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图书由(色色lin)为您整理制作 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 ===================== 《好想睡了你》 作者:旧城风月 文案 赵肆月这种女人,看起来谁都能上,实际上谁都上不了。 赵肆月:常战,你究竟喜欢我什么? 常战:我喜欢你看起来浪,实际上纯,够表里不一! 她本不叫赵肆月,肆月是她的谎言。 更新公告:从4月10号开始,每天更新2-3千! 女强男更强,小姐姐们,跳坑吧! 《我们相距一光年》和《情深一寸》各更新一个开头,视收藏情况定下一本开哪个,小天使们,小指头动起来。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业界精英 强强 主角:赵肆月,常战 ┃ 配角:黎蔓枝,萧何,罗东生,梁烨 ┃ 其它:女强,强强,型男美女 ===================== 第1章 她叫肆月 水泥地,黑色钢构吊顶,4000K左右色温的自然色灯光总是让人莫名兴奋和心情愉悦。   常战点一支烟,看着运动区域的萧何色眯眯的撩妹。   这家健身房是常战开的,开业迄今,已经有四年时光。   开这健身房,是因为他的女朋友罗溪,结果健身房开上了,罗溪却走了。   理由是,健身房的男人多花心。   常战觉得:去他娘的!他就特么没和一个女学员擦出点儿火花。   连动作指导都隔了安全距离。   倒是萧何,一直就没闲着。   美其名曰,不能浪费了这么好一块风水宝地。   种马!   罗溪消失后大概半年,常战竟然在酒吧碰见了她。   常战才知道,什么怕他花心?压根儿就是罗溪出轨了!   对象,还是个女人...   啐!   那是常战当时的反应,滚床单的时候,罗溪极力承欢的样子可没发现她取向有问题!   常战按灭烟头,目光左移,最近的卧式健身车区域坐着一个女人。   女人约摸二十多岁,面容姣好,脸色平静,点一根女士香烟,吞云吐雾间一直看着落地窗前跑步机上的女子。   她是健身顾问拉来体验的客户,这是她第四天来了。   身姿姣好,要腰有腰,要腿有腿,是个尤物!   一连四天,她也不做任何训练,就盯着那女子看,每天都是如此。   跑步的女子叫安晓,在这儿办健身卡快一年,不请私教,训练的项目也很单一。   跑步!   安晓长得不错,小巧可爱,邻家小妹型,是萧何的菜。   萧何撩她,原本势在必得。没成想,竟然碰了壁。   后来萧何才知道,安晓的男朋友长得帅不说,还开一辆740,不说霸道总裁,也是小妹妹们心中理想的小开.   老实说,常战对开宝马的男人没什么好感,像他那样的性格,终是喜欢悍马多一些。   抽烟女人的烟灰掉在地上,常战眉头一皱,对这女人的印象不是多好。   她往嘴里送烟,抽烟的姿势很性感。   都说抽烟的女人皮肤不好,可她竟然白的如瓷。   脸、脖子、连纤细的手指都是。   常战走过去,并不是要撩她。   “不好意思,这儿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女人送到嘴里的烟抽了半口,看一眼还在跑步机上的安晓,淡淡吐出一口烟圈。   “就灭!”   话落,又打算往嘴里送。   常战抓着她的手腕,手指关节泛白。   “不好意思,麻烦照顾下其他客户的感受!”   女人轻笑一声,看一眼他紧身衣下卉张的肌肉,不知道剥光了会是什么样? 赵肆月卷长的睫毛扑簌一下抬起看他。   “可你并不见得能打过我!”   常战松了手,不是怕了,是好男不跟女斗。   女人眉眼带笑,把烟送到嘴里,抽一大口,把烟按熄在健身车上,透过吐出的烟雾看他。   “一人退一步,扯平了!”   “扯不平!”常战指着她按烟头的地方,“烫坏了我的漆,得赔!”   女人说:“开个价!”   末了,看都没看常战一眼,目光又移向安晓。   常战侧脸看她,今儿他俩算是杠上了。   “开不了!”他一字一顿的说,“多了以为我讹你,少了我吃亏,这样,你给我补好,我也不问你要一分钱,成吗?”   “我要是不呢?”   “我有很多种方法让你屈服!”   言语间,二人的火药味十足。   女人也不动怒,笑着站起身来,和他隔得很近。   常战一米八一,女人大约到他的耳下。   没有一米七也有一米六八!   “老子办张健身卡,敢不敢接?”   这次换常战笑了,他转身去前台找舒雅拿了登记单和笔。   “季卡2900,年卡6000,看你长得漂亮,给你八折!”   有钱不赚是傻子,常战倒是不记仇。   女人接过单子和笔,大致浏览了一遍登记单背后的约定条款,按下原子笔,唰唰填写好自己的个人信息。   搁下单子,转身去柜子取自己的手机付款。   常战拿着她的单子看,姓名:赵肆月,出生年月:1990年4月23号。   呵!难怪叫肆月!   赵肆月拿了手机,顺便给自己套了外套。   扫二维码,输入数字和密码,一气呵成。   常战的手机放在前台充电,滴滴的来了一条收款消息。   舒雅正录入赵肆月的信息出卡,扫一眼,又迅速的扭头回看。   “战...战爷...交了十年呐!”   “喊什么?不就是十年?”   常战偏头看赵肆月,“你就不怕我这健身房开不到十年就得关门?”   赵肆月摸出外套口袋的烟盒,拖了一支烟摸索打火机。   “关门了算我送你的,便宜强盗总好过便宜婊-子!”   常战眯眼看她:“你说谁是强-盗?”   赵肆月抬眼看他,“那烟头烫坏漆了吗?抹布一擦就干净的你让我赔,不是强盗也是土匪!”   常战看她,这个女人,后脑勺都长着眼睛吧?   “那谁又是婊-子?”   赵肆月并不回答他,看他一眼,眼神里有嫌弃,“都成你客户了,好歹有点儿眼力见儿点个火啊?十年的大客户,从你开业至今,碰上过吗?”   按常战的脾气,碰上这么嚣张的女人早就该翻脸了。   即便是罗溪,也不敢对他吆五喝六。   舒雅脸都绿的,递给赵肆月卡的同时想开口劝常战别发火,又不知道说什么。   不说,又怕常战得罪了大客户。   正犹豫着,常战右手一抬,从兜里掏出一个黑色zippo,啪一声,有火苗窜出,递到赵肆月面前。   烟着,有淡淡的烟雾徐徐上升。   “上道!”   赵肆月对常战做出了评价。   “我问你,她一直一个人来吗?”   赵肆月指指落地窗旁的安晓。   “我不能透露客户的隐-私!”   赵肆月轻笑,倒是有职业操守。   她用下巴示意萧何,“不透露隐-私,只打入敌人内部?”   常战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萧何正扶着一个美女的细腰,手上轻轻的捏,嘴上轻轻的说“坚持,再坚持五秒!”   美女倒也挺享受,一边笑一边撒娇:“人家坚持不了了啦!啊!啊!好痛!”   常战黑着脸,脸都让萧何丢尽了!   萧何大约是感受到了赵肆月和常战的目光,回头寻找,对上赵肆月的目光之后马上移开。   也难怪,赵肆月第一天来的时候萧何就想对赵肆月下手来着,还没碰到赵肆月,就被赵肆月一个狠抓。赵肆月捏着他的手腕逼得他一边跪下去一边喊“疼疼疼!求放过,我女神!我女神你轻点儿!”   那事儿,让萧何一连被舒雅笑了好几天。   赵肆月对萧何和那女人调情没兴趣,看着安晓的背影淡淡一笑。   “不说我也知道,一个人来,坚持了大半年。”   常战看她一眼。   他心想,赵肆月一定是喜欢安晓!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女人全都开始喜欢女人了?   “婊-子!”赵肆月吐出这样一句话,按灭还剩大半截的香烟,把外套拉链拉到了顶,转身离开了健身房。   赵肆月走后,萧何瞄悄的溜了过来。   “我说战爷,就算罗溪伤了你你也别想不开啊!刚刚那女人有多恐怖你知道吗?你别三年不开荤,一开荤就吃个刺儿头啊!”   常战鄙视的推开萧何凑过来的头,用赵肆月的话回了萧何,“婊-子!”   转身拿了手机,常战准备下班。   萧何在原地愣了好半晌才追到了电梯口。   “战爷!不带你这么玩儿人的!我性别男爱好女!女朋友虽然多,但以后只会爱一个,怎么就成婊-子了?”   常战抠开萧何的手,一脚把他踢到电梯门外,不停地按着电梯关门键。   “战爷!你欠我一个道歉!道歉!”   萧何的话顺着电梯门缝飘进电梯间,常战没好气的回他一句:“老子说你玩儿的是婊-子!”   门终于关了,萧何连声带脸一起消失在电梯门外。   轿厢里,安静得只有细微的电梯滑轮声。   常战从电梯内壁的镜面看自己,精致的五官,刀刻的脸,加上一副好身材,怎么罗溪和赵肆月都喜欢看女人?   赵肆月几天都没去健身房,那几天,安晓倒是去得勤。   只是,频频走神,还差点儿出了事故。   萧何劝她先别训练了,带着安晓去休息间倒了茶。   常战冷扫一眼萧何,妈的,一定是出于男人的征服欲,不撩到不罢休!   不多会儿,休息间传来了哭声。   常战心下一惊,萧何那孙子不会对人动手手脚吧?   快步冲到休息间,只见安晓捂着脸一直哭。   萧何举着双手做投降状,看见常战之后,立马跳到一米远解释道:“战爷,不怪我,我什么都没做,就问了一句怎么了,安小姐一下子就哭得止都止不住!”   常战信了,拉一条凳子坐在玻璃茶几边等她哭完。   谁让客户至上呢?   安晓哭了许久,眼睛都肿了,满脸泪花,让人看了尤为怜爱。   “他不联系我了!”   安晓主动开了口。   哦!失恋了!   常战脑海中闪过赵肆月的影子,“她甩了你?”   安晓摇头,憋着嘴又要哭。   “不算,他只是摇摆不定!”   常战觉得喉头有些干,喝了一口水,仍是觉得不舒服。   摸出一只烟,刚想点,出于礼貌问了安晓,“可以抽烟吗?”   安晓点头,默许了。   萧何鄙视的看常战一眼,怪不得单三年,对这么需要安慰的小妹妹这么生分,活该单!   常战抽一口烟,淡淡的舒出一口气。   “赵肆月?”   安晓擦鼻涕的手顿了顿,好半晌,才把纸巾揉成一个球。   “你怎么知道她?”   常战又抽了一大口烟,妈的还真是她!   三天后   常战有事,去健身房的时候有些晚了。   刚到,就看见赵肆月。   今天的人不多,加上赵肆月本身就格外显眼,只一眼,就可以看见她。   还是坐在那个卧式健身车上,还是夹一支烟,还是看着落地窗边一边跑步一边接电话的安晓。   这一次,她连衣服都没换。   倒是把波浪长发挽了一个髻,不像上次那么妩媚,反而凭添了几分知性。   常战的脸色不太好看,交六万块钱就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他扔下手里的东西,大步朝她走去。   还未走近,赵肆月腾的一声站起来,将烟送入嘴里,一边走向落地窗,一边脱米色的风衣。   妈的!是要在他的健身房里啪啪啪?常战想!   想快些阻止她,终是晚了一步。   赵肆月一把拽下跑步机上的安晓。   安晓一个重心不稳,跌倒在地上看她,“你谁呀?干什么!”   赵肆月蹲下去看她,把嘴里的烟取下,冷冷的回答她:“赵肆月!”   接着,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甩过去。   安晓懵了,也不知道是因为那一巴掌,还是因为赵肆月这个名字。 她捂着脸,指缝中间或能看见赵肆月那巴掌打出来的红印。 第2章 女人战争 到底是邻家小女人,安晓愣看着赵肆月,哇的一声哭出了声。   “你干什么呀?”   赵肆月摁灭烟头,“不是要在一起吗?老子替他挨的都还给你吧!”   啪!   赵肆月又是一巴掌甩去,这一次,打的是安晓的左脸。   一左一右,还有些对称。   在几步外撩妹的萧何反应过来,叫着赵肆月身后的常战:“战爷!战爷你快拦着呀!可不能出人命啊!”   常战瞪萧何一眼,要你说!就你聪明?!   刚走一步,赵肆月腾的转身指着他。   “给我滚!小心溅你一身血!”   常战顺势抓着赵肆月的手一个反剪,赵肆月挣脱。   他又摁回她,从后面把她捉得死死的,因为隔得近,他的下巴完全按在了她的肩上,两个人贴的很近。   妈-的!这女人真的练过!   周围看热闹的总算反应了过来,挡的挡赵肆月,扶的扶安晓。   纷纷劝道:“有什么话好好说嘛,你看小姑娘多可怜!”   安晓哭得喘不过去,有人扶着她站离了赵肆月,安晓被打的脸因为哭变得更红。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有看热闹的人递给她纸巾,安晓接过纸巾,抬头的时候看见一个人。   她忽然拨开人群朝电梯方向跑去,电梯里刚下来一个男人。   安晓真是眼尖!   安晓抱着那男人,哭着说:“梁烨!你总算来了!你快救我!”   所有人的目光跟着转了过去,围观的人很自觉的为赵肆月让开一条道。   赵肆月挣脱常战走向两人,细长的高跟踩在水泥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常战才看到,她这身穿着根本不是要来健身房,大概是临时起意?   不过,她穿高跟鞋倒是很有气质!不,是性感!   常战心里这么想着。   赵肆月近了,安晓不住的哭,这次大概是有人撑腰,她的哭声见大,却不见眼泪更多。   呵,既然有了她需要的观众,看来会不遗余力的表演表演。   那个叫梁烨的男人长得不错,带一副金丝边框眼镜,眉宇间透着帅气沉稳。   常战脑子里莫名闪过一辆740,所以他才是安晓的对象?   那么赵肆月呢?   赵肆月的步子停在二人面前。   啪!   赵肆月又是一个巴掌招呼在安晓的左脸上,眼睛却一动不动的死盯着梁烨。   梁烨的嘴张合了一下。   这一掌的力度很大,大到安晓直接被打偏在梁烨的身上。   “肆月!”   梁烨叫她,语气有些重。   他扶着安晓,安晓已经被打蒙,扑在梁烨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小脸红肿,楚楚可怜。   “嗯!我在!”   赵肆月这么回答他,抱着手肘看他怀里梨花带雨的女人。   “梁烨...呜呜呜...我错了,我不该再联系你,你告诉她,我离开你还不行吗?”   赵肆月想笑,实际上她真的那么做了。   她该道歉的对象,好像应该是向她赵肆月才对吧?   她冷笑着看梁烨,梁烨对安晓稍作安抚,把她挡在了自己身后。   “肆月...我们的事和她...”无关。   啪!   赵肆月又是反抽一巴掌,这一次,巴掌落在梁烨脸上。   梁烨的眼镜被打得掉在了地上,右脸几根绯红的手指印,纤细得魅惑。   嗯...拜赵肆月所赐。   梁烨紧握着拳头,瞪着绯红的双眼看赵肆月。   常战半倚在一旁看着,呵!好野的女人!   周围的人惊住,不好掺和,都小声的劝说有什么事好好说。   这样小声的劝说中,一声啪嗒的打火机声音格外清晰。   靠着不舒服,常战干脆找了个离赵肆月三人不远的地方,点了一支烟,准备慢慢看。   安晓大概是懵了,她没料到赵肆月会对梁烨动手。   这么一吓,连哭都忘了,只睁着红肿的双眼看着赵肆月。   “肆月...”   啪!   赵肆月又是一巴掌,梁烨的话被她抽回了嘴里。   梁烨的脸颊上能看到舌尖在口腔里滑动抚触被打的皮肤。   “肆...”   啪!   赵肆月又是一巴掌。   嘶!   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常战抬眸寻找,是萧何那个没出息的!   梁烨挨的三巴掌让安晓彻底怒了,不再像之前那般柔弱,冲上来就要挠赵肆月。   常战眼尖,替赵肆月挡了,安晓的指甲在他的手臂上划了整齐的几条抓痕。   赵肆月反应极快,转身就要还击。   一个高抬腿,一脚踢去,踢到了护住安晓的梁烨身上。   局势一下子变得有些复杂又微妙,梁烨抱着安晓,而常战...抱着赵肆月。   梁烨定定的看着抱作一团的常战和赵肆月.   赵肆月吹开刚刚抽人时落下来的发丝,昂首挺胸的看回梁烨。   安晓情绪激动,破口大骂:“赵肆月!你去死!去死!只有你死了他才属于我!都是你!你这祸害!他欠你什么?!到底欠你什么?!!”   “安晓!!!”   梁烨语气有些重,比刚刚叫赵肆月的名字重得多。   安晓哭得声嘶力竭,抓着梁烨的衣领问他:“我说的不对吗?你明明喜欢我了,为什么抓着她不放手?为什么?你到底欠她什么?!”   赵肆月冷笑一声,抠着常战圈着她的手说:“松开!”   常战低头看她,用她的话还给她:“我要是不呢?”   “我有很多种方法让你屈服!”   她记性也不差。   常战细细的看她一眼,脑子一抽,调戏她说:“你可能只有床上能让我屈服!”   对面的梁烨直勾勾的看着小声对话的两人,在他的眼中,常战和赵肆月的对抗变成了调情。   赵肆月懒得和他打嘴炮,抬头看安晓,对上梁烨复杂的目光,心中一爽,报复的快感油然而生。   她对安晓说:“别他妈以为我缠着他,回去做做他的工作,只要他答应让我走,老子什么都不要!”   “肆月!”梁烨叫她,“我求你了!我们回去好好谈谈!我们...”   赵肆月还未回答,梁烨怀中一沉,安晓浑身一软,一副要死了的样子说:“梁烨,我头晕,我脸疼!”   赵肆月乐了,梁烨真他妈眼瞎!这么无脑的演技派他都能看上!   她自己也眼瞎!竟然也看上了一个瞎子,一爱就是四年!   梁烨的后半句话被憋回了肚子里,一把扶着安晓,看着赵肆月,脸上有纠结。   赵肆月安然掠过他的目光,转身问常战,“有烟吗?”   熏一熏,大概心里会好受些。   “刚灭一只,别抽那么多!”   赵肆月的睫毛跳了跳,抬眸看一眼常战,活见鬼了一样。   “老子问你有没有!”   “没有!”常战一字一顿的回答她。   求人办事还这么气势汹汹,多半是给惯的!   那头,安晓在梁烨的怀里就快要昏死过去,昏死之前,还不忘趴在梁烨怀里哭得楚楚可怜。   梁烨终是抵不过眼泪的攻势,眼神复杂的看一眼赵肆月,抱着安晓去了电梯间。   赵肆月的目光紧锁着电梯门,直到电梯门关了许久。   常战松开赵肆月,要是她现在冲上去把安晓从梁烨的怀里扯下来,他不会拦着她。   可她并没有。   常战从落地窗看到梁烨把安晓扶上了740,不知道说着什么,关上车门又折回来了。   这头,不晓得哪儿钻出个人来,狗腿的给赵肆月递了一支烟,巴结的说:“肆...肆...肆月 姐...我这儿...我这儿有烟。”   是天子,她大约抽不太惯吧?   赵肆月抬眸看他,有些眼熟,记不太清是谁。   饶是没有备选,男士烟也凑合!   常战看了一眼那男人,是萧何的客户,叫徐开阳。   徐开阳给赵肆月点上烟,“肆...肆月姐,听说你辞职结婚了。”   赵肆月吐出一口眼圈,“是啊!诺!那就是我老公!”   赵肆月用下巴示意刚折回来的梁烨。   梁烨走过来,徐开阳识趣的闪到了一旁。   赵肆月不理梁烨,舒出一口烟雾,转身问常战,“想不想睡-我?”   常战的血液轰的一下子涌上了脑子,他刚刚已经大概理清了三个人的关系。   梁烨是赵肆月的老公,然后他出轨了。   于是赵肆月想报复他?   “想睡!720°无死角睡!”   常战话落,赵肆月身后的梁烨脸阴得不成样子。   他一把抓着常战的衣领,脖子上青筋毕露,“你他-妈再说一遍!”   呵,还以为带金丝边眼镜的君子都不会说脏话呢!   常战看一眼赵肆月,这心狠的女人,老公和‘情-夫’打起来了,她竟然看戏一样坐旁边笑。   笑就算了,偏生还笑得那么媚-眼-如-丝。   常战捏着梁烨的手腕,一字一顿的说:“720°无死角睡!”   话落,另一只手横着给了梁烨一个左勾拳,梁烨的眼镜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可怜的眼镜,摔了两次了。   赵肆月的抽烟的动作顿了一下,睫毛一连跳了好几次,看来还是有感情。   梁烨要还手,安晓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上来了。   她神色复杂,站在后面叫梁烨,“别打了!”   梁烨狠狠的空挥一拳,拉着安晓的手往外走。   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身看着赵肆月说:“肆月,我知道你是故意气我!我说过,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跟你离婚!”   梁烨和安晓走了许久,赵肆月终于把目光从落地窗收了回来。   看一眼还陪在她身旁的常战,她叽笑一句:“你特么还真等着睡-我啊?”   不给常战反驳的机会,赵肆月捡起刚刚丢在半路的风衣进了电梯。   常战靠在栏杆上笑,空气中还有赵肆月的味道。   应该是祖马龙香水。   萧何鬼一样的溜到常睿身边,“啧啧啧!幸亏老子没得手!这女人太狠,男女通杀,太-浪!见谁都问睡不睡!睿哥我可告诉你啊!这种女人不能碰!”   常睿一掌推开萧何的猪头,“你特么撩的才浪!”   赵肆月这种女人,看起来谁都能上,实际上,谁都上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姐姐们,有意见尽管提啊! 第3章 冤家路窄 这几天常战没去健身房,黎蔓枝给常战打电话的时候他正睡得迷迷糊糊的。   黎蔓枝说:“战爷,这才几点?你就上床睡觉了?坐月子呢?”   常战把手机拿开,瞅瞅时间,晚上七点多。   “说事儿!”   “战爷,我失恋了!出来喝酒吧!”   常战摁掉手机,扔到床下,翻身继续睡。   黎蔓枝是他的客户,离了婚,得了一大笔分手费,典型的穷得只剩下钱那种。   黎蔓枝办卡的时候是冲着常战去的,奈何常战天天守着那么多尤物却不近女色。   黎蔓枝当时愤愤的说:可惜老子空长了一幅闭月羞花的好皮囊!   萧何笑她:不是你不美,是常战不举,要不你委屈委屈喜欢我!   于是乎,黎蔓枝很自然的把常战踢出了自己的狩猎名单。   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对他好,谁让他‘残疾’呢!   常战知道之后,把萧何的头按进他怀里,说:谁说我不举,亏我这么喜欢你!何啊!唱首歌给小黎听吧?就唱那首你拿手的《菊花残》。   萧何吓得挣脱就跑,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敢正眼看常战。   那之后,黎蔓枝纠结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是该把常战当姐妹儿呢?还是让常战把她当哥们儿?   黎蔓枝对常战的感情,说不清道不明,说是男女的喜欢吧?好像也不是。说只是单纯的好色吧?好像也不是。   反正,只要她失恋一次,就要骚扰常战一次。   反观常战,于他而言,黎蔓枝这个正能量爆棚的二缺女娃会离婚真是一件奇迹的事。   谁舍得离掉她那么欢脱的一个伴侣啊?瞎啊?   想到这儿,赵肆月的身影忽然蹦出了他的脑海。   他想起那个心狠手辣甩人耳光的女人,她抽烟的姿势,她问他想不想睡-她,她踩着高跟头也不回的进了电梯。   常战翻身,伸手抓起床下的手机,打开微信,搜索赵肆月的手机号。   赵肆月的微信名只有一个字,叫做:假!   常战点一支烟,这世界有几个人真呢?   点开她的朋友圈,竟然连非好友可查看十条朋友圈的权限都改了。   知道有人这几天在看她朋友圈?   轻触添加对方到通讯录,等待验证的时间格外漫长。   他才见她几次?还让她呛了是强盗,怎么就关注她了?   常战心乱,一手拿烟,一手翻朋友圈。   闹腾的黎蔓枝几乎要霸屏,什么小视频九连拍一撸一大串。   真想把她屏蔽喽!   正要这么做,常战手滑点开了黎蔓枝的朋友圈照片。   他半眯着眸子看了半分钟,勾唇一笑,给黎蔓枝去了个电话。   “哪儿呢?”   “战爷?”黎蔓枝有些不相信,“哎哟真是我战爷啊?我就说,我战爷怎么舍得我一个人买醉?”   “少废话,我刚好要去要债,顺道看看你,地址发我!”   常战挂了电话,脱掉上衣去洗漱。   拧开水龙头,捧一大捧水洗脸,镜子上溅了不少水珠。   伸手抹掉,镜子里的男人肌肉分明,左侧腰上纹了一个闭合的狼眼图腾。   黎蔓枝收线之后迅速的给常战发了个定位,发完之后,黎蔓枝脑子一糊:“咦?我战爷都不知道我在哪儿,怎么就知道他顺路呢?”   被问的人灌下一大杯酒,冲黎蔓枝笑了笑:“八成是要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了,今儿你买单!”   黎蔓枝乐呵一笑:“嘿我说肆月姐!你这收刮民脂民膏的功力见长啊?”   赵肆月斜她一眼:“黎蔓枝,你好意思说自己是民么?你特么地主还差不多?!说起来,你跟着那什么豪哥投资高新产业的事怎么样了?干了这票是不是要成土皇帝了?”   “干个屁,豪哥是什么人?不可深交!我跟谁合作也不会跟他!她就是看我是个离婚的有钱女人,说来说去还不是想骗我钱?想骗老娘的钱,他还嫩着呢!”   赵肆月笑:“是吗?看来天底下的男人都是半斤八两啊!”   黎蔓枝的脸色有些尴尬,见赵肆月又灌了一大杯酒,黎蔓枝忍不住试探性的问:“肆月姐,真铁定了要离啊?”   “这不是废话吗?”   “肆月姐,梁烨挺好的,这篇就翻过去差不多得了!”   赵肆月笑了笑,指着台子上跳舞的妖娆女郎,说:“黎蔓枝,要是你老杨在外面嫖你能忍吗?”   “能啊!大不了老子也找鸭去!”   “那为啥你跟你老杨离了?”   “你不是明知故问吗?他肉体出轨我可以视作是荷-尔-蒙作祟,男人嘛!特别是生意人,逢场作戏肯定有的,可我们家老杨不是,他是精神出-轨,我接受不了,比他找-鸡还接受不了!”   “那不结了,你那么缺心眼儿的人,你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是我?我连肉-体出-轨都接受不了,更别说精神!”   黎蔓枝看着赵肆月,嘴张老大合不上。   赵肆月往她嘴里塞一颗圣女果,手动给她合上下巴:“门儿关好!”   黎蔓枝就势把嘴里的圣女果嚼了个稀碎,费老大劲儿吞下去。   她问赵肆月:“啥意思啊?梁烨对别人动了心思了?”   赵肆月轻松的笑着说:“动了,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停了半晌,赵肆月又说了一句:“原来他好这一口?”   黎蔓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口气灌下三杯酒,重重的放下酒杯。   她问:“你刚刚说谁缺心眼儿呢?”   赵肆月狂笑,笑声淹没在酒吧的嘈杂的音乐声中,笑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常战来得很快,黎蔓枝叫第二轮酒的时候,常战正好进来。   黎蔓枝正要买单,常战给服务员递了自己的卡。   “哎哟我战爷!”黎蔓枝欢喜得直蹦高,朝赵肆月挤挤眼睛,说:“肆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战爷!”   赵肆月抬头看常战,酒吧里灯光幽暗,只看得清一个大概的轮廓。   有点儿眼熟!   常战摸出手机,点开手电筒照上自己的脸,赵肆月终于看清了。   哦,是他呀!   不明就里的黎蔓枝又给常战介绍:“战爷,这是我姐妹儿赵肆月!”   赵肆月说:“把妹儿去掉!”   黎蔓枝白她一眼,很不情愿的对常睿说:“这是我姐赵肆月!”   常战忍不住笑:“赵小姐很喜欢占人便宜啊!”   黎蔓枝点头如捣蒜,就是就是!   赵肆月斜他一眼,“怎么的?不服气啊?”   “不太服,要不切磋切磋?”   赵肆月将烟扔进酒杯,火红的烟头还没来得及挣扎就瞬间熄灭。   “出去吧?今儿蔓枝请客,可不能再让她赔场子!”   “她有的是钱!”   对得起他的名字,还真是常战! 赵肆月昂首看他,火药味十足。   黎蔓枝看情形不对,赶紧拉着赵肆月说:“我姐我姐!我战爷开玩笑呢!别当真!战爷,切什么磋啊?切葱还差不多!”   常战耸耸肩:“我以为你这姐妹儿很玩得起呢!”   黎蔓枝心说不好,这么说下去,俩人可不得打起来啊?   她抱紧了赵肆月,脸笑得能开朵花出来:“肆月姐,我失恋了!”   赵肆月嫌弃的看她一眼:“失恋很光荣吗?”   “不光荣!”   “那你特么笑得这么欢?”   黎蔓枝收了笑,一本正经的说:“你刚才不说了吗?我特么缺心眼儿!”   见赵肆月这儿无处下嘴,黎蔓枝干脆扭头从常战下手。   “那个...战爷,你要收啥债啊?我豪气万丈的战爷不是一向只求付出不求回报的吗?”   常战对黎蔓枝的马屁并不领情:“豪气得看人,有的人我不求回报,有的人我追到天涯海角!是吧?赵小姐?”   赵肆月剜他一眼,对他的印象不怎么好。   黎蔓枝打算曲线救国:“那战爷,你要不要先去收债啊?”   黎蔓枝一边说,一边朝常战眨眼睛。   发送的无线电波信号大体如下:战爷,这女人疯起来很要命的,赶紧找借口溜吧!!!   常战倒了一杯酒,又给赵肆月重新倒了一杯,他说:“先喝酒再谈事,江湖规矩!”   黎蔓枝眼睛一翻,差点儿要晕过去,今儿自己抽什么疯,把俩怪咖召集在一起是要召唤神龙吗?   黎蔓枝快哭了:“战爷...你要不要先回健身房啊?萧何这孙子最近老说要背着你把健身房卖了!”   “随他!爱卖卖!”   这回黎蔓枝是真哭了,挤巴挤巴,还真能看见两滴假惺惺的眼泪。   赵肆月不乐得见常战,拿开黎蔓枝挂在她身上的手:“我去趟洗手间!” 转身没入狂欢的人群。   酒吧的洗手间大多男女共用,做这样设计的人真是心机,一杯杯酒灌下去,要是看对眼了,还可以钻进洗手间玩儿点儿刺激的。   洗手间的隔板很薄,一个木板的距离,你在放水,隔壁有可能正抵压在墙上二人混战。   外边人捶门催快点,里面磨枪磨棒,够刺激!   刚进洗手间,嘈杂的音乐声便被阻隔了一大半。   赵肆月一下脚,差点儿踩上一个人,是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   男人的朋友用力的扛他,累的满头大汗。   他尴尬的道歉:“抱歉啊!我朋友喝醉了!”   男人鬼哭鬼叫:她怎么就跟别人了?我哪里不好?   清醒的那个男人尴尬之色渐浓:“不好意思,他失恋了。”   呵!真出息!   赵肆月没搭腔,绕开斜躺的人走进洗手间。   把手伸到水龙头下感应出水,水温冰凉冰凉的,醒了一大半。   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白的如雪。   赵肆月和别人不同,别人喝酒会脸红,而她,越喝越白。   从镜子看向入口处,那男人半扛着那个喝醉的朋友,一直盯着她看。   知道被她发现以后,他会心一笑,脸上有浅浅的酒窝,姹一看,很乖巧。   “美女,方便留个电话吗?”   赵肆月淡淡一笑,那男人的脸竟泛着些许羞涩的潮-红。   身后其中一个隔间开了门,走出一个摇摇晃晃的女人。   赵肆月擦擦手上的水,一字一顿的丢下三个字:“不方便!”   转身,钻进了那个空的隔间。   两分钟后,赵肆月开门。   门刚开一条缝,常战拉开厕所门,闪身钻了进去。   关门,别插销,本来空间就不大,两个人更挤。   常战来得突然,赵肆月闪躲不及,一屁股跌坐在马桶上。 第4章 掘他祖坟 “常战你他-妈有病啊?”   常战双手撑在墙上,赵肆月在他的两条手臂范围内,气氛暧-昧不明。   常战说:“赵肆月,用完就跑有点儿没劲啊!”   “老子用你了?”赵肆月轻笑着反问他。   “你在我健身房挑事儿,影响我营业。你跟其他男人的恩怨,借我来报复。这怎么就不叫用了?”   赵肆月干脆把一双手肘搭在身后的水箱上,仰头笑着看常战:“放心,我不会再去了,交的钱就当你的劳务费。”   常战半眯着眼看她,他低着头,射灯在顶上,赵肆月抬头看他有些逆光。   “那不行,交了的钱叫会员费,怎么能变劳务费呢?”   赵肆月的笑声更浓,合着还真是爱财之人,黎蔓枝有钱,所以他接近她?   他刚不是说了吗:黎蔓枝有的是钱。   逮谁都以为是冤大头是吗?   “常战!我要是记得没错,我有半个月的犹豫期。我现在后悔了,卡退了,退的钱全是你的劳务费!”   常战被她噎了一下,收了手,半倚在墙上说:“钱可以退,得你自己去办手续。”   今儿还真杠上了!不管怎么说,健身房不能是你赵肆月说不去就不去了!   赵肆月摸出手机:“说你账号。”   她至于为几万块钱去办个手续吗?   常战从她手上拿出手机,一阵翻点:“可以了!”   “两清了啊!”赵肆月拿过手机,准备开门。   手刚碰上门栓,立马就缩了回去。   常战一听,黎蔓枝在外面喊她:“肆月!肆月!战爷!战爷!”   黎蔓枝挨个敲敲门,并没人回她。   黎蔓枝自言自语:“这俩人,不会都跑了吧?”   常战点一支烟,抽一口,从吐出的烟雾看赵肆月。   怎么不走了?倒是走啊!   黎蔓枝没找到人,大概是趁机在外面补个妆,听声音,应该是和哪个男的聊上了。   赵肆月该直接出去的,但想到黎蔓枝可能喜欢常战,现在出去,不是把她们的关系往悬崖上推吗?   卫生间隔间不大,赵肆月和常战挤在一起,本就很难受,偏生隔壁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动静。   常战和赵肆月对视一眼,常战不由得邪邪一笑。   笑什么笑,免费听场戏有这么开心?   赵肆月用手背拍拍常战的胸口:“给支烟,老子没带!”   常战掏出烟盒,打开给她看,空的,顺手扔进了垃圾桶。   “男士烟,口感不像女士烟那么柔和。”   赵肆月拿眼斜他,要你说?   顺手取了他嘴上的烟:“也算落难了,有福得同享。”   常战看着她,只是笑!   洗手间空调温度不低,空间不大,赵肆月待得出汗了都。   隔壁可能战况激烈,间或传来指甲刮上隔间的声音。   赵肆月能想象隔壁女人痉挛抓扯的样子。   偏生黎蔓枝在外面和人聊的火热,毫无要停下来的意思。   要撩汉好歹换个环境好吗?你特么五行缺水,非要在厕所这种风水宝地啊?   隔壁的战况让常战喉头有些梗的慌,他握了握拳,指节咔咔作响。   赵肆月抬眸看他,等着看他接下来的动作。   “给我抽一口。”常战拿过她手中的烟,猛的抽了一大口。   有这么大瘾?   赵肆月靠着墙,听外面的人走了一茬又一茬,黎蔓枝的声音还在。   从她小时候光-屁-股的历史,又讲到了她长大后光-屁-股的历史。   