找他了,自然不止差个一套半套的,所以与其让她再去找别人帮忙,不如自己好事做尽。 “不多,家里面父母阿姨加上我自己,哪里多了?” 他的理由总是充足,何可人感谢他,不再纠结这件事:“让我请你吃饭吧。” 小姑娘有些时候总是傻得可爱,舒南有话想问她,但是想一想又不急在一时,总而言之她跟自己当初想象的不太一样就是了。 但是,背景好与坏又怎么样呢?既然决定了跟她在一起,甚至一辈子,他舒南包括整个舒家,也不需要女方的家庭来锦上添花。 想通这事,舒南将她的隐瞒看淡,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今天就让你请,吃什么也你来决定。” 早上在接通他电话时有了让他帮助的念头之后,何可人就决定了一件事,她很有自信,如果是她主动提起,舒南一定答应。 “去你家,好不好?”柔声细语,在这一片广阔的陵园里,何可人的声线格外柔腻好听。 女孩子的嗓音宛如天籁,她的建议说出口更如同在舒南的心中点了一把火。 “可人,你……”他说着停住,用眼神询问她,生怕是自己会错了意。 何可人娇媚的笑一笑,眉目之间可谓活色生香:“我们买菜去你家,让我做给你,好吗?” 前面两次都是舒南软硬兼施,从她口中听到主动还真是头一次,舒南怎能不高兴,连连应下:“当然好,小可人当然好。” 这样妙的建议,舒南拉着她立即往回走,英俊逼人的相貌因为愉悦愈发显得迷人至极,何可人小心翼翼感受着一秒短过一秒的幸福,觉得有什么情绪在她的鼻腔眼眶里翻涌滚动,她拼尽力气压制,忍耐的心都痛了。 舒南一如既往的体贴入微,上了车替她系安全带,因为倾身过来的缘故,何可人的额头碰上几丝他的碎发,发丝浓黑如墨,一如他的眼底。 “舒南……”在这一片沉寂无声里,何可人突然开口。 “嗯?”舒南手上的动作已经完成,听到声音他抬头,嘴唇若有若无的碰到她。 温热,暧昧。 何可人脸颊微微的红,如同上了胭脂,看在眼底可口极了,她嘴唇动了动,许久许久之后,细如蚊呐却又肯定十分的话才传了出来。 “我今晚——不回玉兰了。” ……… 自从何可人主动要求留宿的话说出来之后,舒南的眸子里总燃着一把幽幽之火,在超市里何可人正在挑新鲜果蔬,一举目迎上他的目光,那灼热的视线就将她烫的缩了回去。 “舒南,别这样子,好多人呢,不要这样看我。”何可人无措极了,他露,骨的目光总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正□□。 幸福来的那么突然,舒南到了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超市买晚上的食材他都不上心,一路上盯着他的小女孩,眼中也只看得到她。 “不要怎样?小可人我听不懂,你不要我怎样看你?” 又开始耍无赖,何可人一扭头不肯理他,舒南见状笑容脉脉,倒不再打趣,伸手握住了她。 他的力道有些重,却不觉得疼,何可人一只小手被他紧紧裹着,带着热与力,顿时间就觉得,哪怕往后会遇上什么呢,这种感受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差不多了,我们回去。” 小脸微红,何可人跟在舒南的身侧,两人间除了相握的手外没有交谈,直到走出超市。 “小可人,你不会知道我今天有多高兴。” 何可人,当然不知道了。 她会做的菜不多,勉强凑齐四菜一汤,只是何可人在厨房忙碌时,舒南在一旁总也忍不住,时不时俯身去亲她。 “以后的每一天,如果都能够这样,就觉得这一生也不会再有任何的遗憾了。” 舒南的声音虽轻却是肺腑之言,何可人择着青菜,感受到他将下巴枕在自己肩头,落落一笑:“这怎么可能呢。” 当下窗外已是日落,何可人说完身后的人也没有回应,只是自己耳朵被小力咬着,酥麻一片。 再平常不过的下午,再平常不过的日落,却是最后一天了。 “舒南,你……对每个女孩子都这么好吗?” 哪怕初次见面时,他纨绔到了那种地步,但她却不得不承认,他对她很好。 百依百顺?没有比这个词更加贴切的了。 不懂小姑娘何以突然这么问,舒南以为她要翻旧账,没有本以为的心浮气躁倒是隐隐有一抹被重视的喜悦之情在他周身游走。 “小可人喜欢我怎么回答?”他同她卖关子。 何可人怅然一笑,眼角落寞舒南看不到:“随你。” 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呢?一定要临分开了,还要问一问,自己于他究竟有没有一点特殊吗? 何可人,真的是这样吗?   ☆、第51章 时间不多,容不下何可人一天又一天的挥霍,直到舒南打来电话约见面时间,何可人接通时几乎在那个当下便有了决定,所以通话结束之后,她打印了合同。 “谢展少的诚致集团今天有一个小聚会,你跟我一起过去,嗯?” 聚会本是可去可不去,舒南无非想带着她出去走走罢了,所以谢展少提起时他心里想的全是她,但这一会何可人心不在焉,居然摇摇头。 “舒南,我今天见你还有别的事情,聚会就不去了好吗?” 在一起之后,何可人鲜少拒绝过他什么,本来就是为了她当然以她的意见为主。 “如果你不想去,我打电话告诉谢展少就是了,只是小可人要跟我说什么呢?”舒南很好奇。 周六的中午,还有一天半的时间,合同就装在她随身携带的包包里,几乎是破釜沉舟一般,何可人直视着他,将自己的打算全盘托出。 “舒南,你还不知道我的工作是什么吧?你问过但是我没有说,想来你出于尊重也没有调查过,但是我今天打算告诉你了。” 小姑娘甚少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冷静自持,别有一番心思,舒南并不能完全意会,心上霎时掠过一丝惶然。 “怎么了?是什么工作,需要你这么郑重的告诉我?” 舒南如墨的眼底微微起伏,何可人垂头别开他探索的视线,状似很轻松的说:“我是在一家公司做房地产的,舒南,你要买私人独栋大别墅吗?” 其实已经有□□成的把握,但何可人不放心,又补充一句:“我很珍惜这份工作,只是最近业务不好做,我的业绩再上不去,恐怕就要被炒了。” 话说到这里,何可人的意思舒南已经完全明白了,自然是别无二话的,只不过他疑惑的是,他的小姑娘应该出身不错才是,怎么在做这种工作呢? 舒南的疑惑没有机会问出来,他犹自思索,何可人又说:“舒南,这是我的请求,你答应吗?” 哪怕话说到这种份上已经没了自尊,但何可人很清楚,她不能失去这一份工作,当初碰壁多少次才寻到现在的这一份,她应当要好好珍惜。 舒南,怎么会舍得不答应? “你还需要多少完成指标?我马上替你办,合同带了吗?我马上签。” 他的爽快何可人并没有多少意外,她点点头:“合同带了,但是我们还是先去看一看吧,你开车我们一起去。” 这点事情舒南一向不喜欢放在心上,但因为是她要求:“那好,你告诉我怎么走,我们一起去。” 何可人并没有说具体地点,只指了几条路让他走,直到车子越开越偏,舒南不禁困惑。 “还有多远?前面有新开发的楼盘?我怎么不知道。” 何可人抿着唇扣弄着安全带:“有的……” 十分钟后。 舒南望着眼前一块冰冷的碑,两旁是几株矮小的松树,他一时怔怔,回头看向何可人。 “这就是……私人独栋大别墅?” 何可人点点头,目光并不与他交汇:“嗯,阴宅。” 纵是舒南在美国多年自认见过诸多的大风大浪而不行于色,眼下也禁不住错愕了。 “这是……你的工作?卖墓地?” 他言谈之中皆是楞然,何可人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心中咯噔一沉。 小女孩眸中神色黯淡,舒南就算有些疑问也说不出口,他怎么舍得看她这样,立即决定了。 “我买四套,够你的任务了吗?” 话中只有关怀没有鄙夷,何可人闻言胸口一暖,却又因为数目抬起头来:“怎么买这么多,就算为了帮我,也用不着一个人买那么多。” 她都跑来找他了,自然不止差个一套半套的,所以与其让她再去找别人帮忙,不如自己好事做尽。 “不多,家里面父母阿姨加上我自己,哪里多了?” 他的理由总是充足,何可人感谢他,不再纠结这件事:“让我请你吃饭吧。” 小姑娘有些时候总是傻得可爱,舒南有话想问她,但是想一想又不急在一时,总而言之她跟自己当初想象的不太一样就是了。 但是,背景好与坏又怎么样呢?既然决定了跟她在一起,甚至一辈子,他舒南包括整个舒家,也不需要女方的家庭来锦上添花。 想通这事,舒南将她的隐瞒看淡,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今天就让你请,吃什么也你来决定。” 早上在接通他电话时有了让他帮助的念头之后,何可人就决定了一件事,她很有自信,如果是她主动提起,舒南一定答应。 “去你家,好不好?”柔声细语,在这一片广阔的陵园里,何可人的声线格外柔腻好听。 女孩子的嗓音宛如天籁,她的建议说出口更如同在舒南的心中点了一把火。 “可人,你……”他说着停住,用眼神询问她,生怕是自己会错了意。 何可人娇媚的笑一笑,眉目之间可谓活色生香:“我们买菜去你家,让我做给你,好吗?” 前面两次都是舒南软硬兼施,从她口中听到主动还真是头一次,舒南怎能不高兴,连连应下:“当然好,小可人当然好。” 这样妙的建议,舒南拉着她立即往回走,英俊逼人的相貌因为愉悦愈发显得迷人至极,何可人小心翼翼感受着一秒短过一秒的幸福,觉得有什么情绪在她的鼻腔眼眶里翻涌滚动,她拼尽力气压制,忍耐的心都痛了。 舒南一如既往的体贴入微,上了车替她系安全带,因为倾身过来的缘故,何可人的额头碰上几丝他的碎发,发丝浓黑如墨,一如他的眼底。 “舒南……”在这一片沉寂无声里,何可人突然开口。 “嗯?”舒南手上的动作已经完成,听到声音他抬头,嘴唇若有若无的碰到她。 温热,暧昧。 何可人脸颊微微的红,如同上了胭脂,看在眼底可口极了,她嘴唇动了动,许久许久之后,细如蚊呐却又肯定十分的话才传了出来。 “我今晚——不回玉兰了。” ……… 自从何可人主动要求留宿的话说出来之后,舒南的眸子里总燃着一把幽幽之火,在超市里何可人正在挑新鲜果蔬,一举目迎上他的目光,那灼热的视线就将她烫的缩了回去。 “舒南,别这样子,好多人呢,不要这样看我。”何可人无措极了,他露,骨的目光总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正□□。 幸福来的那么突然,舒南到了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超市买晚上的食材他都不上心,一路上盯着他的小女孩,眼中也只看得到她。 “不要怎样?小可人我听不懂,你不要我怎样看你?” 又开始耍无赖,何可人一扭头不肯理他,舒南见状笑容脉脉,倒不再打趣,伸手握住了她。 他的力道有些重,却不觉得疼,何可人一只小手被他紧紧裹着,带着热与力,顿时间就觉得,哪怕往后会遇上什么呢,这种感受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差不多了,我们回去。” 小脸微红,何可人跟在舒南的身侧,两人间除了相握的手外没有交谈,直到走出超市。 “小可人,你不会知道我今天有多高兴。” 何可人,当然不知道了。 她会做的菜不多,勉强凑齐四菜一汤,只是何可人在厨房忙碌时,舒南在一旁总也忍不住,时不时俯身去亲她。 “以后的每一天,如果都能够这样,就觉得这一生也不会再有任何的遗憾了。” 舒南的声音虽轻却是肺腑之言,何可人择着青菜,感受到他将下巴枕在自己肩头,落落一笑:“这怎么可能呢。” 当下窗外已是日落,何可人说完身后的人也没有回应,只是自己耳朵被小力咬着,酥麻一片。 再平常不过的下午,再平常不过的日落,却是最后一天了。 “舒南,你……对每个女孩子都这么好吗?” 哪怕初次见面时,他纨绔到了那种地步,但她却不得不承认,他对她很好。 百依百顺?没有比这个词更加贴切的了。 不懂小姑娘何以突然这么问,舒南以为她要翻旧账,没有本以为的心浮气躁倒是隐隐有一抹被重视的喜悦之情在他周身游走。 “小可人喜欢我怎么回答?”他同她卖关子。 何可人怅然一笑,眼角落寞舒南看不到:“随你。” 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呢?一定要临分开了,还要问一问,自己于他究竟有没有一点特殊吗? 何可人,真的是这样吗?   ☆、第52章 时间不多,容不下何可人一天又一天的挥霍,直到舒南打来电话约见面时间,何可人接通时几乎在那个当下便有了决定,所以通话结束之后,她打印了合同。 “谢展少的诚致集团今天有一个小聚会,你跟我一起过去,嗯?” 聚会本是可去可不去,舒南无非想带着她出去走走罢了,所以谢展少提起时他心里想的全是她,但这一会何可人心不在焉,居然摇摇头。 “舒南,我今天见你还有别的事情,聚会就不去了好吗?” 在一起之后,何可人鲜少拒绝过他什么,本来就是为了她当然以她的意见为主。 “如果你不想去,我打电话告诉谢展少就是了,只是小可人要跟我说什么呢?”舒南很好奇。 周六的中午,还有一天半的时间,合同就装在她随身携带的包包里,几乎是破釜沉舟一般,何可人直视着他,将自己的打算全盘托出。 “舒南,你还不知道我的工作是什么吧?你问过但是我没有说,想来你出于尊重也没有调查过,但是我今天打算告诉你了。” 小姑娘甚少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冷静自持,别有一番心思,舒南并不能完全意会,心上霎时掠过一丝惶然。 “怎么了?是什么工作,需要你这么郑重的告诉我?” 舒南如墨的眼底微微起伏,何可人垂头别开他探索的视线,状似很轻松的说:“我是在一家公司做房地产的,舒南,你要买私人独栋大别墅吗?” 其实已经有□□成的把握,但何可人不放心,又补充一句:“我很珍惜这份工作,只是最近业务不好做,我的业绩再上不去,恐怕就要被炒了。” 话说到这里,何可人的意思舒南已经完全明白了,自然是别无二话的,只不过他疑惑的是,他的小姑娘应该出身不错才是,怎么在做这种工作呢? 舒南的疑惑没有机会问出来,他犹自思索,何可人又说:“舒南,这是我的请求,你答应吗?” 哪怕话说到这种份上已经没了自尊,但何可人很清楚,她不能失去这一份工作,当初碰壁多少次才寻到现在的这一份,她应当要好好珍惜。 舒南,怎么会舍得不答应? “你还需要多少完成指标?我马上替你办,合同带了吗?我马上签。” 他的爽快何可人并没有多少意外,她点点头:“合同带了,但是我们还是先去看一看吧,你开车我们一起去。” 这点事情舒南一向不喜欢放在心上,但因为是她要求:“那好,你告诉我怎么走,我们一起去。” 何可人并没有说具体地点,只指了几条路让他走,直到车子越开越偏,舒南不禁困惑。 “还有多远?前面有新开发的楼盘?我怎么不知道。” 何可人抿着唇扣弄着安全带:“有的……” 十分钟后。 舒南望着眼前一块冰冷的碑,两旁是几株矮小的松树,他一时怔怔,回头看向何可人。 “这就是……私人独栋大别墅?” 何可人点点头,目光并不与他交汇:“嗯,阴宅。” 纵是舒南在美国多年自认见过诸多的大风大浪而不行于色,眼下也禁不住错愕了。 “这是……你的工作?卖墓地?” 他言谈之中皆是楞然,何可人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心中咯噔一沉。 小女孩眸中神色黯淡,舒南就算有些疑问也说不出口,他怎么舍得看她这样,立即决定了。 “我买四套,够你的任务了吗?” 话中只有关怀没有鄙夷,何可人闻言胸口一暖,却又因为数目抬起头来:“怎么买这么多,就算为了帮我,也用不着一个人买那么多。” 她都跑来找他了,自然不止差个一套半套的,所以与其让她再去找别人帮忙,不如自己好事做尽。 “不多,家里面父母阿姨加上我自己,哪里多了?” 他的理由总是充足,何可人感谢他,不再纠结这件事:“让我请你吃饭吧。” 小姑娘有些时候总是傻得可爱,舒南有话想问她,但是想一想又不急在一时,总而言之她跟自己当初想象的不太一样就是了。 但是,背景好与坏又怎么样呢?既然决定了跟她在一起,甚至一辈子,他舒南包括整个舒家,也不需要女方的家庭来锦上添花。 想通这事,舒南将她的隐瞒看淡,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今天就让你请,吃什么也你来决定。” 早上在接通他电话时有了让他帮助的念头之后,何可人就决定了一件事,她很有自信,如果是她主动提起,舒南一定答应。 “去你家,好不好?”柔声细语,在这一片广阔的陵园里,何可人的声线格外柔腻好听。 女孩子的嗓音宛如天籁,她的建议说出口更如同在舒南的心中点了一把火。 “可人,你……”他说着停住,用眼神询问她,生怕是自己会错了意。 何可人娇媚的笑一笑,眉目之间可谓活色生香:“我们买菜去你家,让我做给你,好吗?” 前面两次都是舒南软硬兼施,从她口中听到主动还真是头一次,舒南怎能不高兴,连连应下:“当然好,小可人当然好。” 这样妙的建议,舒南拉着她立即往回走,英俊逼人的相貌因为愉悦愈发显得迷人至极,何可人小心翼翼感受着一秒短过一秒的幸福,觉得有什么情绪在她的鼻腔眼眶里翻涌滚动,她拼尽力气压制,忍耐的心都痛了。 舒南一如既往的体贴入微,上了车替她系安全带,因为倾身过来的缘故,何可人的额头碰上几丝他的碎发,发丝浓黑如墨,一如他的眼底。 “舒南……”在这一片沉寂无声里,何可人突然开口。 “嗯?”舒南手上的动作已经完成,听到声音他抬头,嘴唇若有若无的碰到她。 温热,暧昧。 何可人脸颊微微的红,如同上了胭脂,看在眼底可口极了,她嘴唇动了动,许久许久之后,细如蚊呐却又肯定十分的话才传了出来。 “我今晚——不回玉兰了。” ……… 自从何可人主动要求留宿的话说出来之后,舒南的眸子里总燃着一把幽幽之火,在超市里何可人正在挑新鲜果蔬,一举目迎上他的目光,那灼热的视线就将她烫的缩了回去。 “舒南,别这样子,好多人呢,不要这样看我。”何可人无措极了,他露,骨的目光总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正□□。 幸福来的那么突然,舒南到了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超市买晚上的食材他都不上心,一路上盯着他的小女孩,眼中也只看得到她。 “不要怎样?小可人我听不懂,你不要我怎样看你?” 又开始耍无赖,何可人一扭头不肯理他,舒南见状笑容脉脉,倒不再打趣,伸手握住了她。 他的力道有些重,却不觉得疼,何可人一只小手被他紧紧裹着,带着热与力,顿时间就觉得,哪怕往后会遇上什么呢,这种感受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差不多了,我们回去。” 小脸微红,何可人跟在舒南的身侧,两人间除了相握的手外没有交谈,直到走出超市。 “小可人,你不会知道我今天有多高兴。” 何可人,当然不知道了。 她会做的菜不多,勉强凑齐四菜一汤,只是何可人在厨房忙碌时,舒南在一旁总也忍不住,时不时俯身去亲她。 “以后的每一天,如果都能够这样,就觉得这一生也不会再有任何的遗憾了。” 舒南的声音虽轻却是肺腑之言,何可人择着青菜,感受到他将下巴枕在自己肩头,落落一笑:“这怎么可能呢。” 当下窗外已是日落,何可人说完身后的人也没有回应,只是自己耳朵被小力咬着,酥麻一片。 再平常不过的下午,再平常不过的日落,却是最后一天了。 “舒南,你……对每个女孩子都这么好吗?” 哪怕初次见面时,他纨绔到了那种地步,但她却不得不承认,他对她很好。 百依百顺?没有比这个词更加贴切的了。 不懂小姑娘何以突然这么问,舒南以为她要翻旧账,没有本以为的心浮气躁倒是隐隐有一抹被重视的喜悦之情在他周身游走。 “小可人喜欢我怎么回答?”他同她卖关子。 何可人怅然一笑,眼角落寞舒南看不到:“随你。” 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呢?一定要临分开了,还要问一问,自己于他究竟有没有一点特殊吗? 何可人,真的是这样吗?   ☆、第53章 在舒南的建议下,何可人很快挑中了一套,商场的三楼有一间茶座,末了徐漫提议过去。 “最近公司里好像很忙,我也没有怎么见你,今天是巧了遇见,带上你的女朋友,我们一起上去坐一会儿?” 舒南没有意见,转头问何可人:“觉得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下再走。” 对他们舒家的人,何可人并不觉得有多亲切,更隐约察觉到徐漫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让人很不舒服。 第一次见面,何可人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我还好,都可以。” 最后当然是一起去了,徐漫要了一壶花茶,又配了几道精致的小点心,仿佛察觉到何可人的不安一样,她抿唇一笑:“刚才舒南跟我说,你姓何?” “是的。”何可人点头。 “何小姐好像坐立不安?是有什么急事吗?” 何可人也知道自己这样很失态,第一眼看到徐漫的感觉已经改变,她现在几乎不敢迎上她的目光。 “我很好,大概是徐女士的错觉,也没有别的急事。” 疏离却很合宜,徐漫不再说话,只有一句没一句的跟舒南聊天,当然了,话题离不开何可人。 “准备订婚了吗?我看你们两个浓情蜜意的,那个体贴劲呦。” 舒南淡笑,不显山不露水:“家里面两个重要人物还没见着可人呢,这件事情还早,我到现在还没有考虑过。” 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话,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心思,但何可人怎么能够告诉他,乍听的那一瞬,她心中痛极呢。 “这样啊,准备什么时候给他们看一看呢,何小姐这么文静乖巧,大姐会喜欢。” 舒南也是这么想,但是他明知母亲的着急,给她见了人,恐怕什么都要紧赶着来,他不愿意那么对何可人。 他不愿意委屈了她。 他跟她往后的生活是那样美好,他不想有一丝一毫的不美满落在她的回忆里。 如果能够穷极一切疼她宠她,他很愿意。 “慢慢来吧,还不着急,感情还得慢慢培养,日子还得慢慢挑。” 一句接着一句推辞的话,何可人的心几乎沉到了谷底,只是这些她明明一早就很清楚,却还是被一如何章的话,她陷了进去。 明明最要不得的事,却偏偏发生。 何可人的心绪载沉载浮,中途舒南出去接了电话,雅间里只剩下她跟徐漫,架不住冷场,何可人鼓起勇气替她倒茶。 “徐女士请用茶。” 徐漫接过来,看了她一眼,状似不经意般问:“何小姐是怎么跟我们舒南认识的?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吧。” 那件事何可人不太愿意提,四两拨千斤:“说来话长,不过的确有一段时间了。” “看得出来,舒南很喜欢你,对你很不错,我可甚少看到我这位侄子对哪位女孩子那么上心呢,从前他身边那些女人,总也不长久,没过多久便换,弄得我连名字都记不住。” 徐漫说起这些落落笑了起来,她好像在调侃,实则那些话里每一字都是绵里藏针,何可人始料未及,惨白的面色黯淡无神。 “何小姐这是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徐漫的态度一直轻笑着,看似温和优雅无害:“对了,忘记替舒南她母亲问一句,你们两个人的感情,何小姐家里父母知道吗?” 一句话戳中要害,何可人眼眶莫名有些发酸:“我……我父母他们……” 酝酿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舒南这时正好回来,他迈步进来,脸上神色很是愉悦。 “你们聊什么呢?” 何可人长吁一口气,摇摇头:“没有,没有什么啊。” 她一向不太会说谎,舒南跟她在一起这段时间也算比较清楚了,见她目光闪躲就知道有事隐瞒,舒南倒也不问了,看了一眼徐漫若有所思。 “公司还有些事情,阿姨我这就带着可人先走了。” 徐漫目的达到,点头:“好,我也正好要回去了。” 跟徐漫分开,不顾还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门口,舒南一把拥住何可人,贴了贴她的脸色十分亲昵。 “怎么了?我看你情绪不太好,我阿姨说你什么了吗?” 何可人还不打算告诉他:“没有,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我就是觉得你阿姨好优雅,她的气质那么好,你妈妈一定也是这样的!” 何可人东拉西扯,舒南不疑有他也被带着走,冲她温柔笑一笑,说道:“是吗?我可不觉得,在我眼里,小可人最好了,谁也比不上。” 舒南纨绔,从前这些话挂在嘴边说过无数次,可要要论走心倒还真是自从遇上了何可人之后才开始的。 他甜言蜜语,何可人哪里招架的住,耷拉着脑袋不好意思看他。 “你不是说公司有事吗?我们怎么还不回去。” 徐漫不在身边,舒南不需要伪装:“我骗阿姨的,我想跟你单独相处,你好不容易答应今天的时间分给我不去找谭晓晓,我怎么舍得浪费呢。” “你这个骗子,我还以为你真临时有工作呢。” 舒南勾了勾她的鼻梁,他用眼神描绘她细致的眉眼,解释:“没有人真正的喜欢工作,除非是迫不得已不得不做,否则有一位像你这样的小姑娘待在身边还想着工作,那男人一定有问题。” 舒南说的头头是道,明明是无稽之谈吧,偏偏被他说的一本正经冠冕堂皇,反正觉得颇有些道理了。 “自己爱玩不要拉上全部的男人为你垫背好吗?” 这么多人,何可人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舒南听着她的话十分不赞同,说:“小可人你说错了。” 何可人不解:“哪里错了?真理才对!” “我不是因为爱玩才拉上全部男人为自己垫背,我是因为想跟你在一起才拉上全部男人为自己垫背的,我的心思你还没有完全的参悟领会。” 何可人:“……” 千言万语一句话:简直太不要脸了! 无耻不过人家,何可人不再跟他说话,她往停车场走去,转过头后脸色笑容消弭。 差不多到时候了吧?已经撑到现在,应该再也拖不下去了。 ……… 自从跟舒南在一起之后,何可人便没有那么多精力顾及工作了,她的业绩一个月不如一个月,这一次更是连及格线都没有过去。 “何可人,我看你是真不想干了。” 办公室里,老板大发脾气,何可人垂着头听训,一句辩解都没有,毕竟没有什么好辩解,这一行本来就不好做,又加上她近来心事太重。 “再给你一周时间,业绩如果还这样上不去,你就可以自己收拾东西了。” 公司内一向不养闲人,何可人懂,只是一周的时间太短,发掘新客户,洽谈这些都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完成的。 “老板,一周时间太少了,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何可人为自己争取,但她的上司是一位中年男人,脾气本来就不好,加上最近手下的员工都没有成绩,自然是更加的狂躁。 “就给你一周,我丑话可说到前头了,别说公司没有给你机会。” 从前何可人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她的业绩一直领先从未被超越,但他们这种老板又哪里会念及那些事情,向来说一不二。 何可人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时,垂头丧气的,张怜见了急忙迎上去:“怎么了?老板又骂你了?” “这么明显的事情还需要问吗?”何可人回的很没有精气神:“老板给我一周,如果成绩不好,我可能要离开了。” “啊?这么严重!”张怜着急了。 “那可怎么办呀?一周也太短了,要知道我最近的客户可都是货比三家了之后才决定要不要的呢。” 何可人明白,这些事情老板也明白,他就是为难她,随便给她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果解决不了自动离职,他也不会背上任何不好的名声。 “可人你快想想,你有没有什么亲戚朋友需要买这种房产的,虽然我们那个位置不太好,但是好在价格比起别家的有优势。” 何可人微微“嗯”了一声,她不是没有人选,如果告诉舒南,他二话不说就会帮他,只是这样一来,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他跟她,要彻底结束了。 舍不得吗?毋庸置疑的事。 “让我再想想吧,我不想失去这份工作,如果一定要选择,我会有决定的。” 何可人说罢这一番话便在位置上坐下,但张怜却没有听懂,这都是哪跟哪啊?选择什么?决定什么?她在说什么? “可人你最近真是越来越神秘了。”   ☆、第54章 舒南当然选择相信第二种答案,不是总说乱心则乱,小姑娘在乎他。 “温雅跟我从小认识不错,我家里人也很喜欢她,把她当做半个女儿差不多,除此之外……” “你不要说了,不用跟我解释。”舒南的话没有机会说完,何可人胆小胆怯已经快言快语打断他。 何可人话罢埋头吃饭,连看一眼舒南都不曾,舒南自然有些气结,但更多的却是好笑。 怎么有这么单纯的人?他倘若真跟温雅有了什么,温雅刚才还能走的那么急不可耐吗? “既然你不想听,那算了。”舒南顺她的意不说,实则是觉得,他还没有想过要跟她分开,所以不妨让她慢慢发现。 “多吃点这个菜,我记得你喜欢。”周到细致,舒南为他张罗。 何可人径自吃的头也不抬,仿佛盘中餐当真美味到了极点,可谁又知道她实则味同嚼蜡呢。 不管怎么样,不管他如何的说,诚如他之前的话,两家是世交,他们又是青梅竹马的感情,有些结局她一眼就看得到,所以……早晚的事了。 这一顿饭何可人吃的心不在焉,舒南夹来什么便是什么,她不觉得自己吃多了,到最后还是舒南发现的。 “小可人,你今天是不是吃太多了?有那么饿吗?” 听过他的话,何可人这才停下筷子,直了直腰她也发现了,不知不觉撑的连胃都不舒服了。 “嗯……我已经饱了。”嗫嚅着回他,何可人笑的牵强。 她精神看起来不太好,舒南只以为是昨晚换了地方没睡好,拉着她站起来。 “是不是很累?我送你回去休息好不好。” 何可人点头,不着痕迹的避开舒南的碰触,她独自走在前面,出去时雨已经停了,风清气爽,格外舒适。 开车回玉兰的路上,何可人不想说话所幸闭上眼装睡,舒南瞧了她两眼没有打扰,随后把响着的纯音乐关掉。 是担心会打扰她吗? 他有意无意向她展露的体贴,何可人不会告诉他她有多心动,因为她不允许他知道更不允许自己承认,怕的不外乎是——上瘾。 还没有深入骨髓,是不是应该趁早结束?由她先说出口,也不会太难堪。 长长的一段路,在何可人的臆想中过得飞快,她感觉到车子缓下来最后停住,眼睛也随之睁开。 “你醒了?刚好到玉兰,睡得还好吗。” “嗯,还不错。”何可人解着安全带回他。 “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下班后我来接你,我们去江边好不好?”a市夜晚江边美如画,她会喜欢吗? 何可人没有立即回,她拉开车门的动作因为舒南的话顿住,片刻之后才摇头。 “不用了。” 舒南一时不觉,又说:“那么后天,或者你想什么时候去?” 何可人这时候才回过头看他,她眸中光彩黯淡,声音微弱:“我是说以后都不用了。” 那样冷漠的语调与神情,舒南望着她神色也渐渐沉了下来,声音更是。 “你告诉我,以后都不用了是什么意思。” 他的目光锐利逼人,与方才的温和几乎判若两人,何可人不忍直视,刚想别过头,下巴就被猛然扣住,他也跟着贴近,温热气息就喷洒在她的颊上。 “可人,告诉我,你口中的以后都不用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被他控制着动弹不得,何可人狠了狠心也坦然起来:“你心里清楚的不是吗,何必再问。” 舒南捏她下巴的力道霎时重了重,语调低沉仿佛没有波澜:“我要你亲口说。” 他的眸底浓墨晕染,闪着复杂难辨的幽然火光,直直盯着她时,何可人觉得全身都灼痛了,更加不自知是什么时候,她眼底蒙了一层薄泪,不再挣扎也不说话,只剩下眼尾处的那一抹红。 小姑娘心思太重,舒南看到了纵然有滔天怒气也禁不住软了下来,他松开了她改为双手抱着,不轻不重的声音传出来,字字句句如同梦魇。 “你告诉我,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是因为温雅回来了吗?” “你没有安全感了,对不对?” “你觉得我会因为她而放弃你,是这样吗?” “何可人,告诉我。” 舒南极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唤她,何可人耳边听着他一句轻过一句的话,从前自诩心狠理智的决绝竟分毫不剩了。 “别跟我闹别扭了,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担心,我没有事先跟你说清楚是我不好,我以为慢慢你会发现,但是现在我亲口告诉你,对于温雅你大可不必担心,我跟她之间永远都会是现在这种样子。” 话大多是舒南在说何可人在听,装睡之后睁开眼的那一刻,她原本下定决心断开了,只是太不容易。 “我先回去了,我没事。”不想认同又说不出旁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继续这么微妙的继续着。 ……… 何章发现何可人身边有舒南这么一号人物时,已经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 那天舒南刚送何可人去拆线回去,碰巧何章就在小区附近,远远看到从那辆豪车上下来的人像极了自己妹妹,随之跟下来的男人虽然瞧不清长相,但是身姿挺拔,气质斐然,想必十分出色。 “嘿吆嘿吆,拔萝卜,嘿吆嘿吆,拔不动……”手里甩着小挎包,何可人等着电梯降下来。 何章在这个时候刚赶上来,看见何可人不禁心中一愣,竟然真的是她,自己没有看错。 “哥哥。”何可人也没想到,唤着他脸上就笑的有些勉强了。 “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没有提前告诉我一声。” 何可人心虚,何章瞧得出来,也想到她大概是谈恋爱了,只是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从来不妨碍她这些事。 “我来的有一会了,倒是你——去哪了?” 何章的话并没有什么,但是他的目光探索深究,透露出来的信息显然在告诉何可人他已经知道了。 “嗯,我刚去拆线回来,舒南送我回来的,你应该都看到了。” 何章点点头,他的确都看到了,只是他的注意力搁在那个姓名上,舒南……是哪个舒南? “你说的舒南,该不会是舒家的那个独子吧?恒一集团的那个?”何章的眉头皱在一起,脸上又是讶异又是不可置信。 电梯已经到了,何可人跟着何章走进去,望着电梯门合上,她酝酿了一下,缓缓说:“嗯,就是那个舒南,我们……机缘巧合认识有一段时间了,他目前好像还挺喜欢我,所以……我答应了。” 解释清楚两个人的关系,何章半悲半喜,他不是没有发觉妹妹的用词。 目前。 好像。 “你很喜欢他?我本不想管你这种事,但是他那种家世,你觉得真的合适吗?”之前只是远远一瞥,也看的出来那个男人应该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但也没想到来头那么大。 这些事不用何章提醒,何可人又哪里会不知道?她不是没有想过分开,但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舒南的新鲜劲还没过,只怕很难。 “怎么了?他在纠缠你。”看出来她的困扰,何章立即问道。 “不算是纠缠。”何可人无法用准确的言语形容,又不想何章误会,便又说:“他现在对我很好,很用心,百依百顺,他的那种家庭我不是不懂,他不是我的良人,我也说过分开的话,但是被他堵回去了。” 其实何可人没有说出来的是:对于目前的感情,她是心有依恋的,否则大可避而不见。 这是件麻烦事,但何章一定要插手,事关妹妹的幸福,非同小可。 “就像以前那样吧,我带几个兄弟扮成黑,社会让他离开你。” 从前有不少客户隔三差五的纠缠她,何章就是用这种方法把人吓走,屡试不爽。 “不过……”何可人犹豫着,她可没忘记上次梁渝受伤的事情。 “我听舒南的朋友说,他打架很厉害,不然还是算了,别尝试了。” 何章心意已决,不容许何可人改变,他拍拍她的头要她放心:“试一试,之前不是也有长得人模狗样的公司高层,这种事哪里说的好。” 何可人能够理解何章心急要为她摆平,但实在是担心,别得不偿失就好了。 “那……哥哥你小心点儿,觉得没有把握舒南态度又强硬的话,就不要继续了知道吗?” “放心。”何章信心满满。 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也常常扮成无赖去公司帮人收账,做起来还像几分样子。   ☆、第55章 时间不多,容不下何可人一天又一天的挥霍,直到舒南打来电话约见面时间,何可人接通时几乎在那个当下便有了决定,所以通话结束之后,她打印了合同。 “谢展少的诚致集团今天有一个小聚会,你跟我一起过去,嗯?” 聚会本是可去可不去,舒南无非想带着她出去走走罢了,所以谢展少提起时他心里想的全是她,但这一会何可人心不在焉,居然摇摇头。 “舒南,我今天见你还有别的事情,聚会就不去了好吗?” 在一起之后,何可人鲜少拒绝过他什么,本来就是为了她当然以她的意见为主。 “如果你不想去,我打电话告诉谢展少就是了,只是小可人要跟我说什么呢?”舒南很好奇。 周六的中午,还有一天半的时间,合同就装在她随身携带的包包里,几乎是破釜沉舟一般,何可人直视着他,将自己的打算全盘托出。 “舒南,你还不知道我的工作是什么吧?你问过但是我没有说,想来你出于尊重也没有调查过,但是我今天打算告诉你了。” 小姑娘甚少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冷静自持,别有一番心思,舒南并不能完全意会,心上霎时掠过一丝惶然。 “怎么了?是什么工作,需要你这么郑重的告诉我?” 舒南如墨的眼底微微起伏,何可人垂头别开他探索的视线,状似很轻松的说:“我是在一家公司做房地产的,舒南,你要买私人独栋大别墅吗?” 其实已经有□□成的把握,但何可人不放心,又补充一句:“我很珍惜这份工作,只是最近业务不好做,我的业绩再上不去,恐怕就要被炒了。” 话说到这里,何可人的意思舒南已经完全明白了,自然是别无二话的,只不过他疑惑的是,他的小姑娘应该出身不错才是,怎么在做这种工作呢? 舒南的疑惑没有机会问出来,他犹自思索,何可人又说:“舒南,这是我的请求,你答应吗?” 哪怕话说到这种份上已经没了自尊,但何可人很清楚,她不能失去这一份工作,当初碰壁多少次才寻到现在的这一份,她应当要好好珍惜。 舒南,怎么会舍得不答应? “你还需要多少完成指标?我马上替你办,合同带了吗?我马上签。” 他的爽快何可人并没有多少意外,她点点头:“合同带了,但是我们还是先去看一看吧,你开车我们一起去。” 这点事情舒南一向不喜欢放在心上,但因为是她要求:“那好,你告诉我怎么走,我们一起去。” 何可人并没有说具体地点,只指了几条路让他走,直到车子越开越偏,舒南不禁困惑。 “还有多远?前面有新开发的楼盘?我怎么不知道。” 何可人抿着唇扣弄着安全带:“有的……” 十分钟后。 舒南望着眼前一块冰冷的碑,两旁是几株矮小的松树,他一时怔怔,回头看向何可人。 “这就是……私人独栋大别墅?” 何可人点点头,目光并不与他交汇:“嗯,阴宅。” 纵是舒南在美国多年自认见过诸多的大风大浪而不行于色,眼下也禁不住错愕了。 “这是……你的工作?卖墓地?” 他言谈之中皆是楞然,何可人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心中咯噔一沉。 小女孩眸中神色黯淡,舒南就算有些疑问也说不出口,他怎么舍得看她这样,立即决定了。 “我买四套,够你的任务了吗?” 话中只有关怀没有鄙夷,何可人闻言胸口一暖,却又因为数目抬起头来:“怎么买这么多,就算为了帮我,也用不着一个人买那么多。” 她都跑来找他了,自然不止差个一套半套的,所以与其让她再去找别人帮忙,不如自己好事做尽。 “不多,家里面父母阿姨加上我自己,哪里多了?” 他的理由总是充足,何可人感谢他,不再纠结这件事:“让我请你吃饭吧。” 小姑娘有些时候总是傻得可爱,舒南有话想问她,但是想一想又不急在一时,总而言之她跟自己当初想象的不太一样就是了。 但是,背景好与坏又怎么样呢?既然决定了跟她在一起,甚至一辈子,他舒南包括整个舒家,也不需要女方的家庭来锦上添花。 想通这事,舒南将她的隐瞒看淡,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今天就让你请,吃什么也你来决定。” 早上在接通他电话时有了让他帮助的念头之后,何可人就决定了一件事,她很有自信,如果是她主动提起,舒南一定答应。 “去你家,好不好?”柔声细语,在这一片广阔的陵园里,何可人的声线格外柔腻好听。 女孩子的嗓音宛如天籁,她的建议说出口更如同在舒南的心中点了一把火。 “可人,你……”他说着停住,用眼神询问她,生怕是自己会错了意。 何可人娇媚的笑一笑,眉目之间可谓活色生香:“我们买菜去你家,让我做给你,好吗?” 前面两次都是舒南软硬兼施,从她口中听到主动还真是头一次,舒南怎能不高兴,连连应下:“当然好,小可人当然好。” 这样妙的建议,舒南拉着她立即往回走,英俊逼人的相貌因为愉悦愈发显得迷人至极,何可人小心翼翼感受着一秒短过一秒的幸福,觉得有什么情绪在她的鼻腔眼眶里翻涌滚动,她拼尽力气压制,忍耐的心都痛了。 舒南一如既往的体贴入微,上了车替她系安全带,因为倾身过来的缘故,何可人的额头碰上几丝他的碎发,发丝浓黑如墨,一如他的眼底。 “舒南……”在这一片沉寂无声里,何可人突然开口。 “嗯?”舒南手上的动作已经完成,听到声音他抬头,嘴唇若有若无的碰到她。 温热,暧昧。 何可人脸颊微微的红,如同上了胭脂,看在眼底可口极了,她嘴唇动了动,许久许久之后,细如蚊呐却又肯定十分的话才传了出来。 “我今晚——不回玉兰了。” ……… 自从何可人主动要求留宿的话说出来之后,舒南的眸子里总燃着一把幽幽之火,在超市里何可人正在挑新鲜果蔬,一举目迎上他的目光,那灼热的视线就将她烫的缩了回去。 “舒南,别这样子,好多人呢,不要这样看我。”何可人无措极了,他露,骨的目光总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正□□。 幸福来的那么突然,舒南到了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超市买晚上的食材他都不上心,一路上盯着他的小女孩,眼中也只看得到她。 “不要怎样?小可人我听不懂,你不要我怎样看你?” 又开始耍无赖,何可人一扭头不肯理他,舒南见状笑容脉脉,倒不再打趣,伸手握住了她。 他的力道有些重,却不觉得疼,何可人一只小手被他紧紧裹着,带着热与力,顿时间就觉得,哪怕往后会遇上什么呢,这种感受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差不多了,我们回去。” 小脸微红,何可人跟在舒南的身侧,两人间除了相握的手外没有交谈,直到走出超市。 “小可人,你不会知道我今天有多高兴。” 何可人,当然不知道了。 她会做的菜不多,勉强凑齐四菜一汤,只是何可人在厨房忙碌时,舒南在一旁总也忍不住,时不时俯身去亲她。 “以后的每一天,如果都能够这样,就觉得这一生也不会再有任何的遗憾了。” 舒南的声音虽轻却是肺腑之言,何可人择着青菜,感受到他将下巴枕在自己肩头,落落一笑:“这怎么可能呢。” 当下窗外已是日落,何可人说完身后的人也没有回应,只是自己耳朵被小力咬着,酥麻一片。 再平常不过的下午,再平常不过的日落,却是最后一天了。 “舒南,你……对每个女孩子都这么好吗?” 哪怕初次见面时,他纨绔到了那种地步,但她却不得不承认,他对她很好。 百依百顺?没有比这个词更加贴切的了。 不懂小姑娘何以突然这么问,舒南以为她要翻旧账,没有本以为的心浮气躁倒是隐隐有一抹被重视的喜悦之情在他周身游走。 “小可人喜欢我怎么回答?”他同她卖关子。 何可人怅然一笑,眼角落寞舒南看不到:“随你。” 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呢?一定要临分开了,还要问一问,自己于他究竟有没有一点特殊吗? 何可人,真的是这样吗?   ☆、第56章 舒南当然选择相信第二种答案,不是总说乱心则乱,小姑娘在乎他。 “温雅跟我从小认识不错,我家里人也很喜欢她,把她当做半个女儿差不多,除此之外……” “你不要说了,不用跟我解释。”舒南的话没有机会说完,何可人胆小胆怯已经快言快语打断他。 何可人话罢埋头吃饭,连看一眼舒南都不曾,舒南自然有些气结,但更多的却是好笑。 怎么有这么单纯的人?他倘若真跟温雅有了什么,温雅刚才还能走的那么急不可耐吗? “既然你不想听,那算了。”舒南顺她的意不说,实则是觉得,他还没有想过要跟她分开,所以不妨让她慢慢发现。 “多吃点这个菜,我记得你喜欢。”周到细致,舒南为他张罗。 何可人径自吃的头也不抬,仿佛盘中餐当真美味到了极点,可谁又知道她实则味同嚼蜡呢。 不管怎么样,不管他如何的说,诚如他之前的话,两家是世交,他们又是青梅竹马的感情,有些结局她一眼就看得到,所以……早晚的事了。 这一顿饭何可人吃的心不在焉,舒南夹来什么便是什么,她不觉得自己吃多了,到最后还是舒南发现的。 “小可人,你今天是不是吃太多了?有那么饿吗?” 听过他的话,何可人这才停下筷子,直了直腰她也发现了,不知不觉撑的连胃都不舒服了。 “嗯……我已经饱了。”嗫嚅着回他,何可人笑的牵强。 她精神看起来不太好,舒南只以为是昨晚换了地方没睡好,拉着她站起来。 “是不是很累?我送你回去休息好不好。” 何可人点头,不着痕迹的避开舒南的碰触,她独自走在前面,出去时雨已经停了,风清气爽,格外舒适。 开车回玉兰的路上,何可人不想说话所幸闭上眼装睡,舒南瞧了她两眼没有打扰,随后把响着的纯音乐关掉。 是担心会打扰她吗? 他有意无意向她展露的体贴,何可人不会告诉他她有多心动,因为她不允许他知道更不允许自己承认,怕的不外乎是——上瘾。 还没有深入骨髓,是不是应该趁早结束?由她先说出口,也不会太难堪。 长长的一段路,在何可人的臆想中过得飞快,她感觉到车子缓下来最后停住,眼睛也随之睁开。 “你醒了?刚好到玉兰,睡得还好吗。” “嗯,还不错。”何可人解着安全带回他。 “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下班后我来接你,我们去江边好不好?”a市夜晚江边美如画,她会喜欢吗? 何可人没有立即回,她拉开车门的动作因为舒南的话顿住,片刻之后才摇头。 “不用了。” 舒南一时不觉,又说:“那么后天,或者你想什么时候去?” 何可人这时候才回过头看他,她眸中光彩黯淡,声音微弱:“我是说以后都不用了。” 那样冷漠的语调与神情,舒南望着她神色也渐渐沉了下来,声音更是。 “你告诉我,以后都不用了是什么意思。” 他的目光锐利逼人,与方才的温和几乎判若两人,何可人不忍直视,刚想别过头,下巴就被猛然扣住,他也跟着贴近,温热气息就喷洒在她的颊上。 “可人,告诉我,你口中的以后都不用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被他控制着动弹不得,何可人狠了狠心也坦然起来:“你心里清楚的不是吗,何必再问。” 舒南捏她下巴的力道霎时重了重,语调低沉仿佛没有波澜:“我要你亲口说。” 他的眸底浓墨晕染,闪着复杂难辨的幽然火光,直直盯着她时,何可人觉得全身都灼痛了,更加不自知是什么时候,她眼底蒙了一层薄泪,不再挣扎也不说话,只剩下眼尾处的那一抹红。 小姑娘心思太重,舒南看到了纵然有滔天怒气也禁不住软了下来,他松开了她改为双手抱着,不轻不重的声音传出来,字字句句如同梦魇。 “你告诉我,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是因为温雅回来了吗?” “你没有安全感了,对不对?” “你觉得我会因为她而放弃你,是这样吗?” “何可人,告诉我。” 舒南极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唤她,何可人耳边听着他一句轻过一句的话,从前自诩心狠理智的决绝竟分毫不剩了。 “别跟我闹别扭了,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担心,我没有事先跟你说清楚是我不好,我以为慢慢你会发现,但是现在我亲口告诉你,对于温雅你大可不必担心,我跟她之间永远都会是现在这种样子。” 话大多是舒南在说何可人在听,装睡之后睁开眼的那一刻,她原本下定决心断开了,只是太不容易。 “我先回去了,我没事。”不想认同又说不出旁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继续这么微妙的继续着。 ……… 何章发现何可人身边有舒南这么一号人物时,已经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 那天舒南刚送何可人去拆线回去,碰巧何章就在小区附近,远远看到从那辆豪车上下来的人像极了自己妹妹,随之跟下来的男人虽然瞧不清长相,但是身姿挺拔,气质斐然,想必十分出色。 “嘿吆嘿吆,拔萝卜,嘿吆嘿吆,拔不动……”手里甩着小挎包,何可人等着电梯降下来。 何章在这个时候刚赶上来,看见何可人不禁心中一愣,竟然真的是她,自己没有看错。 “哥哥。”何可人也没想到,唤着他脸上就笑的有些勉强了。 “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没有提前告诉我一声。” 何可人心虚,何章瞧得出来,也想到她大概是谈恋爱了,只是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从来不妨碍她这些事。 “我来的有一会了,倒是你——去哪了?” 何章的话并没有什么,但是他的目光探索深究,透露出来的信息显然在告诉何可人他已经知道了。 “嗯,我刚去拆线回来,舒南送我回来的,你应该都看到了。” 何章点点头,他的确都看到了,只是他的注意力搁在那个姓名上,舒南……是哪个舒南? “你说的舒南,该不会是舒家的那个独子吧?恒一集团的那个?”何章的眉头皱在一起,脸上又是讶异又是不可置信。 电梯已经到了,何可人跟着何章走进去,望着电梯门合上,她酝酿了一下,缓缓说:“嗯,就是那个舒南,我们……机缘巧合认识有一段时间了,他目前好像还挺喜欢我,所以……我答应了。” 解释清楚两个人的关系,何章半悲半喜,他不是没有发觉妹妹的用词。 目前。 好像。 “你很喜欢他?我本不想管你这种事,但是他那种家世,你觉得真的合适吗?”之前只是远远一瞥,也看的出来那个男人应该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但也没想到来头那么大。 这些事不用何章提醒,何可人又哪里会不知道?她不是没有想过分开,但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舒南的新鲜劲还没过,只怕很难。 “怎么了?他在纠缠你。”看出来她的困扰,何章立即问道。 “不算是纠缠。”何可人无法用准确的言语形容,又不想何章误会,便又说:“他现在对我很好,很用心,百依百顺,他的那种家庭我不是不懂,他不是我的良人,我也说过分开的话,但是被他堵回去了。” 其实何可人没有说出来的是:对于目前的感情,她是心有依恋的,否则大可避而不见。 这是件麻烦事,但何章一定要插手,事关妹妹的幸福,非同小可。 “就像以前那样吧,我带几个兄弟扮成黑,社会让他离开你。” 从前有不少客户隔三差五的纠缠她,何章就是用这种方法把人吓走,屡试不爽。 “不过……”何可人犹豫着,她可没忘记上次梁渝受伤的事情。 “我听舒南的朋友说,他打架很厉害,不然还是算了,别尝试了。” 何章心意已决,不容许何可人改变,他拍拍她的头要她放心:“试一试,之前不是也有长得人模狗样的公司高层,这种事哪里说的好。” 何可人能够理解何章心急要为她摆平,但实在是担心,别得不偿失就好了。 “那……哥哥你小心点儿,觉得没有把握舒南态度又强硬的话,就不要继续了知道吗?” “放心。”何章信心满满。 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也常常扮成无赖去公司帮人收账,做起来还像几分样子。   ☆、第57章 她本来是无心的,可是这种音色落入眼下的舒南耳中怎么了得,眼睛都霎时红了一圈,他一手按住何可人的后脑压向自己,却冷不防被打了脸。 那力道并不疼,如同赶蚊子一般的小动作,舒南一愣低下头,就看见顾鱼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睁着黑葡萄一般的纯洁大眼盯着他看。 “舒南叔叔,你干嘛要欺负可人阿姨?” 何可人也回过神来了,她听到小孩子懵懵懂懂的话脸颊红的一塌糊涂,垂着头不想吱声,任由舒南将顾鱼鱼接走。 舒南接了人并没有抱着,反而将顾鱼鱼放在地上:“既然醒过来了那就自己走路,叔叔的怀抱想抱的人可不是你。” 这次没有好奇心浓厚的问问题,顾鱼鱼“嗯”了一声搂着怀里的小兔子就往门口跑,而何可人还不自在着,坐在后面动也不动。 舒南就站在车门旁边,亲眼看着她脸蛋红的娇俏,简直让人心痒痒,但还是控制住了。 “好了,顾鱼鱼走了,我跑你下来好不好?我不抱她抱你好不好?” 舒南这一句无比的认真诚恳,何可人闻言举目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传达的意思好像在说“还嫌刚才不够丢人是不是?”。 推开了挡路的舒南,何可人自己下车往鱼鱼身边走去,舒南则跟在后面,他摸出手机在打电话,似乎是低声嘱咐了几句什么何可人没听清,但是那样轻微的语调,应该是……某个前任吧。 “舒南叔叔快开门!快开门!”顾鱼鱼等了好半天,小脚不轻不重的踢着厚重大门,圆圆的眼睛因为刚睡醒从而显得活力四射。 “来了。”他应道。 何可人这是第一次来他住的地方,一如想象中的明亮简洁,偏欧式的风格,只是这屋内陈设看起来都像是簇新的。 “这里……只有你自己住吗?”太整洁了,像是生活馆中精心整理好的样板房那样,反而少了几分味道。 “暂时只有我一个人,也不经常回来,说起来还是第一次带人过来。” 何可人听懂了他话里的含义,微微地笑:“嗯,我托了鱼鱼的福。” 这么大的别墅,卧室很多,随便哪一间都有人定期的收拾整齐,可还是让舒南犯了愁。 “晚上要怎么睡?顾鱼鱼一个人睡一间房,没问题吧?” 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舒南觉得很烧脑,何可人也不清楚,但是却觉得孩子太小,怕夜里踢被子要着凉。 “不然我跟她一起睡吧,还能看着她点,万一……” 何可人的话说到一半,被应声跑来的顾鱼鱼拦腰截断:“我要跟舒南叔叔和可人阿姨一起睡!” 顾鱼鱼大声宣布! 何可人傻了! 舒南……为难了! 他发誓这绝对是顾鱼鱼的临场发挥,不是他事先教唆的。 “不行的鱼鱼,你只能选其中一个人陪你,我们两个不能同时陪你,你能明白吗?” 何可人说的慎重,顾鱼鱼仰着头很是认真的听了一会儿,最后摇头:“不明白。为什么不能一起睡,在家里大神爸爸和妈妈就陪我一起睡。” “那是因为叔叔阿姨跟你爸爸妈妈的关系不同。”何可人费力的解释。 “哪里不同了?”一直被拒绝,顾鱼鱼开始不快乐的发小脾气,怀里一直抱着珍爱的兔子也不要了。 “爸爸常常欺负妈妈被我看到,刚才我看见,舒南叔叔也那样欺负你啊。”所以哪里不一样了? 顾鱼鱼指的是方才她醒来后乍看到的一幕,何可人听得懂,舒南更加懂,一时间觉得对小孩子解释这些无疑是自找没趣。 小孩子思想简单,可就是太简单了,反而有一大堆的歪理让人哭笑不得。 “那就——一起睡吧?”舒南知道何可人不愿意,原本他也没存那种心思。 “可是……”何可人欲言又止,一百个不愿意。 舒南能够理解,清了清嗓子对她保证:“主卧室的床很大,睡三个人没有问题,你放心,我——今晚不碰你。” 他直白的说出她的顾虑,何可人也拒绝不出来了,毕竟身边正有一位小姑娘可怜兮兮的拉着她的衣袖呢。 不知道为何,她忽然有点后悔,后悔今晚去余雨家了,如果没有,现在哪还有这么多尴尬事。 卧室的床果然够大,何可人看过一眼后就想好了,让顾鱼鱼躺在中间,她……睡在床的一侧边边上。 “我这里没有女士衣服,你洗完澡先穿这一件吧。”从衣柜里翻出一条t恤,连吊牌都还没有减掉。 何可人接过来,目光都不知道往哪儿摆,而紧接着舒南又递过来一条宽松的沙滩裤。 何可人这回就比较犹豫了,她很认真的看了一圈,确定没有瞧见任何的标签之后,问:“这是,你穿过的么?” 舒南根本还没机会来这里住过,怎么可能会有他穿过的衣服,但是小女孩那么羞赧紧张,他突然就有了逗弄的心思。 “嗯,我穿过的。” 何可人问的时候就有心里准备,但他回的这么坦然,又明显带着取笑,何可人怒了,“啪”地一下拍开他的手。 “我不穿!” 见她真的生气了,舒南这才决意哄她:“骗你的,笨蛋……怎么我说真话你不信,说假话却偏偏信呢。” “谁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何可人还是不高兴,手里握着那件t恤,心烦意乱死了。 “我已经打电话让人送你穿的衣服来了,所以这会先将就着,嗯?” 舒南知道女孩子害羞,说完就出去找顾鱼鱼了,而何可人拿着他给的衣服,怔怔回想:所以刚才他打电话,是让人送衣服,而不是旧情人的问候吗? 何可人一个人在浴室里泡了许久,可能就是太久了,她站起来的时候才会头晕了一下,紧随其后脚下踉跄一步膝盖就撞上了洗手台。 那一下撞的有些麻,何可人捂着撞伤的部位蹲下来,好一会儿才把眼泪逼回去。 从温水中出来不穿衣服总有些冷,忍着疼何可人先把衣服短裤套上,又在膝盖上面揉了揉,最后她站在镜子面前照了照,还算满意。 男士的宽松t恤穿在她身上可以当裙子,再加一条沙滩裤就更有安全感了。 “可人,你洗好了吗?”与此同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泡太久会头晕,快点儿出来。” “好了。”何可人回复,心想他说的真没错。 浴室的门从里面拉开,浴室里是团团氤氲雾气,舒南就站在门前,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穿着他的衣服迈步出来,整个人都泛着一种可口的米分红。 给她穿的衣服都是深蓝色的,可女孩子本就皮肤白皙,眼下也不过是越加凸显了她的米分嫩而已,舒南盯着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就变得无比炽烈。 “你看我做什么?穿这个……很奇怪吗?”何可人问出来也觉得滑稽,她这辈子还没穿过男人的衣服呢。 舒南听她的话没有回,只是要摇头,奇怪?怎么会奇怪呢?美极了才对! 从前听人家说女人穿男人的衬衫总是格外性感,他总也不理解,但这会瞧见何可人,他突然就有点感同身受了。 眸光情不自禁的盯着看,从发丝到脚趾都巨细无遗,这里没有女士拖鞋,她穿着他宽大的男士,更显得一双脚珠圆玉润的可爱。 恋足癖……他好像也可以理解了。 “鱼鱼呢?还在楼下吗?应该让她睡觉了吧。”被他瞧的面热心跳,何可人慌里慌张的往门外走。 不过她有心,拖鞋却不给力,那么的不合脚,走路跟鸭子似的,没快走几步何可人就脚下一滑,舒南就站在旁边,眼疾手快的接住她。 “你小心点儿,着什么急?”他低声骂道。 被他强有力的胳膊搂着,何可人整个人几乎是依偎到了他胸前,那样的亲密,她想退开舒南却不允许,反而将脸埋在她的身上,闻着那湿漉漉的香气。 “你身上好香!怎么这么好闻!你用了什么?” 何可人今夜寄人篱下还能用什么,无非是他自己浴室里的那些洗浴产品罢了。 “不就是你自己的东西吗?干嘛还需要问我。” 舒南心神沉迷,暗暗深嗅,不由自主就心情激荡了,但是他很清楚,眼下还不是激荡的时候,所以适时的放开了她。 “去找鱼鱼吧,时间不早了,她在客厅看动画片。” 何可人闻言如蒙大赦,没发觉舒南幽暗的目光,她径自往外面走去,至于她膝盖上的淤青,直到睡觉时舒南才发现。   ☆、第58章 时间不多,容不下何可人一天又一天的挥霍,直到舒南打来电话约见面时间,何可人接通时几乎在那个当下便有了决定,所以通话结束之后,她打印了合同。 “谢展少的诚致集团今天有一个小聚会,你跟我一起过去,嗯?” 聚会本是可去可不去,舒南无非想带着她出去走走罢了,所以谢展少提起时他心里想的全是她,但这一会何可人心不在焉,居然摇摇头。 “舒南,我今天见你还有别的事情,聚会就不去了好吗?” 在一起之后,何可人鲜少拒绝过他什么,本来就是为了她当然以她的意见为主。 “如果你不想去,我打电话告诉谢展少就是了,只是小可人要跟我说什么呢?”舒南很好奇。 周六的中午,还有一天半的时间,合同就装在她随身携带的包包里,几乎是破釜沉舟一般,何可人直视着他,将自己的打算全盘托出。 “舒南,你还不知道我的工作是什么吧?你问过但是我没有说,想来你出于尊重也没有调查过,但是我今天打算告诉你了。” 小姑娘甚少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冷静自持,别有一番心思,舒南并不能完全意会,心上霎时掠过一丝惶然。 “怎么了?是什么工作,需要你这么郑重的告诉我?” 舒南如墨的眼底微微起伏,何可人垂头别开他探索的视线,状似很轻松的说:“我是在一家公司做房地产的,舒南,你要买私人独栋大别墅吗?” 其实已经有□□成的把握,但何可人不放心,又补充一句:“我很珍惜这份工作,只是最近业务不好做,我的业绩再上不去,恐怕就要被炒了。” 话说到这里,何可人的意思舒南已经完全明白了,自然是别无二话的,只不过他疑惑的是,他的小姑娘应该出身不错才是,怎么在做这种工作呢? 舒南的疑惑没有机会问出来,他犹自思索,何可人又说:“舒南,这是我的请求,你答应吗?” 哪怕话说到这种份上已经没了自尊,但何可人很清楚,她不能失去这一份工作,当初碰壁多少次才寻到现在的这一份,她应当要好好珍惜。 舒南,怎么会舍得不答应? “你还需要多少完成指标?我马上替你办,合同带了吗?我马上签。” 他的爽快何可人并没有多少意外,她点点头:“合同带了,但是我们还是先去看一看吧,你开车我们一起去。” 这点事情舒南一向不喜欢放在心上,但因为是她要求:“那好,你告诉我怎么走,我们一起去。” 何可人并没有说具体地点,只指了几条路让他走,直到车子越开越偏,舒南不禁困惑。 “还有多远?前面有新开发的楼盘?我怎么不知道。” 何可人抿着唇扣弄着安全带:“有的……” 十分钟后。 舒南望着眼前一块冰冷的碑,两旁是几株矮小的松树,他一时怔怔,回头看向何可人。 “这就是……私人独栋大别墅?” 何可人点点头,目光并不与他交汇:“嗯,阴宅。” 纵是舒南在美国多年自认见过诸多的大风大浪而不行于色,眼下也禁不住错愕了。 “这是……你的工作?卖墓地?” 他言谈之中皆是楞然,何可人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心中咯噔一沉。 小女孩眸中神色黯淡,舒南就算有些疑问也说不出口,他怎么舍得看她这样,立即决定了。 “我买四套,够你的任务了吗?” 话中只有关怀没有鄙夷,何可人闻言胸口一暖,却又因为数目抬起头来:“怎么买这么多,就算为了帮我,也用不着一个人买那么多。” 她都跑来找他了,自然不止差个一套半套的,所以与其让她再去找别人帮忙,不如自己好事做尽。 “不多,家里面父母阿姨加上我自己,哪里多了?” 他的理由总是充足,何可人感谢他,不再纠结这件事:“让我请你吃饭吧。” 小姑娘有些时候总是傻得可爱,舒南有话想问她,但是想一想又不急在一时,总而言之她跟自己当初想象的不太一样就是了。 但是,背景好与坏又怎么样呢?既然决定了跟她在一起,甚至一辈子,他舒南包括整个舒家,也不需要女方的家庭来锦上添花。 想通这事,舒南将她的隐瞒看淡,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今天就让你请,吃什么也你来决定。” 早上在接通他电话时有了让他帮助的念头之后,何可人就决定了一件事,她很有自信,如果是她主动提起,舒南一定答应。 “去你家,好不好?”柔声细语,在这一片广阔的陵园里,何可人的声线格外柔腻好听。 女孩子的嗓音宛如天籁,她的建议说出口更如同在舒南的心中点了一把火。 “可人,你……”他说着停住,用眼神询问她,生怕是自己会错了意。 何可人娇媚的笑一笑,眉目之间可谓活色生香:“我们买菜去你家,让我做给你,好吗?” 前面两次都是舒南软硬兼施,从她口中听到主动还真是头一次,舒南怎能不高兴,连连应下:“当然好,小可人当然好。” 这样妙的建议,舒南拉着她立即往回走,英俊逼人的相貌因为愉悦愈发显得迷人至极,何可人小心翼翼感受着一秒短过一秒的幸福,觉得有什么情绪在她的鼻腔眼眶里翻涌滚动,她拼尽力气压制,忍耐的心都痛了。 舒南一如既往的体贴入微,上了车替她系安全带,因为倾身过来的缘故,何可人的额头碰上几丝他的碎发,发丝浓黑如墨,一如他的眼底。 “舒南……”在这一片沉寂无声里,何可人突然开口。 “嗯?”舒南手上的动作已经完成,听到声音他抬头,嘴唇若有若无的碰到她。 温热,暧昧。 何可人脸颊微微的红,如同上了胭脂,看在眼底可口极了,她嘴唇动了动,许久许久之后,细如蚊呐却又肯定十分的话才传了出来。 “我今晚——不回玉兰了。” ……… 自从何可人主动要求留宿的话说出来之后,舒南的眸子里总燃着一把幽幽之火,在超市里何可人正在挑新鲜果蔬,一举目迎上他的目光,那灼热的视线就将她烫的缩了回去。 “舒南,别这样子,好多人呢,不要这样看我。”何可人无措极了,他露,骨的目光总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正□□。 幸福来的那么突然,舒南到了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超市买晚上的食材他都不上心,一路上盯着他的小女孩,眼中也只看得到她。 “不要怎样?小可人我听不懂,你不要我怎样看你?” 又开始耍无赖,何可人一扭头不肯理他,舒南见状笑容脉脉,倒不再打趣,伸手握住了她。 他的力道有些重,却不觉得疼,何可人一只小手被他紧紧裹着,带着热与力,顿时间就觉得,哪怕往后会遇上什么呢,这种感受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差不多了,我们回去。” 小脸微红,何可人跟在舒南的身侧,两人间除了相握的手外没有交谈,直到走出超市。 “小可人,你不会知道我今天有多高兴。” 何可人,当然不知道了。 她会做的菜不多,勉强凑齐四菜一汤,只是何可人在厨房忙碌时,舒南在一旁总也忍不住,时不时俯身去亲她。 “以后的每一天,如果都能够这样,就觉得这一生也不会再有任何的遗憾了。” 舒南的声音虽轻却是肺腑之言,何可人择着青菜,感受到他将下巴枕在自己肩头,落落一笑:“这怎么可能呢。” 当下窗外已是日落,何可人说完身后的人也没有回应,只是自己耳朵被小力咬着,酥麻一片。 再平常不过的下午,再平常不过的日落,却是最后一天了。 “舒南,你……对每个女孩子都这么好吗?” 哪怕初次见面时,他纨绔到了那种地步,但她却不得不承认,他对她很好。 百依百顺?没有比这个词更加贴切的了。 不懂小姑娘何以突然这么问,舒南以为她要翻旧账,没有本以为的心浮气躁倒是隐隐有一抹被重视的喜悦之情在他周身游走。 “小可人喜欢我怎么回答?”他同她卖关子。 何可人怅然一笑,眼角落寞舒南看不到:“随你。” 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呢?一定要临分开了,还要问一问,自己于他究竟有没有一点特殊吗? 何可人,真的是这样吗?   ☆、第59章 舒南当然选择相信第二种答案,不是总说乱心则乱,小姑娘在乎他。 “温雅跟我从小认识不错,我家里人也很喜欢她,把她当做半个女儿差不多,除此之外……” “你不要说了,不用跟我解释。”舒南的话没有机会说完,何可人胆小胆怯已经快言快语打断他。 何可人话罢埋头吃饭,连看一眼舒南都不曾,舒南自然有些气结,但更多的却是好笑。 怎么有这么单纯的人?他倘若真跟温雅有了什么,温雅刚才还能走的那么急不可耐吗? “既然你不想听,那算了。”舒南顺她的意不说,实则是觉得,他还没有想过要跟她分开,所以不妨让她慢慢发现。 “多吃点这个菜,我记得你喜欢。”周到细致,舒南为他张罗。 何可人径自吃的头也不抬,仿佛盘中餐当真美味到了极点,可谁又知道她实则味同嚼蜡呢。 不管怎么样,不管他如何的说,诚如他之前的话,两家是世交,他们又是青梅竹马的感情,有些结局她一眼就看得到,所以……早晚的事了。 这一顿饭何可人吃的心不在焉,舒南夹来什么便是什么,她不觉得自己吃多了,到最后还是舒南发现的。 “小可人,你今天是不是吃太多了?有那么饿吗?” 听过他的话,何可人这才停下筷子,直了直腰她也发现了,不知不觉撑的连胃都不舒服了。 “嗯……我已经饱了。”嗫嚅着回他,何可人笑的牵强。 她精神看起来不太好,舒南只以为是昨晚换了地方没睡好,拉着她站起来。 “是不是很累?我送你回去休息好不好。” 何可人点头,不着痕迹的避开舒南的碰触,她独自走在前面,出去时雨已经停了,风清气爽,格外舒适。 开车回玉兰的路上,何可人不想说话所幸闭上眼装睡,舒南瞧了她两眼没有打扰,随后把响着的纯音乐关掉。 是担心会打扰她吗? 他有意无意向她展露的体贴,何可人不会告诉他她有多心动,因为她不允许他知道更不允许自己承认,怕的不外乎是——上瘾。 还没有深入骨髓,是不是应该趁早结束?由她先说出口,也不会太难堪。 长长的一段路,在何可人的臆想中过得飞快,她感觉到车子缓下来最后停住,眼睛也随之睁开。 “你醒了?刚好到玉兰,睡得还好吗。” “嗯,还不错。”何可人解着安全带回他。 “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下班后我来接你,我们去江边好不好?”a市夜晚江边美如画,她会喜欢吗? 何可人没有立即回,她拉开车门的动作因为舒南的话顿住,片刻之后才摇头。 “不用了。” 舒南一时不觉,又说:“那么后天,或者你想什么时候去?” 何可人这时候才回过头看他,她眸中光彩黯淡,声音微弱:“我是说以后都不用了。” 那样冷漠的语调与神情,舒南望着她神色也渐渐沉了下来,声音更是。 “你告诉我,以后都不用了是什么意思。” 他的目光锐利逼人,与方才的温和几乎判若两人,何可人不忍直视,刚想别过头,下巴就被猛然扣住,他也跟着贴近,温热气息就喷洒在她的颊上。 “可人,告诉我,你口中的以后都不用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被他控制着动弹不得,何可人狠了狠心也坦然起来:“你心里清楚的不是吗,何必再问。” 舒南捏她下巴的力道霎时重了重,语调低沉仿佛没有波澜:“我要你亲口说。” 他的眸底浓墨晕染,闪着复杂难辨的幽然火光,直直盯着她时,何可人觉得全身都灼痛了,更加不自知是什么时候,她眼底蒙了一层薄泪,不再挣扎也不说话,只剩下眼尾处的那一抹红。 小姑娘心思太重,舒南看到了纵然有滔天怒气也禁不住软了下来,他松开了她改为双手抱着,不轻不重的声音传出来,字字句句如同梦魇。 “你告诉我,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是因为温雅回来了吗?” “你没有安全感了,对不对?” “你觉得我会因为她而放弃你,是这样吗?” “何可人,告诉我。” 舒南极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唤她,何可人耳边听着他一句轻过一句的话,从前自诩心狠理智的决绝竟分毫不剩了。 “别跟我闹别扭了,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担心,我没有事先跟你说清楚是我不好,我以为慢慢你会发现,但是现在我亲口告诉你,对于温雅你大可不必担心,我跟她之间永远都会是现在这种样子。” 话大多是舒南在说何可人在听,装睡之后睁开眼的那一刻,她原本下定决心断开了,只是太不容易。 “我先回去了,我没事。”不想认同又说不出旁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继续这么微妙的继续着。 ……… 何章发现何可人身边有舒南这么一号人物时,已经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 那天舒南刚送何可人去拆线回去,碰巧何章就在小区附近,远远看到从那辆豪车上下来的人像极了自己妹妹,随之跟下来的男人虽然瞧不清长相,但是身姿挺拔,气质斐然,想必十分出色。 “嘿吆嘿吆,拔萝卜,嘿吆嘿吆,拔不动……”手里甩着小挎包,何可人等着电梯降下来。 何章在这个时候刚赶上来,看见何可人不禁心中一愣,竟然真的是她,自己没有看错。 “哥哥。”何可人也没想到,唤着他脸上就笑的有些勉强了。 “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没有提前告诉我一声。” 何可人心虚,何章瞧得出来,也想到她大概是谈恋爱了,只是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从来不妨碍她这些事。 “我来的有一会了,倒是你——去哪了?” 何章的话并没有什么,但是他的目光探索深究,透露出来的信息显然在告诉何可人他已经知道了。 “嗯,我刚去拆线回来,舒南送我回来的,你应该都看到了。” 何章点点头,他的确都看到了,只是他的注意力搁在那个姓名上,舒南……是哪个舒南? “你说的舒南,该不会是舒家的那个独子吧?恒一集团的那个?”何章的眉头皱在一起,脸上又是讶异又是不可置信。 电梯已经到了,何可人跟着何章走进去,望着电梯门合上,她酝酿了一下,缓缓说:“嗯,就是那个舒南,我们……机缘巧合认识有一段时间了,他目前好像还挺喜欢我,所以……我答应了。” 解释清楚两个人的关系,何章半悲半喜,他不是没有发觉妹妹的用词。 目前。 好像。 “你很喜欢他?我本不想管你这种事,但是他那种家世,你觉得真的合适吗?”之前只是远远一瞥,也看的出来那个男人应该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但也没想到来头那么大。 这些事不用何章提醒,何可人又哪里会不知道?她不是没有想过分开,但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舒南的新鲜劲还没过,只怕很难。 “怎么了?他在纠缠你。”看出来她的困扰,何章立即问道。 “不算是纠缠。”何可人无法用准确的言语形容,又不想何章误会,便又说:“他现在对我很好,很用心,百依百顺,他的那种家庭我不是不懂,他不是我的良人,我也说过分开的话,但是被他堵回去了。” 其实何可人没有说出来的是:对于目前的感情,她是心有依恋的,否则大可避而不见。 这是件麻烦事,但何章一定要插手,事关妹妹的幸福,非同小可。 “就像以前那样吧,我带几个兄弟扮成黑,社会让他离开你。” 从前有不少客户隔三差五的纠缠她,何章就是用这种方法把人吓走,屡试不爽。 “不过……”何可人犹豫着,她可没忘记上次梁渝受伤的事情。 “我听舒南的朋友说,他打架很厉害,不然还是算了,别尝试了。” 何章心意已决,不容许何可人改变,他拍拍她的头要她放心:“试一试,之前不是也有长得人模狗样的公司高层,这种事哪里说的好。” 何可人能够理解何章心急要为她摆平,但实在是担心,别得不偿失就好了。 “那……哥哥你小心点儿,觉得没有把握舒南态度又强硬的话,就不要继续了知道吗?” “放心。”何章信心满满。 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也常常扮成无赖去公司帮人收账,做起来还像几分样子。   ☆、第60章 时间不多,容不下何可人一天又一天的挥霍,直到舒南打来电话约见面时间,何可人接通时几乎在那个当下便有了决定,所以通话结束之后,她打印了合同。 “谢展少的诚致集团今天有一个小聚会,你跟我一起过去,嗯?” 聚会本是可去可不去,舒南无非想带着她出去走走罢了,所以谢展少提起时他心里想的全是她,但这一会何可人心不在焉,居然摇摇头。 “舒南,我今天见你还有别的事情,聚会就不去了好吗?” 在一起之后,何可人鲜少拒绝过他什么,本来就是为了她当然以她的意见为主。 “如果你不想去,我打电话告诉谢展少就是了,只是小可人要跟我说什么呢?”舒南很好奇。 周六的中午,还有一天半的时间,合同就装在她随身携带的包包里,几乎是破釜沉舟一般,何可人直视着他,将自己的打算全盘托出。 “舒南,你还不知道我的工作是什么吧?你问过但是我没有说,想来你出于尊重也没有调查过,但是我今天打算告诉你了。” 小姑娘甚少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冷静自持,别有一番心思,舒南并不能完全意会,心上霎时掠过一丝惶然。 “怎么了?是什么工作,需要你这么郑重的告诉我?” 舒南如墨的眼底微微起伏,何可人垂头别开他探索的视线,状似很轻松的说:“我是在一家公司做房地产的,舒南,你要买私人独栋大别墅吗?” 其实已经有□□成的把握,但何可人不放心,又补充一句:“我很珍惜这份工作,只是最近业务不好做,我的业绩再上不去,恐怕就要被炒了。” 话说到这里,何可人的意思舒南已经完全明白了,自然是别无二话的,只不过他疑惑的是,他的小姑娘应该出身不错才是,怎么在做这种工作呢? 舒南的疑惑没有机会问出来,他犹自思索,何可人又说:“舒南,这是我的请求,你答应吗?” 哪怕话说到这种份上已经没了自尊,但何可人很清楚,她不能失去这一份工作,当初碰壁多少次才寻到现在的这一份,她应当要好好珍惜。 舒南,怎么会舍得不答应? “你还需要多少完成指标?我马上替你办,合同带了吗?我马上签。” 他的爽快何可人并没有多少意外,她点点头:“合同带了,但是我们还是先去看一看吧,你开车我们一起去。” 这点事情舒南一向不喜欢放在心上,但因为是她要求:“那好,你告诉我怎么走,我们一起去。” 何可人并没有说具体地点,只指了几条路让他走,直到车子越开越偏,舒南不禁困惑。 “还有多远?前面有新开发的楼盘?我怎么不知道。” 何可人抿着唇扣弄着安全带:“有的……” 十分钟后。 舒南望着眼前一块冰冷的碑,两旁是几株矮小的松树,他一时怔怔,回头看向何可人。 “这就是……私人独栋大别墅?” 何可人点点头,目光并不与他交汇:“嗯,阴宅。” 纵是舒南在美国多年自认见过诸多的大风大浪而不行于色,眼下也禁不住错愕了。 “这是……你的工作?卖墓地?” 他言谈之中皆是楞然,何可人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心中咯噔一沉。 小女孩眸中神色黯淡,舒南就算有些疑问也说不出口,他怎么舍得看她这样,立即决定了。 “我买四套,够你的任务了吗?” 话中只有关怀没有鄙夷,何可人闻言胸口一暖,却又因为数目抬起头来:“怎么买这么多,就算为了帮我,也用不着一个人买那么多。” 她都跑来找他了,自然不止差个一套半套的,所以与其让她再去找别人帮忙,不如自己好事做尽。 “不多,家里面父母阿姨加上我自己,哪里多了?” 他的理由总是充足,何可人感谢他,不再纠结这件事:“让我请你吃饭吧。” 小姑娘有些时候总是傻得可爱,舒南有话想问她,但是想一想又不急在一时,总而言之她跟自己当初想象的不太一样就是了。 但是,背景好与坏又怎么样呢?既然决定了跟她在一起,甚至一辈子,他舒南包括整个舒家,也不需要女方的家庭来锦上添花。 想通这事,舒南将她的隐瞒看淡,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今天就让你请,吃什么也你来决定。” 早上在接通他电话时有了让他帮助的念头之后,何可人就决定了一件事,她很有自信,如果是她主动提起,舒南一定答应。 “去你家,好不好?”柔声细语,在这一片广阔的陵园里,何可人的声线格外柔腻好听。 女孩子的嗓音宛如天籁,她的建议说出口更如同在舒南的心中点了一把火。 “可人,你……”他说着停住,用眼神询问她,生怕是自己会错了意。 何可人娇媚的笑一笑,眉目之间可谓活色生香:“我们买菜去你家,让我做给你,好吗?” 前面两次都是舒南软硬兼施,从她口中听到主动还真是头一次,舒南怎能不高兴,连连应下:“当然好,小可人当然好。” 这样妙的建议,舒南拉着她立即往回走,英俊逼人的相貌因为愉悦愈发显得迷人至极,何可人小心翼翼感受着一秒短过一秒的幸福,觉得有什么情绪在她的鼻腔眼眶里翻涌滚动,她拼尽力气压制,忍耐的心都痛了。 舒南一如既往的体贴入微,上了车替她系安全带,因为倾身过来的缘故,何可人的额头碰上几丝他的碎发,发丝浓黑如墨,一如他的眼底。 “舒南……”在这一片沉寂无声里,何可人突然开口。 “嗯?”舒南手上的动作已经完成,听到声音他抬头,嘴唇若有若无的碰到她。 温热,暧昧。 何可人脸颊微微的红,如同上了胭脂,看在眼底可口极了,她嘴唇动了动,许久许久之后,细如蚊呐却又肯定十分的话才传了出来。 “我今晚——不回玉兰了。” ……… 自从何可人主动要求留宿的话说出来之后,舒南的眸子里总燃着一把幽幽之火,在超市里何可人正在挑新鲜果蔬,一举目迎上他的目光,那灼热的视线就将她烫的缩了回去。 “舒南,别这样子,好多人呢,不要这样看我。”何可人无措极了,他露,骨的目光总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正□□。 幸福来的那么突然,舒南到了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超市买晚上的食材他都不上心,一路上盯着他的小女孩,眼中也只看得到她。 “不要怎样?小可人我听不懂,你不要我怎样看你?” 又开始耍无赖,何可人一扭头不肯理他,舒南见状笑容脉脉,倒不再打趣,伸手握住了她。 他的力道有些重,却不觉得疼,何可人一只小手被他紧紧裹着,带着热与力,顿时间就觉得,哪怕往后会遇上什么呢,这种感受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差不多了,我们回去。” 小脸微红,何可人跟在舒南的身侧,两人间除了相握的手外没有交谈,直到走出超市。 “小可人,你不会知道我今天有多高兴。” 何可人,当然不知道了。 她会做的菜不多,勉强凑齐四菜一汤,只是何可人在厨房忙碌时,舒南在一旁总也忍不住,时不时俯身去亲她。 “以后的每一天,如果都能够这样,就觉得这一生也不会再有任何的遗憾了。” 舒南的声音虽轻却是肺腑之言,何可人择着青菜,感受到他将下巴枕在自己肩头,落落一笑:“这怎么可能呢。” 当下窗外已是日落,何可人说完身后的人也没有回应,只是自己耳朵被小力咬着,酥麻一片。 再平常不过的下午,再平常不过的日落,却是最后一天了。 “舒南,你……对每个女孩子都这么好吗?” 哪怕初次见面时,他纨绔到了那种地步,但她却不得不承认,他对她很好。 百依百顺?没有比这个词更加贴切的了。 不懂小姑娘何以突然这么问,舒南以为她要翻旧账,没有本以为的心浮气躁倒是隐隐有一抹被重视的喜悦之情在他周身游走。 “小可人喜欢我怎么回答?”他同她卖关子。 何可人怅然一笑,眼角落寞舒南看不到:“随你。” 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呢?一定要临分开了,还要问一问,自己于他究竟有没有一点特殊吗? 何可人,真的是这样吗?   ☆、第61章 舒南听喜欢的小姑娘叫自己名字,内心别提多高兴了,他没有答却将她的睡意朦胧尽收眼底。 不久之前他见过季墨家的那一只,眼下再看看自己身前站的这一位,不知道比好友宝贝的那一个可爱到了哪里去呢。 “没错,我是舒南。” 熟悉的低沉嗓音,宛如一道闷雷劈在何可人的脑门上,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的清醒,或者说……措不及防。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你居然调查我!” 何可人想到这个可能性怒火“嗖”地一下便窜上了头,不被尊重的恼意充斥四周,偏偏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得怒视舒南。 舒南多无辜,可是见女孩子的反应又愈发觉得可爱的紧,就是太健忘了点儿。 “一见面先问我是不是舒南这也罢了,怎么你连自报家门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我们不是刚刚才通过电话吗?”他说着扬了扬手机。 何可人看清了,也好像……有点想起来了。 记忆回笼,何可人几乎不敢去直视舒南那别有趣味的眼睛,她竭力掩饰,又不知说什么好,最后还是他先开口。 “虽然是春季,但是你穿这个跑出来,应该还是太薄了点。” 随着他的视线,何可人茫然不知的低头看了看,脸颊顿时间如火烧般发起烫来。 白色的纯棉睡裙,宽宽松松的挂在身上,的确——太薄了点儿。 “你自己请便。”何可人慌慌张张丢下这一句便往卧室里跑,舒南得了主人的允许当然毫不客气。 何可人一进门便把头埋在枕头下,满脸的羞愤欲死,要知道她睡衣下……是没有内衣的啊! 女孩子住的地方装潢很简单,干干净净不乏温馨,舒南在客厅环视一圈发现她特别喜欢绿植盆栽,光是电视柜上就摆了四五盆,因为打理的好,显得生机勃勃。 沙发上的靠枕是小女生的情调,满满地米分红爱心,这样一位小姑娘,舒南暗自考量,设想自己住的地方倘若也摆上她喜欢的这些东西,居然也不觉得违和。 何可人因为羞赧在卧室里磨蹭太久了,久到舒南看完客厅又逛到厨房,最后才在卧室门前驻足。 “小可人,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敲着门,舒南的语调中合着满满笑意。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门便“倏地”打开,何可人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但脸上气鼓鼓的。 “不要那么叫我!我不喜欢!” 舒南倚在门框上,偏头瞧她,灯光下女孩子的脸上一层透明绒毛,更显得年纪小了。 “叫你什么?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装模作样!何可人在心底腹诽,可是她又别扭,怎么着都不肯亲口说,只好话锋一转把话题换了。 “你怎么现在来,明明说好了早上的,你说话不算数。” 倘若结局横竖都是同样,那么早一刻晚一刻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 “你看外面。”舒南不答,反倒伸手指了指窗外,何可人顺势望去。 远方天际,春日的朝阳依稀可辨,原来已经是早上了呢。 何可人意识到这一点,双手垂在两侧手足无措的抓着衣服,舒南看清楚她的紧张,也不逼她。 “慢慢想,慢慢考虑,反正我已经来了,就站在你面前,我等着你就是。” 这种话此刻说出来,何可人已经不懂他究竟是贴心还是不贴心了,就因为他在等,她才觉得压力大好么。 何可人心中千回百转,室内更是霎时变得沉寂无声,她就站在他的对面,听了他的话忍不住偷偷打量。 他今天难得不是一身正装,简单的衬衣长裤,已经是说不出来的英气逼人。 不过——大约是这一幕太过养眼,何可人禁不住心神一怔,紧跟着便心跳如雷起来,她耳边适时的响起“桀骜不驯,邪魅狷狂”这些词,谭晓晓曾经说过的话放在他身上真真是再适合了。 “现在看着我,莫非是在考虑合不合格?那么我很好奇,你还满意吗?” 一句话将何可人拉回现实,她猛地一慌对上他的目光,男人的眼底炙热深邃,简直能够叫人融化。 何可人自知道行颇浅,抵抗不住这些,打算跑去客厅又想起还未回答他,匆忙之下她咬咬牙,想到工作上的助益,一下子就心甘情愿了起来。 “多余的话我不回答,至于前天的问题,我答应你。” 纵然何可人在心底已经为自己打过预防,几个字说出来还是微微怯了,她脸颊染上不自然的红晕,说不出的惹人心怜。 何可人答出这些还以为反响热烈,其实也不尽然,由于对方太过安静她抬眸去看,就见他目光毫无波澜,眉梢眼底更是带着莞尔的笑意,仿佛对这一切都成竹在胸。 “你怎么——你怎么知道。”因为不好意思,何可人问的含糊。 舒南这时候也不吊她胃口,他还沉浸在自己终于有了女朋友的喜悦中不能自拔,回话也回的爽快。 “我说了,我知道你喜欢我,怎么会不答应,只是嘴硬罢了,逼一逼就好。” 何可人:“……”混蛋! 何可人不喜欢别人揭穿她的伪装,哪怕是舒南也一样,她撅嘴推了挡在门边的舒南一把,随即越过他往客厅里去。 “既然我回答了,那你可以走了。”替自己倒了水,何可人喝了两口就下逐客令。 舒南哪里肯听她的,好不容易有了女朋友,好不容易登堂入室。 因为屋子里有些暗,客厅的灯早早就开了,这会儿何可人刚喝过水,双唇格外显得嫣红绵软,舒南盯着移不开视线,也着实没打算走。 “你在看什么?”被他目光直视的不自在,何可人顷刻间竟有一种无所遁形的错觉。 舒南无心回答这话,只一步步逼近,身影重重地拢下来,最后他两手撑在桌沿的两边,将何可人困在身前,低头吻了下去。 亲密总是无声无息,又令人脸红心跳,何可人一直手推着他,努力偏了偏脸错开。 “你又这样!”十足十的不满。 舒南闻言挑眉,纵然自己心中柔情百种,旖旎心思万千,可有人不配合也是苦恼。 “自己的女朋友,亲一亲抱一抱怎么了?” 他每一个字都是道理,何可人就是无法坦然接受,十分不想承认他每次靠近总是让她想起一开始,他也是这样跟另外一个女人在车里。 何可人想着心神漂浮,连眸光也黯淡下来,舒南细心的发现,眉峰微皱。 “可人在想什么?告诉我。” 何可人哪里肯说,只摇着头,到最后舒南逼的紧了,她逃不出他的包围圈子,只好将脸抵在他胸前逃避他探索的视线。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靠近,虽然是被他逼的,但舒南还是很受用,反手搂了女孩子腰身,小小一个在他怀里,那种满足感从未有过。 舒南将下巴搁在她头顶,女孩子身上好闻的气息让他有刹那的沉迷,坚持的问题也抛之脑后,何可人被抱着没听到他的追问就知道自己躲过去了,这才挣扎着想要起来。 “放开好吗?我还想喝水。” 舒南未尝不知道这是借口,但眼下女孩子手上有伤,他坚持不松她再继续挣扎,难保不会伤了她。 暂时忍一忍,好像也没有觉得很委屈。 ***** 何可人工作无疑是忙碌的,所以周末两天尤其显得弥足珍贵,但何可人想不到,她居然会有盼望着今天不是周末的时候。 自从早上答应了他,舒南就理所当然赖着不走了,何可人跟他无话可说,他也不打扰,自己在客厅里转悠。 “这些书……”沉默良久的舒南出声,他的眸光盯着翻了两页的书,语调很是意味难明。 何可人正在练习左手画画,听到他的声音望过去,靠近阳台有一个小书柜,上面的书多半都是谭晓晓看完后拿过来的言情小说。 “怎么了?”何可人反问,女孩子看这些很正常。 舒南没有立即回答,他看着作者署名,心中略一沉吟,反问:“你喜欢她的书?” 何可人不太看这些,但是他手上这本她倒是一页不落的翻完了,文笔朴实,故事有趣,两个人的感情并没有经过大起大落,却细水长流,她很喜欢。 “我喜欢,我也是看过这本才晓得,原来并不是只有生离死别的感情才能深入人心。” 舒南轻轻“嗯”了一声,好像不在意,他将书放到原处,再开口时十分的漫不经心,但对何可人来说却是个大惊喜。   ☆、第62章 时间不多,容不下何可人一天又一天的挥霍,直到舒南打来电话约见面时间,何可人接通时几乎在那个当下便有了决定,所以通话结束之后,她打印了合同。 “谢展少的诚致集团今天有一个小聚会,你跟我一起过去,嗯?” 聚会本是可去可不去,舒南无非想带着她出去走走罢了,所以谢展少提起时他心里想的全是她,但这一会何可人心不在焉,居然摇摇头。 “舒南,我今天见你还有别的事情,聚会就不去了好吗?” 在一起之后,何可人鲜少拒绝过他什么,本来就是为了她当然以她的意见为主。 “如果你不想去,我打电话告诉谢展少就是了,只是小可人要跟我说什么呢?”舒南很好奇。 周六的中午,还有一天半的时间,合同就装在她随身携带的包包里,几乎是破釜沉舟一般,何可人直视着他,将自己的打算全盘托出。 “舒南,你还不知道我的工作是什么吧?你问过但是我没有说,想来你出于尊重也没有调查过,但是我今天打算告诉你了。” 小姑娘甚少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冷静自持,别有一番心思,舒南并不能完全意会,心上霎时掠过一丝惶然。 “怎么了?是什么工作,需要你这么郑重的告诉我?” 舒南如墨的眼底微微起伏,何可人垂头别开他探索的视线,状似很轻松的说:“我是在一家公司做房地产的,舒南,你要买私人独栋大别墅吗?” 其实已经有□□成的把握,但何可人不放心,又补充一句:“我很珍惜这份工作,只是最近业务不好做,我的业绩再上不去,恐怕就要被炒了。” 话说到这里,何可人的意思舒南已经完全明白了,自然是别无二话的,只不过他疑惑的是,他的小姑娘应该出身不错才是,怎么在做这种工作呢? 舒南的疑惑没有机会问出来,他犹自思索,何可人又说:“舒南,这是我的请求,你答应吗?” 哪怕话说到这种份上已经没了自尊,但何可人很清楚,她不能失去这一份工作,当初碰壁多少次才寻到现在的这一份,她应当要好好珍惜。 舒南,怎么会舍得不答应? “你还需要多少完成指标?我马上替你办,合同带了吗?我马上签。” 他的爽快何可人并没有多少意外,她点点头:“合同带了,但是我们还是先去看一看吧,你开车我们一起去。” 这点事情舒南一向不喜欢放在心上,但因为是她要求:“那好,你告诉我怎么走,我们一起去。” 何可人并没有说具体地点,只指了几条路让他走,直到车子越开越偏,舒南不禁困惑。 “还有多远?前面有新开发的楼盘?我怎么不知道。” 何可人抿着唇扣弄着安全带:“有的……” 十分钟后。 舒南望着眼前一块冰冷的碑,两旁是几株矮小的松树,他一时怔怔,回头看向何可人。 “这就是……私人独栋大别墅?” 何可人点点头,目光并不与他交汇:“嗯,阴宅。” 纵是舒南在美国多年自认见过诸多的大风大浪而不行于色,眼下也禁不住错愕了。 “这是……你的工作?卖墓地?” 他言谈之中皆是楞然,何可人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心中咯噔一沉。 小女孩眸中神色黯淡,舒南就算有些疑问也说不出口,他怎么舍得看她这样,立即决定了。 “我买四套,够你的任务了吗?” 话中只有关怀没有鄙夷,何可人闻言胸口一暖,却又因为数目抬起头来:“怎么买这么多,就算为了帮我,也用不着一个人买那么多。” 她都跑来找他了,自然不止差个一套半套的,所以与其让她再去找别人帮忙,不如自己好事做尽。 “不多,家里面父母阿姨加上我自己,哪里多了?” 他的理由总是充足,何可人感谢他,不再纠结这件事:“让我请你吃饭吧。” 小姑娘有些时候总是傻得可爱,舒南有话想问她,但是想一想又不急在一时,总而言之她跟自己当初想象的不太一样就是了。 但是,背景好与坏又怎么样呢?既然决定了跟她在一起,甚至一辈子,他舒南包括整个舒家,也不需要女方的家庭来锦上添花。 想通这事,舒南将她的隐瞒看淡,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今天就让你请,吃什么也你来决定。” 早上在接通他电话时有了让他帮助的念头之后,何可人就决定了一件事,她很有自信,如果是她主动提起,舒南一定答应。 “去你家,好不好?”柔声细语,在这一片广阔的陵园里,何可人的声线格外柔腻好听。 女孩子的嗓音宛如天籁,她的建议说出口更如同在舒南的心中点了一把火。 “可人,你……”他说着停住,用眼神询问她,生怕是自己会错了意。 何可人娇媚的笑一笑,眉目之间可谓活色生香:“我们买菜去你家,让我做给你,好吗?” 前面两次都是舒南软硬兼施,从她口中听到主动还真是头一次,舒南怎能不高兴,连连应下:“当然好,小可人当然好。” 这样妙的建议,舒南拉着她立即往回走,英俊逼人的相貌因为愉悦愈发显得迷人至极,何可人小心翼翼感受着一秒短过一秒的幸福,觉得有什么情绪在她的鼻腔眼眶里翻涌滚动,她拼尽力气压制,忍耐的心都痛了。 舒南一如既往的体贴入微,上了车替她系安全带,因为倾身过来的缘故,何可人的额头碰上几丝他的碎发,发丝浓黑如墨,一如他的眼底。 “舒南……”在这一片沉寂无声里,何可人突然开口。 “嗯?”舒南手上的动作已经完成,听到声音他抬头,嘴唇若有若无的碰到她。 温热,暧昧。 何可人脸颊微微的红,如同上了胭脂,看在眼底可口极了,她嘴唇动了动,许久许久之后,细如蚊呐却又肯定十分的话才传了出来。 “我今晚——不回玉兰了。” ……… 自从何可人主动要求留宿的话说出来之后,舒南的眸子里总燃着一把幽幽之火,在超市里何可人正在挑新鲜果蔬,一举目迎上他的目光,那灼热的视线就将她烫的缩了回去。 “舒南,别这样子,好多人呢,不要这样看我。”何可人无措极了,他露,骨的目光总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正□□。 幸福来的那么突然,舒南到了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超市买晚上的食材他都不上心,一路上盯着他的小女孩,眼中也只看得到她。 “不要怎样?小可人我听不懂,你不要我怎样看你?” 又开始耍无赖,何可人一扭头不肯理他,舒南见状笑容脉脉,倒不再打趣,伸手握住了她。 他的力道有些重,却不觉得疼,何可人一只小手被他紧紧裹着,带着热与力,顿时间就觉得,哪怕往后会遇上什么呢,这种感受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差不多了,我们回去。” 小脸微红,何可人跟在舒南的身侧,两人间除了相握的手外没有交谈,直到走出超市。 “小可人,你不会知道我今天有多高兴。” 何可人,当然不知道了。 她会做的菜不多,勉强凑齐四菜一汤,只是何可人在厨房忙碌时,舒南在一旁总也忍不住,时不时俯身去亲她。 “以后的每一天,如果都能够这样,就觉得这一生也不会再有任何的遗憾了。” 舒南的声音虽轻却是肺腑之言,何可人择着青菜,感受到他将下巴枕在自己肩头,落落一笑:“这怎么可能呢。” 当下窗外已是日落,何可人说完身后的人也没有回应,只是自己耳朵被小力咬着,酥麻一片。 再平常不过的下午,再平常不过的日落,却是最后一天了。 “舒南,你……对每个女孩子都这么好吗?” 哪怕初次见面时,他纨绔到了那种地步,但她却不得不承认,他对她很好。 百依百顺?没有比这个词更加贴切的了。 不懂小姑娘何以突然这么问,舒南以为她要翻旧账,没有本以为的心浮气躁倒是隐隐有一抹被重视的喜悦之情在他周身游走。 “小可人喜欢我怎么回答?”他同她卖关子。 何可人怅然一笑,眼角落寞舒南看不到:“随你。” 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呢?一定要临分开了,还要问一问,自己于他究竟有没有一点特殊吗? 何可人,真的是这样吗?   ☆、第63章 她本来是无心的,可是这种音色落入眼下的舒南耳中怎么了得,眼睛都霎时红了一圈,他一手按住何可人的后脑压向自己,却冷不防被打了脸。 那力道并不疼,如同赶蚊子一般的小动作,舒南一愣低下头,就看见顾鱼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睁着黑葡萄一般的纯洁大眼盯着他看。 “舒南叔叔,你干嘛要欺负可人阿姨?” 何可人也回过神来了,她听到小孩子懵懵懂懂的话脸颊红的一塌糊涂,垂着头不想吱声,任由舒南将顾鱼鱼接走。 舒南接了人并没有抱着,反而将顾鱼鱼放在地上:“既然醒过来了那就自己走路,叔叔的怀抱想抱的人可不是你。” 这次没有好奇心浓厚的问问题,顾鱼鱼“嗯”了一声搂着怀里的小兔子就往门口跑,而何可人还不自在着,坐在后面动也不动。 舒南就站在车门旁边,亲眼看着她脸蛋红的娇俏,简直让人心痒痒,但还是控制住了。 “好了,顾鱼鱼走了,我跑你下来好不好?我不抱她抱你好不好?” 舒南这一句无比的认真诚恳,何可人闻言举目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传达的意思好像在说“还嫌刚才不够丢人是不是?”。 推开了挡路的舒南,何可人自己下车往鱼鱼身边走去,舒南则跟在后面,他摸出手机在打电话,似乎是低声嘱咐了几句什么何可人没听清,但是那样轻微的语调,应该是……某个前任吧。 “舒南叔叔快开门!快开门!”顾鱼鱼等了好半天,小脚不轻不重的踢着厚重大门,圆圆的眼睛因为刚睡醒从而显得活力四射。 “来了。”他应道。 何可人这是第一次来他住的地方,一如想象中的明亮简洁,偏欧式的风格,只是这屋内陈设看起来都像是簇新的。 “这里……只有你自己住吗?”太整洁了,像是生活馆中精心整理好的样板房那样,反而少了几分味道。 “暂时只有我一个人,也不经常回来,说起来还是第一次带人过来。” 何可人听懂了他话里的含义,微微地笑:“嗯,我托了鱼鱼的福。” 这么大的别墅,卧室很多,随便哪一间都有人定期的收拾整齐,可还是让舒南犯了愁。 “晚上要怎么睡?顾鱼鱼一个人睡一间房,没问题吧?” 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舒南觉得很烧脑,何可人也不清楚,但是却觉得孩子太小,怕夜里踢被子要着凉。 “不然我跟她一起睡吧,还能看着她点,万一……” 何可人的话说到一半,被应声跑来的顾鱼鱼拦腰截断:“我要跟舒南叔叔和可人阿姨一起睡!” 顾鱼鱼大声宣布! 何可人傻了! 舒南……为难了! 他发誓这绝对是顾鱼鱼的临场发挥,不是他事先教唆的。 “不行的鱼鱼,你只能选其中一个人陪你,我们两个不能同时陪你,你能明白吗?” 何可人说的慎重,顾鱼鱼仰着头很是认真的听了一会儿,最后摇头:“不明白。为什么不能一起睡,在家里大神爸爸和妈妈就陪我一起睡。” “那是因为叔叔阿姨跟你爸爸妈妈的关系不同。”何可人费力的解释。 “哪里不同了?”一直被拒绝,顾鱼鱼开始不快乐的发小脾气,怀里一直抱着珍爱的兔子也不要了。 “爸爸常常欺负妈妈被我看到,刚才我看见,舒南叔叔也那样欺负你啊。”所以哪里不一样了? 顾鱼鱼指的是方才她醒来后乍看到的一幕,何可人听得懂,舒南更加懂,一时间觉得对小孩子解释这些无疑是自找没趣。 小孩子思想简单,可就是太简单了,反而有一大堆的歪理让人哭笑不得。 “那就——一起睡吧?”舒南知道何可人不愿意,原本他也没存那种心思。 “可是……”何可人欲言又止,一百个不愿意。 舒南能够理解,清了清嗓子对她保证:“主卧室的床很大,睡三个人没有问题,你放心,我——今晚不碰你。” 他直白的说出她的顾虑,何可人也拒绝不出来了,毕竟身边正有一位小姑娘可怜兮兮的拉着她的衣袖呢。 不知道为何,她忽然有点后悔,后悔今晚去余雨家了,如果没有,现在哪还有这么多尴尬事。 卧室的床果然够大,何可人看过一眼后就想好了,让顾鱼鱼躺在中间,她……睡在床的一侧边边上。 “我这里没有女士衣服,你洗完澡先穿这一件吧。”从衣柜里翻出一条t恤,连吊牌都还没有减掉。 何可人接过来,目光都不知道往哪儿摆,而紧接着舒南又递过来一条宽松的沙滩裤。 何可人这回就比较犹豫了,她很认真的看了一圈,确定没有瞧见任何的标签之后,问:“这是,你穿过的么?” 舒南根本还没机会来这里住过,怎么可能会有他穿过的衣服,但是小女孩那么羞赧紧张,他突然就有了逗弄的心思。 “嗯,我穿过的。” 何可人问的时候就有心里准备,但他回的这么坦然,又明显带着取笑,何可人怒了,“啪”地一下拍开他的手。 “我不穿!” 见她真的生气了,舒南这才决意哄她:“骗你的,笨蛋……怎么我说真话你不信,说假话却偏偏信呢。” “谁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何可人还是不高兴,手里握着那件t恤,心烦意乱死了。 “我已经打电话让人送你穿的衣服来了,所以这会先将就着,嗯?” 舒南知道女孩子害羞,说完就出去找顾鱼鱼了,而何可人拿着他给的衣服,怔怔回想:所以刚才他打电话,是让人送衣服,而不是旧情人的问候吗? 何可人一个人在浴室里泡了许久,可能就是太久了,她站起来的时候才会头晕了一下,紧随其后脚下踉跄一步膝盖就撞上了洗手台。 那一下撞的有些麻,何可人捂着撞伤的部位蹲下来,好一会儿才把眼泪逼回去。 从温水中出来不穿衣服总有些冷,忍着疼何可人先把衣服短裤套上,又在膝盖上面揉了揉,最后她站在镜子面前照了照,还算满意。 男士的宽松t恤穿在她身上可以当裙子,再加一条沙滩裤就更有安全感了。 “可人,你洗好了吗?”与此同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泡太久会头晕,快点儿出来。” “好了。”何可人回复,心想他说的真没错。 浴室的门从里面拉开,浴室里是团团氤氲雾气,舒南就站在门前,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穿着他的衣服迈步出来,整个人都泛着一种可口的米分红。 给她穿的衣服都是深蓝色的,可女孩子本就皮肤白皙,眼下也不过是越加凸显了她的米分嫩而已,舒南盯着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就变得无比炽烈。 “你看我做什么?穿这个……很奇怪吗?”何可人问出来也觉得滑稽,她这辈子还没穿过男人的衣服呢。 舒南听她的话没有回,只是要摇头,奇怪?怎么会奇怪呢?美极了才对! 从前听人家说女人穿男人的衬衫总是格外性感,他总也不理解,但这会瞧见何可人,他突然就有点感同身受了。 眸光情不自禁的盯着看,从发丝到脚趾都巨细无遗,这里没有女士拖鞋,她穿着他宽大的男士,更显得一双脚珠圆玉润的可爱。 恋足癖……他好像也可以理解了。 “鱼鱼呢?还在楼下吗?应该让她睡觉了吧。”被他瞧的面热心跳,何可人慌里慌张的往门外走。 不过她有心,拖鞋却不给力,那么的不合脚,走路跟鸭子似的,没快走几步何可人就脚下一滑,舒南就站在旁边,眼疾手快的接住她。 “你小心点儿,着什么急?”他低声骂道。 被他强有力的胳膊搂着,何可人整个人几乎是依偎到了他胸前,那样的亲密,她想退开舒南却不允许,反而将脸埋在她的身上,闻着那湿漉漉的香气。 “你身上好香!怎么这么好闻!你用了什么?” 何可人今夜寄人篱下还能用什么,无非是他自己浴室里的那些洗浴产品罢了。 “不就是你自己的东西吗?干嘛还需要问我。” 舒南心神沉迷,暗暗深嗅,不由自主就心情激荡了,但是他很清楚,眼下还不是激荡的时候,所以适时的放开了她。 “去找鱼鱼吧,时间不早了,她在客厅看动画片。” 何可人闻言如蒙大赦,没发觉舒南幽暗的目光,她径自往外面走去,至于她膝盖上的淤青,直到睡觉时舒南才发现。   ☆、第64章 “怎么办呀!墨墨这可怎么办呀!”唐果着急的不得了,看着前方战况,想让他们统统都住手。 拥着唐果,季墨何尝不急,立在一旁的顾砚倒是镇定先拨打了120电话:“梁渝恐怕伤的不轻,等会儿先去医院看看。” 其实不止梁渝受伤,舒南哪怕再狠历,可他不管不顾的打难免也挂了彩,唐寒出手制止时,两个人弄倒了一张桌子,上面红酒杯碎了满地,舒南一手撑下去,满手的玻璃碎片扎进肉里。 “舒南!”季墨喊出声来,一群人走上前去。 梁渝伤的比较重,已经被安置在椅子里,而舒南的手已经哪样了,明明血流不止却仿佛感觉不到疼似的,紧盯着梁渝不放过。 救护车来得快,季墨让两个人出去,唐寒不能走,今天他跟舒南是主角,缺了一人已经是万万不能够的事了,所以他怎么说都要留下来。 谢展少跟周慕都是商场上人尽皆知的人物,虽然年轻但是大风大浪早已见过了。 “顾砚你跟着他们去医院,我们留下来。”周慕有条不紊的安排。 顾砚也是这个意思,带上余雨就走,到了外面时舒南还没有上车,顾砚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气的狠狠给了他腹部一拳。 “你这混账就不能等结束了问清楚再动手啊!” 余雨没想到自家大神会打舒南,吓得连忙抱住顾砚胳膊,着急说道:“别打他了!他的手都这样了。” “忍不了。”舒南自愿挨这一下子,连眉头都不皱。 顾砚狠狠横他一眼,心想这真是一天不上新闻头条就急得慌的人,恒一集团刚刚安定下来,他就不能多消停会儿? “上车!” 顾砚是舒南的学长,教训他理所应当,可舒南不愿意跟梁渝同乘一辆。 “舒南你别闹了,你的手需要马上处理。”余雨真怕大神再动手,苦口婆心的劝慰舒南。 舒南固执的可以,不为所动,顾砚知道他的脾气,最后改了口:“上我的车。” 几个人就这么走了,谁都想不到联系何可人,倒是唐果见了会场上梁渝带着的那位女伴时,走过去问她:“你跟梁渝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一句,为了舒南更为了何可人。 被问的那位女孩子仿佛还没从刚才的事情中缓过神来,好一会儿她才细声细气的回:“我是梁渝的堂妹。” “啊?”唐果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你是梁渝的表妹?没骗我吧!” 女孩子摇头:“真的,我不骗人,我真的是他堂妹。” 唐果:“……”完了完了,这下乌龙可闹大了。 安抚了那位堂妹,唐果笨拙的向她解释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情,最后拿起手机拨打何可人的电话。 何可人上班忙活了一天,这会儿洗漱完刚刚睡下便接到唐果的来电,她按下接听键时还疑惑,那边唐果的声音显得很着急。 “可人你快点去医院!梁渝和舒南一起进医院了!” 原本还有些迷糊,听了这一句,何可人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心脏也跳得厉害。 “你说什么?梁渝和舒南……怎么回事?” 那边季墨正在叫唐果,唐果忙着赶过去不便多说:“别问那么多了,你到了就知道了,快点过去,因为你今晚可出大事了。” 最后一句说完,通讯应声而断,何可人眼皮因为唐果的话跳动厉害,呆呆坐了数秒,她抓起衣服便往外面冲。 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会一起进医院?舒南他……怎么了。 何可人奔到医院时,已经夜晚十一点钟,走廊外她撞见了余雨,急忙拉住:“余雨你也在啊,舒南他怎么了?” 余雨没想到何可人会来,但是又一想应该是唐果告知的,带着她往其中一间病房里走。 “还不是舒南嘛,刚才我跟大神已经问清楚了,舒南弄错了。” “是什么事?” 余雨叹了口气,幽幽说:“你可能不知道,恒一集团跟n市的唐氏合作创立了一个新品牌,今晚是开业宴会,梁渝带了一个女伴过去,舒南他……他以为梁渝对你不忠,打了梁渝。” 余雨一边说一边看何可人神色,觉得除了有些失神之外别的都还好,便又接着说:“我先带你去看梁渝,这件事情的真相舒南还不知道,等会你去见他顺便告诉他。” 何可人说不上来心里头是什么感觉,她只知道眼眶不断发着热,点点头应下。 梁渝的那间病房里,何可人进去时医生还在,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等医院检查完离开她才走近。 “你来了啊。”梁渝看见她笑了笑。 何可人抬眼瞧他,虽然伤的不轻,但好在都是皮肉伤,没有伤筋断骨,她真的没有想到,他这一次是因为她才挨了打,如果没有记错,应该是第二回了吧。 “梁渝……”何可人顿了顿,片刻之后才补充:“你不要记恨舒南,他——并不知道。” 下意识的替舒南解围。 下意识的维护舒南。 梁渝耳边听着这话笑不出来了,他的眸光投向何可人时颇有些意味难明,沉沉瞅她半响,最后说:“你尽管放心。” 梁渝不记恨舒南,真的不记恨,这一次是他没有考虑周全。表妹想要参加,他想着无碍便答应了,哪里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会提前预料到有这种误会? “真的吗?”何可人问他,很怕很担心,如果两个人因为她从此反目成仇,这该怎么办呢。 “真的。”梁渝肯定的回她,紧跟着又说:“你重新跟舒南在一起吧。” 脱口而出,何可人闻声立即抬头看他,自从她跟舒南分手之后,多数人都来劝过她,唯独梁渝没有,可眼下他这么说,究竟是什么用意呢。 “梁渝你……”何可人听不懂,眼光审视着他,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找出蛛丝马迹。 梁渝又怎么会让她得逞呢,轻声一笑,他将一些心思隐藏的滴水不漏:“听我的话,重新跟舒南在一起吧,只要你不再主动离开他,我保证他会对你很好,一辈子。” 虽然不甘心,虽然不舍得,但这一点儿却是梁渝由衷的话。 试问,今晚他都为了她失控发狂做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不信吗? “你以前不说这种话的,你以前从来都不劝我,为什么今天会说?”何可人的心扑通扑通乱跳,正无法自拔的悸动。 一直以来,是不是她错了呢?如果不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劝他跟舒南重新在一起? “你既然问了,那么我一次性告诉你也好。”不管真假,梁渝总有个由头。 何可人没有再出声,而是怔怔等着,梁渝深深看她一眼,深知自己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你之前告诉舒南我跟你在一起了,我对外没有承认没有否认,心想如果有一天你的话从虚假变成事实倒也不错,不过今天的事情让我知道,关于对你的感情,我输给了舒南。” 最合理的解释了吧?我不如他对你的感情深,所以我不配拥有你。 只能这样说了吧?难道要坦言你进门后第一句就为他辩护的话伤了我的心吗?难道要告诉你……从你的反应里,我便知道——这辈子我在你心中比不上舒南? “去找舒南吧,他就在隔壁病房,你去看看他,跟他和好如初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梁渝的目光并没有聚焦到何可人的脸上,胜在他的话无比诚恳认真,令人不得不信。 “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何可人就是打心眼里觉得亏欠了他,十分内疚。 原本听闻他们两个人的事,何可人就一直强忍着自己不哭,这会儿道歉的话说出声,眼泪便止不住了,她吸了吸鼻子,梁渝被这细碎的动静吸引了看过来,霎时一愣。 “怎么哭了?你别哭啊!”他看起来很着急,甚至打算从床上起来的样子。 何可人看出来他的动作,连忙上前按住他:“你别动。”她声音嗡嗡地。 “你不要动,受伤了就好好躺着,这样才好得快。” 梁渝果真听她的话不起来了,但他的手却抬了抬,伸手揩掉了挂在她脸上的泪,柔声说:“我不动,那你也别哭了。” 这么久以来,两个人顶着虚假的情侣名义,却是第一次有真实的肢体接触,何可人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慢了两秒才直起身来。 “谢谢。”她真心说道:“我会记得你,梁渝。” 梁渝扯起嘴角冲她笑,出声催促:“快去吧。” 何可人果真听他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向门口走去,关门时还回头看了他一眼,终于门合上,梁渝的眼睛也合上。 怎么回事?好像比想象中还要不舍, 怎么回事?好像比想象中更加难过。 记得他……她不知道吗?他真正需要的不是她的记得而已啊!   ☆、第65章 隔壁房间的舒南并不知道何可人已经来了,他手上的玻璃碎片扎得不浅,到现在还流着血却不肯让医生帮忙处理,医生不过坚持多劝了几句,他便暴躁的将人骂了出去。 何可人拐了弯找到他的病房时,被骂的医生刚刚走出来,小声议论着。 “舒少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伤口都不肯让我们处理。” “谁知道呢,梁少倒还算配合。”同行的中年医生摇头不解。 他们那般垂头丧气,何可人将这些话听进了耳里,上前两步拦在了前面:“不好意思,舒少的伤口还没有包扎吗?” 深夜里那么漂亮可人的女孩子,嗓音柔柔细细,男医生被挡住看了她一眼,问道:“这位小姐你……” 何可人闻声停顿了几秒,接着低声说:“我是舒少的朋友,把消毒的工具交给我吧。” 有人肯接下这种烫手山芋,自然是好事,男医生如蒙大赦连连道谢,把使用方法大致给何可人说了一遍。 何可人听得仔细,完全相信自己可以胜任,何章总出这样的事,她替他处理都已经习惯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 一墙之隔,何可人端着手上的托盘迟迟没有进入,她不知是胆怯抑或别的什么,连连深呼吸,最后余雨跟着顾砚找过来,看到她的样子,都大致明白了一些事。 “别紧张,快进去,他一定会高兴见到你的。”余雨出声鼓励她。 是这样吗?何可人心底晦涩,她可不敢有这种自信。 舒南……在她那样对待了他之后,他还会高兴见到她吗? “我——我不是有心要他跟梁渝打起来的。”她念念不忘这件事。 今晚的事情,哪怕她不说,余雨顾砚又怎么会误解呢,大家亲眼所见,当然相信她是无辜的。 “可人你别胡思乱想了,这一次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你放心就是了嘛,别那么害怕。” 余雨真不愧是言情小说家,平淡无奇的话却总能抓住重点。 害怕……她的确是在害怕,害怕极了。 害怕梁渝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害怕她一直以来的坚持眼看着就要功亏一篑,害怕——她心底竟真的有了一种破釜沉舟的打算。 哪怕到最后真的伤得很深很重,哪怕到最后万劫不复,她此刻也想赌一赌。 赌梁渝的眼光。 毕竟,没有他的时光,那么难熬。 “没事,我先进去了。”长长舒出一口气,何可人一手托盘敲了敲门。 等候片刻,里面自然没有传出任何声音,余雨抬头与顾砚对看一眼适时离开,何可人在他们走后径自开了门。 病房里的大灯没有开,只有橙黄的壁灯亮着光,遥远的距离,何可人看到他背对她坐在床边,一动不动,橙黄色的光晕映着他的背影,寂寥的让人心疼。 靠近病床的地上已经是狼藉一片,消毒水与花瓶碎片洒了满地,应该是他方才发脾气时留下来的痕迹。 他不要命了吗?何可人想着他手上的伤哭得无声无息。 一步接着一步挪进,房内厚实的地毯将脚步声尽数吸走,何可人一声未吭,那边的人就已经给出了反应。 “滚……” 酷寒冷冽的字眼令人不寒而栗,何可人听后止步不前,只是眼泪却掉的越发凶了。 眼前视线模糊一片,何可人一边哭着连喘气都十分小心,她很想出声告诉他她来了,却怎么都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最后,背对她的舒南总算察觉不对劲,他猛地回头,见到离他不远的她时,一度以为自己坠入了梦境。 是真的吗?他正在想她,一转眼她便来了,在他眼前,触手可及般的距离。 “何可人……”缓缓站起来,他轻声喊她的名字。 一时间,流光静谧,针落有声,何可人点点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心疼的厉害。 “真的是你?”不敢相信似的,舒南说着朝她走近了几步,神色激动。 “是我。”何可人费力的回他,声音轻不可察。 “唐果给我打来的电话,她告诉我……你打了梁渝,一起进了医院。”斟酌再三,何可人还是选择这一句开头。 这一番话脱口而出时,何可人并没有旁的什么心思,但舒南听后神色却变了,他眸中像是有浓墨一般在水中挥散。 “何可人你听我说,你别担心。”很着急,很后悔,以至于他言词吞吐。 这一番话脱口而出时,何可人并没有旁的什么心思,但舒南听后神色却变了,他眸中像是有浓墨一般在水中挥散。 “何可人你听我说,你别担心。”很着急,很后悔,以至于他言词吞吐。 “你别怕梁渝,我会护着你,我真的……真的会护着你。”断断续续,舒南自以为说清了,但何可人并听不懂。 “你在说什么?”护着她什么? 她的茫然不知不是装的,舒南望着她时满心满眼的心痛,不在乎让她现在知道。 “梁渝的那个女伴,你不要担心,我会阻止他。”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喜欢的人,我会竭尽全力让他不要辜负你。 一句又一句,何可人总算明白了,只是明白之后她霎时间宁愿她还像个傻子一样,仿佛只有这样,那种发自肺腑的内疚才不会那样深刻。 “不是的……”摇摇头,何可人的眼泪跟着一起掉:“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梁渝跟那个女人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她是梁渝的表妹,是你误会了。”关心则乱,不知道可不可以用在这里。 何可人语气肯定无疑,舒南听罢一时间愣怔了起来,他没有丝毫的理由不信她,好半响才费解的重新问:“所以你哭是因为——我伤了梁渝?” 究竟是不是这样?因为我伤了他,所以你心疼了。 我自以为替你打算,到头来竟是闹剧,笑话一场。 此时此刻,舒南的眸中是何可人从未见过的一幕,他丝毫不加掩饰的受伤,哪怕在当初两人说分手时,都不如这一刻明显。 何可人觉得心慌,她心急起来居然肯主动上前,可解释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出来,她就看到他鲜血淋淋的左手。 刺深了的地方还在流血,一滴一滴落在地毯上,何可人瞧着头晕,眼圈更是无法控制的发热。 “你怎么弄的啊。”她哭着问他。 “你不是身手很好的吗。” 你不是身手很好的吗?所以你应该不会受伤才对。 原本以为她可以处理,但是真瞧见了她连手指都是颤抖的:“我去喊医生过来,你好好让医生给你处理,好不好?” 女孩子情绪反转的太快,她的关心也来得太快,舒南的视线仔细定格在她的脸上,看准了即将在她跑走之际,眼明手快的把人拉住。 “别走。”他阻止。 男人即便一只手也足以令女孩子家挣脱不开,何可人被他抓着走不掉,心急如焚。 “你干什么啊!舒南你的手在流血你知道吗?”说不上心疼还是愤怒,她的语气鲜少有过。 “你在关心我?”不为所动,舒南只问自己在乎的事情:“你还知道关心我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纠结这个事,何可人看着他因失血过多而略显苍白的脸色,片刻都不愿意耽误。 “先让医生过来,先替你止了血,别的我们慢慢再说。” 舒南怎么可能答应呢?分开那么久了,她终于第一次面对他时没有那么冷漠,他怎么敢放她走。 不能更不敢想象,是不是她这一走,再见面时便会像之前那样。 明明曾近再熟悉再亲密不过,今后却如同陌生人了,客气疏离,甚至是……避而不见。 “不能慢慢说,何可人我一定要你现在回答我。” 拗不过他,他手上的温度透过握着她的手腕一路传到她的心口处,何可人也安静下来。 “好,你要我回答什么?” 得到她的同意,舒南眸色深深望着她,用尽一切希冀:“告诉我,你现在的态度,代表了什么意思。” 是不是真像他以为的那样,他不敢说出来,太过美好的事情。 一度以为梦里想象中的事,一度以为她会永远视他为陌路,一度以为……他们这样面对面说话,再也不可能了。 舒南这么问何可人,何可人沉默无声良久良久,她不是不回,而是忐忑,为什么他的话那么像她想要问他的呢? 已经决定听梁渝一次赌上一把,但他呢?还会有机会吗。 舒南,如果可以,重新开始,只过今天不管以后,你会愿意吗?   ☆、第66章 舒南听喜欢的小姑娘叫自己名字,内心别提多高兴了,他没有答却将她的睡意朦胧尽收眼底。 不久之前他见过季墨家的那一只,眼下再看看自己身前站的这一位,不知道比好友宝贝的那一个可爱到了哪里去呢。 “没错,我是舒南。” 熟悉的低沉嗓音,宛如一道闷雷劈在何可人的脑门上,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的清醒,或者说……措不及防。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你居然调查我!” 何可人想到这个可能性怒火“嗖”地一下便窜上了头,不被尊重的恼意充斥四周,偏偏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得怒视舒南。 舒南多无辜,可是见女孩子的反应又愈发觉得可爱的紧,就是太健忘了点儿。 “一见面先问我是不是舒南这也罢了,怎么你连自报家门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我们不是刚刚才通过电话吗?”他说着扬了扬手机。 何可人看清了,也好像……有点想起来了。 记忆回笼,何可人几乎不敢去直视舒南那别有趣味的眼睛,她竭力掩饰,又不知说什么好,最后还是他先开口。 “虽然是春季,但是你穿这个跑出来,应该还是太薄了点。” 随着他的视线,何可人茫然不知的低头看了看,脸颊顿时间如火烧般发起烫来。 白色的纯棉睡裙,宽宽松松的挂在身上,的确——太薄了点儿。 “你自己请便。”何可人慌慌张张丢下这一句便往卧室里跑,舒南得了主人的允许当然毫不客气。 何可人一进门便把头埋在枕头下,满脸的羞愤欲死,要知道她睡衣下……是没有内衣的啊! 女孩子住的地方装潢很简单,干干净净不乏温馨,舒南在客厅环视一圈发现她特别喜欢绿植盆栽,光是电视柜上就摆了四五盆,因为打理的好,显得生机勃勃。 沙发上的靠枕是小女生的情调,满满地米分红爱心,这样一位小姑娘,舒南暗自考量,设想自己住的地方倘若也摆上她喜欢的这些东西,居然也不觉得违和。 何可人因为羞赧在卧室里磨蹭太久了,久到舒南看完客厅又逛到厨房,最后才在卧室门前驻足。 “小可人,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敲着门,舒南的语调中合着满满笑意。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门便“倏地”打开,何可人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但脸上气鼓鼓的。 “不要那么叫我!我不喜欢!” 舒南倚在门框上,偏头瞧她,灯光下女孩子的脸上一层透明绒毛,更显得年纪小了。 “叫你什么?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装模作样!何可人在心底腹诽,可是她又别扭,怎么着都不肯亲口说,只好话锋一转把话题换了。 “你怎么现在来,明明说好了早上的,你说话不算数。” 倘若结局横竖都是同样,那么早一刻晚一刻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 “你看外面。”舒南不答,反倒伸手指了指窗外,何可人顺势望去。 远方天际,春日的朝阳依稀可辨,原来已经是早上了呢。 何可人意识到这一点,双手垂在两侧手足无措的抓着衣服,舒南看清楚她的紧张,也不逼她。 “慢慢想,慢慢考虑,反正我已经来了,就站在你面前,我等着你就是。” 这种话此刻说出来,何可人已经不懂他究竟是贴心还是不贴心了,就因为他在等,她才觉得压力大好么。 何可人心中千回百转,室内更是霎时变得沉寂无声,她就站在他的对面,听了他的话忍不住偷偷打量。 他今天难得不是一身正装,简单的衬衣长裤,已经是说不出来的英气逼人。 不过——大约是这一幕太过养眼,何可人禁不住心神一怔,紧跟着便心跳如雷起来,她耳边适时的响起“桀骜不驯,邪魅狷狂”这些词,谭晓晓曾经说过的话放在他身上真真是再适合了。 “现在看着我,莫非是在考虑合不合格?那么我很好奇,你还满意吗?” 一句话将何可人拉回现实,她猛地一慌对上他的目光,男人的眼底炙热深邃,简直能够叫人融化。 何可人自知道行颇浅,抵抗不住这些,打算跑去客厅又想起还未回答他,匆忙之下她咬咬牙,想到工作上的助益,一下子就心甘情愿了起来。 “多余的话我不回答,至于前天的问题,我答应你。” 纵然何可人在心底已经为自己打过预防,几个字说出来还是微微怯了,她脸颊染上不自然的红晕,说不出的惹人心怜。 何可人答出这些还以为反响热烈,其实也不尽然,由于对方太过安静她抬眸去看,就见他目光毫无波澜,眉梢眼底更是带着莞尔的笑意,仿佛对这一切都成竹在胸。 “你怎么——你怎么知道。”因为不好意思,何可人问的含糊。 舒南这时候也不吊她胃口,他还沉浸在自己终于有了女朋友的喜悦中不能自拔,回话也回的爽快。 “我说了,我知道你喜欢我,怎么会不答应,只是嘴硬罢了,逼一逼就好。” 何可人:“……”混蛋! 何可人不喜欢别人揭穿她的伪装,哪怕是舒南也一样,她撅嘴推了挡在门边的舒南一把,随即越过他往客厅里去。 “既然我回答了,那你可以走了。”替自己倒了水,何可人喝了两口就下逐客令。 舒南哪里肯听她的,好不容易有了女朋友,好不容易登堂入室。 因为屋子里有些暗,客厅的灯早早就开了,这会儿何可人刚喝过水,双唇格外显得嫣红绵软,舒南盯着移不开视线,也着实没打算走。 “你在看什么?”被他目光直视的不自在,何可人顷刻间竟有一种无所遁形的错觉。 舒南无心回答这话,只一步步逼近,身影重重地拢下来,最后他两手撑在桌沿的两边,将何可人困在身前,低头吻了下去。 亲密总是无声无息,又令人脸红心跳,何可人一直手推着他,努力偏了偏脸错开。 “你又这样!”十足十的不满。 舒南闻言挑眉,纵然自己心中柔情百种,旖旎心思万千,可有人不配合也是苦恼。 “自己的女朋友,亲一亲抱一抱怎么了?” 他每一个字都是道理,何可人就是无法坦然接受,十分不想承认他每次靠近总是让她想起一开始,他也是这样跟另外一个女人在车里。 何可人想着心神漂浮,连眸光也黯淡下来,舒南细心的发现,眉峰微皱。 “可人在想什么?告诉我。” 何可人哪里肯说,只摇着头,到最后舒南逼的紧了,她逃不出他的包围圈子,只好将脸抵在他胸前逃避他探索的视线。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靠近,虽然是被他逼的,但舒南还是很受用,反手搂了女孩子腰身,小小一个在他怀里,那种满足感从未有过。 舒南将下巴搁在她头顶,女孩子身上好闻的气息让他有刹那的沉迷,坚持的问题也抛之脑后,何可人被抱着没听到他的追问就知道自己躲过去了,这才挣扎着想要起来。 “放开好吗?我还想喝水。” 舒南未尝不知道这是借口,但眼下女孩子手上有伤,他坚持不松她再继续挣扎,难保不会伤了她。 暂时忍一忍,好像也没有觉得很委屈。 ***** 何可人工作无疑是忙碌的,所以周末两天尤其显得弥足珍贵,但何可人想不到,她居然会有盼望着今天不是周末的时候。 自从早上答应了他,舒南就理所当然赖着不走了,何可人跟他无话可说,他也不打扰,自己在客厅里转悠。 “这些书……”沉默良久的舒南出声,他的眸光盯着翻了两页的书,语调很是意味难明。 何可人正在练习左手画画,听到他的声音望过去,靠近阳台有一个小书柜,上面的书多半都是谭晓晓看完后拿过来的言情小说。 “怎么了?”何可人反问,女孩子看这些很正常。 舒南没有立即回答,他看着作者署名,心中略一沉吟,反问:“你喜欢她的书?” 何可人不太看这些,但是他手上这本她倒是一页不落的翻完了,文笔朴实,故事有趣,两个人的感情并没有经过大起大落,却细水长流,她很喜欢。 “我喜欢,我也是看过这本才晓得,原来并不是只有生离死别的感情才能深入人心。” 舒南轻轻“嗯”了一声,好像不在意,他将书放到原处,再开口时十分的漫不经心,但对何可人来说却是个大惊喜。   ☆、第67章 她本来是无心的,可是这种音色落入眼下的舒南耳中怎么了得,眼睛都霎时红了一圈,他一手按住何可人的后脑压向自己,却冷不防被打了脸。 那力道并不疼,如同赶蚊子一般的小动作,舒南一愣低下头,就看见顾鱼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睁着黑葡萄一般的纯洁大眼盯着他看。 “舒南叔叔,你干嘛要欺负可人阿姨?” 何可人也回过神来了,她听到小孩子懵懵懂懂的话脸颊红的一塌糊涂,垂着头不想吱声,任由舒南将顾鱼鱼接走。 舒南接了人并没有抱着,反而将顾鱼鱼放在地上:“既然醒过来了那就自己走路,叔叔的怀抱想抱的人可不是你。” 这次没有好奇心浓厚的问问题,顾鱼鱼“嗯”了一声搂着怀里的小兔子就往门口跑,而何可人还不自在着,坐在后面动也不动。 舒南就站在车门旁边,亲眼看着她脸蛋红的娇俏,简直让人心痒痒,但还是控制住了。 “好了,顾鱼鱼走了,我跑你下来好不好?我不抱她抱你好不好?” 舒南这一句无比的认真诚恳,何可人闻言举目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传达的意思好像在说“还嫌刚才不够丢人是不是?”。 推开了挡路的舒南,何可人自己下车往鱼鱼身边走去,舒南则跟在后面,他摸出手机在打电话,似乎是低声嘱咐了几句什么何可人没听清,但是那样轻微的语调,应该是……某个前任吧。 “舒南叔叔快开门!快开门!”顾鱼鱼等了好半天,小脚不轻不重的踢着厚重大门,圆圆的眼睛因为刚睡醒从而显得活力四射。 “来了。”他应道。 何可人这是第一次来他住的地方,一如想象中的明亮简洁,偏欧式的风格,只是这屋内陈设看起来都像是簇新的。 “这里……只有你自己住吗?”太整洁了,像是生活馆中精心整理好的样板房那样,反而少了几分味道。 “暂时只有我一个人,也不经常回来,说起来还是第一次带人过来。” 何可人听懂了他话里的含义,微微地笑:“嗯,我托了鱼鱼的福。” 这么大的别墅,卧室很多,随便哪一间都有人定期的收拾整齐,可还是让舒南犯了愁。 “晚上要怎么睡?顾鱼鱼一个人睡一间房,没问题吧?” 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舒南觉得很烧脑,何可人也不清楚,但是却觉得孩子太小,怕夜里踢被子要着凉。 “不然我跟她一起睡吧,还能看着她点,万一……” 何可人的话说到一半,被应声跑来的顾鱼鱼拦腰截断:“我要跟舒南叔叔和可人阿姨一起睡!” 顾鱼鱼大声宣布! 何可人傻了! 舒南……为难了! 他发誓这绝对是顾鱼鱼的临场发挥,不是他事先教唆的。 “不行的鱼鱼,你只能选其中一个人陪你,我们两个不能同时陪你,你能明白吗?” 何可人说的慎重,顾鱼鱼仰着头很是认真的听了一会儿,最后摇头:“不明白。为什么不能一起睡,在家里大神爸爸和妈妈就陪我一起睡。” “那是因为叔叔阿姨跟你爸爸妈妈的关系不同。”何可人费力的解释。 “哪里不同了?”一直被拒绝,顾鱼鱼开始不快乐的发小脾气,怀里一直抱着珍爱的兔子也不要了。 “爸爸常常欺负妈妈被我看到,刚才我看见,舒南叔叔也那样欺负你啊。”所以哪里不一样了? 顾鱼鱼指的是方才她醒来后乍看到的一幕,何可人听得懂,舒南更加懂,一时间觉得对小孩子解释这些无疑是自找没趣。 小孩子思想简单,可就是太简单了,反而有一大堆的歪理让人哭笑不得。 “那就——一起睡吧?”舒南知道何可人不愿意,原本他也没存那种心思。 “可是……”何可人欲言又止,一百个不愿意。 舒南能够理解,清了清嗓子对她保证:“主卧室的床很大,睡三个人没有问题,你放心,我——今晚不碰你。” 他直白的说出她的顾虑,何可人也拒绝不出来了,毕竟身边正有一位小姑娘可怜兮兮的拉着她的衣袖呢。 不知道为何,她忽然有点后悔,后悔今晚去余雨家了,如果没有,现在哪还有这么多尴尬事。 卧室的床果然够大,何可人看过一眼后就想好了,让顾鱼鱼躺在中间,她……睡在床的一侧边边上。 “我这里没有女士衣服,你洗完澡先穿这一件吧。”从衣柜里翻出一条t恤,连吊牌都还没有减掉。 何可人接过来,目光都不知道往哪儿摆,而紧接着舒南又递过来一条宽松的沙滩裤。 何可人这回就比较犹豫了,她很认真的看了一圈,确定没有瞧见任何的标签之后,问:“这是,你穿过的么?” 舒南根本还没机会来这里住过,怎么可能会有他穿过的衣服,但是小女孩那么羞赧紧张,他突然就有了逗弄的心思。 “嗯,我穿过的。” 何可人问的时候就有心里准备,但他回的这么坦然,又明显带着取笑,何可人怒了,“啪”地一下拍开他的手。 “我不穿!” 见她真的生气了,舒南这才决意哄她:“骗你的,笨蛋……怎么我说真话你不信,说假话却偏偏信呢。” “谁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何可人还是不高兴,手里握着那件t恤,心烦意乱死了。 “我已经打电话让人送你穿的衣服来了,所以这会先将就着,嗯?” 舒南知道女孩子害羞,说完就出去找顾鱼鱼了,而何可人拿着他给的衣服,怔怔回想:所以刚才他打电话,是让人送衣服,而不是旧情人的问候吗? 何可人一个人在浴室里泡了许久,可能就是太久了,她站起来的时候才会头晕了一下,紧随其后脚下踉跄一步膝盖就撞上了洗手台。 那一下撞的有些麻,何可人捂着撞伤的部位蹲下来,好一会儿才把眼泪逼回去。 从温水中出来不穿衣服总有些冷,忍着疼何可人先把衣服短裤套上,又在膝盖上面揉了揉,最后她站在镜子面前照了照,还算满意。 男士的宽松t恤穿在她身上可以当裙子,再加一条沙滩裤就更有安全感了。 “可人,你洗好了吗?”与此同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泡太久会头晕,快点儿出来。” “好了。”何可人回复,心想他说的真没错。 浴室的门从里面拉开,浴室里是团团氤氲雾气,舒南就站在门前,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穿着他的衣服迈步出来,整个人都泛着一种可口的米分红。 给她穿的衣服都是深蓝色的,可女孩子本就皮肤白皙,眼下也不过是越加凸显了她的米分嫩而已,舒南盯着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就变得无比炽烈。 “你看我做什么?穿这个……很奇怪吗?”何可人问出来也觉得滑稽,她这辈子还没穿过男人的衣服呢。 舒南听她的话没有回,只是要摇头,奇怪?怎么会奇怪呢?美极了才对! 从前听人家说女人穿男人的衬衫总是格外性感,他总也不理解,但这会瞧见何可人,他突然就有点感同身受了。 眸光情不自禁的盯着看,从发丝到脚趾都巨细无遗,这里没有女士拖鞋,她穿着他宽大的男士,更显得一双脚珠圆玉润的可爱。 恋足癖……他好像也可以理解了。 “鱼鱼呢?还在楼下吗?应该让她睡觉了吧。”被他瞧的面热心跳,何可人慌里慌张的往门外走。 不过她有心,拖鞋却不给力,那么的不合脚,走路跟鸭子似的,没快走几步何可人就脚下一滑,舒南就站在旁边,眼疾手快的接住她。 “你小心点儿,着什么急?”他低声骂道。 被他强有力的胳膊搂着,何可人整个人几乎是依偎到了他胸前,那样的亲密,她想退开舒南却不允许,反而将脸埋在她的身上,闻着那湿漉漉的香气。 “你身上好香!怎么这么好闻!你用了什么?” 何可人今夜寄人篱下还能用什么,无非是他自己浴室里的那些洗浴产品罢了。 “不就是你自己的东西吗?干嘛还需要问我。” 舒南心神沉迷,暗暗深嗅,不由自主就心情激荡了,但是他很清楚,眼下还不是激荡的时候,所以适时的放开了她。 “去找鱼鱼吧,时间不早了,她在客厅看动画片。” 何可人闻言如蒙大赦,没发觉舒南幽暗的目光,她径自往外面走去,至于她膝盖上的淤青,直到睡觉时舒南才发现。   ☆、第68章 舒南听喜欢的小姑娘叫自己名字,内心别提多高兴了,他没有答却将她的睡意朦胧尽收眼底。 不久之前他见过季墨家的那一只,眼下再看看自己身前站的这一位,不知道比好友宝贝的那一个可爱到了哪里去呢。 “没错,我是舒南。” 熟悉的低沉嗓音,宛如一道闷雷劈在何可人的脑门上,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的清醒,或者说……措不及防。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你居然调查我!” 何可人想到这个可能性怒火“嗖”地一下便窜上了头,不被尊重的恼意充斥四周,偏偏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得怒视舒南。 舒南多无辜,可是见女孩子的反应又愈发觉得可爱的紧,就是太健忘了点儿。 “一见面先问我是不是舒南这也罢了,怎么你连自报家门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我们不是刚刚才通过电话吗?”他说着扬了扬手机。 何可人看清了,也好像……有点想起来了。 记忆回笼,何可人几乎不敢去直视舒南那别有趣味的眼睛,她竭力掩饰,又不知说什么好,最后还是他先开口。 “虽然是春季,但是你穿这个跑出来,应该还是太薄了点。” 随着他的视线,何可人茫然不知的低头看了看,脸颊顿时间如火烧般发起烫来。 白色的纯棉睡裙,宽宽松松的挂在身上,的确——太薄了点儿。 “你自己请便。”何可人慌慌张张丢下这一句便往卧室里跑,舒南得了主人的允许当然毫不客气。 何可人一进门便把头埋在枕头下,满脸的羞愤欲死,要知道她睡衣下……是没有内衣的啊! 女孩子住的地方装潢很简单,干干净净不乏温馨,舒南在客厅环视一圈发现她特别喜欢绿植盆栽,光是电视柜上就摆了四五盆,因为打理的好,显得生机勃勃。 沙发上的靠枕是小女生的情调,满满地米分红爱心,这样一位小姑娘,舒南暗自考量,设想自己住的地方倘若也摆上她喜欢的这些东西,居然也不觉得违和。 何可人因为羞赧在卧室里磨蹭太久了,久到舒南看完客厅又逛到厨房,最后才在卧室门前驻足。 “小可人,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敲着门,舒南的语调中合着满满笑意。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门便“倏地”打开,何可人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但脸上气鼓鼓的。 “不要那么叫我!我不喜欢!” 舒南倚在门框上,偏头瞧她,灯光下女孩子的脸上一层透明绒毛,更显得年纪小了。 “叫你什么?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装模作样!何可人在心底腹诽,可是她又别扭,怎么着都不肯亲口说,只好话锋一转把话题换了。 “你怎么现在来,明明说好了早上的,你说话不算数。” 倘若结局横竖都是同样,那么早一刻晚一刻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 “你看外面。”舒南不答,反倒伸手指了指窗外,何可人顺势望去。 远方天际,春日的朝阳依稀可辨,原来已经是早上了呢。 何可人意识到这一点,双手垂在两侧手足无措的抓着衣服,舒南看清楚她的紧张,也不逼她。 “慢慢想,慢慢考虑,反正我已经来了,就站在你面前,我等着你就是。” 这种话此刻说出来,何可人已经不懂他究竟是贴心还是不贴心了,就因为他在等,她才觉得压力大好么。 何可人心中千回百转,室内更是霎时变得沉寂无声,她就站在他的对面,听了他的话忍不住偷偷打量。 他今天难得不是一身正装,简单的衬衣长裤,已经是说不出来的英气逼人。 不过——大约是这一幕太过养眼,何可人禁不住心神一怔,紧跟着便心跳如雷起来,她耳边适时的响起“桀骜不驯,邪魅狷狂”这些词,谭晓晓曾经说过的话放在他身上真真是再适合了。 “现在看着我,莫非是在考虑合不合格?那么我很好奇,你还满意吗?” 一句话将何可人拉回现实,她猛地一慌对上他的目光,男人的眼底炙热深邃,简直能够叫人融化。 何可人自知道行颇浅,抵抗不住这些,打算跑去客厅又想起还未回答他,匆忙之下她咬咬牙,想到工作上的助益,一下子就心甘情愿了起来。 “多余的话我不回答,至于前天的问题,我答应你。” 纵然何可人在心底已经为自己打过预防,几个字说出来还是微微怯了,她脸颊染上不自然的红晕,说不出的惹人心怜。 何可人答出这些还以为反响热烈,其实也不尽然,由于对方太过安静她抬眸去看,就见他目光毫无波澜,眉梢眼底更是带着莞尔的笑意,仿佛对这一切都成竹在胸。 “你怎么——你怎么知道。”因为不好意思,何可人问的含糊。 舒南这时候也不吊她胃口,他还沉浸在自己终于有了女朋友的喜悦中不能自拔,回话也回的爽快。 “我说了,我知道你喜欢我,怎么会不答应,只是嘴硬罢了,逼一逼就好。” 何可人:“……”混蛋! 何可人不喜欢别人揭穿她的伪装,哪怕是舒南也一样,她撅嘴推了挡在门边的舒南一把,随即越过他往客厅里去。 “既然我回答了,那你可以走了。”替自己倒了水,何可人喝了两口就下逐客令。 舒南哪里肯听她的,好不容易有了女朋友,好不容易登堂入室。 因为屋子里有些暗,客厅的灯早早就开了,这会儿何可人刚喝过水,双唇格外显得嫣红绵软,舒南盯着移不开视线,也着实没打算走。 “你在看什么?”被他目光直视的不自在,何可人顷刻间竟有一种无所遁形的错觉。 舒南无心回答这话,只一步步逼近,身影重重地拢下来,最后他两手撑在桌沿的两边,将何可人困在身前,低头吻了下去。 亲密总是无声无息,又令人脸红心跳,何可人一直手推着他,努力偏了偏脸错开。 “你又这样!”十足十的不满。 舒南闻言挑眉,纵然自己心中柔情百种,旖旎心思万千,可有人不配合也是苦恼。 “自己的女朋友,亲一亲抱一抱怎么了?” 他每一个字都是道理,何可人就是无法坦然接受,十分不想承认他每次靠近总是让她想起一开始,他也是这样跟另外一个女人在车里。 何可人想着心神漂浮,连眸光也黯淡下来,舒南细心的发现,眉峰微皱。 “可人在想什么?告诉我。” 何可人哪里肯说,只摇着头,到最后舒南逼的紧了,她逃不出他的包围圈子,只好将脸抵在他胸前逃避他探索的视线。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靠近,虽然是被他逼的,但舒南还是很受用,反手搂了女孩子腰身,小小一个在他怀里,那种满足感从未有过。 舒南将下巴搁在她头顶,女孩子身上好闻的气息让他有刹那的沉迷,坚持的问题也抛之脑后,何可人被抱着没听到他的追问就知道自己躲过去了,这才挣扎着想要起来。 “放开好吗?我还想喝水。” 舒南未尝不知道这是借口,但眼下女孩子手上有伤,他坚持不松她再继续挣扎,难保不会伤了她。 暂时忍一忍,好像也没有觉得很委屈。 ***** 何可人工作无疑是忙碌的,所以周末两天尤其显得弥足珍贵,但何可人想不到,她居然会有盼望着今天不是周末的时候。 自从早上答应了他,舒南就理所当然赖着不走了,何可人跟他无话可说,他也不打扰,自己在客厅里转悠。 “这些书……”沉默良久的舒南出声,他的眸光盯着翻了两页的书,语调很是意味难明。 何可人正在练习左手画画,听到他的声音望过去,靠近阳台有一个小书柜,上面的书多半都是谭晓晓看完后拿过来的言情小说。 “怎么了?”何可人反问,女孩子看这些很正常。 舒南没有立即回答,他看着作者署名,心中略一沉吟,反问:“你喜欢她的书?” 何可人不太看这些,但是他手上这本她倒是一页不落的翻完了,文笔朴实,故事有趣,两个人的感情并没有经过大起大落,却细水长流,她很喜欢。 “我喜欢,我也是看过这本才晓得,原来并不是只有生离死别的感情才能深入人心。” 舒南轻轻“嗯”了一声,好像不在意,他将书放到原处,再开口时十分的漫不经心,但对何可人来说却是个大惊喜。   ☆、第69章 她本来是无心的,可是这种音色落入眼下的舒南耳中怎么了得,眼睛都霎时红了一圈,他一手按住何可人的后脑压向自己,却冷不防被打了脸。 那力道并不疼,如同赶蚊子一般的小动作,舒南一愣低下头,就看见顾鱼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睁着黑葡萄一般的纯洁大眼盯着他看。 “舒南叔叔,你干嘛要欺负可人阿姨?” 何可人也回过神来了,她听到小孩子懵懵懂懂的话脸颊红的一塌糊涂,垂着头不想吱声,任由舒南将顾鱼鱼接走。 舒南接了人并没有抱着,反而将顾鱼鱼放在地上:“既然醒过来了那就自己走路,叔叔的怀抱想抱的人可不是你。” 这次没有好奇心浓厚的问问题,顾鱼鱼“嗯”了一声搂着怀里的小兔子就往门口跑,而何可人还不自在着,坐在后面动也不动。 舒南就站在车门旁边,亲眼看着她脸蛋红的娇俏,简直让人心痒痒,但还是控制住了。 “好了,顾鱼鱼走了,我跑你下来好不好?我不抱她抱你好不好?” 舒南这一句无比的认真诚恳,何可人闻言举目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传达的意思好像在说“还嫌刚才不够丢人是不是?”。 推开了挡路的舒南,何可人自己下车往鱼鱼身边走去,舒南则跟在后面,他摸出手机在打电话,似乎是低声嘱咐了几句什么何可人没听清,但是那样轻微的语调,应该是……某个前任吧。 “舒南叔叔快开门!快开门!”顾鱼鱼等了好半天,小脚不轻不重的踢着厚重大门,圆圆的眼睛因为刚睡醒从而显得活力四射。 “来了。”他应道。 何可人这是第一次来他住的地方,一如想象中的明亮简洁,偏欧式的风格,只是这屋内陈设看起来都像是簇新的。 “这里……只有你自己住吗?”太整洁了,像是生活馆中精心整理好的样板房那样,反而少了几分味道。 “暂时只有我一个人,也不经常回来,说起来还是第一次带人过来。” 何可人听懂了他话里的含义,微微地笑:“嗯,我托了鱼鱼的福。” 这么大的别墅,卧室很多,随便哪一间都有人定期的收拾整齐,可还是让舒南犯了愁。 “晚上要怎么睡?顾鱼鱼一个人睡一间房,没问题吧?” 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舒南觉得很烧脑,何可人也不清楚,但是却觉得孩子太小,怕夜里踢被子要着凉。 “不然我跟她一起睡吧,还能看着她点,万一……” 何可人的话说到一半,被应声跑来的顾鱼鱼拦腰截断:“我要跟舒南叔叔和可人阿姨一起睡!” 顾鱼鱼大声宣布! 何可人傻了! 舒南……为难了! 他发誓这绝对是顾鱼鱼的临场发挥,不是他事先教唆的。 “不行的鱼鱼,你只能选其中一个人陪你,我们两个不能同时陪你,你能明白吗?” 何可人说的慎重,顾鱼鱼仰着头很是认真的听了一会儿,最后摇头:“不明白。为什么不能一起睡,在家里大神爸爸和妈妈就陪我一起睡。” “那是因为叔叔阿姨跟你爸爸妈妈的关系不同。”何可人费力的解释。 “哪里不同了?”一直被拒绝,顾鱼鱼开始不快乐的发小脾气,怀里一直抱着珍爱的兔子也不要了。 “爸爸常常欺负妈妈被我看到,刚才我看见,舒南叔叔也那样欺负你啊。”所以哪里不一样了? 顾鱼鱼指的是方才她醒来后乍看到的一幕,何可人听得懂,舒南更加懂,一时间觉得对小孩子解释这些无疑是自找没趣。 小孩子思想简单,可就是太简单了,反而有一大堆的歪理让人哭笑不得。 “那就——一起睡吧?”舒南知道何可人不愿意,原本他也没存那种心思。 “可是……”何可人欲言又止,一百个不愿意。 舒南能够理解,清了清嗓子对她保证:“主卧室的床很大,睡三个人没有问题,你放心,我——今晚不碰你。” 他直白的说出她的顾虑,何可人也拒绝不出来了,毕竟身边正有一位小姑娘可怜兮兮的拉着她的衣袖呢。 不知道为何,她忽然有点后悔,后悔今晚去余雨家了,如果没有,现在哪还有这么多尴尬事。 卧室的床果然够大,何可人看过一眼后就想好了,让顾鱼鱼躺在中间,她……睡在床的一侧边边上。 “我这里没有女士衣服,你洗完澡先穿这一件吧。”从衣柜里翻出一条t恤,连吊牌都还没有减掉。 何可人接过来,目光都不知道往哪儿摆,而紧接着舒南又递过来一条宽松的沙滩裤。 何可人这回就比较犹豫了,她很认真的看了一圈,确定没有瞧见任何的标签之后,问:“这是,你穿过的么?” 舒南根本还没机会来这里住过,怎么可能会有他穿过的衣服,但是小女孩那么羞赧紧张,他突然就有了逗弄的心思。 “嗯,我穿过的。” 何可人问的时候就有心里准备,但他回的这么坦然,又明显带着取笑,何可人怒了,“啪”地一下拍开他的手。 “我不穿!” 见她真的生气了,舒南这才决意哄她:“骗你的,笨蛋……怎么我说真话你不信,说假话却偏偏信呢。” “谁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何可人还是不高兴,手里握着那件t恤,心烦意乱死了。 “我已经打电话让人送你穿的衣服来了,所以这会先将就着,嗯?” 舒南知道女孩子害羞,说完就出去找顾鱼鱼了,而何可人拿着他给的衣服,怔怔回想:所以刚才他打电话,是让人送衣服,而不是旧情人的问候吗? 何可人一个人在浴室里泡了许久,可能就是太久了,她站起来的时候才会头晕了一下,紧随其后脚下踉跄一步膝盖就撞上了洗手台。 那一下撞的有些麻,何可人捂着撞伤的部位蹲下来,好一会儿才把眼泪逼回去。 从温水中出来不穿衣服总有些冷,忍着疼何可人先把衣服短裤套上,又在膝盖上面揉了揉,最后她站在镜子面前照了照,还算满意。 男士的宽松t恤穿在她身上可以当裙子,再加一条沙滩裤就更有安全感了。 “可人,你洗好了吗?”与此同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泡太久会头晕,快点儿出来。” “好了。”何可人回复,心想他说的真没错。 浴室的门从里面拉开,浴室里是团团氤氲雾气,舒南就站在门前,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穿着他的衣服迈步出来,整个人都泛着一种可口的米分红。 给她穿的衣服都是深蓝色的,可女孩子本就皮肤白皙,眼下也不过是越加凸显了她的米分嫩而已,舒南盯着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就变得无比炽烈。 “你看我做什么?穿这个……很奇怪吗?”何可人问出来也觉得滑稽,她这辈子还没穿过男人的衣服呢。 舒南听她的话没有回,只是要摇头,奇怪?怎么会奇怪呢?美极了才对! 从前听人家说女人穿男人的衬衫总是格外性感,他总也不理解,但这会瞧见何可人,他突然就有点感同身受了。 眸光情不自禁的盯着看,从发丝到脚趾都巨细无遗,这里没有女士拖鞋,她穿着他宽大的男士,更显得一双脚珠圆玉润的可爱。 恋足癖……他好像也可以理解了。 “鱼鱼呢?还在楼下吗?应该让她睡觉了吧。”被他瞧的面热心跳,何可人慌里慌张的往门外走。 不过她有心,拖鞋却不给力,那么的不合脚,走路跟鸭子似的,没快走几步何可人就脚下一滑,舒南就站在旁边,眼疾手快的接住她。 “你小心点儿,着什么急?”他低声骂道。 被他强有力的胳膊搂着,何可人整个人几乎是依偎到了他胸前,那样的亲密,她想退开舒南却不允许,反而将脸埋在她的身上,闻着那湿漉漉的香气。 “你身上好香!怎么这么好闻!你用了什么?” 何可人今夜寄人篱下还能用什么,无非是他自己浴室里的那些洗浴产品罢了。 “不就是你自己的东西吗?干嘛还需要问我。” 舒南心神沉迷,暗暗深嗅,不由自主就心情激荡了,但是他很清楚,眼下还不是激荡的时候,所以适时的放开了她。 “去找鱼鱼吧,时间不早了,她在客厅看动画片。” 何可人闻言如蒙大赦,没发觉舒南幽暗的目光,她径自往外面走去,至于她膝盖上的淤青,直到睡觉时舒南才发现。   ☆、第70章 舒南听喜欢的小姑娘叫自己名字,内心别提多高兴了,他没有答却将她的睡意朦胧尽收眼底。 不久之前他见过季墨家的那一只,眼下再看看自己身前站的这一位,不知道比好友宝贝的那一个可爱到了哪里去呢。 “没错,我是舒南。” 熟悉的低沉嗓音,宛如一道闷雷劈在何可人的脑门上,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的清醒,或者说……措不及防。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你居然调查我!” 何可人想到这个可能性怒火“嗖”地一下便窜上了头,不被尊重的恼意充斥四周,偏偏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得怒视舒南。 舒南多无辜,可是见女孩子的反应又愈发觉得可爱的紧,就是太健忘了点儿。 “一见面先问我是不是舒南这也罢了,怎么你连自报家门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我们不是刚刚才通过电话吗?”他说着扬了扬手机。 何可人看清了,也好像……有点想起来了。 记忆回笼,何可人几乎不敢去直视舒南那别有趣味的眼睛,她竭力掩饰,又不知说什么好,最后还是他先开口。 “虽然是春季,但是你穿这个跑出来,应该还是太薄了点。” 随着他的视线,何可人茫然不知的低头看了看,脸颊顿时间如火烧般发起烫来。 白色的纯棉睡裙,宽宽松松的挂在身上,的确——太薄了点儿。 “你自己请便。”何可人慌慌张张丢下这一句便往卧室里跑,舒南得了主人的允许当然毫不客气。 何可人一进门便把头埋在枕头下,满脸的羞愤欲死,要知道她睡衣下……是没有内衣的啊! 女孩子住的地方装潢很简单,干干净净不乏温馨,舒南在客厅环视一圈发现她特别喜欢绿植盆栽,光是电视柜上就摆了四五盆,因为打理的好,显得生机勃勃。 沙发上的靠枕是小女生的情调,满满地米分红爱心,这样一位小姑娘,舒南暗自考量,设想自己住的地方倘若也摆上她喜欢的这些东西,居然也不觉得违和。 何可人因为羞赧在卧室里磨蹭太久了,久到舒南看完客厅又逛到厨房,最后才在卧室门前驻足。 “小可人,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敲着门,舒南的语调中合着满满笑意。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门便“倏地”打开,何可人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但脸上气鼓鼓的。 “不要那么叫我!我不喜欢!” 舒南倚在门框上,偏头瞧她,灯光下女孩子的脸上一层透明绒毛,更显得年纪小了。 “叫你什么?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装模作样!何可人在心底腹诽,可是她又别扭,怎么着都不肯亲口说,只好话锋一转把话题换了。 “你怎么现在来,明明说好了早上的,你说话不算数。” 倘若结局横竖都是同样,那么早一刻晚一刻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 “你看外面。”舒南不答,反倒伸手指了指窗外,何可人顺势望去。 远方天际,春日的朝阳依稀可辨,原来已经是早上了呢。 何可人意识到这一点,双手垂在两侧手足无措的抓着衣服,舒南看清楚她的紧张,也不逼她。 “慢慢想,慢慢考虑,反正我已经来了,就站在你面前,我等着你就是。” 这种话此刻说出来,何可人已经不懂他究竟是贴心还是不贴心了,就因为他在等,她才觉得压力大好么。 何可人心中千回百转,室内更是霎时变得沉寂无声,她就站在他的对面,听了他的话忍不住偷偷打量。 他今天难得不是一身正装,简单的衬衣长裤,已经是说不出来的英气逼人。 不过——大约是这一幕太过养眼,何可人禁不住心神一怔,紧跟着便心跳如雷起来,她耳边适时的响起“桀骜不驯,邪魅狷狂”这些词,谭晓晓曾经说过的话放在他身上真真是再适合了。 “现在看着我,莫非是在考虑合不合格?那么我很好奇,你还满意吗?” 一句话将何可人拉回现实,她猛地一慌对上他的目光,男人的眼底炙热深邃,简直能够叫人融化。 何可人自知道行颇浅,抵抗不住这些,打算跑去客厅又想起还未回答他,匆忙之下她咬咬牙,想到工作上的助益,一下子就心甘情愿了起来。 “多余的话我不回答,至于前天的问题,我答应你。” 纵然何可人在心底已经为自己打过预防,几个字说出来还是微微怯了,她脸颊染上不自然的红晕,说不出的惹人心怜。 何可人答出这些还以为反响热烈,其实也不尽然,由于对方太过安静她抬眸去看,就见他目光毫无波澜,眉梢眼底更是带着莞尔的笑意,仿佛对这一切都成竹在胸。 “你怎么——你怎么知道。”因为不好意思,何可人问的含糊。 舒南这时候也不吊她胃口,他还沉浸在自己终于有了女朋友的喜悦中不能自拔,回话也回的爽快。 “我说了,我知道你喜欢我,怎么会不答应,只是嘴硬罢了,逼一逼就好。” 何可人:“……”混蛋! 何可人不喜欢别人揭穿她的伪装,哪怕是舒南也一样,她撅嘴推了挡在门边的舒南一把,随即越过他往客厅里去。 “既然我回答了,那你可以走了。”替自己倒了水,何可人喝了两口就下逐客令。 舒南哪里肯听她的,好不容易有了女朋友,好不容易登堂入室。 因为屋子里有些暗,客厅的灯早早就开了,这会儿何可人刚喝过水,双唇格外显得嫣红绵软,舒南盯着移不开视线,也着实没打算走。 “你在看什么?”被他目光直视的不自在,何可人顷刻间竟有一种无所遁形的错觉。 舒南无心回答这话,只一步步逼近,身影重重地拢下来,最后他两手撑在桌沿的两边,将何可人困在身前,低头吻了下去。 亲密总是无声无息,又令人脸红心跳,何可人一直手推着他,努力偏了偏脸错开。 “你又这样!”十足十的不满。 舒南闻言挑眉,纵然自己心中柔情百种,旖旎心思万千,可有人不配合也是苦恼。 “自己的女朋友,亲一亲抱一抱怎么了?” 他每一个字都是道理,何可人就是无法坦然接受,十分不想承认他每次靠近总是让她想起一开始,他也是这样跟另外一个女人在车里。 何可人想着心神漂浮,连眸光也黯淡下来,舒南细心的发现,眉峰微皱。 “可人在想什么?告诉我。” 何可人哪里肯说,只摇着头,到最后舒南逼的紧了,她逃不出他的包围圈子,只好将脸抵在他胸前逃避他探索的视线。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靠近,虽然是被他逼的,但舒南还是很受用,反手搂了女孩子腰身,小小一个在他怀里,那种满足感从未有过。 舒南将下巴搁在她头顶,女孩子身上好闻的气息让他有刹那的沉迷,坚持的问题也抛之脑后,何可人被抱着没听到他的追问就知道自己躲过去了,这才挣扎着想要起来。 “放开好吗?我还想喝水。” 舒南未尝不知道这是借口,但眼下女孩子手上有伤,他坚持不松她再继续挣扎,难保不会伤了她。 暂时忍一忍,好像也没有觉得很委屈。 ***** 何可人工作无疑是忙碌的,所以周末两天尤其显得弥足珍贵,但何可人想不到,她居然会有盼望着今天不是周末的时候。 自从早上答应了他,舒南就理所当然赖着不走了,何可人跟他无话可说,他也不打扰,自己在客厅里转悠。 “这些书……”沉默良久的舒南出声,他的眸光盯着翻了两页的书,语调很是意味难明。 何可人正在练习左手画画,听到他的声音望过去,靠近阳台有一个小书柜,上面的书多半都是谭晓晓看完后拿过来的言情小说。 “怎么了?”何可人反问,女孩子看这些很正常。 舒南没有立即回答,他看着作者署名,心中略一沉吟,反问:“你喜欢她的书?” 何可人不太看这些,但是他手上这本她倒是一页不落的翻完了,文笔朴实,故事有趣,两个人的感情并没有经过大起大落,却细水长流,她很喜欢。 “我喜欢,我也是看过这本才晓得,原来并不是只有生离死别的感情才能深入人心。” 舒南轻轻“嗯”了一声,好像不在意,他将书放到原处,再开口时十分的漫不经心,但对何可人来说却是个大惊喜。   ☆、第71章 她本来是无心的,可是这种音色落入眼下的舒南耳中怎么了得,眼睛都霎时红了一圈,他一手按住何可人的后脑压向自己,却冷不防被打了脸。 那力道并不疼,如同赶蚊子一般的小动作,舒南一愣低下头,就看见顾鱼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睁着黑葡萄一般的纯洁大眼盯着他看。 “舒南叔叔,你干嘛要欺负可人阿姨?” 何可人也回过神来了,她听到小孩子懵懵懂懂的话脸颊红的一塌糊涂,垂着头不想吱声,任由舒南将顾鱼鱼接走。 舒南接了人并没有抱着,反而将顾鱼鱼放在地上:“既然醒过来了那就自己走路,叔叔的怀抱想抱的人可不是你。” 这次没有好奇心浓厚的问问题,顾鱼鱼“嗯”了一声搂着怀里的小兔子就往门口跑,而何可人还不自在着,坐在后面动也不动。 舒南就站在车门旁边,亲眼看着她脸蛋红的娇俏,简直让人心痒痒,但还是控制住了。 “好了,顾鱼鱼走了,我跑你下来好不好?我不抱她抱你好不好?” 舒南这一句无比的认真诚恳,何可人闻言举目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传达的意思好像在说“还嫌刚才不够丢人是不是?”。 推开了挡路的舒南,何可人自己下车往鱼鱼身边走去,舒南则跟在后面,他摸出手机在打电话,似乎是低声嘱咐了几句什么何可人没听清,但是那样轻微的语调,应该是……某个前任吧。 “舒南叔叔快开门!快开门!”顾鱼鱼等了好半天,小脚不轻不重的踢着厚重大门,圆圆的眼睛因为刚睡醒从而显得活力四射。 “来了。”他应道。 何可人这是第一次来他住的地方,一如想象中的明亮简洁,偏欧式的风格,只是这屋内陈设看起来都像是簇新的。 “这里……只有你自己住吗?”太整洁了,像是生活馆中精心整理好的样板房那样,反而少了几分味道。 “暂时只有我一个人,也不经常回来,说起来还是第一次带人过来。” 何可人听懂了他话里的含义,微微地笑:“嗯,我托了鱼鱼的福。” 这么大的别墅,卧室很多,随便哪一间都有人定期的收拾整齐,可还是让舒南犯了愁。 “晚上要怎么睡?顾鱼鱼一个人睡一间房,没问题吧?” 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舒南觉得很烧脑,何可人也不清楚,但是却觉得孩子太小,怕夜里踢被子要着凉。 “不然我跟她一起睡吧,还能看着她点,万一……” 何可人的话说到一半,被应声跑来的顾鱼鱼拦腰截断:“我要跟舒南叔叔和可人阿姨一起睡!” 顾鱼鱼大声宣布! 何可人傻了! 舒南……为难了! 他发誓这绝对是顾鱼鱼的临场发挥,不是他事先教唆的。 “不行的鱼鱼,你只能选其中一个人陪你,我们两个不能同时陪你,你能明白吗?” 何可人说的慎重,顾鱼鱼仰着头很是认真的听了一会儿,最后摇头:“不明白。为什么不能一起睡,在家里大神爸爸和妈妈就陪我一起睡。” “那是因为叔叔阿姨跟你爸爸妈妈的关系不同。”何可人费力的解释。 “哪里不同了?”一直被拒绝,顾鱼鱼开始不快乐的发小脾气,怀里一直抱着珍爱的兔子也不要了。 “爸爸常常欺负妈妈被我看到,刚才我看见,舒南叔叔也那样欺负你啊。”所以哪里不一样了? 顾鱼鱼指的是方才她醒来后乍看到的一幕,何可人听得懂,舒南更加懂,一时间觉得对小孩子解释这些无疑是自找没趣。 小孩子思想简单,可就是太简单了,反而有一大堆的歪理让人哭笑不得。 “那就——一起睡吧?”舒南知道何可人不愿意,原本他也没存那种心思。 “可是……”何可人欲言又止,一百个不愿意。 舒南能够理解,清了清嗓子对她保证:“主卧室的床很大,睡三个人没有问题,你放心,我——今晚不碰你。” 他直白的说出她的顾虑,何可人也拒绝不出来了,毕竟身边正有一位小姑娘可怜兮兮的拉着她的衣袖呢。 不知道为何,她忽然有点后悔,后悔今晚去余雨家了,如果没有,现在哪还有这么多尴尬事。 卧室的床果然够大,何可人看过一眼后就想好了,让顾鱼鱼躺在中间,她……睡在床的一侧边边上。 “我这里没有女士衣服,你洗完澡先穿这一件吧。”从衣柜里翻出一条t恤,连吊牌都还没有减掉。 何可人接过来,目光都不知道往哪儿摆,而紧接着舒南又递过来一条宽松的沙滩裤。 何可人这回就比较犹豫了,她很认真的看了一圈,确定没有瞧见任何的标签之后,问:“这是,你穿过的么?” 舒南根本还没机会来这里住过,怎么可能会有他穿过的衣服,但是小女孩那么羞赧紧张,他突然就有了逗弄的心思。 “嗯,我穿过的。” 何可人问的时候就有心里准备,但他回的这么坦然,又明显带着取笑,何可人怒了,“啪”地一下拍开他的手。 “我不穿!” 见她真的生气了,舒南这才决意哄她:“骗你的,笨蛋……怎么我说真话你不信,说假话却偏偏信呢。” “谁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何可人还是不高兴,手里握着那件t恤,心烦意乱死了。 “我已经打电话让人送你穿的衣服来了,所以这会先将就着,嗯?” 舒南知道女孩子害羞,说完就出去找顾鱼鱼了,而何可人拿着他给的衣服,怔怔回想:所以刚才他打电话,是让人送衣服,而不是旧情人的问候吗? 何可人一个人在浴室里泡了许久,可能就是太久了,她站起来的时候才会头晕了一下,紧随其后脚下踉跄一步膝盖就撞上了洗手台。 那一下撞的有些麻,何可人捂着撞伤的部位蹲下来,好一会儿才把眼泪逼回去。 从温水中出来不穿衣服总有些冷,忍着疼何可人先把衣服短裤套上,又在膝盖上面揉了揉,最后她站在镜子面前照了照,还算满意。 男士的宽松t恤穿在她身上可以当裙子,再加一条沙滩裤就更有安全感了。 “可人,你洗好了吗?”与此同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泡太久会头晕,快点儿出来。” “好了。”何可人回复,心想他说的真没错。 浴室的门从里面拉开,浴室里是团团氤氲雾气,舒南就站在门前,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穿着他的衣服迈步出来,整个人都泛着一种可口的米分红。 给她穿的衣服都是深蓝色的,可女孩子本就皮肤白皙,眼下也不过是越加凸显了她的米分嫩而已,舒南盯着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就变得无比炽烈。 “你看我做什么?穿这个……很奇怪吗?”何可人问出来也觉得滑稽,她这辈子还没穿过男人的衣服呢。 舒南听她的话没有回,只是要摇头,奇怪?怎么会奇怪呢?美极了才对! 从前听人家说女人穿男人的衬衫总是格外性感,他总也不理解,但这会瞧见何可人,他突然就有点感同身受了。 眸光情不自禁的盯着看,从发丝到脚趾都巨细无遗,这里没有女士拖鞋,她穿着他宽大的男士,更显得一双脚珠圆玉润的可爱。 恋足癖……他好像也可以理解了。 “鱼鱼呢?还在楼下吗?应该让她睡觉了吧。”被他瞧的面热心跳,何可人慌里慌张的往门外走。 不过她有心,拖鞋却不给力,那么的不合脚,走路跟鸭子似的,没快走几步何可人就脚下一滑,舒南就站在旁边,眼疾手快的接住她。 “你小心点儿,着什么急?”他低声骂道。 被他强有力的胳膊搂着,何可人整个人几乎是依偎到了他胸前,那样的亲密,她想退开舒南却不允许,反而将脸埋在她的身上,闻着那湿漉漉的香气。 “你身上好香!怎么这么好闻!你用了什么?” 何可人今夜寄人篱下还能用什么,无非是他自己浴室里的那些洗浴产品罢了。 “不就是你自己的东西吗?干嘛还需要问我。” 舒南心神沉迷,暗暗深嗅,不由自主就心情激荡了,但是他很清楚,眼下还不是激荡的时候,所以适时的放开了她。 “去找鱼鱼吧,时间不早了,她在客厅看动画片。” 何可人闻言如蒙大赦,没发觉舒南幽暗的目光,她径自往外面走去,至于她膝盖上的淤青,直到睡觉时舒南才发现。   ☆、第72章 舒南听喜欢的小姑娘叫自己名字,内心别提多高兴了,他没有答却将她的睡意朦胧尽收眼底。 不久之前他见过季墨家的那一只,眼下再看看自己身前站的这一位,不知道比好友宝贝的那一个可爱到了哪里去呢。 “没错,我是舒南。” 熟悉的低沉嗓音,宛如一道闷雷劈在何可人的脑门上,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的清醒,或者说……措不及防。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你居然调查我!” 何可人想到这个可能性怒火“嗖”地一下便窜上了头,不被尊重的恼意充斥四周,偏偏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得怒视舒南。 舒南多无辜,可是见女孩子的反应又愈发觉得可爱的紧,就是太健忘了点儿。 “一见面先问我是不是舒南这也罢了,怎么你连自报家门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我们不是刚刚才通过电话吗?”他说着扬了扬手机。 何可人看清了,也好像……有点想起来了。 记忆回笼,何可人几乎不敢去直视舒南那别有趣味的眼睛,她竭力掩饰,又不知说什么好,最后还是他先开口。 “虽然是春季,但是你穿这个跑出来,应该还是太薄了点。” 随着他的视线,何可人茫然不知的低头看了看,脸颊顿时间如火烧般发起烫来。 白色的纯棉睡裙,宽宽松松的挂在身上,的确——太薄了点儿。 “你自己请便。”何可人慌慌张张丢下这一句便往卧室里跑,舒南得了主人的允许当然毫不客气。 何可人一进门便把头埋在枕头下,满脸的羞愤欲死,要知道她睡衣下……是没有内衣的啊! 女孩子住的地方装潢很简单,干干净净不乏温馨,舒南在客厅环视一圈发现她特别喜欢绿植盆栽,光是电视柜上就摆了四五盆,因为打理的好,显得生机勃勃。 沙发上的靠枕是小女生的情调,满满地米分红爱心,这样一位小姑娘,舒南暗自考量,设想自己住的地方倘若也摆上她喜欢的这些东西,居然也不觉得违和。 何可人因为羞赧在卧室里磨蹭太久了,久到舒南看完客厅又逛到厨房,最后才在卧室门前驻足。 “小可人,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敲着门,舒南的语调中合着满满笑意。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门便“倏地”打开,何可人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但脸上气鼓鼓的。 “不要那么叫我!我不喜欢!” 舒南倚在门框上,偏头瞧她,灯光下女孩子的脸上一层透明绒毛,更显得年纪小了。 “叫你什么?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装模作样!何可人在心底腹诽,可是她又别扭,怎么着都不肯亲口说,只好话锋一转把话题换了。 “你怎么现在来,明明说好了早上的,你说话不算数。” 倘若结局横竖都是同样,那么早一刻晚一刻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 “你看外面。”舒南不答,反倒伸手指了指窗外,何可人顺势望去。 远方天际,春日的朝阳依稀可辨,原来已经是早上了呢。 何可人意识到这一点,双手垂在两侧手足无措的抓着衣服,舒南看清楚她的紧张,也不逼她。 “慢慢想,慢慢考虑,反正我已经来了,就站在你面前,我等着你就是。” 这种话此刻说出来,何可人已经不懂他究竟是贴心还是不贴心了,就因为他在等,她才觉得压力大好么。 何可人心中千回百转,室内更是霎时变得沉寂无声,她就站在他的对面,听了他的话忍不住偷偷打量。 他今天难得不是一身正装,简单的衬衣长裤,已经是说不出来的英气逼人。 不过——大约是这一幕太过养眼,何可人禁不住心神一怔,紧跟着便心跳如雷起来,她耳边适时的响起“桀骜不驯,邪魅狷狂”这些词,谭晓晓曾经说过的话放在他身上真真是再适合了。 “现在看着我,莫非是在考虑合不合格?那么我很好奇,你还满意吗?” 一句话将何可人拉回现实,她猛地一慌对上他的目光,男人的眼底炙热深邃,简直能够叫人融化。 何可人自知道行颇浅,抵抗不住这些,打算跑去客厅又想起还未回答他,匆忙之下她咬咬牙,想到工作上的助益,一下子就心甘情愿了起来。 “多余的话我不回答,至于前天的问题,我答应你。” 纵然何可人在心底已经为自己打过预防,几个字说出来还是微微怯了,她脸颊染上不自然的红晕,说不出的惹人心怜。 何可人答出这些还以为反响热烈,其实也不尽然,由于对方太过安静她抬眸去看,就见他目光毫无波澜,眉梢眼底更是带着莞尔的笑意,仿佛对这一切都成竹在胸。 “你怎么——你怎么知道。”因为不好意思,何可人问的含糊。 舒南这时候也不吊她胃口,他还沉浸在自己终于有了女朋友的喜悦中不能自拔,回话也回的爽快。 “我说了,我知道你喜欢我,怎么会不答应,只是嘴硬罢了,逼一逼就好。” 何可人:“……”混蛋! 何可人不喜欢别人揭穿她的伪装,哪怕是舒南也一样,她撅嘴推了挡在门边的舒南一把,随即越过他往客厅里去。 “既然我回答了,那你可以走了。”替自己倒了水,何可人喝了两口就下逐客令。 舒南哪里肯听她的,好不容易有了女朋友,好不容易登堂入室。 因为屋子里有些暗,客厅的灯早早就开了,这会儿何可人刚喝过水,双唇格外显得嫣红绵软,舒南盯着移不开视线,也着实没打算走。 “你在看什么?”被他目光直视的不自在,何可人顷刻间竟有一种无所遁形的错觉。 舒南无心回答这话,只一步步逼近,身影重重地拢下来,最后他两手撑在桌沿的两边,将何可人困在身前,低头吻了下去。 亲密总是无声无息,又令人脸红心跳,何可人一直手推着他,努力偏了偏脸错开。 “你又这样!”十足十的不满。 舒南闻言挑眉,纵然自己心中柔情百种,旖旎心思万千,可有人不配合也是苦恼。 “自己的女朋友,亲一亲抱一抱怎么了?” 他每一个字都是道理,何可人就是无法坦然接受,十分不想承认他每次靠近总是让她想起一开始,他也是这样跟另外一个女人在车里。 何可人想着心神漂浮,连眸光也黯淡下来,舒南细心的发现,眉峰微皱。 “可人在想什么?告诉我。” 何可人哪里肯说,只摇着头,到最后舒南逼的紧了,她逃不出他的包围圈子,只好将脸抵在他胸前逃避他探索的视线。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靠近,虽然是被他逼的,但舒南还是很受用,反手搂了女孩子腰身,小小一个在他怀里,那种满足感从未有过。 舒南将下巴搁在她头顶,女孩子身上好闻的气息让他有刹那的沉迷,坚持的问题也抛之脑后,何可人被抱着没听到他的追问就知道自己躲过去了,这才挣扎着想要起来。 “放开好吗?我还想喝水。” 舒南未尝不知道这是借口,但眼下女孩子手上有伤,他坚持不松她再继续挣扎,难保不会伤了她。 暂时忍一忍,好像也没有觉得很委屈。 ***** 何可人工作无疑是忙碌的,所以周末两天尤其显得弥足珍贵,但何可人想不到,她居然会有盼望着今天不是周末的时候。 自从早上答应了他,舒南就理所当然赖着不走了,何可人跟他无话可说,他也不打扰,自己在客厅里转悠。 “这些书……”沉默良久的舒南出声,他的眸光盯着翻了两页的书,语调很是意味难明。 何可人正在练习左手画画,听到他的声音望过去,靠近阳台有一个小书柜,上面的书多半都是谭晓晓看完后拿过来的言情小说。 “怎么了?”何可人反问,女孩子看这些很正常。 舒南没有立即回答,他看着作者署名,心中略一沉吟,反问:“你喜欢她的书?” 何可人不太看这些,但是他手上这本她倒是一页不落的翻完了,文笔朴实,故事有趣,两个人的感情并没有经过大起大落,却细水长流,她很喜欢。 “我喜欢,我也是看过这本才晓得,原来并不是只有生离死别的感情才能深入人心。” 舒南轻轻“嗯”了一声,好像不在意,他将书放到原处,再开口时十分的漫不经心,但对何可人来说却是个大惊喜。   ☆、第73章 她本来是无心的,可是这种音色落入眼下的舒南耳中怎么了得,眼睛都霎时红了一圈,他一手按住何可人的后脑压向自己,却冷不防被打了脸。 那力道并不疼,如同赶蚊子一般的小动作,舒南一愣低下头,就看见顾鱼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睁着黑葡萄一般的纯洁大眼盯着他看。 “舒南叔叔,你干嘛要欺负可人阿姨?” 何可人也回过神来了,她听到小孩子懵懵懂懂的话脸颊红的一塌糊涂,垂着头不想吱声,任由舒南将顾鱼鱼接走。 舒南接了人并没有抱着,反而将顾鱼鱼放在地上:“既然醒过来了那就自己走路,叔叔的怀抱想抱的人可不是你。” 这次没有好奇心浓厚的问问题,顾鱼鱼“嗯”了一声搂着怀里的小兔子就往门口跑,而何可人还不自在着,坐在后面动也不动。 舒南就站在车门旁边,亲眼看着她脸蛋红的娇俏,简直让人心痒痒,但还是控制住了。 “好了,顾鱼鱼走了,我跑你下来好不好?我不抱她抱你好不好?” 舒南这一句无比的认真诚恳,何可人闻言举目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传达的意思好像在说“还嫌刚才不够丢人是不是?”。 推开了挡路的舒南,何可人自己下车往鱼鱼身边走去,舒南则跟在后面,他摸出手机在打电话,似乎是低声嘱咐了几句什么何可人没听清,但是那样轻微的语调,应该是……某个前任吧。 “舒南叔叔快开门!快开门!”顾鱼鱼等了好半天,小脚不轻不重的踢着厚重大门,圆圆的眼睛因为刚睡醒从而显得活力四射。 “来了。”他应道。 何可人这是第一次来他住的地方,一如想象中的明亮简洁,偏欧式的风格,只是这屋内陈设看起来都像是簇新的。 “这里……只有你自己住吗?”太整洁了,像是生活馆中精心整理好的样板房那样,反而少了几分味道。 “暂时只有我一个人,也不经常回来,说起来还是第一次带人过来。” 何可人听懂了他话里的含义,微微地笑:“嗯,我托了鱼鱼的福。” 这么大的别墅,卧室很多,随便哪一间都有人定期的收拾整齐,可还是让舒南犯了愁。 “晚上要怎么睡?顾鱼鱼一个人睡一间房,没问题吧?” 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舒南觉得很烧脑,何可人也不清楚,但是却觉得孩子太小,怕夜里踢被子要着凉。 “不然我跟她一起睡吧,还能看着她点,万一……” 何可人的话说到一半,被应声跑来的顾鱼鱼拦腰截断:“我要跟舒南叔叔和可人阿姨一起睡!” 顾鱼鱼大声宣布! 何可人傻了! 舒南……为难了! 他发誓这绝对是顾鱼鱼的临场发挥,不是他事先教唆的。 “不行的鱼鱼,你只能选其中一个人陪你,我们两个不能同时陪你,你能明白吗?” 何可人说的慎重,顾鱼鱼仰着头很是认真的听了一会儿,最后摇头:“不明白。为什么不能一起睡,在家里大神爸爸和妈妈就陪我一起睡。” “那是因为叔叔阿姨跟你爸爸妈妈的关系不同。”何可人费力的解释。 “哪里不同了?”一直被拒绝,顾鱼鱼开始不快乐的发小脾气,怀里一直抱着珍爱的兔子也不要了。 “爸爸常常欺负妈妈被我看到,刚才我看见,舒南叔叔也那样欺负你啊。”所以哪里不一样了? 顾鱼鱼指的是方才她醒来后乍看到的一幕,何可人听得懂,舒南更加懂,一时间觉得对小孩子解释这些无疑是自找没趣。 小孩子思想简单,可就是太简单了,反而有一大堆的歪理让人哭笑不得。 “那就——一起睡吧?”舒南知道何可人不愿意,原本他也没存那种心思。 “可是……”何可人欲言又止,一百个不愿意。 舒南能够理解,清了清嗓子对她保证:“主卧室的床很大,睡三个人没有问题,你放心,我——今晚不碰你。” 他直白的说出她的顾虑,何可人也拒绝不出来了,毕竟身边正有一位小姑娘可怜兮兮的拉着她的衣袖呢。 不知道为何,她忽然有点后悔,后悔今晚去余雨家了,如果没有,现在哪还有这么多尴尬事。 卧室的床果然够大,何可人看过一眼后就想好了,让顾鱼鱼躺在中间,她……睡在床的一侧边边上。 “我这里没有女士衣服,你洗完澡先穿这一件吧。”从衣柜里翻出一条t恤,连吊牌都还没有减掉。 何可人接过来,目光都不知道往哪儿摆,而紧接着舒南又递过来一条宽松的沙滩裤。 何可人这回就比较犹豫了,她很认真的看了一圈,确定没有瞧见任何的标签之后,问:“这是,你穿过的么?” 舒南根本还没机会来这里住过,怎么可能会有他穿过的衣服,但是小女孩那么羞赧紧张,他突然就有了逗弄的心思。 “嗯,我穿过的。” 何可人问的时候就有心里准备,但他回的这么坦然,又明显带着取笑,何可人怒了,“啪”地一下拍开他的手。 “我不穿!” 见她真的生气了,舒南这才决意哄她:“骗你的,笨蛋……怎么我说真话你不信,说假话却偏偏信呢。” “谁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何可人还是不高兴,手里握着那件t恤,心烦意乱死了。 “我已经打电话让人送你穿的衣服来了,所以这会先将就着,嗯?” 舒南知道女孩子害羞,说完就出去找顾鱼鱼了,而何可人拿着他给的衣服,怔怔回想:所以刚才他打电话,是让人送衣服,而不是旧情人的问候吗? 何可人一个人在浴室里泡了许久,可能就是太久了,她站起来的时候才会头晕了一下,紧随其后脚下踉跄一步膝盖就撞上了洗手台。 那一下撞的有些麻,何可人捂着撞伤的部位蹲下来,好一会儿才把眼泪逼回去。 从温水中出来不穿衣服总有些冷,忍着疼何可人先把衣服短裤套上,又在膝盖上面揉了揉,最后她站在镜子面前照了照,还算满意。 男士的宽松t恤穿在她身上可以当裙子,再加一条沙滩裤就更有安全感了。 “可人,你洗好了吗?”与此同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泡太久会头晕,快点儿出来。” “好了。”何可人回复,心想他说的真没错。 浴室的门从里面拉开,浴室里是团团氤氲雾气,舒南就站在门前,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穿着他的衣服迈步出来,整个人都泛着一种可口的米分红。 给她穿的衣服都是深蓝色的,可女孩子本就皮肤白皙,眼下也不过是越加凸显了她的米分嫩而已,舒南盯着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就变得无比炽烈。 “你看我做什么?穿这个……很奇怪吗?”何可人问出来也觉得滑稽,她这辈子还没穿过男人的衣服呢。 舒南听她的话没有回,只是要摇头,奇怪?怎么会奇怪呢?美极了才对! 从前听人家说女人穿男人的衬衫总是格外性感,他总也不理解,但这会瞧见何可人,他突然就有点感同身受了。 眸光情不自禁的盯着看,从发丝到脚趾都巨细无遗,这里没有女士拖鞋,她穿着他宽大的男士,更显得一双脚珠圆玉润的可爱。 恋足癖……他好像也可以理解了。 “鱼鱼呢?还在楼下吗?应该让她睡觉了吧。”被他瞧的面热心跳,何可人慌里慌张的往门外走。 不过她有心,拖鞋却不给力,那么的不合脚,走路跟鸭子似的,没快走几步何可人就脚下一滑,舒南就站在旁边,眼疾手快的接住她。 “你小心点儿,着什么急?”他低声骂道。 被他强有力的胳膊搂着,何可人整个人几乎是依偎到了他胸前,那样的亲密,她想退开舒南却不允许,反而将脸埋在她的身上,闻着那湿漉漉的香气。 “你身上好香!怎么这么好闻!你用了什么?” 何可人今夜寄人篱下还能用什么,无非是他自己浴室里的那些洗浴产品罢了。 “不就是你自己的东西吗?干嘛还需要问我。” 舒南心神沉迷,暗暗深嗅,不由自主就心情激荡了,但是他很清楚,眼下还不是激荡的时候,所以适时的放开了她。 “去找鱼鱼吧,时间不早了,她在客厅看动画片。” 何可人闻言如蒙大赦,没发觉舒南幽暗的目光,她径自往外面走去,至于她膝盖上的淤青,直到睡觉时舒南才发现。   ☆、第74章 舒南听喜欢的小姑娘叫自己名字,内心别提多高兴了,他没有答却将她的睡意朦胧尽收眼底。 不久之前他见过季墨家的那一只,眼下再看看自己身前站的这一位,不知道比好友宝贝的那一个可爱到了哪里去呢。 “没错,我是舒南。” 熟悉的低沉嗓音,宛如一道闷雷劈在何可人的脑门上,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的清醒,或者说……措不及防。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你居然调查我!” 何可人想到这个可能性怒火“嗖”地一下便窜上了头,不被尊重的恼意充斥四周,偏偏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得怒视舒南。 舒南多无辜,可是见女孩子的反应又愈发觉得可爱的紧,就是太健忘了点儿。 “一见面先问我是不是舒南这也罢了,怎么你连自报家门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我们不是刚刚才通过电话吗?”他说着扬了扬手机。 何可人看清了,也好像……有点想起来了。 记忆回笼,何可人几乎不敢去直视舒南那别有趣味的眼睛,她竭力掩饰,又不知说什么好,最后还是他先开口。 “虽然是春季,但是你穿这个跑出来,应该还是太薄了点。” 随着他的视线,何可人茫然不知的低头看了看,脸颊顿时间如火烧般发起烫来。 白色的纯棉睡裙,宽宽松松的挂在身上,的确——太薄了点儿。 “你自己请便。”何可人慌慌张张丢下这一句便往卧室里跑,舒南得了主人的允许当然毫不客气。 何可人一进门便把头埋在枕头下,满脸的羞愤欲死,要知道她睡衣下……是没有内衣的啊! 女孩子住的地方装潢很简单,干干净净不乏温馨,舒南在客厅环视一圈发现她特别喜欢绿植盆栽,光是电视柜上就摆了四五盆,因为打理的好,显得生机勃勃。 沙发上的靠枕是小女生的情调,满满地米分红爱心,这样一位小姑娘,舒南暗自考量,设想自己住的地方倘若也摆上她喜欢的这些东西,居然也不觉得违和。 何可人因为羞赧在卧室里磨蹭太久了,久到舒南看完客厅又逛到厨房,最后才在卧室门前驻足。 “小可人,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敲着门,舒南的语调中合着满满笑意。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门便“倏地”打开,何可人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但脸上气鼓鼓的。 “不要那么叫我!我不喜欢!” 舒南倚在门框上,偏头瞧她,灯光下女孩子的脸上一层透明绒毛,更显得年纪小了。 “叫你什么?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装模作样!何可人在心底腹诽,可是她又别扭,怎么着都不肯亲口说,只好话锋一转把话题换了。 “你怎么现在来,明明说好了早上的,你说话不算数。” 倘若结局横竖都是同样,那么早一刻晚一刻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 “你看外面。”舒南不答,反倒伸手指了指窗外,何可人顺势望去。 远方天际,春日的朝阳依稀可辨,原来已经是早上了呢。 何可人意识到这一点,双手垂在两侧手足无措的抓着衣服,舒南看清楚她的紧张,也不逼她。 “慢慢想,慢慢考虑,反正我已经来了,就站在你面前,我等着你就是。” 这种话此刻说出来,何可人已经不懂他究竟是贴心还是不贴心了,就因为他在等,她才觉得压力大好么。 何可人心中千回百转,室内更是霎时变得沉寂无声,她就站在他的对面,听了他的话忍不住偷偷打量。 他今天难得不是一身正装,简单的衬衣长裤,已经是说不出来的英气逼人。 不过——大约是这一幕太过养眼,何可人禁不住心神一怔,紧跟着便心跳如雷起来,她耳边适时的响起“桀骜不驯,邪魅狷狂”这些词,谭晓晓曾经说过的话放在他身上真真是再适合了。 “现在看着我,莫非是在考虑合不合格?那么我很好奇,你还满意吗?” 一句话将何可人拉回现实,她猛地一慌对上他的目光,男人的眼底炙热深邃,简直能够叫人融化。 何可人自知道行颇浅,抵抗不住这些,打算跑去客厅又想起还未回答他,匆忙之下她咬咬牙,想到工作上的助益,一下子就心甘情愿了起来。 “多余的话我不回答,至于前天的问题,我答应你。” 纵然何可人在心底已经为自己打过预防,几个字说出来还是微微怯了,她脸颊染上不自然的红晕,说不出的惹人心怜。 何可人答出这些还以为反响热烈,其实也不尽然,由于对方太过安静她抬眸去看,就见他目光毫无波澜,眉梢眼底更是带着莞尔的笑意,仿佛对这一切都成竹在胸。 “你怎么——你怎么知道。”因为不好意思,何可人问的含糊。 舒南这时候也不吊她胃口,他还沉浸在自己终于有了女朋友的喜悦中不能自拔,回话也回的爽快。 “我说了,我知道你喜欢我,怎么会不答应,只是嘴硬罢了,逼一逼就好。” 何可人:“……”混蛋! 何可人不喜欢别人揭穿她的伪装,哪怕是舒南也一样,她撅嘴推了挡在门边的舒南一把,随即越过他往客厅里去。 “既然我回答了,那你可以走了。”替自己倒了水,何可人喝了两口就下逐客令。 舒南哪里肯听她的,好不容易有了女朋友,好不容易登堂入室。 因为屋子里有些暗,客厅的灯早早就开了,这会儿何可人刚喝过水,双唇格外显得嫣红绵软,舒南盯着移不开视线,也着实没打算走。 “你在看什么?”被他目光直视的不自在,何可人顷刻间竟有一种无所遁形的错觉。 舒南无心回答这话,只一步步逼近,身影重重地拢下来,最后他两手撑在桌沿的两边,将何可人困在身前,低头吻了下去。 亲密总是无声无息,又令人脸红心跳,何可人一直手推着他,努力偏了偏脸错开。 “你又这样!”十足十的不满。 舒南闻言挑眉,纵然自己心中柔情百种,旖旎心思万千,可有人不配合也是苦恼。 “自己的女朋友,亲一亲抱一抱怎么了?” 他每一个字都是道理,何可人就是无法坦然接受,十分不想承认他每次靠近总是让她想起一开始,他也是这样跟另外一个女人在车里。 何可人想着心神漂浮,连眸光也黯淡下来,舒南细心的发现,眉峰微皱。 “可人在想什么?告诉我。” 何可人哪里肯说,只摇着头,到最后舒南逼的紧了,她逃不出他的包围圈子,只好将脸抵在他胸前逃避他探索的视线。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靠近,虽然是被他逼的,但舒南还是很受用,反手搂了女孩子腰身,小小一个在他怀里,那种满足感从未有过。 舒南将下巴搁在她头顶,女孩子身上好闻的气息让他有刹那的沉迷,坚持的问题也抛之脑后,何可人被抱着没听到他的追问就知道自己躲过去了,这才挣扎着想要起来。 “放开好吗?我还想喝水。” 舒南未尝不知道这是借口,但眼下女孩子手上有伤,他坚持不松她再继续挣扎,难保不会伤了她。 暂时忍一忍,好像也没有觉得很委屈。 ***** 何可人工作无疑是忙碌的,所以周末两天尤其显得弥足珍贵,但何可人想不到,她居然会有盼望着今天不是周末的时候。 自从早上答应了他,舒南就理所当然赖着不走了,何可人跟他无话可说,他也不打扰,自己在客厅里转悠。 “这些书……”沉默良久的舒南出声,他的眸光盯着翻了两页的书,语调很是意味难明。 何可人正在练习左手画画,听到他的声音望过去,靠近阳台有一个小书柜,上面的书多半都是谭晓晓看完后拿过来的言情小说。 “怎么了?”何可人反问,女孩子看这些很正常。 舒南没有立即回答,他看着作者署名,心中略一沉吟,反问:“你喜欢她的书?” 何可人不太看这些,但是他手上这本她倒是一页不落的翻完了,文笔朴实,故事有趣,两个人的感情并没有经过大起大落,却细水长流,她很喜欢。 “我喜欢,我也是看过这本才晓得,原来并不是只有生离死别的感情才能深入人心。” 舒南轻轻“嗯”了一声,好像不在意,他将书放到原处,再开口时十分的漫不经心,但对何可人来说却是个大惊喜。   ☆、第75章 一直听说,唐果的身体不好,稍微不注意了,就会生病、会昏迷。 “舒南!快叫救护车!”何可人有年少时的心理阴影,见到好朋友这样昏迷不醒,就觉得受不了,一出声便有了哭腔。 这个时候,救护车已经来不及,季墨也一定等不及,舒南抓了何可人的手,轻声却快速的嘱咐:“我开车送他们,你先回去跟顾砚余雨说一声。” 何可人不放心,踌躇着不愿意挪动脚步,舒南见了催促:“快去,我在医院等着你。” 舒南话罢已经往外面走了,何可人瞧了一眼唐果,随即自己往包厢的方向走去。 推开门,何可人听到声音,余雨正在跟顾砚说她和唐果不见了的事情,然而听到声音看到她,急忙就问:“可人你去哪了呀?唐果呢。” 何可人怕的厉害,生怕唐果有了什么,慌张的说:“她昏过去了,舒南送他们去医院。” 事发突然,余雨一头雾水,看着顾砚很是莫名:“怎么回事?之前人还好好的,怎么说晕就晕了,上次季墨不是说,现在唐果的身体好多了吗。” 顾砚一直没有出去,不清楚情况,何可人听着回答余雨:“她跑到楼上去了,哭的很厉害,我问她因为什么,她也不说。” 气氛凝重,顾鱼鱼一个小孩子大约也知道出事情了,很乖很乖的站在一边不说话。 “大神快点,我们去医院看一看!” 不必说也知道他们去了哪间医院,幸好这里距离玉兰不远,在唐果进了急诊室之后,何可人乘顾砚的车随后也到了。 舒南跟季墨在外面等,何可人一路慌张跑过来,脸上红彤彤的一片,舒南心疼的不行了,用自己微凉的手掌贴上去,细声问:“很热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让医生检查一下。” 何可人摇摇头,更没有那个心思,她拨下舒南的手走到季墨面前,安慰说道:“你别担心,果果一定没事的。” 她一片好心,但是这种时候,季墨正有满腔的恼意无从发泄,所以可人的话,倒为自己引火上身了。 “你是怎么回事?她身体不好你不是不知道!你让她在上面晒了那么久,发现她在哭为什么不下去叫我?” 季墨厉声责怪,神色更是难看,何可人被他骂的一愣,还来不及说什么,舒南却已经火了。 “你混账!这关可人什么事?我的女朋友我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你有什么资格?” 季墨心急如焚,口不择言,一旁的顾砚余雨都听不下去了,纷纷上来劝。 “冷静一点儿,唐果情况怎么样还不知道,你不要随便去怪旁人,更何况唐果她是你的妻子,她的情绪你照顾不到,可人却比你先发现,你还有什么好说?” 顾砚是砚墨的老板,他跟季墨是再铁不过的关系,同时更是合作伙伴,两人一起扛着砚墨,所以关键时刻,顾砚的话比谁的都管用。 其实,季墨虽然疾言厉色,但何可人心底是真的内疚,她生怕唐果有个万一,生怕出了什么事。 “季墨。”她抬头站在他面前,鼻音很重,说道:“不是我带果果上楼的,当时她哭成那样,我不敢离开,我怕她情绪失控,会做出什么傻事。” 这些心思,这些事情,季墨何尝不知道?他扒了扒头发,双眼通红,难以忍受似的沉声道歉:“可人对不起,我不是真心怪你。” 我是太害怕,太恨自己,太自责内疚。 顾砚说得对,为什么要怪何可人?果果是他的妻子,她情绪反常,自己却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急诊室的门开了,打破静谧的气氛,季墨第一个冲上去,面色紧绷青白:“她怎么样?” 主治医师摘下口罩,将季墨的脸色看在眼里,要他宽心:“只是中暑了,其余的检查都做了,结果稍后会出来。” 唐果这时候被推出来,她人已经醒了,季墨凑过去要摸她的脸颊,她却整个人反应木木的。 “果果,感觉还好吗?”何可人站在舒南身边问她,见她醒来,心也落下了。 唐果不说话,何可人见状与舒南对看一眼,舒南安抚的捏了捏她的手,将人带走了,过了不久,顾砚也带着妻女两人离开。 何可人坐上舒南的车,还有些缓不过神来,她情绪那么低落,舒南瞧着真是无比心疼,倾身将人抱着。 “宝贝乖,不要想了,唐果她没事,至于季墨那个混蛋,我会教训他的。” 季墨会说那样的话,只是一时情急,何可人没有小心眼到会去在意记恨,便摇摇头:“不要教训,他太过关心唐果所以失去理智,我们应该要理解他。” 这种道理舒南怎么会不明白,但还是十分不爽,他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自己都百般不舍,现在倒被别的男人给欺负了。 “这件事小可人你就不要管了。”舒南心眼小,睚眦必报。 何可人不相信舒南真的会去找季墨麻烦,所以不再提,只是问:“果果究竟为什么那样,去医院的路上,季墨有跟你说吗?” 舒南轻轻“嗯”了一声,他的手指点着何可人的脊背,柔声说:“因为顾鱼鱼。” “鱼鱼?”何可人思维模糊了一下,她想起在茶座时,唐果的确时不时把目光放在鱼鱼的身上。 为什么呢?她皱了皱眉头,但也很快明白过来:“是不是因为……因为她自己的身体不适合怀孕?” 何可人并不能肯定,但是她想起曾经舒南这样说过,大约八九不离十了。 “她看到季墨陪着鱼鱼,所以难过,甚至是——遗憾吗?” 越发能够肯定,事实也的确如此,舒南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叹了口气:“恐怕这一次,季墨要下的功夫很深了。” 一语成谶,舒南料事如神。 病房内,唐果自从醒来就不说话,季墨着急,围在她身边,千方百计的哄。 “果果听话,不吃东西不行,还想让我那么担心你吗?我记得你说过,要好好吃饭,要心疼我让我放心的。” 无所不用其极,季墨将以前唐果的话都搬出来,但是于事无补,唐果就是不张口。 季墨多少感觉有些挫败,他将医院送来的汤搁在一旁,俯身亲了亲她,问道:“果果你想怎么样?你告诉我,我都答应你。” 像是在等这一句话般,唐果这一次沉默不住了,她的声音接在季墨话落音的不久之后。 “我想要一个孩子,跟鱼鱼那样可爱的小孩子。” 你那么喜欢小孩子,可是我不能怀孕,你虽然嘴上不说,但心底一定很遗憾。 身体不好有什么关系?如果能够有一个孩子,就算更差一点儿也没有关系啊!大不了就是往后多住几次医院、多喝几口苦药,跟能够有一个孩子相比,这不算什么。 小妻子一张口就出难题,季墨听到这一句就感觉如临大敌,他将女孩子扶起来靠在枕头上,坚定的说:“别的事情都可以,只有这个我不能答应你。” 季墨的语气太硬了,伤了唐果的心,女孩子眼睛一湿,眼看就要哭出来。 “我就要有一个孩子,就要就要!”悲从中来,唐果觉得再不怀孕,她往后半身都没法过了。 其实,哪里有那么严重呢?她根本不明白,有没有孩子,季墨根本不在乎,季墨在乎的是有没有她。 “果果还是不相信我?我说过我身边有你就够了,照顾一个你我已经觉得应接不暇,根本没有办法分心再照顾另一个孩子。” “那我可以照顾啊!”唐果很快的回答。 季墨闻言苦笑,幽幽说:“在我看来,你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子呢,怎么照顾别人?” 这一次唐果沉默了,难得的机会,季墨见缝插针:“果果你为我考虑一下,孩子对我来说可有可无,但是你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 季墨这番话说出来心有余悸,唐果那么喜欢在意季墨,听出来之后更难过了。 到底应该怎么办,才能够两全其美。 她和他的感情,人人倾羡,但是没有一个孩子,始终称不上完美。 ……… 何可人心思细情绪重,一件事若搁在心里了,抑郁起来那是家常便饭,舒南不喜欢她这样,脑子里组织着句子,一直试图说服她,可小姑娘自从回来后话也不多了。 直到——直到晚餐时,舒南打电话叫了外卖上来,点的都是她爱吃的菜色,女孩子却吃的不香。 “南瓜小米粥要喝一点吗?你还没吃什么东西。”舒南说着为她盛了一小碗。 他用心照顾,何可人再没有胃口也接下来,她拿着勺子来回搅拌,却没有想喝的意思。 “还在想唐果的事吗?从回来后就闷闷不乐的。”舒南温声问她,不需要费什么心力就将她看了个彻底。 何可人有心事,将南瓜粥搁下,她出声不提唐果季墨两个人,却问起了舒南。 “你觉得我的手凉吗?” 小姑娘的话没头没尾,舒南虽然疑惑倒也认真回:“那还用说,每天都冰凉凉的。” “嗯。”唐果点头,随后又问:“你以后一定也希望自己身边有个孩子吧?” 上句不接下句,舒南看不出她的用意,不敢贸然回答:“小可人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温情脉脉,舒南的脾气在面对她时好极了,何可人暗地里迷恋,嘴上轻声说:“几年前我不小心掉过河里,那时候天气已经挺冷了,后来我不舒服去医院,中医说我宫寒。” 这件事,何可人从来也没有放到心上,所以今天唐果发生的事,她的无助她的难过,无疑给她当头一棒。 并不是期望她真的可以走到那一天,只是如果有可能的话,那么今日的唐果季墨,会不会就是来日的她和舒南。 舒家有百年基业,树大根深,恒一集团难道到了舒南这里,便再也不需要继承人? 心潮起落,短短时间里何可人已经想过许多,她不看舒南,更清楚的说:“宫寒很难怀孕。” 倘若我真有那个福气跟你走到一起,那么没有孩子的话,难道也可以? 事情那么多,何可人胸口处流淌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难受,她在等舒南的回答,良久没有等到,下巴却被端了起来。 被迫仰头,何可人不期然的撞进他的眼里,舒南神色已有方才的运筹帷幄变得面沉如水了。 他不高兴,因为哪一种? 何可人眼睛眨也不眨的注视着他,仔细分辨,终于等到他开口:“我总算能够理解季墨会那么慌张了。” 他的话仿佛天外飞来一笔,何可人一时不懂,来不及要问,她身下就徒然间换了个地方。 突然腾空了,何可人吓了一跳,但是随即她又落坐在他的腿上,舒南揽住了她的腰身,很紧很紧。 “小可人你告诉我,现在告诉我你说这件事的原本用意?打算让我因为你的不小心溺水从而惩罚你?” 舒南明知故问,何可人看得出来,细声细气的反驳:“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舒南回问很快,他话罢顿了一下,接着又说:“还记得吗?你说这一次只要我不赶你走,你就不离开我。” “记得。”何可人很乖的回他。 舒南点点头,神色却不甚满意的样子。 “既然记得,你的郁郁寡欢、心事重重包括刚才的话,你敢说你没有考虑过再一次离开我?还是你觉得——我对你的感情,比不上季墨对唐果的深刻?他所能够为唐果放弃的事情,我做不到?” 所以你才会那么问我,希不希望以后会有一个孩子陪在身边。 同床共枕,我以为这一次,你已经足够了解我。 舒南的话句句紧逼,何可人一直摇着头,眼睛红了一圈,跟受惊兔子似的,格外可怜。 “不是,舒南不是你说的那样,你别生气。”何可人心慌意乱,着急解释,却什么话都说不好了。 百般的自我折磨,何可人终于垂下头来,她一字一顿,句句诚恳:“我们才刚刚和好,你不希望出什么事,我也不希望,甚至比你还不希望。可……这不是一件小事,我更加不认为,你对我的感情,会比季墨对唐果的要少。” 曾经或许还有一丝怀疑,但眼下只有深信无疑。 女孩子的态度那么好,嗓音那么柔,舒南再大的火气此刻也软下来了,他亲一口怀中的小女朋友,坚决道:“既然你什么都清楚,那就再不要拿这件事出来说,我们以后在一起,孩子随缘分,怀了就生下来,没有孩子我们两个人过一辈子二人世界,乐得清静。” 舒南一个人决定了所有事,他以为这样何可人便好了,但是并没有呢。 “舒南,就算你那样说,我也很想有一个孩子。” 之前你说,我们以后的孩子,一定会比顾鱼鱼、谢甜都要漂亮可爱,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其实都很期待。 这一生,能够跟你在一起,有一个孩子,还能有什么样的遗憾? 麻烦接踵而来,舒南感受到的却只有心疼,他说:“那宝贝儿就辛苦一些,多喝中药调养身体,如果你愿意的话。” “真的能够调养好吗?”何可人脸上一瞬间绽放异彩,迷人万分。 舒南看着她脸上的光华,心中苦涩,他又怎么会知道呢?但还是十分肯定的点点头:“当然了,我宝贝儿这么努力、这么喜欢孩子,一定会好。” 曾经感情上一片空白,宫寒就宫寒了,何可人不放在心上,但眼下舒南的话却如同镇定剂一般令她安心。 “我愿意喝药!” 总算将她哄好,舒南宽心了,他望着胸前乖巧柔顺的女孩子,奖励般亲了她一口。 调理身体喝药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但显然这件事何可人比舒南上心。 何可人到底还有些自卑,自己能更好一些就更好一些,而舒南不上心的原因是:喝药那么苦,他怎么舍得让心爱的小姑娘每天捧着当水喝? “带你去吃饭好吗?然后再去看一场电影。”下班的舒南接了同样下班的何可人,他已经将行程考虑好,征询何可人的意见。 舒南的打算,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却不料被何可人当场拒绝。 “不去吃饭不去看电影了,舒南你带我去看医生吧?说好了要喝药的。” 小女孩子把事情记得牢,舒南心中滋味却复杂难辨,她肯这么积极,足以证明对他的在乎,但是……小姑娘不爱吃苦的,平时连苦瓜都不吃,药又怎么喝得下去? “真的要去吗,你已经决定了?” 这个时候还问这种话,何可人很不解:“难道说假的吗?昨天不是已经决定好了。” 已经决定好的事,舒南没有忘记,他低低“嗯”了一声启动车子,车轮滑出去,果真没有往餐厅的方向开。 ………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舒南自知把何可人的喜好都摸熟了,所以开了药回去煎的时候,他大把大把的枸杞红枣放进去,一来补她的气血,二来口感也会好一些。 “还没熬好吗?”看着舒南动手,何可人心急的跟进来,她积极的样子仿佛喝一碗下去能立即生效似的神奇。 “还没有,再等等。”小心看着火,舒南心中默念医生的叮嘱,一刻也不敢马虎了。 “小可人先出去看电视,等下好了我再叫你。”厨房里中药味儿浓厚,舒南想把她支走,免得这味道闻到了难受。 何可人怎么说也是一位二十岁的小姑娘,哪里理解舒南的心思,磨蹭着不肯走:“不想去看电视,我想陪着你。” 她突然间变得磨人,舒南很受用,但是很清楚她的心思着重放在哪里,长指勾了勾她的鼻头,取笑问:“喝个药这么积极啊?” 被发现了!何可人不好意思的害羞捂脸,几不可察的点点头,舒南看在眼底爱极,但是很快……原本仿佛豪情万丈的女孩子便豪情不起来了。 黑黝黝的一碗药汁,热气腾腾,它独特的味道尤其霸道,何可人猛喝了一大口,因为没有防备它的难喝程度,忍不住一口吐出来。 黑黝黝的一碗药汁,热气腾腾,它独特的味道尤其霸道,何可人猛喝了一大口,因为没有防备它的难喝程度,忍不住一口吐出来。 “咳咳……”还有一点儿被呛到,何可人咳嗽着,干呕的脸色都纸白纸白的了。 “咳咳……”还有一点儿被呛到,何可人咳嗽着,干呕的脸色都纸白纸白的了。 她这样受罪,舒南多心疼呐,于心不忍看不下去,说道:“不要喝了好不好?听话没有关系的。” 只是,舒南原本的用意是劝她,听到了何可人的耳里反倒成了激将,她不说话捧起碗便闭紧了眼睛仰头。 药放了那么一会儿,已经不烫,却更苦了,何可人喝到一半时又停下来,一手撑着桌子干呕不止。 舒南恨不得代替她,手掌轻拍着她的背,把一身虚汗的女孩子搂着抱着,愈发后悔建议她喝药的打算了。 “小可人,等你的药喝完,跟我回舒家老宅好不好?”   ☆、第76章 何可人原本正吐得不知今夕何年何月,舒南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倒让她完完全全清醒了,抬起头,怔怔看他。 他眉宇间神态平淡,眼中却盛着满满心疼,几乎快要溢出来一般。 他是认真的。 “决定了吗?”不知为何,何可人就是想再反问一句:“确定是我吗?” 从来没有经过过一段感情,而如今仅仅一次就认了真,所以舒南,我已沦陷其中,但你一定要看清。 真的……是我吗? 有人觉得困难重重,舒南话落了音倒觉得轻松了,提前告诉她也好,让她有个准备,让她知道,这是非她不可。 “傻话就不要再说了,虽然这几天我还没回老宅,但是跟你的事,家里应该已经知道了,我相信她们一定在等着见你。” 舒南确信,只要他的小姑娘不再胡思乱想,他跟她的往后,将会没有风雨,一路平坦。 “不要紧张,好不好?任何的事都不能成为你不自信的原因。”舒南这一句倒是意有所指,而何可人正心神恍惚,竟没能听出来,只是下意识点点头。 手中的药已经凉了,何可人在沉默半响后想起来去喝,被舒南半路上劫走。 “怎么了?”她疑惑不解。 小姑娘不懂得照顾自己,舒南爱恨不已的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冷了的药没有药效又伤胃,热一热再喝。” 何可人一向不懂这个,去拿药时她又没有听医生嘱咐了什么,当然是不知道的,此刻也依着舒南。 只不过,说好了去热药,可眼下舒南怀里抱着又香又软的女孩子便不舍得站起来了,窗外夜风摇曳,两人间相互沉默,竟也显得温馨动人。 这样苦的药需连喝半个月,中途的时候,何可人搬去临水的事情就被何章知道了,何可人一早准备好接受他的训斥,倒十分平静。 不过,这一次何可人预料错了,何章初知虽然讶异,对此却没有多说什么,何可人明眼看着何章的态度,明白了他上次话中的认真。 你已经是成年人,感情的事情我不再管着你了。 谢谢你,哥哥。 至少……至少对于前路无论舒南怎么说我依然诚惶诚恐,而有一个你在背后默默支持,我就有勇气陪着他走下去。 何章到玉兰找不到何可人,舒南知道后立即派人将未来大舅子接到临水做客,巧的是何章刚过来,久不露面的温雅也随后出现了。 “你怎么来了?”舒南看到温雅平淡的问她,目光却追着何可人不放。 温雅闻声淡淡一笑,看清了舒南对那女孩子的过分在乎,笑意更深了,目光狡黠,说道:“我替阿姨来看你啊!” 温雅也是个聪明姑娘,她将那一丝暧昧不明掺进话里,分寸拿捏的刚刚好,何可人虽然不笨,但是关心则乱,心里没谱,脸上神情一下子也黯淡了。 舒南对此多么紧张,越过温雅疾步上前,无声无息却将人拥在怀里,当着众目睽睽之下。 “想什么呢?不要乱想!”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客厅内针落有声,虽然低也没有遗落了何章温雅的耳。 外人从来不会知道,舒南做何可人的思想工作有多艰难,好不容易初见成效就跑来一个捣乱的,他不悦的眸光冷冷瞥去,温雅还顽皮的笑呢。 只是,这旁边还站着一个何章,亲眼见到与舒家还没有怎么样,亲妹妹就受欺负了,他这个做大哥的哪能坐视不理,护妹心切,他站起来到温雅面前,直接问:“你是谁?” 温雅从进门就没留意沙发上的第三个人,这会儿第三个人主动跑来,并且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你管我是谁?”温雅好歹是温家的千金小姐,哪怕懂事哪怕心地善良,骨子里也有一分根深蒂固的骄纵,那是被从小宠起来的。 “倒是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温雅并不知道他的身份,问着话的同时打量他,发现他的五官与何可人有几分相似,大约明白了。 “算了算了,一点儿都不好玩!”见到舒南神色不佳,面前的高大男人更是一副要跟她算账的样子,温雅十分泄气的放弃了。 “你们男人心眼可真小!是不是都只有芝麻绿豆那么点儿大?我不过开个玩笑,瞧瞧把你们一个个紧张的?哎……生的漂亮果然就是有人疼有人爱啊。”一开始还数落呢,到了最后变成自怨自艾了。 温雅的语调忽起忽落,一番话让人摸不着头脑,舒南的反应倒快,但何可人何章就不至于了。 兄妹两个同时在想:这姑娘可真……真爱开玩笑! 知道是玩笑话,何可人脸上血色恢复,但舒南哪会轻易罢休,严肃的警告温雅:“我女朋友单纯,你以后说话注意点儿!” 温雅为此翻白眼,挤兑舒南:“你炫耀什么呢!从我进来就见你抱着人家,便宜占够了吧?” 有人看不过去,有人听了这一番理直气壮:“占便宜?你果然是没经过人生,两情相悦并且有共同目的,不懂就回去问问你妈这叫占便宜?” 舒南的话未免也太损了,何可人心里怯着温雅,暗地里伸手拉了他一把,要舒南住口。 住口?舒南怎么会呢!虽然他知道这样很没有男子气概,但他此时在温雅这个单身女子面前,那种有了名分的优越感就是分外膨胀!没办法! “乖……别阻止我。”柔声对何可人说话,舒南的眼里仿佛只能看到她一个。 舒南能当旁人不存在,何章跟温雅却做不到,不过何章觉得舒南真心对妹妹好,甚好!暂且忍了!但温雅忍不住啊,有些话直言不讳就说出来了。 “原本你接手了恒一集团,做事沉稳,手段决绝,出入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我还觉得不错不错,可怎么一有了女朋友就变成这样啊?”温雅表示嫌弃死了。 “何可人,你快管管他!”温雅这一次唤起了女主角的名字。 何可人瞧着舒南望向自己时戏谑的目光有些许脸红,她回看温雅,放下心中之前对她莫名的芥蒂,问道:“怎么管啊?” 温雅惊讶,不相信似的:“驭夫之术你不懂啊?” 何可人摇摇头,声音很低很害羞:“不懂。” 温雅自来熟,这一次过来也是想要好好认识一下竹马这位女朋友,嘴里亲热的骂着她笨。 “你看起来好小的样子,刚成年吧?什么都不懂就能拿下舒南,在我看来唯一的解释只有舒南智商太低,成熟的女人在他哪儿他不解风情!哈哈哈……” 温雅魔音狂笑,何可人很是惊奇,错愕之余目光在温雅与舒南之间扫来扫去,连何章都听不下去,默默坐在一旁喝茶去了。 “这下你能明白为什么我不喜欢她了吧?”舒南柔声问着何可人。 何可人还惊疑不定呢,只觉舒南这位青梅的性格实在太令人难以捉摸却又有趣的很。 “不明白,我觉得特别好啊!”何可人其实很欣赏。 舒南嗤之以鼻,搂着人坐下来,他不招呼温雅任由她捂着肚子笑,喂了怀里小姑娘一口茶,接着说:“刚才我的话还不够恰当,准确的应该说:这下你能明白为什么她没人喜欢了吧?” 何可人不如舒南能摸透温雅的性子,生怕这话被温雅听见平白伤了她的心,急忙说:“你别这样,这世上感情一物降一物,总能碰见个惺惺相惜的。” 小姑娘开口,舒南就没有了继续毒舌下去的兴致,他的笑容沉淀下来,望着她的目光如有实质,说道:“一物降一物,就像你降住了我那样吗?” 明明客厅里有四个人,明明他们不是独处,但此时此刻,何可人总有一种陪同他坠入了无人之境的感觉一般。 “嗯。”她轻轻点了头。 有情人秀恩爱秀的低调又温馨,温雅笑够了坐下喝茶,她一双眼盯着对面竹马与竹马的小女朋友看,竟也有几分羡慕了。 舒南她还不知道吗?虽然纨绔,但并不好说话,现在看他心情那样好,好到可以跟她说说笑笑,可见一段感情对人的影响会有多深? 一物降一物,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呢?她如果遇上了一段至死方休的感情后,又会因为感情变成何种面貌? 温雅的疑问没有答案,时间却悄然走过许久,不知何时,偌大的客厅里已经少了两个人。 “他们呢?”两个男人消失不见,温雅回神过来问何可人。 “我哥哥有事先走了,舒南他去熬药了。” “哦。”点点头了然,温雅紧接着也站起来:“那我也回去了,你等会儿帮我向舒南说一声。” “不吃过饭再走吗?”何可人留人。 “不了。”温雅突然轻轻笑起来,她笑的灿烂且真心,朝何可人走近,又握住了她的手。 “祝福你们!我今天来也没有什么事,纯粹是想把这四个字带给你们,舒家跟温家的关系好,我与舒南也不错,但不是男女之情,我这人爱说玩笑,你如果听了什么不顺心,别往心里去。” 温雅正经起来的样子很慎重,何可人打心眼里相信她:“我知道了,你放心,也希望你——早日找到心中所属。” 何可人真心真意,温雅的顽劣性子却又被挑起,她突然神秘兮兮的凑近,问:“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多问一句,刚才护着你的那男人是谁?挺酷的!” 本小姐就是喜欢那种似正非正似邪非邪又正经又流氓气十足的男人怎样?!本小姐重口味怎样?!! “啊……”不确定是真是假,何可人诧异极了,眼睛都睁圆了看她。 “你傻了?”温雅的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别呆着,快告诉我!” “他……他叫何章,是我哥哥。”何可人听话的回答,脸上还一片不解的样子呢。 “果然跟我猜的一样!我真是太聪明了。”仿佛看不到何可人满头的问号一样,温雅快乐的说完就快乐的……走了。 楼下转眼只剩何可人一个,她独自坐了一会儿想不通又觉得无趣,跑上楼找舒南,却在楼梯口跟他撞了个满怀。 何可人爬楼不看人,又加上心里有事,所以没有防备,舒南被她撞的闷哼一声,手上的药碗洒出来倒出一些在手上,他另一只空闲还要揽着人不让她摔下去。 “怎么这么着急?小宝贝你跑什么呢?”随便找了地方把碗搁下,舒南说着话甩了一下手,只是微红还好。 他的动作吸引了何可人,拽下他的手掌看,立刻便热泪盈盈的了。 “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你疼不疼啊?”何可人前两天不小心也被烫了一下,那时候药已经放了一会儿不比现在滚烫,但滋味儿依然不好受,所以现在才格外内疚。 这种小事,哪儿值得她掉泪,舒南顾不得去冲凉水就先抱着人哄上了。 “别哭,我没事,一点儿也不疼,别害怕。” 何可人才不相信他,她轻轻抚着,说道:“都红了,我给你上药吧?你给我买的烫伤药还在呢。” 舒南是真的不放在心上,他盯着何可人没答应,却说:“不然你亲一亲好了?亲一亲就不疼了!” 这……这都什么时候了?何可人气的想打他又下不了手,跺脚:“我说真的啊!” 舒南看着她焦急的样子心情大好,学她的话:“我说的也是真的。” 何可人不理会他的不正经,松开他往楼上跑,不一会儿就举着一小支药膏跑过来,郑重的跟什么似的。 “你把手抬起来。”舒南不想上药,但是小女朋友不放心,这种小事顺着她无妨,果然依言抬了起来。 何可人的动作很轻,一边擦药一边吹气,小心翼翼认真非常,她的眼睫半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暗影,舒南无声盯着她睫毛轻轻颤动,心跳也跟着快了起来。 心底暖洋洋的,像春日里最和煦的清风,冬季的一轮骄阳,平缓舒适极了。 “我真是等不及。”没头没尾的,舒南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正在擦药,已经接近尾声,何可人抿着唇完成了最后一部分才出声问:“等不及什么?” 小姑娘那么耐得住性子,舒南也是看不过去,其实他真恨不得她一天三次的催他,催他快点将她带回家,然后定下来,从此福祸相依。 “等不及要把你带回舒家,做我们舒家的人。” 心里那么想,舒南嘴上也那么说了,他一直以来的急切心理何可人都看在眼里,不甚明白,其实他们现在住在一起,关系已经十分紧密了。 “怎么那么着急呢?你让我搬来临水我搬来了,为什么你还那么着急?” 舒南这一次没有立刻回,他手指抚着女孩子柔嫩面颊,心里同样这么问自己。 她已经搬过来了,他每天早上一收手臂,小姑娘便安安稳稳的躺在他怀里,他一睁开眼,她就在面前,近在咫尺的距离,还有什么好着急? 难道说……还没有更牢靠的关系,所以不能全然放心? 毕竟——毕竟他跟她之间,真真切切的分开过一次。 那一次,哪怕是现在回想起来,心痛的感觉依然锥心蚀骨,所以说他着急,倒不如说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每一天事情都在变化,既然已经能够确定心意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那么早一点儿安定下来并没有什么不好啊。 “你也看到了,我只是有个女朋友,在温雅这种单身面前就十分的优越,你就不要想我们结婚以后会怎样了。”胡言乱语找个理由,舒南的嗓音合着窗外晚风,说不出的柔肠百种。   ☆、第77章 如今的每一天都充实美好,幸福的如同身在梦境,何可人嘴上没有说过,但心底实则很感恩。 她觉得……她是何德何能的幸运?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擦着头发出来,舒南见到何可人盯着某处目不转睛。 被他突然响在耳边的声音吓到,何可人肩头下意识缩了缩,而后意会过来摇摇头:“没有,你怎么那么久。” 舒南听到笑了一声,俯身暧昧地问:“宝贝儿想我了?” 他就爱好胡说八道,何可人脸一红,头一扭:“不理你了!” 不理他?这怎么可行!舒南伸手将作势要跑走的人拽回来,女孩子沐浴后的香气令他有片刻沉迷。 “不要走,别害羞,你不喜欢我不说就是了。” 舒南的声线温情诱人,何可人在他怀里没有防备的软了骨头,伏在他肩头,乖的像一只小奶猫儿。 一室温馨,不知怎的舒南突然又把话题引上温雅,何可人面对他早已泥足深陷,竟也想不通。 “对了,温雅今天说的驭夫之术你还记得吗?” 就发生在不久之前,何可人哪会忘了,贴着舒南的脖子“嗯”了一声,双手缠着他不松开。 “我跟温雅说了,我不懂这个。” 舒南当然明白了,无声笑一笑拉下她的手,在女孩子茫然不解的注视之下,舒南与她四目相对,将手指一根根喂进嘴里含过去。 “你不需要懂。”他亲了又亲,抵着她低语:“你只需要安安稳稳的在我身边,比什么驭夫之术都管用。” 话虽然这样说,但何可人好奇,小心翼翼的问:“真的有驭夫之术吗?那是什么!” “你好奇?”舒南问着她,一双眸子晶亮的很,甚至发着幽幽的光。 “好奇啊!”不疑有他,何可人很坦白。 “唔……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教你。”舒南的话貌似很大度,他刚说完已经开始行动了。 “啊!你解我衣服干什么?”何可人感觉胸前一凉后吓一跳,连忙用手捂着摇摇欲坠的睡衣,脸上热成一团。 “快松开我!”灯开的那样亮,何可人害羞极了,她不知道驭夫之术怎么会跟脱衣服扯上关系,偏偏舒南一只手她已无力招架。 “小宝贝别躲,我这不是传授你驭夫之术经验的嘛,来……跟着我。” 越说越不像话,何可人百般阻挠,睡衣依然被褪掉,直到舒南火热的吻追上来、她迷迷糊糊的被迫接受时,才明白所谓的“驭夫技术”究竟是什么。 缠缠绵绵,一夜之中荒.淫无数,第二日何可人起床时才发现昨晚其实下了雨。 这样炎热的季节,夜晚的雨用来降温再合适不过,何可人懒洋洋起床穿衣,下了楼舒南人正在厨房。 因为整个一楼都弥漫着深沉浓烈的中药味儿,所以何可人不用问也知道他在干嘛。 “快熬好了吗?今天的喝完是不是就不用再喝了?” “嗯。”舒南回应着,其实也心疼,不过女孩子手脚冰凉的毛病倒是好些了。 “最近觉得你手没那么凉了,好在罪没有白受。” 何可人的初衷才不是因为要治好手脚冰凉的毛病呢!她倚在门框上嘟嘴,沉默无声,一直背对她的舒南听不到声音回头看她,就见小姑娘若有所思的样子。 “发什么呆呢?过来我抱抱。” 何可人倒听话,很乖的依偎过去,经过了这么久,从前觉得难以忍受的中药味儿现在倒渐渐习惯了,尤其是这样靠着舒南,鼻端那浓厚的药香,其实也不算难闻啊。 终于灶上的砂锅里冒着小眼儿,舒南伸手关火,他垫了块布将药倒出来,热气袅袅中,他心里一直念着一件事,总算是时候说出来。 “可人,明天跟我回舒家老宅吧。” 何可人本来正打算伸手接碗,听了这话她蓦然抬起头,与舒南四目相对。 一早就说好的事情,他分明给了她接受的机会,何可人不断的在心底告诉自己:相信他一次,哪怕是赌一赌,再不济不过是舒家的人不喜欢她罢了,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她还有他。 “好。” “你说真的?”不敢相信她这么简单的答应,舒南立即问道。 何可人这次轻声笑了出来,她心底霎时间一片祥和:“嗯,真的,我跟你回舒家。” 应该要更勇敢一点儿,应该要相信,这是一直需要面对的问题。 舒南,因为是你,所以我愿意不顾一切,哪怕前方前途未卜。 “明天是周一要上班,需要带什么东西,等下我们出去买吧?”何可人记得第一次见长辈,要带礼物。 舒家自然是什么都不缺,虽说是她的一番心意,但舒南了解他的父母,其实是不必的。 “不用带东西,只要把你自己带过去给他们见一面,他们就会很高兴了。” “这怎么行?”何可人惊呼,连连摇头:“我知道的,这是礼貌不是吗?” 舒南笑着揉她的头发,满目爱怜神色:“真的不用,唔……明天见了面,如果你肯叫一声爸妈,我想他们比收到什么样的礼物都要高兴。” “胡说!”何可人脸一红扬手打他,娇嗔道:“这样太随便了,会给长辈留下坏印象,你成心害我。” 何可人这么说来倒是不错,但舒南是何种心思,他略略一笑不再坚持,低头吻了吻她的红唇。 “你不愿意那就随你,只要你肯跟我回舒家老宅,无论说什么都行。” 舒南百依百顺,何可人俨然是最幸福的人,但眼下这个合该最幸福的人却满怀紧张,她摸一摸自己的脸又低头瞧了瞧身上的衣服。 “明天我穿什么呢?要不要化个妆?我长相比较显小,要不要穿成熟一点?” 女孩子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紧张显而易见,舒南看着她红嫩小嘴一张一合,双手捧着她脸颊十分肯定的说:“不用化妆,我的宝贝儿清水出芙蓉,漂亮极了!至于衣服,在我眼里你穿什么都一样。” “怎么可能都一样?”何可人对这个回答表示不太满意。 “嗯。”舒南依然很确定,亲了亲她的眼皮,柔声补充:“穿什么都好看,所以穿什么都一样。” 何可人:“……” 怎么……怎么回事?好像这一次重新在一起之后,他变得越来越会说话了? ** 周一,何可人果然听从舒南的话,素面朝天穿了一条简单的裙子,裙子颜色翠绿,加上何可人的皮肤白,衬得整个人格外水灵。 “不然你跟谢展少请假,我也不去恒一了,直接回老宅?”吃着早餐,舒南建议说道。 “不行啊。”何可人小口抿着牛奶,显得有些没精神,谁让她昨晚紧张,一整夜都没睡好,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今天我有好多工作,不能请假,更何况我也不想请假。”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在诚致的工作。”舒南看着她说,还不准备告诉她会在诚致的原因。 “当然喜欢,顺心顺意,比以前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何可人对此现状很满意。 “那就好。”舒南贴心的不说破,问她:“那等下午下班后我接了你一起过去,我们在老宅用了晚饭再回来?” “听你的。”何可人笑的甜蜜蜜。 其实,不止何可人觉得舒南有变化,舒南何尝不觉得小姑娘这一次真的乖巧多了。 只是,事情预料未及,两人到底没能一起回老宅。 