这个历史,隔了尼玛二十多年啊!   妈-的,一定得找个时间治治她那爱叨叨的毛病。   门开门关的声音不绝于耳,洗手间里,两扇门诡异的一直没动过。   几分钟后,隔壁没了动静,外面也鬼一般的安静。   咔嗒一声,是拉门栓开门的声音。   常战说:“这就没了?还以为中场休息呢?”   赵肆月睨他一眼:“说的跟你很久似的!”   常战说:“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句话,明显有调戏。   赵肆月抬脚踢到常战的脚肚子上:“敢打老子主意的人还没出生!”   话落,拉开门栓开门出去。   常战抬起脚踩在墙上揉小腿,一边揉,一边忍不住笑。   赵肆月怎么这么有味道呢?   赵肆月回到酒吧里的时候,桌旁除了黎蔓枝还有别人,不用说也知道是刚刚和她在厕所聊人生的那个男人。   看见赵肆月回来了,黎蔓枝连连招手:“肆月肆月你快来!我跟你介绍介绍,这是我朋友罗东生!”   “东生,这是我...我姐赵肆月!”   罗东生很绅士,向赵肆月伸手打招呼,“赵小姐你好!”   罗东生眉眼带笑,赵肆月细细一看,这不是刚刚问她要电话号码的男人吗?   赵肆月没和他握手,转身看黎蔓枝,改口味了?喜欢这种绅士小暖男了?   黎蔓枝借故看背后,实际在赵肆月身旁耳语:“天然去污男,超萌!”   赵肆月看罗东生:“你那朋友呢?”   “被接走了!”   “他女朋友来接的?”   “嗯!”   赵肆月不再说话,喝一大口酒,放下酒杯说:“你那朋友最后还得分手。”   罗东生脸色有些不自然:“我不觉得,我朋友很喜欢他女朋友,他女朋友听到他喝醉了也很担心他,马上就来接了他,沟通方式不对罢了,但肯定还是爱对方的。”   赵肆月笑笑:“那只是他女朋友觉得自己有责任,不是爱!”   责任可真害人,明明不爱,却让对方误以为是爱。   梁烨爱她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一点,就算她杀人了,梁烨也会给她收拾烂摊子。   所以,那是责任。   黎蔓枝听得云里雾里,忙问罗东生:“东生,你和我肆月姐认识啊?”   “刚刚在洗手间碰上过。”   黎蔓枝脸色一白,转头拉着赵肆月在声浪中小声的问:“肆月姐,你跟梁烨可还没离婚呐,可不能打这小鲜肉的主意!”   赵肆月瞪她一眼:“别说我跟梁烨没离婚,就是离了老子对他也没兴趣,像你?才见第一面,就东生东生!回去给老子好好写写矜持两个字!一百遍!”   黎蔓枝乐不可支,忙不迭答应:“好好好!只要没兴趣,一千遍我也写!”   说话间,常战回来了,看见旁边的罗东生,常战心里明镜似的。   罗东生也看见了常战,再看赵肆月,眼神有些复杂。   黎蔓枝又拉着罗东生和常战一通介绍,常战对罗东生很客气,大概是觉得黎蔓枝有了下家就不会骚扰他。   介绍完了常战,黎蔓枝给常战介绍罗东生:“战爷,这是罗东生,我朋友,帅吧?”   常战点头:“嗯!冬天生的?”   “是的!”罗东生答的从善如流。   常战想起某人的个人信息,看一眼赵肆月,她看都没看一眼这边,自顾自的玩儿的很自在。   常战一笑,说:“罗东生,看来你和赵小姐的父母都在同一地方下乡做过知青?连取名字都一个模式?”   赵肆月的睫毛一跳,她抬眼看常战,脸色阴的能下雨。   黎蔓枝打着圆场:“我东哥啊!知青那都是什么年代了,那是爷爷辈的事情了!那什么,喝酒喝酒喝酒,今儿不醉不归!”   黎蔓枝一边说着,一边在桌子下踢常战,用口型告诉他:别提父母!否则...咔。   说到后面,黎蔓枝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黎蔓枝意料之中的喝醉了,罗东生也喝了不少。   四个人,还剩赵肆月和常战清醒着。   叫了代驾,赵肆月拖走了黎蔓枝。   常战问她:“罗东生怎么办?”   赵肆月说:“爱咋办咋办,还真想把我姐妹儿睡了啊?”   说完,赵肆月给代驾师傅打了招呼就走了,留下常战在风中凌乱。   常战想:这个女人,动不动就把睡睡睡挂嘴上,真对她动下手,她可能会把人手筋挑了!   回到酒吧,常战把罗东生拖了出来,叫了代驾,直接去了他家。   把罗东生扔到沙发上,常战想起了赵肆月。   摸出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   通了,赵肆月问:“哪位?”   连个你好也没有,这个女人怎么时刻都那么冲?   常战说:“不是存了名字吗?”   电话那头有几秒沉默,轻笑一声:“施瓦辛格?你也好意思存!你怎么不存史泰龙呢?”   “施瓦辛格有味道些。”   “啥味道?狐臭啊?”赵肆月问他。   常战笑出了声。   “说事儿!”赵肆月有些不耐烦。   “没事儿!”   赵肆月挂了电话,用力把手机扔房间里的沙发上。   还不解气,干脆用脚推黎蔓枝:“黎蔓枝,你给老子离那些牛鬼蛇神远点儿!”   赵肆月看见来电的时候心说存个施瓦辛格是什么玩意儿?接起电话,是常战的声音,看来是在洗手间的时候存的号码。   大半夜不睡觉跟她打电话,问他啥事,人说没事。   没事儿你打电话让人听你呼吸啊?还让不让睡觉!   手机响,是微信消息。   赵肆月不理,拉下眼罩在床上翻滚。   手机又响,还是微信消息。   赵肆月火气噌的一下上来,下床拿了手机,她要看看是哪个孙子。   管他是哪个孙子,扰了她瞌睡,她一定要把他祖坟掘了!   一个陌生的名字:装。   装:怎么就挂了?   装:我在你好友列表了。   妈的!是常战!   赵肆月牙梆子一咬,给常战回了一句:马上会不在!   开了飞行模式,手机一扔,赵肆月倒头就睡。   那头的常战正打了一半的字:就是告诉你一声,我不打算偷偷潜伏....   看见赵肆月的消息,常战心说不好,消息发过去,果然,系统很快回复:你的好友开启了好友验证,请先添加对方为好友。   常战收了手,点一支烟,越发觉得赵肆月太有挑战性。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觉得名字不够霸气,于是改了。 第5章 初见罗溪 第二天早上,常战醒的时候罗东生还睡在沙发上,大概是喝多了,胃里难受。   罗东生睡眠浅,听见常战洗漱的声音就醒了。   常战问:“醒了?”   罗东生说:“嗯,谢谢啊!”   常战嗯一声,转身回房去衣帽间换衣服。   罗东生从沙发上下来,准备洗一把脸就回家。   拿手机看时间,手机不在。   罗东生在沙发上找,从沙发缝摸下去,摸出一张卡在里面的身份证。   常战打开房门,问他:“我要叫早餐,你吃吗?”   罗东生说:“不吃了,回去换身衣服还得上班。”   “那你自便。”常战说。   罗东生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出来的时候,常战刚接了送来的早餐。   罗东生问他:“战爷,你和赵小姐什么关系啊?”   常战笑,和她能有什么关系?谁能和她扯上半点关系?   “朋友的朋友。”   罗东生没再问,在沙发上拿了外套,又把捡到的身份证还给常战。   罗东生出门的时候,正碰上萧何。   萧何昨儿打常战电话被他挂了,谁知道转身就看见黎蔓枝的朋友圈,合着这俩人喝酒不带他呐?   憋着一股气,萧何一大早就来兴师问罪,正准备按可视,常战的门开了,出来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   罗东生朝萧何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直接去了电梯间。   萧何惊得嘴巴都合不上,目送罗东生进了电梯,推开门冲进去:“战...战爷...战爷你还真弯了啊!”   常战正喝着牛奶,噗的一声,喷得桌子上到处都是。   转头看萧何,萧何双手抱在面前呈警戒状,常战说:“你进来不会敲门啊?”   萧何不理:“战爷,刚刚那男人怎么回事?”   常战无奈,吃下一颗蛋白,悠悠的说:“那是你女神的新目标!”   “黎蔓枝?她又分手了?”   废话!不分手能霸屏吗?   “战爷!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你明知道我对小黎有意思,怎么还收留他啊?”   常战不理萧何的抱怨,放下杯子问他:“找我什么事?”   什么事?找你说你和黎蔓枝不带他的事儿!   “战爷,你和小黎喝酒怎么不叫我,还有啊,你几天不去健身房了,是不要了还是咋地?我可告诉你啊,你不要我要!有感情了都!舍不得!”   是舍不得那一大把美女资源吧!   常战说:“把碗洗了,健身房归你!”   萧何鄙视的看他一眼:“战爷你这话说得!我是那样人吗?”   话落,萧何把碗碟重在一起转身去了水龙头前:“战爷,洗碗布在哪儿?”   常战拿起茶几上的身份证,给常战扔下一句:“自己不会看啊?”   赵肆月是被渴醒的,戴着眼罩在床头柜摸半天,没摸到杯子,倒是放倒了一些零七八碎的物件。   拉开眼罩,太阳透过厚重的窗帘缝瞄悄的溜进来一缕。   下床拿手机,不小心踩到一只手,差点儿摔一跤。   黎蔓枝疼的龇牙咧嘴,埋怨赵肆月说:“我肆月姐,你就不能怜香惜玉一点儿么?”   赵肆月作势要再踩,黎蔓枝翻身一滚:“损友啊!损友啊!”   赵肆月看看时间,十一点。   关闭飞行模式,手机进来一条短信。   10086推送,是施瓦辛格的来电提醒。   赵肆月去厨房喝了杯水,回来的时候黎蔓枝半倚着床睡着。   “赵肆月!你睡了我!你要对我负责!我饿!我要吃早餐!先来一只澳洲大龙,再来一只二头鲍,再来---”   黎蔓枝话没说完,赵肆月抄起趁手的东西就砸过去。   “赶紧给老子起来!煮碗重庆小面儿去!”   黎蔓枝垂死挣扎:“我不!我就不!我好歹也是一资产规模不少的女人,我还如花似玉,凭什么给你煮小面儿!”   话一说完,黎蔓枝翻身滚起来:“肆月姐,加葱吗?”   吃完黎蔓枝的面,赵肆月仰躺在沙发上,百无聊奈的换着台。   都是些没营养的肥皂剧,毫无吸引力。   关了电视,旁边的黎蔓枝正摆弄她的手。   “赵肆月!你好狠的心呐!我这手都多久没沾过阳春水了?多好看一双手啊?竟然给你做小面儿!你倒是会享受啊!”   赵肆月支起头看她:“黎蔓枝,别以为你现在有钱了就忘了以前的日子!多久不沾阳春水你的命也一样!”   黎蔓枝白她一眼,拿手机叫了钟点工。   “我没不认命,但我有钱,凭什么不享受?钱不就是拿来买舒坦的?以前在福利院为一口吃的都争,现在还不兴我享受了?”   赵肆月认同黎蔓枝的话,那时候黎蔓枝个子小,总是吃亏的那个。   赵肆月不仅个子高,还野,敢打敢闯。   反正她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的命,也是管天借的。   黎蔓枝总是跟在赵肆月身后,赵肆月管她吃,也总是因为打架被罚,黎蔓枝就偷偷给她塞吃的。   两个人这么相互救济,有人曾要分别领养她们,结果可想而知。   直到有个瑞士籍华人要同时领养她们,她们才从福利院走入了寻常人家的家庭。   黎蔓枝问赵肆月:“肆月姐,你跟梁烨究竟怎么回事啊?”   赵肆月笑笑:“能怎么回事?我要离,他不肯。”   “这禽兽,他想脚踏两只船啊?”   梁烨禽兽吗?是挺禽兽的!不喜欢她,还要和她结婚!她要离,他又不愿意!   三个人,两段感情,拖着不是折磨是什么?   常战出门的时候,萧何刚把碗收拾了,一个一米八几的高个肌肉男,拴上围裙,萌得帅呆了。   见常战拿了外套,萧何追了上去:“战爷你去哪儿啊?”   “碎蝶!”   萧何又追问:“去那儿做甚啊?”   常战被他嚷得头疼,拿手上的身份证拍他脸:“给!人!还!身!份!证!”   萧何抓过身份证一看,背面写着签发机-关:海城公-安-局。   翻过来,一个好看的小脸印在上面,旁边写着姓名:罗溪   “战爷,还联系呐?你们开-房了?”   常战拿回身份证:“开个屁!她以前掉这儿的,好歹还给人家!”   觉得差点儿什么,常战又说:“再怎么说也跟了我两年。”   萧何切一声:“战爷!要是罗溪告诉你她双性恋,你还接受她吗?”   常战笑了:“我不会和任何人共享爱人,更别说对手是个女人!”   说完,电梯到了,常战抬腿就进。   萧何眼疾手快,伸个大长腿把门勾上,闪身进了电梯:“不行,我还是不放心,我得和你一起!”   罗溪比以前瘦了好多,头发也蓄回了长发。   上一次见她,都快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她剪个短发在酒吧买醉,身边跟着个长发如丝的女子。   这么说来,她还是个攻?   如此一来,常战和她打招呼的时候就有些纠结了,是该叫兄弟呢?还是哥儿们?   罢了,干脆连名字都省了吧!   常战递给她身份证:“给!”   罗溪抬头看他,她的脸色不太好,苍白又削瘦,身上的裙子撑不起来,空荡荡的有些诡异。   罗溪不伸手,萧何拿过身份证放到桌上:“收好,可别又掉我战爷这儿!”   免得又给你送来,还得和你见面,还得面对女票劈腿,对象居然是个女人的事实。   罗溪拿上身份证,她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记忆中,她的指甲一向是蓄起来的,隔一段时间就要做一次美甲,各种风格都尝试。   常战曾问过萧何,那么正常的一个女人,怎么说弯就弯了?   萧何的结论是:女人都善变!   常战转身要走,罗溪叫他:“常战!”   常战回头看她:“有事儿?”   罗溪说:“坐坐吧!”   萧何心说,这罗溪还真是双性恋啊?   怕常战被她蛊惑,萧何抢先坐到了罗溪正对面。   常战坐下,罗溪的脸色缓和了些。   罗溪问:“你过得好吗?”   常战笑笑:“还不错!”   话落,他脑子里莫名其妙浮现出了赵肆月的影子,又补了一句:“过得很有趣!”   罗溪的笑凝滞了一下,这个问题的标准答案,大多是:没有你怎么可能好?   “常战!”罗溪又问:“我们还有可能吗?”   萧何刚把咖啡送到嘴边,听到罗溪的话不由得看了一眼常战。   收回目光的时候,萧何看见门口进来的黎蔓枝。   一兴奋,举起手打招呼,又见进来个赵肆月。   萧何吓得差点儿呛咖啡,手一哆嗦,放杯子的时候把杯碟撞得哐铛响。   常战心说萧何怎么总抽风?一回头,就看见那个目无一切的女人。   常战不由得一笑,连整齐的牙齿都露出来了。   萧何的动静大,黎蔓枝一眼就看见了他,眼前一亮,跟发现新大陆似的奔过去。   萧何敞开怀抱,黎蔓枝打开他的手:“战爷!你看我这两天怎么老见着你啊!”   赵肆月没兴趣卷入他们的圈子,就近找了个卡座,正想点烟,又想到是咖啡厅。   把烟收了,服务员过来点单。   赵肆月点了杯意式浓缩,一小杯,很苦的那种。   和绝大多数点卡布奇诺的小女人相比,她的确是个异类。   那头,黎蔓枝的声线老高,时不时的哈哈大笑。   好歹在瑞士生活了那么多年,现在也算是个小富婆,怎么素质就恁低呢?   赵肆月左手搭沙发上,半转过身子瞪黎蔓枝,黎蔓枝很识趣的放低了声音,问常战:“战爷,昨晚东生怎么回去的?”   萧何气得牙痒痒,瞪一眼黎蔓枝:“滚回去的!”   黎蔓枝怒了,和萧何互掐,两人掐的欢,谁也不让谁。   赵肆月已经转过去好久,虽然她个子高,但沙发靠椅不低。   从这儿望过去,可以看到她披着的头发,还有转头时好看的下巴。   常战收回目光,止了笑,问罗溪:“你刚刚说什么?”   罗溪抿了一口咖啡,有点儿苦,加糖搅搅,才抬头看常战:“没说什么!” 第6章 去了酒店 罗溪没坐多久就走了,是那个长发如丝的女孩儿来接的她。   罗溪走了好一会儿,常战收回看赵肆月的目光问萧何:“罗溪呢?”   萧何赏他一记白眼:“早走了!”   末了,又开始酸黎蔓枝:“小黎,不是我说你!你看男人的眼光真的不咋滴!你看看他,提前步入更年期,健忘!痴呆!还不举!你当初怎么就喜欢他不喜欢我呢?”   常战瞪他一眼:“你又想给小黎唱歌了是吧?”   萧何收了声,黎蔓枝觉得常战给她出了气,主动帮着常战说话:“萧何!我战爷是有内涵,是你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能比的吗?说起来,我觉得东生也很有内涵,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呢?会不会太主动?”   萧何脸都绿了,一听见黎蔓枝东生东生的,浑身的肌肉都叫嚣着要干仗!   常战说:“纠正一下,请说我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且优秀!”   懒得理他们俩,常战扔下那句话就去了赵肆月那桌。   赵肆月窝在沙发里看手机,那杯意式浓缩已经见了底。   看见常战坐下,赵肆月抬起眼皮看他:“有人!”   常战指指黎蔓枝:“你说她?”   赵肆月反问:“我有义务告诉你?”   “她不会过来!”常战干脆不正面回答。   话音刚落,黎蔓枝就一屁股坐赵肆月旁边,风风火火的问他:“哎战爷,萧何说刚那人就是你那前女友?”   常战绷着脸,赵肆月觉得好笑,不是说黎蔓枝不会来吗?这常战真是比局座还能忽悠。   看见常战脸色不好看,黎蔓枝一脸懵:“怎么?我说错了?不信你问萧...哎!萧何这孙子怎么没过来?怎么这么没有团队意识呢?”   黎蔓枝站起来,指着萧何:“孙子!给我过来!”   萧何气极,翻着白眼看她:“我特么过来就是你孙子!”   “嘿!”黎蔓枝重重的甩手,“那你就给我坐那儿,不许过来!”   转身坐回沙发,黎蔓枝问常战:“战爷,听说你俩分手是第三者插足,而且...还是同性第三者啊?是你还是她啊?”   赵肆月终于笑出了声,拍拍黎蔓枝的肩说她:“蔓枝啊,得亏你没追到他,原来是个弯的,你看萧何,还不明白是谁吗?”   黎蔓枝扭头看萧何,只见萧何气鼓鼓愤恨的看着这头,他的身上还拴着那条洗碗的围裙。   黎蔓枝噗嗤一下也乐了,脑海中浮现常战以前说他不是不举,是喜欢萧何的场景。   那时候以为他开玩笑呢,原来真有其事!   常战脸色难看,在桌下勾一下赵肆月的脚:“弯不弯试试不就知道了?”   赵肆月拿眼斜他:“谁特么对你有兴趣!”   正说着,萧何过来了,一屁股坐常战旁边,叫黎蔓枝:“奶奶,我过来了!”   黎蔓枝又是一乐,问他:“萧何,我战爷对你好吗?”   萧何云里雾里,想着常战早上还让他洗碗呢,嘴一瞥:“好啥啊!简直是禽兽!”   这一下,黎蔓枝和赵肆月再也忍不住,笑得直不起腰来,只见常战绷着一张脸,都快要憋出内伤,连看萧何的眼神都带着杀气。   在碎蝶散了之后,黎蔓枝嚷着还要去赵肆月那儿。   赵肆月说:“要去可以,每天做小面!”   黎蔓枝一个激灵:“我不去了,我还得回去管管我那小产业!”   回到家,赵肆月砐着拖鞋去开了冰箱,本想拿瓶水,想了想,还是换成了酒。   梁烨给赵肆月打电话的时候,赵肆月正窝在沙发里看没营养的肥皂剧。   说的是婆媳大战,三代人住一起,见天就撕逼。   想想自己结婚的时候黎蔓枝说她:“肆月姐,真羡慕你呐!梁烨有车有房父母双亡,不像我,回去就得看我们家太后的脸色,你说我可怜不可怜啊?”   那时候赵肆月说她:“你可怜个毛啊?你怎么不说你家老杨见天给你爱马仕LV,你怎么不看看广大贫苦民众啊!再说了,媳妇熬成婆,以后你不就是太后了?”   谁知道,没多久黎蔓枝就离婚了。   在电话里,梁烨问她什么时候回家,还要在外面玩儿多久?   赵肆月冷笑一声,她问:“梁烨,我有家吗?哦,你说的是那挂着我俩结婚照的房子吧?我房子很多,爱住哪儿住哪儿,结婚照又不是金子,我还得时不常的回去擦一擦开开光啊?”   “肆月!”梁烨叫她,语气中带着些无奈的讨好。   “肆月,你知道,我是爱你的,你不要任性好不好?”   这回赵肆月笑出了声:“梁烨,什么是爱?爱是陪伴?爱是包容?爱是给予?我告诉你,梁烨你错了!如果说这些是爱的骨架,那么性就是爱的灵魂,你给了我一副完美的骨架,却独独不给我灵魂,这叫做行尸走肉!我们拿证的时候,你告诉我你有问题,转身却和别的女人翻云覆雨!如果你是gay,我能理解为你只是想要个形式婚姻做遮羞布!可你爱的是女人!你和安晓那么多年了,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为什么要和我结婚?梁烨,你有毛病吧?你是不是心理畸形啊?!”   手机里一片沉默,近年来,电子产品发展迅速,智能手机更甚。好到爆的信号,听筒里连可以缓解尴尬的电流杂音都没有。   寂静得可怕!   良久,梁烨一字一顿的说:“肆月,我说过,我要给你一个家!”   赵肆月腾的一下摔了杯子,玻璃渣碎了一地:“梁烨!别再拿领证的宣誓说事儿!什么狗屁誓言狗屁承诺?老子不要!你和安晓要在一起,我答应!我成全!我离婚!可你凭什么霸着婚姻关系不做了断?我们领证两年,说离婚也说了两年,如果办了,你和安晓早都在一起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哪怕我对安晓动手你也不肯?!”   梁烨没搭腔,良久之后柔声说:“肆月,太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想家的时候就回来!”   操!   赵肆月狠狠的挂断了手机,扔到一旁,电视里的女人哭得梨花带雨,抱怨老公不关心她,不包容她。   正火着,常战给她发微信。   装:睡了没?   赵肆月劈里啪啦打下一行字。   假:没睡,我在沃玛酒店等你,半个小时到!   半个小时后,常战按下了酒店门铃。   赵肆月打开门,没穿衣服,只裹了一条浴巾。   常战走进去,把自己扔沙发上,盯着赵肆月看。   他问:“叫我来,穿成这样聊天?”   “你觉得呢?”赵肆月反问他。   常战笑:“我不知道,你这样善变的女人,谁知道你要做什么?”   “爱!”赵肆月回答他,简短得只有一个字。   常战靠在沙发上,半眯着眸子看她。   她的皮肤很白,白的如瓷。   她的身材很好,看不见浴巾下的风-光,但至少颈窝漂亮,双腿笔直且长。   赵肆月走近他,她弯腰挑起他的下巴,一股祖马龙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赵肆月特别,人家都用香奈儿迪奥,只有她,用祖马龙。   赵肆月说:“一次来720°?还是...分两次?   常战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的额角青筋暴露,看得出来有隐忍。   有手机在响,赵肆月丝毫不理会。   张腿坐在常战腿上,伸手抚他额角突出的青筋:“忍得真辛苦!”   常战猛的一下,一手捉住她的手,一手环住她的腰。   她的腰很软,很细,他轻轻一捞,赵肆月就贴了上去。   常战说:“赵肆月!这可是你挑起的!”   话语间,他鼻腔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   赵肆月笑:“是我挑起的!征服我!”   常战反剪了她的双手,温润的唇吻上了她的嘴。 第7章 单身酒局 啪!   有东西掉地上的声音。   常战看过去,西装革履的梁烨站在玄关处,脚下是他掉的手机。   赵肆月起身,理了理浴巾,看一眼梁烨,拿了外套套上。   常战呼吸渐渐平稳,他冷笑一声,抱着手肘看两人。   梁烨没进来,站在门口,看着赵肆月。   他说:“肆月,就算你想离婚,也不用用这种方式!”   赵肆月点一支烟,翘着二郎腿看他:“你玩儿你的,我玩儿我的,其实想想,好像不离也可以!”   梁烨紧握拳头,指节泛白:“肆月,你别这样,我同意离婚,你自由了!”   说完,转身就走。   常战走到门口,捡起他的手机:“嘿!你的手机!”   梁烨拿过手机,盯着常战看的脸能把他千刀万剐。   常战半倚着门:“前夫有什么要交代的?”   梁烨要动手,常战一掌打开,一个手劈,梁烨一弯腰,被常战反剪了双手。   梁烨扭头看他,一字一顿的说:“你最好对她好点儿!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常战笑,松开他,又倚回门上:“不送!”   梁烨走了,常战转身,赵肆月已经穿好了衣服。   常战走进去,一屁股做回刚刚的位子,空气中好像还浮着调-戏的分子。   “赵肆月,我这利用工具用着还顺手吗?”   赵肆月正穿鞋,把脚放进高跟鞋,背对着常战仰头看天花板,几秒钟后,她长舒一口气。   “常战,这次算我欠你的!”   说完,踩着高跟鞋就走了。   常战听见咔哒一声,门锁锁上,高跟鞋的声音被关了一大半。   赵肆月的脚步声越来越小,小到已经听不见。   常战四仰八叉的仰倒在床上,心里想着,赵肆月的脚踝真好看。   第二天,黎蔓枝给常战打电话的时候,他还睡在沃玛酒店的床上。   房间都开了,不睡不是可惜了?   黎蔓枝说:“战爷,晚上有局!在88号!”   “不去!”   常战拒绝,言简意赅。   黎蔓枝的下家还没确定之前,一定会变着法骚扰他,他必须得躲着她。   “去吧战爷!你说我肆月姐离婚这么大的事,她也没啥朋友,更没亲人,咱不给她撑撑台面怎么行?”   常战从床上坐起来:“今晚什么局?”   “我肆月姐的单身派对局呐!”   “哦,我看看晚上有没有事,没事就来吧!”   黎蔓枝心说有戏,接着劝道:“来吧战爷!反正白吃白喝,赵肆月平时那么凶,咱得逮着机会收刮赵肆月去!”   嗯!有道理!   常战说:“你这么说赵肆月,敢让她知道吗?”   黎蔓枝陪着笑:“我不是只敢在战爷面前打打嘴炮吗?”   挂了电话,常战摸了摸自己的唇,昨晚那几秒的触感彷佛还在。   滋味不错!常战这么想着。   下一秒,他就笑出了声,噌一声从床上跳起,直奔洗手间。   晚上,常战去88号的时候她们已经到了。   去了包间一看,包间里坐着好几个人,其中有几个常战还见过。   是黎蔓枝的朋友。   赵肆月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窝的像只猫,要不因为有那鼎沸的声浪,常战以为她是窝在家里过周末。   黎蔓枝眼尖的看见常战,丢下玩儿游戏的朋友跳到问口:“战爷你可来了!”   常战问:“不是说她没啥朋友吗?”   常战指指那几个玩儿十五二十和摇骰子的人问:“这些还少啊?”   黎蔓枝说:“嗨!那都是我的朋友,你说我肆月姐平时独来独往的,碰上离婚这么大的事儿,连个抱着哭的人都没有,我要再不找点儿朋友给她扎扎场子,她该多凄凉啊?”   常战眉头一紧,看着黎蔓枝问她:“你不是人啊?”   黎蔓枝舌头打了一个结,许久才说:“你不懂,从小到大赵肆月都是我的靠山,她绝对不会向我展现她脆弱的一面。”   黎蔓枝深沉不过两秒,话一说完,转身找赵肆月。   看见赵肆月窝在那儿玩儿手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看看!你看看!我给她吆喝那么多人来热闹,她一个也不搭理!战爷,你说我肆月姐会不会想不开啊?”   常战看她一眼:“谁知道?说不好!”   说完,常战向赵肆月走去。   黎蔓枝看常战的背影:“战爷,你且忍着点儿她的臭脾气,人现在是弱势群体,担待着点儿啊!”   常战一屁股坐在赵肆月旁边,赵肆月头都没抬,手机屏幕的光照在她脸上,让她的白又增加了一份妩媚。   “诶!”常战叫她,心里想着一会儿该要怎么化解尴尬。   赵肆月以为又是黎蔓枝的朋友,往旁边挪挪,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理都不理他。   常战嗖的一下拿了她的手机,赵肆月的手悬空保持着握手机的姿势。   她扭头看他,脸色阴的吓人。   “要不要帮你去解释解释?”   赵肆月的手握成拳头,一拳给常战挥过去,常战往后倾身一闪,赵肆月的拳头打在他的手臂上。   常战的肱二头肌很发达,结实且线条好看那种,一拳捶上去,跟锤在铁板上似的。   赵肆月见扑了空,噌的站起来扑过去:“解释你妈!”   黎蔓枝正和人摇骰子,一个劲儿的喊四个六,四个六,脸都争红了。   看见这边的动静,黎蔓枝吓得手一哆嗦,骰盅碰上骰子,四个六变成了六个二。   黎蔓枝扯着嗓子吼:“哎呀我的祖宗,怎么还打起来了!”   黎蔓枝跑到跟前:“我战爷啊!我不说让你让着她点儿吗?”   常战冷看黎蔓枝一眼,被压着的可是他,还不够让呐?   黎蔓枝看清了局势,转而对赵肆月说:“我姐,你玩儿得尽兴,留个活口就成!”   赵肆月瞪她一眼,转头问被她压着的常战:“你给不给!”   常战把手机举到赵肆月够不着的位子:“不给!”   赵肆月怒了,骑着常战往上爬。   常战坐起来,单手捏了赵肆月的右手腕,一侧压了她的右手。   赵肆月动弹不得,她挣扎踢他:“常战你个王八蛋,老子要是过不了这关我弄死你!”   有那么几秒,常战愣在原地没动。   他以为赵肆月捧着手机那么虔诚是在低三下四的求复合。   所以他阻止她,因为他不喜欢那样的赵肆月,一点儿都不骄傲。   赵肆月踢开他,抢过手机,脸色一沉:“常战你个王八蛋!老子被第二名干了!”   常战凑上去一个脑袋,她居然是在玩儿贪吃蛇游戏,看样子,她的战局还挺惨,死得翘翘的!   心中的感概一过,常战抬起眼皮问她:“我还以为...所以那么虔诚是在玩儿游戏?”   赵肆月反问他:“你以为啥?以为我该哭啊?笑话,从今儿起,老子泡男人都不叫出轨,叫自由恋爱了,凭什么哭?笑还差不多!”   常战空咽下一口气,悠悠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他想:这个女人的心真狠!   并且,她好像忘了昨晚亲了他的事情了。   萧何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推门进去,黎蔓枝正翘着二郎腿看赵肆月和常战。   萧何凑上去,问黎蔓枝:“你看啥呢?那有花啊?”   黎蔓枝抽一口烟:“看五百!”   萧何问:“伍佰?伍佰在哪儿呢?”   黎蔓枝看他一眼:“两个二百五不就是五百吗?”   萧何走在赵肆月和常战面前晃一圈又回来:“你说赵肆月和战爷啊?”   黎蔓枝捻熄烟头:“刚还打仗来着,这会儿就挤在一个屏幕上打贪吃蛇了,不是二百五是二百九啊?”   赵肆月正看着常战帮她杀名次,感觉到有人看她,猛的抬头,对上黎蔓枝和萧何的目光,俩人嗖的收回视线打着哈哈。   常战其实是第一次玩儿那游戏,居然直接给赵肆月创了个短时间没法刷新的记录?   赵肆月对他的印象好了几分,嗯,至少人不傻!   包间门又开,来的人是罗东生。   罗东生大概是下班后直接来的,穿着一套得体的西服,举手投足中规中矩,很有上班族的味道。   嘶,赵肆月头疼。   这个黎蔓枝,没给她个喇叭宣传赵肆月离婚的消息真是可惜了。   说什么组个局冲冲喜?可不就是她黎蔓枝换着花样找理由腐败吗?   看见罗东生,黎蔓枝迎上去:“东生你来啦?东生你人真好,才见过一次也愿意来祭奠我肆月姐的爱情....”   赵肆月的太阳穴突突跳的厉害,她有一种错觉,这局应该组在她百年之后!   简直毫无违和感!   来一人黎蔓枝就跟要死了一样的悲伤,来个人就死一样的悲伤!   好歹你演戏演全套,搞得她赵肆月坐这儿别人还以为是诈尸了。   比如现在,前一秒她还悲伤得能哭出半碗泪,下一秒脸上快要笑出一朵花的问罗东生:“东生,前天我喝多了,没把你怎么着吧?”   罗东生尴尬一笑:“没什么,我也喝多了,好在战爷收留了我一夜。”   说着,罗东生看一眼常战,最后目光定格在赵肆月身上。 第8章 肆月由来 萧何看见罗东生,心里那叫一个火啊,偏生黎蔓枝抬脚不重不轻的踢他一脚:“去!给东生腾个位子!”   “凭啥!”萧何很冲,腾的一声和罗东生贴着身体而站。 两人身高差不多,但萧何痞。罗东生不大愿意和萧何纠缠,要转身,萧何拉住他,一股莫名的战火即将燃烧。   黎蔓枝一脚给萧何踢过去:“凭我是你奶奶!”   萧何松手捂脚,瞪着黎蔓枝跳去了一边,愤恨的说:“黎蔓枝你给我记着,我再理你就是你孙子!真孙子!”   到底赵肆月才是主角,黎蔓枝抢风头也算有度,人来齐了,黎蔓枝关了门,关了音响,假模假样的让赵肆月说说心得体会,做个总结,也好给大家分享点儿经验。   赵肆月想,不就离个婚,有什么好说的?但一想到黎蔓枝离婚的时候还摆了一通酒席,顿时觉得好歹也该说点儿啥,也算对自己和关心自己的人一个交代。   赵肆月说:“我为国家贡献了18块钱的GDP,挺骄傲!挺自豪!这杯酒我先干了,今儿大家玩儿好喝好,望大家且过且珍惜,我在前头等你们!”   说完,赵肆月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黎蔓枝带头鼓了掌,她说:“我肆月姐就是豪气!不像我!”   黎蔓枝离婚的时候,请了十好几桌,从来客开始,一直笑,笑得脸都僵了。   到最后开席不久,终于憋不住了,一边哭一边骂:“这特么王八蛋黑心医院太缺德了,说好的百分之百天然保真我才打的这玻尿酸!老子才笑两个小时,怎么就感觉肌肉那么痛呢?真是痛死老子了!好他妈痛!”   那时候,原本还挺喜庆的气氛一下子变了味,其实大家都知道,黎蔓枝表面笑得花一样,实际上心里难过得抓心挠肝的。   赵肆月一连喝了三杯,酒桌上,三杯为敬。   黎蔓枝一开始吆喝得最厉害,第三杯的时候,黎蔓枝吆喝不出来了。   常战抢了赵肆月的杯子,黎蔓枝踢萧何让他收了其他的酒。   萧何说了不理黎蔓枝的,瞪她一眼,还是默默把桌上的酒往角落里搬。   赵肆月吼萧何:“放下!这酒花你钱了?”   萧何被赵肆月一吼,愣在原地没敢动。   常战替他解围:“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别喝那么多!”   转身,赵肆月捏着常战的下巴:“我不喝醉你有机会吗?”   又是这样,赵肆月喜欢故作轻佻,却总是谁也近不了身。   她的指腹温温的,和昨晚触碰到他的皮肤的触感一样。   赵肆月又说:“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这杯我干了,18岁在朝我招手呢!”   谁特么喜欢18岁,若真要说个年龄,赵肆月只喜欢8岁之前。   赵肆月真的喝醉了,那种铺天盖地的眩晕还是第一次。   她的酒量其实是很好的,大概喝酒也得看心情?   赵肆月是被黎蔓枝和常战一起送回去的。   罗东生原本要一起,临时接了个电话,只能先行离开。   萧何和黎蔓枝赌气,全程不和黎蔓枝说话,黎蔓枝一怒之下,当众吼他让他滚,于是他真的滚了。   把赵肆月扛上床以后,黎蔓枝给她倒了苏打水,听说那玩意儿解酒,但她从来没试过。   黎蔓枝以前不是泡在酒坛子里的,和老杨离婚以后才开始的。   每一次喝醉,都是赵肆月管她,她醉得一塌糊涂,自然不知道赵肆月怎么给她解的酒。   赵肆月喝完酒很安静,不像其他人又是唱又是闹,她喝酒好像就一个目的--想要睡得好。   收拾好赵肆月,黎蔓枝和常战退了出来。   梁烨给赵肆月打了电话,大半夜的,赵肆月的手机在客厅里玩儿命的响。   黎蔓枝备不住,接起电话问他有事吗?   梁烨问:“肆月呢?”   黎蔓枝答:“肆什么月呐?还五月呢!都离了,别那么亲密成吗?把姓加上!赵!赵肆月!”   梁烨问:“她是不是又喝酒了?”   黎蔓枝没了好脾气,反问梁烨:“跟你有关系吗?没有!那不结了!”   说完,黎蔓枝直接挂了电话。   常战问黎蔓枝:“她酗酒?”   黎蔓枝说:“不算,经常喝,但不至于醉!”   说完,黎蔓枝问常战:“战爷,你喜欢我肆月姐吧?”   常战被她问得一愣:“她是能随意喜欢的人吗?”   黎蔓枝又说:“战爷,我性格虽然大大咧咧,对感情还是很敏感的,其实我早都知道你不是不举,也不是喜欢萧何,你其实就是不喜欢我!所以说,我也能看出来你对我肆月姐和对别人是不一样的,就算你现在没喜欢她,以后也会喜欢的!也难怪,我肆月姐这样优秀的女人,就得要你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   常战没再搭腔,他问黎蔓枝:“你和梁烨熟吗?”   “不熟,他性格和我们不大合得来。”   看见常战问梁烨,黎蔓枝又多了一句嘴:“梁烨这人吧,我也说不太清楚,反正看着不是个邪恶之徒,但做的事儿挺不仗义的!听说他早都认识安晓了,以前不和安晓在一起,转身和我肆月姐结婚了,结果办了结婚证当天就和安晓滚在了一起!”   “赵肆月不知道?”   “知道啥?我肆月姐要知道会和他拿证吗?那孙子真特么畜生,领证前还好好的,领证后马上就变了,真是邪门了!”   常战没说话,但心里想着,如果还会再见到梁烨,他一定要问候他祖宗!   赵肆月醒来的时候发现在自家床上,床头柜放着一杯凉水。   她坐起来,头疼的要爆炸。   屋子里漂着一股粥的糯香味儿,客厅里某台的综艺节目伴随着蔓枝咯咯的笑声。   赵肆月赤脚下床,打开房门问黎蔓枝:“啥时候开饭?”   黎蔓枝噌的扔了一个抱枕过去:“赵肆月!你是真要把我发展成老妈子啊!”   赵肆月一脚把抱枕给她踢回去,抱枕撞在黎蔓枝脸上滚了下来:“少废话,饿了!”   黎蔓枝愤愤的起身,扭着细软腰肢去了厨房,没走几步,转头对赵肆月扔下一句:“算你狠!”   端上一碗粥,黎蔓枝坐在赵肆月对面:“肆月姐,好受些了吗?”   “可以再熬糯一些!”   赵肆月答非所问。   黎蔓枝翻着白眼:“赵肆月,我是认真问你的!”   赵肆月说:“我也是认真回答你的!”   说完,赵肆月踢她一脚:“你特么今天第几次了?赵肆月是你叫的吗?”   黎蔓枝气极,搬正被赵肆月踢歪的凳子看她。   她知道赵肆月是不愿意对别人说心底话的,这个别人里也包括她。   黎蔓枝说:“肆月姐,你和梁烨本来就是横生意外,现在断了也好,别忘了你回来是干什么的!”   赵肆月舀着粥,没抬眼皮,一口一口的往胃里填充食物。   黎蔓枝啪的甩开打火机,点了一支烟看赵肆月喝粥。   “肆月姐,你跟我交个底,人你还找吗?要是找,咱就动手,要是不找,咱就回去!做妹子的不是逼你,我是担心你再碰上个梁烨!”   赵肆月没说话,她做事一向果断决绝,唯独寻找父母这件事上,她总是缩手缩脚。   赵肆月原本是不叫赵肆月的,八岁之前,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是个文静的女孩。   1998年特大洪灾,赵肆月才八岁,亲耳听见自己父亲跟她妈说:“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必须先离开!”   她睡得昏昏沉沉,接着就是一片冰凉,她被卷入了水里。   所以,刚刚是爸爸和妈妈撇开她逃命了。   她醒来的时候,是抱在一截浮木上的,发着高烧,浑身没劲。   她感觉自己抱不稳了,但她知道,如果她一松手,肯定就没活路了。   赵肆月咬牙硬挺,直到被一个川籍军人救起。   她之所以记得这么深刻,是因为救他那人的川味普通话太浓烈。   赵肆月这人是不大愿意欠别人的,在被送去避难点到途中,她问那名军人:“叔叔,你是哪儿的人呐?”   那人笑着说:“我是四川的。”   她被送往避难点统一安排,统计信息的人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家里有哪些人?父母叫什么名字?”   赵肆月清楚的记得自己的老家在赵庄,赵庄在湖北,地处长江以南。   她的父亲叫赵仕辉,母亲叫方淑珍,外公外婆健在,爷爷已经过世,奶奶和她们共同生活。   除此之外,家里还养了一只小狗,因为通身漆黑,取名叫八筒。   她睁着一双水灵的眼睛看着统计人员,她说:“我叫赵肆月!家里人都死了。”   于是,在1998年那场淹没大半个中国的洪灾中,她死了。 现在的她,是赵肆月。 第9章 她是妖精 2008年地震的时候,赵肆月已经被瑞士华侨收养,看到地震的新闻,她的养母问她:“你想不想回去看看?”   赵肆月动摇过,她想回去问问她的父母,当初为什么不要她?丢下她的这些年,他们有没有后悔过?   犹豫了一下,赵肆月摇头:“多捐些钱吧!”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的赵肆月因为连跳过几级,已经是个大三的学生。   赵肆月在要不要找父母对质中又犹豫了五年。   2013年,四川芦山地震。   赵肆月当时已经在一家国际公司上班三年,看见新闻,赵肆月辞了职。   她总算为自己的回去找到了理由,她要去还那个15年前欠下的人情。   黎蔓枝从小就是赵肆月的跟屁虫,很自然的,她也一起回了国。   黎蔓枝当时问她:“肆月姐,你是想去找他们对不对?”   赵肆月没回答她,但黎蔓枝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赵肆月和黎蔓枝直奔雅安,也是在那儿,赵肆月认识了梁烨。   一碗粥见底,黎蔓枝的烟也抽到了头。   赵肆月说:“来支烟!”   黎蔓枝本来打算摁灭烟头的,听到黎蔓枝要烟,从烟盒里抽出一支引燃。没穿拖鞋,站起来递给她。   赵肆月接过烟,把碗推到一边。   黎蔓枝幽幽的说:“肆月姐,我挺想离开的,你呢?在这儿呆着没劲!中国大,周围人也都说着我们轻而易举就能听懂的普通话,但我们仍然没有家!”   赵肆月斜她一眼:“你是让你家老杨给伤着了,这是情伤!别推给人国家和环境,这锅人可不背啊!”   黎蔓枝反问:“肆月姐!难道你就没有情伤吗?那你昨晚喝那么多?”   赵肆月弹弹烟灰:“蔓枝,之前我也以为我是有情伤的,没想到昨天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我居然心情挺好的。一点没觉着伤心,只觉得解脱了,浑身上下都痛快。   到晚上的时候,你们都觉得我该伤心一下,我忽然觉得自己挺没心没肺的,毕竟拉扯了两年,连缅都不缅怀一下,能对得起我这两年和梁烨的拉锯战吗?”   黎蔓枝说:“肆月姐,你比我洒脱!”   赵肆月笑了,她洒脱吗?只是相比之下,她没有那么喜欢梁烨,她喜欢的,只是梁烨给她的安定,像家一样。   她以为结婚就是新的人生,结果梁烨抽风一样的脱轨了,不带刹车的。   萧何不理黎蔓枝了,这孙子,这次真不当孙子了。   黎蔓枝变着法的组局,连她做了个头发都要摆几桌。   萧何一次都不去,黎蔓枝每一次的热情都白搭。   这样的事情大概发生了四次,黎蔓枝沉不住气了,要主动去健身房逮他。   黎蔓枝好面子,不想承认是去找萧何,于是委婉的问赵肆月:“肆月姐,你去健身房吗?”   “不去!”赵肆月果断回绝。   黎蔓枝又说:“我姐就是豪气,一次交十年就当扔了,你咋不捐灾区呢?”   赵肆月抬起眼皮看她,这妞!胆儿肥了!   想到了什么,赵肆月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交了十年?”   “萧何说的,我也问我战爷了!你喝多了那天晚上!”   赵肆月想起常战这几天给她发微信信息从来不抬杠了,她心里咯噔一下。   黎蔓枝这个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喝点儿酒不是更聊得开?八成那天晚上把她那些破事都说了!   说不定,黎蔓枝说的时候还一脸楚楚可怜的哭成了泪人儿!   赵肆月讨厌这种感觉,她其实过得挺好的!   在福利院能罩人,被领养后成绩一路领先,连毕业后的工作都开挂了一样。   和梁烨领证之前她在国内找了个工作,两年干到副总,前途一片光明,那时候,有人戏称她的体内住着一个敢打敢杀的将军。   如此人生,简直不要太好!   说就说吧,黎蔓枝知道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   黎蔓枝心说赵肆月不去可不行啊!于是赶忙又说:“肆月姐,我战爷上次不是说请我们喝一杯吗?干脆也别宰人太狠了,就去他健身房喝吧?”   赵肆月说:“他请我就去啊?”   一句话,噎得黎蔓枝快哭了,反正不管头脑还是四肢,她都是干不过赵肆月的。   赵肆月说不去,她就甭想再打她的主意。   黎蔓枝耷拉着脑袋搅面前的咖啡,赵肆月于心不忍,喝掉杯中的浓缩说:“趁我没后悔,赶紧走!”   到了健身房,赵肆月把车停在路边:“你去吧,我不上去了!”   黎蔓枝劝她:“别啊,我又不是让你给我当司机,你到这儿不上去跟你不答应来有什么区别?”   赵肆月半眯着明眸看她:“你只有半个小时时间!我要是你就不会在这儿浪费时间!”   话落,赵肆月抬手看了一下表:“现在还剩29分半!”   黎蔓枝一赌气,哼了一声,转身踏着高跟,扭着细软的腰肢进了大厅直奔电梯间。   车外一个男人打着电话,操着一股浓烈的荆州口音,既熟悉,又陌生。   赵肆月没由来的看了一眼,有点儿面熟,是那个给她天子的男人。   徐开阳挂了电话,回头的时候从后视镜里看见车里的赵肆月,他莞尔一笑,走到副驾驶的位子叫她:“肆月姐,你又来健身啊?”   赵肆月不客气的问他:“你见我在这儿健过身吗?”   徐开阳点点头,又立马摇摇头。   他在这儿健身一年多,就看见赵肆月一次,还是她抡人巴掌的那天。   想起那天徐开阳也是这么跳出来叫她肆月姐,赵肆月问他:“我们认识?”   徐开阳一笑,放松了许多:“肆月姐,你忘了?我刚毕业的时候在大冶实习,那时候你是经营部总监。”   说起来,也算是熟人了。   只是赵肆月这人清冷,除了工作,不大与人有交集。徐开阳又是实习生,不认得他也不奇怪!   赵肆月看一眼还站在车旁的徐开阳:“还有事?”   徐开阳脸色稍显尴尬:“没事,那...我走了。”   赵肆月点头,想起他的荆州口音,抬起眼皮叫住他:“你是荆州的?”   徐开阳说:“对呀!家里让回去上班,这不,刚退了健身卡!肆月姐你也是?”   赵肆月没说话,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问他:“听过赵庄吗?”   这下徐开阳笑了,用荆州话对她说:“肆月姐,我老家是徐家堡的,和赵庄挨着的呢!这两年不是大开发吗?徐家堡和赵庄都已经合并成一个街道办了,你说说这缘分!”   赵肆月的心里扑通一下,顿了几秒:“帮我个忙!”   徐开阳走了之后,赵肆月关了车窗,她放了音乐,把音量放到最大。   不想承认都已经开了口,干脆,静待结果好了。   音乐声音很大,大到连座椅都有轻微的震动。   这种带感的感觉,真特么像她以前一个人自驾去瑞吉山的旅途。   叩叩叩!   常战叩响车窗,里面的人落入了回忆的凹槽,丝毫不为所动。   常战干脆耐心的欣赏出神的她,几分钟之后,赵肆月总算回了头。   车窗终于放了下来,音浪暴击而出,渐渐萎靡成了一丝细微的声音。   赵肆月今天随意的挽了一下头发,穿了一件阔领米白色衬衣,白皙的手腕上配了一支蓝色皮带的腕表,清爽又慵懒闲适,一点儿也不矛盾。   常战想,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好看?发个呆都那么好看,往哪儿一靠都是风景。 简直就是妖精!   赵肆月问他:“有事儿?”   常战说:“来了不上去,怕我讨债?”   赵肆月笑了:“你在我这儿有债可讨吗?”   常战俯身攀着车窗,低头看着赵肆月:“沃玛酒店:常战,这次算我欠你的!有印象吧?”   赵肆月笑出了声:“那我换个问法,你在我这儿讨得了债吗?”   常战看了她足有十几秒:“赵肆月,你真特别!”   赵肆月摊手,反正这样的话她也不是第一次听。   黎蔓枝没到半个小时就下来了,气鼓鼓的样子,一看就是吃了闭门羹。   拉开车门,黎蔓枝对常战说:“战爷!求你个事儿!帮我转告萧何,我和他的情谊今天算是到头了!”   这两人,三头两头闹绝交。   常战笑着问:“今天到头的情谊是什么属性?”   黎蔓枝掰着手指头细数:“朋友!兄弟!哥们儿!全都完了!”   话落,黎蔓枝又补充:“但我是她姑奶奶这个属性不变!”   赵肆月到家的时候,把车停妥在车位上。   一边解安全带,一边问旁边刚止哭的黎蔓枝:“你好歹也有个公司,你好歹也有家,你整天在我家混着不走算怎么回事?”   黎蔓枝刚止了哭,眼睫毛上的泪水都还没干,恰巧她今天还化了个精致的妆。   结果吃了萧何的闭门羹,一路哭着回来,其中一只假睫毛被哭得沾在了脸上。   听到赵肆月那么说,黎蔓枝又开始嘤嘤的哭:“姐!你说萧何凭什么那么骂我啊?说我不自重,见个男的就不知道自己姓啥?天地良心,和我们老杨之前,老子一个男人都没有!和他之后我是有过,但老子离婚了,凭什么不能自由恋爱?他萧何谈的女朋友连起来不能绕地球也能绕北京,他凭什么那么说我?”   赵肆月叫她哭得心烦:“黎蔓枝,罗东生怎么样?”   黎蔓枝半抽噎着看她:“挺好的!”   “那萧何呢?”   黎蔓枝激动的问:“你干嘛拿那孙子和人罗东生比?是一个级别吗?”   赵肆月无声的轻笑一声:“黎蔓枝,脑子是个好东西!”   黎蔓枝问:“啥意思啊?”   “没啥意思,我是说既然如此,你就别在乎萧何怎么看你了。”   黎蔓枝想了想,不再哭了,抽一张纸鼾了鼻涕:“肆月姐,今晚咱吃什么?”   赵肆月拿眼斜她:“黎蔓枝,那是你该考虑的事,要去我家就得负责我的生活起居,这是潜规则!” 第10章 说走就走   黎蔓枝又给做了小面。   一是因为图简单,二是因为其实赵肆月本来也不挑,挺好伺候。   老实说,黎蔓枝做小面的手艺确实了得。说起来,还是因为老杨,因为老杨是重庆人。   吃过晚饭,黎蔓枝鲜少的没有任何局,赵肆月踢她:“黎蔓枝,明儿起不许再来我这儿混着不走!你长期不去公司,就不担心你公司哪天没了?”   黎蔓枝灵活的往沙发角落一缩:“怕什么,反正我定期查账本!”   赵肆月扶额,就这么简单?经营不用管?发展决策不用管?质量把控也不用管?   她甚至怀疑:“黎蔓枝,你看得懂账本吗?什么是红冲?什么是固定资产周转率?什么是财务杠杆?印花税多少?企业所得税多少?”   黎蔓枝被她问得哑口无言,顿了好一会儿才说:“肆月姐,其实...老杨还一直在帮我管着公司。”   “黎蔓枝,干得优秀!离的时候说的什么?不想让纯洁的爱情因为自己对他的依赖而不得不包容他的原则性错误?”   赵肆月就知道,以黎蔓枝的脑子和经营手段,能撑得了那么久?   所以黎蔓枝不是赵肆月,她嘴上再怎么硬,还是和老杨藕断丝连。因为依赖,也因为对于感情的拖泥带水。   赵肆月不一样,她独立,她决绝。分手了,就决计不会再沾染半分。   黎蔓枝没说话,但打心里觉得自己挺下贱的。   ***   老话说闲则生事,黎蔓枝闲,一闲就想起和萧何那孙子的过节。   这天,黎蔓枝在萧何的朋友圈点了一个赞,一转身,就看不见那条朋友圈了,好家伙,人把她屏蔽了。   黎蔓枝心里那个火,闹着要去把萧何的房子点了,奈何她并不知道萧何住哪儿。   于是又鼓捣着要去点健身房,转念想想,健身房是人常战的,不能殃及池鱼。   黎蔓枝大半夜打电话给赵肆月哭诉,赵肆月把自己埋在被窝里,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旁边,一句也没听。   黎蔓枝能说,赵肆月没搭腔她也能一直说个不停,赵肆月烦,一脚踢了手机,邦铛一声,手机飞下床撞到墙上滚下来,房间里终于安静了。   赵肆月翻了个身,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赵肆月正睡得香,忽然被一阵急促的门铃给惊醒。   火气陡然冲上头顶,掀开眼罩,赵肆月赤脚就去了门口。   可视里,黎蔓枝的脸在中央晃个不停,一边按,一边自言自语:我肆月姐起了没啊?   赵肆月牙帮子一咬,断了可视电源,转身准备回房继续睡。   还没走到房间门口,黎蔓枝开始拍门了,一边拍一边喊:“赵肆月你开门呐,我知道你在里面呀!”   还演上雪姨和傅文佩了?   赵肆月的火气终究还是冲破了理智的封印,打开房门拎小鸡似的把黎蔓枝扔到沙发上:“黎蔓枝,你他妈有病啊!你信不信老子收拾你!”   黎蔓枝跌坐在沙发里:“肆月姐,你看我的眼睛,都哭肿了,我昨晚那么伤心,你怎么还挂我电话呀!像我这么孤苦伶仃的女人,也就只有我肆月姐一个亲人了,连你都不理我,真是作孽呀!”   赵肆月点一支烟,猛吸一口,气急败坏的吼她:“黎蔓枝,给老子说人话!”   黎蔓枝收了哭:“肆月姐,陪我去自驾吧!”   赵肆月说:“不去!”   黎蔓枝又开始抽抽:“肆月姐...我这么孤苦伶仃的女---”   “去哪儿?”赵肆月打断黎蔓枝后半句话。   黎蔓枝喜笑颜开:“红河!”   赵肆月叼着烟,顿了几秒之后一掌拍在她脑后:“黎蔓枝你特么因为个萧何让老子和你斜切大半个中国?”   黎蔓枝抱头鼠窜,扑滚在沙发一角支起身子说:“肆月姐,你其实也想出去走走的对吧?人家正好给了你个机会,你咋还怼我呢?”   赵肆月瞪她,黎蔓枝啥也不会,和她自驾跟带个祖宗出去差不多,她还有理了?   赵肆月摁烟头,抬起眼皮就看见黎蔓枝的行李。   这女人,合着来的时候就收拾好了?   所谓说走就走的旅行,大概就是她们那样的。   赵肆月洗漱的时候,黎蔓枝打开赵肆月家的冰箱,把能吃的能喝的都扫荡了,接着去赵肆月的衣帽间,开始帮她收拾行李。   早前在福利院的时候,赵肆月的内务做得并不好。   性格使然,那些收拾衣物的活计都是黎蔓枝在打理。   后来去了瑞士之后,家里有保姆,赵肆月更没沾染那些事物。   黎蔓枝给她叠了一大堆衣服,正准备装箱子,赵肆月问她:“你做什么?”   黎蔓枝愣看着她:“收拾行李呀!”   说完,目光落在一旁的背包上。黎蔓枝翻开背包一看,眉心打成了一个死结。   “肆月姐,你就带这么点儿东西啊?”   黎蔓枝一边说,一边往外掏,赵肆月的东西连背包都没装满,除了换洗的衣服和必要的护肤品以及一些必要的户外装备,什么多余的物件也没多带。   再想想她自己,从化妆品到丝、袜高跟。连指甲油都带了六个色,不然能装那么大一箱子吗?   赵肆月说:“你是去自驾!你当你是去走时装秀啊?”   黎蔓枝问:“胸罩你总得多带两件吧?万一洗了没干你准备挂空档啊?”   赵肆月说:“我胸型不穿也好看。” 话落,转身去衣帽间拉开抽屉,又往包里装了两套内衣裤。   黎蔓枝最后还是悄悄的给赵肆月装了好几套衣服,甚至,还偷偷的塞了一双高跟鞋。   她总觉得,她肆月姐是世界上穿高跟鞋最好看的女人。   临出门的时候,赵肆月顺手拿了根插在墙根儿的棒球棒。   她背着一个轻便的背包,黎蔓枝一左一右拉着两口大箱子:“肆月姐,你倒是帮帮我啊!”   赵肆月按开电梯,头也没回的说:“谁用谁拿!”   到地下室,黎蔓枝把箱子放到赵肆月常开的车旁,赵肆月绕开,上了斜对面一辆红色的jeep。   黎蔓枝问:“肆月姐,这不是梁烨给你选的车吗?还开呐?”   赵肆月已经点了火,半支着身子问她:“少他妈废话,你上不上?”   “上上上!”   黎蔓枝一连说了三个上,废老劲儿把两口箱子塞后面,拉开副驾门坐上去,小声嘀咕着:“还以为你真断得那么干净呢!”   赵肆月嘶的一声,一掌拍黎蔓枝脑袋上:“这特么我的钱买的,我怎么叫断不干净了?”   黎蔓枝捂着脑袋叫疼,赵肆月又悠悠的补了一句:“要计较才是放不下,真放下了,才不会事事回避。”   黎蔓枝想想,是这么个道理。   这么说来,她竟还没放下老杨。毕竟老杨每次说要和她吃吃饭,她都找借口避开了。   这么一想,黎蔓枝觉得自己挺没劲的,表面做得再洒脱,心里一样做不到完全放下。   赵肆月开着车沿着西南一直往下,黎蔓枝昨晚折腾到半夜,早上又起了个大早收拾行李,这会儿正在车上补眠。   黎蔓枝睡得熟,细听还有轻微的鼾声,看那样子,估计一会儿就得流哈喇子了。   赵肆月想开门把她扔下去,最后想想还是算了。   黎蔓枝这种脸皮厚又命大的主,说不好会很快追上她,抱着她的大腿哭诉她的铁石心肠心狠手辣。   车上安静,静得连赵肆月窝在心里好久的事都情不自禁的冒了出来。   从北京到红河,应该是要经过湖北的。   要是有心,还能路过荆州。   临近中午,黎蔓枝是被饿醒的,睁开惺忪的睡眼问赵肆月:“肆月姐,到哪儿了?”   赵肆月说:“快到保定了。”   一张嘴,才发现太久没说话,喉间有些涩。   黎蔓枝心细,给赵肆月拧了一瓶水。   黎蔓枝说:“真快!”   赵肆月把水递给她盖瓶盖,斜她一眼:“我不习惯开慢车!”   黎蔓枝狂点头:“我肆月姐的技术开飞机都有富余!”   说完,黎蔓枝瞥见油标:“肆月姐,你这车真不错!一点儿也不耗油!出发的时候油量就这么多,现在还是这么多!”   黎蔓枝的话刚说完,车子抖了两下就熄火了。   赵肆月把车滑到应急车道停妥:“我下车看看!”   黎蔓枝在车里梗着脖子看赵肆月鼓捣,啥也没坏,怎么就熄火了?   赵肆月合上引擎盖,可能只有打救援电话了。   刚摸出手机,一辆黑色的车缓缓停在她们的车后边。   黎蔓枝那个兴奋啊,觉得有救了,咧笑着要和后车打招呼,刚伸出脖子,就看见后车副驾下来个光头。   现在的天气不算热,一件打底一件风衣即可。   后车下来那男人却穿了个短袖,袖子下面还有夸张的纹身。   再看他脖子上的大金链子,黎蔓枝第一反应就是扔水里会浮起来吗?   赵肆月把手机揣回兜里,揣着手看着走过来的光头:“兄弟,有事儿?”   光头看见赵肆月,眼前一亮:“美女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看美女应该是需要小哥哥帮忙啊?”   “你觉得呢?”赵肆月媚眼如丝的反问他。   光头一听有戏,笑得嘴都快咧到耳后了,向车上开车的精瘦男人招招手。   瘦子拉开驾驶车门下车:“我觉得两位美女在高速上这么呆着不安全,要不要小哥哥们保护你?” 第11章 去了荆州   赵肆月笑了。   伸手,黎蔓枝很识趣的递上那根棒球棒,拉下帽沿儿,对光头和瘦子说了句:“两位小兄弟!自求多福啊!”   赵肆月掂了掂棒球棒,光头小心肝儿一颤。   赵肆月弯腰,捡起一颗小石子儿,抛引,挥棒。   乓的一声,小石子儿直飞光头面盘,在他的额上砸下一个大包,疼得光头捂着额头大叫。   赵肆月把棒球棒扛到肩上,冷笑一声:“哟!偏了!应该向下二指宽。”   向下二指宽,是光头的左眼。   光头指着赵肆月:“你你你...你找死!”   光头话落,赵肆月的棒球棒忽然脱离了肩膀。   只见她抡圆了膀子一扔,棒球棒横着扫过去,duang的一下砸上了光头和瘦子。   光头不服,捡起棒球棒要反击。   赵肆月拉上帽子,一脚踢上光头的腹部。   光头吃痛弯腰,赵肆月一个过肩摔,缴了光头的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蒙在一边的瘦子反应过来,哆哆嗦嗦的说:“美...美女...手下留情啊!”   瘦子说完,拉着光头在他的耳旁耳语:“这妞儿一看就练过,虎哥你又不喜欢这种,我也喜欢小家碧玉的,还是算了吧!”   失了颜面的光头本就被赵肆月这种狠劲儿吓得一怵,听见瘦子这么说,顺着瘦子的台阶就下:“走吧!走吧!还要赶路。”   说完,转身中气不足的对赵肆月说:“算...算你走运!小哥哥还有事要忙!今天就放过你!”   赵肆月笑出了声。   看着顶个老寿星额头慌忙爬车的光头:“小哥哥,你怎么就不想玩儿了?我都拘了手了,你还怕什么呀?”   光头和瘦子没应声,爬上车后连灯都没打,安全带也没系,一脚油门儿就跑了。   黎蔓枝哈哈的笑:“过瘾!肆月姐,你知道我为什么拉着你吗?有你在,我杀哪儿都无所畏惧!”   赵肆月收笑,转身呛她:“少特么拍马屁!”   黎蔓枝打完400电话之后,扭头就见赵肆月翻爬到高速路旁的行道树上半倚着。   颈下枕着棒球棒,嘴上含着细长的烟,妩媚和帅气并重。   黎蔓枝冷嗤一声:“肆月姐!凭什么人家女汉子就是汉子,你就妩媚动人呐!”   赵肆月头也不回:“因为我是正义的化身。”   黎蔓枝想起她当年在福利院把刘佳佳打得缝针的事情:“你还正义呐?”   这次赵肆月回了头,指着自己的脸说:“颜值即正义!”   说完,又转过去继续假寐。   黎蔓枝咯咯的笑,顺手拍了一张赵肆月,开始低着头刷微信微博。   想到萧何屏蔽她的事,黎蔓枝心里有气,给萧何发一信息:孙子!只有姑奶奶屏蔽你的份儿!从今儿起,老子就屏蔽你了,朋友圈只对我罗东生开放!   正到午饭饭点儿,保姆刚叫了萧何吃饭,萧何起床正洗漱,看见黎蔓枝的消息,一怒之下扔了手机。   到健身房,萧何找一圈,问舒雅:“战爷没来?”   舒雅说:“战爷最近来得晚,估计得过会儿了!”   “妈的!”萧何狠骂一句。   舒雅瞪着他:“你骂我战爷干嘛!”   萧何说:“我敢骂他吗?我是骂一个狠心的女人!”   舒雅看萧何,眼神极其复杂:“谁会对你狠心呐?”   常战来的时候,萧何在窗户边,看见常战来了,跳到常战面前:“战爷!你有罗东生的微信没有?”   “有!怎么?”   “战爷!问问他能看黎蔓枝的朋友圈吗?”   常战看他,顿了几秒问:“我有病才问!”   萧何愤愤的说:“黎蔓枝居然把所有人都屏蔽了,只让罗东生看朋友圈!”   常战笑了:“小黎这么咋呼的人,会只让一人看朋友圈?”   话落,常战掏出手机翻微信,点开黎蔓枝,解了不看她朋友圈的锁,刷刷开始翻。   萧何不信,一左一右拿着自己和常战的手机:“合着只屏蔽了我呢?”   心里憋着气,萧何企图用常战的手机给黎蔓枝来个恶毒的评论,点开大图,是黎蔓枝拍的赵肆月。   萧何说:“嘿!战爷你看!黎蔓枝遭报应了吧?车在高速上罢工了!还遇上了劫色的?”   常战一看,照片里的赵肆月倒还悠闲,坐在高速路旁的行道树上,颈下枕着棒球棒,叼着烟半倚着假寐。   旁边就是车辆疾驰喧嚣的高速公路,她偏生安静得不沾一粒灰尘,连投影下来的斑驳阴影都宁静得如画。 旁边配字:随我肆月姐扛棒扫世界! 常战嘴角有淡淡的弧度,赵肆月应该是赢了。   萧何要幸灾乐祸,常战抢了手机,转身拿了衣服走人。   萧何问他:“战爷你去哪儿?”   常战连头都没回,按了电梯,背对着他摇手:“下班!去保定!”   道路救援果真等了半个小时,误差只在两分钟内,黎蔓枝哟呵一声:“得给这兄弟点个赞呐!”   赵肆月瞪她一眼,黎蔓枝识趣的收了声。   车被拉到最近的4S店,4S店态度倒是不错,给两人带到了食堂。   食堂师傅本来打算下班的,三两下又穿了围裙给俩人炒菜去。   吃完饭,赵肆月去修车区。   黎蔓枝紧随其后,看着被吊得人高的jeep,她说:“这梁烨真不是好东西!人差劲,连选个车都差劲!”   修车师傅看黎蔓枝一眼:“这车可不差啊!”   黎蔓枝和他争辩:“不差能在高速上趴窝啊?你看看,才开三千多公里,连首保都没过呢!”   赵肆月看黎蔓枝和修车师傅理论,懒得掺和,干脆去了接待室看电影。   约莫过了快一个小时,黎蔓枝的声音又来了,周遭的人忍不住朝着门厅处张望。   赵肆月觉得丢脸,干脆往沙发里缩了缩。   黎蔓枝说:“不是不理我吗?怎么还追保定来了?”   抬眼望去,果然是萧何。   赵肆月的太阳穴突突的跳,要是黎蔓枝想带上萧何,她指定把她扔那儿自己走。   主意刚打定,黎蔓枝和萧何就看见了她,朝她走来,脸都要笑烂的感觉。   赵肆月想装不认识他们,又瞧见最后进来的常战。   常战看她,眼里有笑。   黎蔓枝说:“肆月姐,萧何和战爷想和我们一起,你看...去红河也挺跋涉的...”   “不乐意!”赵肆月回她,目光落在常战脸上。   常战猜到她会是这种反应,也不计较,转身朝接待小姐要了杯水。   常战其实长得挺帅的,帅且耐看那种,接待小姐给他送水的时候,还给兑成了合适的温水。   赵肆月看一眼自己面前冒着滚滚热气的茶,怒瞪了出卖皮相的常战一眼。   另一个接待小姐过来叫她:“赵小姐,车好了!”   黎蔓枝接了单子,看一眼修车记录。   “嘿!我战爷真厉害!果然是油浮坏了!”   说完,黎蔓枝又劝赵肆月:“肆月姐,你看,下次再碰上这种情况,咱不就不用来一趟4S店耽误了?”   赵肆月沉吟片刻,觉得黎蔓枝说的也不无道理,正准备应下,电话来了。   是徐开阳。   赵肆月愣了好一阵,直到黎蔓枝提醒她:“怎么不接啊?”   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失神了。   徐开阳的电话响第二次的时候,她接了。   赵肆月的睫毛跳了几下,张了张嘴,又顿下。   徐开阳的声音再次传来:“肆月姐?你听到了吗?”   赵肆月点点头,想到徐开阳看不到,又回了句:“知道了!”   挂了电话,黎蔓枝和萧何拿着单子结账去了,常战留在旁边。   赵肆月拿了外套要走,常战问她:“去哪儿?”   赵肆月头也不回:“荆州!”   到荆州已经是第二天晚上,黎蔓枝窝在常战的车后座,屁股都快和座椅连一起了。   一脚踹在副驾靠椅上,黎蔓枝吼萧何:“你特么能不能别把椅子放这么后边来?”   本来结完账之后莫名其妙被赵肆月一通吼就够委屈了,逃来这车上,又窝得一身疼。   萧何原本半躺着的,被这么一踹,坐起身子有些懵:“到啦?”   常战看着在缴费的前车,头也没回的回萧何:“到荆州收费站了!”   萧何看了看腕表,真快,这是没怎么歇呢。   常战交了过路费,放□□到时候黎蔓枝瞥见他的眼睛有红血丝。   黎蔓枝问:“战爷,我们去付修车费的时候我肆月姐究竟接了个什么电话?”   常战摇头,那个电话,她前前后后只说了三个字,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因为赶路,黎蔓枝在车上也没怎么睡好,半放空的看着行驶缓慢的前车,忽然一个激灵。   赵肆月原本就是荆州人啊!   赵肆月跟着导航走,车速不快,不知道是想看清这座城市,还是看不清这座城市。   荆州变化很大,原来的老旧房子已经被拆了好多,现在的荆州,陌生得连道路名称都是她没听过的。   她离开荆州的时候,荆州还没有荆州长江大桥,一条长江,阻隔了北岸和南岸。   赵庄在南岸,今天的荆州长江大桥南北连贯之地,就是当年的赵庄。   那儿是一个反U型河道,洪峰下来的时候,水流不及,直接淹了赵庄。 第12章 并非意外 按照徐开阳给的地址一路行驶,最后停车的地方,是一处公墓。   赵庄真的已经开发了,若是以前,人死之后哪里会进公墓?都是直接埋在山坡上的。   常战看着赵肆月熄了车灯,接着拉开车门下车。   没理管理处的老头,直接走向公墓深处。   黎蔓枝咽了咽口水,已经猜到了一二。   常战拉开车门下车,萧何伸个懒腰,嘟哝一句,打算跟着进去。   黎蔓枝拉着萧何:“萧何,我害怕。我不想进去,要不你陪我吧!”   萧何白她一眼,本想跟她打打嘴炮,看她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想想还是算了。   黎蔓枝不傻,赵肆月不愿意让人知道的秘密,她会替她保守。   至于常战,他本就是睿智的人,知道该怎么做。   再说,在黎蔓枝的心里,她总觉得她的战爷和肆月姐应该要有故事才对。   公墓地处偏僻,成排的柏树修剪得整整齐齐,这个公墓管理得不错,级别应该不算差。   赵肆月一排一排找过去,最后站定在一处合葬墓前。   墓碑上,是一张赵仕辉和方淑珍的合照。   照片上的他们已经不在年轻,赵肆月愣看了半晌,轻笑着问:“你们是因为无法面对我,所以有意躲开我是吗?”   四周有虫鸣,静悄悄的,让常战的脚步声明显了许多。   常战隔了三座墓远的距离站着。   这样的距离刚刚好,不远不近。需要,他就过去。不需要,他就离开。   黑夜中,浓白的烟雾只有一个淡淡的轮廓。   赵肆月说:“你知道吗?我犹豫要不要找他们,一是因为不想面对他们自私的事实,二是不想面对当年他们也没有逃脱的事实。”   这是在对常战说。   常战走近了些,她需要,那他就做个聆听者。   “我问过我自己,赵肆月,你究竟希望他们好还是不好?问的次数不少,但从来没有答案。”   常战说:“你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你不找他们,因为你怕知道他们已经死了,你拖了那么多年,却在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其实在你的心里,你一直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是弄错了!”   “你恨他们,因为他们丢了你,但是你也爱他们,因为他们是你的父母,所以其实你是希望他们好的,哪怕毫无交集的各自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赵肆月没说话,爱也好,恨也罢,她藏在心里的质问,最终被这一方冰冷的墓碑挡在了外面。   