临下班时,何可人的办公室临时开起了会议,当时舒南已经在诚致楼下等了,何可人怕老宅的长辈们着急,悄悄编辑了短信息发过去,让他先回老宅。 其实,以舒南的身份,完完全全可以自由出入诚致并把想带的人带走,但是她那么喜欢这份工作,同事之间还从未提过跟他的关系,舒南很明白,他放在心中的小姑娘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喜欢她,应该要体贴她,给她真正想要的生活。 舒南果真听何可人的话一个人先回舒家老宅了,而何可人的会议则结束在舒南离开的半小时之后。 a市的夏季,天气说变就变,照着舒南给的地址找过去,还未下车外面就大雨磅礴的,偏偏身边没有带伞。 “这也是真够倒霉的。”何可人哭丧着一张脸,她把包包举在头上顶着,一路上跑的飞快。 暴雨倾斜,说淋湿不过是两分钟的事情,而何可人迟迟未到,外面又下雨,舒南打她电话不接只好心急的站在院子外面等。 他手上撑着一把伞尚且湿了半边身子,所以当眼帘中出现了何可人的身影时,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第78章 舒南心急疾步过去,何可人显然也瞧见他了,脚步减缓,最后站在他撑起的伞下。 “我来晚了吗?”她气息不稳,眼中闪烁着的晶莹不知是泪还是雨。 诚致临时开会,何可人很担心会耽误了什么,她说罢低头,舒南不动声色望着她,心疼极了。 “没有。”温声安慰女孩子,两人身上都湿了,他干脆丢了伞,双手搂着何可人。 “是不是很冷?怎么不接我电话,这么大的雨怎么就这样冲过来了。” 本来就担心她的情绪,舒南开口已是十分小心,但何可人眼圈还是一下子红了。 “我……我忘了,我淋成这样没办法去你家了,还是下次吧。”被他紧紧拥着,耳边还有暴雨如注的声音,何可人急着赶过来没有想那么多,这会儿静下来她才想起其实并不合适。 只是,何可人哪怕有自己的理解,但舒南那样关心心疼她,怎么顾得了那么多,眉目一凛竟然呵斥:“胡说什么呢?先回老宅换身衣服,苦药还没有喝够是不是?” 舒南的决定不容置疑,他话罢半抱着人走,何可人却不愿意,一直挣扎扭动:“舒南,现在不能去,我这副样子,我也是太着急了,没有想到这样贸然过来不好。” 虽然我并没有一定的自信你的家人会喜欢我。 虽然我并没有一定的自信今天之后我就能放心大胆的跟你在一起。 但是,我依然想要努力,努力以最好的样子见你们舒家的人,努力的想要跟你在一起。 “……总之今天不行,明天或者后天吧?重新挑个时间再过来。”何可人很坚持,哪怕雨水砸的她连眼睛都睁不开,哪怕她真的感觉好冷,而最近的舒家老宅就在前面…… 她没有勇气,在这个时候。 小姑娘畏首畏尾,舒南心急的几近愠怒,感受到她的抗拒之后力道也大了些,说道:“你究竟都在想些什么?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你这样我会有多担心?” 失礼不失礼,合适不合适,这些又怎么能跟她的健康放在一起比较? 舒南的神情不好,何可人看着怔然,她脚下踉踉跄跄被拉着走,耳畔他方才的话合着雨声依然十分清晰。 他为什么不理解……在她看来,眼下这种样子去见舒家的人真的比她身体是否健康来的重要。 舒家老宅。 徐焕知道今天儿子的女朋友过来,陪同阿姨忙活了一下午,菜与汤摆了一桌子,餐具一一放好,眼看着时间到了人没来不说,连舒南都不见了。 “人哪儿去了,这才一转眼的功夫。”徐焕拉着肩头的丝绸披肩问舒正华。 舒正华正在翻报纸,闻声指了指外面:“刚看见他拿着伞出去了,应该去接那女孩子了吧。” 徐漫点点头,往前面走了几步,雨丝被风吹着刮到脸上,凉津津的一片。 热了那么久,也该降温了。 正这样想着,门外舒南搂着一位女孩子便走近了,两人淋湿了一对儿,徐焕见了惊呼一身,紧忙往前多走了几步。 “怎么了,是不是没带伞?怎么都湿成这样?” 徐焕话落音,舒南何可人已经入了院子里,舒家照顾徐焕的佣人连忙拿来了干毛巾递给舒南,舒南二花不说接过来就去擦何可人的脸。 “是不是很冷?你看你脸色差的。”舒南恍若看不到徐焕,紧张的盯着何可人,只是他擦拭了半响见到头发衣服还是湿淋淋的,神情更难看了。 门前站着几个人却不进来,舒正华听到动静放下报纸,走过去看到儿子与未来儿媳那狼狈的样子,温声道:“先进来,别在外面站着。” 男人的嗓音虽轻但十分威严,何可人因为紧张一直将头埋进舒南帮她擦脸的柔软毛巾里,而眼下是不得不抬起头来。 “叔叔,阿姨,你们好。”不顾依然滴着水的头发,何可人礼貌喊人。 她在这个时候露出真面目,徐焕这才将她看清了,当下微微一怔,忙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何可人这种时候多么害羞,叫了人之后便不敢抬头,也是徐焕的话,她轻轻抬头,仔细分辨了一眼才点头:“是的,阿姨我们见过。” 徐焕这样高贵的妇人,何可人生活中并不常见,所以哪怕过去了那么久,她还能清楚记得。 “在商场门前,我着急出来,不小心撞了您。” 徐焕贵人多忘事,只觉得分外眼熟却想不出在哪儿见过了,经何可人这么一提醒,这才温柔笑了出来。 “是啊,何小姐记性好,跟我们舒家缘分更好。” 徐焕自己虽出身名门,实则不难相处,重要的是儿子已经接手恒一不再远赴美国,所以只要女孩子家清清白白,她便喜欢。 “真的?怎么这样巧,你们见过。”舒南尤觉得不可置信,问了话后拧眉一想,在何可人耳边低语。 “是不是那一次,那一次你从商场里跑走。”舒南还记得,那一次他的确在她走之后遇见了母亲。 “嗯。”何可人脸红着害羞应声,她不敢再看徐焕,却暗暗松了一口气。 舒南的母亲……看着很温和的样子,就连曾经恒一集团的总裁、舒南的父亲也一直是眉眼带笑的神态。 果然是她太过幸运吗? 果然舒南所说的话都在发生,他的父母……并没有她一直以为的难以相处。 “阿嚏……”正这样想着鼻子突然一痒,何可人想伸手去捂已经来不及,抱歉一笑刚要道歉,徐焕便出声责怪了舒南。 “你看看你,女朋友冷成这样还傻站着,让我说你什么好?” 舒南一直把人抱在怀里,小姑娘有多冷他怎会不知道,当然很心疼,低头对她说:“去楼上泡澡再换身衣服,你这样下去不行。” 哪有第一次见长辈就在人家洗澡换衣服的?何可人从未听说过,想拒绝但碍于舒南难看的脸色,到底没有说出口。 舒正华不好参与这种话题,但徐焕身为女人便没有什么顾虑了,很温柔的伸手摸一摸何可人的额头,自有主张的说道:“何小姐,方便的话我就直接唤你可人了,以后这都是自己的家,不用拘束更不必不好意思,我带你上楼好吗?” 徐焕没有女儿,一直把温雅当自己的孩子疼爱,现在儿子有了女朋友,以后会是她的儿媳她的女儿,关怀当然是自然而然的流露。 徐焕目光和蔼,何可人被她瞅的动容,其实更多的是满心感动吧。 她父母不在了那么久,所以徐焕这种年龄的中年妇人在她的眼里心里,总是不太一样的。 “谢谢阿姨,第一次过来,可人打扰你们了。”这一句出口,算是答应了。 徐焕牵了女孩子的手轻拍,笑着摇头:“别说见外的话,不过也难怪我那儿子喜欢你,模样生的这么好,连我见了都忍不住喜欢。” 两个女人携手前行,舒南与舒正华倒被挤到一旁去了,何可人脸红害羞,临上楼时还回头去看舒南。 她的依赖由内而外,徐焕舒正华身为外人都看得明白,更遑论舒南,舒南心里泛紧泛疼,随即跟上去。 “水温调高一点儿,等会再多喝些开水,要听话知不知道?” 舒南的叮嘱仿佛是在对小孩子说话一般,何可人听罢扭头看着他,不说话又偷偷瞧了一眼徐焕,脸颊红扑扑的,十分可人。 只不过,何可人现在的心境,徐焕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身为女人,她也是从这一步走过来的。 “可人别害羞,我这儿子这么喜欢你,见你们感情好,当父母的高兴还来不及。” 被开解了,何可人胆子也大了一些,她抿唇朝徐焕点点头,之后才回舒南的话。 “我听话。” 三个人已经到了楼上,何可人的嗓音绵软,舒南的脸色好多了,伸手揉了揉她湿漉漉的脑袋。 “可人进来,这里还没有给你准备衣服,等会儿先穿我的好不好?”徐焕记得衣柜的底下还压着几套她年轻时候穿的衣服。 “可以,谢谢阿姨。”何可人乖巧,怎么说怎么好。 徐焕拿出来的是旗袍,藕米分的颜色,文静娟秀,何可人双手接过来时“哇”了一声,她反应纯真,徐焕看在眼里,更加喜欢了。 “佣人把水已经放好了,你快进去泡着,我跟舒南在外面等你。” “好。”何可人点头,幸福的如同堕入梦境。 从来没有想过,更是不敢想,她何可人当真会是那么幸福的人?哪怕前面十几年潦倒苦楚,但有了舒南有了现在的时光,那些年岁再煎熬,都觉得如同弹指一瞬了。   ☆、第79章 她本来是无心的,可是这种音色落入眼下的舒南耳中怎么了得,眼睛都霎时红了一圈,他一手按住何可人的后脑压向自己,却冷不防被打了脸。 那力道并不疼,如同赶蚊子一般的小动作,舒南一愣低下头,就看见顾鱼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睁着黑葡萄一般的纯洁大眼盯着他看。 “舒南叔叔,你干嘛要欺负可人阿姨?” 何可人也回过神来了,她听到小孩子懵懵懂懂的话脸颊红的一塌糊涂,垂着头不想吱声,任由舒南将顾鱼鱼接走。 舒南接了人并没有抱着,反而将顾鱼鱼放在地上:“既然醒过来了那就自己走路,叔叔的怀抱想抱的人可不是你。” 这次没有好奇心浓厚的问问题,顾鱼鱼“嗯”了一声搂着怀里的小兔子就往门口跑,而何可人还不自在着,坐在后面动也不动。 舒南就站在车门旁边,亲眼看着她脸蛋红的娇俏,简直让人心痒痒,但还是控制住了。 “好了,顾鱼鱼走了,我跑你下来好不好?我不抱她抱你好不好?” 舒南这一句无比的认真诚恳,何可人闻言举目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传达的意思好像在说“还嫌刚才不够丢人是不是?”。 推开了挡路的舒南,何可人自己下车往鱼鱼身边走去,舒南则跟在后面,他摸出手机在打电话,似乎是低声嘱咐了几句什么何可人没听清,但是那样轻微的语调,应该是……某个前任吧。 “舒南叔叔快开门!快开门!”顾鱼鱼等了好半天,小脚不轻不重的踢着厚重大门,圆圆的眼睛因为刚睡醒从而显得活力四射。 “来了。”他应道。 何可人这是第一次来他住的地方,一如想象中的明亮简洁,偏欧式的风格,只是这屋内陈设看起来都像是簇新的。 “这里……只有你自己住吗?”太整洁了,像是生活馆中精心整理好的样板房那样,反而少了几分味道。 “暂时只有我一个人,也不经常回来,说起来还是第一次带人过来。” 何可人听懂了他话里的含义,微微地笑:“嗯,我托了鱼鱼的福。” 这么大的别墅,卧室很多,随便哪一间都有人定期的收拾整齐,可还是让舒南犯了愁。 “晚上要怎么睡?顾鱼鱼一个人睡一间房,没问题吧?” 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舒南觉得很烧脑,何可人也不清楚,但是却觉得孩子太小,怕夜里踢被子要着凉。 “不然我跟她一起睡吧,还能看着她点,万一……” 何可人的话说到一半,被应声跑来的顾鱼鱼拦腰截断:“我要跟舒南叔叔和可人阿姨一起睡!” 顾鱼鱼大声宣布! 何可人傻了! 舒南……为难了! 他发誓这绝对是顾鱼鱼的临场发挥,不是他事先教唆的。 “不行的鱼鱼,你只能选其中一个人陪你,我们两个不能同时陪你,你能明白吗?” 何可人说的慎重,顾鱼鱼仰着头很是认真的听了一会儿,最后摇头:“不明白。为什么不能一起睡,在家里大神爸爸和妈妈就陪我一起睡。” “那是因为叔叔阿姨跟你爸爸妈妈的关系不同。”何可人费力的解释。 “哪里不同了?”一直被拒绝,顾鱼鱼开始不快乐的发小脾气,怀里一直抱着珍爱的兔子也不要了。 “爸爸常常欺负妈妈被我看到,刚才我看见,舒南叔叔也那样欺负你啊。”所以哪里不一样了? 顾鱼鱼指的是方才她醒来后乍看到的一幕,何可人听得懂,舒南更加懂,一时间觉得对小孩子解释这些无疑是自找没趣。 小孩子思想简单,可就是太简单了,反而有一大堆的歪理让人哭笑不得。 “那就——一起睡吧?”舒南知道何可人不愿意,原本他也没存那种心思。 “可是……”何可人欲言又止,一百个不愿意。 舒南能够理解,清了清嗓子对她保证:“主卧室的床很大,睡三个人没有问题,你放心,我——今晚不碰你。” 他直白的说出她的顾虑,何可人也拒绝不出来了,毕竟身边正有一位小姑娘可怜兮兮的拉着她的衣袖呢。 不知道为何,她忽然有点后悔,后悔今晚去余雨家了,如果没有,现在哪还有这么多尴尬事。 卧室的床果然够大,何可人看过一眼后就想好了,让顾鱼鱼躺在中间,她……睡在床的一侧边边上。 “我这里没有女士衣服,你洗完澡先穿这一件吧。”从衣柜里翻出一条t恤,连吊牌都还没有减掉。 何可人接过来,目光都不知道往哪儿摆,而紧接着舒南又递过来一条宽松的沙滩裤。 何可人这回就比较犹豫了,她很认真的看了一圈,确定没有瞧见任何的标签之后,问:“这是,你穿过的么?” 舒南根本还没机会来这里住过,怎么可能会有他穿过的衣服,但是小女孩那么羞赧紧张,他突然就有了逗弄的心思。 “嗯,我穿过的。” 何可人问的时候就有心里准备,但他回的这么坦然,又明显带着取笑,何可人怒了,“啪”地一下拍开他的手。 “我不穿!” 见她真的生气了,舒南这才决意哄她:“骗你的,笨蛋……怎么我说真话你不信,说假话却偏偏信呢。” “谁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何可人还是不高兴,手里握着那件t恤,心烦意乱死了。 “我已经打电话让人送你穿的衣服来了,所以这会先将就着,嗯?” 舒南知道女孩子害羞,说完就出去找顾鱼鱼了,而何可人拿着他给的衣服,怔怔回想:所以刚才他打电话,是让人送衣服,而不是旧情人的问候吗? 何可人一个人在浴室里泡了许久,可能就是太久了,她站起来的时候才会头晕了一下,紧随其后脚下踉跄一步膝盖就撞上了洗手台。 那一下撞的有些麻,何可人捂着撞伤的部位蹲下来,好一会儿才把眼泪逼回去。 从温水中出来不穿衣服总有些冷,忍着疼何可人先把衣服短裤套上,又在膝盖上面揉了揉,最后她站在镜子面前照了照,还算满意。 男士的宽松t恤穿在她身上可以当裙子,再加一条沙滩裤就更有安全感了。 “可人,你洗好了吗?”与此同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泡太久会头晕,快点儿出来。” “好了。”何可人回复,心想他说的真没错。 浴室的门从里面拉开,浴室里是团团氤氲雾气,舒南就站在门前,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穿着他的衣服迈步出来,整个人都泛着一种可口的米分红。 给她穿的衣服都是深蓝色的,可女孩子本就皮肤白皙,眼下也不过是越加凸显了她的米分嫩而已,舒南盯着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就变得无比炽烈。 “你看我做什么?穿这个……很奇怪吗?”何可人问出来也觉得滑稽,她这辈子还没穿过男人的衣服呢。 舒南听她的话没有回,只是要摇头,奇怪?怎么会奇怪呢?美极了才对! 从前听人家说女人穿男人的衬衫总是格外性感,他总也不理解,但这会瞧见何可人,他突然就有点感同身受了。 眸光情不自禁的盯着看,从发丝到脚趾都巨细无遗,这里没有女士拖鞋,她穿着他宽大的男士,更显得一双脚珠圆玉润的可爱。 恋足癖……他好像也可以理解了。 “鱼鱼呢?还在楼下吗?应该让她睡觉了吧。”被他瞧的面热心跳,何可人慌里慌张的往门外走。 不过她有心,拖鞋却不给力,那么的不合脚,走路跟鸭子似的,没快走几步何可人就脚下一滑,舒南就站在旁边,眼疾手快的接住她。 “你小心点儿,着什么急?”他低声骂道。 被他强有力的胳膊搂着,何可人整个人几乎是依偎到了他胸前,那样的亲密,她想退开舒南却不允许,反而将脸埋在她的身上,闻着那湿漉漉的香气。 “你身上好香!怎么这么好闻!你用了什么?” 何可人今夜寄人篱下还能用什么,无非是他自己浴室里的那些洗浴产品罢了。 “不就是你自己的东西吗?干嘛还需要问我。” 舒南心神沉迷,暗暗深嗅,不由自主就心情激荡了,但是他很清楚,眼下还不是激荡的时候,所以适时的放开了她。 “去找鱼鱼吧,时间不早了,她在客厅看动画片。” 何可人闻言如蒙大赦,没发觉舒南幽暗的目光,她径自往外面走去,至于她膝盖上的淤青,直到睡觉时舒南才发现。   ☆、第80章 a市姓何的不少,你是哪家? 何可人默默在心底品味这话,片刻后忍不住垂眸笑了,看来她一直以来,形象都维持的很好,毕竟他把她当成名门望族的千金小姐了呢。 倘若父母犹在,或许眼下他的以为便是货真价实的。 何可人一时间思绪万千,第三道香煎挪威三文鱼端上来,就摆在她的眼前,鱼肉鲜嫩,她却一点的胃口也没有了。 “姓何的其中一家。”何可人淡淡答,只是这一声回复迟了许久。 她没有刻意解释他的误会,也实在懒得解释,他是怎么样的认为,不管她的事。 有些事说的太清楚,反而不好。 有人故意敷衍,舒南便更加感兴趣,他随手放下餐具,眼睛里端着凉薄笑意。 “之前听何小姐的那位朋友说,何小姐有工作?” 何可人点头:“不错,我有自己的工作。” “极少数女孩子肯像何小姐一样那么认真工作了,很难得。”这一句倒是舒南的实话,据他所知,那些家族企业的千金小姐,每年拿着公司分红,有一份无足轻重的小事业,平时用来唬唬外人,然而并不曾真正上心。 何可人很清楚舒南此话,是将她与什么对象放在一起比较,沉默了一瞬,接话:“我想还是有很多的,只是舒少站在高处,所以不知道。” 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哪一位不是在认真工作,认真生活? 这一餐到了最后也算平静,何可人暗自庆幸自己身上带着□□,她趁着去洗手间的空隙去结账,想到白花花流出去的银子还是忍不住要肉疼。 只是……这种疼刚刚开始,还没有刻骨铭心,便被随即而来的诧异替代。 “你说什么?已经付过了吗?”何可人不相信似的又问一遍。 “是的小姐,帐单舒少已经结了。”年轻的女服务生态度极好,说话时一直浅浅笑着,职业又不失亲和力。 “哦……我知道了。”何可人眨着眼慢慢将卡收回,心情一时竟沉重了起来。 “谢谢你。”她走之前冲女服务生道谢,可明显已经心不在焉了。 何可人很认真的掂量了一下,这种沉重与肉疼比起来,她发现自己宁愿选择肉疼。 舒南的车停在餐厅附近停车场,何可人晚了两步出来,跟在后面走的很慢,她看着前面的舒南,心情不是一般的复杂。 舒南不知何可人的心思,掏出钥匙解开车锁,车身两侧的灯光亮了亮,发生“滴滴”两声轻响。 “上车吧。”舒南这时才回过头。 何可人原本是打算自己乘车回去,可这个时间段不好打车,更何况她也有话想要问他,便没有拒绝。 “麻烦舒少了。”她说完急急钻进去,果然车里要暖和多了。 现在的时节虽是春季,但室内外的温差在夜晚依然很大,她天生怕冷,从餐厅出来便手心冰凉。 低头揉着自己的手,何可人看见舒南坐进来,她朝旁边望了一眼,斟酌开口:“不是说好了我请吃饭的吗?舒少怎么先把账单给付了。” 这种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她还会问一句,舒南系着安全带的动作略微一顿,随后又恢复往常,就连语气也很不经意。 “怎么能让女孩子付账,虽然共进晚餐是我要求的,但是你肯答应……其余别的事情都不重要。” 舒南的一句话中有明显的停顿,何可人再单纯无知也懂那个停顿里他想说什么,可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明白,只好抠弄着手指装哑巴。 夜风微凉,何可人的刻意忽略令舒南眸中寒沉,他缓缓开窗看了几眼夜色,待胸口处不悦平息了几分才升回去。 车子很快淹没在夜晚的车海之中,往玉兰的路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车流下显得格外远格外长。 空间里气氛静谧,舒南不出声,何可人亦是,终于车子千辛万苦的爬到了玉兰大门,何可人本想就这么走掉算了,但是下了车她又回过头。 “谢谢舒少送我回来,以后如果没有必要,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何可人知道他在不高兴,眼下不适宜说这句话,就当她不知好歹吧。 舒南的确不高兴,而现如今听了她的这句话,他也的确更加不高兴,他坐在车里,目光直逼何可人,眼底似经过墨水晕染,极具压迫感。 之前的几次见面都是偶然,算不得数,她说的是以后,她在提醒他。 “如你所愿。”舒南冷声应她,车子在他话落的那一刻,如同利箭一般飞出去。 所以……这究竟算不算,不欢而散? **** 何可人的日子又恢复平静,她每天按照自己的安排生活,时不时见一见谭晓晓,喝茶聊天。 就这样转眼之间到了月底,何章照列来给何可人煮饭,一次性做上几天的吃食拿保鲜膜封好存在冰箱里,要吃的时候再用微波炉加热。 “可人,你最近有去警局了解进展吗?我那边事情有点复杂走不开。” 何可人摇着头,筷子敲着米饭若有所思:“我近来也忙,公司里几个前辈处处挤兑我,不过还好我能应付的过来。” 何章心中了然,纵然有些心疼,可是他劝过她离开,何可人并不听。 他的妹妹,从小照顾长大,关于她的脾气性格,他比谁都了解,平时没什么事的时候听话,可倘若是认定的,哪怕他作为哥哥也干涉不了。 “周末的时候,你如果有时间就约见一下李蔚,问问看有没有案子的新消息。” “我知道。”乖巧的应声,何可人夹了一颗鱼丸又慢慢放回去,她眉间微皱,明显是有话想说。 何章看的分明,也搁下筷子:“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不讶异何章那么问,何可人忍了一会儿眼圈就红了,事出时她懵懵懂懂,随着时间推移她不是没有想过,倘若那一天她跟哥哥没有出们,又会怎么样? “这么久了都找不到关于爸妈案情的一点线索,我时常在想,如果那天我们在家的话,是不是情况就会好一些?” 何可人的语气里不乏自责,她年少贪玩,拉着哥哥就要出去,哥哥对她百依百顺,对她听之任之。 “不要这么想。”何章适时的理智出声,哪怕接下来的话很残忍,可是他不能放任何可人这样胡思乱想。 “当时我还小,你又什么都不知道,在家里只怕出事的人就不止爸妈了。” 何章的语调很是语重心长,他素日里跟几个不务正业的年轻人混在一起,说话行事都是小混混的做派,也难得今日能够这么正经。 “可人你听我说,不要再想那些回不去的事,没有任何意义,我们都活着,至少还有机会看到凶手落网,你明白吗?” 何章的感情粗糙多年,也只有面对何可人才能有这么温和的一面,何可人没有声音的哭,一直点着头。 “只是我不明白,调查都说爸爸妈妈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又为什么会招来这样的事。” 何可人说她不懂,何章苦笑着也摇头,连警察都参酌不清楚,所以才悬了那么些年迟迟没有结案。 关于何可人七岁那年那天的记忆,其实已经很模糊了,她当时进了客厅就被哥哥抱住捂了眼睛,什么都没看到,隐约记得楼下昏暗,只有二楼的一间房里亮着灯。 兄妹二人小聚之后,何章又风风火火的要走了,只是他临出门还不放心,叮嘱:“你工作上真有困难也不用忍着,爸妈的事情,你也别胡思乱想。” “我知道的,哥你放心好了。”何可人虽然偶尔也钻牛角尖,可是这点儿事理还是明白的。 “我走了,你不用陪我下楼,跑上跑下的也麻烦。”摸一摸妹妹的头,就像小时候那样,何章轻笑。 “好,哥哥再见。”何可人这一会儿说什么听什么,果真没有跟下去。 春日无限好,何章走后何可人也犯懒,独自窝在沙发上消磨了一个下午。 谈过那样的话题,何可人不免难过,她思绪浑浑噩噩想着事情之间的关联,无果。 直到窗外天色黑了,何可人没有心思弄饭来吃,又不想下去开灯,只摸索着找到了电视遥控器打开。 她百无聊赖的换台,最后停在一部英剧上,电影里女主人公同样失去家人,伶仃可怜。 所以……她不是最倒霉的人,她还有哥哥。 何可人自我安慰过了,心情果真好不少,只是晚上睡觉时翻来覆去总进入不了状态,嗷呜一声在床上滚了滚后干脆坐起来,按亮床头台灯。 a市姓何的不少,你是哪家? 何可人默默在心底品味这话,片刻后忍不住垂眸笑了,看来她一直以来,形象都维持的很好,毕竟他把她当成名门望族的千金小姐了呢。 倘若父母犹在,或许眼下他的以为便是货真价实的。 何可人一时间思绪万千,第三道香煎挪威三文鱼端上来,就摆在她的眼前,鱼肉鲜嫩,她却一点的胃口也没有了。 “姓何的其中一家。”何可人淡淡答,只是这一声回复迟了许久。 她没有刻意解释他的误会,也实在懒得解释,他是怎么样的认为,不管她的事。 有些事说的太清楚,反而不好。 有人故意敷衍,舒南便更加感兴趣,他随手放下餐具,眼睛里端着凉薄笑意。 “之前听何小姐的那位朋友说,何小姐有工作?” 何可人点头:“不错,我有自己的工作。” “极少数女孩子肯像何小姐一样那么认真工作了,很难得。”这一句倒是舒南的实话,据他所知,那些家族企业的千金小姐,每年拿着公司分红,有一份无足轻重的小事业,平时用来唬唬外人,然而并不曾真正上心。 何可人很清楚舒南此话,是将她与什么对象放在一起比较,沉默了一瞬,接话:“我想还是有很多的,只是舒少站在高处,所以不知道。” 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哪一位不是在认真工作,认真生活? 这一餐到了最后也算平静,何可人暗自庆幸自己身上带着□□,她趁着去洗手间的空隙去结账,想到白花花流出去的银子还是忍不住要肉疼。 只是……这种疼刚刚开始,还没有刻骨铭心,便被随即而来的诧异替代。 “你说什么?已经付过了吗?”何可人不相信似的又问一遍。 “是的小姐,帐单舒少已经结了。”年轻的女服务生态度极好,说话时一直浅浅笑着,职业又不失亲和力。 “哦……我知道了。”何可人眨着眼慢慢将卡收回,心情一时竟沉重了起来。 “谢谢你。”她走之前冲女服务生道谢,可明显已经心不在焉了。 何可人很认真的掂量了一下,这种沉重与肉疼比起来,她发现自己宁愿选择肉疼。 舒南的车停在餐厅附近停车场,何可人晚了两步出来,跟在后面走的很慢,她看着前面的舒南,心情不是一般的复杂。 舒南不知何可人的心思,掏出钥匙解开车锁,车身两侧的灯光亮了亮,发生“滴滴”两声轻响。 “上车吧。”舒南这时才回过头。 何可人原本是打算自己乘车回去,可这个时间段不好打车,更何况她也有话想要问他,便没有拒绝。 “麻烦舒少了。”她说完急急钻进去,果然车里要暖和多了。 现在的时节虽是春季,但室内外的温差在夜晚依然很大,她天生怕冷,从餐厅出来便手心冰凉。 低头揉着自己的手,何可人看见舒南坐进来,她朝旁边望了一眼,斟酌开口:“不是说好了我请吃饭的吗?舒少怎么先把账单给付了。” 这种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她还会问一句,舒南系着安全带的动作略微一顿,随后又恢复往常,就连语气也很不经意。 “怎么能让女孩子付账,虽然共进晚餐是我要求的,但是你肯答应……其余别的事情都不重要。” 舒南的一句话中有明显的停顿,何可人再单纯无知也懂那个停顿里他想说什么,可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明白,只好抠弄着手指装哑巴。 夜风微凉,何可人的刻意忽略令舒南眸中寒沉,他缓缓开窗看了几眼夜色,待胸口处不悦平息了几分才升回去。 车子很快淹没在夜晚的车海之中,往玉兰的路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车流下显得格外远格外长。 空间里气氛静谧,舒南不出声,何可人亦是,终于车子千辛万苦的爬到了玉兰大门,何可人本想就这么走掉算了,但是下了车她又回过头。 “谢谢舒少送我回来,以后如果没有必要,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何可人知道他在不高兴,眼下不适宜说这句话,就当她不知好歹吧。 舒南的确不高兴,而现如今听了她的这句话,他也的确更加不高兴,他坐在车里,目光直逼何可人,眼底似经过墨水晕染,极具压迫感。 之前的几次见面都是偶然,算不得数,她说的是以后,她在提醒他。 “如你所愿。”舒南冷声应她,车子在他话落的那一刻,如同利箭一般飞出去。 所以……这究竟算不算,不欢而散? **** 何可人的日子又恢复平静,她每天按照自己的安排生活,时不时见一见谭晓晓,喝茶聊天。 就这样转眼之间到了月底,何章照列来给何可人煮饭,一次性做上几天的吃食拿保鲜膜封好存在冰箱里,要吃的时候再用微波炉加热。 “可人,你最近有去警局了解进展吗?我那边事情有点复杂走不开。” 何可人摇着头,筷子敲着米饭若有所思:“我近来也忙,公司里几个前辈处处挤兑我,不过还好我能应付的过来。” 何章心中了然,纵然有些心疼,可是他劝过她离开,何可人并不听。 他的妹妹,从小照顾长大,关于她的脾气性格,他比谁都了解,平时没什么事的时候听话,可倘若是认定的,哪怕他作为哥哥也干涉不了。 “周末的时候,你如果有时间就约见一下李蔚,问问看有没有案子的新消息。” “我知道。”乖巧的应声,何可人夹了一颗鱼丸又慢慢放回去,她眉间微皱,明显是有话想说。 何章看的分明,也搁下筷子:“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不讶异何章那么问,何可人忍了一会儿眼圈就红了,事出时她懵懵懂懂,随着时间推移她不是没有想过,倘若那一天她跟哥哥没有出们,又会怎么样? “这么久了都找不到关于爸妈案情的一点线索,我时常在想,如果那天我们在家的话,是不是情况就会好一些?” 何可人的语气里不乏自责,她年少贪玩,拉着哥哥就要出去,哥哥对她百依百顺,对她听之任之。 “不要这么想。”何章适时的理智出声,哪怕接下来的话很残忍,可是他不能放任何可人这样胡思乱想。 “当时我还小,你又什么都不知道,在家里只怕出事的人就不止爸妈了。” 何章的语调很是语重心长,他素日里跟几个不务正业的年轻人混在一起,说话行事都是小混混的做派,也难得今日能够这么正经。 “可人你听我说,不要再想那些回不去的事,没有任何意义,我们都活着,至少还有机会看到凶手落网,你明白吗?” 何章的感情粗糙多年,也只有面对何可人才能有这么温和的一面,何可人没有声音的哭,一直点着头。 “只是我不明白,调查都说爸爸妈妈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又为什么会招来这样的事。” 何可人说她不懂,何章苦笑着也摇头,连警察都参酌不清楚,所以才悬了那么些年迟迟没有结案。 关于何可人七岁那年那天的记忆,其实已经很模糊了,她当时进了客厅就被哥哥抱住捂了眼睛,什么都没看到,隐约记得楼下昏暗,只有二楼的一间房里亮着灯。 兄妹二人小聚之后,何章又风风火火的要走了,只是他临出门还不放心,叮嘱:“你工作上真有困难也不用忍着,爸妈的事情,你也别胡思乱想。” “我知道的,哥你放心好了。”何可人虽然偶尔也钻牛角尖,可是这点儿事理还是明白的。 “我走了,你不用陪我下楼,跑上跑下的也麻烦。”摸一摸妹妹的头,就像小时候那样,何章轻笑。 “好,哥哥再见。”何可人这一会儿说什么听什么,果真没有跟下去。 春日无限好,何章走后何可人也犯懒,独自窝在沙发上消磨了一个下午。 谈过那样的话题,何可人不免难过,她思绪浑浑噩噩想着事情之间的关联,无果。 直到窗外天色黑了,何可人没有心思弄饭来吃,又不想下去开灯,只摸索着找到了电视遥控器打开。 她百无聊赖的换台,最后停在一部英剧上,电影里女主人公同样失去家人,伶仃可怜。 所以……她不是最倒霉的人,她还有哥哥。 何可人自我安慰过了,心情果真好不少,只是晚上睡觉时翻来覆去总进入不了状态,嗷呜一声在床上滚了滚后干脆坐起来,按亮床头台灯。   ☆、第81章 她本来是无心的,可是这种音色落入眼下的舒南耳中怎么了得,眼睛都霎时红了一圈,他一手按住何可人的后脑压向自己,却冷不防被打了脸。 那力道并不疼,如同赶蚊子一般的小动作,舒南一愣低下头,就看见顾鱼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睁着黑葡萄一般的纯洁大眼盯着他看。 “舒南叔叔,你干嘛要欺负可人阿姨?” 何可人也回过神来了,她听到小孩子懵懵懂懂的话脸颊红的一塌糊涂,垂着头不想吱声,任由舒南将顾鱼鱼接走。 舒南接了人并没有抱着,反而将顾鱼鱼放在地上:“既然醒过来了那就自己走路,叔叔的怀抱想抱的人可不是你。” 这次没有好奇心浓厚的问问题,顾鱼鱼“嗯”了一声搂着怀里的小兔子就往门口跑,而何可人还不自在着,坐在后面动也不动。 舒南就站在车门旁边,亲眼看着她脸蛋红的娇俏,简直让人心痒痒,但还是控制住了。 “好了,顾鱼鱼走了,我跑你下来好不好?我不抱她抱你好不好?” 舒南这一句无比的认真诚恳,何可人闻言举目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传达的意思好像在说“还嫌刚才不够丢人是不是?”。 推开了挡路的舒南,何可人自己下车往鱼鱼身边走去,舒南则跟在后面,他摸出手机在打电话,似乎是低声嘱咐了几句什么何可人没听清,但是那样轻微的语调,应该是……某个前任吧。 “舒南叔叔快开门!快开门!”顾鱼鱼等了好半天,小脚不轻不重的踢着厚重大门,圆圆的眼睛因为刚睡醒从而显得活力四射。 “来了。”他应道。 何可人这是第一次来他住的地方,一如想象中的明亮简洁,偏欧式的风格,只是这屋内陈设看起来都像是簇新的。 “这里……只有你自己住吗?”太整洁了,像是生活馆中精心整理好的样板房那样,反而少了几分味道。 “暂时只有我一个人,也不经常回来,说起来还是第一次带人过来。” 何可人听懂了他话里的含义,微微地笑:“嗯,我托了鱼鱼的福。” 这么大的别墅,卧室很多,随便哪一间都有人定期的收拾整齐,可还是让舒南犯了愁。 “晚上要怎么睡?顾鱼鱼一个人睡一间房,没问题吧?” 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舒南觉得很烧脑,何可人也不清楚,但是却觉得孩子太小,怕夜里踢被子要着凉。 “不然我跟她一起睡吧,还能看着她点,万一……” 何可人的话说到一半,被应声跑来的顾鱼鱼拦腰截断:“我要跟舒南叔叔和可人阿姨一起睡!” 顾鱼鱼大声宣布! 何可人傻了! 舒南……为难了! 他发誓这绝对是顾鱼鱼的临场发挥,不是他事先教唆的。 “不行的鱼鱼,你只能选其中一个人陪你,我们两个不能同时陪你,你能明白吗?” 何可人说的慎重,顾鱼鱼仰着头很是认真的听了一会儿,最后摇头:“不明白。为什么不能一起睡,在家里大神爸爸和妈妈就陪我一起睡。” “那是因为叔叔阿姨跟你爸爸妈妈的关系不同。”何可人费力的解释。 “哪里不同了?”一直被拒绝,顾鱼鱼开始不快乐的发小脾气,怀里一直抱着珍爱的兔子也不要了。 “爸爸常常欺负妈妈被我看到,刚才我看见,舒南叔叔也那样欺负你啊。”所以哪里不一样了? 顾鱼鱼指的是方才她醒来后乍看到的一幕,何可人听得懂,舒南更加懂,一时间觉得对小孩子解释这些无疑是自找没趣。 小孩子思想简单,可就是太简单了,反而有一大堆的歪理让人哭笑不得。 “那就——一起睡吧?”舒南知道何可人不愿意,原本他也没存那种心思。 “可是……”何可人欲言又止,一百个不愿意。 舒南能够理解,清了清嗓子对她保证:“主卧室的床很大,睡三个人没有问题,你放心,我——今晚不碰你。” 他直白的说出她的顾虑,何可人也拒绝不出来了,毕竟身边正有一位小姑娘可怜兮兮的拉着她的衣袖呢。 不知道为何,她忽然有点后悔,后悔今晚去余雨家了,如果没有,现在哪还有这么多尴尬事。 卧室的床果然够大,何可人看过一眼后就想好了,让顾鱼鱼躺在中间,她……睡在床的一侧边边上。 “我这里没有女士衣服,你洗完澡先穿这一件吧。”从衣柜里翻出一条t恤,连吊牌都还没有减掉。 何可人接过来,目光都不知道往哪儿摆,而紧接着舒南又递过来一条宽松的沙滩裤。 何可人这回就比较犹豫了,她很认真的看了一圈,确定没有瞧见任何的标签之后,问:“这是,你穿过的么?” 舒南根本还没机会来这里住过,怎么可能会有他穿过的衣服,但是小女孩那么羞赧紧张,他突然就有了逗弄的心思。 “嗯,我穿过的。” 何可人问的时候就有心里准备,但他回的这么坦然,又明显带着取笑,何可人怒了,“啪”地一下拍开他的手。 “我不穿!” 见她真的生气了,舒南这才决意哄她:“骗你的,笨蛋……怎么我说真话你不信,说假话却偏偏信呢。” “谁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何可人还是不高兴,手里握着那件t恤,心烦意乱死了。 “我已经打电话让人送你穿的衣服来了,所以这会先将就着,嗯?” 舒南知道女孩子害羞,说完就出去找顾鱼鱼了,而何可人拿着他给的衣服,怔怔回想:所以刚才他打电话,是让人送衣服,而不是旧情人的问候吗? 何可人一个人在浴室里泡了许久,可能就是太久了,她站起来的时候才会头晕了一下,紧随其后脚下踉跄一步膝盖就撞上了洗手台。 那一下撞的有些麻,何可人捂着撞伤的部位蹲下来,好一会儿才把眼泪逼回去。 从温水中出来不穿衣服总有些冷,忍着疼何可人先把衣服短裤套上,又在膝盖上面揉了揉,最后她站在镜子面前照了照,还算满意。 男士的宽松t恤穿在她身上可以当裙子,再加一条沙滩裤就更有安全感了。 “可人,你洗好了吗?”与此同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泡太久会头晕,快点儿出来。” “好了。”何可人回复,心想他说的真没错。 浴室的门从里面拉开,浴室里是团团氤氲雾气,舒南就站在门前,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穿着他的衣服迈步出来,整个人都泛着一种可口的米分红。 给她穿的衣服都是深蓝色的,可女孩子本就皮肤白皙,眼下也不过是越加凸显了她的米分嫩而已,舒南盯着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就变得无比炽烈。 “你看我做什么?穿这个……很奇怪吗?”何可人问出来也觉得滑稽,她这辈子还没穿过男人的衣服呢。 舒南听她的话没有回,只是要摇头,奇怪?怎么会奇怪呢?美极了才对! 从前听人家说女人穿男人的衬衫总是格外性感,他总也不理解,但这会瞧见何可人,他突然就有点感同身受了。 眸光情不自禁的盯着看,从发丝到脚趾都巨细无遗,这里没有女士拖鞋,她穿着他宽大的男士,更显得一双脚珠圆玉润的可爱。 恋足癖……他好像也可以理解了。 “鱼鱼呢?还在楼下吗?应该让她睡觉了吧。”被他瞧的面热心跳,何可人慌里慌张的往门外走。 不过她有心,拖鞋却不给力,那么的不合脚,走路跟鸭子似的,没快走几步何可人就脚下一滑,舒南就站在旁边,眼疾手快的接住她。 “你小心点儿,着什么急?”他低声骂道。 被他强有力的胳膊搂着,何可人整个人几乎是依偎到了他胸前,那样的亲密,她想退开舒南却不允许,反而将脸埋在她的身上,闻着那湿漉漉的香气。 “你身上好香!怎么这么好闻!你用了什么?” 何可人今夜寄人篱下还能用什么,无非是他自己浴室里的那些洗浴产品罢了。 “不就是你自己的东西吗?干嘛还需要问我。” 舒南心神沉迷,暗暗深嗅,不由自主就心情激荡了,但是他很清楚,眼下还不是激荡的时候,所以适时的放开了她。 “去找鱼鱼吧,时间不早了,她在客厅看动画片。” 何可人闻言如蒙大赦,没发觉舒南幽暗的目光,她径自往外面走去,至于她膝盖上的淤青,直到睡觉时舒南才发现。 她本来是无心的,可是这种音色落入眼下的舒南耳中怎么了得,眼睛都霎时红了一圈,他一手按住何可人的后脑压向自己,却冷不防被打了脸。 那力道并不疼,如同赶蚊子一般的小动作,舒南一愣低下头,就看见顾鱼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睁着黑葡萄一般的纯洁大眼盯着他看。 “舒南叔叔,你干嘛要欺负可人阿姨?” 何可人也回过神来了,她听到小孩子懵懵懂懂的话脸颊红的一塌糊涂,垂着头不想吱声,任由舒南将顾鱼鱼接走。 舒南接了人并没有抱着,反而将顾鱼鱼放在地上:“既然醒过来了那就自己走路,叔叔的怀抱想抱的人可不是你。” 这次没有好奇心浓厚的问问题,顾鱼鱼“嗯”了一声搂着怀里的小兔子就往门口跑,而何可人还不自在着,坐在后面动也不动。 舒南就站在车门旁边,亲眼看着她脸蛋红的娇俏,简直让人心痒痒,但还是控制住了。 “好了,顾鱼鱼走了,我跑你下来好不好?我不抱她抱你好不好?” 舒南这一句无比的认真诚恳,何可人闻言举目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传达的意思好像在说“还嫌刚才不够丢人是不是?”。 推开了挡路的舒南,何可人自己下车往鱼鱼身边走去,舒南则跟在后面,他摸出手机在打电话,似乎是低声嘱咐了几句什么何可人没听清,但是那样轻微的语调,应该是……某个前任吧。 “舒南叔叔快开门!快开门!”顾鱼鱼等了好半天,小脚不轻不重的踢着厚重大门,圆圆的眼睛因为刚睡醒从而显得活力四射。 “来了。”他应道。 何可人这是第一次来他住的地方,一如想象中的明亮简洁,偏欧式的风格,只是这屋内陈设看起来都像是簇新的。 “这里……只有你自己住吗?”太整洁了,像是生活馆中精心整理好的样板房那样,反而少了几分味道。 “暂时只有我一个人,也不经常回来,说起来还是第一次带人过来。” 何可人听懂了他话里的含义,微微地笑:“嗯,我托了鱼鱼的福。” 这么大的别墅,卧室很多,随便哪一间都有人定期的收拾整齐,可还是让舒南犯了愁。 “晚上要怎么睡?顾鱼鱼一个人睡一间房,没问题吧?” 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舒南觉得很烧脑,何可人也不清楚,但是却觉得孩子太小,怕夜里踢被子要着凉。 “不然我跟她一起睡吧,还能看着她点,万一……” 何可人的话说到一半,被应声跑来的顾鱼鱼拦腰截断:“我要跟舒南叔叔和可人阿姨一起睡!” 顾鱼鱼大声宣布! 何可人傻了! 舒南……为难了! 他发誓这绝对是顾鱼鱼的临场发挥,不是他事先教唆的。 “不行的鱼鱼,你只能选其中一个人陪你,我们两个不能同时陪你,你能明白吗?” 何可人说的慎重,顾鱼鱼仰着头很是认真的听了一会儿,最后摇头:“不明白。为什么不能一起睡,在家里大神爸爸和妈妈就陪我一起睡。” “那是因为叔叔阿姨跟你爸爸妈妈的关系不同。”何可人费力的解释。 “哪里不同了?”一直被拒绝,顾鱼鱼开始不快乐的发小脾气,怀里一直抱着珍爱的兔子也不要了。 “爸爸常常欺负妈妈被我看到,刚才我看见,舒南叔叔也那样欺负你啊。”所以哪里不一样了? 顾鱼鱼指的是方才她醒来后乍看到的一幕,何可人听得懂,舒南更加懂,一时间觉得对小孩子解释这些无疑是自找没趣。 小孩子思想简单,可就是太简单了,反而有一大堆的歪理让人哭笑不得。 “那就——一起睡吧?”舒南知道何可人不愿意,原本他也没存那种心思。 “可是……”何可人欲言又止,一百个不愿意。 舒南能够理解,清了清嗓子对她保证:“主卧室的床很大,睡三个人没有问题,你放心,我——今晚不碰你。” 他直白的说出她的顾虑,何可人也拒绝不出来了,毕竟身边正有一位小姑娘可怜兮兮的拉着她的衣袖呢。 不知道为何,她忽然有点后悔,后悔今晚去余雨家了,如果没有,现在哪还有这么多尴尬事。 卧室的床果然够大,何可人看过一眼后就想好了,让顾鱼鱼躺在中间,她……睡在床的一侧边边上。 “我这里没有女士衣服,你洗完澡先穿这一件吧。”从衣柜里翻出一条t恤,连吊牌都还没有减掉。 何可人接过来,目光都不知道往哪儿摆,而紧接着舒南又递过来一条宽松的沙滩裤。 何可人这回就比较犹豫了,她很认真的看了一圈,确定没有瞧见任何的标签之后,问:“这是,你穿过的么?” 舒南根本还没机会来这里住过,怎么可能会有他穿过的衣服,但是小女孩那么羞赧紧张,他突然就有了逗弄的心思。 “嗯,我穿过的。” 何可人问的时候就有心里准备,但他回的这么坦然,又明显带着取笑,何可人怒了,“啪”地一下拍开他的手。 “我不穿!” 见她真的生气了,舒南这才决意哄她:“骗你的,笨蛋……怎么我说真话你不信,说假话却偏偏信呢。” “谁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何可人还是不高兴,手里握着那件t恤,心烦意乱死了。 “我已经打电话让人送你穿的衣服来了,所以这会先将就着,嗯?” 舒南知道女孩子害羞,说完就出去找顾鱼鱼了,而何可人拿着他给的衣服,怔怔回想:所以刚才他打电话,是让人送衣服,而不是旧情人的问候吗? 何可人一个人在浴室里泡了许久,可能就是太久了,她站起来的时候才会头晕了一下,紧随其后脚下踉跄一步膝盖就撞上了洗手台。 那一下撞的有些麻,何可人捂着撞伤的部位蹲下来,好一会儿才把眼泪逼回去。 从温水中出来不穿衣服总有些冷,忍着疼何可人先把衣服短裤套上,又在膝盖上面揉了揉,最后她站在镜子面前照了照,还算满意。 男士的宽松t恤穿在她身上可以当裙子,再加一条沙滩裤就更有安全感了。 “可人,你洗好了吗?”与此同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泡太久会头晕,快点儿出来。” “好了。”何可人回复,心想他说的真没错。 浴室的门从里面拉开,浴室里是团团氤氲雾气,舒南就站在门前,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穿着他的衣服迈步出来,整个人都泛着一种可口的米分红。 给她穿的衣服都是深蓝色的,可女孩子本就皮肤白皙,眼下也不过是越加凸显了她的米分嫩而已,舒南盯着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就变得无比炽烈。 “你看我做什么?穿这个……很奇怪吗?”何可人问出来也觉得滑稽,她这辈子还没穿过男人的衣服呢。 舒南听她的话没有回,只是要摇头,奇怪?怎么会奇怪呢?美极了才对! 从前听人家说女人穿男人的衬衫总是格外性感,他总也不理解,但这会瞧见何可人,他突然就有点感同身受了。 眸光情不自禁的盯着看,从发丝到脚趾都巨细无遗,这里没有女士拖鞋,她穿着他宽大的男士,更显得一双脚珠圆玉润的可爱。 恋足癖……他好像也可以理解了。 “鱼鱼呢?还在楼下吗?应该让她睡觉了吧。”被他瞧的面热心跳,何可人慌里慌张的往门外走。 不过她有心,拖鞋却不给力,那么的不合脚,走路跟鸭子似的,没快走几步何可人就脚下一滑,舒南就站在旁边,眼疾手快的接住她。 “你小心点儿,着什么急?”他低声骂道。 被他强有力的胳膊搂着,何可人整个人几乎是依偎到了他胸前,那样的亲密,她想退开舒南却不允许,反而将脸埋在她的身上,闻着那湿漉漉的香气。 “你身上好香!怎么这么好闻!你用了什么?” 何可人今夜寄人篱下还能用什么,无非是他自己浴室里的那些洗浴产品罢了。 “不就是你自己的东西吗?干嘛还需要问我。” 舒南心神沉迷,暗暗深嗅,不由自主就心情激荡了,但是他很清楚,眼下还不是激荡的时候,所以适时的放开了她。 “去找鱼鱼吧,时间不早了,她在客厅看动画片。” 何可人闻言如蒙大赦,没发觉舒南幽暗的目光,她径自往外面走去,至于她膝盖上的淤青,直到睡觉时舒南才发现。   ☆、第82章 时间不多,容不下何可人一天又一天的挥霍,直到舒南打来电话约见面时间,何可人接通时几乎在那个当下便有了决定,所以通话结束之后,她打印了合同。 “谢展少的诚致集团今天有一个小聚会,你跟我一起过去,嗯?” 聚会本是可去可不去,舒南无非想带着她出去走走罢了,所以谢展少提起时他心里想的全是她,但这一会何可人心不在焉,居然摇摇头。 “舒南,我今天见你还有别的事情,聚会就不去了好吗?” 在一起之后,何可人鲜少拒绝过他什么,本来就是为了她当然以她的意见为主。 “如果你不想去,我打电话告诉谢展少就是了,只是小可人要跟我说什么呢?”舒南很好奇。 周六的中午,还有一天半的时间,合同就装在她随身携带的包包里,几乎是破釜沉舟一般,何可人直视着他,将自己的打算全盘托出。 “舒南,你还不知道我的工作是什么吧?你问过但是我没有说,想来你出于尊重也没有调查过,但是我今天打算告诉你了。” 小姑娘甚少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冷静自持,别有一番心思,舒南并不能完全意会,心上霎时掠过一丝惶然。 “怎么了?是什么工作,需要你这么郑重的告诉我?” 舒南如墨的眼底微微起伏,何可人垂头别开他探索的视线,状似很轻松的说:“我是在一家公司做房地产的,舒南,你要买私人独栋大别墅吗?” 其实已经有□□成的把握,但何可人不放心,又补充一句:“我很珍惜这份工作,只是最近业务不好做,我的业绩再上不去,恐怕就要被炒了。” 话说到这里,何可人的意思舒南已经完全明白了,自然是别无二话的,只不过他疑惑的是,他的小姑娘应该出身不错才是,怎么在做这种工作呢? 舒南的疑惑没有机会问出来,他犹自思索,何可人又说:“舒南,这是我的请求,你答应吗?” 哪怕话说到这种份上已经没了自尊,但何可人很清楚,她不能失去这一份工作,当初碰壁多少次才寻到现在的这一份,她应当要好好珍惜。 舒南,怎么会舍得不答应? “你还需要多少完成指标?我马上替你办,合同带了吗?我马上签。” 他的爽快何可人并没有多少意外,她点点头:“合同带了,但是我们还是先去看一看吧,你开车我们一起去。” 这点事情舒南一向不喜欢放在心上,但因为是她要求:“那好,你告诉我怎么走,我们一起去。” 何可人并没有说具体地点,只指了几条路让他走,直到车子越开越偏,舒南不禁困惑。 “还有多远?前面有新开发的楼盘?我怎么不知道。” 何可人抿着唇扣弄着安全带:“有的……” 十分钟后。 舒南望着眼前一块冰冷的碑,两旁是几株矮小的松树,他一时怔怔,回头看向何可人。 “这就是……私人独栋大别墅?” 何可人点点头,目光并不与他交汇:“嗯,阴宅。” 纵是舒南在美国多年自认见过诸多的大风大浪而不行于色,眼下也禁不住错愕了。 “这是……你的工作?卖墓地?” 他言谈之中皆是楞然,何可人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心中咯噔一沉。 小女孩眸中神色黯淡,舒南就算有些疑问也说不出口,他怎么舍得看她这样,立即决定了。 “我买四套,够你的任务了吗?” 话中只有关怀没有鄙夷,何可人闻言胸口一暖,却又因为数目抬起头来:“怎么买这么多,就算为了帮我,也用不着一个人买那么多。” 她都跑来找他了,自然不止差个一套半套的,所以与其让她再去找别人帮忙,不如自己好事做尽。 “不多,家里面父母阿姨加上我自己,哪里多了?” 他的理由总是充足,何可人感谢他,不再纠结这件事:“让我请你吃饭吧。” 小姑娘有些时候总是傻得可爱,舒南有话想问她,但是想一想又不急在一时,总而言之她跟自己当初想象的不太一样就是了。 但是,背景好与坏又怎么样呢?既然决定了跟她在一起,甚至一辈子,他舒南包括整个舒家,也不需要女方的家庭来锦上添花。 想通这事,舒南将她的隐瞒看淡,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今天就让你请,吃什么也你来决定。” 早上在接通他电话时有了让他帮助的念头之后,何可人就决定了一件事,她很有自信,如果是她主动提起,舒南一定答应。 “去你家,好不好?”柔声细语,在这一片广阔的陵园里,何可人的声线格外柔腻好听。 女孩子的嗓音宛如天籁,她的建议说出口更如同在舒南的心中点了一把火。 “可人,你……”他说着停住,用眼神询问她,生怕是自己会错了意。 何可人娇媚的笑一笑,眉目之间可谓活色生香:“我们买菜去你家,让我做给你,好吗?” 前面两次都是舒南软硬兼施,从她口中听到主动还真是头一次,舒南怎能不高兴,连连应下:“当然好,小可人当然好。” 这样妙的建议,舒南拉着她立即往回走,英俊逼人的相貌因为愉悦愈发显得迷人至极,何可人小心翼翼感受着一秒短过一秒的幸福,觉得有什么情绪在她的鼻腔眼眶里翻涌滚动,她拼尽力气压制,忍耐的心都痛了。 舒南一如既往的体贴入微,上了车替她系安全带,因为倾身过来的缘故,何可人的额头碰上几丝他的碎发,发丝浓黑如墨,一如他的眼底。 “舒南……”在这一片沉寂无声里,何可人突然开口。 “嗯?”舒南手上的动作已经完成,听到声音他抬头,嘴唇若有若无的碰到她。 温热,暧昧。 何可人脸颊微微的红,如同上了胭脂,看在眼底可口极了,她嘴唇动了动,许久许久之后,细如蚊呐却又肯定十分的话才传了出来。 “我今晚——不回玉兰了。” ……… 自从何可人主动要求留宿的话说出来之后,舒南的眸子里总燃着一把幽幽之火,在超市里何可人正在挑新鲜果蔬,一举目迎上他的目光,那灼热的视线就将她烫的缩了回去。 “舒南,别这样子,好多人呢,不要这样看我。”何可人无措极了,他露,骨的目光总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正□□。 幸福来的那么突然,舒南到了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超市买晚上的食材他都不上心,一路上盯着他的小女孩,眼中也只看得到她。 “不要怎样?小可人我听不懂,你不要我怎样看你?” 又开始耍无赖,何可人一扭头不肯理他,舒南见状笑容脉脉,倒不再打趣,伸手握住了她。 他的力道有些重,却不觉得疼,何可人一只小手被他紧紧裹着,带着热与力,顿时间就觉得,哪怕往后会遇上什么呢,这种感受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差不多了,我们回去。” 小脸微红,何可人跟在舒南的身侧,两人间除了相握的手外没有交谈,直到走出超市。 “小可人,你不会知道我今天有多高兴。” 何可人,当然不知道了。 她会做的菜不多,勉强凑齐四菜一汤,只是何可人在厨房忙碌时,舒南在一旁总也忍不住,时不时俯身去亲她。 “以后的每一天,如果都能够这样,就觉得这一生也不会再有任何的遗憾了。” 舒南的声音虽轻却是肺腑之言,何可人择着青菜,感受到他将下巴枕在自己肩头,落落一笑:“这怎么可能呢。” 当下窗外已是日落,何可人说完身后的人也没有回应,只是自己耳朵被小力咬着,酥麻一片。 再平常不过的下午,再平常不过的日落,却是最后一天了。 “舒南,你……对每个女孩子都这么好吗?” 哪怕初次见面时,他纨绔到了那种地步,但她却不得不承认,他对她很好。 百依百顺?没有比这个词更加贴切的了。 不懂小姑娘何以突然这么问,舒南以为她要翻旧账,没有本以为的心浮气躁倒是隐隐有一抹被重视的喜悦之情在他周身游走。 “小可人喜欢我怎么回答?”他同她卖关子。 何可人怅然一笑,眼角落寞舒南看不到:“随你。” 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呢?一定要临分开了,还要问一问,自己于他究竟有没有一点特殊吗? 何可人,真的是这样吗?   ☆、第83章 她本来是无心的,可是这种音色落入眼下的舒南耳中怎么了得,眼睛都霎时红了一圈,他一手按住何可人的后脑压向自己,却冷不防被打了脸。 那力道并不疼,如同赶蚊子一般的小动作,舒南一愣低下头,就看见顾鱼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睁着黑葡萄一般的纯洁大眼盯着他看。 “舒南叔叔,你干嘛要欺负可人阿姨?” 何可人也回过神来了,她听到小孩子懵懵懂懂的话脸颊红的一塌糊涂,垂着头不想吱声,任由舒南将顾鱼鱼接走。 舒南接了人并没有抱着,反而将顾鱼鱼放在地上:“既然醒过来了那就自己走路,叔叔的怀抱想抱的人可不是你。” 这次没有好奇心浓厚的问问题,顾鱼鱼“嗯”了一声搂着怀里的小兔子就往门口跑,而何可人还不自在着,坐在后面动也不动。 舒南就站在车门旁边,亲眼看着她脸蛋红的娇俏,简直让人心痒痒,但还是控制住了。 “好了,顾鱼鱼走了,我跑你下来好不好?我不抱她抱你好不好?” 舒南这一句无比的认真诚恳,何可人闻言举目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传达的意思好像在说“还嫌刚才不够丢人是不是?”。 推开了挡路的舒南,何可人自己下车往鱼鱼身边走去,舒南则跟在后面,他摸出手机在打电话,似乎是低声嘱咐了几句什么何可人没听清,但是那样轻微的语调,应该是……某个前任吧。 “舒南叔叔快开门!快开门!”顾鱼鱼等了好半天,小脚不轻不重的踢着厚重大门,圆圆的眼睛因为刚睡醒从而显得活力四射。 “来了。”他应道。 何可人这是第一次来他住的地方,一如想象中的明亮简洁,偏欧式的风格,只是这屋内陈设看起来都像是簇新的。 “这里……只有你自己住吗?”太整洁了,像是生活馆中精心整理好的样板房那样,反而少了几分味道。 “暂时只有我一个人,也不经常回来,说起来还是第一次带人过来。” 何可人听懂了他话里的含义,微微地笑:“嗯,我托了鱼鱼的福。” 这么大的别墅,卧室很多,随便哪一间都有人定期的收拾整齐,可还是让舒南犯了愁。 “晚上要怎么睡?顾鱼鱼一个人睡一间房,没问题吧?” 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舒南觉得很烧脑,何可人也不清楚,但是却觉得孩子太小,怕夜里踢被子要着凉。 “不然我跟她一起睡吧,还能看着她点,万一……” 何可人的话说到一半,被应声跑来的顾鱼鱼拦腰截断:“我要跟舒南叔叔和可人阿姨一起睡!” 顾鱼鱼大声宣布! 何可人傻了! 舒南……为难了! 他发誓这绝对是顾鱼鱼的临场发挥,不是他事先教唆的。 “不行的鱼鱼,你只能选其中一个人陪你,我们两个不能同时陪你,你能明白吗?” 何可人说的慎重,顾鱼鱼仰着头很是认真的听了一会儿,最后摇头:“不明白。为什么不能一起睡,在家里大神爸爸和妈妈就陪我一起睡。” “那是因为叔叔阿姨跟你爸爸妈妈的关系不同。”何可人费力的解释。 “哪里不同了?”一直被拒绝,顾鱼鱼开始不快乐的发小脾气,怀里一直抱着珍爱的兔子也不要了。 “爸爸常常欺负妈妈被我看到,刚才我看见,舒南叔叔也那样欺负你啊。”所以哪里不一样了? 顾鱼鱼指的是方才她醒来后乍看到的一幕,何可人听得懂,舒南更加懂,一时间觉得对小孩子解释这些无疑是自找没趣。 小孩子思想简单,可就是太简单了,反而有一大堆的歪理让人哭笑不得。 “那就——一起睡吧?”舒南知道何可人不愿意,原本他也没存那种心思。 “可是……”何可人欲言又止,一百个不愿意。 舒南能够理解,清了清嗓子对她保证:“主卧室的床很大,睡三个人没有问题,你放心,我——今晚不碰你。” 他直白的说出她的顾虑,何可人也拒绝不出来了,毕竟身边正有一位小姑娘可怜兮兮的拉着她的衣袖呢。 不知道为何,她忽然有点后悔,后悔今晚去余雨家了,如果没有,现在哪还有这么多尴尬事。 卧室的床果然够大,何可人看过一眼后就想好了,让顾鱼鱼躺在中间,她……睡在床的一侧边边上。 “我这里没有女士衣服,你洗完澡先穿这一件吧。”从衣柜里翻出一条t恤,连吊牌都还没有减掉。 何可人接过来,目光都不知道往哪儿摆,而紧接着舒南又递过来一条宽松的沙滩裤。 何可人这回就比较犹豫了,她很认真的看了一圈,确定没有瞧见任何的标签之后,问:“这是,你穿过的么?” 舒南根本还没机会来这里住过,怎么可能会有他穿过的衣服,但是小女孩那么羞赧紧张,他突然就有了逗弄的心思。 “嗯,我穿过的。” 何可人问的时候就有心里准备,但他回的这么坦然,又明显带着取笑,何可人怒了,“啪”地一下拍开他的手。 “我不穿!” 见她真的生气了,舒南这才决意哄她:“骗你的,笨蛋……怎么我说真话你不信,说假话却偏偏信呢。” “谁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何可人还是不高兴,手里握着那件t恤,心烦意乱死了。 “我已经打电话让人送你穿的衣服来了,所以这会先将就着,嗯?” 舒南知道女孩子害羞,说完就出去找顾鱼鱼了,而何可人拿着他给的衣服,怔怔回想:所以刚才他打电话,是让人送衣服,而不是旧情人的问候吗? 何可人一个人在浴室里泡了许久,可能就是太久了,她站起来的时候才会头晕了一下,紧随其后脚下踉跄一步膝盖就撞上了洗手台。 那一下撞的有些麻,何可人捂着撞伤的部位蹲下来,好一会儿才把眼泪逼回去。 从温水中出来不穿衣服总有些冷,忍着疼何可人先把衣服短裤套上,又在膝盖上面揉了揉,最后她站在镜子面前照了照,还算满意。 男士的宽松t恤穿在她身上可以当裙子,再加一条沙滩裤就更有安全感了。 “可人,你洗好了吗?”与此同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泡太久会头晕,快点儿出来。” “好了。”何可人回复,心想他说的真没错。 浴室的门从里面拉开,浴室里是团团氤氲雾气,舒南就站在门前,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穿着他的衣服迈步出来,整个人都泛着一种可口的米分红。 给她穿的衣服都是深蓝色的,可女孩子本就皮肤白皙,眼下也不过是越加凸显了她的米分嫩而已,舒南盯着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就变得无比炽烈。 “你看我做什么?穿这个……很奇怪吗?”何可人问出来也觉得滑稽,她这辈子还没穿过男人的衣服呢。 舒南听她的话没有回,只是要摇头,奇怪?怎么会奇怪呢?美极了才对! 从前听人家说女人穿男人的衬衫总是格外性感,他总也不理解,但这会瞧见何可人,他突然就有点感同身受了。 眸光情不自禁的盯着看,从发丝到脚趾都巨细无遗,这里没有女士拖鞋,她穿着他宽大的男士,更显得一双脚珠圆玉润的可爱。 恋足癖……他好像也可以理解了。 “鱼鱼呢?还在楼下吗?应该让她睡觉了吧。”被他瞧的面热心跳,何可人慌里慌张的往门外走。 不过她有心,拖鞋却不给力,那么的不合脚,走路跟鸭子似的,没快走几步何可人就脚下一滑,舒南就站在旁边,眼疾手快的接住她。 “你小心点儿,着什么急?”他低声骂道。 被他强有力的胳膊搂着,何可人整个人几乎是依偎到了他胸前,那样的亲密,她想退开舒南却不允许,反而将脸埋在她的身上,闻着那湿漉漉的香气。 “你身上好香!怎么这么好闻!你用了什么?” 何可人今夜寄人篱下还能用什么,无非是他自己浴室里的那些洗浴产品罢了。 “不就是你自己的东西吗?干嘛还需要问我。” 舒南心神沉迷,暗暗深嗅,不由自主就心情激荡了,但是他很清楚,眼下还不是激荡的时候,所以适时的放开了她。 “去找鱼鱼吧,时间不早了,她在客厅看动画片。” 何可人闻言如蒙大赦,没发觉舒南幽暗的目光,她径自往外面走去,至于她膝盖上的淤青,直到睡觉时舒南才发现。 她本来是无心的,可是这种音色落入眼下的舒南耳中怎么了得,眼睛都霎时红了一圈,他一手按住何可人的后脑压向自己,却冷不防被打了脸。 那力道并不疼,如同赶蚊子一般的小动作,舒南一愣低下头,就看见顾鱼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睁着黑葡萄一般的纯洁大眼盯着他看。 “舒南叔叔,你干嘛要欺负可人阿姨?” 何可人也回过神来了,她听到小孩子懵懵懂懂的话脸颊红的一塌糊涂,垂着头不想吱声,任由舒南将顾鱼鱼接走。 舒南接了人并没有抱着,反而将顾鱼鱼放在地上:“既然醒过来了那就自己走路,叔叔的怀抱想抱的人可不是你。” 这次没有好奇心浓厚的问问题,顾鱼鱼“嗯”了一声搂着怀里的小兔子就往门口跑,而何可人还不自在着,坐在后面动也不动。 舒南就站在车门旁边,亲眼看着她脸蛋红的娇俏,简直让人心痒痒,但还是控制住了。 “好了,顾鱼鱼走了,我跑你下来好不好?我不抱她抱你好不好?” 舒南这一句无比的认真诚恳,何可人闻言举目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传达的意思好像在说“还嫌刚才不够丢人是不是?”。 推开了挡路的舒南,何可人自己下车往鱼鱼身边走去,舒南则跟在后面,他摸出手机在打电话,似乎是低声嘱咐了几句什么何可人没听清,但是那样轻微的语调,应该是……某个前任吧。 “舒南叔叔快开门!快开门!”顾鱼鱼等了好半天,小脚不轻不重的踢着厚重大门,圆圆的眼睛因为刚睡醒从而显得活力四射。 “来了。”他应道。 何可人这是第一次来他住的地方,一如想象中的明亮简洁,偏欧式的风格,只是这屋内陈设看起来都像是簇新的。 “这里……只有你自己住吗?”太整洁了,像是生活馆中精心整理好的样板房那样,反而少了几分味道。 “暂时只有我一个人,也不经常回来,说起来还是第一次带人过来。” 何可人听懂了他话里的含义,微微地笑:“嗯,我托了鱼鱼的福。” 这么大的别墅,卧室很多,随便哪一间都有人定期的收拾整齐,可还是让舒南犯了愁。 “晚上要怎么睡?顾鱼鱼一个人睡一间房,没问题吧?” 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舒南觉得很烧脑,何可人也不清楚,但是却觉得孩子太小,怕夜里踢被子要着凉。 “不然我跟她一起睡吧,还能看着她点,万一……” 何可人的话说到一半,被应声跑来的顾鱼鱼拦腰截断:“我要跟舒南叔叔和可人阿姨一起睡!” 顾鱼鱼大声宣布! 何可人傻了! 舒南……为难了! 他发誓这绝对是顾鱼鱼的临场发挥,不是他事先教唆的。 “不行的鱼鱼,你只能选其中一个人陪你,我们两个不能同时陪你,你能明白吗?” 何可人说的慎重,顾鱼鱼仰着头很是认真的听了一会儿,最后摇头:“不明白。为什么不能一起睡,在家里大神爸爸和妈妈就陪我一起睡。” “那是因为叔叔阿姨跟你爸爸妈妈的关系不同。”何可人费力的解释。 “哪里不同了?”一直被拒绝,顾鱼鱼开始不快乐的发小脾气,怀里一直抱着珍爱的兔子也不要了。 “爸爸常常欺负妈妈被我看到,刚才我看见,舒南叔叔也那样欺负你啊。”所以哪里不一样了? 顾鱼鱼指的是方才她醒来后乍看到的一幕,何可人听得懂,舒南更加懂,一时间觉得对小孩子解释这些无疑是自找没趣。 小孩子思想简单,可就是太简单了,反而有一大堆的歪理让人哭笑不得。 “那就——一起睡吧?”舒南知道何可人不愿意,原本他也没存那种心思。 “可是……”何可人欲言又止,一百个不愿意。 舒南能够理解,清了清嗓子对她保证:“主卧室的床很大,睡三个人没有问题,你放心,我——今晚不碰你。” 他直白的说出她的顾虑,何可人也拒绝不出来了,毕竟身边正有一位小姑娘可怜兮兮的拉着她的衣袖呢。 不知道为何,她忽然有点后悔,后悔今晚去余雨家了,如果没有,现在哪还有这么多尴尬事。 卧室的床果然够大,何可人看过一眼后就想好了,让顾鱼鱼躺在中间,她……睡在床的一侧边边上。 “我这里没有女士衣服,你洗完澡先穿这一件吧。”从衣柜里翻出一条t恤,连吊牌都还没有减掉。 何可人接过来,目光都不知道往哪儿摆,而紧接着舒南又递过来一条宽松的沙滩裤。 何可人这回就比较犹豫了,她很认真的看了一圈,确定没有瞧见任何的标签之后,问:“这是,你穿过的么?” 舒南根本还没机会来这里住过,怎么可能会有他穿过的衣服,但是小女孩那么羞赧紧张,他突然就有了逗弄的心思。 “嗯,我穿过的。” 何可人问的时候就有心里准备,但他回的这么坦然,又明显带着取笑,何可人怒了,“啪”地一下拍开他的手。 “我不穿!” 见她真的生气了,舒南这才决意哄她:“骗你的,笨蛋……怎么我说真话你不信,说假话却偏偏信呢。” “谁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何可人还是不高兴,手里握着那件t恤,心烦意乱死了。 “我已经打电话让人送你穿的衣服来了,所以这会先将就着,嗯?” 舒南知道女孩子害羞,说完就出去找顾鱼鱼了,而何可人拿着他给的衣服,怔怔回想:所以刚才他打电话,是让人送衣服,而不是旧情人的问候吗? 何可人一个人在浴室里泡了许久,可能就是太久了,她站起来的时候才会头晕了一下,紧随其后脚下踉跄一步膝盖就撞上了洗手台。 那一下撞的有些麻,何可人捂着撞伤的部位蹲下来,好一会儿才把眼泪逼回去。 从温水中出来不穿衣服总有些冷,忍着疼何可人先把衣服短裤套上,又在膝盖上面揉了揉,最后她站在镜子面前照了照,还算满意。 男士的宽松t恤穿在她身上可以当裙子,再加一条沙滩裤就更有安全感了。 “可人,你洗好了吗?”与此同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泡太久会头晕,快点儿出来。” “好了。”何可人回复,心想他说的真没错。 浴室的门从里面拉开,浴室里是团团氤氲雾气,舒南就站在门前,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穿着他的衣服迈步出来,整个人都泛着一种可口的米分红。 给她穿的衣服都是深蓝色的,可女孩子本就皮肤白皙,眼下也不过是越加凸显了她的米分嫩而已,舒南盯着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就变得无比炽烈。 “你看我做什么?穿这个……很奇怪吗?”何可人问出来也觉得滑稽,她这辈子还没穿过男人的衣服呢。 舒南听她的话没有回,只是要摇头,奇怪?怎么会奇怪呢?美极了才对! 从前听人家说女人穿男人的衬衫总是格外性感,他总也不理解,但这会瞧见何可人,他突然就有点感同身受了。 眸光情不自禁的盯着看,从发丝到脚趾都巨细无遗,这里没有女士拖鞋,她穿着他宽大的男士,更显得一双脚珠圆玉润的可爱。 恋足癖……他好像也可以理解了。 “鱼鱼呢?还在楼下吗?应该让她睡觉了吧。”被他瞧的面热心跳,何可人慌里慌张的往门外走。 不过她有心,拖鞋却不给力,那么的不合脚,走路跟鸭子似的,没快走几步何可人就脚下一滑,舒南就站在旁边,眼疾手快的接住她。 “你小心点儿,着什么急?”他低声骂道。 被他强有力的胳膊搂着,何可人整个人几乎是依偎到了他胸前,那样的亲密,她想退开舒南却不允许,反而将脸埋在她的身上,闻着那湿漉漉的香气。 “你身上好香!怎么这么好闻!你用了什么?” 何可人今夜寄人篱下还能用什么,无非是他自己浴室里的那些洗浴产品罢了。 “不就是你自己的东西吗?干嘛还需要问我。” 舒南心神沉迷,暗暗深嗅,不由自主就心情激荡了,但是他很清楚,眼下还不是激荡的时候,所以适时的放开了她。 “去找鱼鱼吧,时间不早了,她在客厅看动画片。” 何可人闻言如蒙大赦,没发觉舒南幽暗的目光,她径自往外面走去,至于她膝盖上的淤青,直到睡觉时舒南才发现。   ☆、第84章 舒南当然选择相信第二种答案,不是总说乱心则乱,小姑娘在乎他。 “温雅跟我从小认识不错,我家里人也很喜欢她,把她当做半个女儿差不多,除此之外……” “你不要说了,不用跟我解释。”舒南的话没有机会说完,何可人胆小胆怯已经快言快语打断他。 何可人话罢埋头吃饭,连看一眼舒南都不曾,舒南自然有些气结,但更多的却是好笑。 怎么有这么单纯的人?他倘若真跟温雅有了什么,温雅刚才还能走的那么急不可耐吗? “既然你不想听,那算了。”舒南顺她的意不说,实则是觉得,他还没有想过要跟她分开,所以不妨让她慢慢发现。 “多吃点这个菜,我记得你喜欢。”周到细致,舒南为他张罗。 何可人径自吃的头也不抬,仿佛盘中餐当真美味到了极点,可谁又知道她实则味同嚼蜡呢。 不管怎么样,不管他如何的说,诚如他之前的话,两家是世交,他们又是青梅竹马的感情,有些结局她一眼就看得到,所以……早晚的事了。 这一顿饭何可人吃的心不在焉,舒南夹来什么便是什么,她不觉得自己吃多了,到最后还是舒南发现的。 “小可人,你今天是不是吃太多了?有那么饿吗?” 听过他的话,何可人这才停下筷子,直了直腰她也发现了,不知不觉撑的连胃都不舒服了。 “嗯……我已经饱了。”嗫嚅着回他,何可人笑的牵强。 她精神看起来不太好,舒南只以为是昨晚换了地方没睡好,拉着她站起来。 “是不是很累?我送你回去休息好不好。” 何可人点头,不着痕迹的避开舒南的碰触,她独自走在前面,出去时雨已经停了,风清气爽,格外舒适。 开车回玉兰的路上,何可人不想说话所幸闭上眼装睡,舒南瞧了她两眼没有打扰,随后把响着的纯音乐关掉。 是担心会打扰她吗? 他有意无意向她展露的体贴,何可人不会告诉他她有多心动,因为她不允许他知道更不允许自己承认,怕的不外乎是——上瘾。 还没有深入骨髓,是不是应该趁早结束?由她先说出口,也不会太难堪。 长长的一段路,在何可人的臆想中过得飞快,她感觉到车子缓下来最后停住,眼睛也随之睁开。 “你醒了?刚好到玉兰,睡得还好吗。” “嗯,还不错。”何可人解着安全带回他。 “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下班后我来接你,我们去江边好不好?”a市夜晚江边美如画,她会喜欢吗? 何可人没有立即回,她拉开车门的动作因为舒南的话顿住,片刻之后才摇头。 “不用了。” 舒南一时不觉,又说:“那么后天,或者你想什么时候去?” 何可人这时候才回过头看他,她眸中光彩黯淡,声音微弱:“我是说以后都不用了。” 那样冷漠的语调与神情,舒南望着她神色也渐渐沉了下来,声音更是。 “你告诉我,以后都不用了是什么意思。” 他的目光锐利逼人,与方才的温和几乎判若两人,何可人不忍直视,刚想别过头,下巴就被猛然扣住,他也跟着贴近,温热气息就喷洒在她的颊上。 “可人,告诉我,你口中的以后都不用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被他控制着动弹不得,何可人狠了狠心也坦然起来:“你心里清楚的不是吗,何必再问。” 舒南捏她下巴的力道霎时重了重,语调低沉仿佛没有波澜:“我要你亲口说。” 他的眸底浓墨晕染,闪着复杂难辨的幽然火光,直直盯着她时,何可人觉得全身都灼痛了,更加不自知是什么时候,她眼底蒙了一层薄泪,不再挣扎也不说话,只剩下眼尾处的那一抹红。 小姑娘心思太重,舒南看到了纵然有滔天怒气也禁不住软了下来,他松开了她改为双手抱着,不轻不重的声音传出来,字字句句如同梦魇。 “你告诉我,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是因为温雅回来了吗?” “你没有安全感了,对不对?” “你觉得我会因为她而放弃你,是这样吗?” “何可人,告诉我。” 舒南极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唤她,何可人耳边听着他一句轻过一句的话,从前自诩心狠理智的决绝竟分毫不剩了。 “别跟我闹别扭了,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担心,我没有事先跟你说清楚是我不好,我以为慢慢你会发现,但是现在我亲口告诉你,对于温雅你大可不必担心,我跟她之间永远都会是现在这种样子。” 话大多是舒南在说何可人在听,装睡之后睁开眼的那一刻,她原本下定决心断开了,只是太不容易。 “我先回去了,我没事。”不想认同又说不出旁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继续这么微妙的继续着。 ……… 何章发现何可人身边有舒南这么一号人物时,已经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 那天舒南刚送何可人去拆线回去,碰巧何章就在小区附近,远远看到从那辆豪车上下来的人像极了自己妹妹,随之跟下来的男人虽然瞧不清长相,但是身姿挺拔,气质斐然,想必十分出色。 “嘿吆嘿吆,拔萝卜,嘿吆嘿吆,拔不动……”手里甩着小挎包,何可人等着电梯降下来。 何章在这个时候刚赶上来,看见何可人不禁心中一愣,竟然真的是她,自己没有看错。 “哥哥。”何可人也没想到,唤着他脸上就笑的有些勉强了。 “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没有提前告诉我一声。” 何可人心虚,何章瞧得出来,也想到她大概是谈恋爱了,只是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从来不妨碍她这些事。 “我来的有一会了,倒是你——去哪了?” 何章的话并没有什么,但是他的目光探索深究,透露出来的信息显然在告诉何可人他已经知道了。 “嗯,我刚去拆线回来,舒南送我回来的,你应该都看到了。” 何章点点头,他的确都看到了,只是他的注意力搁在那个姓名上,舒南……是哪个舒南? “你说的舒南,该不会是舒家的那个独子吧?恒一集团的那个?”何章的眉头皱在一起,脸上又是讶异又是不可置信。 电梯已经到了,何可人跟着何章走进去,望着电梯门合上,她酝酿了一下,缓缓说:“嗯,就是那个舒南,我们……机缘巧合认识有一段时间了,他目前好像还挺喜欢我,所以……我答应了。” 解释清楚两个人的关系,何章半悲半喜,他不是没有发觉妹妹的用词。 目前。 好像。 “你很喜欢他?我本不想管你这种事,但是他那种家世,你觉得真的合适吗?”之前只是远远一瞥,也看的出来那个男人应该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但也没想到来头那么大。 这些事不用何章提醒,何可人又哪里会不知道?她不是没有想过分开,但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舒南的新鲜劲还没过,只怕很难。 “怎么了?他在纠缠你。”看出来她的困扰,何章立即问道。 “不算是纠缠。”何可人无法用准确的言语形容,又不想何章误会,便又说:“他现在对我很好,很用心,百依百顺,他的那种家庭我不是不懂,他不是我的良人,我也说过分开的话,但是被他堵回去了。” 其实何可人没有说出来的是:对于目前的感情,她是心有依恋的,否则大可避而不见。 这是件麻烦事,但何章一定要插手,事关妹妹的幸福,非同小可。 “就像以前那样吧,我带几个兄弟扮成黑,社会让他离开你。” 从前有不少客户隔三差五的纠缠她,何章就是用这种方法把人吓走,屡试不爽。 “不过……”何可人犹豫着,她可没忘记上次梁渝受伤的事情。 “我听舒南的朋友说,他打架很厉害,不然还是算了,别尝试了。” 何章心意已决,不容许何可人改变,他拍拍她的头要她放心:“试一试,之前不是也有长得人模狗样的公司高层,这种事哪里说的好。” 何可人能够理解何章心急要为她摆平,但实在是担心,别得不偿失就好了。 “那……哥哥你小心点儿,觉得没有把握舒南态度又强硬的话,就不要继续了知道吗?” “放心。”何章信心满满。 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也常常扮成无赖去公司帮人收账,做起来还像几分样子。   ☆、第85章 海上会馆。 包厢内灯光昏暗,进来后面对面坐着的两人,隐隐只能瞧出轮廓。 “查到了吗?何可人是不是她的孩子?”先出声的是女人,柔媚的嗓音里杂着一丝焦虑。 男人没有立即答,默不作声了半响才点头:“是陈婕的女儿。” 意料之中的事,却依然令昏暗中的女人动作一顿,她手上的茶洒了一些出来,音调轻颤,仿佛回荡在梦中。 “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像,又恰恰好姓何,如果……如果不是抱着侥幸,真应该早让你去查清楚的。” 女人悔不当初,男人又一下子紧绷起来了,他怯怯弱弱站起来,抽出纸巾递过去,想把柔媚的女人搂在怀里又身受约束的样子。 “别担心……”什么都不敢做,他只好温言细语的低哄。 “我犯下的事,我会处理,如果她已经知道了,我不会让你受牵连。”男人的话带着一股决绝。 这么多年了,事事护她,说没有一点儿感动那是假的,但又如何,感动不是爱…… “你别乱来。”一激动,女人也蓦然站起来。 男人缓缓的笑,透着那朦胧的光,线条明朗的脸庞上情感因压抑更显得动人。 “不是一年两年了,等来你的这一句关切,我觉得值。” 并不是同一个话题,男人仿佛天外一笔的话令身旁的女人赫然僵住,连带眼底都闪着不一样的光。 “你何必呢?你明知道我的心不在你身上。”转眼那么久了,看不透的竟不是她一个人。 “嗯,我的确知道,那你呢?你明知道他不会放弃原有的平静生活跟你在一起。” 话说到这个份上,两人心里都十分清楚,可这无疑戳了女人的痛楚,她像是早已看清却不愿相信般,脸上神色一时间凌厉阴沉。 “这是我的事,我心甘情愿这么做,他心里是有我的!”女人的表情语气都带着一股执拗,丝毫不为那些过去悔不当初。 毕竟,他心里有她的位置,那又有什么可后悔? ……… 诚致里出了那些事,下班后舒南也没有过来,程艳阳热心肠,早早就猜到了,拉着何可人上了谢展少的车。 “他不来没关系,反正我们两家是邻居,住的那么近,一起回去吧!” 何可人下意识想要拒绝,她无法面对舒南,但又能去哪儿?就连玉兰都被他买下,更何况她还不能走。 “好,一起回去吧,他应该在忙。” 何可人说的口不对心,但程艳阳再愚昧也不会不知道,平时舒南再忙,每天车接车送从未间断,今天不来还能是为了什么。 “你们多合适,在一起不要总有矛盾,你看我跟boss!当初可是一点儿矛盾都没有,就直接迈进婚姻的殿堂了!”程艳阳一副宛若过来人的口吻。 何可人陪着她坐在后面,嘴上没说心里却想:从前舒南就跟她提过,关于谢展少对艳阳,绝对称得上步步为营、步步算计。 何种的用心良苦,求的也不过是一份寻常的感情。 谢展少坐拥诚致,能够管理数千人,一干家族长辈又是多难缠的角色?所以用了心对付一个毫无心机的程艳阳,自然是手到擒来。 程家的姐妹都是好福气,包括那位不太常见面的白雪也同样。 她自小家里出的那些事,又怎么敢再以为……自己是同她们一样万分幸运的人? 临水。 到了地方,何可人开门进去,发现舒南已经回来了,并且客厅里不止他一个人,许是听到了动静,沙发的中年妇人站起来,正是徐焕和徐漫。 她们是姐妹,眉宇之间到底有几分相像,不过气韵却不同,比起徐漫的精致优雅,徐焕更显得从容端庄一些。 “小可人回来了,不是说加班,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走上来的是舒南,他笑容浅淡迷人。 没有揭穿他的虚假,何可人意会过来,在心底自嘲一笑,抬了眼与他四目相对,硬生生挤出笑意,附和:“也没有什么事,跟艳阳一起回来的。” 他想隐瞒,她陪他,只是意外骄傲如他,居然也会自欺欺人。 “阿姨……”何可人微偏了头喊人,目光没有在徐焕身上停留多久。 大约是没法直视她,她也会担心,担心无法控制情绪,那么之前忍耐的一切,都是功亏一篑。 “没见你们一起回来,还以为闹别扭了,现在看你们没事那就好了。”徐焕说的似真非真似假非假,何可人一滞还来不及作答,舒南已经出声。 “小可人那么乖,我怎么舍得跟她有别扭。”这种话,舒南鲜少说在明处,但此刻他以揶揄的语调,倒也不显得突兀。 毕竟……毕竟出自肺腑,他真的舍不得。 “阿姨多心了。”低低回完这一句,何可人的视线又移向别处。 她的态度也算进退有度,表现的合理并且正常,徐焕没有起疑,握着她的手坐下来,笑的温温柔柔。 “老宅那边阿姨煲了一锅汤,我想着你爱喝,赶在这个时候给你送来。” 何可人看了一眼前面的保温壶,点点头:“谢谢您。” 徐焕忙着摇头,脸上笑容加深:“说什么谢呢?你如果喜欢,周末回老宅吃饭,我再让阿姨做。” 何可人迟疑了片刻,她有所思量,接着说:“好,到时候我跟舒南一起回去。” 难得何可人主动提起,舒南难免意外,抬眸多看了她几眼,目光都由衷的柔和起来了。 “只要你喜欢。”舒南一语双关,在座也只有何可人能懂。 但那又怎么样,她恍若未闻,视线黏在徐焕身上,听她说话:“还有一件事,过几天是你徐漫阿姨的生日,恰好也是珠宝品牌成立的日子,所以赶在一起,每年都要在酒店开席,到时候你一起来。” 这不是在跟她商量,何可人听得出来,更明白徐焕会亲自来说,是打从心底里认同她了。 “身份合适吗?能够参加的应该都是舒家的人,或者品牌股东。”何可人这般推脱既是礼节又是认真。 因为她母亲的设计才能有今天这般成就,酒店开席……你们倒是笑得出来。 “那有什么不合适?”徐焕嗔怪,又不是真的严肃样子,倒是从头没有说过话的徐漫在这时接上:“你是舒南喜欢的女孩子,以后要嫁到我们舒家当媳妇儿的,没有谁的身份比你更合适了。” 像是十分满意徐漫的措辞,徐焕认同的点头:“是啊!所以那天打扮的漂漂亮亮过去,当天会有不少记者,趁机把你介绍出去也好,趁着这个机会,可人觉得呢?” 何可人还能说什么,她们已经有了主意,那便随她们。 只要她有了更好的证据,只要能够让警方相信,从今往后,舒家不会再跟她扯上任何联系。 舒南……也是一样。 “好,阿姨拿主意就是了,舒南应该也没有意见?”何可人说着转头。 她突然间又乖巧起来了,舒南意味不明不可置信,被她的态度弄得摸不着北,不相信这些都是真的,但她明明又那么认真。 “舒南?出什么神呢。”等了半天不见他动静,徐焕推波助澜一般在背后使劲。 猛然回神,确切的说应该是蓦然清醒,舒南顺从的应下来,幽深难辨的视线却胶着在何可人身上。 如果都是真的,之前的任何事都不曾发生,那么他真的可以尽数忘记。 徐焕与徐漫并没有坐太久,保温壶的旁边放着礼盒,上面用缎带绑着大大的结,看样子应该是晚礼服。 徐焕在一旁催促着要求换上,何可人照做了,包肩修身的款式,杏色不算最出众,倒是极衬她。 小礼服剪裁设计简洁,但依然可以瞧出是花了心思的,何可人明白这就是那天的服装,当着徐焕的面又妥帖收起来了。 “多谢阿姨,我一定准时过去。” 徐焕得了这个准信儿就放心了,同徐漫一起要往外走,舒南没有说话只是在脑海里挤了一下时间,半响后说道:“那天公司有笔单子需要我处理,到时候我让司机先送你过去。” 这话自然是对何可人一人说的,但徐焕就在前面,哪怕舒南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依然不妨碍她听得清楚。 “有什么单子比这件事还要重要,更何况还要向媒体介绍可人,你必须在场。” 舒南颔首“嗯”了一声,答应她:“我一定在媒体采访之前过去。” 各自退了一步,徐焕不再有意见,她待何可人亲切,当真如以前对温雅没什么两样了。   ☆、第86章 何可人底子好,什么样的妆容都很合适,但是想来老宅那边的女眷都在,还是不要太喧宾夺主了。 “嗯……简单一点儿,你们随便收拾一下就可以的。” 对于她提出的这种要求,造型师自然都有几分诧异,不过见何可人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也只能点头说好。 “何小姐这么漂亮,即便素颜过去,也是今天的主角呢。” “是吗。”何可人随口问道,抬手揉了揉眉心。 “当然。” 化妆师自信心满满,最后成品出来时,的确是略施脂米分的样子,何可人瞧了瞧镜子中的自己,温柔明媚,得体大方。 记忆中,她的母亲陈婕……似乎也是这种样子的。 只是才隐隐这么想,忽的就生出一股子不安来,如果……如果她们真的很像,那么徐焕就没有丝毫的怀疑吗? “何小姐,已经好了。” 沉思被蓦然打断,何可人如同从梦中惊醒,她伸手抚向自己的脸颊,入了魔一般问:“你们觉得……我像不像一个人?” 这么突兀的问题,任凭是谁能够一下子听出端倪,所以都是一头雾水的站着,问她:“何小姐不喜欢这个妆容?” “不是的。”她摇摇头,美则美矣,怎会不喜欢:“很好看,你们化的很好。” ……… 何可人换好礼服下楼时,舒南早已经去恒一,哪怕是她意料之中的事,却还是松了一口莫名提着的气。 “老宅那边的司机已经过来了,从这里去酒会,时间应该刚刚好。” “嗯,那就现在走吧。”何可人应着声,跟着她们往前。 恒一集团同样涉足了餐饮行业,所以酒会当然是要在自家酒店举行,何可人还没去过恒一名下的这一处,但谁能想到第一次,就是这样大的排场。 远远地只看到红地毯铺了长长一道,围在外面的记者,各个手上端着□□短炮,舒正华站在酒店大堂的门前,身边陪着的人除了徐焕还有徐漫。 许是认出了这辆车,原本还沉静站着的徐焕突然往这边瞧过来,何可人一咬牙开了车门下去,面对她时,软了嗓子唤出一声“阿姨。” “你来的刚好,人都到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进去。” “好。”无论说什么都答应,何可人并肩与徐焕走了几步,这个过程中,她将手轻轻抽出来。 人多眼杂,徐焕只顾着低声向她介绍面前的都是些什么人,居然也没有发现她的不妥。 “前面那几位都是远亲,本来你叔叔还不愿意让她们来,但总归跟我们舒家有着关系,面子上也要过得去。” 这些话从徐焕口中都是轻描淡写般的一语带过,但何可人不至于傻到不明白这其中千丝万缕的联系。 百年传承的大家族,岂是说不喜欢就可以不来往的了? “你第一次见她们,过去打个招呼?也不必多说什么,碰个面就行。”徐焕这么嘱咐她。 “我听阿姨的,怎么样都好。”何可人回的乖巧。 徐焕本不是那么爱计较的人,第一次的尴尬经过这两天早忘记了,她照样把何可人看得极重。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舒南好福气啊!” 何可人闻言垂了眼眸,随后又像是自有意识一般,目光总也不由自主的往门口瞟去,可这怎么会避的开徐焕,当下便笑了。 “在等舒南吧?” 何可人心上一跳,反射性的摇摇头:“不是,我没有在等他。” 徐焕却笑容更深了,安抚一般解释:“他人还没到,但是一早儿话可是带到我这来了,说是让我好好照顾着你。” 徐焕这种身份一向都是端庄持重的,这会儿在这种场合还能开玩笑,可以看出心情当真是好极了。 “他就爱瞎操心,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能有什么事。” 徐焕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只觉得他们小情侣感情好,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内场的布置费尽了心思,何可人跟在徐焕一侧,哪怕还没有正式介绍,她的身份已经没什么疑问了。 “我们到那边去,跟阿姨来见几个朋友。” 何可人的目光盯在相册展览上那张获奖项链无法挪动,直到徐焕等不到她的回应伸手拉了拉她。 “怎么了?”她问。 何可人被刺的眼睛疼,她快速收回目光,伸手抚了抚泛着酸意的鼻子,口不对心说:“没有,看到那张照片,想起了阿姨送给我的项链。” “是的,就是那一条,你好好收着。” 何可人淡淡“嗯”了一声,别有意味的回:“当然。” ……… 见了舒家的一众长辈,包括那个舒正华同父异母的兄弟,传说中的私生子,他们或多或少从徐焕哪里了解过她,态度倒都正常。 “多吃点儿东西,女孩子太瘦了也不好。”徐焕夹了菜搁在何可人的餐盘上。 何可人早上是空腹来的,但偏偏这会儿一点胃口都没有,黑椒小牛排烤的七分熟,正是肉质鲜嫩的时候,可她却不想多瞧上一眼。 也是了,偷窃她母亲的设计一夜成名,有了今天,她又怎么吃得下去。 “人太多了,我有些难受,阿姨我想出去透透气。”何可人低低要求。 徐焕略微迟疑,她想要陪着一起过去的,但是前面被几个人堵着,就这么走掉到底不好。 “那行,你出去坐一会儿,别走远了。” “我知道了。”轻轻点头,何可人转身出去。 外面的记者已经暂时被打发了,何可人出来后看到那条项链的照片,心中霎时百味陈杂。 这种佯装对一切都不知情究竟还要维持多久? 一直说要从舒家人的口中套出一些出来,但又该怎么张口? 看现在的态度,徐焕对她当真没有一点儿怀疑。 “大嫂应该已经把这条项链给了你吧?”突如其来的男音响在身后,何可人生生吓了一跳。 她转过头,看到的人是舒正阳,之前照片上见过,酒席开桌之前,徐焕也向她介绍过。 舒正华同父异母的弟弟,准确来说也是应该喊一声叔叔。 “阿姨是给我了。”她淡淡抿出一抹笑,随后转了话题:“叔叔怎么也出来了。” 舒正阳看上去倒不像是狼子野心的人,比起舒正华,他的气质显得更儒雅,所以连说话都是缓慢的。 “里面人多,我一向不适应,若不是大哥把这酒店交给我管理,今天这种场合我是不会参加的。” 他的话不辨真假,何可人留了一个心眼,没有多回答,她正斟酌着想要走,忽然就听到一种细微的动静。 “这是什么声音?”她出声问着仰头朝上面看去。 舒正阳闻言略微一笑,玩笑一般说道:“你的耳力挺好,楼上房间出了点儿问题,正在施工,这么多人都没发现,你却听得清楚。” 何可人疑惑这件事,对他的赞誉就显得漫不经心了。 “今天施工?今天不是阿姨口中的大日子吗?施工不合适吧。” 舒正阳同意,折回去端了两杯酒,他动作慢,又边走边说:“今天明天又有什么区别,亏了你听力好,否则那么多人,早该反应了。” 尤是他的话这么说,何可人还是依然仰头看过去,然而这一眼,却使她的眼睛都花了。 水晶吊灯的坠子轻轻摇晃,折射的光刺进了她的眼,她警觉性一闭,刚想要躲开,耳边却传来焦急的声音,她全身宛如被什么覆盖,一瞬间便陷入了黑暗。 外面突然一声闷响,里面用餐的人听到了皆停住动作,她们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有徐焕听清了舒正阳的声音,不顾形象的冲出去,看到的那一幕使她的双腿赫然一软。 “大嫂……”舒正阳像是吓傻了,红酒杯摔碎在地上,整个人仿佛还未还魂。 徐焕腿软的站不住,踉跄了两下靠向背后的墙,她心慌意乱的安排:“先打救护车,快!” 恒一集团。 一众高管坐在下面,望着舒南眉宇间拢着的那一抹不耐,皆是战战兢兢。 “舒总,还不开始吗?”沉默了太久,李助理走上前提醒。 舒南手上捏着报告,听了李助理的话勉强想要定下心神,但片刻后却是徒劳。 他只觉得有股莫名的不安将他整个思绪霸占,还理不出究竟是因为什么,放在旁边的手机屏幕便亮起来,显示出来三个字:小可人。 舒南的神色这才算转晴,他轻勾了唇角接起来:“可人。” 那边迟疑了一瞬,随即响起的是徐焕略带哭腔的嗓音:“舒南,是我……”   ☆、第87章 他只觉得有股莫名的不安将他整个思绪霸占,还理不出究竟是因为什么,放在旁边的手机屏幕便亮起来,显示出来三个字:小可人。 舒南的神色这才算转晴,他轻勾了唇角接起来:“可人。” 那边迟疑了一瞬,随即响起的是徐焕略带哭腔的嗓音:“舒南,是我……” 几乎是一秒钟的时间,舒南立即沉下眉目,他分辨不清胸口上猛然而起的一阵钝痛是因为什么,只下意识便不敢听电话那端的后半句了。 “你快来……” 耳边的声音已经慌了神,舒南握着手机,无意识之下指如钢铁,他像是一下子坠入了冰雪天地,周身严寒至极。 他站起来就要往外走,眉目低垂好似还是那个镇定的舒南,可出去时连方向感都没了,连着带倒了两张椅子。 恒一集团的诸多高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到他们的舒总那样失控,却连问一声的勇气都拿不出。 这个会议何其紧要,张助理只犹豫了一下就追了出去,可是电梯停在了一楼,他们的舒总已经因为等不及,冲下了楼梯。 张助理这一次没有再追上去,这毕竟是顶楼,他的老板能紧张到这样不顾一切,必然是有一件比这场会议更重要百倍的事正在发生。 这一生从未有过这种时候,如同疯了般往一个人身边靠近,通讯还没有断,他耳中听着彼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一颗心宛如掉入了深不可测的夜里,不见一丝的光明与希冀。 酒店那边,众人把何可人小心的移出来时,救护车刚好到了,徐焕哭的泣不成声,舒正华又把稳定大局又担心着这边的情况,浓眉敛的很紧。 “这是怎么回事?”他厉声问向舒正阳。 舒正阳稳稳站定,低着头声音更低:“楼上的房间出了点问题,酒店隔音好,我想着不碍事,就让今天他们施工修整了。” 舒正华怒的连眼底都猩红,想怪罪他也无事无补,毕竟——这种情况本不该出现,他又怎能料到。 更何况……更何况这还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 何可人……一位他儿子最看重的人。 他独撑庞大的恒一集团不能早早过来,更是千叮万嘱的要照顾好他唯一喜欢的女孩子,可结果呢? “她怎么样了?”舒正华蹲下来问徐焕。 徐焕哭的说不出话来,实则是害怕吧……害怕当真因为这一场事故,留下什么弥补不了的遗憾。 “流了好多的血,也不知道都伤在哪了……叫也叫不醒。” 舒正华拧眉看了一眼女孩子,脸色如纸一样白,半身浴血昏迷不醒,他内心焦灼,朝外面喊:“担架在哪里?快!” 像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救护车虽然你过来了,但作为舒家的人,都跟着去医院不可能,舒正华衡量之下让徐焕她们跟着去了。 大厅之内,声音噪杂,大约是人心惶惶,而之前的记者没有走完,现在更是一步一步紧跟着采访,说是采访……其实是逼问吧。 舒南驱车到时,救护车已经走了一会儿,毕竟有那么远的距离,纵然他一路上不要命似的开,还是晚了一步。 车子在马路上歪七竖八的停下,舒南奔向酒店的脸色煞白,而那几名记者的目光比舒正华还要明亮,发现了恒一集团的舒总,一窝蜂般的涌了上去。 “舒总,酒店是舒家的产业,现在对于大厅吊灯坠落事故,您对此作何解释?” “舒总,这起事故伤了人,倘若出了人命,该怎么赔偿?” “舒总,听说受伤的人是您女朋友,即将谈婚论嫁,如果何小姐病情严重,您还会对她负责到底吗?” ……… 吊灯坠落……女朋友……舒南听着他们口述的一切,脚下踉跄了两步,他面色死白,一时间觉得就好像是海啸骤风呼啸而来,想要吞噬掉他的一切那样毫不留情。 “滚!”他目光凌厉,射向众多记者的那一记眸光,犹如淬了毒的一柄剑。 舒南被团团围住,舒正华安抚完那旁急忙赶过来,他将舒南带出去,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舒南脚下停住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大堂上的一片狼藉。 五星际酒店的水晶吊灯,重达千斤,然而格外醒目的却是那鲜红的一汪血。 舒正华感到歉疚,也是担心的不行,他望着唯一的儿子正想着说什么,话就被抢了先。 “爸,怎么没有看到可人?她在哪儿呢?我想见见她,说好了我忙完就过来陪着她一块的。” 哪怕电话中徐焕不敢告诉他,刚刚那些媒体也透露了,舒正华觉得不忍,他这是在自我欺骗,他是不敢相信。 “她……她刚送去了医院,你妈和你阿姨都陪着呢。”舒正华这样说罢还觉得不够,他一向是一位严父,这会儿却也对儿子感到抱歉了。 “对不起,我们都没想到,你——你快去医院看看她吧。” 流了那么多的血,如果救不回来,他和徐焕在儿子面前,就是一辈子的罪人。 他的孩子他了解,难得喜欢一个人,投入了全部的心思在上面,只是短暂的托付,却也没有为他照顾好。 舒南,倘若说从公司到酒店时,还能因为未知而心存侥幸,那么现在他已经清楚,恐惧便不是一点了。 车子刚刚启动,他却像个新手,一下拐着撞到了一旁的护栏上,这一幕被舒正华瞧的清清楚楚,冲过来厉声冲他喊:“下车!” 舒南双手颤的不能自已,他眼睛都红了,他不是不知道……不是不知道她被砸在了下面,那是怎样的一个事故。 “正阳,你在这边处理,我带他去医院。” 舒正阳点头:“好。” 所幸医院就在附近,驱车赶到费不了多久时间,到了急救那里,人还没有出来,徐焕一直哭着,身上手上都染了许多血,瞧着格外骇人。 舒南只是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倒是徐焕,松开徐漫走过来:“妈妈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舒南觉得她身上的鲜红眨眼,他不敢想那些都是可人的血,他真的不敢想。 他到底没有说话,舒正华扶了徐焕过去,沉声说:“好了,等人出来后再说。” 可是,等在外面的每一分一秒都被拉长,直到手术室的灯熄灭,好像已经过了一个世纪。 何可人先被推出来,一张脸上血色全无,安静的像一具身体,舒南看到她眼泪便出来了,他陪着她先进了病房。 医生说了些什么,舒南不知情,需要徐焕转达他,但那些话徐焕听后,只想:他该怎么才能受得了? 病房内,何可人还在输血,舒南陪在床头,目光一刻都离不开她,徐焕跟着舒正华进去后看到这一幕,心疼无比。 “舒南。”她叫他的名字,斟酌着该怎么张口。 徐焕担心极了,抬头看了一眼舒正华,舒正华安抚一般朝她点了点头,毕竟就算残忍至极,哪又怎么样呢?已经发生了。 “舒南,医生刚才说……”徐焕又顿了顿,她往前走进了两步才继续:“可人怀孕的事——你知不知道?” 话音一落,舒南抚着何可人脸颊的手立即停下,他猛然抬头,那一眼就能够使徐焕都明白了。 “你们还会再有孩子的。”省略了旁的话,徐焕这么宽慰他。 “可人她……”舒南出口的嗓音沙哑粗粝,但也只说了这些,他狠狠闭了闭眼,腿一软瘫座到了椅子上。 徐焕担心他,走上前想要再说些什么,但那么短暂的时间里,舒南已经有了主意。 他盯着床头她换下来的礼服,血红一片:“把这个拿走,不要让她看到,不要让她知道,你们谁都不准把这事透漏给她!” 连续几声不要不准,大家都明白了,问:“怀孕的事情,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吗?” 舒南摇摇头,万分艰难道:“她不知道,她那么喜欢孩子,如果她知道,她不会那么不爱惜自己……” 她那样喜欢谢甜和顾鱼鱼,如果她知道自己也有了孩子,一定会很高兴,所以她一定会好好吃饭,好好跟他在一起。 “谁都别跟她说,否则——我们就真的无法再在一起了。” 这一句,包括了太多太多,她们或许不解,但是在这个当下,谁也不会去问什么。 “可人还年轻,等醒来后好好调养,以后再有孩子不难,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作为母亲,徐焕有必要这么开解他。 舒南不愿意听,他很轻很轻的去握病床上女孩子的手,轻声说:“你们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舒南这么说,徐焕的心一疼,她眼里又泛起了泪意,他这是在怪她吗? 应该的…… “那好。”顺应他的心意,徐焕答应了。 徐焕拉着徐漫舒正华一起出去,却并没有走,他们站在病房的外面,所以清楚的听到了舒南的哭声。 徐焕怎么忍心,而就连一辈子大风大浪过来的舒正华,这时也忍不住红了眼。   ☆、第88章 舒南——他们的孩子,再了解不过了,何时有过这种样子。 这样旁若无人,痛彻心扉,一定是走到了极难过的那一步,而这一切,居然是他们眼睁睁看着发生的。 舒家或许家大业大,倘若真有了什么,或许能够影响到整个a市,但这一切在天灾人祸面前,居然毫无用处。 “我们回去吧,哪怕晚一点儿再过来呢。”舒正华觉得再在这里也不方便了,出声这么说。 徐焕今天吓得不轻,双腿一直都是瘫软的,此时靠在舒正华怀里,无力的点了点头,倒是徐漫一路上沉默寡言。 其实在回去的路上,徐焕已经打电话给老宅里的阿姨嘱咐她煲汤,那边阿姨动作也快,所以徐焕再次带着汤到医院时,正好是中午。 “她有醒过来吗?”轻轻带上了门,徐焕问向舒南。 舒南一直寸步不离看着她呢,听到徐焕的话也没有回头,只说:“各项检查都做了吗?她还有没有其他的事。” 这件事徐焕也担心,所以一开始就安排了,所幸这个时候他主动问出来:“大堂靠后的中央有个小型演奏场地,往下有几台阶梯,吊灯……吊灯掉下来的时候,可人倒在了下面,所以只是流了孩子。” 徐焕自诩这种时候,她说话用词已经十分小心,但一个不慎还是惹怒了舒南,他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来,神色阴沉着问:“只是流了孩子?” 徐焕自然不是那个意思,着急起来:“不是的,可人倘若毫发无损,我比谁都要高兴,那是你们的孩子,我们舒家的孩子,我怎么会愿意让它发生。” 舒南未尝分不清是与非,只是现在的这一刻,他实在无法心平气和,毕竟一直都以为,在他的照顾下,小姑娘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一直。 谁知……并没有,他并不是不去,只是晚一点儿。 原来……一刻都晚不了,从今以后,他会做到他答应她的所有事。 这样刻骨铭心,痛心疾首的记忆,仅此一次,足以使他抱憾一生了。 如果没有这场意外,或许他们很快就能够结婚,然后再过几个月,家里面会多出一位像谢甜、顾鱼鱼那么活泼漂亮的小姑娘,长相一定像极了她,美丽又聪明。 或者,或者不是女孩儿,有可能跟谢帝钟旻一样,是一位年少深沉的男孩子,却又智慧至极,这样他会教给他所有的生存方式,以后把恒一集团交给他,如果他不愿意,那么随他喜欢,他不会干预。 可是,没有如果。 舒南深深闭上了眼睛。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放在心上,我只是……太着急了。”意外之祸,舒南向徐焕道歉。 徐焕怎么肯接受呢,她不是不知道舒南心里的芥蒂,眼睛红了又红,千言万语也只会说:“你放心,可人不会知道这件事的,只要她醒来之后好好调养,不会对她身体造成太大影响,她还年轻,可以恢复的好。” 道理是这样说不错,可是躺着的那位小姑娘,是他最重视不过的人…… “我知道,妈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够了。”他还是这句话。 徐焕当然会顺从他的心意,多看了两眼何可人,不是不心疼的,小女孩生的很讨喜,她也很喜欢,一向见了面笑的那么温柔,现在却毫无生机的模样儿,都是因为她的失误啊。 “她这边有什么事,马上往家里打电话,你爸爸……他也不放心。”徐焕临走之前这么叮嘱。 舒南却没有回,他甚至没有起身或者回头,他在想的是,她不能再有什么事了。 a市秋季落叶满城,落日余晖洒进病房的时候,何可人才缓缓清醒。 几乎是她一动,舒南便第一时间发现了,刹那心中升起的说不清是一股什么情绪,又是热切的期望着她醒来后平安无事,又担心她发现了什么端倪。 所幸,她很平静,身处医院,她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疑惑,可见吊灯坠落的那个时候,她是知道的,只是躲避不及。 “可人……”舒南哑声唤她,神情百般紧张惶然。 何可人手指抓着身上薄被,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问:“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受伤?” 舒南被问的一顿,哪怕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要怎么跟她说? “嗯,不过……你也没有事,医生说你太累了,要多休息,这段时间——不要去诚致了,就在家里修养,我陪着你。” 舒南的话意满满都是对她身体的忧心,但何可人隐隐觉得不对劲,她低头在自己身上看了看,又动了动手脚,的确完好。 “舒南,我……”她想说出来的,却又不懂怎么表达。 “怎么了?”舒南以为她不舒服,紧忙凑近了问,她刚刚经历过那些,他不敢大动作的动她,只是扶着肩膀上下的打量。 “哪里疼?我让医生过来好不好?你别害怕。” 何可人没有立即回,只是指着自己的肚子,问:“我觉得好像有点不舒服,不知道是疼还是别的感觉,我隐约记得,我昏迷之前,肚子好疼好疼的。” 小姑娘问的不解,一脸茫然无措的样子,殊不知这种神色落进舒南眼里,该是怎样的一种心疼。 “乖…”说不出别的话,舒南没有控制好,一下就红了双眼,他双手捧了女孩子的脸,往前倾了倾身子抱住她。 “以后再也不会了,你相信我,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以后我陪着你,你不会再有危险,可人相信我好不好?” 他声音越发的模糊,说到最后几乎发不出声来,何可人觉得奇怪,扭了扭头想要看他,奈何他拥的紧。 “你怎么了?”她问他。 舒南怎能让她有一丝的怀疑,所以很快便放开了,只是一个人独揽那样深切的悲痛,何可人怎会瞧不出来。 “你哭了吗?” 舒南反应快,坦然的点头承认:“是啊,被你吓的,我这么爱你,如果这一次你真的出了事,你想我怎么办?” 虽然是为了敷衍她,但舒南却也真的这样想,孩子再不舍,还可以再有,但是何可人……倘若真有了什么万一,恐怕他寻遍千山万水,追到天涯明月,也找不回。 “以后我带着你,相信我这一次,你不会再有危险。”这一句,是真真正正的保证了。 只是,只是舒南眉目敛的那么深,语气虽轻话意却那么重,何可人哪里能听不出来,所有的事在这时已经重回她的心头,更何况他眼神闪躲,分明在瞒着她什么。 “是我自己不小心,我自认倒霉,跟你没有关系。”没有方才的平铺直叙,这句话里加了十足十的疏离冷漠。 舒南的心一痛,那种痛迫切尖锐难挡,他还想再说什么,何可人已经自发自的躺下了,她翻了身,徒留一个后背在他眼前。 舒南不忍心,别开了头,双拳紧握。 他知道她心里还有事,她对他的意见,没有因为这一场意外便不存在,可是他不知道,她对他的话是怀疑的。 自从醒来,她一直没有吃东西,约莫夜晚九点钟的时候,她才说肚子饿,保温壶的汤她不愿意喝,他当然立即去摁护士铃,却被她挡住。 “我不想吃医院里的东西,我要吃外面的,你出去帮我买好吗?” 舒南纵然舍不得离开她,也舍不得拒绝,所以只是有片刻的迟疑就点头答应了。 走的时候带上门,舒南到了电梯那里才察觉到不对劲,他心头一慌疾步折回,打开门时,被子被掀开,床上已经没了人。 如临大敌…… 舒南全然慌了,他不知道她会去哪儿,但是这么短暂的时间,想来不会走太远,那么……究竟去了哪儿呢? 几乎是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搜寻,后来在一条走廊的拐角处见到穿着病号服的何可人,她最近不知不觉的就瘦了很多,病号服又宽松,套在她的身上极不合身,空荡荡的让人看了平白心疼。 她的对面站着一对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看的出来是人家走在半路,被她堵上来的,也正是这样,他才会知道,她是有所怀疑的。 “医生,我身体真的没事吗?可是我总觉得,我的腹部不太对劲……” 原来流掉孩子这件事,身为当事人,她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原来并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瞒过她。 幸在,这里的医生护士已经全都打过招呼了,那桩意外,对着她要绝口不提。 所以,医生当然说不出个长短来,翻来覆去的也只会告诉她:你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只是需要休息。   ☆、第89章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何可人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她分明是不信的。 “何小姐客气了。” 何可人不再出声,她垂下了头,转过身往回走,没两步就看到几步之外的舒南。 原地站定,倒是舒南走上前来,他的语气神态一派平然,问道:“怎么出来了,你现在还不能下床。” 两个人距离近,何可人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动作细微,舒南不动声色的瞧见,浓眉一蹙,心痛的措不及防。 这样躲着他?这么不情愿吗? 可人,现在的一切,究竟起因在哪儿呢? 倘若我能知道,我一定竭尽全力,如你所愿,回到当初。 “我带你回去。”不容许自己思虑太多,舒南说着弯腰将人抱起来。 他行动太快,何可人惊吓了一跳,在他怀里不自在的扭来扭去,她想要下去,却便便一句话都不愿说。 但是,舒南怎会不清楚,他强忍着心底痛极的某一处,脸上浮现的神色因压抑愈发显得动人。 “我只是抱你回去,你刚出了事,不能下床,只是回到病房……” 何可人,只是回到病房,我就放开你。 所以,你真的不必如此着急跟我扯开距离。 说到做到,将人安稳的放到床上,舒南便独自站到了一边,关于刚才的事他只字未提,自己也没有再出去,有什么需要一并交给护士去办了。 何可人刚出了那么大的事,身体极虚,所以舒南吩咐护士拿过来的都是益气补血的汤品,但何可人连看都不肯看一眼,更别提吃了。 “我不饿,不想吃,你拿走吧。”往被子里缩了缩,何可人有意的排斥。 舒南心中滋味陈杂,浓墨一般的眸色里,竟满是不知所措,仿佛用尽了一生的主意,此刻只觉得毫无办法。 “你出了那么大的事,你怎么能这样不爱惜?”大约是太心急,舒南的语调忽而变得严肃。 而何可人不知是不是有心如此,话落音,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脸上还带着病态的苍白:“我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舒南想不到她会这样,手上不设防的一颤,热汤便洒了一些出来,两人之间只隔着袅袅热气,便如同相距千山万水一般无法跨越。 “你到底在怀疑什么?把我打发走,你不顾一切的去找医生,何可人——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舒南问的心竭。 “你自己做的事,你比我清楚。”哪怕眼下毫无证据,可她的直觉不会有错。 从床上起来,何可人身体虚得厉害,舒南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她晃了两下,却不敢伸手去扶。 她脸色不是很好,一点儿红润的颜色都没有,瞧着那样弱,但还是直视着他一字一句话:“舒南,就算你不说,我也总有一天会知道。”说完又连着后退了几步。 这一夜,就是这样了,明明相处一室,却仿佛隔着无法逾越的屏障,何可人虽然觉得累却没有睡意,直到天光熹微,她实在撑不住,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昏了,总算迷糊过去一会儿。 何可人再有意识时,是被细微地说话声给吵醒的,似乎是徐焕的声音,离床边很近,絮絮念道的都是她的身份是否安好。 何可人有心希望偷听到什么,但是有舒南在,他们之间的谈话很平常。 “我熬了红枣银耳汤,大早起的恐怕她也吃不下肉汤,等她醒过来,你哄着她多喝一些儿,总不吃东西怎么能行。” “我知道。”舒南颔首答应。 徐焕大约又坐了一会儿,后来舒正华过来接人,进了里面也叮嘱了几句,最后病房内又陷入沉寂,何可人知道,那是他们走了。 感觉极累,何可人脑海中昏沉着不愿意醒来,但是舒南却在这时靠近了,他的手指仿佛搁在了她的颊上,一下一下的摩挲,温柔极了。 何可人紧闭双眼,鼻腔内却一阵阵泛酸,她强忍眼眶内滚动的热意,但终究还是无用,那眼泪自她的面颊上缓缓落下来,不知是不是滴在了他的手上,只感觉到那干燥温热的手指不再动了。 空间仿佛霎时凝滞了,两人俱不敢动,最后还是舒南站起来,他极压抑的叹了气,背过身去倒那一壶温度刚好入口的银耳汤。 碗碟碰撞之间产生了微弱的响声,何可人在这时睁开眼来,舒南适时回过头,看着她说:“先吃点东西吧。” 何可人只是偏开头,她双眼还红着,晨起的光披了她一身,却衬得她更加苍白脆弱。 大约是她眼前的样子太吓人,瘦的可怜又毫无血色,舒南心中一时惶惶,竟然不知怎的就无法自控了,他蓦然扬手摔了碗,厉声道:“不吃算了!” 