所以他们不会知道她当时有多难过,她也听不到他们究竟有没有后悔。   赵肆月弹走了烟头,问常战:“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希望他们好?或许我只是觉得他们死得太轻松不够解气呢?”   常战笑:“我跟你说个故事,小时候,我爸对我很严格,他总觉得我不够好,凡事没拿第一就是丢他的脸。我爸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这么蠢怎么不去死?”   赵肆月抬起眼皮看他:“这跟我希不希望他们好有关联?”   常战顿下,点了三支烟做香,拜完赵肆月的父母起身。   他说:“98年洪灾,我也是受灾群众之一,我家住在二楼,洪峰来的时候,我爸我妈带着我上了顶楼,顶楼人多啊,有的被挤下去的,从此没了消息。剩下的人,也是眼睁睁看着水位越来越高。我想,我爸那么希望我死,应该不会管我了吧?”   听到此处,赵肆月看了他一眼:“后来呢?”   常战顿了许久:“后来,水位越来越高,我爸举着我妈,我妈举着我...”   赵肆月的动作顿了一下。   “我被救了,他们死了,捞起来的时候,他们还保持着托举我的姿势。我是后来才知道,我爸是个艺术生,不小心和我妈有了我,因为不想伤害我妈,所以他和我妈决定生下来。他的梦想因为我才搁浅,所以他把希望都寄托在了我身上,方法不对,但希望我好的心意是真的。”   赵肆月浅笑,目光柔和了几分:“常战,你很幸运!”   常战笑笑:“赵肆月,你和我爸的脾性一样,嘴硬心软!希望他们好,却抵死不承认。”   赵肆月笑了,笑着笑着笑出了声:“结果你不一样没有走上艺术道路?就像最后他们最后不管不顾的死了一个道理。”   常战拿眼斜她:“我是真的不喜欢那条路,再说了,人活着就是一个单独的个体,我们没有理由干涉别人,当然,也不能让别人干涉自己。”   所以说,即便是血亲,也只能尊重对方的选择?   赵肆月没说话,常战点的三支烟渐渐燃到了底。   常战提议:“来都来了,也别再管过去怎么样,跟他们说两句吧?”   赵肆月蹲下身,伸手抚摸墓碑上的照片和字。   “说什么?死了的人不会说话,自然也不会听话。”   说到最后,赵肆月手中的动作一顿,碑上刻的慈父母,所以她应该还有弟弟妹妹的?   赵肆月拿了手机,点开手机手电照向墓碑。   立碑人:梁烨、赵知秋。   轰的一下,赵肆月的脑子一下子炸开。   一旁的常战也看见了立碑人的名字,是哪个梁烨?   赵肆月握紧了手机,正准备关手电,常战抓着她的手。   光线打到墓碑右侧:   赵仕辉卒于二零零四年六月十八日   方淑珍卒于二零零四年六月十八日   ***   赵肆月和常战出来的时候,黎蔓枝和萧何在门口跟守夜的老头唠着嗑。   看见两人从里面走来,黎蔓枝磴蹬蹬上去。   不敢问赵肆月,黎蔓枝绕到常战身后,小声的问他:“战爷,是他们吗?”   常战没搭腔,看着走向停车场的赵肆月背影:“小黎,饿了吧?”   黎蔓枝点头如捣蒜:“前胸贴后背了都!”   “走吧!叫萧何开车去。”   一旁的萧何总算从大爷的灵异故事里收回了魂儿来,皱着眉问:“凭什么不是她去开车啊?”   黎蔓枝瞪萧何,很恶毒的骂他:“真不是男人!”   丢下打骂的两个人,常战走到赵肆月的车旁:“我来吧,你眯会儿!”   车子朝市区驶去,车上的人没有说话,静静地,只有风噪和赵肆月均匀的呼吸声。   赵肆月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被五花大绑,梁烨拿着刀,面目狰狞的要杀她。   她的脚边,躺着被梁烨割了头的父母。   赵肆月猛的惊醒,常战正停车,看到她满头大汗,轻声问她:“做噩梦了?”   赵肆月点点头,擦了脸上的汗水,萧何和黎蔓枝的车正往旁边靠。从车窗望过去,还能看见黎蔓枝的嘴激动的张合着。   大概又在骂萧何。   常战解了安全带:“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找了一家餐馆。”   赵肆月抬头看:姚记家常菜   赵肆月在心里冷笑一声,再回荆州,俨然已经是客了。   黎蔓枝下车之后还在唠叨萧何,从国家未来,到社会安宁,所有的种种都推在了萧何的不懂事身上。   萧何怒了,咬牙切齿的说黎蔓枝:“你给我闭嘴!”   黎蔓枝哪吃这一套?叉着腰问他:“老子就是偏不!怎么着?!”   萧何气的牙痒痒,情绪找不到出口,按着黎蔓枝就亲。   世界瞬间安静,常战和赵肆月被雷得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刚回神,黎蔓枝啊的惨叫一声:“萧何你他妈属狗的?”   常战和赵肆月看着黎蔓枝渗血的嘴唇,再一次风中凌乱。   萧何是谁?撩遍天下的花花公子,会让黎蔓枝以为他喜欢她?   那黎蔓枝不是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走吧!别管他们!”   赵肆月赞许的看常战一眼,难得的有默契。   两人进了餐馆,黎蔓枝还在外面踢萧何,一边踢一边说:“你个王八蛋!你特么敢亲我!”   萧何嘴硬:“老子那是亲吗?”   不说还好,一说黎蔓枝就来气,抓着萧何的手就往嘴里送,一口下去,萧何直接给痛得跪下了。   黎蔓枝进餐馆,一副很解气的爽脸:“今儿吃什么?”   等菜的间隙,常战定了酒店,离这儿不远,几分钟的车程。   萧何捂着手进来,一屁股坐黎蔓枝旁边:“黎蔓枝!老子要去打狂犬疫苗!你赔!”   黎蔓枝瘪下嘴唇让他看伤口:“我也要打!”   “你们俩闭嘴!”   常战正接酒店打过来的确认电话,见黎蔓枝和萧何一直吵个没完,鲜少对他俩发脾气。   萧何空咽下一口气,黎蔓枝嗖的收回了挠萧何的手,一顿饭吃得格外安静。   因为来得晚,餐馆已经临近歇业,偌大的场子里,只有他们四人在就餐。   晚饭过后,四人直奔酒店。   在车上,常战问赵肆月:“你打算怎么办?”   赵肆月闭着眼假寐,路灯照射着行道树在她的脸上投下阴影,随着车辆的移动出现又消失。   好半晌,赵肆月才说:“没有那么巧的事,同年同月同日死?就算碰上零三年的非典也没那么巧!”   常战同意她的说法。   “你还有兄弟姐妹?”常战问她。   赵肆月轻轻睁开眼睛,目视前方:“怎么这么问?”   常战说:“立碑人对赵仕辉方淑珍的称谓是父母。”   赵肆月避重就轻:“他们都死了。” 第13章 当面对质   常战没看她,自言自语的问了一句:“是吗?”   如果死了,立碑人为什么要加上赵知秋的名字?梁烨姓梁,却和赵知秋同称他们为父母。   唯一的解释就是,梁烨娶了赵知秋,后来赵知秋死了,再后来,他娶了赵肆月。   “我听小黎说,你和梁烨领证前一直很好。如果这两个梁烨是同一个人,是不是可以解释他的突变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同时娶了你们两姐妹?”   赵肆月没搭话,脑子里忽然想起领完证那天,梁烨问她:“事先没有拜访你的父母会不会太唐突?”   她告诉梁烨:“没什么,他们平常不大管我,并且也只是我的养父母。98年洪灾的时候我的家人丢了我,后来才被他们领养的。她们知道我总有一天会回国,因为她们觉得,98年的洪灾中的赵庄是我这辈子都打不开的心结。”   梁烨握着她的手抖了一下,他问她:“你还记得你的父母叫什么名字吗?”   赵肆月轻笑一声:“怎么不记得?我那时候都八岁了,早记事了。赵仕辉和方淑珍,是不是一听就很善良?”   常战的车停好后,赵肆月收回了思绪。   解了安全带要下去,刚拉开车门,常战叫她:“赵肆月!”   “如果那个梁烨就是你的前夫,那你打算原谅他吗?”   赵肆月回头看他:“我有病吗?”   话落,关门去了酒店大堂。   常战跟在后面,忍不住笑,这就是赵肆月,够骄傲!   酒店订的晚,只能在两个标间凑合。   赵肆月不乐意和黎蔓枝一起睡,因为黎蔓枝啰嗦,且喜欢磨牙。   黎蔓枝求情:“肆月姐,你看酒店也就俩单间了,你看萧何今天咬我的样儿,你总不能把我往外赶吧?”   赵肆月挽了发去洗手间,关门的时候吼她:“你最好给我消停点儿!”   黎蔓枝笑得龇牙咧嘴,满口应下:“好嘞!你且看着吧!绝对不啰嗦!”   赵肆月出来的时候,黎蔓枝已经把两人的箱子打了个全开,衣服全都挂在了衣柜里。   “酒店配了那么多衣架吗?”   “只配了四个!不过没关系,我带了!”   黎蔓枝晃了晃手上的衣架,脸都快笑烂了。   走到衣柜前翻翻,赵肆月顺手拿了她的睡衣,放回衣架的时候,瞥见角落的高跟儿鞋。   “黎蔓枝,你当这是巡回演唱会呢?”   黎蔓枝嘿嘿一笑:“万一你碰上个想一口吃了的男人呢?高跟鞋是你的利器嘛!”   末了,黎蔓枝又补充了一句:“我看战爷就挺好!”   赵肆月想起常战那张刀刻的脸,还有卉张多肌肉,嗯!味道应该还不错。   赵肆月进了浴室,关门前扔下一句:“对付他,用得着穿高跟鞋吗?”   黎蔓枝的确没啰嗦,但磨牙了。   和她同床共枕,没酒是一件特别痛苦的事情。   赵肆月被折磨得不堪,起身开了窗,倚着窗框抽烟想事儿。   夜色笼人,街道上冷冷清清,路灯把行道树拉得老长,像极了横横竖竖的妖魔鬼怪。   第二天   吃过早饭后,赵肆月在车上,手随意的搭在车窗上,微风拂过,吹起她没扎上去的几根头发,好看的锁骨让人流口水。   荆州偏南,比北京暖和一些,四月初的天儿,已然是早春。   黎蔓枝拖着两口箱子下来,见着赵肆月,大喊着:“肆月姐!你倒是帮帮我啊!”   赵肆月冷笑一声:“我说了,谁用谁拿!”   不是小孩子了,要学会成长,她护不了她一辈子的。   黎蔓枝撅嘴抱怨,慢吞吞的出了门。   大厅电梯门又开,是常战和萧何下来了。   常战说:“小黎,把赵肆月的给我。”   黎蔓枝把小的那个推给常战:“那我的呢?”   常战拉过箱子:“有人帮你拿!去!坐我的车。”   话落,常战拎着箱子走向赵肆月的车。   黎蔓枝心里明镜儿似的,收回目光的时候,笑意从嘴角渗了出来。   转头看见萧何拿了她的箱子扔上悍马,黎蔓枝扯着嗓子骂:“让你拿了吗?贱!”   萧何不服,和黎蔓枝斗嘴:“少特么管我!”   拉开车门跳上驾驶室,发动引擎,黎蔓枝还没上车。   “你走不走!”   “不走!”黎蔓枝来了脾气。   赵肆月的车点了火,给了点儿油,已经驶离酒店往高速的方向去了。   萧何急了:“你要怎么才走?要不我也让你咬一口,扯平了就不使性子了成吗?”   黎蔓枝说:“不行!除非你叫我姑--!”   话未说完,萧何急忙抢过去:“奶奶!姑奶奶!”   黎蔓枝嘴角溢笑,拉开车门上车:“走!追他们去!”   萧何白她一眼:“怎么喜欢乱、伦?”   车是赵肆月开的。   早上的时候,常战放好箱子的时候提议他开,赵肆月说:“要么安静的坐着!要么回你悍马上去!”   常战在驾驶室外看着她,他攀着车窗:“赵肆月,你总有一天要栽我手里!”   赵肆月笑了:“是吗?我怎么觉得应该是你折我手里才对!”   当然,两人的剑拔弩张给后车谈判的两人直接忽略了。   一路无话,昨晚的赵肆月睡得不好,风噪和胎噪让她渐生倦意。   “前面五公里有休息站。”常战提议。   “不用!”她答。   常战又说:“等等小黎他们。”   这一次,赵肆月没再反对。   车在休息站停了,赵肆月下车,点了一支烟驱赶倦意。   常战从服务站的小店买来喝的,是她不太喜欢的碳酸饮料。   常战说:“一会儿你睡,我来开。”   她喝一口可乐,气泡在口腔里炸裂,眉心有些打结。   她摇头,不喜欢自己的事情让别人解决。   常战又说:“疲劳驾驶是在行凶!”   赵肆月抖抖烟灰,看着常战俊美的脸,心说长得好看还心善的男人一定不是好药。   她没拒绝,常战当她应下了。   转身去了服务站小店,他给她重新买了一瓶矿泉水,打结的眉心总算舒展开了。   赵肆月的车开得快,车在服务区停了好一会儿,萧何才开着常战的大悍马打着双闪进了服务区。   一下车,黎蔓枝就嚷着:“肆月姐!你飞呢这么快?”   一根烟燃到了尽头,赵肆月摁灭:“是萧何技术差。”   黎蔓枝看一眼远处和常战站一起的萧何:“明明是你技术过人,凭什么怪人萧何?”   赵肆月只笑不语。   临近中午,为了不耽误路程,懒得下高速找吃的,赵肆月决定就在服务站凑合一顿。   吃饭的时候,常战接了个电话,是酒店打来的,赵肆月和黎蔓枝住的房间落下了东西。   是黎蔓枝给赵肆月带的那双高跟鞋。   因为订酒店的是常战,所以自然电话就打给了他。   赵肆月说:“扔了吧!反正我多。”   常战转而对电话那头的服务员说:“麻烦帮我放在前台,到时候我们过去取。”   赵肆月看他:“这都跑了六七百公里了,犯得着回去取双鞋?”   常战没说话,他总觉得,他还会再去荆州。   和赵肆月一起。   午饭过后,常战开车,赵肆月在副驾驶上补眠。   刚吃过饭,隔着玻璃让太阳一晒,整个人暖暖的,软软的,跟掉进了棉花的海洋一样。   又是那个噩梦,梁烨绑了她的手脚,身边是被他割了头颅的父母。   地上的血流啊流...流成小溪,渐渐蜿蜒到了她的脚边。   梁烨举着刀,阴笑着叫她的名字:“赵肆月!”   赵肆月猛的惊醒,天色稍暗,红色的驻车灯刺眼。   常战道歉:“不好意思,堵车急刹。”   赵肆月摇头,看着堵得不动的车流,愣了愣,打了个电话。   这一堵就堵了快一个小时,原本十点左右应该能到的,结果愣是晚上十一点多才下高速。   过了收费站,赵肆月想和常战换回来。   常战说:“我陪你去,让萧何和小黎先走。”   赵肆月想了想,也好!否则黎蔓枝缠着她什么事儿都办不成。   到地方的时候,店已经打烊了,偌大的场子里只留了一盏灯。   赵肆月透过玻璃看梁烨,他抱着手肘靠在椅背上,吧台的服务员打着哈欠,一连看了他好几眼。   看来又是塞了钱让服务员等着,梁烨喜欢这样,赵肆月不大喜欢他这个习惯。   拉开车门,四月初的夜风凉凉的。   赵肆月拉了拉衣领,推门进了咖啡厅。   常战给二肥打了个电话,二肥是他的朋友,在公安系统工作,年前刚调到荆州。   服务员等得久了,点单的时候语气多少有点儿小情绪。   赵肆月在桌上放了一张一百的人民币:“来杯冰水,不用找了!”   梁烨说:“肆月,女孩子别喝太冰的。”   赵肆月笑了:“你还真是关心我!是因为赵肆月,还是因为赵知秋?”   梁烨的脸色登时有变,嗫嚅一下,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你都知道了。” 第14章 梁烨涉黑 赵肆月看他一眼,嘴角有轻笑。   啪的甩燃打火机,烟着,打火机啪嗒一声扔桌上:“说说吧!”   服务员上了冰水,看见赵肆月抽烟,想要阻止。   赵肆月说:“一支,现在没客!”   服务员看见赵肆月眼中的红血丝,吐到嘴边的话又咽下。没说什么,抱着托盘回到了吧台。   梁烨狠搓了一把脸:“我...是他们的养子。”   赵肆月的后背僵了一下。   这他妈都什么桥段?天下有情人都是兄妹?   赵肆月的异样稍纵即逝,她又问:“他们怎么死的?”   “意外。”   “什么意外?”   梁烨抿了一口咖啡:“坠楼!”   赵肆月冷笑一声,他撒谎的时候容易紧张,紧张就会转移注意力。   赵肆月又问:“你和安晓是因为爱?还是只想断了我的念头?因为是他们养子的关系。”   “断了你的念头,也断了我的念头!”   这次他很平静,没有撒谎。   赵肆月喝一口冰水,冰凉顺着喉咙下到胃里。   桌上没有烟灰缸,赵肆月将烟头扔进杯子里,起身拿了外套:“犯不着,因为我爱的是家,不是你!”   常战挂了电话,回头就看见赵肆月起身,她出了门,梁烨却朝里面走。   赵肆月拉开车门,常战解开安全带:“等我一下。”   常战下车,推开咖啡厅的门,服务员已经解了围裙:“抱歉先生!我们打烊了!”   常战说:“我找人,刚刚去洗手间那个男人。”   服务员眉头一蹙,真不该收那人那钱的,一等等到十二点,找他的人一茬又一茬。   常战很快就回来了,外套拿在手里,袖口和领口的纽扣都解了。   上车的时候,常战脸上带笑,赵肆月问他:“干嘛去了?”   常战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是去问候了梁烨的祖宗了。   他莞尔一笑:“上了个洗手间。”   赵肆月看了他一眼,没再多问。   常战上车,看了下时间,凌晨十二点四十。   “走,吃点儿东西再回去!”   赵肆月想想,亏什么都不能亏了自己的胃:“同意!”   说是晚餐,其实也等于宵夜了。   赵肆月要点冰啤,常战问她:“你不怕喝醉了我占你便宜?”   赵肆月笑了:“万一是我占你便宜呢?性这东西,哪有谁吃亏一说?说到底不就是两个人都爽?”   常战看了她半晌,喉结上下滚动:“赵肆月,老子真想睡了你!”   赵肆月耸肩:“等哪天我想不通的时候可以滚一滚!”   冰啤上来,两人一人一大扎。   常战说:“不该是想通了才滚?”   赵肆月看他一眼:“哪天我俩要是真睡了,一定是因为爱了。”   不是因为她清高,而是因为他们都不是容易喝醉的主。   没醉装醉,一定是动了情,或者只是单纯为了性的畜生。   她不是畜生,常战也不是。   常战转移话题:“结果怎么样?”   赵肆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是他。”   其实早都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常战说:“我有朋友在荆州市局,需要帮忙就说一声。”   赵肆月微醺,点点头问:“这算不算利诱?”   常战看着她白净的脸:“算!接受吗?”   “啧啧,我赵肆月比你想的金贵得多!”   能不金贵吗?老天收不走命的那种。   常战敲一下她的脑袋:“赵肆月,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   赵肆月愣了一下,她不喜欢别人碰她,但常战这一敲,却没让她觉得有不舒服。   八岁以后,在福利院要自立自强,在养父母家也自立自强,就连和梁烨在一起,她也自立自强。   强的时间多了,就没人觉得你会弱,自然也不会有对于弱者的宠溺。   就好像...好像刚刚常战那一敲,跟敲小孩儿似的。   常战又问她:“你还没回答我。”   赵肆月想了想:“梁烨说他们是死于坠楼。”   常战看她:“你不会信!”   赵肆月点头。   “你想查,我可以让我朋友查查当年的卷宗,这种事情,一定有警方的审查结果的。”   赵肆月应下:“查吧!”   其实,她知道即使查,也一定是坠楼,要是警方没给结果,梁烨不敢凭空捏造。   但是他们的坠楼,是人为还是意外就说不清了。   夜已经深了,常战叫了代驾。   代驾来得很快,因为他们吃东西的附近有一个大的夜场。   代驾小哥喜欢在那儿守株待兔,客源多,还出手阔绰。   赵肆月没让常战上楼,在停车场入口处换下了代驾,常战也一起下了车。   回到家,赵肆月踢掉鞋去冰箱取水喝。   打开冰箱,发现东西全被黎蔓枝扫荡了。   眉心一紧,她想,再见到黎蔓枝一定要把她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渴着去浴室洗漱,刚打开水龙头,门铃又响。   这特么谁啊?大半夜扰民啊?   赵肆月怒火中烧走到门口,是常战。   她打开门,语气有些不善:“有事儿?”   常战反问她:“你希望我有事?还是希望我是故意没事找事?”   赵肆月嘶的一声,脸色不是多好看   常战把手中的袋子给她:“小黎说你的冰箱空了。”   赵肆月看一眼常战手中的口袋,是路口那家24小时便利店的。 里面有吃的喝的,不是可乐,全是她喜欢喝那牌子的矿泉水。   伸手接过,火气莫名其妙的消了一大半。   从赵肆月小区出来的时候,常战打了一个车要回家。   一招手,出租车没来,倒是来了辆宝马740。   他知道里面是谁。   梁烨下车,眼角和嘴角有淤青。   常战倚着树看他,心说下次要给他左右揍得对称点儿。   梁烨提醒他:“我知道肆月现在不会听我的,我也知道你和肆月的关系。我不是找你打架,我只是想告诉你,劝劝肆月,别再深究过去。”   常战问:“什么过去?”   “她知道。”   常战冷笑一声,正好有出租车来。   招停,上车,给梁烨留了两管来自午夜的浓郁尾气。   他没有给人当传话筒的习惯。   第二天   赵肆月是被饿醒的。   掀开眼罩,阳光透过窗帘缝晒到离床一步远的距离。   快十一点了。   赵肆月坐起来,空荡荡的大房间格外安静。   黎蔓枝最近总在她跟前晃,这冷不丁的不晃了,还觉得不太习惯。   给黎蔓枝打了个电话,赵肆月问她:“你今天干嘛?”   黎蔓枝见赵肆月主动找她,乐呵的说:“本来要去公司的,不过我肆月姐找我,那我就不去了吧!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黎蔓枝一贯热情,赵肆月忽然就后悔打了这个电话,扔下一句:“算了,我哪儿都不去!”   话落,直接掐了电话。   黎蔓枝被挂得云里雾里,可劲儿的给赵肆月回电话,誓要问个清楚:你是逗我吗?   赵肆月去洗漱,任手机在客厅里玩儿命的响。   出来的时候,手机早都响得断了气儿,拿过来一看,十个黎蔓枝的未接。   还有一个...施瓦辛格。   赵肆月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噼里啪啦改了电话薄,给常战回电话:“有事吗?施瓦辛格?”   常战没笑,赵肆月对他的反应有些失望:“说事儿!”   常战说:“荆州那边回信儿了。”   赵肆月哦一声:“见面谈吧!”   约的地方离赵肆月家比较近,赵肆月雷打不动的点了杯意式浓缩,刚端上来,常战推门进来。   目光巡视一圈,最终落定在赵肆月好看的背影上。   常战在赵肆月的对面坐下,赵肆月抬眼看他:“来了?”   常战心想,这女人生得这么妖冶,可为什么随时都这么冷呢?   “也不说给我点杯喝的!”   赵肆月耸肩:“我怎么知道你的喜好?各管各!”   常战问:“你和梁烨也这样?”   “那不然怎么样?他管他,我管我,留够了空间,不是挺好吗?”   “那你对梁烨了解吗?他是做什么的?”   赵肆月想了半晌:“我还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因为觉得那个人还行?既然人行,其他的都是浮云,反正认识的时候也不是因为他的职业在一起的,所以他是做什么的,我根本不关心。”   常战眯眼看她:“那这么说来,你也不知道梁烨以前涉黑了?”   涉黑?   “一直还是以前?”   “上高中的时候,也就是和你父母离世的时候同期。至于现在,你不如问一问小黎。”   赵肆月拿眼看他,她都不知道,黎蔓枝会知道?   常战的咖啡端了上来:“当年的卷宗的确是写的坠楼,但是据称,整个事件很蹊跷。但当时因为死者家里没人质疑,整个案件都按意外坠楼定性了。小地方,大家都不愿意多事。”   赵肆月冷笑,养子不是人?   给黎蔓枝打了个电话,她问:“黎蔓枝,梁烨的工作你清楚吗?”   黎蔓枝人在家里,开着免提正化着妆,手一抖,眼线拉到了太阳穴上。   “肆月姐,怎么突然问这个?”   赵肆月:“还真知道?说说吧!”   黎蔓枝有些心虚,放下眼线液,连太阳穴上的线条也没擦:“肆月姐,梁...梁烨其实在老杨的一个子公司上班。”   “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们认识他之前就开始了,那时候他还是个小职员。”   赵肆月抬起眼皮看了一下常战:“意思现在不是?” 第15章 真相初现  黎蔓枝扭捏半天:“肆月姐,我跟你说了你可别生气啊!现在他是副总,老杨钦点的。”   “....”   “肆月姐,你听我说,我知道我这样不对,但你想想啊,你都为了他辞职了,说明他对你很重要。”   赵肆月问黎蔓枝:“我告诉你的我辞职是因为他吗?”   黎蔓枝心虚:“我当时不是不知道吗?我以为你是因为梁烨觉得你太强了才辞职要去做一个小女人的,谁知道你是因为和大冶老总道不同不相为谋才辞职的。”   赵肆月轻笑:“我看起来这么有奉献精神?”   笑话,她赵肆月,大概不会为任何一个人牺牲自我。   黎蔓枝想了想,一边擦眼线,一边说:“没有!但是肆月姐,你知道的,老杨不让我宣扬他的事业,在外也不让我到处宣扬和他的关系,我知道梁烨在老杨手底下打工都是你们认识很久以后了。   你记不记得你那次回瑞士,我和老杨他妈闹得不可开交。我来找你,走半道上才想起来你回瑞士了。我那时候还不认识萧何他们,车停半道上哭着给你打电话,于是你让梁烨陪陪我。   那时候我才知道梁烨在老杨手底下上班,我当时也没想插手的,但梁烨说,你太强,他服不住你。我想到我和老杨失衡的婚姻,真不想让你要是和他结婚后也经历一次...”   赵肆月笑了:“所以你就让老杨一路把他提拔为副总?”   黎蔓枝答:“嗯!”   黎蔓枝啊黎蔓枝!建立在金钱和权力上的感情怎么会牢固呢?   以前不觉得,现在看来,梁烨或许一早就知道黎蔓枝和她的关系,也一早就知道了自己老板和黎蔓枝的关系,然后才接近她,接近黎蔓枝?   如此想来,人心还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挂了黎蔓枝的电话,常战问:“怎么说?”   赵肆月睨他一眼:“耍蛇的被蛇咬了!”   想她赵肆月的人生路上,这种被人踩着肩膀往上爬的事情还是头一遭。   并且这人,论辈该是她哥哥,后来还成了她的老公。   幸好没成夫妻之实,这么说来,梁烨竟然还算有良心?   常战自然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他听不到黎蔓枝说了什么,但从赵肆月的话中不难听出,梁烨是傍上黎蔓枝的前夫了。   赵肆月问:“你那朋友靠谱吗?荆州那个。”   常战点头:“生死之交!”   “帮我查查梁烨什么时候被领养的,还有,他涉、黑的具体细节。”   常战问她:“有什么好处?”   赵肆月说:“离正义更进一步!”   常战想起黎蔓枝抱怨赵肆月的谬论:颜值即正义!   常战忍不住笑。   看赵肆月一眼,他做事比她想象的周全的多。   “98年洪灾后就领养了,梁烨的亲人都在洪灾中死了,所以你父亲领养了他。至于领养原因,大概是因为失去了一个孩子,所以想弥补?”   赵肆月没说话,垂着眸子用食指一圈一圈的摩挲杯沿。   这是她的习惯,思考的时候喜欢给自己找点儿事做。   “梁烨涉、黑是偶然事件,因为他死了亲生父母,还没毕业又死了养父母。身世曲折,自然能让人对他印象深刻。据说,他后来读高三和大学都多亏了警方。知道他涉、黑,是高三的时候他差点儿被取消考试,因为总不去上课,成绩再好也没这特权。后来一了解,是他卷入了当地黑、帮势力。”   “然后呢?”   “警方觉得他身世可怜,稍加引导还是不会走歪门邪道的。关键是他那样的背景,读书是唯一的出路,于是他被荆州南岸区分局警察龙威暂养到高三毕业。后来考试以后,为了避免被找麻烦,他的志愿没人知道,后来具体到哪儿上学了也没人透露。不过看样子,应该就是来了北京,毕竟觉得天子脚下吧?”   赵肆月摩挲杯沿的手指顿在了原处,常战嘴角弯了弯:“我知道你有什么猜测,我的猜测和你一样。”   赵肆月看向窗外,许久之后,她转过头看常战:“是他杀!跟梁烨涉、黑有关系!”   常战脑子里忽的闪过梁烨昨晚的话,所以他说的过去不是他和赵肆月的过去,是他的过去。   ***   徐开阳说他回荆州上班了,他是徐家堡的人,想了解点儿赵庄的八卦不要太简单。   有时候,真相往往就藏在市井当中,只要有心,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都能被挖出来。   徐开阳给赵肆月打电话的时候,赵肆月在去见梁烨的路上。   接起徐开阳的电话,赵肆月问他:“有进展了?”   徐开阳说:“听说赵仕辉夫妇是98年的时候领养的梁烨。”   这个常战已经告诉她了,不是什么有用的线索。   “98年的时候赵仕辉死了个孩子,所以领养了梁烨。”   跟她和常战猜测的一样。   “梁烨读高中的时候卷入了黑、帮,听说帮人藏过货,反正胆子挺大的。”   这一点赵肆月倒没想过,她以为梁烨就是拉帮结派,仅此而已。   “赵仕辉和方淑珍死之前大概一个多月曾报过案,说梁烨失踪了好几天,当时弄得街坊四邻都知道,大家都以为梁烨遭受了意外,但没想到,刚报警,第二天他就回来了。”   赵肆月把车停下路边:“那那个时间段梁烨人去哪儿了?”   徐开阳说:“嗨!谁知道,当时赵家的事情没几个人清楚。有说他家死了个孩子,又有说没死,反正98年后赵仕辉一家就不大和别人来往,人家也不知道他家的具体情况,加上梁烨也找回来了,所以没人关心。”   赵肆月没说话,徐开阳又问:“肆月姐,你和赵家到底什么关系啊?都姓赵...”   赵肆月说:“赵庄的人不都姓赵吗?”   徐开阳尴尬的笑了笑:“也对!就像徐家堡的人也都姓徐一样。肆月姐,我先上班了啊,刚进新单位,不敢离岗太久。”   “嗯,去吧!”   末了,赵肆月又补了一句;“小徐,谢谢啊!”   电话那头的徐开阳脸一红:“没...肆月姐,不用谢!”   徐开阳其实是挺外向的,读大学的时候还是学生会主席。   他那种优秀的人谁也看不上,大学期间拒绝了好多小迷妹。   他以为这辈子一定都是他挑别人,谁知道实习的时候就遇到了赵肆月。   赵肆月刷新了他对二十来岁的女性认知,原来二十多岁也可以像她那么雷厉风行杀伐果断。   于是乎,校园里的风云人物,转眼成了赵肆月的小迷弟。   挂了徐开阳的电话,赵肆月的油门踩得深了几许,市井流传的,往往离真相又远又近。   要彻底揭开谜底,还是需要当事人的现身说法。   到了约好的地方,梁烨早都等在了包间里。   这是梁烨安排的地儿,他特意选了个茶楼,因为她知道赵肆月习惯抽烟。   赵肆月看见梁烨脸上未散的淤青,她问:“跟人打架了?”   梁烨说:“摔了!”   赵肆月当然不信,但她懒得再问。   梁烨给她叫茶,赵肆月抬手拒绝:“几句话就走!”   梁烨说:“肆月,咱们已经好久没见了。”   赵肆月点一支烟:“前几天不是刚见过?”   说到前几天见过,赵肆月抬眼看他脸上的伤,忽然想起了什么。   赵肆月最终要了一杯白开水,这些年习惯了浓缩,茶终究是不习惯的。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赵肆月从烟雾中看梁烨:“梁副总,百忙之中抽空赴约,还真是让人感动啊!”   梁烨怔了一下:“肆月,你误会了,我绝对没有利—”   “没误会!”   赵肆月抬手打断:“你的确是梁副总没错!梁副总,我约你不是跟你说误会不误会的,我只想证实几个疑问。”   梁烨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不得不承认,赵肆月的话都是事实。   他的确成了梁副总,也的确是因为赵肆月的关系才攀上了老杨。   “你问,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帮人藏了多少货?”   “...”   梁烨没想到,赵肆月要问的是这个。   过去的事他本来不愿意再触及,他喜欢赵肆月,除了因为她的美貌和实力,还因为她的洒脱,她的不愿意深究。   他没想到,这次约见,赵肆月张嘴就问这个。   他在她心中树立的形象,看来已经没了。   “很难回答?没关系,我只用知道确有其事就行了。”   梁烨握住茶杯,指节发白。   “你失踪的时间是去运货了?”   “...”   又是无声。   赵肆月也不催他,抬眼看他,手中的烟快燃到尽头。   两人就这么耗着,梁烨终于绷不住了:“被他们绑架了。”   “为什么绑你?”   “因为货取走后,变成了一包面。”   “你换了?”   “不是,我被人算计了。我并没有涉、黑,只是同学让我帮忙放个东西就放了,纯粹是出于帮忙的心态,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因为当时他给我的时候就是一个袋子装的鞋盒子。他说反正考不上,就把资料费拿去买了双鞋,因为不敢拿回去,所以让我带回去暂时帮他保管!”   “我没有拆别人东西的习惯,回家就放到衣柜旁,几天后,他把袋子拿走了,然后就再也没去过学校。后来我被绑架之后才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他们说,是我把东西换了,让我交出来,可我根本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更别说什么换。”   赵肆月眯着眼眸问他:“让你放东西的是谁?他们又是谁?”   梁烨说:“我不认识他们!”   他避开了赵肆月的第一个问题。   赵肆月又问:“没找到东西,所以他们不会杀你,但没想到家里报了警,他们怕警察卷入,就把你放了?”   梁烨点头。   赵肆月又问:“他们不傻,把你放了就不怕你联合警察把他们端了?”   梁烨看她一眼:“他们知道我不会。”   赵肆月问:“你为什么不会?”   梁烨说:“因为他们说要拿赵知秋换!”   赵肆月的眉心跳了一下:“结果呢?” 第16章 豪哥用计   梁烨的手握成了拳:“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不择手段!”   “所以他们二老的确是坠楼,但不是意外,是人为?”   梁烨点头,头垂的很低。   “肆月!他们不是我杀的!”   “那你为什么没向警方说明?”   梁烨的喉头紧了紧,他吞了吞口水:“要是说了,私藏毒品是犯法的!我成绩是年级前三,我有一万种可能!我不能就这么毁了!所以肆月,你别再查了,死者为大!让他们安心去吧,也放过我好吗?!”   啪!   赵肆月一掌甩在他的脸上,真没想到,那么聪明的她竟然和这种人渣盖过民政局的钢印。   “他们要是没养一个这么自私的人渣,应该也有一万种逍遥的活法!”   梁烨的脸火辣辣的,赵肆月起身,拿了外套要走。   “肆月!”他叫住她:“我知道,我挺懦夫挺自私的!这辈子我没为他们做过什么,他们养了我,我欠他们的。欠他们的,就该还。他们最放不下的就是你,我在他们的坟前发过誓,一定要找到你,告诉你他们没有抛弃过你!当年你发烧,他们为了让你及时就医,才会冒险涉水遇了洪峰。因为对你的愧疚,所以他们领养了我。我有义务要照顾你,给你一个家!”   赵肆月从没觉得那么恶心过,抬腿踢开凳子,一步上前揪着他的领子:“所以你还挺骄傲?你给他们发的什么誓?找到我?然后娶了我?梁烨,你还真有意思啊!”   梁烨知道赵肆月有多狠,挣脱她的手剧烈咳嗽:“肆月,之前我并不知道是你,娶你是因为真的爱了!?”   赵肆月冷笑:“结果发现自己居然娶了养母的孩子?于是就睡不下手了?但不管是兄妹还是名义夫妻,在你看来都是一个家?所以你为了不违背自己的誓言,为了能够消除对他们的愧疚,强行和我绑在一起两年?梁烨你真自私,自私得可怕!”   梁烨被她说得脸色发白,他的确以为这样就算一个家。   他其实是爱她的,很爱很爱!   他没想过要踩着她的肩膀往上爬,他自己有能力,只是被当时的领导强行压下了光芒。   是赵肆月的关系搬开了拦路虎没错,但他不认为他利用了她。   和她领证,是出于爱,出于呵护。   谁也不知道领证之后她给他不咸不淡的讲了那样一个故事。   听到她的父亲叫赵仕辉,他几乎懵在了原地,整个人都有些失控,失控到他竟然跑去和安晓滚了床单。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和她这辈子都是不可能走到一起去的了。   赵肆月的车速极快,脑子里一遍遍过滤着常战查来的信息和梁烨的说辞。   98年梁烨被领养,高三时无意间被人利用藏货。货脱手后,变成了一包白面,于是人家把她的父母推下了楼。   梁烨为了自己的前途,选择了掩盖真相。   但奇怪的是,即便如此,货不是一样没找到吗?   对方的目的不可能是毫无关联的老人,既然如此,梁烨是怎么全身而退的?   单单是警方保护的结果?   脑子很乱,赵肆月一时半会儿理不出头绪。   正烦着,黎蔓枝给她来了个电话。   “肆月姐!”车载蓝牙蹦出黎蔓枝急切的声音。   “说事儿!”   “肆月姐...”黎蔓枝又叫她,语气带着点儿哭腔:“肆月姐,出事儿了!”   赵肆月的眉心不自觉一拧,关上了车窗,问黎蔓枝:“怎么了?”   “肆月姐...我...我好像要破产了!”   黎蔓枝磕磕巴巴的说出这句话。   赵肆月牙帮子一咬,恨铁不成钢的吐出一个字:“该!”   赵肆月嘴上虽然这么说,最后还是暂时把自己的事儿抛在了脑后。   一路没心疼油,火速飙到了黎蔓枝公司附近的咖啡厅。   这就是赵肆月,刀子嘴豆腐心。   黎蔓枝认为,别看她肆月姐汉子,但赵肆月在她眼里就是女人!除了因为漂亮,还有个原因就是她有所有女人都有的标志--口是心非。   赵肆月进了卡座,服务员很周到的拉上了幔子。   黎蔓枝面前放了一杯奶昔,丝毫没动,化得稀稀拉拉的。   看来已经到了很久了。   黎蔓枝抬头看她,脸色不太好看。   她说:“来啦?”   有故作轻松的成分。   肆月姐训过她无数次,输人不输气势。   赵肆月一屁股坐她对面:“说吧!怎么回事儿?”   黎蔓枝淡淡一笑,按了服务铃,给赵肆月叫了一杯意式浓缩。   服务员走了之后,黎蔓枝小声的说:“肆月姐,我可能被人骗了。”   赵肆月看她,虽在意料之中,还是问了一句:“谁干的?”   黎蔓枝说:“朱生豪。”   赵肆月问:“朱生豪?豪哥?”   黎蔓枝搅着化了的奶昔点头。   赵肆月腾的起身,一巴掌举起来,黎蔓枝吓得闭眼。   赵肆月那巴掌还是没舍得拍在黎蔓枝的头上。   她收回手,握成拳头砸在桌上,用黎蔓枝的原话回她:“豪哥是什么人?不可深交!你跟谁合作也不会跟他!他就是看你是个离婚的有钱女人,说来说去还不是想骗你钱?想骗你的钱,他还嫩着呢!黎蔓枝,你不是挺聪明吗?你不是知道他不可深交吗?怎么还是被骗了?”   黎蔓枝实在绷不住了,眼圈一红:“肆月姐,你知道这次出去我什么感触吗?我发了个誓,不要再依靠老杨了!你知道的,老杨总把我当孩子,他对我好,我拒绝不了!   肆月姐,我想像你那么有出息,我想独立,可前提是摆脱老杨的帮助。想让他不再帮我,就要让他知道我可以。豪哥功课做的足,她知道我急于求成急于表现自己,于是在和我谈合作的时候把风险吹得很低,把收益吹得很大。   我原先是抱怀疑态度的,从荆州回来的时候我想了很多,与其让自己像个寄生虫依附老杨,不如自己闯一闯,得失皆为命!”   “打扰一下。”幔外有服务员的客套。   幔子掀开一人宽的距离,服务员端上一杯浓缩,又马上退了出去。   黎蔓枝把咖啡推到赵肆月面前:“肆月姐,先喝咖啡吧!”   赵肆月在桌下踢她:“还喝个毛咖啡!心真大!”   黎蔓枝被这么一骂,委屈得眼圈又是一红,赵肆月的语气不由得放软了些:“什么时候签的合同?签的什么合同?”   “荆州回来的第二天,签的柳林区厂房合作开发合同,我六,他四,共同开发,收益按股本分,不够按股本押贷。”   “找谁押贷?民间组织?”   “肆月姐,你知道的,正规银行放贷手续繁琐,而且轻易不给放贷,民间组织简单,反正只是周转,厂房一脱手,马上补了窟窿,还白赚一笔。”   赵肆月拿眼斜她,真是奇了怪了!她黎蔓枝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追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没学着聪明点儿?   “你厂房脱手了吗?窟窿补了吗?白赚了吗?还你六他四?黎蔓枝,你真是够溜的!既然有民间组织解决资金问题,那豪哥找你干什么?凭什么白送你一笔钱?”   黎蔓枝一愣,怔了好一会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怎么没有想到?我怎么那么笨啊?我怎么连这么浅的道理都不明白?”   赵肆月又问:“我要是猜的没错,你和豪哥签了合同之后,还授权了他全权办理是吧?”   黎蔓枝不善经营,又怕麻烦,朱生豪不会放过这一点。   黎蔓枝没止住哭,巴巴的点头:“今天贷款公司找来公司,我联系豪哥,才知道厂房环评没过,前期手续也不齐全,已经被叫停了,投进去的钱算砸那儿了,钱拿不回来,按照合约,借贷公司要收我的公司!”   赵肆月的脸色又沉了几分:“你和借贷公司签合约了?”   黎蔓枝说:“我没签过,但贷款公司带了借款合同来,上面确实是我的签字和印章,我后来想了想,我和豪哥签合同的时候签了好几份,估计是那孙子夹在我和他的合作协议里一起签了。我一翻公司存档的合同,果然有和乾坤信贷的借款合同。”   黎蔓枝拿过手边的文件袋:“这不,我把合同带来了。”   赵肆月被黎蔓枝气得心口疼,努力按了按火气,才想起是没吃东西惹的祸。   黎蔓枝擦了眼泪问她:“肆月姐,我现在该怎么办?”   赵肆月拿过文件袋,拿出合同瞪她一眼:“黎蔓枝,老子从小到大都给你擦屁股!迟早被你搞死!”   黎蔓枝没敢打扰赵肆月,赵肆月看合同的时间里,黎蔓枝心里的弦一直紧绷着。   看过两份合同,赵肆月说:“有空子可以钻。”   黎蔓枝松了一口气,问:“真的吗肆月姐?”   赵肆月正要说话,桌上的手机震动,是梁烨发给她的短信,短信只有三个字:“朱生豪”   赵肆月目光一沉,沉默几秒,说:“先会会豪哥吧!”   和豪哥的见面约在第二天晚上。   地点是88号,黎蔓枝常去的那个酒吧。   车停好后,黎蔓枝解开安全带要下车。   赵肆月拉住她:“慌什么?他肯定没到,等着!”   黎蔓枝于是只好缩了回来,心不在焉的窝在车里玩儿手机。   赵肆月关了车窗,在昏暗的车内看88号门口颜色变来变去的跑马灯。   停车场入口照进一束灯光,停车杆儿抬起,进来一奔驰。   赵肆月问黎蔓枝:“是他吗?”   黎蔓枝抬起头看不远处的奔驰:“是他,是豪哥的车!”   赵肆月不自觉的在心里嫌弃了一下豪哥的品味,还奔驰。。。。   拉开车门,赵肆月说:“走吧!” 第17章 正面出击   黎蔓枝哧溜一声紧随其后,赵肆月走在前头,顿下步子转身:“老规矩!”   话落,赵肆月朝豪哥的车走去。    黎蔓枝迷糊了一会儿,想追上去问已经来不及了。   老规矩?是要开揍啊?豪哥不是善罢甘休的人,真揍了钱一样得还,说不好还得贴上点儿医药费,不划算啊亲!    豪哥应该是88号的VIP,否则客户经理是不会亲自上手帮着停车的。   客户经理哈着腰给豪哥开门,豪哥一下车,客户经理就陪着笑:“豪哥您来啦!给您预留的包间都安排好了!”   豪哥往前走,客户经理退着让他,毕竟豪哥和他兜里的人民币都大有来头,只要他高兴了,小费是按坨计算的。   豪哥问:“我的客人到了吗?”   客户经理还没来得及回答,退着退着险些摔倒。   回头一看:“哟!黎总!豪哥刚还问您呢!”   黎蔓枝点头,继而招呼:“豪哥!”   赵肆月看着个头不高的豪哥:“八点,一分不早,一分不迟。”   豪哥眯眼看她,目光左移,瞥见了一旁的黎蔓枝。   “呵!是黎总啊!这位就是您姐姐吧?哎哟我就说,叔叔阿姨基因真好,黎总两姐妹都是大美人!”   赵肆月笑出了声,撇头看一眼黎蔓枝,怪不得黎蔓枝会被骗,敢情豪哥哄人的口才一等一啊!   赵肆月回过头,豪哥已经走近一步,伸出自己的手道:“小姐你好,我叫朱生豪!”   赵肆月看着他,没有要握手的意思:“生蚝哥荆州人?”   豪哥没听出来赵肆月说的是这个生蚝:“听出口音来了?”   赵肆月的目光沉了几分,把包给黎蔓枝,松了松筋骨:“认识梁烨吗?赵庄那个梁烨。”   豪哥笑了:“南岸赵庄那个?怎么会不认识!我高中同桌儿!”   话落,赵肆月捏着他的胳膊就是一个过肩摔,接着手上一用力,把他的手剪在了后背。   赵肆月动作快,豪哥愣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剩下神经惯性指使着大脑:“啊!!!”   客服经理吓了一大跳,有要去找人的意思,黎蔓枝挡住他,客服经理缩了回去。   黎蔓枝也是常客,谁也不好得罪,这又是在场子外,他没必要多事。   真出了事儿,这儿也归警察管,跟酒吧内保外保都没关系。   豪哥大概是痛清醒了,要反击,刚挣脱了手,后腰上又挨一踢。   赵肆月早有准备,穿了一双马丁靴,鞋尖梆硬那种。踢到豪哥腰上,跟锥一样。   豪哥忍住疼,一个翻滚想逃脱,赵肆月松手,任他翻开。   豪哥刚一昂头,赵肆月一个提腿踢,一脚把他的脸踩在脚下。   豪哥的反击没得逞,转而扯着嗓子问:“黎总!不是说好好谈谈柳林区厂房事情吗?就这么谈?”   黎蔓枝没敢说话,对于赵肆月的举动,她从老规矩就没弄明白。   赵肆月弯腰,抓着豪哥的头发:“咱先谈谈梁烨!谈谈你让他帮你保管运动鞋的事儿!”   豪哥听见运动鞋,没再挣扎,用眼角看赵肆月:“换个地方!”   这一换,自然就换到了88号幽暗的包间。   灯光暗,外边闹,声浪滚过来就能把你的话压在黑漆漆的包间里,贼适合谈点儿不好面世的勾当。   客户经理知道今天气氛不对,按豪哥之前的预定上了酒,陪笑说着千篇一律的客套:“各位慢用,有需要找我啊!”   三个人,没一个人搭理他,客户经理只好拉着服务员出了包间。   门关上了,包间里安静了许多。   黎蔓枝尴尬的咳一声:“那个...喝着聊吧?”   赵肆月轻笑着问:“喝了恐怕要聊不清了,是吧?生蚝哥!”   豪哥其人本来挺阴狠的一个人,但刚被那么收拾一下,身上的锋芒收敛了几分。   豪哥的手放进兜里,看着赵肆月问:“从哪儿开始?”   赵肆月起身,走到豪哥的面前站定。   豪哥不由得往后缩了缩,做贼总是心虚的。   赵肆月抓着豪哥的手腕儿,劲很足,痛得豪哥冒着冷汗瞪她。   豪哥的手被赵肆月反撇着渐渐抬高。   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灰熊的名字,通话时长还在增加。   赵肆月看着豪哥,拿了手机当着豪哥的面轻点免提。   “喂?喂?豪哥?”   赵肆月把手机给豪哥,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言外之意:好好说!   豪哥瞪着赵肆月,眼里有杀气。   “喂?豪哥?”   灰熊还没挂。   赵肆月手上用劲,豪哥脸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流。凑近了手机,豪哥开口:“没事儿!不小心按着了!”   挂了电话,赵肆月顺手把豪哥的手机扔进了酒杯。   5S,豪哥但凡是换个6也塞不进酒杯啊?   赵肆月说:“要谈,就得有诚意!豪哥既然在江湖上漂了那么多年,这点儿道理应该是懂的吧?”   被人抓住小辫子,豪哥脸色有些难堪。   今儿他也算是阴沟里面翻了船。   灰熊平时都是他走哪儿跟哪儿的,今天要不是想着是见黎蔓枝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他也不会没让灰熊陪同。   到底混了那么多年,豪哥调整了坐姿:“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赵肆月抬起右脚踩在茶几上,右手支着头看他:“豪哥是爽快人,我也不藏着掖着了。那咱就来谈谈你和梁烨结了什么仇?好好说,我可听不得假话。”   豪哥冷笑一声:“我就知道是这事儿!所有人都以为是我害他,其实老子他妈的才是被害的!老子让他帮我保管一双运动鞋,他转身让人给偷换成了那东西。老子拿走运动鞋的当天就被人弄晕了,醒来的时候被绑了手扔在三桥桥墩下,那地方常年没人去,被弄死了都不知道!   你知道绑我的是谁吗?我的数学老师李壮!和梁烨关系最好的老师!你说!不是梁烨害我是什么?   李壮问我,货呢?我根本不知道什么货,李壮动手就打我,我当时看他那架势,是要把我往死里弄啊!我一时情急,对他动了手。”   赵肆月收脚问他:“你把他杀了?”   豪哥摇头:“一开始我也以为我杀了他,我探了探他的气息,没死,只是晕了。碰上这种事儿,我根本就不敢再在荆州呆,连夜就跑了。后来我听说李壮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更不敢回去!”   “....”   包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坐在一旁的黎蔓枝已经目瞪口呆。 那件事梁烨和豪哥的说辞对不上,但还是有很多可用的线索的。   豪哥问:“还想知道什么?” 赵肆月笑: “没了!不过....我们还有别的事可以好好谈一谈!”   话落,赵肆月拿出黎蔓枝和豪哥签的合同,扔到豪哥身边:“这玩意儿认识吗?”   “认识!”   “熟吗?”   “熟!朱生豪黎蔓枝,这儿不是签着的吗?”   “那好,这么一来,咱们可就省劲儿多了。说吧,怎么解决?”   豪哥为难:“合同说的很明确,收益共享,风险共担,谁都不想碰上这种事儿,但不是碰上了吗?运气差,怪谁?”   赵肆月笑了,浅浅的,媚眼如丝。   一准儿憋着坏!   “是吗?私放高利贷可是犯法的,这种合约没有法律效应的,真要计较,说不定会一窝端呢!是吧生蚝哥?”   豪哥的眉心一跳:“现在出了新政策,有偿的小额借贷是合法的。”   “是吗?多少算小额?五万?五十万?五百万?还是这种五千万的借贷?七天不还就没收质押公司的也合法?”   “那是她自愿签的,不存在胁迫情形就是合法!”   赵肆月这次笑出了声,咯咯的,指着黎蔓枝:“去!倒杯酒!说渴了都。”   黎蔓枝听话的给她满了一杯,回头瞥见豪哥可怜的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帮他捞起来。   赵肆月一杯酒下肚,暂时止了渴。   “豪哥,我跟你谈乾坤信贷呢,是在帮你和黎蔓枝洗脱这笔债,你怎么这么着急的把它合法化啊?不对吧豪哥?难不成,这乾坤信贷是你开的?”   豪哥看赵肆月,这个女人,心太细!   赵肆月也不绕弯弯:“豪哥,我不管你和乾坤信贷什么关系,今儿我只有两句话,一、离黎蔓枝远点儿,甭打她口袋里钱的主意。二、我不管乾坤信贷合不合法,你去搞定,甭拉上黎蔓枝。”   豪哥乐了:“我凭什么答应你?”   赵肆月淡淡的说:“凭我呀!豪哥,你大概不太了解我,我这人,不怎么珍爱生命的。”   豪哥看她半晌:“五百万,本金不算,就当乾坤信贷用这钱接手柳林区厂房,但利息总要给的。”   赵肆月笑了:“豪哥还当真是拍得了乾坤信贷的板呢?既然如此,一百万,多一毛钱都没有!”   豪哥看她:“赵小姐真要这么咄咄逼人?”   赵肆月看他一眼:“是吗?看来我这斤斤计较的气质过于锋芒毕露了?”   话落,赵肆月看一眼黎蔓枝,起身拿了豪哥身旁的两份合同:“给大家三天时间好好想想,同意,就三天之后见,一手交钱,一手交合同原件和解除合约的声明。不同意,咱再走别的路子。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女人嘛!都喜欢斤斤计较,下次再谈,我可给不了一百万那么多了?”   黎蔓枝巴巴的跟在赵肆月身后,走到门口的时候,赵肆月回头对豪哥说:“听说最近88号手机支付有会员特享哦?啊!忘了你的手机...溺水了!”   豪哥脸色有变,怒火中烧。   赵肆月不管,拉开门大摇大摆的出了门。 第18章 谈判准备   回去的路上,黎蔓枝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肆月姐...这事儿豪哥能这么算了吗?”   赵肆月瞪她,废话!当然不能,谁特么会看钱不顺眼儿?   黎蔓枝脸上盛满担忧:“豪哥肯定不会放过我的!要不找罗东生吧?他是司法圈的。”   赵肆月斜她一眼:“走司法程序会耽误很长时间,你没关系?”   黎蔓枝耷拉着脑袋:“算了,我和他也不是太熟。”   赵肆月说:“豪哥不会把事情弄大的!明显乾坤信贷就是他的,乾坤信贷最近卷入了一起经济案,他不会愿意多事。并且昨天我查了,柳林区厂房根本没立项,不存在动工了叫停一说,他签几个字白拿一百万还想怎么着?实在不行,多给他一百万,反正你也穷得只剩下钱了,怕什么?”   黎蔓枝脸上的担忧之色缓和了些,想起包间里的谈话,黎蔓枝问:“肆月姐,你们一开始说的那件事...”   赵肆月的目光沉了一下:“他们的死是人为的。”   她说的他们是她的双亲。   黎蔓枝在脑子里草草的将包间里他们的谈话画了一图,理不清,干脆作罢。   黎蔓枝公司出事儿的事很快传遍她的朋友圈子,赵肆月对此很鄙视。   这种吃亏上当的糟心事儿,真不知道有什么可宣传的。   老杨最先联系黎蔓枝,他想帮她,被黎蔓枝拒绝了。   挂了老杨的电话,黎蔓枝好一会儿没说话。   萧何在一旁说她:“怎么?前夫一对你示个好,就想上赶着往上贴了?”   黎蔓枝没搭腔,依旧垂着头。   赵肆月觉得奇怪,以黎蔓枝的性格,应该扑腾着要去撕萧何才对啊?   常战心也细,看一眼低着头的黎蔓枝:“小黎,老杨说你了?”   黎蔓枝摇头。   赵肆月骂:“都离了,他要再敢对你呼来喝去我可不答应!”   黎蔓枝抬头,眼泪挂了一脸。   正对面的萧何吃了一惊:“黎蔓枝...你你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让你!”   黎蔓枝没理他,看着赵肆月问:“肆月姐,我不想再和老杨有瓜葛了,公司豪哥想要就送给他吧!”   赵肆月问她:“老杨真说你了?”   黎蔓枝摇头:“他没说我!肆月姐,我要再依靠他,就真的违背了离婚的初衷了吧?”   黎蔓枝是爱老杨的,因为老杨对他而言,是亦兄亦父的存在。   人都是这样,越美好的东西,越舍不得被人分一口,不管误会也好,逢场作戏也罢,黎蔓枝的蛋糕被人啃了,她心里就凹下去了一块,补不回来。   离婚,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眼中神圣的爱情因为生存变了质。可绕来绕去,自己竟然还是一条米虫。   老杨是她丈夫还情有可原,可老杨已经不是了。   赵肆月懂,她这人,可以为了尊严不吃饭的。   啪的一声,萧何一掌拍在桌子上,赵肆月拿眼看他,萧何的一腔热血焉了几分。   “送什么送?要跟老杨断清,就得把他的东西都还回去,你送了豪哥,不是撂挑子欠老杨的吗?你是不想跟老杨断吧?”   黎蔓枝说:“萧何你胡说!”   “我没胡说!黎蔓枝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要和老杨断?”   “是!”   常战问她:“断了没有名牌也可以?”   “...”黎蔓枝没回答。   萧何跳脚:“战爷!不帮兄弟也别害兄弟成吗?黎蔓枝!你告诉我,你是真想和他断还是说说?”   黎蔓枝眼圈一红:“真断!”   “那成!你什么也别管,我来解决!”   说完,萧何拿了外套出门。   常战和赵肆月对视一眼,终究没忍住,一起笑出了声。   黎蔓枝云里雾里的看他们,几秒钟后,萧何推门进来。   坐常战旁边,干笑着叫:“战爷,肆月姐。”   常战问:“抽完风了?怎么不走了?”   萧何尴尬笑笑:“这不是电视剧里都得这样,才显示得出男主角的气场吗?”   赵肆月和黎蔓枝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黎蔓枝眼睛还红着,说:“就你还男主角,到死男配还差不多!”   萧何不服气,指着自己的脸说:“小黎你瞧清楚了,我这种颜值,能当男配吗?必须主角!偶像派!”   说完,转身狗腿的问:“是吧肆月姐?”   赵肆月斜他一眼,有病得治!   散场的时候,萧何说他有话对黎蔓枝说。   黎蔓枝本想拒绝,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战爷,我和萧何有点儿事,你方便送一下我肆月姐吗?”   赵肆月刚拉开自己的车门,扭头看黎蔓枝:“我用得着人送吗?”   再看一眼常战,他自己也开了车,让他送她,留一辆车拉着走啊?   黎蔓枝拼命眨眼睛,赵肆月全当没看见,钻进驾驶室关了车门。   抬头,常战嗖一下的站在车头前。   赵肆月放下车窗,支出脑袋问他:“干嘛?想碰瓷儿啊?”   常战无辜:“我车坏了,你送我吧?”   赵肆月看一眼常战的大悍马:“车费十块!”   常战同意:“我不习惯劳驾女人开车。”   赵肆月白他一眼,几秒之后,从驾驶室爬到了副驾位子上去。   常战的嘴角不自觉一弯,上车,系了安全带:“坐好了!十块钱一位!”   常战车开得稳,上次的急刹看来是意外。   赵肆月迷迷糊糊睡着了。   最近脑子里事儿太多,多少有些疲惫。   醒来的时候,车停在离她家不远的地方,窗开了条缝,身上盖着常战的外套。   赵肆月转头找人,不见常战的影子。   车钥匙不在,他的手机还放在中控台上。   应该是临时有事下车。   不一会儿,常战从街对面过来,两手各提一箱水。   是她爱喝的牌子。   打开后备箱,常战放水的动作很轻。   回到驾驶室,常战看见醒了的赵肆月:“我把你吵醒了?”   赵肆月点头:“是的!”   常战说:“那我下次再轻点儿啊!”   赵肆月没说话,嘴角抽了抽。   车开进地下车库,常战把水拎上了楼。   赵肆月倚着门框看他,常战把水一瓶瓶的整齐码在冰箱里。   放完出来,常战问她:“不请我喝点儿东西?”   赵肆月指冰箱:“都是你的,随意!”   常战说:“水有什么好喝的?”   赵肆月笑了:“那喝点儿乱性的?”   常战脸上挂着笑,走近了她,低头看她,还没说话,进来一个电话。   是罗溪。   罗溪:“战爷你忙吗?”   常战问她:“有事儿?”   罗溪说:“出来喝一杯吧?”   常战看一眼赵肆月,嘴角一弯:“最近流行喝水!”   挂了罗溪的电话,赵肆月笑着说:“你忙,那我就不多留了!回见!”   话落,顺手关了门,还差点儿夹了常战的脚。   常战爽朗一笑,对着可视说:“肆月,你闹情绪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赵肆月说:“老子什么时候都好看!”   第二天见萧何的时候,萧何手上打了石膏,腿也瘸着,一张好看的脸缠了纱布,嘴角有淤青。   是被他爹给揍了。   看他那情形,他爹揍他的时候一定把他看作了野种。   事情的缘由,还得从昨天说起。   黎蔓枝说了她要和老杨断干净,但她已经过不了粗茶淡饭的日子。   于是萧何天真的以为,把老杨送黎蔓枝的公司以交易的方式买过来就算划清了。这样黎蔓枝也依然还有自己的产业。   也是,要划清两个相爱过的人,做一桩毫厘必争的买卖再合适不过了。   萧何哪儿有钱?但是他爹有!   他爹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养他还成,让他胡乱造可不行!   萧何纨绔惯了,没多大的上进心,一心想当家里的米虫,准备一啃到老。   昨儿黎蔓枝一说要和老杨断干净,萧何心里立马蹦出个主意,要自立!   于是乎,回家拿钱,理由是要成家立业。   萧何家老头一开始还欣慰,后面一听,是要赚钱养黎蔓枝,立马就火了。   老年人眼中,离婚等于贴了个坏的标签。老头不同意,萧何嘴硬,气得老头顺手一个鞋拔子打过去!   打完还没消气,摘了皮带就伺候上了。   萧何以前嘴甜,遇上这种情况都是立马服软的,没想到这次竟然咬紧牙关抗争到底,还说出什么不答应就断绝父子关系的话。   黎蔓枝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萧何用打石膏的手拍着胸脯说:“是不是觉得大爷我贼汉子?”   黎蔓枝猛点头,赵肆月白了萧何一眼:“你有什么资本要挟你爹呢?还断绝父子关系?”   萧何被赵肆月问得脖子根儿都红了,支吾半天:“反正他就我一个儿子!以后还不都是我的?”   赵肆月大笑一声:“小兔崽子!昨儿你爹还有一个儿子,但是今天已经没了!”   萧何没说话,左手端杯子,晃晃悠悠有些不习惯。   黎蔓枝捧着杯子喂他,转头问赵肆月:“肆月姐,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赵肆月说:“问萧何不就知道了?能把他打残,估计是已经脱离父子关系了!萧何,你爹把你打成这样,你就没让他留点儿最后的情谊,帮你办个残疾证什么的?”   萧何一脸委屈:“肆月姐,你故意的吧!”   赵肆月笑了,没搭腔。   萧何又说:“其实一开始没打这么狠的,老头听见我说要断绝父子关系,气得抓起花瓶就要砸我,我妈不同意啊,跑上来拉着他,他手一滑,花瓶碎了!老头在佳士得上拍来的,据说是康熙官窑。我也没让他用那个砸我啊?但老头不依,把花瓶的账都算我头上了,吼着要卸我的手!”   赵肆月止不住笑:“用你的手抵花瓶啊?那你爸开价还挺高,现在市场的猪蹄子,肯定卖不了那么贵的!”   萧何想了想,看来还是亲爹!不是隔壁王叔叔。   到底是因为自己,黎蔓枝心疼萧何:“肆月姐,你就别在他伤口上撒盐了。”   赵肆月白黎蔓枝一眼:你的矜持呢?   不是说罗东生好吗?不是说萧何和罗东生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吗?   终于敢直面自己的小心思了? 第19章 荒郊深夜   等了一会儿,常战来了,手上提了一个包。   常战扫视一圈,最后视野落定在赵肆月白皙的脸上。   她今天只轻轻描了个眉,一张脸干净得像细腻的冰激凌,白白的,让人想尝一尝是什么滋味。   正看着,赵肆月回过头,正对上他的目光。   常战举手打招呼,才注意到另外两个人的存在。   常战坐下,把包放桌子上:“小黎,先拿去应急!”   黎蔓枝打开一看,码得整整齐齐的人民币,足有五十万。   赵肆月看常战一眼,对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准备得怎么样?豪哥回话了吗?”   黎蔓枝摇头:“还没有,钱准备好了,这五十万算我借你的,事儿完了马上就还你!”   常战说:“没事儿,要不就不还了,用肆月抵吧?”   赵肆月嘿一声,伸脚踢他:“能耐了啊?”   黎蔓枝敏感的很:“哟哟哟...肆月?肆...月...”   赵肆月懒得解释,随黎蔓枝瞎起哄。   反正,叫肆月也挺好听的。   赵肆月问常战:“你的健身房不用去管管?”   常战说:“扔那儿又跑不了,管什么?”   倒是你,搁哪儿都能跑!   黎蔓枝把钱放车上,萧何死活不回去,要混着上黎蔓枝的车。   黎蔓枝看一眼送萧何来的司机,这熊孩子还真是纨绔惯了,踢他:“滚回去,没见刘叔等了你那么久啊?”   萧何说:“我不!回去就没命了!可怜我这么帅气的一张脸,还没成过家就要去见佛祖,你想想没家属的葬礼,多寒碜啊!”   黎蔓枝指指赵肆月和常战:“我们不是你亲友啊?”   赵肆月说:“你俩掰扯,关我鸟事?”   黎蔓枝闭嘴,萧何瘪嘴:“看看!再说了,亲友和亲属能一样吗?”   常战乐了,靠在车旁抱着手肘看他演。   萧何又问:“小黎,你说我这一身石膏都是为了谁啊?你现在还把我赶回去,多危险啊?要我回去也成,除非我被我爸打死了你能承认是家属!”   黎蔓枝笑了,把他的手从车窗抠掉:“我承认是你亲属啊!亲属!”   萧何脸都要笑烂了,收手拄着拐:“好嘞,就要你这句话,你慢点儿开啊!”   黎蔓枝一键点火,伸出个脑袋:“好嘞!甭这么担心你姑奶奶!”   赵肆月笑得花枝乱颤,萧何脸都绿了,一瘸一拐上了自家的车,探头对赵肆月和常战说:“战爷!肆月姐!我先走一步啊!”   常战打了个快滚的手势,萧何缩回了脑袋。   人都走了,又只剩下赵肆月和常战。   常战说:“我昨晚没去找罗溪。”   赵肆月斜他一眼:“关我什么事?”   常战笑笑:“那我们聊聊小黎的事儿。明天是最后一天,如果豪哥再不联系你们,你们准备怎么做?”   赵肆月抬手遮住眼帘眺望远处:“他不会!再说了,真不同意我的提议,那就是他自找的!我后天就打到他老巢去!”   常战眉心一蹙:“肆月!经过上次的事情,豪哥肯定会有所准备,你别太大意。”   赵肆月想,怕什么?头掉了碗大个疤!   她赵肆月已经活够本了!   常战又说:“明天我和你一起,要是豪哥联系你们,我陪你们去。要是要上门找豪哥,我也陪你们去!豪哥这人,不是多正派。”   赵肆月说:“好!”   常战不放心:“肆月,记着啊!我们一起去!”   赵肆月点头,心里却想着:凭什么让人常战跟着冒险?   事实证明,豪哥比赵肆月想象的还要心急。   晚上的时候,豪哥联系了黎蔓枝。   豪哥很巧妙的选择了半夜,地点在城郊一处废弃工地。   黎蔓枝挂了电话,立马开车去找赵肆月。   赵肆月睡得迷迷糊糊的,第一次电话响,她直接给掐了。   第二次响,赵肆月怒气冲冲的拿起手机:“黎蔓枝,老子再给你说一次!半夜不许找老子聊人生!”   黎蔓枝说:“肆月姐,豪哥让现在见面!”   赵肆月看一眼手机,凌晨一点半!   出门的时候,赵肆月顺手拿了上次那根棒球棒,刚走出去不远,又折回去选了一根高尔夫球杆。   豪哥选这个时间点是出其不意的。   或许只是想先给她一点儿心理压力,也或许是豪哥上次吃了亏,这次有什么复仇计划。   赵肆月没开车出门,黎蔓枝的车停在小区外。   赵肆月叩车窗:“下来!”   黎蔓枝跳下车,赵肆月把棒球棒和球杆扔上车。   “豪哥那儿有几份合同?”   黎蔓枝想了想:“三份!我记得我一共签了六个字,我那儿有两份合作协议,一份贷款协议,他那儿应该也是!”   赵肆月拉开黎蔓枝,上车锁了车门:“黎蔓枝,我要是五点还没回来你就报警!”   黎蔓枝拉车门:“肆月姐你什么意思!肆月姐你开门!”   赵肆月烦:“带你去是给我添乱知道吗?到时候你要是被他们揪着了,我不还得来救你啊?老子一个人爱怎么打怎么打,爱怎么跑怎么跑,反正三份合同拿回来就成了!”   黎蔓枝说:“肆月姐你别这样,这是我的事儿!我怎么能让你替我去冒险,我自己却躲在一边?你这不是置我于不仁不义吗?”   “黎蔓枝,你应该知道,我和豪哥的过节已经不单单是因为你了!”   赵肆月呼哧一声把钥匙扔地上:“前儿我清空了你的指纹信息,拿钥匙开门吧!”   话落,赵肆月一脚油门,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在午夜里格外刺耳。   赵肆月一路往西,近年来北京开发得老快,一圈一圈的工地往外碾压扩张,足足阔到了好几环以外。   在豪哥给的地址停下,赵肆月的手机蹦出一条短信:中国移动提醒您:河北欢迎您!   妈的,到河北了都?   大半夜的让人赶了这么远,这笔账也要算在豪哥头上!   赵肆月熄了车灯,四周静悄悄的,毫无生气。   在建建筑黑洞洞的门窗里像藏着无数个暗黑的怪兽,稍不留声,就会被一口吞了。   赵肆月也不着急,悠闲的点一支烟,燃点在黑夜里像一颗红星,时而印出她脸的轮廓。   豪哥肯定知道她到了。   四周连只野雀都没有,车来这么大的动静,不知道才怪!   他既然不着急出来,那就让他等着,正好,抽完这支烟她可以补个眠!   赵肆月的计划被打乱了。   她伸手到窗外的间隙,被悄悄猫过来的灰熊拧了手。   赵肆月反手转过烟头,刺溜一声摁灰熊手腕上。   灰熊吃疼,用力一扯,赵肆月被拖出了半个身子。   她转手一扔烟头,按下打火机,火苗直冲灰熊的皮肉。   灰熊受不了,一分神,稍一松劲儿,赵肆月背回了手,往内一缩,猛的打开车门锁一个狠踢,灰熊被车门推倒在地。   顺手抄起一根物件,摸粗细,是球杆。   灰熊正要爬起来,赵肆月一个狠铲,一声闷响从脚下传来,赵肆月铲到了灰熊的手臂上。   那声儿,听着都疼!   灰熊单手支撑,赵肆月又是一铲,像三角架被砍了两个,灰熊整个上半身倒地,脸贴着碎石子儿上。   灰熊企图翻滚起来,赵肆月踩着他的肩,球杆儿垫着他的下巴:“啧啧啧!小心啊!这一杆儿下来,你脑袋可是要开花的!”   啪啪啪   黑暗中的豪哥鼓着掌走出来。   “赵小姐果然不是一般人!竟然敢一个人赴约!”   赵肆月笑:“豪哥果然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之徒!并且...”   赵肆月脚下用力,灰熊闷哼一声。   “我一个人好像足够了?”   豪哥说:“咱们一笔归一笔,上次的仇我不能不报!谁知道灰熊这么没本事,算我运气差!上次的事情扯平了。”   赵肆月收了脚:“说好的谈合同的事儿,豪哥这么自作主张的增加内容,我可是要收加时费的!