从未有过这种时候,他的勃然大怒来得突然,何可人伏在床上的身子忍不住一缩,清清楚楚的落进了舒南眼底。 他立即便是悔恨万分,看到她重新蜷缩在床上,走上前想要说些又出不了声,他的手不自禁地发抖,想去抱她又不敢,最后只好一直问:“可人,让我抱抱你……” 他的语气中带着恳求,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连人裹着被子带进自己的怀里,不住的道歉:“对不起,刚才对不起,我没有生气,我没有不高兴,真的没有……” 卑微至极,何可人听闻眼底又蒙上了薄薄一层泪,她一声不吭的推他,但身前的人纹丝不动,最后她累了,舒南也松手了。 她哭的无声无息,心痛欲绝,他怎么能不放开她? “可人,我、我不是生你气……”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他的声音低不可闻。 何可人没有立即答,她瞧起来十分恍惚,倒是低低应了一声“嗯。” 只有一个字,舒南艰难地点一点头,口中喃喃不绝:“你别误会就好,别误会就好。” 我不是怪你,不是生你气,你不要误会,否则——就真的不能在一起了。 ……… 这一日的秋天气极好,护士刚收拾完地上的碗碟碎片,谭晓晓那边正好赶来,两个要好姐妹多日没见,这一见却是在医院里,何可人刚刚发生了那么危险的事,谭晓晓一进门看到她的样子就哭了。 谭晓晓这个学期忙,之前还能常常翘课,但自从挂了几科之后她倒收心了,来找何可人的机会减少,也少了解许多事,这一次若不是舒南电话通知,她一样神不知鬼不觉。 “你怎么瘦成这样了?你看看你怎么这样不会照顾自己,还有舒南呢,他都没有好好照顾你吗?” 谭晓晓的疑问一句接着一句,何可人回答不上来,反问:“你怎么过来了?” 她身体弱,声音也低了许多,但不妨碍谭晓晓听得清楚:“一早接到舒南的电话,是他告诉我的,他还说你心情不太好,让我没事了过来陪陪你。” 谭晓晓这么一回何可人便了然了……原来还是他的主意,怎么偏偏什么事都跟他脱不开关系? “我没事,这一次也是意外,谁能想到啊。” 何可人聊聊一句,勉强带过,但哪怕许久不见,闺蜜就是闺蜜,她的情绪是否正常,谭晓晓当然不会一点儿都察觉不出。 “我怎么觉得你不太对劲呢。” “大约是你的错觉。”何可人这么回,看着她片刻忽然又微微一笑,说道:“不要盯着我了,你这学期忙,先回去吧。” 这种话倒是像她会说的样子,但是谭晓晓怎么会放心,还想再问些什么,那边电话便响起来,原来她上课的时间要快了,需要马上赶回去。 “快点回去吧!我真的没事儿。”何可人向她保证。 得了这么一句,谭晓晓稍稍宽心了些,临走前一而再地说:“我过两天再来看你,你想要吃什么,提前告诉我,我给你带过来。” 何可人点头:“好。” 谭晓晓走的很快,来去如风一般风风火火,她生活的那样简单而忙碌,何可人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格外羡慕,毕竟不会背负她所承受的一切,不会这么疲累而绝望。 脚步轻渐近,何可人没有抬头都知道是谁,室内针落有声,他开口:“你很久没跟我说过那么多话了。”他指的是谭晓晓,她听的明白。 “你心里有什么事,为什么不跟我说?”猜测着问,舒南虽不解,但却明白这种问题是一定存在的。 何可人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说,心上一跳,已是按捺不住的紧张,所幸……所幸这时候门口处传来动静,竟然是闻风而至的梁渝。 梁氏的继承人,恒一集团现任总裁的发小,熟悉到不能更熟悉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笑容满脸,瞧着让人心生温暖。   ☆、第90章 说落音梁渝已经走到了床前,他笑容沉淀下来,似是垂眸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问:“看起来还不错,没有伤筋断骨,不幸中的万幸了。” 梁渝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哪怕他瞧得出何可人其实并不好,但是正牌的男朋友就在跟前,他说的多了对她未必就好。 转眼深秋,不去想便不会知道,就连曾经随时都在的梁渝,如今也是许久未见。 他倒没怎么变化,笑容浅淡的恰到好处,眉目里俱都神采飞扬,好似这段时间以来的风声鹤唳,他不曾沾染过一点儿。 “怎么都不说话?我忙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抽身出来,你们看似很不欢迎?”仿佛没察觉到这之间微妙的气氛,梁渝的玩笑话说得极漂亮。 只是……何可人一定是没心情的了,舒南眼眸微敛,朝他点头示意,嘴上问道:“梁氏事儿多,你怎么有空过来。” 不知究竟是真心抑或客套,梁渝毫不在乎一般笑了笑,将带过来的花交到舒南手上:“你们恒一出了那么大的乱子,外面媒体都疯了,梁氏的事情再多,我又怎么可能安心坐得住。” 舒南当然知道梁渝在说什么,他担心何可人听了胡思乱想,接话道:“没什么事,媒体放大问题,已经让公关公司压下去了。” 梁渝见他不想多谈,那份心思也是一目了然,点点头:“虽然棘手,但是还不难处理,你应付的来。” 梁渝话罢空间里陷入了一阵凝滞,他分明感觉到不自在,偏头看了看何可人,笑问:“你怎么这么倒霉啊?吊灯掉下来,大家都没事,偏偏你中了院,好在没伤着哪里。” 梁渝一番话只是有感而发,可他的侃侃而谈落入何可人耳中却仿佛一记闷雷,她被炸的脑海中嗡嗡作响,觉得神经都要错乱了。 否则——她不会觉得遍体生寒,更不会觉得……这不是一场意外了。 “大家都没事,只有我住院了。”她喃喃自语。 梁渝浑然不觉她的心思,点点头安慰她:“别多想了,我看你能说能动,说出院也不过几天的事儿。” 其实何可人担心在乎的……哪里是这一件呢。 她仿若魂不附体,舒南无声站在一边只有心疼,梁渝多少能瞧出来他们之间的问题,低声朝舒南说:“把你心爱的女朋友借给我一会儿?” 她不愿意见他,不愿意对他多说话,如果换一个人能够好些的话,那么他又有什么不愿意? “劝她吃点儿东西。”舒南离开之前这么说。 梁渝当然一口答应下来,他自诩不是什么难事,主动挽袖盛羹汤,但何可人呢……仿佛掉入了某种回忆里无法自拔,连眼神都不聚焦了。 “何可人?”他伸手推了推她的肩头。 深秋时分,医院病房内温暖如春,可是呆怔怔坐着的女孩子却浑身冰凉,梁渝手指碰到时还觉得不可思议,他不相信伸手又摸了摸,浓眉当下便是一蹙。 “你很冷吗?身上怎么这样凉?” 何可人这才缓缓抬眼,不知何时,她眸上已经盖了一层薄薄的泪,让瞧见的人分外心软怜惜。 “你怎么了?”她不对劲,梁渝压低了声音问他。 何章忙碌,何可人已经有段时间没能见到他,有些话有些事她独自一人承受太久,此刻梁渝柔软的语气对她而言宛如最用效的救命稻草。 一句话都没有说,她眼睛轻轻一眨泪就落了下来,那样轻易。 梁渝脸上不再是玩味儿的笑意,他顺势在床沿坐下来,心中顿时间五味杂陈:“舒南欺负你了?你过的不好是不是?” 本来以为,我不再出现在你们的生活当中,你就会过的好,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不是……”不能让他枉担了虚名,何可人摇头不承认。 她这么说梁渝便不解了,更何况女孩儿的心思难猜:“看的出来舒南很喜欢你,舒家的长辈也都不是难相与的人,你有什么心事——记得跟他说。” 到了这一步,梁渝还能说什么?他有资格说什么? 从前已经决定的事,哪怕眼下再如何心思躁动,都不能再提起一句。 何可人哪里说得出话来,她只要想到这场事故不是意外,她只要想到她差点死在相同的凶手手上,只要想到他们是舒南的家人……她能够怎么办。 小姑娘眼泪越掉越凶,梁渝表面上不动声色,事实有多着急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而真正熬不下去的时候,他也会似真似假的玩笑一句:“既然跟着舒南这么不好过,那不如跟我在一起吧!我可比他简单单纯的了。” 如果真的可以这样,任凭舒南怎么恨我,我也忍了。 舒南难得真心喜欢一个人,他何尝不是一样。 毕竟,他认识何可人,并不比舒南晚多少。 但是,有什么用?这种事情,谁会跟你讲一个先来后到? 这种话并没有令何可人的情绪缓和多少,她许是积压久了,梁渝也不再吵她,静静的陪着她,时间久了他实在忍不住,倾身抱了抱她,小姑娘并没有躲。 原本只是一时忘情,梁渝做出那个举动时就在想,只是抱一会儿,安慰她也安慰自己,却偏偏被舒南瞧见了。 舒南出去的有一会儿了,他可能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进来,怎料到撞见这样一幕,心如刀绞一般生疼。 梁渝自然是立即松开了何可人,何可人倒沉着安静,浑然不知的一副样子,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时间差不多了,我今天要回一趟家里,就先走了。”没有解释,更怕的是越描越黑,梁渝说罢便走了。 何可人与舒南都没有出声,他们相隔远远的距离互相凝视,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舒南先将目光别开,室内一片寂静,冷漠冷清的骇人。 她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向她张口要一句解释,可舒南怎么能那样算了?他怎么忍得了? 傍晚的时候徐焕与舒正华一起过来了,将住院的东西准备的应有尽有,话意大约是医院里虽然不缺什么,但总归不是最好的,用起来也不够舒适。 “你在这也两天了,回去一趟休息休息,好在换身衣服再过来呢。” 徐焕的这种建议倘若搁在平时,舒南是断断不会答应,但现下他没有拒绝,点点头出去了,却不是回舒家老宅。 舒家再次回来的时候,大约是夜晚□□点钟,一推门他进来,徐焕看到他还是那身西装“咦”了一声,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闻到扑面而来的酒气,使她皱了皱眉头。 “你去哪儿喝了这么多酒?可人身体还没有好全,你再熏着她。” 舒南脚下已不那么稳健了,他打了个酒嗝送他们出去,嘴里一直重复着“没事的。” 徐焕虽然不满意儿子目前的行为,但是只要一想到好好的孩子没了,他心里难过几天也是应该,便没有管,任由他去了。 很快,舒南又折回,他进来时很仔细的锁上了门,何可人没有睡,她坐在病床上清清楚楚看到了这一幕,不自禁的往后缩了缩。 她的害怕很明显,舒南倘若还有几分理智,他不会看不到。 “梁渝喜欢你,我看出来了。”这是他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 “你让他抱你?你心里在打算什么……”他走近了,紧跟着逼问。 何可人身体还虚弱的很,她被逼的节节后退,舒南却不满足,追了上来,凑在她的面前,浓重的酒气刺激的她头脑发晕,只听他说:“我也想抱你……你千万不要拒绝我。” “何可人,你只能让我抱你,懂不懂?” 他的眼神阴鸷无比,紧紧盯着她时,何可人觉得无处闪躲,她心中忐忑,刚想稍稍避开他一点儿,就被他拽住,猛地往前一拉。 她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不再柔情似水,而是充斥着刺鼻的烟草气息与酒味儿,她很不喜欢,挣扎着想要脱离,他却不肯,凄风苦雨一般的嗓音低低吼出来:“让我抱抱你,我真的很想抱抱你,你不要疏远我……” 他用的力道很大,何可人抗衡不过,也是没有力气,情急之下偏头咬了他。 仿佛使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带着对他的绵绵恨意,舒南痛的蹙紧了眉,手上劲道没有放松分毫。 “你这样躲我……你这样躲我……”他一声声重复。 眼底猩红,不知是恼还是恨,何可人真的有些怕了,甚至对他拳打脚踢,舒南的理智被酒精全然控制,低头狠狠吻住她,颇有些不管不顾起来。   ☆、第91章 他的吻又凶又急,何可人承受不住,几乎是绝望的反抗,而她下手重了,舒南也的确停下来,涣散的眼神刚有一些意识,何可人决绝的话已经喊出口来。 “我要离开你,舒南我要离开你!” 她的声线有一丝沙哑,可耐不住吐字清晰,眼神坚定认真,舒南只觉得胸口处仿若一记闷闷的重捶,一双眸子刹那间便沉得能够滴出水来。 “你说什么……”话出口,唇又落下去狠狠碾着她的唇。 何可人偏头错开,她感觉到脸上有丝凉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哭了,她头脑一阵阵的发晕,却不忘反抗他。 “我要离开你,跟你分手……” 那样轻易的吐口,仅仅是两个字,便伤了舒南的心,他原本神智就不算清醒,被这么一刺激,几近癫狂。 “收回去!我要你把话收回去!”他从未有过的厉声命令。 低吼声震耳,何可人还在他的怀里,她做不到在这种时候顺从他,疯了一般摇头:“我不要…” 舒南接二连三地被打击太深,此刻脑子一昏,居然毫不怜惜的把她压在床上,一把翻过她的身子,他双眼血红的扯她的衣服。 何可人后背一寒,紧接着男人粗重的喘息便覆了上来,她顿时心灰意冷,几乎是放弃了一般,淡淡说:“我恨你。” 措不及防的被狠狠一击,正中心脏,舒南疼的略有些清明,可是她恨他……万万不能。 又将人拽了起来,他仿佛陷入了一种病态里,再出声甚至带着乞求:“小可人,说你很爱我,快说……” 他不顾一切,何可人寒了心,眼底期翼的光源渐渐熄灭,回道:“舒南——我永远都不可能原谅你。” 脑海中像是被丢了一颗炸弹,舒南霎时理智全无,他受不了这样,受不了她对他这样,长久以来,他真的受不了。 “把话收回去!”他喊着去摇何可人的肩,她不配合,他便伸手去捂她的鼻口。 他那种没有方式的阻拦,无疑是犯了大错,何可人的呼吸被堵着,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 脑海中逐渐泛起一阵阵的黑暗与空白,她已感觉到窒息…… 深秋的夜晚颇冷,那股子凉意几乎可以寒进骨里,徐焕到了楼下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愈发觉得心神不宁。 “怎么站着不走了?”察觉到身边的人没有跟上来,舒正华停下脚步回头问道。 徐焕秀气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来,她也不知道在恐慌什么,停了一会儿只说:“舒南今晚喝了不少酒,一个人能照顾好可人那孩子吗?我还是不放心,不如今晚我们不回老宅了。” 舒正华毫无意外徐焕会这么说,没有多问只是应允下来:“也好,出了那么大的事,他心里想来不好过,所幸目前新闻媒体都压下来了,恒一也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舒正华男人心理,凡事总归考虑的周全,但徐焕听了却不甚高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舒家的名声,孙子都没有了……” 徐焕说着不免心疼,只是她暗自神伤,舒正华又能好到哪里去:“我一样难过,不过在那姑娘面前还是收敛些,舒南说了不让她知道。” 徐焕这点事怎会不明白,当然同意:“等过几天,一定要好好查查酒店那吊灯是怎么回事!” 舒正华无声默认下来,是啊,好好的吊灯,怎么说掉就掉下来了……楼上施工,未免也太巧合,舒正阳他还不知道嘛?心思虽然多,但不是不仔细的人。 舒正华携妻再次回了楼上病房,敲了两声门没有动静,舒正华干脆直接进去,而之后的一幕……恐怕往后几十年里,徐焕都要庆幸,那一晚她没有走。 病床上,舒南如同疯魔,扣着何可人堵住她的鼻口,嘴里念念有词,而何可人呢……连挣扎的细微动作都快停止了。 徐焕一见吓得几乎不能动弹,舒正华倒是反应快,抄了桌子上一个白釉瓷瓶对着舒南砸下去,那力道没有丝毫留情。 舒南一痛,手上的劲道松开,何可人已经没有知觉,从他怀里滑了出来,软软的跌在床上。 “混账东西!”舒正华朝舒南狠狠骂道,又一次扬手下去,那花瓶总算在他的背上碎开。 舒南自然是痛极,可痛的同时他的酒意也清醒了大半,他艰难的动了动脊背上的剧痛,一垂眼看到气若游戏的女孩子,瞬间白了脸。 “医生!叫医生!”他总算反应过来,连声音中都不自禁的带着颤意。 ……… 经过抢救,何可人虽然没事了但暂时没有醒,病房内舒正华怒气未平,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了鞭子,如孩童手臂一般那么粗,舒南就站在病床前,任由他一鞭一鞭抽下去,纹丝不动。 徐焕吓得不轻,在一旁默默地哭,而这一顿打她也无法去劝,因为舒南……他心甘情愿。 徐焕心疼极了,眼看着他崩开的血口子,跟疼在自己身上似的,只是他这一次未免也太不像话了。 “你究竟在想什么?一条人命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她……”舒正华一面打一面问,舒南蹙着眉闭紧了眼,心有余悸,他害怕极了。 从前真的以为,这一生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到她分毫,所以他真的无法料想,她年轻美好的一生,竟险些折在他的手上。 他很爱她,所以根本无从想象,会有这么一天…… 何可人,原来我真的有可能会伤害你,那么你离开我,应该…… 有一种疼噬骨噬魂,舒南默默承受,他眼底的光明明灭灭,到了最后黯淡一片,舒正华也总算在这时住了手。 总归上了年纪,又是许久不干这样耗费力气的事了,舒正华喘着气将沾了血的鞭子仍在一旁,目光投过去看了一眼已经内疚到了极点的舒南,这才无声示意徐焕可以去喊医生替他看看了。 徐焕当然着急的跑出去,但是被舒南叫住,他显然知道徐焕这一趟出去是什么意思。 “不用让医生看了,我把她弄成这样,死了都不可惜。” 这样一句,不是在跟谁赌气,舒南的语调不能更认真,他已经找回理智,他已经知道——那么对她,有多违背原本想要保护她的心意。 舒正华与徐焕年龄大了,又连番经历这样的事,到了后半夜便熬不上去,两人一起歇到了隔壁病房里,而何可人正是在后半夜时才醒过来。 舒南一直在床边看着她,床头留了小灯,照着女孩子苍白的容貌,她一动他便瞧得清清楚楚了。 小姑娘的一双眼睛慢慢睁开,颇显得有几分空洞无神,舒南心一紧,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揪住,几乎不能呼吸,而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也沙哑难听的厉害。 “你醒了……” 何可人一开始像是没听到舒南的话,她动了动身子想要坐起来,但是因为没力气反而跌回去,舒南快手扶了她一把,又在她身后塞了一只枕头。 何可人靠着坐了片刻,她眨了眨眼睛,在意识回笼的第一秒,反射性的往后退了退,望着舒南一脸后怕戒备。 那么那么自然,舒南看的清清楚楚,心都要碎了…… “可人,我对不起……”他想跟她道歉,他想要解释他的心意,他很怕她会不听。 “我昨晚疯了,真的疯了,我发誓以后不会了……” 一声接着一声,但事情的发展跟他的预料分毫不差,何可人退了又退,直到后背贴上了床头,舒南绝望的闭上了眼。 他双手紧握,带着一股狠心的决绝,可紧蹙的眉头又流露出他极度不舍的念头来。 “好,我走……我离开你,你别怕。”深深看了她一眼,舒南当真转头离开。 他的前后态度变换太快,何可人难以反应,直到病房门被敲响,一名清秀的小护士过来,告诉她“何小姐,是舒总让我来照顾你的,有什么需要,你都可以跟我说。” 他是真的走了…… “好,我知道了。”何可人点头。 舒南离开的这件事,隔壁的舒正华与徐焕都是一早才知道的,他们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的出来对何可人内疚很深,一直嘱咐她要多多休息。 何可人心里恨极了他们两人,连一眼都不想多看,舒正华虽然瞧出来一点端倪,但总以为女孩子是因为出了这么多事,事情不大好罢了。 “可人,你放心,等我见了舒南,一定好好说他,昨晚他酒喝多了,你不要怪他。”徐焕替舒南解释,心里还挂念着他的伤势。   ☆、第92章 何可人心里恨极了他们两人,连一眼都不想多看,舒正华虽然瞧出来一点端倪,但总以为女孩子是因为出了这么多事,事情不大好罢了。 “可人,你放心,等我见了舒南,一定好好说他,昨晚他酒喝多了,你不要怪他。”徐焕替舒南解释,心里还挂念着他的伤势。 何可人没有应声,一直低着头喝汤,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舒南,毕竟——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其实舒南不在,何可人倒是很乖,她虽然不知道身体上出的毛病,但是很听护士的话,徐焕原本不放心,偏偏又联系不上舒南,原本打算一直陪着她,但是见小姑娘话不多情绪不高却很听话的样子,的确放心了不少,想着让她一个人静一静也好,便也跟着舒正华一起走了。 舒南近来行踪不定,李助理说在恒一集团,可是徐焕找过去的时候,公司偏又没人,这么阴差阳错的,竟然都过了一周。 何可人身体恢复的不错,医生建议可以回家再修养几天,徐焕没有意见,问何可人:“你觉得呢?不过舒南近来可能忙得厉害,没有多余时间照顾你,不然你住到老宅里来,怎么样?” 徐焕自然是诚心诚意的,何可人本能的排斥,但是略一思付,倒觉得再好不过了。 “如果不麻烦的话,那先谢谢阿姨了。”她回的乖巧。 徐焕哪里怕什么麻烦,虽然没照顾过人,有些事可能不拿手,但是老宅里不缺阿姨,总比她独自一个姑娘家要好得多。 “不麻烦,一家人说什么麻烦,舒南没有时间,由我来照顾是应该的,那等会办完了出院手续,我们就回去吧,房间都是现成的,你缺什么我让人去添回来。” 何可人这种时候当然怎么说怎么好,她暗叹也许真的要走到这一步了,毕竟她不相信吊灯坠落的事情是意外,虽然她们说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但是自家人做出来的事情,要怎么查? 无非到时候敷衍性的给出几句说法,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徐焕她……掩饰的也是真好,这么情真意切的邀请她,如果不是她深知原因,恐怕真的会蒙蔽了。 父母早逝,如果不是阴谋,她跟舒南在一起后,身边有一位徐焕这样的母亲,她一定会觉得万分的欣慰以及温暖吧。 何可人果然与徐焕一起去了舒家老宅,住在舒南的房间里,看的出来床单枕头都是簇新的,甚至还是温馨的米分色,连窗帘都换了,一点舒南的痕迹都没有。 何可人说不出心头是一种什么样的复杂情绪,只是没由来的阵阵感伤。 舒南大约是知道何可人出院了,徐焕本以为他会回来看看,却也没有,情急之下徐焕主动联系了梁渝。 梁渝本来就对何可人死心不改,一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半喜半忧的,但他怎么说也是一位朗朗君子,还是先去找了舒南。 恒一找不到人,谢展少那边也没有消息,倒是周慕打来电话,说是在“海上”见到了他。 周慕原本是带着程白雪一起去的,正打算走,得了梁渝的嘱托才多待了一会儿,梁渝动作再快到那边也要大半个钟头,一进包厢除了浓烈的酒气之外,先入目的就是程白雪。 女孩子已经趴在周慕怀里沉沉睡了,无限安稳满足的模样,那一幕让梁渝这位孤家寡人看在眼里,竟情不自禁的羡慕起来。 “你可算来了,我拉不住他,跟喝不够似的,白雪也睡了,那我们就先走?” 梁渝朝周慕点点头,两人在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梁渝又瞥了一眼好友怀里的姑娘,由衷地说:“养的真不错,白白胖胖的。” 这种微妙的语气使周慕的脚步顿了顿,带着眼镜的美男子闻言微微一笑,问道:“我觉得你大概……缺女人了。” 周慕说完便走,徒留梁渝一个人脸色不甚好看,他在心里反问: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深深叹出一口气,梁渝看了看对面烂醉的不知今昔何年何月的舒南,觉得纵然他再如何的聪明绝顶,眼下也瞧不出这条路究竟走不走得通。 关上门,梁渝在旁边坐下,他望着舒南第一句便说:“你不是很爱何可人,怎么现在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 大约被梁渝话中的某几个字给刺激到了,舒南的动作缓缓停下来,紧接着眼神也清明起来,他仿佛打量了手中的酒杯很久,最后丢下。 “我曾经跟自己说,我与何可人,再难也难不过当初的钟蓝与青晨,而现在看来……不是难不过,是还没有到了那一步。” 梁渝自然明白舒南在说什么,他略微诧异的瞧了瞧他,确定他现在很清醒,才说:“钟蓝的事情我们多少都明白一点儿,他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沉沦,那么你呢?” 这一次舒南倒微微笑起来,只是看了平白让人心酸:“猝不及防,无法预料……” 梁渝赞同,他心底是有一些疑惑的,所幸四下里无人,他问:“那天我见她的脸色不太好看,怎么了?” 如果是平日,舒南大约不会告诉他,毕竟这种事,听了只会让人唏嘘,更担心他一个不甚说出去让她知道,但是现在……他已不可能跟她在一起,梁渝喜欢他,也不会那么做。 “吊灯掉下来,她并不是毫发无损,我们的孩子……刚刚几周的孩子,没有了。” 答案是什么已经太过明显,但是梁渝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他沉静无声了一会儿,还是问:“真的准备瞒着她,永远不让她知道吗?” “这样她会过得比较好……”不回答梁渝的问题,舒南在乎的是结果。 梁渝这一次哑口无声,他只觉得震撼,那天就发现了一些端倪,只不过当着何可人的面不好直问,竟然没想到是这件事。 “是对的……不让她知道比较好。” 舒南沉默,包厢里便静谧无声,梁渝陪着坐了一会儿,劝告一般说:“生活坏到一定程度就会好起来,你们的感情也是一样。” 虽然很喜欢她,虽然很不情愿这么说,但只要他重视的好友与喜欢的女孩子能够高兴,这一切并没有什么。 梁渝这么想着不禁自嘲的笑起来,他正要暗付自己何时这么大度?旁边便听到了舒南的一句话。 “你跟她在一起吧。” 太过诧异,梁渝猛地回过头来,包厢的光线先前已经被周慕调到了最暗,可哪怕是这样,依然不妨碍他看清舒南脸上那一幕难以割舍的沉沉痛意。 他整个人半仰在沙发上,眼里是一望无际的漆黑如墨,梁渝看不出那是种怎么样的情绪,只知道从未见过。 “你在说什么?”梁渝问的费力。 舒南沉吟了一下,低声重复:“你跟她在一起吧。”他话罢顿了顿,又开口:“我看得出来你对她有心。” 梁渝这一次是真的不太高兴了,更蓦然间冷了脸,反问:“难道你对她就没心了?” “有……但是我会伤害她。”这一声舒南回的轻之又轻。 再也不希望会有这种可能有机会,让她险些死在他的手上。 他不敢保证什么,而曾经就是因为太有信心,现在才会如此惶惶。 何可人,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只能做到这一件了。 只要你想离开我,而我………恰恰同意。 天长日久的陪伴都无法顾及,你也不再需要,而到了这一天,我至少还能答应你,从我身边离开,甚至为你选了再合适不过的人。 “你要好好对她,不要步我的后尘,更不准——嫌弃她。” 虽然要求只有一句话,却不是容易的事,梁渝自认舒南对何可人已是极好,而他眼下对他的要求,却是更好。 嫌弃?自然是不会的,只是他这样的叮嘱,他哪怕有心,又怎么好接受? 在过来这里的路上,他已经有所思量,如果他们真的无法走到一起,如果他们之间一定会分开,那么他也没什么好顾及,他本来已经决定了的…… 只是舒南,你现在托孤一样的把人托给我,究竟该让我怎么接受……哪怕你已经洞察了我对她的心思,可是你如此费心安排她的以后,你希望我怎么接受? “你喝多了,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不着急。”彼此静默了许久,梁渝终于出声。 他有心拖延,舒南怎么肯?他转了头过来,眼神明亮清醒,一字一顿地说:“我很清醒,所以才肯放她走。梁渝——我毫无理智的时候,根本不可能放让离开我一步,你明白吗?”   ☆、第93章 梁渝不明白,但也不重要了,他摸出烟盒点了一支,吞云吐雾的抽了两口,良久了才说出一句话。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那么从今往后的照顾,我很乐意。” 舒南还靠在沙发上,闻声他只觉得吸入肺部的空气徒然间变成了无数把细小且锋利的刀子,那是怎样的一种心痛如绞血肉模糊都没有关系,仅仅需要他答应了,仅仅需要他确定往后的何可人能够过得好。 “记住你今天的话,如果有那么一天,你会和我一样,我不会放过你。” 如果有那么一天,你会和现在的我一样有可能伤害她,我会报复你。 或许他要求的太多,或许他们在一起之后,生活再如何过那都是她们之间的事,但此时此刻,他怎么才能不为她多求一点保障? 何可人,我已伤害你太深,所以我也会竭尽所能,使你以后的日子称心如意。 “放心。”梁渝明白这一切,只淡淡吐出两个字,却已足使人相信,他会说到做到。 包厢里四处都弥漫起了烟草的气息,舒南倒是第一次觉得刺鼻,何可人不太喜欢,自从跟她在一起后,并没有刻意,不知何时他烟便抽的少了,尤其是在她面前。 “她不喜欢闻到这个。”盯着那一点星星之火,舒南说的略有所思。 梁渝微微怔了一下,片刻之后才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目光落在指尖的那半截烟头上看了看,而后没有犹豫的将其摁灭,同时说:“我认识她并不比你晚多少,也许你觉得我对她的感情不如你来的深,但是我想说……如果是为了她,我愿意在任何事上迁就迎合。” 曾经总说舒南能够遇上一位令他倾心喜欢的女孩子不容易,其实他又容易到了哪儿去?所以眼前的这个机会,他说什么都不会放弃。 “你应该知道,伯母因为方便,已经把她接回你们舒家老宅了,我打算……我打算尽快把她接出来,那你呢?没有什么要跟她说的吗?” 舒南只是摇头,静默了半响才回:“没有,她都明白。” 他那天走,她一定懂,这一次,他是真的放过她了。 何可人,你自由了。 ……… 何可人出事时,何章因工作去了临市,他难得能甩开温雅清静几天,却不想一踏入a市那厢人便扑了上来,急哄哄的样子。 “何章何章!你可回来了!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声音由远及近,何章想转头就走已经来不及。 避无可避,何章硬着头皮迎上大小姐的拷问:“工作忙,没时间接你电话。” 不知道这答案……温雅小姐你还满意? 温雅自然是不满意的,但眼下却不是在乎这个的时候,她二话不说拉着他就走,而手臂上突然挂了一个年纪轻轻大小姐的何章却是皱了皱眉,他忍了又忍,最后脚步停下来。 “你要带我去哪儿?” 一个男人若是不走,身为姑娘家怎么可能扯得动,再三使劲的温雅最后放弃,深深叹了一口气说:“你妹妹出事了!这几天我去了外面,也是昨晚回来后才听说的。” 事情牵扯上何可人,何章就不可能再无动于衷,他的神情一瞬间凌厉下来,眸色沉沉,仿佛正无声地酝酿着狂风暴雨。 “出事了?什么时候出的事?”他厉声问道,神色变化的那样快,把温雅都吓了一跳。 女孩子这个时候还能出神发呆,何章看着她心情急速的沉了下去,他丢下失神的人便往恒一集团的方向跑,温雅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追在后面喊:“快回来,何可人不在恒一,我带你去找她啊。” ……… 有了温雅的带路,摸进舒家老宅自然是一路畅通无阻,何章进去时,舒正华与徐焕正坐在客厅里,他们知道眼前这位男人是何可人的哥哥,极尽客气与周到。 “也没有听可人介绍过,今天还是第一次见,不过以后就认识了,她用了午饭后在楼上睡,这会儿不知道醒了没,不然阿姨替你上去看看?”徐焕说话间很是亲切温和。 “不必。”何章站在楼梯旁冷声拒绝,他的视线与徐焕有短暂的交汇又转开,接着说:“请告诉我是哪个房间,我自己去找就是了。” 如今不近人情,徐焕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她干巴巴笑了两声,还想不好找个台阶下,舒正华已经代替她出声:“二楼左转第三个房间就是,这孩子这一次受苦了,以后我们舒家会好好待她。”长兄如父,哪怕舒正华眼下是位长辈,这种话说出来也是应该。 何章对他们二位是有多深的绵绵恨意,加之这一次的事情,现在踏入这里怎么可能会心平气和,他对舒正华的态度仿佛置若罔闻,上楼之前只对跟在身旁的温雅说:“你在下面等,不要跟着我。” 他的心情很不好!温雅瞧得出来,于是一向骄傲任性的温家大小姐,竟然当真因为男人的一句话而止步不前了。 左转第三间房……何章进去时连门都没有敲,卧室的窗帘全部掩上了,光线很暗,何章脚步很轻的走近,床上哪有什么人。 房间很大,何章又走了几步才看到何可人,原来旁边的书房与卧室是相通的,她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正全神贯注看着什么。 她倒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差,只是气色很不好,苍白着一张脸,无精打采,极不像她。 “可人。”何章出声。 无端有一道声音传过来,何可人吓了一跳,她本能把手上的相册丢下,扭头一看来人何章又愣在那里:“哥哥……怎么是你?” 说话的这一会儿时间里,何章已经走了过去,他垂眸一看她手上的东西,又瞧见她红着的一双眼,颇有些不是滋味。 “我刚回来,听说你出了事,就过来了。” 何可人点点头:“已经好了。” 何章淡淡哼出一声,嘲讽似的笑了笑,使了个眼神示意她去看桌上的东西:“已经好了?那么你跟舒南呢。” 自己家的妹妹,何章哪有不清楚的道理,又说:“你放不下他。” 实实在在的陈述语气,何可人听了一梗,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她无声默认,模样极其的不知所措。 何章到底是疼爱她的,到了这一步已经不好再说她些什么,只问:“就算不提以前,退一万步来讲,出了这样的事,你们还可能在一起吗?别告诉我你也觉得这一次是意外……怎么就那么巧了,偏偏砸到你。” “我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并没有那么想。”何可人这一句虽然是解释,但字字句句落在何章的耳里,不能更消极了。 唯一的妹妹,如宝如珠的疼爱着长大,她不容易终于喜欢上一个男人,两情相悦,他也乐见其成,只是他们之间爱之深,缘之浅。 “你不能再在这里住下去了,证据也不用再找,我要你现在就跟我走。”过去的终归已经过去,无论什么事可以慢慢计划,唯一的就是她绝不能再有丝毫的危险。 “我不走。”何可人干脆拒绝,她坐着没有动,周身却仿佛凝聚了一股力量,连何章都毫无办法。 “哪怕没有证据,我也不会就这么走,徐焕与舒正华,他们一定要得到应得的报应。” 何章头痛欲裂,他望着何可人只觉得无力,一向旁的什么都好说,但只要是她决定了的,没有一次她会顺着他。 “你是多大的胆子,敢日日夜夜住在舒家老宅?”何章最后痛心疾首的反问。 这一句话,倒使何可人轻轻笑了起来,虚弱又美的惊心动魄:“他们不敢,我住在这里,还能再出什么事,总归跟他们脱不了干系,所以他们不敢。” 有几分道理,可不足以令何章完全放心,他在心中酝酿着主意,还没有个所以然,只听何可人又说:“哥哥你放心,这一次我绝不对再出什么事了。” 语调清淡,但眉宇之间的冷然那样坚定决绝,何章只觉得心头一凛,下意识便问:“你想做什么?” 何可人又淡淡笑起来,她的目光落回桌上的那叠相册上,相册中除了舒南还有舒正华,他手臂上的疤痕那样狰狞明显。 “哥哥你来看,这一道疤眼不眼熟?……或许我还无法决定什么,但是警方可以,我就赌这么一次,输了那便是输了。” 只因为眼下的日子于她来说太过煎熬,所以她不愿意继续下去,如果这一切能够尽快的尘埃落定,她也能早一刻离开这里,从今以后,但凡与舒家的一切,都与她不会再有关系。   ☆、第94章 何章任凭是亲哥哥,也无法说动何可人带她离开,她有自己的想法与决定,也实实在在的长大了,纵然在他看来眼下每一步都是危险,也阻止不了。 “那你自己小心,记得随时跟我保持联系,我手机二十四小时会保证通讯正常,等你觉得差不多了,记得去联系李蔚。” “我明白。”他不再干涉她,何可人神情也软下来一些。 “楼下还有什么人?我听着挺吵的。”本来是无心问的一句,何可人对何章的事分毫不知。 “没什么人……”何章说着倒是难得的别扭了起来,何可人眼前纵然心思怅然,也不难看出一些端倪。 “怎么了?” 被妹妹这么一问,何章的脸越发涨红,他犹犹豫豫半响,嘟囔着说:“还不是温雅,她挺缠人的,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这一段时间里事情太多,何可人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一件事来,现在何章这么说起,又是那样的一副神态,何可人虽然经历的不多,可怎么也看得出来。 “哥哥你喜欢她?” 如此直白问他,何章虽然怔了一下脸色有几分不自然,但到底没有否认,两人之间安静下来,何可人知道他有话要说也不催,在一旁静静地等,时间久了何章终于出口。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喜欢,反正不讨厌就是了。” 一直以来,何章的生活目的简单的几乎是单调了,他生活的一切重心都是何可人,再者是家里悬了十三年的案子,一直没见他喜欢过什么人,跟什么样的女孩子交往过,如果肯这样……着实让人高兴。 只是,不知道算不算喜欢?怎么会有这么傻的男人呢?都不讨厌了,那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感情哪有那么复杂,还分千百种样子,是否有情,只在于你是否真的不喜欢。 “温雅挺好的,第一次见面时,虽然已经隔了很久,但是可以看出来,是很不错的姑娘,既然是这样,哥哥你总不要辜负了人家。” 她在感情上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那么她的哥哥,她希望他能够过得好,比她好。 何可人的叮嘱真情实意,何章倒显得颇有顾虑,他挠挠头,干脆在旁边坐了下来,支支吾吾说:“辜负什么呀,我知道自己的分量,她那样的家庭,我配不上。” 何章的语气很轻,却不是自轻自贱的语调,那话里浓烈的遗憾让何可人揪心,她顿时红了眼,忙说:“说什么呢?只要你们彼此喜欢,那些又不算什么,你看我跟舒南……” 太过于心急,她明显是忘记了什么,直到提起那个名字才如梦初醒,顿时也停住了。 何可人突然沉默下来,何章也没想到她会那么说,想安慰却不知怎么开口,良久了才说:“不提他了,你被他怎样的伤害都不重要,反正我会一直在你身旁。” 不知道是早有打算还是临时起意,接下来的那一句,才真正令何可人无从应答。 “在你没有找到幸福之前,我不会跟任何女孩子在一起,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把你交到一个足以信任托付的男人手中,这是我当哥哥的心意。” “不是的,哥你真的不要这样,我不希望这样。”何章太认真了,何可人知道他会说到做到,着急起来。 “这是我的决定。”何章重申,你有你的决定,我也一样。 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出不来,何可人倒也真的不劝他了,只是话锋一转说道:“我跟你的情况不一样,温雅很好,你不要让一个女孩子等太久,失望的次数多了,她就爱不起来了。” 何可人最后这一句轻声细语,何章担心她会再说什么,已经起身准备下楼,只是临走之前听到这一步,何可人很清晰的看到了他面部表情的变化。 他是不舍的…… 哥哥,我跟舒南之间,掺入的是父母的案子,但你与温雅,却什么都没有。 所以,千万不要想不开,毕竟后悔这事不会重新来过,就像我会爱上舒南。 如果能够重新开始,她情愿从来没有认识他,也许这样,生活会更好一些。 *** 梁渝是两天之后过来舒家老宅的,他去的时候还带了不少东西,但徐焕心里记着舒南,脱口就问:“舒南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这些东西是他让你带回来的吗?” 徐焕会这么说,梁渝倒不意外,他摇摇头,直接解释:“我是来见何可人的,她在哪里?” “在楼上呢。”徐焕只以为是舒南有什么话让梁渝过来一趟转达,并没有多想。 “谢谢伯母。” 梁渝轻易的找到了何可人所住的房间,他敲敲门进去,里面的女孩子正在窗户下坐着,她比起以前安静了不少。 许是大病初愈,她脸上明显的血气不足,但比起那天在医院里见到她时,还是好了许多,可见舒家的人有好好照顾她。 “梁渝?你怎么来了。”听到了细微的动静,何可人回过头。 其实她的双眸之中有一闪而过的失望,梁渝阅人无数没有忽略,他心中一涩,笑了笑没有点破。 她在等什么?舒南吗?她以为进来的人是舒南吗? “不欢迎吗?舒家我可是常客了。” 如此玩笑,何可人也笑了起来,她动静很轻的从贵妃榻上起来,却没有说话,但是那样一双眼睛看向梁渝时,分明在询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多么清澈无妨的一双眸子,梁渝觉得美不敢多看,来时的勇气直到现在站到了她面前,竟觉得不剩下什么了。 “我来看看你。”来看看你,好不好。 “嗯。”何可人点点头,走到旁边为他倒了一杯温茶。 “我挺好的,这里的阿姨很尽心,做饭很好吃,阿姨也很关心我。” 言下之意,一切都好。 只是她这么好,有些话梁渝又该如何张口? 毕竟——毕竟一开始他便觉得,他过来是救她于水火之中。 “你都好,那么跟舒南的事情呢?也很好吗?”有些话虽然残忍,但总要让她面对。 出乎意料,何可人倒十分坦然:“很好,他忙他的,我过我的,彼此没有打扰,我觉得很合适。” 有些事连舒南都不清楚,更遑论是梁渝了,他听着她的话只觉不解,却也没有问,许久了才说:“舒南前几天找过我,他希望以后由我来照顾你,而我本人也很愿意。” 谁找谁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她死心。   ☆、第95章 何可人,我已经为你做到这一步,那么你呢?是不是该给我一个相当的回应? 然而事实,总是不尽如意。 “你不要开玩笑了。”放下手中温热的杯子,何可人看似说的漫不经心。 “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梁渝解释的很快,他神色里平添了几分焦急,忍不住又说:“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想法,我再认真不过了。” 房内徒然间安静了许多,却并不显得尴尬,这一切都因为何可人自始至终浅浅笑着,那种很淡很淡又令人印象十分深刻的笑意,梁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觉得美得惊心动魄,却瞧不懂。 她仿佛没有一点儿的讶异,是早已经知道了吗?也是了……她本是聪明通透的女孩子。 “何可人,我今天过来,就是要跟你说清楚,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马上带你离开舒家。”毕竟,你们再不是什么样的亲密关系了。 这样的一番话,梁渝自认每一处都是真心与诚意,但落到何可人的耳中,她仿佛并不信,否则她的神情不会如此平静。 “你不相信是吗?”默了许久,梁渝压低了声音问她。 何可人这一次回的越发干脆了,冲他轻轻点了头,说道:“我知道你有心帮我,但也不必这样牺牲自己,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跟舒南的事,哪怕你有心也帮不了,谢谢你,梁渝。” 这一句于情于理都没有什么问题,却又能堵了梁渝的口,毕竟……你的真心实意摆在眼前她却不肯相信,恰恰说明了你们的关系不可能更近一步了。 我只拿你当做朋友,所以你的一切说辞都是出自友情的帮助,不会再有别的想法。 “你真的这么想?”几乎是心灰意冷,梁渝失望极了语气也更轻了,甚至连唇角都带了自嘲般的笑意。 何可人佯装看不到这一切,眉目舒展着有模有样的在他面前走动,久了才低低“嗯”了一声。 梁渝从不强人所难,哪怕眼前的这个人,他当真觉得……以前几十年里,从未这么认真的喜欢过一个人。 毕竟他不是掠夺的人。 “你以后有什么样的打算?等身体完全好了之后,继续去诚致吗?如果觉得不开心,或者想换一份工作,过来梁氏或许也不错。” 舒南喜欢你,所以肯放开你,那么我们既然无缘在一起,生活中一切帮助我一样是心甘情愿的。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出院之前医生说过了,让我这段不要胡思乱想那么多,先安心养好身体。” 这句话的确是对极,实际上她肯这么想,梁渝应该感到高兴,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上有一股说不出的情绪。 何可人,那个聪明又敏感的女孩子,何时这样爽朗了,更何况她喜欢舒南,蓦然分了手,说没有一点儿的坏心情,这该怎么令人信服。 “你想的都对,但我最后再说一句,也当是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你真的可以考虑考虑我,毕竟我也不会比舒南差很多。”这样一句,梁渝说的又是苦涩又是勉强。 他这种感情表达出来,没指望何可人会给出什么回应,但现实却相反,她突然之间正了色,难得以认真的语气说:“你跟舒南一样很好,甚至好过他,但我当你是朋友,而至于我的感情,那些事都是以后的事,我即便跟舒南不可能在一起了,也断断不会着急投入到下一份感情当中,且不说喜欢他是不是将我的勇气用尽了,毕竟我不是没有爱过他。” 毕竟我不是没有爱过他,既然爱过,又怎会轻易的忘记或放下? 舒南,我的一番真心错付,且错付尽了。 从来没有过,这种神态这种语调这种话……梁渝从未从她口中听过,这种情况之下的第一次,于他来说,震撼极大。 “你……”梁渝想说什么又顿住,只是静静凝着她,眉宇间的一丝不忍不知是不是为她。 何可人本无意这么说,所以脱口而出之后,她便立即后悔了,许是有些不自在,她转了身背对着梁渝,再没有任何一句话了。 她还承认依然爱着放不下,梁渝又能说什么,陪她静静站了片刻,告别舒家。 梁渝将车子开出舒家老宅时,何可人还站在二楼的窗口旁,她望着那一道车影,隐隐地想……我知道你是认真的,可我更知道我自己。 注定无法令你觉得圆满,所以不妨这一切我浑然不觉。 **** 那件事情,何章已经把所有的决定都交给了何可人,而何可人自那日梁渝走后,终于开始跟李蔚有了联系。 十三年的时间那么那么久了,她早该联系李蔚,而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梁渝说舒南希望从此由他来照顾自己,恐怕她一时还没有这份决心。 “你能够确定吗?”电话里,李蔚因为何可人的话,显得颇有些激动。 何可人在一端笑的很苦涩,声音中却不带一丝波澜:“只差证据了,你会帮我吗?” 李蔚顿了一下,但随即又说:“应该的。” “谢谢。”何可人回的简洁。 太平静了,她的反应不该是这样,李蔚手握电话微微拧眉,到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再不济,她跟舒南的感情前段时间也沸沸扬扬了,现在这样状似心平气和的提起她心中那么重要的事,他真的无法相信,她也是刚刚得知。 “这个不重要。”何可人倒不意外李蔚会这么问,他是什么样的人,洞察心思这种事再拿手不过了,所以虽没承认却也不打算瞒着。 “我希望警方能够尽快着手,这样案子也能够早一点儿水落石出,毕竟这么久了。” 李蔚当然能够理解,点头应允,他又交代了几件事,两个人达成共识,而从头至尾,李蔚不提舒南这号人物,她也陌生的仿佛从未认识过这个人。 事出的那天,a市刚刚下了一场雨,深秋更深,温度骤降,满城红叶鲜艳如血,何可人站在二楼看着李蔚他们过来,白色的车子映在团团猩红之间,她竟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 这一切终究要过去,应该会有怎样的煎熬,她是真的期待。 再见了,舒南。 并不是没有过认真,只是决计不可能因为你,背弃一切。 舒家老宅是世代传承下来的宅子,今天蓦然招了那么多警察过来,眼尖的人立刻便抓住了这个新闻,更是如风般迅速的散播出去,不消几刻,人尽皆知。 舒南近来以工作麻痹自己,所以他倒不是第一时间知道,反倒是顾砚与谢展少致电过来,他才点开了网络。 “怎么回事?伯母怎么跟何可人的家人扯上了关系?”季墨许是本来便在恒一附近,知道了这件事后,立即找了上来。 舒南纹丝不动,盯着新闻的那一双眼,说不清揉入了哪一种情绪,只觉得骇人罢了。 “你倒是说话呀?”唐果一个女孩子,更加沉不住气,围在周边催促。 只是,他们都以为他早早便知道…… 他们都这样以为…… 何可人,我总算可以理解你的行为…… 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镇定了许多,只是红的有些吓人,他不出声更不动,脊背挺得笔直,周身都散着阴冷的气息。 “不需要回去一趟吗?问问是怎样的一种情况,会不会都是误会?”季墨作为过来人,了解此刻的舒南,说话上也只敢商量着来。 “这个消息有一会儿了,公关公司只怕一时半会也压不下来,加上何可人她言之凿凿,恐怕棘手,我帮你找钟蓝过来吧。” 一句一句,季墨的每一个字都说到了点子上,奈何舒南不给丝毫的反应,外人再有心使力,见他这样也帮不上忙。 不知道过了多久,舒南总算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目光沉沉如有实质,一出口嗓音竟十分低哑,仿佛正苦苦隐忍着什么,无从纾解。 “她没有任何原因的疏远我,原来是因为这一件事,并不是我的错觉,她真的恨我……” “你之前并不知道吗?”不等季墨问,唐果已经这么说了,她甚至尝试去打何可人的电话,又怎么可能打得通。 走到这一步,覆水难收,她倾尽一切,不管不顾,做足了一切准备。 “怎么会这样?叔叔阿姨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可人可能真的弄错了。”唐果去过舒家老宅做客,人她都是见过接触过的,自然不相信,只是空穴不来风……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些疑问,人人都想不通,哪怕是舒南也想问一句,怎么会这样…… 她之前的反常,各种不可能的因素他都设想过,唯独这一条答案。 何可人,哪怕不能跟你在一起,我依然不希望自己是被你仇视的人。   ☆、第96章 舒家的事情自今早曝光了之后,一直都有媒体跟踪报道,一群人追着新消息揣摩,连钟蓝都带着青晨赶过来了。 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只要钟蓝插手,何可人那为数不多的所谓证据是必输无疑,可眼下的问题是……这一切究竟是真是假。 “你真的不回去一趟?见她一面谈一谈,如果是误会,倒不值得。”钟蓝进来之后也不曾坐下,这一句虽是建议却说的必做无疑。 舒南才堪堪忍过这一天的煎熬,听了这话脸上忽泛起浓浓的一抹无措,那样不加掩饰,在座的每一位都看懂了。 早应该回去的,出了那么大的事,他身为恒一的总裁、舒家的独子、何可人未分手的男朋友却连身都不现,工作再忙也大不过这桩事。 所以,他迟迟不见她的原因是什么?还能是什么……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次他再与她面对面,已经是敌对的立场了。 曾经所有缱绻温柔、柔情百种都可不必再提,毫无关系了。 哪怕托付梁渝的话已经说到,哪怕这么多天避她不见,但是舒南——承认吧!你没有一刻不在后悔。 “我甚至不清楚……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么久以来她时时刻刻忍受着毫不知情的我,是不是有着无边无际的恨意?” 舒南虽然话不对题,但听到的人俱是心头一紧,其中钟蓝与青晨在他们当中曾经是最艰难的,如今彼此心照不宣的对看了一眼,不免心有戚戚。 “你不知道的这些事,都可以回去问她,舒南,你们应该见一面,虽然匪夷所思,但还是弄清楚比较好。” 这一句依然是钟蓝的话,他到底经历过相同的心如刀割,也极难得的在这时候肯说出来。 “何可人这时候没有理智,你言谈之中应该注意一些,我当初一念之差至今想起来都不可能不后悔,那么舒南,你也希望跟我一样?” 这些话,过了这么久,久到钟旻都这么大了,钟大律师在人前一次未曾提及过,更无人敢问或者愿问,毕竟那么不堪忍受的过去,毕竟眼前的生活如此幸福美满。 今天对象换成了舒南,所有人都料想不到,时隔多年,竟然真的有这么一对人,可跟当时的钟蓝青晨比拟。 “我开车送你回老宅。”不容他再有任何犹豫,钟蓝当机立断。 青晨懂事,听了这话立即为他们开了门却没有跟着,只是眼看着他们走远,有一种隐隐约约的心疼再也抑制不住。 她有些沉默,连神色都严肃了几分,唐果看她不对劲问出来,青晨才肯说:“只是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就那么巧了,是谁不好,偏偏是舒家的人……” “你也相信可人的怀疑吗?叔叔阿姨看着不像那样的人。”唐果没有心机,有口无心想到了什么便直说了,只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不是只有坏人才会犯错,唐果你要知道,在真相没有出来之前,一切都是有可能。可人一定是喜欢舒南的,否则何以等到了今天才说?所以一个那么喜欢舒南的人,会无中生有中伤舒南的家人?” 一字一顿,青晨的话虽轻力道却不小,唐果听完噤声了,她扭头去看身旁的季墨,见到他同样一脸沉沉之色,蓦然有了底。 “如果真是误会那还好,如果不是……她们之间就真的要完了。”唐果说着坐下来,一向无忧的姑娘极少的叹了气。 *** 钟蓝驱车到舒家老宅时已经是傍晚时分,霞光满天,与满城红叶一个颜色,而明明是那样温暖热情的色调,气温却如同提前迈入了深冬一般严寒。 遥远地,便看着一群记者各个手上□□短炮的端着,老宅正门已经堵得水泄不通,她们倒眼尖,瞧见是舒南的车,一窝蜂般涌了上来。 车子已经无法再往前开了,钟蓝干脆灭了引擎与舒南一同下了车。 舒家的地位在a市举足轻重,如今又是出了这种丑闻,所以一个个抛出的问题,皆是无情又犀利。 钟蓝作为一个外人都听不下去,侧身站了出来,解释:“我作为舒总的代理律师可以告诉你们,案子还在调查当中,一切的结果还不清楚,所以请各位谨言慎行。” 钟蓝的大名在律师界已经是无人不知了,媒体上则更不用说,大家都知道这位年轻的律师一向格外冷峻,眼下这种看似客气实则警告的话抛出去,一行人自然而然不再出声。 于是,有了钟蓝在前面,舒南回老宅的这一路倒还算顺利,只是……何可人并不在了。 警察早已经离开,笔录都做了,何可人在他们之后也离开了老宅。 徐焕仿佛一天之内老了数岁,舒正华也是沉默寡言,见他回来了也没有一句话。 “她人呢?有说会去哪儿吗?”舒南站在客厅中央问。 徐焕许是刚刚哭过,眼睛还是通红的,摇摇头:“没有说,她瞧起来对我们恨之入骨的样子,只怕是一刻都不愿意多待。” 舒南没有防备,闻言心上一疼,没有说话,只是闭了闭眼。 他早该想到的…… “也好。” 徐焕当然不解舒南的回答,却也无心问他,只是十分疲倦的问:“舒南,这件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连她也这样问……舒南自嘲的笑了起来,很轻却仿佛用尽了力气。 “在你们之后。” 这句回复倒是意料之外,徐焕眼睛又红了红,还来不及说什么,舒正华已经接话:“小姑娘的心思倒深,连你都一点儿不知情,亏她能忍那么久。” 记者的消息再及时,也不如当事人,所以至今舒南都不清楚何可人的怀疑出自哪里。 “是因为什么事?” 徐焕没有立即答,只是用手指了指桌上的那盒首饰,缓缓接道:“你带她回来那天,我送给她见面礼开始。”   ☆、第97章 徐焕没有立即答,只是用手指了指桌上的那盒首饰,缓缓接道:“你带她回来那天,我送给她见面礼开始。” 徐焕话罢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舒南自始至终目光复杂的盯着那条项链,一言不发。 他怎么能够想到?谁又能够想到?何可人——竟然这么巧,恰恰好是他最认真不过的那一天。 难怪她对珠宝设计情有独钟,难怪自那之后她心事重重,只是为什么从来都不肯告诉他? 