不过看在豪哥上次那么毫无保留给我解惑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   豪哥问:“是吗?可是我觉得我上次说的并不多啊?而且,你怎么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呢?比如我怎么会告诉你李壮死了?这不是往我自己身上背锅吗?”   赵肆月笑:“豪哥既然敢说,那么李壮肯定没死,他要死了,你不敢告诉我!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来聊聊李壮的事儿?毕竟整个事件中,他是唯一连贯你和梁烨的关键点。”   豪哥看赵肆月一眼,觉得这个女人的心思的确是细。   赵肆月又说:“据我所知,那事之后你一直东躲西藏,但我想不明白,梁烨父母被杀,为什么你妈却好好的?我想了想,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整件事情都是你策划的,当然不会杀你自己的亲人。第二,你只是策划这件事的人使用的障眼法。豪哥你说,我说的对吗?”   豪哥没说话。   “既然没话说,那就让我来给你分析分析。如果是一种可能...老实说,我觉得第一种可能的概率不大。那我就说说第二种可能,策划这件事的人一定是认识你和梁烨,也清楚你们的背景,知道你们没有戒备之心,所以利用了你们!至于有没有货?因该是有的,在梁烨把你的运动鞋带回去之前,那人把鞋换成了货,再你拿走运动鞋之后,又取走了货,这中间,就让你和梁烨互相怀疑,认为是对方陷害了自己。   这么一来,整件事情明了多了,能在你和梁烨中间穿梭又不让你们怀疑的,并且在前后都接触过你们和鞋盒的,只有一个人!你们的老师李壮!” 第20章 有仇必报   ***   黎蔓枝看着绝尘而去的赵肆月,一下子蒙了,抖着手摸手机,开几次都解不了锁。   她和豪哥打了不止一次交道,她知道豪哥的为人。   豪哥睚眦必报,即使会把东西还回来,也一定会对赵肆月使坏!   更何况,黑灯瞎火的凌晨,豪哥真把赵肆月怎么着了也没人知道。   “我日!”   黎蔓枝骂了一句脏话,手机总算解锁了。   给常战打去电话,没人接,可能调了静音。   黎蔓枝又给萧何打电话,一样没人接。   豪哥这时间段选得真好,狂欢的人刚回巢,回巢即睡,再难惊醒。   早睡的人已入梦乡,更难惊醒。   黎蔓枝知道萧何家里讨厌她,但现在管不了那么许多,没谁有她的肆月姐重要!   给萧何家里打了电话,凌晨一点多,座机急促的铃声惊醒了保姆。   保姆敲开萧何的门,萧何睡得迷迷糊糊的,经保姆提醒才看手机,黎蔓枝的电话正打进来。   黎蔓枝说:“萧何!出事儿了!肆月姐出事儿了!我联系不上战爷,快去叫战爷!”   萧何挂了电话,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去副楼拎了司机就走。   常战和萧何离得近,几条街的距离。   萧何走后,二楼的卧室灯亮了一盏,是他家老头醒了,正大骂萧何这个逆子。   萧何拄着拐,按了好几声门铃都无动静,于是他干脆用拐砸门:“战爷!出事儿了!肆月姐出事儿了!”   ***   豪哥又看了赵肆月一眼,他花了那么长时间想明白的事情,这个女人竟然一听就明白了!   赵肆月话锋一转:“那那事儿聊完了,咱们来聊聊厂房的事儿?”   豪哥觉得,这女人的思维真跳跃!   不过他同意,他是来取钱的,对梁烨父母一死本来就没兴趣。   豪哥看一眼赵肆月身后的车问:“五百万备齐了吗?”   赵肆月啧啧道:“豪哥记性不太好!我说了,一百万,多一分都没有,你联系我,代表你同意了这个提议!”   豪哥冷眼看她:“那如果我不同意呢?”   赵肆月耸肩:“看来今天谈崩了!那咱们改天再见吧?”   豪哥笑了,哈哈哈的笑声在空旷的工地上有少许回声。   他晃晃手中的合同:“东西都在这儿,想要?拿五百万来换!”   赵肆月冷笑一声:“豪哥,我改主意了!一百万!我不但要拿走合同,还要知道李壮的下落!”   豪哥收回合同,裹成一卷纸筒规律轻敲脑袋:“你凭什么认为我知道李壮的下落呢?或者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呢?”   赵肆月说:“你既然不躲了,肯定是因为没有了躲的必要,那说明李壮不但没死,你还知道他的下落,不然你敢这么招摇的连坑蒙拐骗都不避嫌了?”   “赵小姐是个聪明人,即便如此,我还是得提醒你,别再打李老师的主意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的!况且...梁烨的爸妈关你什么事?”   豪哥并不知道赵肆月的身份。   赵肆月说:“如果我偏要呢?”   豪哥摊手:“赵小姐,不值得的,你看梁烨明明知道自己是被陷害的,也明明知道他爹妈是枉死,还不是一样事不关己?毕竟不是亲生的嘛!死了不就死了?”   赵肆月冷眼看他,眸子里掠过一阵寒光,看得豪哥浑身一凛。   脑子里的火气顿冒,赵肆月一脚踹在豪哥身上,豪哥的脑门儿上冒出豆大的汗珠:“龙三!”   赵肆月本来拽着豪哥的衣领,脖子上忽然一凉。   月光下,赵肆月脖子上的刀异常的冷。   龙三说:“赵小姐,刀枪可不长眼!”   豪哥挣开了赵肆月的手,顺手给了赵肆月一个耳光。   “她妈的!你还来劲了你!”   豪哥那一巴掌不轻,打得赵肆月脸一晃,脖子撞上龙三的刀锋,生疼,且湿漉漉凉悠悠的。   流血了!   豪哥知道赵肆月的实力,怕她突袭,铐了她的手。   豪哥抓着赵肆月的头发迫使她看向自己,他拍她的脸:“打呀!你不是挺能打吗?”   赵肆月看一眼龙三,他站在一旁,拿刀刮着胡子。   看那块头,是个能打的货!   再看灰熊,已经没有多少战斗价值。   至于豪哥...她清楚他的实力。   赵肆月轻轻笑了笑:“豪哥,没到最后,还指不定谁哭谁笑呢!”   豪哥反手就是一巴掌:“我他妈真看不惯这么嘴硬的女人!”   豪哥拿了赵肆月的球杆在手里掂:“赵小姐,刚刚咱们谈五百万你还不乐意,怎么办呢?我改主意了!”   豪哥指指受伤的灰熊:“你看我这兄弟的伤怎么算?”   灰熊的手受了伤,抬都抬不起来,耷拉在两侧,已经肿了,应该有脱臼。   灰熊受了疼,眼睛烧的通红:“豪哥!一定要让这女人吃点儿苦头!”   豪哥摊手:“赵小姐你看看,仇可是你自己结下的!”   赵肆月冷笑:“是我,不会跑!”   豪哥乐呵:“有个性!”   转身,豪哥叫龙三:“龙三!去!看看赵小姐给咱们带没带惊喜!”   龙三笑:“赵小姐,要是没带钱,豪哥会不高兴的,豪哥不高兴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豪哥说:“今天的一百万权当定金了,要不我先给黎总打个电话?剩下九百万今天补齐,你,合同,都带走!”   说着,豪哥真的摸出手机给黎蔓枝打电话。   龙三去开赵肆月的车门,门开,一个飞踢过来。   豪哥给黎蔓枝的电话通了,铃声就响在附近。   转身看过去,黎蔓枝猫在车后,旁边还有瘸子萧何。   车上猫着常战,龙三开门,常战一个狠踢飞向龙三的心窝子。   赵肆月笑出了声,她说过,没到最后还不知道谁哭谁笑!   她赵肆月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运气!   龙三能打,很快调整了状态,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条粗链子,链子砸引擎盖上,立马出来一个深凹。   常战来得急,没带什么趁手的东西,顺手一摸,摸到了赵肆月扔车上的棒球棒。   常战想起黎蔓枝拍的那张赵肆月,手中的棒球棒好像还有赵肆月的气息。   豪哥心说中计了,没料到对方会有外援。   豪哥要去捡龙三的刀,赵肆月动作比他快,一个横扫,刀不知道飞到了黑漆漆的什么地方。   豪哥吞了口口水,往后缩了缩。   赵肆月笑着说:“豪哥,不要钱了?”   豪哥看一眼落地上的合同,想去捡,没那胆子。   早知道一百万的时候就该见好就收!   赵肆月叫黎蔓枝:“过来!”   黎蔓枝蹬蹬的跑过去,赵肆月问:“是这吗?”   黎蔓枝捡起合同翻翻:“是!原件!三份都在!”   赵肆月把脚边的打火机踢给她:“烧了!”   豪哥眼睁睁的看着一百万在夜风中化为一堆灰烬,想跑,赵肆月伸腿拦他:“别着急嘛!再等等!是吧灰熊?”   灰熊的手肿的厉害,耷拉着使不上劲,不敢与赵肆月叫板。   那头,常战的棒在龙三的铁链面前处于下风。   龙三一个狠砸,常战躲避不及,腰上吃了一记,湿漉漉的,想想就够皮开肉绽。   火辣辣的疼瞬间席卷全身。   龙三得意,脸上带着笑,他链子使得熟练,取物都能用铁链。   又是一链条砸下,地上的石子飞溅。   常战心生一计,朝龙三飞掷棒球棒的时候一个猛冲。   龙三的链条卷上棒球棒,还未收手,常战一个猛拳从下巴往上揍,龙三的下巴脱了臼。   常战握着棒球棒,棒球棒拽着龙三的链条,用力一扯,猛烈的冲击力让链条擦破了龙三的皮。   龙三吃疼,握铁链的手忙撒开。   没有武器的龙三像一只被扒了毛的鸡,常战一拳,龙三的嘴里流着血。   常战把龙三扔到豪哥面前,他蹲下来,看着豪哥问:“哪只手打的?”   豪哥颤颤巍巍,举起右手,刚抬起来,常战一拧,脱臼了。   豪哥的叫声在空旷的工地回荡,龙三脸色有变,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常战扔出一把小刀:“谁划的脖子?”   龙三梗了一下,糊着血的手要去拿刀。   远处有车灯忽隐忽现,常战问黎蔓枝:“你叫人了?”   黎蔓枝说:“我叫了罗东生!他不是检察院的吗?我不是想着实在不行能走司法途径吗?他在也能出出主意,把咱排除在违法之外!”   赵肆月瞪她一眼,打-架斗-殴就是违法,你特么故意让人来抓啊?   龙三的心里松了一口气,车灯近了,赵肆月灵光一闪,叫黎蔓枝:“过来!”   黎蔓枝颠儿颠儿的过去,赵肆月拽着她的衣领撕开一条缝。   赵肆月对豪哥说:“豪哥,抢劫加强-奸,或者从今往后井水不犯河水,你看着选吧!”   豪哥还没回答,罗东生的车就停到了他们面前。   罗东生下车,看见狼狈的黎蔓枝,又看了看赵肆月,心里一紧,问:“肆月姐,这是怎么了?”   豪哥一见罗东生对赵肆月的态度,心里咯噔一下,惹上大佛了!   七个人没人说话,赵肆月看着豪哥:“豪哥,你们受伤严重,你说,怎么回事?”   豪哥的脸上全是汗:“我们,我们朋友之间有矛盾,已经解决了!”   赵肆月笑,伸出双手:“那豪哥,能把我解开了吗?”   豪哥单手摸出钥匙递给赵肆月。 赵肆月解了锁,一巴掌给豪哥甩过去,豪哥还没来得及回头,赵肆月反手又是一巴掌把他的脸甩正。 罗东生故意看向了别处,假装没看见没听见。 豪哥憋着气,赵肆月说:“我说过!女人都小气!特别是我,很容易记仇!” 赵肆月转身,还没走近龙三,龙三拿着刀子就给自己划了一刀。 倒还懂规矩。   赵肆月的仇报妥了,罗东生问:“肆月姐,要不要让执-法-部门来一趟?”   豪哥心里又是一抖。 赵肆月看着豪哥:“要不要呢?”   豪哥脸上的汗水更多:“用不着!朋友之间有矛盾很正常,大不了今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没必要上纲上线的弄得这么复杂!是吧赵小姐?”   赵肆月笑,这算是豪哥的答案了!   豪哥趁着赵肆月还没改变主意,起身要走。   赵肆月拦住他:“豪哥...你好像忘了一件事吧?关于李壮...”   豪哥看她一眼,赵肆月逆着车灯灯光,脸上似笑非笑。 第21章 味道不错   豪哥说:“他改名换姓去重庆生活了十来年,离开重庆之后去了哪儿我也不知道!”   赵肆月问:“改的什么名?”   豪哥说:“王锋!”   豪哥几人撤了以后,黎蔓枝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瞥着嘴要哭。   “肆月姐!战爷!谢谢你们!今儿我欠你们的,以后一定会还!”   赵肆月说:“黎蔓枝,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好好开始自己的生活就成!”   黎蔓枝愣了一下,头点得并不干脆。   赵肆月知道她的性子,做什么都犹豫不决。   只有离婚那件事,果断得可怕!   罗东生说:“天都快亮了,有什么回去再说吧?”   赵肆月同意。   萧何本来就有伤,一番奔波,伤势有严重的趋势。   反正这次也不敢回家了,他干脆趁机赖到黎蔓枝家去,誓要享受享受“家属”待遇。   黎蔓枝说:“看在你的伤是因为姑奶奶我的份上,且收留你两天吧!先说好,要是你家老头老太打上门来了,自己滚,别扯上我!”   萧何满口应下:“好嘞!”   黎蔓枝和萧何走后,常战要去取车。   当时为了不被豪哥发现,常战的车停在离工地很远的地方。   罗东生开车,把他们送到停车的地方。   罗东生从车内镜看后面的赵肆月,眼神复杂。   到了停车的地方,罗东生叫住赵肆月:“肆月姐,我送你吧?”   赵肆月说:“不用!”   常战原本先下车,刚走不远,听见罗东生说的话,不由得转身看了他一眼。   常战上车之后,看着赵肆月朝他的车走过来,她的身后,是罗东生一刻不挪的目光。   赵肆月上车:“走吧!快天亮了!”   常战说:“先去包扎一下你的伤口!”   赵肆月从镜子里看了一眼脖子上的伤口,不深,血已经干了。   “算了,回去包吧!今天这事儿豪哥虽然答应一笔勾销,但难保以后不会反悔,别给他留下把柄,还是不要留下任何就诊记录的好!”   常战想了想,是这个道理!   罗东生还没走,没熄火等在路旁,大约是怕赵肆月会回心转意让他送?   常战的车从罗东生的车旁经过,他按了一下喇叭,算是打了招呼了。   常战从后视镜里看罗东生的车,他远远的跟在后面,不远不近。   车子驶进四环,常战往内里走,罗东生的车拐去了北边。   蒙蒙亮的天色,街道上传来悠悠的刷刷声。   环卫工开始一扫帚一扫帚的捍卫着这个城市的洁净。   常战的车直接开进了赵肆月小区的地下室。   赵肆月下车:“走吧!上去上上药!”   常战说:“好!”   正好,他也有话对她说。   电梯里一路无言,赵肆月踢掉鞋子进屋。   常战走在后面,看着赵肆月翻箱倒柜的找药。   赵肆月叫常战:“把衣服掀起来!”   常战说:“先上你的吧!”   于是,常战顺手夺下赵肆月手中的药,叫她抬起下巴,轻轻擦拭她的伤口。   他的棉签擦在她的皮肤上痒痒的,赵肆月垂着眼皮看他。   常战板着个脸:“我昨天怎么跟你说的?你怎么答应我的?说好的一起去,为什么一个人去?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命都交代在那儿了知道吗?平时看你挺聪明,怎么关键时刻就犯傻?豪哥大半夜约去荒郊,你就没想过他是要杀人毁尸啊?”   常战给她涂好了药,赵肆月照了照伤口:“怎么没想过,杀就杀呗!再说了,就他?真让他杀了算我输!”   常战把药瓶放茶几上,将正要起身的赵肆月按回沙发里:“肆月,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但不管怎么说,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珍爱自己的生命,每一个生命都值得尊敬,以后别这么不看重自己好吗?”   赵肆月说:“是吗?我觉得我还挺珍爱生命的,坐吃等死就是爱惜生命?并不!生命的意义在于每一分钟都有它该有的价值,而不是单纯的浪费在吃喝拉撒上!”   这是她的谬论,但常战听起来竟然还觉得蛮有道理。   转念一想:“不对!细水长流也是意义也是价值!”   赵肆月笑了,她问:“常战,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常战看着她:“对!老子喜欢上你了!老子要跟你细水长流!”   赵肆月收了笑:“我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我以后爱惜生命总可以了吧?”   常战看着她,没说话。   赵肆月觉得气氛谜之尴尬,拿镜子照伤口,悠悠的说:“你说,这会不会留疤啊?”   常战嗖的一声抽走了镜子往别处一扔,抓着赵肆月的手欺身上去,嘴唇盖上她的嘴唇。   清晨的第一缕晨光照进来,和房里没熄的灯一个颜色!   常战的动作带着赵肆月的脖子动了一下,刚处理了的伤口,撕拉一下扯得有些疼。   但是管他妈的!常战的味道...貌似还不错!   赵肆月这么想着,用舌头主动回击了他。   她赵肆月怎么能让他占了先机呢?这么丢份儿的事儿必须找回来!要是哪天传出去了,也是她赵肆月主动出击的!   常战嘴角有笑,吻得极其认真,一寸一寸的,把她的唇都蹂,躏了一遍。   赵肆月的脑袋嗡的一声响:“常战!你是畜生吗?”   常战喘着粗气:“纯为性的才是畜生,但老子明显不是!”   赵肆月吻上常战,伸手脱常战的衣服。   手一抓,指甲戳到了常战腰上的伤,湿湿的,有血迹。   赵肆月弹开,看见常战伤口上干了的血迹上又有新鲜的猩红,应该是刚刚撕裂的。   怎么把他腰上的伤忘了?   常战一开始还不觉得,现在看着被龙三砸开花的腰,疼痛感才又袭上了大脑。   赵肆月说:“有伤,先上药吧!”   常战答应:“好!”   常战脱了衣服坐在沙发上,赵肆月蹲着给他上药。   顿时反应过来,他们刚刚干了什么?   处理完伤口上的血迹,常战腰上的纹身露了出来。   她伸出食指摸了一下:“这是什么?”   常战说:“狼人眼!也就是穆图眼。”   赵肆月问:“有什么讲究?”   常战说:“穆图是狼人的始祖,因为爆发瘟疫才变成的狼人,讲究的话...劫后余生?不管以什么形态活下来,都应该是值得尊敬的生命!”   赵肆月想起刚才常战说的话,世界这么大,那么多人都拼命活着,哪怕变成狼人活着,求的就是细水长流,这就是对生命的敬畏。   赵肆月说:“好看!改天我也去纹一个,毕竟劫后余生了都!”   常战笑着问她:“你纹一个,咱俩就是一双,两个都纹闭眼的是兄弟,一闭一睁是恋人,你纹哪一个?”   赵肆月起身看他:“常战!你这样会让人很想把你睡了!哪怕你有伤!”   常战半躺着沙发上:“你请便,我无条件配合!”   赵肆月笑出了声,看一眼常战腰上的闭眼穆图眼,再想起常战刚刚的话。   她说过,她们哪天真要睡了,一定是爱了,因为他们都不是只为性的畜生,而现在,他们也没喝酒!   赵肆月心里吓了一跳,她说:“常战,你应该知道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也没有感情,即使我们睡了,也是肉.体.情.欲,咱俩提上裤子之后各不相欠,还睡吗?”   常战没说话,穿上衣服后看她:“我没有找炮.友的习惯!”   赵肆月看着常战开了门,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门缝里。   接着锁舌咔哒一声响,门关得严丝合缝,房子里一下子静得可怕。   兄弟或者恋人,这就是她的答案。   常战把车开出赵肆月的小区,刚往右边打了盘子,正门处就跟上来一辆车。   是罗东生的。   时间尚早,赶早高峰上班的人挺多。   常战干脆找了一处早餐店停下。   罗东生坐他对面,点了一碗清粥。   常战是健身的人,每天的鸡蛋少不了,剥了好几个鸡蛋,把蛋黄和蛋黄分离好。   做完这一切,他忽然很好奇:赵肆月喜欢吃蛋黄吗?   常战是个实干的人,于是他真的问了。   电话打通的时候,赵肆月刚洗漱完爬上床。   手机在床上响,赵肆月翻了好几次才摸出来。   赵肆月问:“什么事儿?”   常战说:“吃早餐了吗?”   赵肆月说:“老子昨晚一夜没睡,吃比得上睡吗?!”   再说了,被黎蔓枝扫空了的冰箱现在也只有常战填补的水而已。   常战又问:“喜欢吃蛋黄吗?”   赵肆月说:“将就!不挑食。”   挂了电话,埋头喝粥的罗东生抬头问他:“是肆月姐吗?”   常战没回答,端着一碗蛋黄,又去老板那儿打包了其他早餐让服务员送过去。   回来的时候,罗东生的粥已经喝完了。   常战问他:“是找我还是找赵肆月?”   罗东生说:“本来找她,不过没关系,本来也打算找你的。”   常战点头,心里却想着,赵肆月看见那些蛋黄会是什么反应?   他吃蛋白,她吃蛋黄,真走到一起了,这互补的小日子想想还挺持家啊!   罗东生见常战在走神,问他:“战爷,你和肆月姐在谈恋爱吗?” 第22章 谁要私奔   常战看着他,想起和赵肆月那个动了情的吻,再想想她后面说的话。   他说:“罗东生,你喜欢赵肆月吧?”   “...”   罗东生没承认,也没否认。   常战又说:“赵肆月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她的归属是她自己。”   罗东生说:“战爷,我知道肆月姐想做什么事儿,她想做的事儿,只有我能帮她,你什么也做不了!”   常战抬眼看他,这个中规中矩的编制内人员,好像比他想象的要善于布局得多!   早餐店生意好,给赵肆月送外卖都是硬挤出来的人,现在两人吃完还占着桌子不走,只看着对方不说话。   老板来委婉的赶人:“哎呀小伙子,我这客人坐不下了,您看是不是给挪个地儿啊?”   罗东生先起身,给老板娘道了个歉,转身对常战说:“战爷,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常战起身,从他的身边擦身而过。   赵肆月睡得迷迷糊糊,白天睡觉是没有晚上那么踏实的。   门铃声响,赵肆月眉头一蹙,火气冲得连伤口都疼。   接通可视,是送外卖的服务员。   赵肆月正想发火,肚子好巧不巧的还真饿了。   真是懂她啊!   把早餐提进来放桌上,打开一看,俩包子,一碗粥,还有几个蛋黄?   给常战去了个电话:“蛋黄几个意思啊?”   常战刚上车,他知道赵肆月会给他打电话。   他说:“非洲好多人还饿肚子呢,我吃蛋白你吃蛋黄,咱俩节约点儿,权当给非洲人民造福了!”   其实他想说的是:看!肆月!我和你还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关联在一起的!   赵肆月笑笑:“我谢你啊!还挺持家!”   那头常战笑了一下,抬眼看着罗东生上了前车,他叫她:“肆月!”   “嗯?你说!”   “你一定要查叔叔阿姨的死因吗?不管怎么都不放弃?”   赵肆月喝了口粥:“嗯!怎么?你有渠道?”   这个他还真没有,荆州还行,但李壮不是去重庆改名王锋了吗?   “吃了早餐补补眠吧,我也回去休息了。”   赵肆月说:“嗯!本来就睡了。”   常战又说:“肆月,如果要去重庆,我和你一起去。”   赵肆月笑了:“好!”   挂了电话,赵肆月三两口的吃了早餐,拿手机回房间,瞥见常战发的短信:这次别再假装答应应付我了!   看时间,是刚挂了电话发来的。   赵肆月心情很好,给他回了一个字:好!   赵肆月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三点多。   虽说已经是四月,可她这一觉,跟冬眠也相差无几了。   也罢!还有硬仗要打。   反正也睡不着,不如着手查查李壮的下落。   他改名王锋,那肯定得要有身份信息啊!   要做到这个,有两条途径。   第一,做假证!这样能够掩人耳目,但千万不能让执法部门给抓到。   可现在的中国,分分钟路□□警查你驾照,他总不能不办驾照、不开□□、不办电话卡吧?   还有第二种可能,他顶替了别人的身份信息。   有了思路,行动起来就特别简单。   赵肆月先从假证开始,在网上通过各种渠道联络上了荆州和重庆一带做假证的。   李壮要跑,肯定会乔装打扮一番,也许会在荆州以假身份跑路,也许会去了重庆才用的假身份。   毕竟那么多年了,当年坐车还没实名制呢!   凌晨三点广撒网的联系假证作坊,一网下去,回复她的仅一个睡不着的夜猫子。   估计是作假多了,良心不安吧?   作坊主很警惕,半夜来的活计,大多有猫腻。   那人问赵肆月怎么那么急?是不是犯事儿了?   赵肆月回:糟蹋了一个姑娘,快别问了,做不做吧?   那人回:五千!   这是觉得事儿急,故意敲竹杠呢?   赵肆月:做吧!兄弟,我是真急!   那人:内容?   赵肆月:王锋!   那人:要求?   赵肆月:不起眼就行。   那人:你查查中国有多少个王锋?王是大姓,王锋是普名儿,一点儿也不出众。   这头的赵肆月盯着屏幕,李壮的心思真细,用王锋这个名字肯定也经过了一番斟酌的。   这一折腾,天开始放亮了。   赵肆月肚子有些饿,去冰箱扒拉一阵,一无所获。   橱柜上干净得一尘不染,锅具齐全,但她从没下过厨。   一个厨房,没点儿家的气息,跟样板间差不多。   赵肆月舔了舔嘴唇,有些怀念常战给他送的蛋黄味道。   套了件外套,出门觅食去了。   街道上已经渐渐有了些赶早高峰的人。   北京大,大得到处都是人和房子。   人躲在房子里,你不知道里面是李壮还是王锋。   人混在人群里,你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害过人。   赵肆月忽然灵机一动,李壮是个数学老师,有稳定的工作,为什么要走上那条路?   一个人宁愿让自己的人生南辕北辙,那他该要有多大的决心才能做大?   有这样决心的人,不会甘心做个小人物!他一定会在这人潮中脱颖而出!   赵肆月快速解决了早餐,回到家,电脑上陆陆续续有人搭理她了。   下午的时候,罗东生给她打电话。   赵肆月问:“有事儿吗?”   “那个...前天晚上的事儿……”   “啊~罗东生,前天晚上谢谢你啊!”   罗东生急了:“肆月姐,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要不要我帮你查查王锋?”   赵肆月一听:“可以呀!那就劳烦你了!”   挂了罗东生的电话,梁烨的电话挤了进来。   赵肆月不想接,直接挂断,把手机扣在了一边。   大约过了几分钟,梁烨的电话又进来,连铃声都带着点儿小心翼翼。   他总这样,赵肆月要是挂了他的电话,他通常会过一会儿再试探性的打给她,生怕打扰了她。   这么一想,赵肆月竟然觉得梁烨有些可怜。   赵肆月接了电话:“梁副总有什么指教?”   梁烨吐到嘴边的话哽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说:“肆月,别这样叫我...”   赵肆月笑,烟瘾犯了,燃上一支:“那我该怎么样?叫哥哥?还是前夫?”   梁烨又哽了一次,握笔的手快要把笔折断。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他们没有领养过我!这样你就不是我的妹妹,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赵肆月的火气噌的上来:“谁要跟你在一起?梁烨,我真他妈是瞎了眼了!到今天,你依然以自我为中心!你不但不感激他们养了你,反而怪他们养了你?因为养了你,所以你有了我哥这个身份是吗?梁烨,要是可以,我倒是希望他们养了一条狗而不是白眼儿狼!狗比狼有情义!”   “...”   “姓梁的,我们以后不必再联系了,毕竟我们的关系太复杂,前夫?兄妹?仇人?”   “肆月...”   “别叫我肆月!恶心!叫我赵肆月!梁烨,我收回刚刚的话,我们什么也没做过,你算不上是我的前夫,我姓赵,你姓梁,我们也不是兄妹!所以我们只能是仇人!既然是仇人,下次见面,就必定是你死我亡的局势!”   梁烨沉默,赵肆月欲挂电话,梁烨了解她的脾气。   他说:“肆月!别再查了,查下去,你失去的更多!”   赵肆月笑出了声,笑了好一会儿,她收了笑,把手机拿到面前,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畜生!”   罗东生要帮赵肆月,但茫茫人海,要查一个王锋的难度岂止一星半点。   赵肆月决定,还是要去一趟重庆。   简单的收拾了行李,赵肆月在要不要告诉常战之间犹豫了一下。   想了想,还是算了!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强行把他拉进来,这不是搅扰人生活吗?   赵肆月给黎蔓枝发了条信息:有事外出,照看一下九条!   九条是她养的变色龙,因为长溜溜的,红的绿的都能变,跟九条似的!   赵肆月独居惯了,九条是这个家里除了她以外唯一的活物。   收拾停当之后,赵肆月关了水电气,黎蔓枝还没回消息,估计萧何缠着她,没空理手机。   赵肆月拉着箱子出门,去了地下停车场。   常战今天去健身房晃了一圈,心里想着赵肆月的事,也没心思管健身房,匆匆看了一下最近的经营状况就走了。   快到赵肆月小区的时候,黎蔓枝给他去了一电话:“战爷!我肆月姐真要走啦!”   常战问他:“什么时候?”   黎蔓枝说:“不知道,刚来的信息!”   挂了电话,常战提了车速,也没给赵肆月打电话,只安心的等着。   常战心里明镜似的,她要走,必定是去重庆。   这个消息他是从黎蔓枝嘴里知道的,所以说她答应他一起去的话又是瞎话。   赵肆月的归属,的确是她自己。   常战直杀到车库,赵肆月的车都在!   他熄了火,坐在车里等着!   半支烟的功夫,赵肆月下来了。   穿得休闲,拉着一只箱子。   看来是准备去机场。   赵肆月把箱子放后备箱,转身回来,刚爬上车,还没点火,一辆大悍马缓缓滑过来,横着停在了她的正前方。   常战下车,走到她的车旁问:“去重庆?”   赵肆月嗯了一声:“你怎么在这儿?”   常战俯身:“抓人!” 赵肆月问:“不是抓我吧?” 常站睨她一眼:“有自知之明,你也知道自己偷溜不太好啊?”   赵肆月说:“我节约成吗?”   “不成!一起走!” “私奔啊?” 常站弹她脑门儿:“谁要跟你私奔?我去看看我二舅爷!”   赵肆月听黎蔓枝说过,常战根本没什么亲戚,哪儿来的一个二舅爷?   她本想拒绝,想了想,三番五次这样未免也太矫情了。   爱去就去吧,反正也多一个帮手。   赵肆月于是问他:“买票了吗?”   常战伸手按开她的后备箱,单手拿下箱子,说:“不爱掐航班的点,开车吧!”   赵肆月想,真他妈有道理! 第23章 她的求胜欲   北京到重庆一千七百多公里,为了让第二天轻松一点,第一站他们赶到了郑州。   从城北下了高速,常战说:“先找个地儿安顿下来吧!”   赵肆月坚持要再往城南推进一点儿。   她说:“越往南,离重庆越近!我闻着味儿了,仇人的味儿!”   常战应了她的要求,直接杀到了南四环。   两人找了一处餐馆坐下,赵肆月去了卫生间,回来的时候,服务员正上菜。   一个二十左右的小姑娘,看见常战大高个儿且帅,脸一下红得跟猴儿屁股似的。   小姑娘放下菜,常战说:“谢谢!”   小姑娘脸更红了,顾左右而言他:“你女朋友呢?”   这小心思,不就是想试探常战和她的关系吗?   常战指了指赵肆月的空位:“你说她啊?她不是我女朋友。”   小姑娘眉梢带着笑:“不好意思啊,是我误会了!”   常战笑着说:“没关系,我和我老婆感情好,所以都觉得像在热恋。”   小姑娘的脸色发青,吃了一个苍蝇加一盆狗粮。   赵肆月可不依,常战早都看见她回来了,这是故意占她便宜。   赵肆月回到餐桌,拉开凳子坐下:“情夫,我们快点儿吃吧?趁你老婆回来之前打一炮!”   服务员看一眼常战,神色复杂的回了传菜间。   赵肆月自顾自的吃饭,常战看着她吃。   常战觉得赵肆月这人挺好玩儿的,喜欢拆人台,但拆台的同时也解围。   第二次夹常战面前的菜的时候,赵肆月睨他:“怎么不吃?你不饿?”   常战笑,拿起筷子夹菜:“怎么能不吃?吃饱了好干活儿!毕竟在我老婆回来之前还要打一炮!”   赵肆月拿眼斜他,你等着!她赵肆月畜生起来连她自己都害怕!   酒店是常战在点菜的间隙定的,离餐馆不远。   常战取了房卡,赵肆月扫他一眼:“退一间!”   常战:“...”   赵肆月又说:“省钱!”   妈的你都让我吃蛋黄给非洲人民造福了,我还不得省点儿钱给国家造航.母啊!   前台接待听见要退一间,脸上挂着不乐意,大概工资和销售额挂钩?   再看一眼说退一间的竟然是妖冶的赵肆月,前台接待神色复杂。   上楼以后,赵肆月走的前面,开门进房,房间还不错,干净且舒适。   赵肆月踢掉鞋子,罗东生来了电话。   半夜十一点多了,应该是重庆那边有进展!   赵肆月去窗边接电话,常战不乐意打听罗东生半夜电话的意图,准备错开洗漱。   赵肆月打完电话的时候常战还没出来。   她站在窗边,看着楼下来往的车,街道上的路灯把大道照成一条条火龙。   玻璃上倒映着她的影子,她抱着手肘点了支烟,在淡淡的烟雾中看这座别人呆腻了的城市。   感觉蛮好!   浴室门开,一团淡淡的水汽蜂拥而出,接着才是常战走了出来。   常战腰上捆了条浴巾,上半身裸着,胸肌发达,臂膀遒劲有力,肩宽腰窄,腹沟边的人鱼线若隐若现。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随性且魅惑。   赵肆月背对着常战,从玻璃上看他的影子。妈的!这是出场自带舞台效果啊!   她舔了一下嘴唇,喉间有些发哑,不知道指甲抠进他紧实的肌肉会是什么感觉?   常战抬手擦头发,手举着,肱二头肌更明显,线条流畅且好看,让人心潮涌动。   赵肆月转身,眯着眼从烟雾中看他:“真他妈想睡了你!”   常战擦完了头发,毛巾搭在脖子上朝她走过来。   人近了,半俯身把她圈在双臂之间垂头问她:“一夜?炮.友?”   赵肆月平视他的眼睛,一口烟雾轻轻的输出:“滚床单还计较次数和关系就没意思了!”   常战问:“肆月,我记得你好像说过,哪天我们要是真滚了,一定是爱了!那你的想睡我是什么意思?”   赵肆月扔了烟头,食指指尖轻轻滑过他的胸口,勾住他腰间的浴巾。   她只需要轻轻一用力,他的浴巾就会崩塌式的滑落。   赵肆月抬眸看他,嘴角有笑:“是说过!不过,我有补充!和你滚,反正不会是爱,也可能是因为求胜欲。”   “我说过我不找炮...”   常战话没说完,赵肆月勾着他的脑袋就亲了上去。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柔软且性感。   她赵肆月是什么人?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他常战就真能心不乱?   那不行,她赵肆月坚决不允许!   常战一秒之间就来了反应,管他妈爱不爱?性.爱性.爱,先性后爱!   他揽着她的腰旋身将自己和赵肆月摔入床上。   啃.咬着她的唇,舔.舐着她的耳朵....   赵肆月嘴角带着笑,莫名滋生出一种凌驾于世人之上的胜利喜悦。   常战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把她的双手禁锢在头顶。   他呼吸沉闷,喉间声音低沉:“赵肆月,你是故意搞事情!这可是你挑起的!”   赵肆月咯咯的笑,翻身跨坐在常战腰上,掀起衣服脱掉,平坦的腰腹上有紧实的腹肌和马甲线。   “老子就是要搞事情!常战,你要记着,你的生命中有一个女人叫赵肆月!而她,强了你!” 常战反压:“我不喜欢被动!”   一场酣战,最终仍然是常战占了主导,哪怕赵肆月事前蹦跶得再高!怎敌一个健硕的肌肉男?   第二天,赵肆月醒来的时候常战不在。   她坐起来,看着扔得乱七八糟的衣物,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常战的衣物都没了,看来他出去了。   赵肆月倒头继续睡,还没睡熟,外间滴的一声刷开了门锁。   常战的脚步声率先传进来,渐渐的,又飘进来一股香。   不闻不觉得,一闻还真觉得饿了。   赵肆月起身,套了件浴袍。   常战进来:“醒了?先吃饭?”   赵肆月梗着脖子望外边:“买的什么?”   “胡辣汤。”   嘿,还真去买了胡辣汤。   赵肆月也没洗漱,随意挽了头发坐下,给自己喂了一小勺:“嗯!味道是不错!”   当然不错!那是他向服务员打听的最特色的胡辣汤,一大早去还排了半个小时队。   常战看着赵肆月吃,眉间有笑,满面春风:“你慢点儿,不够那还有!”   赵肆月看一眼他:“别!我吃一份就够了,我这人好打发,真吃两碗,怕忍不住许你个未来!”   她这人心软,两碗胡辣汤就能打发。所以她只吃一碗,另一半,她偏留着!   常战问她:“你真要跟我分这么清吗?”   赵肆月说:“当然!床单滚完了,提上裤子你是你,我是我!分清楚点儿好!”   常战正抽着烟,手顿了一下,:“赵肆月!这可是你说的!”   他也不是个犯贱的主!   赵肆月嘴里含着胡辣汤,没空说话,干脆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早饭过后,赵肆月洗漱,常战收拾行李。   赵肆月出来的时候问他:“你要不要先买点儿贴身物品啊?”   没带行李,连内裤都没带一条,洗漱完了就是半裸,等着被强.奸啊?   常战回她,语气淡淡的:“买了!”   赵肆月选择性的忽略了常战的语气,偏头一看,还真的多了一个背包。   还以为是特意给她买了早餐呢?结果是出去买东西!   谁他妈要你买的胡辣汤?酒店餐厅配的中式和西式早餐不要太丰盛!   收拾妥当,赵肆月和常战继续往重庆行进。   膈应归膈应,正事还是要考虑的。   常战想起昨晚罗东生的电话,他问她:“罗东生在帮你查王锋?”   赵肆月在玩儿手机,有一搭没一搭的嗯了一声。   常战又问:“有进展吗?”   “排除了年龄不符的,性别不符的,登记来渝时间不符的,还剩下三十九人。”   “我觉得还可以再筛一筛!李壮铤而走险求富贵,肯定会不甘平凡!他不甘于平凡,但也不会让自己太过于出众,把这39人好好筛一筛,着重查一下近十几年混得稍微有成绩的,或者是有大成就又突然消失的!”   赵肆月回头看常战,他俩还真默契,这都能想到一起去。   头一天的路程拉得长,第二天的行程只好缩短。   原本想到恩施过夜的,走到襄阳,时间六点过一点,不上不下,迷之尴尬。   也罢,干脆就在襄阳过夜。   时间尚早,吃过晚饭之后,太阳才刚有要入地的意思。   常战说:“先落实酒店吧,要么早点儿休息,要么出去转转。”   赵肆月想了想,昨晚没怎么睡,今天又在车里窝了一天,还是早点儿休息吧!   拿房卡的时候,常战原本只定了一间房,赵肆月跟前台接待打招呼:“再要一间大床房。”   常战抬眼看她,这个女人,是真的打算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一种被糟蹋的感觉油然而生。   进了电梯,常战勾着她的腰抵上她:“赵肆月!我们俩算什么?”   赵肆月想了想,郑重其事的说:“sexualpartner!很合拍的那一种。”   常战腮帮子一咬:“你行!你可以的!总有一天你要折我手里!”   话落,7层到了,常战背着包出去。   电梯门关,直接去了10楼。   赵肆月在电梯里叹一口气,可不就要折你手里吗?得亏房间隔了三层楼,否则保不齐她半夜要去踹他的门。   滋味那么妙,上瘾了可不好。   再说了,明儿还有路程要赶,晚上光运动不睡觉,白天怎么开车?   他自己说的要珍爱生命!   回到房间,赵肆月把行李一扔,整个人扑倒在床上,浑身散架了一样。   手机铃声大作,又是黎蔓枝!   赵肆月原本不想接的,一想到九条的小命还在她手里,忍忍还是算了。   她问:“什么事?”   黎蔓枝听见赵肆月的声音,兴奋的问:“肆月姐!你到哪儿了?”   赵肆月拧着眉毛想了好一会儿:“襄阳?”   黎蔓枝又叫:“那不是明天就可以到重庆了?肆月姐,我等你啊!你和我战爷慢慢来啊!”   赵肆月一迷瞪,反应过来问:“黎蔓枝,你现在在哪儿?”   黎蔓枝说:“重庆呀!刚落地!” 第24章 包月包年   赵肆月捏了捏眉心:“你去重庆干什么?”   萧何抢了手机嚷嚷:“肆月姐我跟你说啊!小黎说是要来陪你,但我觉得她是想看看老杨的家乡。”   萧何说完,手机里就传来萧何嗷嗷的惨叫,还有黎蔓枝节奏的:“就你...聪明!让你...聪明!”   能预想萧何被揍得有多惨。   平时黎蔓枝打不过他,现在他身上打着那么多石膏,不揍白不揍。   揍完萧何,黎蔓枝对赵肆月说:“肆月姐,你别听萧何瞎说,我和老杨在一起那么多年,还从来没来过重庆,我对重庆的好奇仅仅是对这个城市,跟老杨没关系。”   这是瞎话,黎蔓枝做小面的手艺为什么那么好?不就是因为老杨是土生土长的重庆人?   她因为他才学的小面,要说她来重庆和老杨没关系?反正赵肆月是不信。   赵肆月问她:“那你带着萧何干什么?”   黎蔓枝乐了:“这孙子从那天出来就没敢回家,我要一走,他就无处可去了。我想了想,还是带上他吧!说不定还能混个残疾人通道走。”   赵肆月一听,这是黎蔓枝能干出来的事儿。   黎蔓枝又问:“我战爷呢?想他了都,我要听听他的声儿!”   赵肆月翻身:“他在七楼,我在十楼,你是让我给你叫人去吗?”   黎蔓枝失望的啊了一声:“隔这么远?连wife都连不上,估计也是没什么戏了。”   赵肆月皱眉,黎蔓枝的脑子里都想些什么?   挂了黎蔓枝的电话,赵肆月打开行李箱找衣服洗漱,翻到一半,有人按门铃。   赵肆月开门:“有事儿?”   常战手揣兜里,垂着眼皮看她好一会儿。   伸出手,挑着她的内裤:“装混了。”   赵肆月笑,拿了内裤:“有拾裤不昧的奖项吗?”   常战看她:“有拾精不昧的奖项吗?”   第二天换了赵肆月开车,她车速快,大约是在国外呆的时间长,习惯了飙速度。   下午四点多就到了黎蔓枝给她的地址,停车一看,好家伙,尽住五星级酒店,显她有钱啊?   赵肆月看着在富丽堂皇的门口等着的黎蔓枝,还有旁边拄着拐的萧何,转头问常战:“那五十万黎蔓枝还你了吗?”   常战说:“还了。”   赵肆月点头,想了想,还是不解气,又问:“没要点儿利息?”   常战看她一眼,神经吧?   黎蔓枝颠儿颠儿的上前:“哎哟!爷...姐...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萧何拿拐戳她:“注意影响!这都什么词儿啊?”   黎蔓枝心说不对,在酒店门口爷啊爷的,怎么跟古时候青楼老妈妈招客似的呢?   赵肆月嫌弃黎蔓枝:“出去别说认识我。”   黎蔓枝哪管赵肆月的白眼,抱着她的胳膊就撒娇:“我不!我就不!我见人就说你是我肆月姐。不对,我见谁都说!见狗说,见猫说,得空我还买张票去动物园跟狮子老虎说!”   赵肆月斜她一眼:“有种你别隔着玻璃说,钻进去说,报我名儿,指定不敢咬你。”   黎蔓枝抬眼望着赵肆月:“肆月姐,你当我傻啊?”   常战提醒道:“肆月,明天事儿多,先回房好好休整休整,六点半再一起吃晚餐。”   黎蔓枝的戏瘾上来了,吸着鼻子做欲哭状,伸手要摸赵肆月的脸:“我肆月姐,这两天跋涉地都瘦了。”   赵肆月嫌弃的一把打开,赏她一个眼神,留她自己去体会。   黎蔓枝开了个套房,靠着江,落地窗老大。站在窗边看,能看到江上来来往往的船只。套房里还有一个大阳台,阳台上放一个茶几和单人沙发,窝在里边看书看景尤其舒服。   回房间后,赵肆月瘫在床上,黎蔓枝又要开始啰嗦。   赵肆月说:“黎蔓枝,吵了老子睡觉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黎蔓枝吐到嘴边的话定住了,恣着嘴的“肆”跟点了穴一样,好一会儿,活生生的把话咽了下去,再不敢多说一句。   萧何给他爹打电话:“爸...你怎么把我□□都停了?”   萧何一开始还陪笑:“爸...亲爸...您别搞经济制裁啊!出来混让别人买单很丢脸的。”   也不知道老头说了啥,萧何脸色一臭:“成!爱停就停吧!把我饿死在外边好了!”   挂了电话,萧何气鼓鼓的看常战,常战懒得鸟萧何,他有的是事儿忙。   常战给公安系统的朋友打过电话,关系托得很远,一层层拜托过去,工商民政都搭上了路子。   萧何无聊,干脆安心当他的木乃伊,直挺挺的睡床上,半刻钟的功夫就睡得死了一样。   常战是个守时的人。   六点半,造醒了萧何之后就去敲赵肆月的门。   黎蔓枝舒了一口气:“妈的!总算解穴了。”   赵肆月一个枕头给她砸过去,黎蔓枝蹦跶着就去开了门。   晚高峰的重庆车水马龙,人与车在爬坡下坡中重复又重复。   赵肆月原本想去试试地道的重庆火锅,转身看见萧何那个可怜见儿的,忍了。   四个人去了酒店餐厅。   萧何在黎蔓枝旁边坐下,黎蔓枝吼他:“滚过去点儿。”   萧何问:“凭什么啊?”   黎蔓枝说:“你压着我隐形的翅膀了。”   萧何说:“你还隐形的翅膀,真以为有翅膀就是凤凰啊?山雀还有俩翅膀呢。”   黎蔓枝气急:“你!我特么再理你就是神经病!”   扭头不再说话,俨然是生气了。   萧何讪讪的看一眼赵肆月和常战,干笑一声,只好听话的往旁边挪挪。   赵肆月趁热打铁:“萧何你说说你,蔓枝这么说话算话的人,你偏惹着她不理你,这下好了,她肯定不会再理你。”   黎蔓枝眼皮一抖,看赵肆月的眼神有些哀怨。   她肆月姐这是挖坑呢。   赵肆月一笑,心情好了许多。   那俩呱噪的人,好不容易要冷战,这难得的清净来之不易,她还不得趁机让黎蔓枝没有回旋的余地啊?   常战明了赵肆月的心思,干脆再烧一把火:“萧何也不是犯贱的人,小黎不理他,他也绝对不会往上贴。”   赵肆月看常战,目光中带着赞许:“说得有理。”   于是乎,咋呼的二人都不说话了,为了绷住自己的逼格,怎么着都不能掉价呀。   人设不能崩。   一顿饭吃得格外安宁,晚饭过后,赵肆月提议:“走,咱俩转转去。”   这话是对常战说的。   黎蔓枝哪能和萧何单独窝房里啊?闹着要一起。   赵肆月说:“你看人萧何都快废了,你就不能有点儿爱心照看照看他?”   黎蔓枝眼角漏一丝余光给萧何,瞧见萧何一脸傲气,黎蔓枝白他一眼:“废了跟我有关系吗?再说了,山雀有翅膀,得自由!爱飞哪儿飞哪儿!”   萧何气得脖子都红了:“说要她照看?”   赵肆月心说不好,把他俩离间开容易,要推一起就怎么那么难呢?   常战叫黎蔓枝:“小黎你过来。”   黎蔓枝随他走到一边,也不知道常战给她说了什么,那神情兴奋得跟中了五百万似的。   回来之后,黎蔓枝奸笑着对赵肆月说:“肆月姐,我肚子疼,先回房间休息了,你们出去转转吧,听说这儿离洪崖洞不远。”   话落,拖着萧何就往电梯间走。   萧何瘸着脚跟都跟不上,被黎蔓枝拖着一路瘸跳着,煞是喜剧的吼:“黎蔓枝!你他妈是不是要谋害我?”   常战和赵肆月之间一下子又恢复了清静,赵肆月问他:“你跟黎蔓枝说什么了?”   常战说:“没什么,她喜欢咋咋呼呼。”   “切。”赵肆月不屑。   常战说她:“肆月,你什么时候能够不那么口是心非?”   对黎蔓枝也是,明明关心疼爱,却总是凶她。   她嘴上不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是要给黎蔓枝和萧何腾空间。   赵肆月莞尔一笑:“口是心非不是女人的特权吗?”   好有道理。   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去洪崖洞,转而去了南滨路。   重庆漂亮,夜景更甚。   华灯初上,霓虹倒映在江面,金灿灿的,像海盗漏了钱袋子。   船来船往,汽笛声声,连时光都慢得像要靠港的船只。   赵肆月说:“重庆不赖。”   常战笑:“要不就在重庆住下了?”   赵肆月睨他一眼,她是带着任务来的。   常战又说:“关于排查王锋的事情,我这边已经有眉目了。”   赵肆月转头看他:“有什么收获?”   “湖北和重庆相隔不远,但口音上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从这个地方下手,39个王锋里筛掉了33个,剩下6个外地来的王锋中,有一个内蒙的,一个陕西的,其他的无从查证。”   赵肆月说:“那好办,先从无从查证的排查。”   常战点头,和他想法一致。   起风了,江风尤其大。   吹得赵肆月的头发乱舞,一缕缕的,随意掠过她白皙的脸和颈脖。   四月重庆的早春,爱美的女孩开始穿高跟长裙,风一来,按住了前面按不住后面,还有点儿玛丽莲梦露的意思。   赵肆月靠着栏杆,发丝在空中飞舞。   手上夹着烟,送到嘴边又忍不住笑。   常战看她,目光柔和了几分。   赵肆月拿手肘碰他:“诶,那个腿长。”   常战看一眼,是挺长。   又看一眼赵肆月的大长腿和平坦小腹,他想,那个长腿的女人一定没有赵肆月那么好看的马甲线。   赵肆月再看了一眼那个长腿美女,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还是没我好看。”   常战乐了:“你怎么那么自信?”   赵肆月看他:“因为用飘柔。”   常战垂着眼睑看她,真是把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赵肆月补充道:“比我腿长的,身材没我好,比我身材好的,脸蛋没我好看,比我脸蛋好看的,没我能打,这么说来,我觉得自己真完美!”   常战:“那你总结总结我?”   赵肆月在栏杆上按灭了烟头,盯着常战的脸看,目光下移,盯上他结实的胸膛,再移,紧实的腹肌,再移...   她舔了舔嘴:“器大活好?”   常战眯着眼看她:“你这是在挑.逗我。”   “也可能是在挑战你。”   常战啪的一下把她圈栏杆上,他的衣服是敞开的,把赵肆月拢在其中,挡了不少风,一下子暖和了不少。   赵肆月问:“在这儿?想上新闻热搜头条?”   常战垂头看着她杯吹得发乌的嘴唇:“是!”   赵肆月脸上挂着坏笑:“之前成都九眼桥有个在路边出名的。你确定要?”   赵肆月一边说,一边把吹凉的手伸进常战的腰,冰凉的指尖在他紧实的腰肌轻轻挠,痒痒的。   常战身子一僵,把她的手按在他腰上:“别闹!贴着!”   她的两只手贴紧了他滚烫的皮肤,真暖和!   赵肆月的鼻尖传来常战的体香,混着些不知名的香,是酒店沐浴露的味道。   她想,人肉取暖器还不赖。   赵肆月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她说:“下去我要去北极也带着你,一冷就挑.逗你,等你浑身燥热的时候,我再来取个暖,一次五块,十块包夜!”   常战问她:“我就这么廉价?”   她说:“你这思想有问题,咱得把眼界放宽点儿,薄利多销,大不了我包月包年。再说,我不还带你参观北极呢吗?”   常战说:“我谢你啊!”   赵肆月咯咯的笑,手下常战的体温被稀释,她把手往旁边暖和的地方挪挪。   赵肆月比常战矮一截,这会儿又半靠在栏杆上,常战稍一垂头,鼻尖就碰到她的发丝。   一根根的,拨弄的他心里痒痒的。   好一会儿,常战对赵肆月说:“你真要去北极我也陪你!”   赵肆月不说话,脑子里只想着一个育人子弟的善面人害死了她的双亲。 第25章 王锋死了?   这大风一吹,吹散了不少看夜景的人。   常战看一眼稀稀拉拉的人群:“回吧?”   赵肆月抽回手:“走吧!”   转身,看见一步远的距离外,栏杆上挂着锁。   是锁心的男女,真幼稚!   回到酒店,是黎蔓枝来开的门。   萧何坐在沙发上,旁边隔着一个枕头,是黎蔓枝划的三八线。   赵肆月看两人一眼:“还没说话呢?”   黎蔓枝看着萧何,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谁理他就是神经病!我要不想着给你们开门,早都回房间去了!”   赵肆月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口是心非真的是女人的特权!   为了印证自己的话,黎蔓枝还真的就转身回房了,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   把常战拉到一边,问:“战爷!怎么样了?”   常战问她:“什么怎么样?”   黎蔓枝翻着白眼:“你不是说要带我肆月姐去约会表白吗?”   常战哦了一声:“忘了。”   说完,转身回了房间。   黎蔓枝白眼翻得厉害,有种被耍了的感觉在心中翻涌。   回房的时候路过萧何身边,黎蔓枝正没处撒气,一脚踢了萧何的拐,刺溜一声回了房。   萧何大喊:“诶!我的拐!我的拐!”   环视一周,妈的!怎么都回房了?   赵肆月和常战约好了第二天先去走访,于是洗漱之后早早的就睡了。   黎蔓枝今天兴趣不高,也没在赵肆月耳边叽叽喳喳的闹腾。   半夜的时候,赵肆月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是黎蔓枝在接电话。   黎蔓枝压低了声音:“啥事?---凭什么---现在知道认错了?”   是萧何的电话。   隔间房还打电话,话费多啊?赵肆月正想一脚把她踹下去,黎蔓枝倒有自知之明。   “我出来再说,别把肆月姐吵醒了。”   黎蔓枝悄悄溜下了床,怕有声儿,连鞋都没穿。   打开房门,萧何拄个拐可怜兮兮在站在门口。   黎蔓枝趾高气昂:“大半夜的找姑奶奶说什么?”   “奶奶,姑奶奶!我错了!您不是山雀,您是angle!你别不理我好么?”   黎蔓枝憋着笑:“我凭什么?”   萧何说:“你看我这一身石膏都是为了谁?还不是因为--”   “打住!别拿石膏说事儿了成吗?”   萧何闭嘴,又改口道:“那我让你坐一下我隐形的翅膀就扯平了好吗?”   黎蔓枝白他一眼:“你当自己是山雀呢?还隐形的翅膀。”   萧何说:“不!我是屎壳郎。”   黎蔓枝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白天的仇总算报了。   第二天,黎蔓枝和萧何两个“失眠”的都赖在床上不起,赵肆月和常战按计划去找李壮的下落。   豪哥说他离开了重庆,但只要来过,必留痕迹!   何况他还生活了十来年。   十年的时候,足够让他改头换面。   口音、生活习性、交际圈都有可能大换血。   按照罗东生给的线索,赵肆月和常战从他们居住过的地方下手,邻里邻居总会有知情的。   山城的城区,一街之隔都能有新旧两个极致。   对面是现代感十足的摩天大楼,对面便是□□十年代的居民楼。   常战开着车,和赵肆月在上坡与下坡间兜兜转转。   去人多眼杂的菜市场,烟雾弥漫的麻将馆,问头发花白的八卦老太太。   上午查了两个,都是从四川内江过来的,不是独身一人,拖家带口,现在还有亲戚住在隔条街的距离。   常战和赵肆月的排查让人生疑,遇上个王锋的亲戚,追着问他们要干嘛?   还有一个,常战刚开口,正好问到了王锋本人,迷之尴尬。   剩下两个一个在沙坪坝,一个在大渡口。   常战提议,先近后远,要是沙坪坝结束之后时间太晚了,可以今晚住到大渡口去,明天留够充足的时间摸排大渡口的那个王锋。   赵肆月同意,这样省时省力。   根据罗东生给的线索,赵肆月和常战穿过几条逼仄的小巷,路过一个臭气熏天的菜市场。   兜兜转转好几圈,才找到那个老旧的居民楼。   居民楼楼栋旁堆满了缺胳膊少腿的旧家具,门口一步远的距离就是个垃圾桶。   垃圾桶有条缝,汤汤水水从缝里流出来,在地上蜿蜒成一条细臭的水沟。   大门口坐着一个大爷,头发花白,穿一件旧得发白的保安服,倚在藤椅上逗百灵鸟。   这个居民楼住的大都是熟人,大爷在这儿住了二十几年,连谁家死了只蟑螂都门儿清。   见赵肆月和常战脸生,大爷用一口地道的重庆话警惕的问:“你们找哪个?要做啷概?”   常战倒是恭敬,给大爷递了支烟,礼数周到的招呼:“大爷你好,我们找个人,想打听点儿事。”   大爷一看,哟,烟不错,小伙子人又周正,待人还客气,印象不错。   重庆人豪爽,大爷转身从小房子拖出一条凳子:“来嘛,坐嘛!你们要找哪个也?我在这里住了二十几年老,你说哪个我都晓得!”   常战一听,心说有戏,坐大爷对面问他:“那大爷您帮我回忆回忆,这儿是不是住了一个叫王锋的人?大概四十多岁。”   大爷想了好一会儿,摇摇头说:“没得撒子印象。你是不是记错了哟?你好生想哈,要是名字对,我肯定晓得这个人!”   常战拿出A4纸:“应该没错,大爷您帮我看看,这地址是这儿没错吧?”   大爷眯着老花眼瞅半天:“地址是对的,但我朗格没得印象也?”   大爷觉得自己对本小区了解度的权威受到了威胁,正好有个邻居路过,大爷当即叫住那个邻居:“李二娃,我们这里没住过一个叫王锋的人嘛?”   那个叫李二娃的凑过来看看常战手里的A4纸,头摇地拨浪鼓似的:“没住过,这个小区不大,就一个独栋,住了几个姓一个手都数得过来,没得姓王滴!”   赵肆月也觉得不对,按照他们一早的推测,王锋不应该住在这样破旧的小区十来年。   不说别的,按照豪哥和梁烨的说辞,那一鞋盒的货,很可能是被李壮吞了。   他吞了这么大一笔货,低调是必然的,但不会这么久,且这么低调。   常战收了纸,看一眼赵肆,给大爷和那个热心的邻居道了谢。   离开的时候,赵肆月跨过那条细臭的水沟。   常战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回去问那个大爷:“那这儿有没有住过一个大约四十来岁,湖北来的独居外地人呢?”   大爷想了想:“这个倒是有一个,四十来岁,听口音像湖北那个方向的,不过都死了好几年了,好像姓黄?”   常战一听,眉心一动,他又问:“是叫黄锋吧?那您对他了解吗?”   大爷摆手:“是是是!了解谈不上,但对他印象深刻。哎呀,他那个人独来独往的,不像其他邻居那么合得来。加上又是外地人,口音有些差别,所以平时很少接触的。他住了十来年,我总共没跟他说过几次话,平时见面都是点个头就算老。这么说来,他可能是叫王锋啊?我们听错了?”   折回来的赵肆月一听,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但豪哥说李壮事离开了重庆,并不是死了。   赵肆月问大爷:“他怎么死的?”   “嗨呀!我要说的印象深刻就是这个事情。他一个人住,也没得亲戚朋友,他都好多天没回来了,后头他工友来给他搬东西,我们才晓得他心脏病死了!不过...我估计他可能不是心脏病死的,你想嘛,那么年轻个人,朗格就心脏病了哟?我们当时出于热心,就报了警,结果警察一查,根本没得这个人!”   赵肆月和常战对视一眼,事情有了几分眉目。   常战又问大爷:“他工友叫什么你记得吗?或者他上班的地方在哪儿?”   “不太清楚,但是他好几次回来的时候身上混到猪屎味,我问过他一次,他说在杀猪场上班!”   时间久远,大爷能提供这么多线索已经不容易了。   向大爷道过谢,赵肆月和常战从居民楼出来,穿过了几条巷子才到达停车的地方。   上车以后,常战说:“先回酒店,我晚上做个详细的计划,再查查周边的屠宰场。他要在一个地方窝藏那么多年,一定会想方设法降低和人接触的机会,我估计他上班的地方离这儿应该不远!”   赵肆月点头:“我们现在确定了最重要的一点,王锋是他捏造的身份,而不是他顶替的真人信息!我大胆的猜测一下,他忽然离开,其实是因为找到了一个可以武装他的合法身份,所以接下来,排查王锋这个名字的意义已经不大了!”   开车回酒店,黎蔓枝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看见常战和赵肆月回来了,黎蔓枝眼睛透着绿光,跟狼看着猎物一样。   “战爷,肆月姐,你们总算回来了!都快饿死我了。”   赵肆月看一眼焉搭搭的两人:“你们怎么不先吃饭?”   “不能背叛你们不是?”黎蔓枝义愤填膺的说。   “嗯,是个懂事儿的angle。”   赵肆月作出了评论。   黎蔓枝和萧何一听,知道昨晚的偷偷会师让赵肆月知道了,刷的一下,脸红到脖子根儿。   黎蔓枝结巴:“肆...肆...肆月姐,你偷听!”   赵肆月要回房换衣服,叹一口气,扔下一句:“我睡眠浅。”   常战笑着说:“angle,把萧何照顾好,我回房换个衣服就去吃饭。”   这下萧何淡定不了了,拄着拐追常战:“战爷,能不拿兄弟逗乐子吗?”   换完衣服出来,罗东生的电话打了进来,好歹帮了她那么多,赵肆月对他的态度柔和了几分。   罗东生的电话说是询问进展,还不如说是借机和赵肆月搭话。   赵肆月对这些很敏感,知道罗东生的意图。   罗东生问她:“肆月姐,需要帮忙吗?你一个人在重庆不太方便吧?”   “不必,黎蔓枝和萧何也来了,常战也在帮我出谋划策。”   那头的罗东生顿了好一会儿,干巴巴的说了句:“他也在啊?”   全然忽略了黎蔓枝和萧何两个大活人。   罗东生又说:“好久没和你们见面了,等你们回来的时候聚聚。”   赵肆月敷衍:“嗯。”   黎蔓枝从赵肆月手机漏的声儿听到了是罗东生,嚷着叫他:“东生,干脆你也来重庆玩儿吧!你们不是有什么交流学习的吗?整一个就来了。”   萧何脸色不好看,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水性杨花!”   罗东生听到黎蔓枝的话,干脆顺势而为:“我看看吧,要是可以就过来,正好也帮帮肆月姐。”   赵肆月没当真,应付几声挂了电话。   晚饭的时候,四个人还是去吃了地道的重庆火锅。   从酒店出门左拐,开车要二十分钟,走路只要五分钟,重庆的地形就是这么奇特。   到店刚坐下,常战的手机响了,是条微信信息,常战看了之后,神色一凝。   一顿饭下来,黎蔓枝和萧何辣的大汗直流,这家火锅味道的厚重在赵肆月的意料之外,她没怎么动筷子。   再看常战,他从刚刚看了手机之后就一直心事重重,连伸筷子都是机械的。   晚饭之后,萧何拄着拐爬台阶,黎蔓枝一边笑他,一遍陪着他一起。   赵肆月和常战一前一后的走着,他没说话,她也没找话题。   到酒店门口,常战摸出车钥匙给赵肆月:“我回一趟北京,车给你们留下。” 第26章 常战回京   事出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赵肆月没接钥匙:“现在?”   常战还保持着递钥匙给她的动作:“我过两天回来,这两天你先四处玩玩吧,别一个人去查屠宰场。”   ***   常战下飞机已经快十二点。   喜剧的是,接他的竟然是罗东生。   常战在人潮涌动的接机口看见罗东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他问罗东生:“你和罗溪什么关系?”   罗东生没正面回答:“上车再说吧!”   罗东生的车停在机场停车场,从到达出口坐个电梯下到一楼,过个斑马线就是。   常战坐下,低头收腿,不太喜欢这种空间狭小的轿车。   罗东生打着灯出了停车场,车开上了机场高速。   “先送你回去还是?”   “你觉得呢?”常战说:“我是回来看她的。”   正遇上岔路口,送常战回家直行,看罗溪出匝口右转。   罗东生出了匝口。   “我叫罗东生,她叫罗溪。”   这算回答了常战最开始的那个问题。   “那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和她的关系的?”   罗东生笑笑:“我们一直都知道她有个男朋友,也知道她男朋友外号叫战爷。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我不太确定,说来也巧,在您家留宿那天,正好让我捡到了她的身份证。”   常战眼睛目视前方,所以罗东生那时候就知道罗溪和他曾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为什么当时没说?”   “溪溪不想让你知道。”   一种不被信任的强烈感觉。   罗溪曾是他女朋友,她生病,谁都知道,单单瞒了他。   是觉得他常战是个遇事退缩的人?感情面前,信任是经不起折腾的。   罗东生看懂了常战的脸色,轻叹一口气:“战爷,你和溪溪在一起那么久,你应该了解她。碰上那种情况,她宁愿和你分开,也不愿意让你看到她生病的丑态。一开始的时候,她身上肿得连眼睛都挤没了,皮肤上全是淤青,整个人都变形了。接受治疗的时候她很痛苦,但她总说,治好了,就可以美美的去找你了。”   “肿和淤青的情况有了好转以后,她的头发都掉得差不多了,医生说,她的情况控制得不错,只要找到合适的骨髓,她可以健健康康的活下去的。那次她去你常去的酒吧碰你,家里不放心,让我妹妹罗卿陪着。结果你看见她后,再也没有理过她。”   经罗东生一提醒,常战倒是想起来了。   那次在酒吧碰见罗溪,她剪个短发,和一个长发如斯的女子抱在一起,现在看来,那就是罗卿了。   对于罗溪的变化,常战不是没有起疑过。   她那么爱美的女孩子,舍了一头长发,还和别的女人抱在一起,不怪常战把她误认为同性恋。   再见她,是给她换身份证的时候,身份证丢了那么久,早都办了新的了。   她应约去拿,其实也是想见他。   为了见他,花了十二分的心思打扮,那天他觉得她瘦得不像话,裙子下空落落的,单薄得一吹就能倒。   罗溪脸小,以前总觉得秀气,那次再见,只觉得憔悴。   特别是罗东生发给她那张,头发少了,眼圈一周都是淤青,青紫难辨。   要不是罗东生发的那句:想你的罗溪。他肯定认不出这是那个爱做美甲没做美容的罗溪。   “医生说,因为溪溪的情况良好,有的是时间等。加上医院也在尽力联系,换骨髓的事情,应该不会太久。溪溪上次见你的时候本来是想把整个事情和盘托出的,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什么都没跟你说,回来以后整个人都消沉了许多。我问罗卿,她说她去接溪溪的时候并没什么异样。”   罗东生一路给常战说罗溪的事情,常战只是听着,很少插话。   他把和罗溪在一起的经过捋了一下,分手之前,毫无征兆。   不是说的白血病有发烧吗?他并不记得她发过烧。   是他对她太不关心?   到了医院,罗东生停好了车,时间晚了,住院部不像门诊那边那么门庭若市。   这家医院住院部管理严格,晚上十点之后不让探病,每一层都配了一个保安守门。   守楼的保安认识罗东生,压低了声音给他打招呼:“又来看你妹妹啊?”   罗东生点头,和保安打了招呼,又递给他一只烟。   保安客气的婉拒:“这儿不能抽烟,晚上值夜又不能离岗。”   罗东生也只是客套,收了烟说:“那成,那就不勉强您了,麻烦给开个门。”   保安看一眼常战:“那什么,你就算了,但这位师傅麻烦登记一下吧。”   他说的是常战。   常战登记的时候,保安好心的提醒:“造访时间就写十点之前,不然到时候我不好交差。”   常战依言填写,写到和病患关系的时候,常战提笔顿了几秒,几秒之后,快速的写下两个字:朋友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保安收了登记薄,选择性的忽视了晚上十点之后不能探视的规矩,按开了防火门,让罗东生和常战都进去了。   赵肆月失眠。   虽然不想承认,但常战走后,她还是曾在常战怎么突然回北京的疑团上浪费了几分钟。   常战落地后,给她发了一条信息:落。安。   剪短的两个字,平淡的语气。   罢了,除了滚了一夜,本身他俩也没什么关联。   黎蔓枝问她:“肆月姐,你睡不着吗?”   赵肆月心里有事,含糊的嗯了一声。   黎蔓枝翻身侧卧,支着头看她:“你和我战爷怎么了?我战爷怎么突然回北京了?”   赵肆月摇头:“关我什么事?不清楚。”   说完,赵肆月又觉得不对,这是以为她在为常战失眠?   “黎蔓枝,我睡不着是在想李壮的事儿。”   黎蔓枝偷偷一笑:“哦,是吧?看来不是因为我战爷。那...不是因为我战爷又是因为什么呢?”   赵肆月翘起脑袋看她,顺手抓一枕头扔过去。   “想李壮!想那孙子之前到底窝在哪个屠宰场。”   黎蔓枝掀开被子:“嘿哟!这你得找我啊!我这么好的资源怎么能不用呢?”   黎蔓枝一边说,一遍顺势爬上了赵肆月的床:“肆月姐,你忘了老杨是土生土长的重庆人了?还有啊,你别看老杨现在开的是集团公司,老杨以前就是靠卖猪肉起家的。他路子广,以前的旧熟识关系也不错,你要在屠宰场找人,找老杨不就行了。   赵肆月和老杨不大有交集,并不知道老杨的发家史。一是因为老杨人比较严肃深沉,两人气场不大合的来。