原来我如此不值得你信任…… “大致情况我已经知道了,警方参与进来便参与进来了,查个水落石出也好,断了大家的念想。”将目光收回来,舒南这一句说的狠心。 他付出的感情大家都有目共睹,只是他丢弃不了,却又能说出这样决绝的话,那该是怎样的一种心痛如绞谁也无法体会。 “舒南,话不要这么说……”徐焕听不下去,她到了这会儿甚至还无法想象,明明已经认定了是儿媳的姑娘,须臾间便反目成仇了。 “我跟你爸爸没有做过,这件事情一定会查清楚,可人一时想不开,她会明白的。” 事到如今,她还在幻想,到了最后或许是皆大欢喜的局面,舒南静静听着苦笑的扯了扯唇。 她还敢,他不敢了。 哪怕没有这些事的存在,他也不敢笃定,她一定就会回来,毕竟发生了那么多事,毕竟还有梁渝。 “没什么,就这样决定了,家里现在没有别的事,我跟钟蓝就先走。” “怎么那么着急,不是才刚刚回来?”徐焕也是许多天不见舒南,还来不及问他怎么瞧着好像消瘦了不少,他就要走了。 舒南当然不可能说他着急去见何可人这种话,倒是舒正华看穿了他的心事,上前安抚了徐焕,还不忘对舒南使了眼色。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有他需要出去应付的,总把他拘在家里头做什么。” 徐焕纵然是妇人不大懂这些,但是舒正华这么解释,她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一些,默认了。 “你想去见见她也好,以前没有听你提过,不知道她是这种身世,如果她执拗到底,我也不会生气,清者自清,她不相信会有这么巧合的事,那就由着她去怀疑吧。” 徐焕这一番话算是充分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她神色语调皆不卑不亢,舒南默默听着没有答话,良久了才想起来挪动步子。 ……… 何可人离开舒家老宅没说会去哪儿,但是她还能去哪儿?舒南几乎不用很费心的想,便让钟蓝把车开到了玉兰。 倒巧,他们到的时候,季墨跟唐果的车子也是刚到,见到他们,不疑有他,直接问:“何可人回来了吗?” 舒南没有回,季墨又看向钟蓝,钟蓝朝他点头示意,随即说:“你自己上去吧,我们在底下等着。” 舒南面无表情,只是浅浅淡淡的“嗯”了一声,他一改先前的沉郁,镇定的竟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不出预料,她果然回了这里,也许是刚到不久,她连门都没有关上,舒南微微侧了身子进去,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倒是何可人从卧室里出来时看到他,很明显的一怔。 从那天在医院里他说走就走起,两人已是多日未见,而当下这一幕,何可人见到他的反应,却无法抑制的想要逃离。 她微愣之后神色慌张的太过明显,舒南不防备的便想起了缘由,心上猛烈的一疼,下意识便说:“我没有喝酒,你别怕……” 话出口,他安静了,连何可人也是。 这么久了,又发生了这些事,再次见面,谁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方式。 明明已经是敌对的立场,但他脱口而出的安慰于何可人来说无疑是份打击。 鼻腔忽然间酸热起来,连带着眼前视线一起变得模糊,她无从抑制,偏过了头。 小姑娘自从出院后虽然调养的不错,但毕竟那次意外伤身,看着分明是瘦了,尖尖的下巴,无论怎么瞧都于心难忍。 “我会尽快从这里搬走,不会耽误太久……”努力控制嗓音不变,何可人的话很轻。 仿若有一把钢针在心口处齐根没入,舒南疼的脸色一白,几乎说不出话来,而好不容易熬过那阵心痛欲死,他才出声,却不是质问的话。 “我不是过来赶你走的,房子户主上是你的名字,你哪里也不必去。” 何可人自然是一阵沉默的,她已经稍稍平复了情绪,倒不正眼看他,只问:“那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走到这一步,舒南也不会去卖什么关子,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最后还是以最简单明了的话问她:“从我带你回老宅那一天你就发现了,那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告诉警方。” 何可人,你究竟为什么不早一点报警? 舒南的目光如炬,何可人被他盯得无所适从:“这些都不重要了吧?” 她依然是逃避不肯面对,舒南不意外地浅浅笑了起来,丝毫不见怒意的样子,而这些印在何可人的眼底,偏偏令她不由来的发寒。 “你笑什么?”她问。 舒南没有立即回,他停顿了一下,语调沉沉:“你真的再也回不去……” 这一句,近乎低叹呢喃,极轻极轻的一声,却仿佛有千百斤的重量,压的何可人喘不上气,她眼睁睁望着他靠近,情不自禁的倒退,直到后背贴上了冰凉的墙。 大约是舒南的目光太过坚定不移,抑或是她的心太不够坚硬如铁,直到他的指扣上了她的下巴,她受不了才蓦然喊出来一句话,倒更像是为了证明自己。 那一句是:“舒南,我恨你!” 果不其然,舒南的动作一僵,修长的指留在她的下颚上不动,半响了缓缓收回,脸上也不再有一丝虚情假意的笑意。 何可人被盯得心慌意乱,她甚至不自知,不自知若不是他这个时候找来,她当真还以为自己的心坚定如磐石百年不移。 “何可人……”他在她神思飘忽间叫她名字,连名带姓,何可人不设防的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满满皆是阴沉凌厉。 “以前很多人都说舒家的舒少多心无情,但是现在看起来,我真是枉担虚名……” 论起无情,你那样无害,却不知胜我几许。 何可人当然是听懂了,她无从狡辩更加不想狡辩,猛地推开了挡在前面的舒南,她闪身躲了出去。 没有他在面前压迫着,何可人勇气大了许多,她决口不提他说的话,只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一次性说完说清楚吧,我们私底下以后也不必再见面了。” 这是怎样的一种绝情,难为她能面不改色的说出口,舒南怒极反笑,眸色阴鸷,前所未有。 你要说清楚、要斩断一切关系、那么——如你所愿。 反正,你已经离开,事情不会比这一切更糟糕了。 “你父母的案子,不管你怎么想,我们舒家全力配合警方调查,我相信我父母,他们做不出这种事情。” 果然是公事公办的口吻,不掺杂一丝私人情感,何可人强势的忽略掉心底的酸涩难当,点头:“你的相信只是你的相信,不代表事实,你们肯配合,那很好。” 舒南,我们注定是仇人了。   ☆、第98章 事关那些年的琐碎,在舒家已经说得一清二楚,何可人无心再解释一遍,反正他不信她,反正他觉得她冤枉了他的家人。 舒南,随你怎么想吧。 “如果到了最后,让我发现是我自己错了,那么为你的家人做什么事我都心甘情愿别无二话,毕竟我跟你截然相反,不相信这桩案子跟你们舒家没有分毫关系。” 这是何可人的最后一句,她说完移开了目光,脸上端的是一派冷淡疏离,仿佛曾经那些缱绻柔情,都如温暖明媚的春季一般荡然无存了,到底已经是深秋的季节,跟着便是初冬隆冬,再也不关乎从前。 昔日何等亲密无间的关系,只是转眼一样的时间里,就变化的如同陌生人了,舒南冷眼望着她的一举一动,原本已经为数不多的希冀现在无非是更绝望一些罢了。 “你的心思我都知道了。”不忍再听她会有可能说出一些什么话,舒南这么回,却是每一字都无比艰难。 酒店吊灯坠落那件事刚过去不久,她的身份并没有恢复好,所以那么着急的奔赴下一场痛心疾首里,舒南无奈却毫无办法。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么想轻声嘱咐一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这种话,可又不是不知道,眼下的这种立场有多么不合适。 何可人,不要怪我瞒着你,毕竟——你已经足够恨我也足够伤心了。 但凡关乎到你的不好,一分一毫我都不愿意强加。 舒南从楼上下来时,钟蓝与季墨还没有走,远远地看见他们轻声交谈着什么,却听不到,待走近了,他们又停下不说了。 舒南没有出声问,毕竟单看唐果一脸的凝重也知道内容,他无心让他们跟着一起劳心劳力,脑海里顿时便有了主意。 “钟蓝,事情刚刚才出,孰是孰非都说不清楚,我已经答应可人,舒家的人会配合警方调查,直到案情水落石出。” 言下之意是,别的帮助都不需要了,反正清者自清,查清楚了也好,了了她的心事。 “这样也好。”钟蓝只有片刻斟酌便点头认同,紧跟着他还想说些什么,到底欲言又止了。 其实他没有问出口,但舒南也晓得是什么,自嘲一般笑了笑,他接话道:“只是我跟她的以后该怎么办是吗?” 钟蓝季墨俱都沉默,唐果倒是实心眼,冲他点点头:“墨墨跟我说这不是一件小事,关乎舒家与整个恒一集团,但如果到了最后,真的没有叔叔阿姨什么事,舒南你会原谅可人吗?” 你还会跟她在一起吗?还会像以前一样爱她吗? 唐果一向不会绕着弯子说话,只是她这般直接直白,竟然真的将舒南问住了。 倘若她这番话旁敲侧击的来讲,他或许还比较好答,现下如此直接地问到了结果,他该怎么回?仿佛都不合适。 说他还是忘不了她吗?时时刻刻都在期待着与她死灰复燃?舒南——你未免太拿得起放不下。 “这一段路距离太远太难走,我无法预料。”斟酌再三,这是舒南的回复。 千百种他跟她往后发展的可能性,每一样皆有可能。 ……… 警方那一块,李蔚卯足了劲查何可人家的案子,舒家虽然一直没有传出什么动静来,但并不是不存在任何风波,舒正华自出事后极少说话,他仿佛凡事不过问的样子,但不代表这一切事情他心里没数。 夜色昏暗,浓浓秋风,徐焕起身关窗,折回来的时候见到舒正华满腹心事的倚在床头,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一天里也没几句话,这会儿在想什么呢?” 舒正华自然是不打算告诉她,这种烦心事,少知道一些为好,随口便敷衍了一句:“没事儿,快睡吧。” 但是,他口中说着没事,徐焕怎么可能就愿意信呢,毕竟夫妻几十年,他情绪是否不对劲,她一眼便瞧得出来。 “何可人这件事,你到底怎么看?虽然接触的时间不是很久,但那孩子实在不像是个会说谎的孩子,再者说为什么要冤枉我呢?” 徐焕当然是百思不得其解,她秀气的眉头拢着看向舒正华,舒正华满心怀疑无从证实,只能叹气:“再等等看吧,她应该不是有心冤枉,这件事虽然太巧,但是她的怀疑……我们舒家并不是毫无破绽。” 他这么回答问题徐焕就不明白了,她顿了顿后问出声:“你什么意思?” 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舒正华不说不行了,也免得她胡思乱想,回她:“之前酒店吊灯坠落,怎么就那么巧?正阳说是以为楼上施工,可是哪天施工不行,偏偏选在那个时候。” 舒正华的话只说了一半,徐焕听罢沉默了一会儿,她如有所思,静静接了下一句:“是啊,徐漫的生日,又是珠宝品牌的周年纪念日,这么重要的日子。” 其实那组施工队舒正华已经背地里联系询问过了,但是他们的回答毫无破绽,不是真不知情就是早早地被收买好了,是他大意了。 “且不说酒店的那件事情,何可人她一口咬定我的设计跟她妈妈的一样,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又没有设计稿为证,会不会有可能是她记错了呢?”徐焕这么问向舒正华。 这种事情,已经过了十几年,一句两句哪里能说的清楚,舒正华想的久了只觉得头痛,摁灭了灯才说:“早点睡吧,以后再说。” 这样的一天,纵使哪里都没去,徐焕也是累极,闻言一句反对都没有便跟着躺下了。 时间过得快,转眼a市已经迈入了冬季,这些天里风声鹤唳,谭晓晓那样不关心时事的人都觉得头昏脑涨,她时不时去陪伴心情不好的何可人,却万万没想到舒南会去找他,还是在这种时候。 这种时候——舒家的人时不时被警方的人问话,身为恒一的领袖,他如今身处哪里都要被记者问上一句“徐焕当年是否真的剽窃了陈婕的设计图并将人杀害家中”这种话。 这种时候——家里的事情,公司的事情,甚至连几个大股东都在背地里使绊子。 这种时候——他无时无刻不在焦头烂额,无时无刻不在处理各种琐碎,可即使在这般的忙碌里,他甚至能够抽出时间,亲自找到谭晓晓,只为了拜托她一件事。 “她的身体还没有好全,请你多照顾她一点儿,不要让她太劳心,天气好的时候,记得带她出去走一走。”一句一句,他没有指名道姓的说是谁,但谭晓晓哪能不明白。 眼前的这个男人,一身西装笔挺,分明是刚从哪张谈判桌上走下来的,明明眉宇之间已经有无法掩饰的疲惫,可依然不厌其烦的一遍遍重复:“请照顾好她,麻烦你了。” 他过来的突然,从车上下面之后,只是站在路边便开始说这些话,没有丝毫的客套寒暄,但谭晓晓却分明的心软感动了。 她的确不明情况,只是事出的时候,觉得分外惋惜,又是相信何可人的话,所以对于舒南,她倒没有多少怨言,只觉得上天捉弄罢了。 “她的身体看起来还好,你不用太担心。”种种过去,连何可人这个当事人都不清楚,谭晓晓又怎么会知道。 舒南闻声只是苦笑,微扯了扯唇,半响才说:“你不懂……” 谭晓晓的确不懂,但是见到他实在放不下心的样子,她还是答应了他:“可人是我的朋友,我一定会照顾好她。” “谢谢。”舒南宽了心,这一声是少有的情真意切。 时间已经很赶了,他扬腕看了看,临走加上一句,却是对谭晓晓:“你已经毕业了吧,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可以过来找我。” 这一声算是谢礼了,但谭晓晓怎么能答应,照顾何可人是理所应当,且不说她需不需要,只说他现在跟可人已没有关系,她又怎么能接受他的帮助?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已经有工作了,还是谢谢你。” 舒南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倒是从车里拿下来不少东西,谭晓晓只是随便看了两眼,全都是补品,没由来的,她心里一痛,为舒南。 明明那么忙,明明有那么多事需要他去解决应付,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还能亲口找到她说这些,还能悉心为可人挑选这些补品,种种一切她只能说……何可人并没有爱错人。 “我会拿给她,看着让她吃完,你就放心吧。”谭晓晓说着突然便觉得鼻酸。 舒南说不出别的,上了车后冲她点点头,每一个细微动作都是数不尽的谢意。 谭晓晓目送黑色车子开远,低头望了望满地的礼品盒子,她心头遗憾之心又起,却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强烈。 可人,你们就算那么相爱又如何?,到底缘分太浅薄。   ☆、第99章 这里距离何可人所住的玉兰并不远,徒步也不过十几分钟的事情,可无奈东西太多,谭晓晓一人提不完,只得抬手拦了一辆出租。 几乎是刚坐进车里,她口袋里的手机便震动了起来,摸出来一看,上面赫然印着舒南的名字。 “喂——”她立即接起。 那边却没有立即出声,可谭晓晓知道他在,所以也不挂断,车子已经开了起来,她觉得闷便开了窗,凉风灌进来,她脑仁都开始泛疼。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她问他,想再确定一次。 几不可闻的……她仿佛听到了彼端沉沉的呼吸声,紧接着低哑的嗓音才传过来:“不要让她知道我来找过你。”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了,此时此刻,她不会接受他的任何心意。 谭晓晓鼻腔内更加酸了,她闭了闭眼,为他们两人觉得无助,却是点头:“你放心,我明白的。” 那厢得了她的回复总算宽慰,终于挂断了通话,耳畔旁传到“嘟嘟”音,谭晓晓却不着急收回来,她看着玉兰已经近在眼前,情不自禁的在心底说:可人,能为她做到的一切,他都做了。 ……… 舒南一直说何可人状态身体都不好,谭晓晓常常来见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沉默了许多,但是那样大的事情都发生了,她变成这样似乎也挺正常的,可当她拎着一堆东西没有事先报备的踏进她家之后,谭晓晓才发现舒南其实所言不虚。 一直以来,她并不是还好,只是在人前刻意掩饰了,她粗心大意,竟然也没有发现。 正是冬日的午后,阳光却不暖,只是浅浅的黄色光芒射进客厅,她整个人缩在沙发上,身上裹着一条毯子,更衬得她楚楚可怜,整个人羸弱极了。 那样安静,那样怅然若失的样子,谭晓晓自诩一向泪点极高的人,这短短的时间里却几度想要飙泪。 “可人……”她出声唤她。 许是她进门的动作小,这一声又轻,所以并没有将神思漂浮的何可人拉回,她犹自陷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能自拔,一副追忆的神态,令人看了心疼。 谭晓晓什么劝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她缓步走进了才发现她正握着手机,原来是在翻相册。 那张照片里,高大英挺的男人远远正面站着,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似乎并没有很深的表情,但眼底的温柔哪怕相隔那样远,都能够瞧得清清楚楚。 原来——原来她看似无情无义、冷淡平静,仿佛对舒南早已忘记或死心,其实并没有呢。 只是伪装的太深,只是太不敢爱,只是没有立场,只是不被允许…… 谭晓晓再也忍不住,眼睛一热,她俯身抱住了何可人,哭的无声无息又痛彻心扉。 何可人当然被她吓了一跳,但立即便稳定了,她不动声色的收了手机,扬手缓缓拍了拍谭晓晓的肩,认真的茫然着一张脸问她:“怎么了?哭的这么伤心?” 她如此装模作样,太像……谭晓晓心上更不好受,抬起脸来看她,对她说:“我知道你难过,别人也就算了,在我的面前,不要勉强好不好?” 谭晓晓这样直接的说出来她的不好,何可人沉默了,她的手从她身上收回,与她对看了几眼,而后当真十分坦白的说:“我不敢……我怕一个松懈,再也佯装不起来了。” 当初用了无尽的勇气走到这一步,她不能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应该很快了,等案子水落石出,我想离开a市,去哪里都好。”只要那个地方没有他,随便哪里都好。 她说的那么认真,谭晓晓心头一紧,也知道他们之间再无可能了,但是她要离开,这何尝不是逃避? 何可人,你明明一样忘不了他,你明明一样用情至深。 这段时间里,媒体上已经闹开了,除去案情的进展便是她跟舒南的感情,舒南虽不是刻意,但之前在医院的种种大家都看在眼里,一直以来对她的关怀媒体并非不知晓,所以所有的负面都指向了何可人。 所报道出来的话,无非是铁石心肠、无情无义、心硬如铁等等一系列形容。 可是,谁又能知道,她其实并非这样? 亲生父母被舒家的人杀害,那是怎样的一种仇恨,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之下爱上舒南,知道这一切真相之后,又该是怎样的一种难以承受? 昔日情人不是情人,她独自忍受这一切,甚至连最后的决断都在她的手上,她明明比任何人都要不好受。 离开这里也好…… “好,到时候我去送你,你什么时候想要回来,我第一个为你接风洗尘。”谭晓晓向她说着未来的事。 “嗯。”何可人点头。 ……… 案子进行的远比预期的要慢,警方多番去过舒家问话,表面上瞧起来好像没有破绽,但隐隐又有哪里分明不对劲,李蔚甚至连舒正华手臂上的疤痕都验证了,不但跟何章所说的位置不同,甚至连伤都是新伤。 五年前,舒正华出过一次不大不小的车祸,成就了那道疤,医院方面送到鉴定结果,证明了舒正华的清白。 他跟十三年前何章看到的黑影并非一人。 警方再一次没有收获,李蔚愁眉不展,可这个时候,舒正华心底却对一个人起了怀疑。 舒正阳,他的那个弟弟,手臂上倒是有条疤,不论位置亦或时间,都跟何章的描述吻合。 有可能是他吗?那么是为了什么呢?设计稿……他拿来并没有用处,跟何家夫妇更是无冤无仇。 “怎么了?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吗?你是清白的。”徐焕沏了茶端到丈夫的面前,见他面色沉重,她轻声问道。 舒正华接过来只喝了一口便放下,他心底有着思量,片刻站起来,说道:“我出去一下,你在家里没事就不要出去了,外边最近流言蜚语不少,你听多了只会着急上火。” 这种关怀的话徐焕当然会听,也不多问他要去哪儿,只点点头答应下来。 舒正华是在一家pub里找到舒正阳的,他已是许久不来这种地方,一进去感受到灯光波澜,他有些不习惯。 这家pub不大,却是会员制的,人不算多,所以舒正华轻易的在吧台上找到了舒正阳,他已经喝了不少,与他有几分相似的脸庞上,连一丝的表情都没有。 静静地在他身边坐下,舒正华问服务生要了一杯酒,他的嗓音很低,可是一出声,旁边的舒正阳便猛地回过了头,见到真的是他后,眸上有一闪而过的诧异。 “哥……” 舒正华点点头:“是我。” 舒正阳神色突然便有几分紧张,那些神色很细微,但舒正华阅人无数,无一不看在眼里,问他:“你心情不好?” “没有。”舒正阳回的很快,话脱口而出之后他又觉得不妥,嘴唇动了动想要解释,倒被舒正华打断。 “没有还在这喝闷酒,是不是最近舒家的事情太多,影响到了你?” 这样的一句话,算是最间接的直接了,可舒正阳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竟然隐藏的一丝痕迹也不露。 “没有,哥你说的是哪里的话……” “没有就好。”舒正华说着抿了口酒,视线却不曾离开过舒正阳。 舒正阳是私生子,他一直觉得在舒家他受到的对待不公平,但其实一开始,他对他并没有什么戒备,凡事只要他肯学,他还是愿意教导,想着以后其他的产业或许可以交给他,只是他不成器,总惦记不该惦记的,心术不正。 这一次舒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放在往常,他看起来无害却比任何人都积极,这一次偏偏没有了动静,舒正华不相信他是萌生退意,唯一的可能就是更为重要的事情影响到了他,无暇分心。 “这段时间忙,我也抽不出空跟你谈谈,今天倒是巧了,想问问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十足十的试探,舒正阳抬眸看了舒正华一眼,其实并不能确定他的用意,但依然硬着头皮说:“应该是误会吧,警方不是一直在调查,也没有个结果。” 舒正华淡淡“嗯”了一声,又倒了一杯酒,他眸色幽深,别有用意的说:“其实他们已经有头绪了,只是还缺乏证据,不过距离真相也是指日可待。” 舒正华面对舒正阳时,以这么平稳甚至是波澜不惊的语调说话,足以表明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凶手是另有其人,而他刻意这般对舒正阳,就是存心试探。 果然…… 舒正阳倒酒的手一顿,缓缓抬头,努力控制平静的音调,问:“是谁……” 舒正华的心一寒,轻轻放下了酒杯,告诉他:“我不知道。”   ☆、第1000章 时间转眼就到了圣诞,没有下雪,天气晴的异常好,而已经相隔了那么久没有见过何可人的舒南,已是满腔相思无从纾解,他在百忙之中实在按捺不住,终于发了一条短信给谭晓晓。 “她过得好吗?” 谭晓晓这天刚好在玉兰,看到舒南的短信时何可人正在沙发上翻书,她心头震动,表面上倒是不动声色,轻轻看了一眼可人,试探的说:“今天是节日,难得天气也好,我们两个出去走走吧,你说好吗?” 何可人这段时间以来哪里都不愿意去,整日整夜的窝在家里魂不守舍,现下听了谭晓晓的话,她无力的抬起头朝窗外看了一眼,果然是不错的天气。 “也好……” 谭晓晓见她答应笑了出去,站起来将好友拉起来,推着她就往卧室里去,“那快点去换衣服吧!我们先去看电影,中午再吃一顿好的!” 何可人点点头,在衣柜里随手拿了一件外套,而这个间隙里,谭晓晓的手指在手机上快速的跳跃了几下。 “天气不错,我等会带她去国贸走一走,散散心。” 谭晓晓没有再多说别的,只是短信发出去之后她频频的查看手机,那边倒不见再发过来了,而舒南自然是看到了,他握着价值千万的手机,关节因用力微微泛白。 几位大客户过来了,他需要应酬,办公桌上更是卷案成堆,一早老宅来了电话,还希望他抽空回去一趟…… 这里每一件事都是不可耽搁的,可哪怕它们统统加起来,依然比不上他想要见她一面的深切渴望。 因为是圣诞节,商场人来人往,颇为热闹非凡,到了隔壁电影院选片的时候,谭晓晓顾念她的心情,特意挑了一部评分不错的喜剧。 这样的日子,电影院自然也是人满为患,好不容易等着了时间进去,里面一对一对的年轻情侣看在眼里,谭晓晓暗叫了一声“糟糕。” 真是千算万算,却偏偏忘记了这件事,她小心翼翼的偏头打量了一眼何可人,她的神色倒还算好,找到了位置坐下来,手上捧着可乐爆米花,盯着大屏幕的双眼认真专注。 她目不斜视,仿佛整个人深入剧中一般,谭晓晓见她无碍放心了一些,心中不由得想:以前没有出这件事时,总是她在身旁提醒她教育她,现在角色互换了,她出的事在她看来却是天大的事,可人——我究竟该怎么帮你? “好像还不错,我说的没错吧?就应该跟我一起出去走走的。”谭晓晓凑近了,低声说话。 何可人轻吸了一口可乐,难得的弯唇笑了笑,但没有说话,不过谭晓晓能够感觉到,她的心情是真的好些了。 从电影院出来,两人又拐到商场三楼吃了午饭,吃的是西餐牛排,谭晓晓刻意调和气氛,还要了一瓶红酒。 何可人饭没怎么吃,酒倒是喝了不少,最后还是谭晓晓劝着拦着,她才住手。 “广场上很热闹,我们也出去走一走,刚吃饱一直坐着很容易长肉。”谭晓晓心思掩藏的很好,何可人不疑有他,缓步跟在后面。 音乐喷泉的旁边搭建了圣诞树,圣诞树巨大,上面吊满了糖果,顽皮的孩子伸手去拿,拿到了便开开心心的大笑起来。 多单纯……只因一个糖果…… 何可人看着她们不免心生钦羡,而谭晓晓倒是东张西望,她脸上有着细微的焦急与失望,何可人自顾不暇,自然没有瞧出来。 静静站了一会儿,谭晓晓可能是放弃了,突然说要去买冰淇淋,这大冷天的……何可人也没有阻止。 眼看着她跑走,何可人突然觉得有些累,她四下里张望了望,最后在不远处的长椅上坐下,而舒南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遥远的……舒南便瞧见了长椅上柔美安静的何可人,多日不见,她更显得瘦了,那宽大的外套裹在身上,更衬得她消弱的可怜。 似乎气色也不甚好,他托谭晓晓带过去的营养品她都没吃吗?怎么那么没精神? 舒南心口上一抽一抽的发紧,不过那边的人倒是在这时候站了起来,冬日阳光甚美,洒落在她薄薄的肩上,更是动人心魄。 只是……小姑娘起的太急,他清清楚楚的看到她脚下一个踉跄没站稳,晕了一下。 舒南眉角倏地一抽,再也坐不住,他快速解了安全带就要下车,而这极短暂的时间里,那边已有人跑过去将她扶起来,舒南强忍着那一股蚀骨的心痛,抬手轻轻合上了车门。 “可人?怎么了,没事吧?”两个甜筒全掉在地上,谭晓晓顾不得,倒是被好友吓了一跳。 何可人被拉起来之后脸色便好看的多了,她也弄不清刚刚那一阵头晕目眩是怎么回事,这会听见谭晓晓的声音,先摇了摇头。 “我没事,有点贫血,太阳一晒有些晕,现在好多了……” 谭晓晓怎么可能放心的下,她看了看她苍白的面色,甚至有些后悔,她现在身体一直不大好,上午又走了那么久,肯定是累着了。 “对不起啊……都怪我,不应该走开的。” 何可人没什么力气说话,只是由她搀着走,谭晓晓关切的看着她,只是不经意抬头时,她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车子,忽然间脚下一顿。 他终究还是来了…… 并不是很遥远的距离,只是隔着人来人往,他的车窗完全降了下来,目光沉沉的望着这边,里面布满了不加掩饰的心疼。 不过,也只是一个片刻,他该是不敢多待,生怕某个人发现了。 那辆车子开走,谭晓晓还收不回目光,而她突然就不走了,总算吸引了何可人的主意,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什么都没有啊。 “你瞧什么呢?” 谭晓晓被她柔柔的嗓音猛地拉回神智,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慌张,但又很快的隐藏了。 “没有啊。”她说罢又扶着何可人走,何可人没有心力再问,只是更加沉默了。 相隔整整一个季节的跨越,舒南总算见了她一面,虽然只是远远一面,但是谭晓晓相信,于他来说,一定慰藉很深。 舒家酒店吊灯坠落的事情有些眉目了,但舒正华谁都没有说,甚至连徐焕也一道瞒着,他确定了幕后推手就是舒正阳,但到底是他的弟弟……这么多年,哪怕他三番五次的图谋不轨,哪怕他极不安分,但……到底是他的弟弟。 吊灯坠落,受害人是何可人那孩子,那么十三年前的事,只怕也与他脱不了关系,否则无从解释他这一次的动静。 再三思量,舒正华独自一人去了警局,他将背地里搜集的证据交给了警方,说清了全力配合,但总有一个要求。 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从轻处理。 其实,以舒家的门路,别说是这件事,哪怕舒正阳在这个当口又杀了几个人,舒家也多的是办法保他安全无虞,但舒正华不想利用这种关系,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要承担。 这么大的罪过,一定要真正惩罚过了,他才有望悔改。 恒一集团越来越忙,事情也越来越多,舒南久不露面了,更别说跟梁渝谢展少他们聚在一块了,近来有了什么事,都是他们主动找上来的多。 不过那几位到底都是有家室的人,致电关怀的频繁,但哪里就那么巧常常有空过来,倒是梁渝孤家寡人,头顶着梁氏当家做主人的身份,往恒一跑的勤快。 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梁渝并没有跟舒南提过他跟何可人不可能了,舒南自然也不主动问,两个男人见了面,心照不宣的不说那些不愉快的事,但彼此心里却都忘怀不了。 其实,梁渝绝口不提,舒南倒是猜到了一点儿,但他怎么敢理所当然的以为小姑娘永远会那样呢?毕竟梁渝对她也是认真。 她父母的案情还没有完,她一时之间顾不上,没有心思想,这些情况也是有的…… “舆论越来越大,这显然影响了你们舒家,要不要找个公关公司压一压?”梁渝手上刷着新闻,皱眉问出来。 舒南闻声抬起头来,他修长的指按了按泛疼的眉心,吁出一口气:“不用了。” 梁渝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依然试探说服:“如果不是这件事曝光,你会忙成现在这样?” 舒南这次倒是轻笑了一声,他的目光若有所思,许久了才徐徐说:“我欠她的……” 他提起她,梁渝也沉默了,其实他很明白,如果不是何可人的事,舒家这一次何须这样,毕竟是舒家,百年传承,不论哪个道上,多少的人脉总是有的。 这一切,无非因为——何可人。   ☆、第0101章 圣诞过去不久,警方带走了舒正阳,桌子上吊灯事件的证据一清二白的大字摊开着,他无从狡辩,脸上甚至没有丝毫慌张,这一切他仿佛早有预料。 可是,当警方问到十三年前何可人家里的案子时,舒正阳沉默了。 “何家夫妇是你杀的吗?原因是什么?” 警察凌厉的语调在前,舒正阳丝毫不惧,只是微微垂着头,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半响了静静说:“如果你们觉得是我,请先把证据找出来。” 原因是什么……他当然不会说,无论如何都不会。 警方一时半会自然拿不出证据,酒店吊灯那件事到底也没有造成什么实时性的伤亡,虽然……虽然何可人因此小产,但到底外界都不知情,所以依然不能把舒正阳怎么样。 舒正阳毫发无损的回去了,暮色四合之时,徐漫寻了过来。 她极少主动过来找他,而每一次她来,舒正阳都是既意外又受宠若惊,而今晚……倒在他的预想之内。 “警察都问了你什么?”没有其他客套的话,徐漫一上来便一阵见血。 舒正阳丢下了手中的酒杯,微微抬眸看了眼这位他深爱了几十年的女人,眉宇之中漾起了极少见的温柔。 “你放心。”千言万语,他只说了这三个字。 你放心,有我在一天,你一定会安然无恙。 你放心,永远不用担心前路是否风云不测,一切都我。 你放心,你所顾念的放不下的忘不掉的那些事,我会烂在肚子里,我会绝口不提。 一时间默默,徐漫的神色缓和了不少,她不那么慌张了,也有空去想别的事情,“我们两个认识很久了吧?自从在我姐姐的婚礼上第一次见到你,这么这么久了,你对我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放心。” 回忆过往,徐漫的嗓音很轻很柔,而她甚少以这种语气跟舒正阳说过话,更遑论主动提起以前的事了。 “有你在,我这几十年里,的确很放心。”不是没有丝毫感动的,徐漫缓缓的说。 舒正阳突然笑了起来,发自肺腑的笑容,甚至连眼底都盈满了愉悦的光,他朝徐漫靠近了一些,用一种颇为遗憾的语调轻轻念:“我们认识了那么久,能让你对我感到放心,这便很好。” 他说完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的顿了顿,最后还是张口:“在你姐姐的婚礼上,你第一次见我,也是第一次见大哥,但是感情作弄人,我到底不是大哥。” 我不是他,所以哪怕我跟他在同一个时间里遇上你,哪怕那天正是他的婚礼,依然不妨碍你奋不顾身的爱上他。 对大哥的恨意,应该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 这些年来,他心术不正,他狡猾诡辩,他坏事做绝,他连在梦中都想要取代那个名唤舒正华的人。 只是一字之差,却不料竟差了那么多。 其实,徐漫从来都不是什么贤良淑德的女人,她为了爱情阴谋诡计,为了爱情利用一切,为了爱情固执到了极点。 曾有几时,他也曾扪心自问,这样的一个女人,到底喜欢她什么?而很快他就有了答案。 她一头栽在舒正华身上爬不起来,就如他一眼看到她从此便站在原地一样,他跟她从来都是一类人,她为了爱变得自私自利,他为了她何尝不是良知泯灭、其心可诛? “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不要再说了。”舒正阳一句话里略有保留,但是徐漫怎会听不懂,她眸底一时间有了悲戚的颜色,但更多的倒是一抹尚未痊愈的释然。 只是,真的都过去了吗?她口口声声说的只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吧。 ……… a市今年的冬天格外冷,虽然不见雨雪,但寒风却如凌厉的刀子,无时无刻不将人刺的千疮百孔。 何可人与舒南的又一次见面是在警局里,李蔚通知何可人过去,说是吊灯坠落事件的幕后凶手找出来了,让她过去一趟,需要怎么样的处理或者赔偿,可以听一听受害人的决定。 舒正阳自然是要过去的,这本来不碍舒南什么事,但他依然以侄子的身份跟去了,其实是为了谁,大家心里均明镜儿似的。 可人……可人又能说什么呢?李蔚有自己的私心没跟她解释清楚,她便以为舒正阳的所作所为都是舒正华的指示,只是没有证据,自然不予追究。 “我到底没有伤着,也没什么要说的,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吧。”何可人说出这句话时一直低垂着头,可哪怕是这样,依然不妨碍她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一道视线紧紧锁着她,从头至尾。 她不知道,也一定不会知道,当这句看似平常的话脱口而出时,舒南在一侧正承受着怎样的心痛如绞。 他目光沉沉落在她的小腹上,许久了心竭的闭上眼,隐藏住满眼满目的不舍。 到底没有伤着……并不是这样呢,失去的是他们的孩子,从来不知情,甚至没有来得及高兴和庆祝的孩子。 如果那个没有福气的孩子还在,他跟她之间,会不会不一样?会不会有了那个孩子,她就不舍得说要离开他了? 舒南如梦般假设假象,但这一切到底都是不可能,他勉强逼下眼眶内的热意,再睁开时,眼底依然只有她,那种深刻的感情,几乎是恨不得将她现下的样子刻进脑海里带走,好像只有这样,才可慰藉从此以后没有她的日日夜夜。 ………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舒正阳走出警局,舒南一样朝外走,他从始至终平静的好像没有波澜,更是没有一句话,只有最后何可人被李蔚叫住时,他脚下步子才顿了顿,但到底没有回头。 “李警官,请问还有什么事?”经过了那么久,何可人对李蔚依然十分客气。 其实她这样礼貌,李蔚并不喜欢,但是他人在警局,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他的确有自己的私心,有一些话暂时没有透漏给她,但只是暂时的,这件事到了最后,总要真相大白。 以前不知道舒家跟何可人有这样的恩怨,她是舒南的女朋友,他没有资格与条件去争取,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接手她家的案子,她跟舒南更是反目成仇,虽然目前推理来看,是舒正阳的嫌疑最大,但跟舒正华无关这件事,暂且瞒着她为好。 何可人,你就当是我自私好了,我跟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也想为了感情为了自己,偶尔骗骗你。 李蔚以“还有一些后续的事”为借口,带了何可人出去喝下午茶,就在离警局不远的另一条街上,李蔚很贴心,点了温烫的奶茶搭配着一些曲奇给她,何可人叠声说谢,李蔚又幽默的多说了几句话,惹得何可人低头温柔的笑。 舒南一样是开车过来,途径这里的时候本来没有注意,只是车子已经开过去了眼睛余光才瞥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心上一动,立即违章倒了车回去。 黑色路虎停在咖啡店的门外,他恰好看到他始终念念不忘的那个女孩子笑的柔情动人,而对面坐着的人,正是不久之前把她留下来的李蔚。 舒南一双手几乎要将方向盘捏碎在掌心里,他周身气势冷冽逼人,又实在看不下去,只觉得那一幕刺的他眼睛生疼,最后油门踩到底,他的车子冲出去,那天他没有回恒一,不久之后在国道上出了车祸。 他的车子撞到了护栏上,撞完犹觉得不够,倒了车又撞,连番几次,车子自然是毁了,而旁边的监控更是将他不要命的做法拍的一清二楚。 他全身多处挂彩,好在伤的都不重,新闻报导出来的时候,满城哗然一片,纷纷猜测原由是什么,而那个时刻梁氏的顶楼办公室里,梁渝目光如炬的盯着液晶屏幕上的那项报导,嘴里反反复复重复着一句话。 “舒南,我知道,这一次你是真的载了……” 情根深种,我输给了你。 我自诩已经用情至深,可到底没有为了她疯狂到如此地步。 我的确认了真,也的确爱她,知道与她不可能的时候,也的确心痛如死。 可是,那些煎熬终究全数熬过,我再如何不舍得放不下,都没有为了她,不要命过。 舒南,很不想承认,但的确是事实,情根深种,我不如你。 不知道未来我会不会如你眼下一样,能够为了一个人什么都顾不上,我知道那种感觉可能是生不如死,但看着你现在这样,我竟然觉得羡慕。 毕竟……只有这样,有过这样刻骨铭心的爱与痛,才算没有白活。   ☆、第1021章 曾经a市的舒少,花名在前,深情在后,现在恒一的舒总,手段狠绝,心思缜密,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传出了自杀的言论,不管这些是不是以讹传讹,道路一旁的监控清清楚楚记录了这一切。 报导铺天盖地,何可人自然是知道了,她看到这些时谭晓晓就在一旁,所以她眸中一闪而过的焦急忧心并不是无人知晓,她之后一整天的失魂落魄心不在焉,并不是无人看到。 “不去看看他吗?就算他的父母曾经伤害了你的家人,可是他到底没有什么错。”到底你们也曾那样相爱至深。 好像平白被人窥去了极重要的心事,何可人脸上微微不耐,语气也不算好:“不去!他是死是活都不管我的事。” 有人强装镇定,往下的话谭晓晓自然不敢多说,只是顺着媒体的话意,她不安好心的感叹:“看来舒少这一次伤的不轻呐。” 忘记了新闻消息总是不可信任,何可人无法自控的眼皮一跳,她沉默无言,但是却知道,他已经住院了,就在玉兰的附近,季墨特意为了唐果入资的那间医院。 谭晓晓是在傍晚时分回去的,自她走后,何可人更是无所顾忌的出神了,她蜷在沙发上任由时间一秒一秒走过,不知饥渴,直到入了午夜,她转头看了眼窗外那一片无望的漆黑,终于拿起钥匙出了门。 从客厅往门口的每一步,她都在无尽的挣扎中迈出,直到进了电梯,电梯运作下滑,那一瞬她才肯承认,她此番下去是为了舒南。 心里面这么想,她已经豁然轻松了不少,她穿着一整套家居服都忘了换,到了楼下才觉得这样的冬季,深夜当真是极冷,可只要想着那个人正在距离这不远的地方静静躺着,她便什么都顾不得想了。 这本来就是一间私立医院,平时人都极少,到了深夜自然只有值班的医生护士在,进了大门,她来过几次,又都是有头有脸的舒南陪着过来,所以护士小姐当然记得。 “何小姐,请问您是来看舒总的吗?”护士小姐眉开眼笑的问,丝毫不在意眼下是什么时间了。 何可人脸色微微一僵,随后极不自然的笑了起来,她摇摇头:“不是的,我听说唐果病了,过来看看她。” 年轻的护士闻言一脸莫名,嘴里念念有声:“夫人?夫人并没有出什么事啊。”季墨作为这里的老板,她们唤唐果夫人的确不错。 “四五点的时候送过来的,那个时候不是你值班,你应该不清楚吧?”何可人睁着眼说瞎话。 护士小姐信以为真,拿出档案夹翻出来找,何可人笑盈盈的从她手上接过来,语调温柔:“我来找吧,你先忙你的。” 不管她跟舒南目前算什么样的关系,在护士小姐的眼里,眼前这位何可人跟老板夫人都是熟识,怠慢不得,自然没有异议。 何可人没两下便翻到了舒南的病房号,她铭记于心,将档案夹还给护士时,不忘说:“应该是我听错了,唐果不在这里。” 护士一脸困惑的点点头,何可人不待她反应,接着问:“我可以进去用个洗手间吗?” “可、可以啊……” 何可人点头柔和的笑:“谢谢。” 舒南住在四楼,季墨担心人来人往的影响他休息,一声令下清空了整个楼层,何可人不费什么力气便找到了,却没有勇气推门进去。 直到……直到她在门外冷的唇齿发颤,又时时担心被人发现,这才一横心轻手轻脚的进去。 室内倒是温暖如春,暖气开的足却不见干燥,舒适宜人。 这是一间套房,她也曾在这间病房里住过一晚,时间虽然过去了几个月,但是她还记得清楚,熟门熟路摸进了卧室。 壁灯橙黄,透出来的光线温柔的不像话,有这样温暖的颜色在前,所以当何可人视线移到病床上那张沉睡苍白的俊脸时,心才狠狠一抽。 他额头该是受了伤,白色的纱布紧紧裹着,搁在被子外面的手臂也有多处擦伤,这样颓败消沉的样子,即使在之前,她也从未见过。 那个时候,他顶多是受伤,顶多是失望,顶多是不可思议或者难以接受,从来不会有现在这种类似于绝望的意味儿,那样浓沉,哪怕他熟睡着,依然不妨碍她清楚的感受到。 舒南,其实你何必这样自我伤害。 默默在心底念完这一句,何可人只觉眼前的视线越发模糊了,甚至连他的面容都瞧不清,又站近了些,何可人察觉到脸上有一丝细微的凉,这才幡然醒悟。 她手忙脚乱的擦,动作之慌张,前所未有,但是依然掉落了一滴,恰恰好在舒南手背的伤口上,他不知被蛰到了还是怎样,手指不防备的一动,何可人却没看到。 又静静在病房内站了一会儿,从头至尾何可人没有说话,她安静的来安静的走,连开门关门都是极轻的声响。 咔嚓一声落了锁,外面原本就轻的脚步声再也听不到,床上舒南这才猛然睁开了眼,眼底满满皆是竭尽全力才勉强能够压抑住的狂潮。 “何可人……”他费力的说话,声调中意味之复杂,令人忍不住蹙眉。 “你口是心非……”他紧接着又说,话罢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良久了深深喟叹出一口气。 何可人,你口是心非,你是骗子,从开始到现在,一次又一次。 住到这里来,我就告诉自己,我已经再一次离你那么近,如果你不来,我就必须下定决心,从心底慢慢的、一点一滴的把你戒掉。 “何可人,你既然不打算成全我,那么——后果自负。” 最后这一声,听似是一种不满,但尾音中那一抹轻松,即使尽力隐藏了,依然露了马脚。 ……… 时间一转眼连元旦都过了,案件依然徐徐的进行,这一场偌大的犯罪事件,全城都在共同关注。 徐漫的那些细微心思,依照舒正阳的话来看,是想要永远的隐瞒下去,毕竟只有这样,她才有可能一直安全。 但是,警方到底不是吃闲饭的,从舒正阳那里查不到原因,舒家的其他人自然要调查一番,所以连酒店往年珠宝品牌周年庆典上的录像都重新看了这一遍,而这一遍收获当然是不小的。 徐漫的生日与庆典是同一天,所以每年都是搁在一起办,可是……徐漫作为徐焕的亲妹妹,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家姐夫,那眼中的爱慕虽然刻意克制了,但总有失控的时候。 “查一查徐漫这个人,尽快!”李蔚感觉到有什么真相正要磅礴而出,吩咐下属时语调都忍不住激动起来。 警方一着手调查,舒家那旁自然要感觉到一些风吹草动的,其他人还没有什么,首先慌的就是舒正阳,他没有想到,他没有破绽便罢了,他们却找上了徐漫。 那个他穷极一生想要保护的女人。 徐漫被带回警局的那天下了雪,这个冬季的第一场雪,鹅毛一般,美则美矣,却是真的严寒。 庆典上的视频剪辑了重要的部分,包括商场里她跟徐焕一起逛街,那仇视的目光,甚至连她手机里一直以来保着舒正华的全部短信都被调了出来。 短信内容虽然是平淡无奇,但最早的时间可以追溯到五年之前,这么久的时间里,寥寥几个字的信息却舍不得删,这该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事发突然,徐漫心底一慌,表面上倒还平静,这么多年来,她也算是在珠宝界破打滚爬过来的人,自然巧舌如簧,几句话虽然尚不足令人信服,但一时也堵了警方的口。 只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警方只好亮出最后的底牌,一个笔记本,上面的每一页都是舒正华的素描以及她深情不悔的句子。 感情浓烈到了这等地步,徐漫再如何伶牙俐齿,事实就是事实,她闭了闭眼几乎就要向命运妥协,偏偏这个时候舒正阳来了。 警察告诉她,舒正阳过来自首。 十几年前丢失的设计稿,十几年前被杀的人,这一切都是他做的。 徐漫心中大惊,一时间竟忘了该如何反应,只是脑海里适时的想起他之前的一句话…… “你尽管放心,一切有我,真的到了瞒不住的那一天,你也会安然无恙,相信我。” 原来他就是以这种方式,来确保她安然无恙的。 舒正阳,原来你所谓的好计谋,就是独自揽下这一切。 舒正阳不仅人过来了,还带来了当年的杀人凶器,那是他年少时候的礼物,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因为很喜爱,所以一直带在身边,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竟然会有那么一天,用它来结束掉两条人命。 李蔚问一句,舒正阳答一句,对自己的犯罪经过供认不讳,于是当天,他没能离开警局,反倒是徐漫毫发无伤的回去了。 宠妻有道 第103章 大结局 每一步都没有出错,只是问到原因时,舒正阳回了李蔚一句:私人恩怨。 终于真相大白了,何可人作为这场事件里面的人,第一个知晓,她跟着何章过去时,心上悉悉索索不知是什么情绪,像是开心,又分明觉得哪里不太对。 只是,水落石出以后,接下来就是对舒正阳的处决了,舒正华没有动用任何的关系,但他明显也觉得案件并不单纯。 一群人都觉得不足如此,可是更深的证据却没有了。 于是,就当大家都以为只是这样的时候,徐漫顶着一身风雪坦白了一切,那时——已经是新年了。 这个原本应该团聚的日子,舒家却正在上演一场离别。 “我深爱舒正华,妒恨自己的姐姐,利用舒正阳去偷设计稿,希望自己名扬业内,距离舒正华更近,只是没想到出了意外,他把人杀了,我心里不安,把设计稿的精髓一点一滴不着痕迹的透露给大姐,这样哪怕事发,大姐剽窃,名誉扫地,我还是一身干净。” 一句一句,徐漫的话不长,但她每一个字于徐焕来说都是震撼。 只有心疼,没有责怪,从小一起长大,陪伴了这么多年,她是瞎了眼还是蒙了心,竟没有发现她是这样的心思。 说完这一切,徐漫的视线移向舒正阳,他目光中依稀流露着对她的不舍,她看的清楚,却是粲然一笑:“虽然是你做的,可这原本就是我的主意儿,结果当然还是我跟你一起承担武侠英雄大集结。” 这些话出口,舒正阳已经十分动容了,他张张嘴还欲讲些什么,却被徐漫截断。 “舒正阳,比起对爱情的固执,你到底赢了我。我已经对舒正华死心,而你还在坚持。” 这一场没有声息的比赛里,舒正阳,你是赢家。 谢谢你,于我而言最最特殊的人。 对不起,于我而言亏欠最多的人。 那天,外面爆竹声响震耳欲聋,悬了十四年的案子总算有了了结,何可人从头至尾将徐漫的招供听进去,她一句话都没有说,神色格外平和。 并不是那些仇恨都远去了,只是人的一生也许需要一个机会,望着漫天烟火,她突然恍恍惚惚的这样想。 她作为受害者家人,主动要求从宽处理,李蔚微微诧异,但看她心意已决的模样儿,还是点了点头。 不管如何,他们总算受到惩罚了,往后的日子里他们如果出来,应该会加倍珍惜眼前的生活。 离开那是非纠缠的地方,头顶上烟花开的正盛,耳畔旁爆炸声忽远忽近,何可人心底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只是……她不是没有错误的,关于他的家人,她到底从一开始就伤害了。 “我们回去吧,看上去是要下雪了。”何章拢了拢大衣外套,嘴里说着关心的话,眉目之中同样一片宽阔之色。 “嗯。”何可人低低应答,她仰头看了一眼阴而黑的天幕,缓缓往玉兰的方向走去。 这么重要的一天,这么大的事情处理在今天,舒南却百事缠身没有赶过来,徐焕与舒正华回去之后向他转述了,舒南淡淡的听,心里却盘算着他跟她的往后,只是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本以为很快就能见到她的这个念想,不可能实现。 其实,春节之后的两天里,何可人是去了一趟舒家的,那个时候舒南人在外面,得到的消息又晚,飙车赶回去时她已经离开。 “舒先生,舒太太,很抱歉,这个新年,你们到底要因为我而过的不好。”没有资格与身份再唤他们叔叔阿姨,何可人言语之中疏离又客气。 徐焕并不知道她今天过来,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听到了这声音,急忙转头,脸上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切:“可人来了呀?快过来坐,外面冰天雪地的,冷不冷?” 徐焕太过热情,连舒正华都仿佛不曾发生过那些事般,亲自为她倒了一杯热茶。 何可人怎么敢当,满心都是对他们的歉意,所以她轻巧的避开了徐焕的手,唇角挂着淡淡的笑:“谢谢你们的好意,我不冷,这茶就不喝了,今天特意过来,是要向你们道歉,之前一心一意以为是你们,是我错了。” 其实,那天听完徐漫的话,何可人心底并不如她曾以为的那样恨了,到底过去的事情无法挽回,她听进了何章与谭晓晓的劝告,的确有些事应该适当的放下了。 “说的哪里话。”在何可人出神之际,徐焕淡淡责怪着,却并不严肃CP总想吃我灵魂肿么办[快穿]。 “今天哪怕你不过来,我跟你叔叔也商量着该去谢谢你,我们是真心的,徐漫与正阳的事情,如果不是你的话,指不定……”徐焕说着停下,接下来会是些什么话,毋庸置疑。 何可人摇摇头,情真意切:“他们已经说了,杀害我父母是心急之下失了手,我虽然不是不恨不计较,但是他们需要一个被救赎的机会。” 徐焕闻言满意的点头,感激的握紧了她的手,倒是舒正华这时候出声:“他们两人的事情你大度,之前的事儿你也不要往心里去,舒家从前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你这点误会不算什么。” 舒正华与徐焕都是真心诚意的不介怀,何可人微笑着释然,却慢慢说:“既然舒先生舒太太已经原谅了,那我这就先回去了。” 她口中依然客气,徐焕有心想要纠正,倒想起了更重要的事,忙着拦人:“别急着走,刚才已经通知了舒南,他马上就回来了,你们两个也有段时间没见了,好好说说话。” 徐焕嘱咐的很温柔,何可人闻声却是脸色一白,连神情都不自然了,她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淡淡出声:“舒太太可能误会什么了,我跟舒少早已经分手。” “这……”徐焕闻言欲言又止,无措的看看她又瞧了瞧舒正华,何可人最后就是在她这种目光之下走掉的。 舒南终于开着车闯入老宅的时候,何可人已经走了近一个小时那么久,他神色慌张迈进客厅,满脸都是焦急与寻找。 “别看了,可人那孩子已经走了,怎么留都留不住。”徐焕慢腾腾的喝茶说话,望着儿子那眸中涌现的失落,她也觉得唏嘘。 一个何可人的出现,居然改变了那么多事,一年之前的这一天,她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人家?”这次不是徐焕,倒是舒正华出声赶人。 而舒南……从来没有一次像这刻一样,对舒正华的话言听计从。 只可惜……玉兰那里,人去楼空。 舒南顷刻间如同疯了,找到何章找到谭晓晓,他们只道:“可人说要换个地方散散心,并没有说会去哪里。” 于是,舒南从此开始了无望的寻找,直到冬日将近,有一日唐果说漏了口…… n市。 柳絮翻飞的四月,阳光温暖又明媚,只是这里靠近沿海,比起a市的四月天,依然稍冷了些。 a市,何可人情不自禁的想起那个地方,霎时间思维与呼吸一起凝滞。 走了这几个月,不知道大家都好不好,哥哥是不是已经接受温雅了?晓晓的新工作顺利吗?唐果在这个季节总是容易感冒,还有他…… 舒家因她而起的风波渡过,恒一大约也没那么忙了,他呢?过得还好吗? 折磨入了骨血,何可人扶着手边石栏停下,她无声注视着面前的这片人工湖,偶尔有几缕柳絮飘下,荡起很小很小的涟漪,而那么那么轻,也仿佛荡到了她的心里,搅动她以为早已经波澜不惊的那片湖水。 舒南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远远地看见修长挺拔的他,何可人总以为是幻觉,直到他迈着沉稳的步子到了她的面前轮回之夜。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看似格外平静,好像在这里遇见是一早约好的事情,何可人轻轻眨动眼睛这样想,胸口处徒然间酸楚难当。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淡淡问他,无视从他出现后,心口上大起大落的情绪。 “找一位被我亲手弄丢的小姑娘。”舒南答的很坦然,他说完犹觉得不够,又补充:“很重要的人……” 宛如有一道弦被轻轻拨动,颤音袅袅,何可人眼眶一热,却强忍着,假装不懂,说:“我欠你一句抱歉。” 舒南浅浅笑了,笑容与这阳光一般醉人:“你也知道欠了我?欠了我还敢不声不响的跑远?” 何可人,这不长不短的一段时间里,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是怎么度过? 不知道前路漫漫是悲是喜,可是这种日子,穷极一生,我不会忘记。 “何可人,从前只知道你喜欢骗人,倒没有发现,你还胆小如鼠。” 猛地抬头,何可人的视线一下撞进他的眼底,莫名的说不出话了。 “你刚才已经说过了抱歉,可是想让我原谅你,是有条件的。”正了色,舒南犹如交易一般认真开腔。 何可人被他的态度弄得不知所谓,神色虽然还强行冷淡,但眼底早没有了以往的恨意,只是眉目之间依然倔强着,如同做错了事,无限歉疚的孩子一般。 “什么条件……”她声音好轻好轻的问出来,眼底一丝希冀光芒都无。 “回到我身边,并且永远都不离开我,生死相随。”咬字清楚的缓声念出,舒南的眼睛直盯着她,分外柔情。 这种话……何可人一时间仿佛傻了,无声瞅着他不说话,只是眼底渐渐聚集了水雾,舒南无声的望进眼里,心软的一塌糊涂。 “回答我,给不给机会让我原谅你,决定权在你。” 温柔的逼迫,轻易的穿入了何可人一层又一层的防备里,她不自知,从他朝她走近的那一刻,她心底的冰山,便被撞去了一角。 女孩子眼中一片晶莹,入夜后天际最明亮的星子都比不上,她说不出话,舒南便慢慢附身下去,仿佛用尽了一身的温柔,才敢将唇贴在她的额上。 女孩子长睫颤了颤,没有拒绝,她周身以往的税利散去,连最后一丝犹豫都没有了。 “生死相随,我对你所有的抱歉与补偿,都在这四个字里。”低声喃喃,她答应着他。 感受到身前的人不再逃避,舒南一颗心这才完全放下,他几乎是带着虔诚的心情将她紧紧拥着,失而复得的喜悦,尽数化成了绵绵不绝的温情。 两唇相贴,舒南的动作之轻,恍若柳絮拂过脸颊。 这一生,终于寻得这一人,以他往后所有的时光,如此刻一般轻轻对待。 本书由【sheecho】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