二是老杨比较忙,集团公司事务多,连黎蔓枝见他时间都不多,更别说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可整个重庆的屠宰场那么多,老杨纵使是卖猪肉起家,也不见得能有多大的帮助。   黎蔓枝看穿了赵肆月的心思:“零几年的时候政府不是要控制肉类渠道安全性吗?所以你别看重庆大,政府指定的屠宰场肯定只有几家。那以前的小作坊怎么办?肯定是被合并了啊!这么一来,大大小小的屠宰场分归为指定的那几家后,要打听起来就简单许多了。”   好像不无道理。   赵肆月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猜测,或许李壮的假死不是因为找到合适的合法顶替身份了,也可能是政府统一屠宰场之后,对人员管理统一了,以至于王锋这个假身份用不下去,他才不得不假死?   这也算是个重大进展。   想到黎蔓枝之前说要和老杨断干净,赵肆月对于找老杨帮忙的事不免有些抵触:“蔓枝,别找老杨了,我自己能查。”   黎蔓枝好不容易下了决心,她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又把她推向老杨呢?   以前她不会,现在她更不会。毕竟萧何为了黎蔓枝被自家老头揍成了木乃伊,这对他不公平。   黎蔓枝当然知道赵肆月的心思,于她而言,要联系老杨,也需要做好足够的心理建设。   黎蔓枝有些后悔自己提了这一嘴,提了又帮不上,是显摆还是啥?   从小到大,赵肆月给她擦了多少次屁股?收拾了多少次烂摊子?   就拿刘佳佳那事儿来说,赵肆月被关了好几天的禁闭。   她抱着赵肆月撒娇:“肆月姐,你是不是觉得我特没用啊?连个小忙都帮不上,倒是很会给你添麻烦。”   “还有点儿自知之明。”赵肆月嘴不饶人。   但她好像还挺乐意黎蔓枝麻烦她。   显得她有朋友,也显得她有本事。   黎蔓枝又蹭了蹭:“肆月姐,我想慢慢成长,成长到能为你遮风挡雨。”   像是为了应景,窗外果然起风了,黎蔓枝顺势抱着她的腰。   赵肆月笑出了声:“黎蔓枝,只要你遇事能像个大人就行了,我可从来没想过要你为我遮风挡雨。再说了,在我的世界里,老子就是上帝。什么时候刮风,什么时候下雨都是我说了算。用不着挡。”   说完,赵肆月在被子下踢她:“撒手!滚过去!老子性别女爱好男,知道你仰慕我,但别指望能把我掰弯。”   黎蔓枝讪讪收回圈着赵肆月小腰的手:“人家也不是腐女,只想量量你的腰细了没?”   “细了吗?”   黎蔓枝若有所思:“细了!腹肌又结实了。”   赵肆月忽的想起和常战那夜,他单腿跪在她后面,双手握着她的小腰,附身贴着她的背,咬着她的耳朵说:你是我见过腰最好看的女人。   当时她问常战:你见过多少?   常战回答他:很多。   情到浓时,连比较都是情话。荷.尔.蒙指使大脑的时候更甚。   赵肆月问黎蔓枝:“握我腰的时候什么感觉?”   黎蔓枝说:“想啪啪啪的感觉。”   赵肆月踹她:“滚!隔壁找你的纨绔少爷去!”   黎蔓枝吓得溜回自己的床裹得严严实实,赵肆月在自己的床上笑。   所以难怪常战握着她的腰会那么疯狂,她的腰,光看就让人心痒痒。   她当时就想:不管他见过几个摸过几个,她赵肆月的一定是最好的。   赵肆月以为罗东生只是客套客套;没成想,他还真去了重庆。   不是去学习,说是休了年假。   黎蔓枝本来要陪赵肆月去摸排屠宰场,知道罗东生来了,赵肆月让黎蔓枝去机场接他。   好歹帮了自己不少忙,对于恩仇,赵肆月一向拎得很清。 第27章 狡兔一窟   萧何听到罗东生来了,整个人立马处于一级警备状态,不管黎蔓枝怎么劝,他非要拄个拐一起去。   美其名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实际上,他巴不得把拐当高尔夫球杆,一杆把罗东生挥回北京,不送,再也不见。   在江北机场停好车,萧何的拐横担着,拿几次都没顺出来。   黎蔓枝看看时间,九点一刻。   在手机上看了飞常准航班信息,已经落地了。   “我说萧何,你就在车上等吧?要不等你下来再去,然后再走回来,不得天黑了啊?”   萧何作势要怼她,奈何一手打着石膏,一手又够不着。   伸手拿拐,在车里左撞右撞好几次没拿出来。   罢了。   “去去去!我还不乐意接他呢!老子就坐车上,爱来不来。还亲自去接他,他怎么那么大排场呢?”   黎蔓枝切的一声:“你以为人东生跟你一样?”   话落,在萧何炸毛之前刺溜一声朝到达出口跑去。   到达出口处拉了条红色的伸缩警戒线,里头站一面瘫的工作人员,以一种逮谁都像不法分子 的眼神扫视着人群。   一个中年大叔驾着一辆清洁车在出口处左左右右的循环清扫,慢悠悠的,跟慢放的电影似的。   警戒线外站了一圈人,人不少,但站的松散,东一个西一个,和谁都隔着一段安全距离。   罗东生长得不赖,至少在一群年龄体形参差不齐的旅客中还属于很亮眼的那种。   拉一小拉杆箱,穿得周吴郑王,一眼就让人瞧见了他。   黎蔓枝挥手:“东生!这儿。”   罗东生循着声儿找着她,笑了笑,目光左右游移。   黎蔓枝以为罗东生没看到她,手挥得更卖力。罗东生收回左右巡视的目光,冲黎蔓枝淡淡一笑:“抱歉,久等了。”   “哎呀!跟我还客气什么?走!带你游山城去!”   罗东生嗯了一声,黎蔓枝弯腰接了他的行李箱往外走。   黎蔓枝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说重庆的山啊,重庆的水啊,还有重庆的美食美女。   说得多了不见回应,转身,看见罗东生还在原地左看右看。   她问:“东生第一次来啊?这儿有什么好看的?走走走,好看的在外头。   罗东生回神:“嗯,现在就走?”   “是啊!不然还等谁?”黎蔓枝问。   罗东生笑笑:“走吧!”   萧何坐在车里,远远的看见黎蔓枝和罗东生,在心里问候了罗东生的祖宗,还不忘意.淫要是他没了那身石膏,一定会把罗东生打回北京去。   两人有说有笑的近了,罗东生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转身上车,给萧何点了个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萧何权当没看见,一只手抱着自己的拐,看着停车场的三两人群和偶尔从面前缓缓开过的车。   黎蔓枝戳他:“你哑巴啦?不知道打招呼啊?”   “嘶!”萧何抖开黎蔓枝戳他的手:“谁哑了?又不是我一个人没打招呼。”   黎蔓枝干笑着看一眼后排的罗东生:“他就这样,你别理他。”   接着又说萧何:“人跟你点头没看见啊?”   萧何死猪不怕开水烫:“没看见,我青光眼,白内障,视网膜模糊,玻璃体浑浊。”   罗东生怕他俩又打起来,其实也更想看到赵肆月。   于是劝黎蔓枝:“先走吧,早班机,机上没怎么吃东西。”   黎蔓枝哦了一声:“走走走,东生我带你吃好吃的去,别饿坏了。”   萧何听见黎蔓枝这么关心罗东生,火气冲得能把石膏烤成石灰。   赵肆月最终还是没听常战的话,一个人去查了屠宰场。   有了大致范围,找起来特别省力气。王锋早前住那个小区附近,大约隔了个三条街的距离就有一个屠宰场。   赵肆月踩着台阶上坡,碰上好些个买菜的老太太,一老太太带着孙子去买菜,小萌货赖皮,坐地上哭着让奶奶买玩具。   奶奶耐心的哄劝,小萌货撒气,一脚把奶奶的菜篮子踢了。菜篮子一阶一阶的往下滚,正滚到赵肆月的脚边。   赵肆月弯腰捡起,老太太连声道谢。   赵肆月跨上几阶,在小萌娃的面前蹲下:“给奶奶道歉。”   小萌娃仰头看着她,赵肆月脸上挂着笑,眼神却严厉。   小萌娃瘪嘴要哭,赵肆月又说:“不许哭,你欺负了人自己还哭?是男人吗?”   为了证明自己是男人,小萌娃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愣是没滚下来,还恭恭敬敬的给老太太道了个歉。   老太太大概是被那混世小魔王折磨得够呛,有人替她收拾他,简直是天大的便宜让她捡着了。   赵肆月刚走两步,转身问老太太:“大妈,屠宰场是往这儿走吗?”   “小姑娘,你走哪个屠宰场?洪生上去往左手走,往右手边走还有个关了门的小屠宰场。”   还有个关了门的小屠宰场?   赵肆月道过谢,没告诉老太太她找哪一个。   一条台阶走完,赵肆月倒去了右手边。   隔得这么近的两个屠宰场,鉴于要知己知彼,相互之间应该都有点儿了解的。关门的屠宰场没人,自然也没有可以为她揭秘的嘴。先找它,有什么疑虑都留着,去了洪生,多少还是可以套出点儿内容来的。   往右走了不远,两边有了楼房,不高,很旧,和下面十车道两旁的高楼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有坨了背的婆婆坐在门口的小凳儿上剥豆子,早上十点一刻,不知道是准备早餐还是午餐。   婆婆头发花白,穿得破破烂烂,脚上蹬一双蒙了灰的布鞋,和这个时代有些格格不入。   赵肆月去问路:“婆婆,这儿有个屠宰场怎么走?”   婆婆啊了一声:“你说大声点儿,我耳朵背。”   赵肆月又一字一顿的问:“我说,婆婆,这儿有个屠宰场怎么走?关门那个!”   婆婆听清了,顺手一指,用一口地道的重庆话说:“斗在那儿,好多年没用喽。你要买哇?我喊我儿媳妇儿跟你说。”   赵肆月顺着婆婆指的方向看过去,斜对面一道双开铁门,暗红色的朱漆蒙上了被来往车辆溅起的泥浆。铁门下边锈烂了一截,看那程度,不是这两年才新增的锈迹,可以窥见当年的经营状况。   婆婆起身要进屋叫人,赵肆月问她:“这个屠宰场是您家的?”   “算是,你等一下,我喊我儿媳妇秀莲跟你谈。”   婆婆喊了好几声秀莲,旧楼上传来吱呀的开门声,脚步声紧随其后。   一个中年妇女探出身子,打了个哈欠,声音懒懒的问:“喊撒子嘛?”   婆婆指着赵肆月:“那个女娃儿可能要租还是买屠宰场。”   “真的?”秀莲的脸上爬上一丝喜气。   这个屠宰场放置了好多年,她的老公工伤死了,屠宰场没钱赔,把厂房抵给了她,原本想的脱手还能卖个好价钱,谁知道放手上好多年都没人要。   这些年她守着个脱不了手的空厂房,还要养个只吃不做的老太婆,熬都熬够了!   现在有人来看,管他是租是买,总归能换钱。只要换了钱,她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   因为有了潜在客户,秀莲走道都精神了。客客气气的过去和赵肆月搭话:“老板,你是买还是租?准备做啥用?我给你说,这个屠宰场你别看它旧,但是面积也不小,把猪圈那边一平,做仓库做修车厂都合适。”   赵肆月转身看秀莲,气温有点儿回升,重庆又和南京武汉并称三大火炉城市。   四月初的天气,大概是没来得急翻出薄衫,也或许是那样的穿衣风格,秀莲穿一件玫红色的秋衣,棉质的贴身秋衣把她身上的几个游泳圈勾勒得活灵活现的。   她下半身穿一条黑色的打底裤,□□十年代最流行的健美裤样式。下半身细,上半身肥,晃眼一看,像两根筷子上叉了一个汤圆。   赵肆月顺势而为:“这是你的?能不能打开看看?”   秀莲当然愿意,当即说:“可以啊,你等下,我去拿钥匙。”   说完,扭着漆黑浑圆的屁股回了屋,蹬蹬蹬蹬的上楼,在门后取下一把挂在墙上沾满灰的钥匙,下楼的时候,秀莲三步并作两步,脚步快得要飞起。   秀莲拿来钥匙,开门的时候还不忘推销:“老板我给你说啊,你要是诚心要,价钱好商量的,反正空起也是空起。”   赵肆月看着秀莲把钥匙□□锁眼儿,左右扭了几下都没打开,秀莲脸上绷不住,一使劲儿,钥匙卡达断了。   这个门锁实在是太久没开过,没抹油,卡住锁心很正常。开旧锁得像考古,得一点点儿试探,悠着来,总是能开的。   秀莲尴尬的打马虎眼儿:“没事儿,我拿个起子撬了就是了,到时候我给你换个新锁,小问题,不存在。”   看她话里话外的意思,赵肆月要这屠宰场好像是板上钉钉了似的。   折腾一阵,门总算开了。   门开的瞬间,一股潮味扑面而来。进门是个大院,水泥地上常年泡水的青苔被风干,翘成一小块一小块青苔皮。   左手边是俩大缸,用来装水冲洗猪肉的。缸旁倒着几个大桶,用来装猪下水等零碎。顶上一根长长的横梁,梁上规律的钉着拇指粗细的钢钉,用来挂杀了的猪,以便分割成两半。   院子里零七八碎的摆放着一些没用的工具,看样子,已经很久没进过人了。   秀莲往内里走,伸手去推卷帘门,扑簌簌掉下一层灰,推到一半卡住了,秀莲捂着嘴咳嗽,还不忘打掩护:“到时候卷帘门也给你换新的。”   秀莲又推了几次,实在推不动,猫着腰进去拉了灯。   弯腰叫赵肆月:“老板不好意思啊,委屈你了。”   “没事儿。”赵肆月弯腰进去。   说是拉了灯,实际上亮度并不大,十根灯管坏了八根,还有一根大约是稳压器接触不良,亮度很感人。   里间面积并不大,横梁多得多,有两个分割猪肉的操作台,两个蓄水池,一处挂肉的肉房,一条延伸至外头的水槽,水槽旁还扔着一只雨靴和防水围裙。   角落处一道变了形的铁门,铁门半开半掩,里面是间小房子,墙面被熏的漆黑。   正看着,外头有了蹑手蹑脚的脚步声。   卷帘门处的光亮一明一暗。   一道微颤的女声叫秀莲:“妈?你出来一哈。”   秀莲的女儿在叫她。   “诶!”秀莲应了一声,招呼赵肆月自己看着,转身走到卷帘门口弯腰出去,一边拉着自家姑娘出去,一边数落她:“你不上课跑回来干撒子?” 第28章 逢中添乱   这个屠宰场本来就比较偏,现在只留赵肆月一人,静悄悄的场子里只有两盏蒙了灰的灯,有风吹进来,还有点儿瘆人。   赵肆月打开手机手电筒,照向水池,低矮的水面,下面是扭动的沙虫。   也不知道是哪一年的水了。   水槽早都干了,稀稀拉拉的留着几颗老鼠屎,水槽一头还有一小堆纸壳,有老鼠都在里头安家。   左手的墙面上挂着一个蒙了灰的本子,赵肆月翻开,是记工天的本子。   赵肆月把本子放回原处,字写得不错。   没走两步,赵肆月又回头把本子取下来。   上书内容:7,大概是月份。   李龙:正正丅   蒋国富:正正一   ......   王锋:正正正正   恰逢秀莲回来了,连声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姑娘,学校让交资料费。现在的娃娃读个书,她们压力大,我们压力也大。”   赵肆月笑笑,指着王锋的名字:“这儿不是有个免费老师吗?”   秀莲凑近一看:“你说王锋啊?他不是啥老师,就是一个打工的,字写得好,听说以前成绩好,家里穷就没让他上学,他一怒之下跑出来了,再也没跟家里人联系过。”   “哦”赵肆月说:“难怪他死了都没人找他。”   秀莲看她一眼,脸色严肃了几分:“姑娘,你不是来租屠宰场的吧?”   赵肆月关了手机手电筒,拿着记工本,指着王锋的名字:“我是来找他的。”   黎蔓枝把罗东生安顿在酒店。   原本开的套房有两间房,她和赵肆月一间,萧何和常战一间,常战回北京了,萧何那屋就他一人。   萧何和常战关系好,同睡一床也没关系。但罗东生不同,他和萧何本身就是点头之交,更何况,在萧何的眼中,罗东生就是自己的阶级敌人。   罗东生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单独开了个单间。   酒店的单间在和套房不在同一层,套房在23楼,单间在19楼以下,罗东生要了个离23最近的19层。   放下行李,黎蔓枝开车,带罗东生走街串巷。她自己也才来两天,但看她那架势,已经当起了无证野导。   萧何不放心,虽然残疾还未评级,依然抱着拐霸着副驾和他们一起转悠去。   罗东生对于黎蔓枝的讲解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他的假期只有七天。   黎蔓枝讲解得津津有味,把她在洪崖洞一楼坐电梯上十一楼,结果一出电梯门就发现自己到了大马路上的事迹,以讲鬼故事的口吻说得绘声绘色。   罗东生配合的赞叹山城的神奇,话锋一转,问黎蔓枝:“肆月呢?”   “有事儿出去了。”黎蔓枝总觉得哪儿没对,扶着方向盘从后视镜看了罗东生几眼,反应过来之后,惊觉罗东生唤赵肆月肆月,而不是肆月姐。   黎蔓枝岔开话题:“东生啊,你来得真不凑巧,战爷昨晚才回去,不然咱还可以好生聚聚的。”   罗东生说:“是吗?那还真不凑。”   罗东生看向窗外:“没他就我们聚呗,万一他现在也和别人聚的开心呢?”   萧何早都忍不住了,人都这样,一旦对对方产生了厌恶感,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横竖都是看不顺眼。   萧何头也没回,咬牙切齿的丢下一句:“真当自己是根儿--”   萧何话没说完,黎蔓枝瞧见前边儿一个大坑,一打方向盘,车从坑上撵过去,颠儿得萧何哎哟一声直叫唤。   叫他嘴毒!   罗东生对山城的景致确实没什么兴趣,提议去找赵肆月吧?万一能帮上忙呢?   萧何同意,罗东生来了,该到拉小团伙的时候了。黎蔓枝明显站罗东生那头,他得尽力把赵肆月争取过来。   萧何给赵肆月打电话:“肆月姐,你在哪儿呢?我们来接你好吧?”   赵肆月接到电话的时候正从岔路口下步梯,地处偏僻,不好打车。原本想下坡以后打车的,萧何既然来电话了,那就让黎蔓枝来接吧。   挂了电话,黎蔓枝坐步梯栏杆上等。从酒店到这儿,少说也得一个多小时。   燃根烟慢慢等,正好捋捋李壮的事儿。   秀莲说王锋是死了,但不承认死在屠宰场。赵肆月知道,她是想撇清屠宰场没有命案,这样不管今后是租是卖,都不会太跌价。   好不容易碰见个外地来的意向租客,秀莲怎么会告诉她真实情况呢?   至于其他的,秀莲一概守口如瓶。甚至知道赵肆月不是租屠宰场的时候,一句话都不管对她多说。   一支烟燃到了头,步梯最下边冒出一大一小两个熟悉的人头。   是之前下去买菜的婆孙俩。   老太太瞧见赵肆月,给她打招呼:“姑娘,又碰上你了。”   小萌娃看见赵肆月,往老太太的身后躲了躲。   老太太笑他:“你看这个姐姐生的这么漂亮,你怕什么?”   既然碰见第二次,也算是个半熟的人了,老太太拎了不少菜,正好歇口气。   想到之前赵肆月问她打听屠宰场的事,老太太问她:“你找哪个屠宰场?找到了吗?”   赵肆月客气:“找到了,多谢。”   “嗨,客气什么?在这片儿住的久了,多少知道点儿,顺手的事情,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别客气。”   赵肆月问老太太:“大妈,您知道那个关了的屠宰场死人的事儿吗?”   老太太是在勤快人,趁和赵肆月聊天的当口把豇豆择了放回口袋里。听到赵肆月这么问,老太太放下手中的菜问她:“你说的是哪一起?”   赵肆月眉心一跳:“一共几起?”   事情和老太太无关,不管哪起,说说也无妨。老太太刚张嘴,看见小萌娃又开始作,缩着个小小是身子去钻栏杆,有稍不注意就要滚下去的风险。   赵肆月手快,伸手把小萌娃捉了回来,按自己身旁:“老实呆着!”   小萌娃对赵肆月莫名有了敬畏之情,不敢造次,恭敬的窝在她旁边,像一只乖巧蹲窝的鸡。   老太太批评了小萌娃两句,接上刚刚的话题:“姑娘,我听你一口普通话,你打听那个邪门儿的屠宰场做什么?”   “一认识的人在那儿上过班,现在失踪了。”赵肆月信口胡诌。   “别是死的人之一吧?”   “大妈,你知道死的人叫什么名字吗?”   大妈说:“知道一个,叫家富?就屠宰场斜对面那家的男人。被活活烧死了,连渣都不剩,现在屠宰场就给她了嘛,就那个秀莲。一下来了两条人命,本来经营就不好,人命过后又闹鬼,家富的婆娘闹赔偿,老板把屠宰场抵了,工资都没给工人结算完就跑了。说起那个屠宰场都晦气,莫名其妙的起了火,那个家富不小心被反锁在值班房里面,一道铁门关着烧。出了事之后赔偿都还没谈妥,又遭了一个,人家都说,那个屠宰场阴气重,闹鬼!”   那个变了形的铁门,大概就是两次火侵留下的痕迹。   李壮要结束王锋的身份,为什么非要拉上一个人?是偶然?还是策划内的?   人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一个已经去世的人,他总不能顶替这样的身份吧?   老太太又说:“我在这片儿住了这么久了,哪见过这种事啊?后来大家就猜测,是不是秀莲的姘头干的?她在这片儿名声不好,背着家富裹了不少人,我猜啊,另外那个也是和秀莲裹到一起的。”   赵肆月想了想,李壮好歹曾经是个教师,应该是不会和秀莲这种妇人有染的。   李壮狡猾,说不定是利用秀莲私生活混乱惹上仇家来掩人耳目?   萧何又来了电话,问赵肆月在哪儿,赵肆月和老太太打过招呼,下了步梯,常战的悍马停在路边,萧何支一脑袋,目光雷达一样搜寻赵肆月。   真是难为他那个木乃伊了。   罗东生眼尖,看见赵肆月从车后走来。他下车,给她打招呼:“肆月姐。”   赵肆月抬起眼皮看他,生分的客套:“来啦?”   赵肆月绕过车头把黎蔓枝拽下来:“去,坐后边去,我来开车。”   萧何不依,不想让黎蔓枝和罗东生一起坐后头,单手要顺拐:“来来来,小黎你坐前边儿来,我坐后面去。”   黎蔓枝瞪他一眼:“你特么能消停点儿吗?”   ***   罗溪去做检查,罗卿和常战等在外面。   两人不大熟,说话难免客套。   常战问罗卿:“她多久住一次院?”   “不一定,看情况。我姐性子你清楚,在医院呆不住的,稍微好点儿就要出去,最近尤其爱往外跑。”   常战想起那天罗溪叫他出去喝一杯。   “那个,有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啊?”   常战看罗卿,通常这么做铺垫的,要问的内容都是势在必得,还何必问他该不该问?   “你和我姐是怎么回事?前不久不还约她见面了吗?当时本来要做化疗的,她说要去见男朋友,执意要化妆出去。回来之后,她变了许多,对于治疗结果也不太关心了,她说听天由命,人不能胜天。”   这话问得,如果常战在知道罗溪生病之前,他肯定会说:分得干干脆脆的过去式恋人。   而现在,他竟不好回答,说是恋人?不是,他们早都分了。说是朋友?在一起那么久,好像比朋友多一点儿情谊。   关键是她现在生病了,对于她们的关系,主导权好像不在他手里了。   罗卿又说:“我不知道你和我姐具体怎么回事,但是我姐喜欢你是真的,不管怎么说,你们都好过那么久,能不能看在你们相爱过的份上,尽量让她开心,让她好起来再说好吗?”   咔哒,门开了。   罗卿和常战的对话被迫结束。   护士推着罗溪出来,她带了口罩,看见常战,又顺手拿了轮椅旁边的墨镜戴上。   她的眼圈周围有紫斑,很丑。常战来医院是她始料未及的。她醒来,睁眼就看见常战站在病房外,隔着玻璃看她,一动不动,像个雕塑,也像沙漠中的胡杨。   罗溪的第一反应就是躲,她不要让他看见自己的丑样子。往被子里钻了之后,罗溪才明白过来,纸是包不住火的,特别是罗东生认识常战以后,这一天迟早要来。   她拉下被子,头发乱糟糟的,有些狼狈的看着那方玻璃后的常战。   好在,为了避免感染,她是住在隔离病房的,这样常战不至于离她太近,不至于把她的丑完全看尽。   想说点儿什么,好像又有点儿多余。从检查室到病房距离不远,常战陪她走到门口,罗溪进去了,两人没说一句话。   黎蔓枝给常战打电话,问他:“战爷,你什么时候回重庆啊?”   黎蔓枝其实是想说,罗东生去了,之前不觉得,但现在看来,有冲肆月姐去的苗头。碍于罗东生和她一起坐的后排,黎蔓枝愣是说得很隐晦。   常战不好回答,隐约回了一句:“再看。”   黎蔓枝觉得奇怪,怎么一夜之间,哪儿哪儿的扣都接不上了?她错过了什么?   挂了电话,黎蔓枝踢前排:“萧何你他妈别把椅子调这么后边儿!老子心烦!”   萧何本身就不乐意她和罗东生坐后面,再被黎蔓枝一吼,悲上加悲的晃着石膏手:“有伤,摆不下。”   黎蔓枝心软,没再和他计较。   赵肆月问黎蔓枝:“常战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没有,说再看。”黎蔓枝问:“肆月姐,我战爷到底为什么忽然回北京啊?” 第29章 狭路相逢   她怎么知道?又不是给你看人的。   心中即使这么想着,赵肆月淡淡的回了一句:“有事。”   “什么事啊?当天晚上就回去了,火烧房子也赶不上灭火啊!”   赵肆月不说话,继续开着车。   罗东生坐直了身子,淡淡的说了一句:“他女朋友生病了。”   萧何认识罗溪,扭头问罗东生:“哪个女朋友啊?罗溪啊?”   黎蔓枝看了一眼赵肆月,她专心目视前方,并没什么反应。   黎蔓枝问:“那不是前女友吗?”   赵肆月嘴角有笑,正碰上红灯,路口是个斜坡处,车停斜坡上,赵肆月拉了手刹:“前女友生病还赶回去,没想到他还挺重情义。”   罗东生不再说话,再说,也是给常战的人格再镀一层金。   车内短暂的沉默了几秒,绿灯亮了,赵肆月起步,车头刚过白线,不咸不淡的问了罗东生一句:“罗东生,你是上次在酒吧和常战认识的吧?就我们认识那天。”   罗东生不明白赵肆月的意思,含糊的嗯了一声。   前方有车龟速缓行,赵肆月狠踩油门超过去。常战的车适合越野,城区道路不是它的强项,不如赵肆月的车超车得劲儿。   背后有道灼灼的目光,赵肆月知道那是罗东生。   罗东生姓罗,罗溪也姓罗。所以他对常战的前女友生病一清二楚一点儿也不奇怪。   常战收到的消息,必定是罗东生的,只有他会告诉他罗溪生病了,然后常战回去了,他来了。   所以说,男性总是成熟得晚,这种小把戏,挑拨离间的招式真感人。   还是常战那种三十岁的轻熟男性稳重的多。   赵肆月没拆穿,权当不知道。   晚上的时候,梁烨给赵肆月打了电话。   看见来电,赵肆月下意识的觉得跟李壮有关。   接起电话,还真是。   梁烨说:“肆月,回来吧!别再在重庆呆了。”   赵肆月问他:“怎么?消息那么灵通?我才刚摸着点儿门道你就开始灭火了?”   “肆月,我不希望你受伤害。”   赵肆月笑出了声:“真感人,不希望我受伤害,然后不管他们死得有多冤,只要自己过得好,宁愿让凶手逍遥法外?”   “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吗?或者其实你一直知道李壮的下落?也知道那批货的去向?”   梁烨:“...”   赵肆月:“我不会停手,我已经查到李壮当年的藏身之处了,如果可能,我很快就会摸出他离开重庆的去向。”   赵肆月故意告诉梁烨这些,她要他慌,要李壮慌。   李壮藏匿那么多年,就像扔进水里的石头,时间让水纹平息得像什么都没发生,再想找他,除非他自己在水底作乱。   关于梁烨知不知道李壮的下落只是赵肆月的猜测,要是知道,她找到蛛丝马迹的消息迟早传到李壮耳朵里,要是不知道,全当她给他说了个故事。   挂了梁烨的电话,黎蔓枝翻身坐起来问她:“谁?梁烨?那孙子怎么那么不要脸呢?吃里扒外就算了,现在还时不常的打你这边的主意,要放在战争年代,一准儿是个汉奸!穿个大长袍,梳个中分,带金丝边眼镜的大汉奸!”   人各有志,赵肆月还真管不着梁烨的想法。   抛开这事儿不说,梁烨其他地方挺好的,不算样样拔尖,至少过得去。   现在看来,自己当初的确是瞎。   赵肆月忽然莫名想起常战,晚上十点半,恐怕在医院。   正想着,常战给她打了电话。   赵肆月心情一好,是有心灵感应还是怎么?   赵肆月没说今天去查的进展,常战因为罗溪的关系,对赵肆月的关怀也显得束手束脚。   临挂电话的时候,常战说:“肆月...我回北京是因为罗溪。”   按赵肆月的性子,她一定会回他一句:跟我有关系吗?   可她偏就没有。   赵肆月说:“把人照顾好。”   常战的心情莫名好了,心中升起一种自己人懂得理解自己人的亲近感。   黎蔓枝洗完澡出来,头上裹了厚厚的浴巾,脑袋足足比平时大了两倍。身上裹着赵肆月的浴巾,光着脚,浑身上下都冒着水汽。   黎蔓枝问赵肆月:“肆月姐,我战爷因为罗溪回北京你就一点儿也不生气啊?”   赵肆月觉得好笑:“我生什么气?他因为谁回北京跟我都没关系。”   黎蔓枝不服:“肆月姐,我战爷对你有意思你不知道?”   赵肆月斜她,转身去拿洗漱用品:“他对我有意思,又不是我对他有意思。对我有意思的多了,我理得过来吗?”   黎蔓枝扯下头上的浴巾擦头发:“不对,肆月姐你这想法不对,你对我战爷也不一样,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赵肆月刚挽了头发,顺手把睡袍扔一边:“你过来,我跟你好好聊聊。”   黎蔓枝依言站过去,继续擦着头发。   “这世界上有三种女人,第一种,追着人跑的,第二种,患得患失的,第三种,拽着缰绳任马跑的。我个人信奉的原则是:是你的,抢不走。不是你的,抢不来。”   说完,起身拿睡袍要进浴室,瞧见黎蔓枝裹着她的浴巾,顺手一爪抓下:“别特么老用我浴巾,总跟你肌肤相亲膈应的慌。”   黎蔓枝被扒了浴巾,雪白的肌肤露在外面,大叫一声裹上被子:“赵肆月你个腐女,我取向正常!”   赵肆月头也不回,扔下一句:“谁对你有兴趣?肚子上长肉了啊!”   要说身材好,还是常战那种每天健身的,要胸肌有胸肌,要腹肌有腹肌。所谓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衣架子不说,偏生脸还生的祸国殃民引人犯罪。   这就算了,他还器大活好姿势多,优点都让他占尽了。   赵肆月舔了舔嘴唇,真适合做鸭,不睡他都对不起他!   门铃响,罗东生来敲门。   赵肆月洗漱,黎蔓枝没穿衣服,另一间房的萧何半残。   门铃在晚上十点多响得突兀,黎蔓枝裹了睡袍,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去开门。   门开,罗东生扫一眼黎蔓枝,目光转向别处:“休息了?”   “嗯。”   在重庆不像北京,三两天组个局喝几杯。黎蔓枝倒是很想看遍山城的山水夜色,但她肆月姐不愿意去,萧何腿又不方便,干脆回来睡美容觉。   罗东生递给黎蔓枝两瓶牛奶:“睡前喝杯牛奶,有助于睡眠,超市买的二十四小时新鲜牛奶,记得喝。”   矫情了不是?半夜送牛奶的把戏,当自己还中二呢?   若是她战爷来送关怀,一定是提着酒瓶子:走一个?   黎蔓枝接过两瓶牛奶,拿回去放梳妆台上没动,反正这牛奶绝对不是因为她才买的。   黎蔓枝再神经大条,现在也笃定了罗东生对赵肆月有意思。不是没有失落,毕竟一早她就看上过罗东生。她看上的男人,十个有九个会看上赵肆月,这样的事情发生太多次,想想好像也习惯了。   这要换了别人,两人的关系可能早都毁了,但她们俩不会,因为赵肆月绝不染指她看上的人,通常都是她看着看着,也就对别人没兴趣了。   比如罗东生?   黎蔓枝先睡,赵肆月睡不着,拿手机翻相册,那天在荆州公墓里拍了张二老的照片。   按理说,照相不照佛,也不照已故的人,可赵肆月除了墓碑上的照片,大概也没有能获取二老照片的途径了吧?   照片里,赵仕辉早都不是她八岁前的样子,方淑珍的一头长发剪成了短发,去世的时候也才四十出头,头发却白了一半。   这些年,他们也不好过。   梁烨说,当年她发烧,为了能将她及时送医他们才冒的险,她没了,他们很自责吧?   因为睡得晚,赵肆月起晚了,推开眼罩,阳光透过纱帘渗透进来,今天的山城又要开始烤人模式。   黎蔓枝不在房里,赵肆月推门出去,听见黎蔓枝在萧何房里骂他:“老娘还第一次给人搓内裤!”   门没关,赵肆月抱着手肘靠门上看那俩小冤家,萧何背对着房门,靠浴室门口看黎蔓枝:“谁让我手因为你被打折的?”   黎蔓枝又骂:“谁他妈乐意让你管了?你管我经过我同意了吗?”   都说女人口是心非,男人又何尝不是?   黎蔓枝和萧何的关系超越了友情,加一把火能达到爱情,但谁也不愿意跨出那一步,哪怕天天互怼,打得你死我活也不愿意先低头说一句我爱你。   快到十一点,时间不上不下,酒店的早餐供应时间结束,午餐又还太早,干脆出门找小吃。   重庆从来不缺美食,不管是星级酒店还是路边摊。当然,最被广泛接纳的还是当属平民餐馆。   酒店出门左拐,在大道旁再左拐下台阶,尽头就是一家小面面馆。   老板是对中年夫妻,支一口大锅,碗盆整齐的放了一溜,里头一水儿的搁了酱油,猪油,红油辣子,葱姜蒜。   点了四碗面,老板利索的往热气腾腾的锅里下了四份,碗里加汤作底,面好,一碗地道的小面儿就着香味送到面前。   黎蔓枝看得眼眶一热,多少个给老杨煮面的日子浮现在眼前。   赵肆月知道黎蔓枝的心思,拿筷子敲敲她的碗:“眼睛长在前面,不是后脑勺。”   过去的事情还想它做什么?又不是才离一天两天。   萧何的性子也是大大咧咧,压根儿没注意到黎蔓枝的小小情绪,猪一样的捞着面往嘴里送:“这面真不错,好想再来一碗。”   黎蔓枝白他一眼:“萧少爷,伤筋动骨一百天,你一百天健不了身,每天再这么吃,小心你的六块腹肌团结友爱的抱作一团,超强六合一哦亲!”   萧何一听,刚送进嘴里的面条被他一口咬断,兹啦啦掉进碗里,再也没了还要吃的心思。   黎蔓枝正得意,笑得前俯后仰的时候瞥见步梯上下来两人。   “肆月姐,你看那俩人是不是挺眼熟啊?”   赵肆月回头,还真眼熟,那不是高速路上戴金链子的光头和瘦子司机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战爷,请自动带入韩东君。 第30章 来个故事   这个世界还真小,真是冤家路窄。   赵肆月转头,慢悠悠的捞起最后一筷子面条送到嘴里,吃完,擦了嘴,挽了头发叫黎蔓枝:“你带萧何先走。”   还好出门穿了体恤和平底鞋,动起手来不要太方便。   黎蔓枝知道赵肆月的实力,不想拖她后腿,叮嘱一声你小心点儿,起身拿了萧何的拐驾着他离开。   萧何咬咬牙,第一次觉得束手束脚这么不方便,遇事儿居然成了第一个撤退的。   萧何比黎蔓枝高出不少,黎蔓枝驾着他费劲,罗东生好心扶了一把。   赵肆月瞧见了:“罗东生你也先走,蔓枝一个人架不住萧何。”   罗东生不放心,赵肆月又说:“走走走,别担心,你们在这儿反而碍事。”   想到那天夜里赵肆月打豪哥的狠劲,罗东生心有担忧,还是和黎蔓枝驾着萧何先走了。   步梯挺长,一阶阶的青石板铺下来,台阶不宽,够两三个人通行的时候让道。听闻与重庆毗邻的隆昌县盛产青石,也不知道这青石板是否来自于那儿?   两边是茂盛的树,今儿的大太阳被茂密的树木遮在了顶上,底下一片冰凉,莫名舒适。   赵肆月掏出一张一百的给老板,老板会做生意,用极具重庆风味儿的火锅普通话问赵肆月:“美女,我们勒面味道朗格样?”   赵肆月翘起大拇指,算是认可了老板的手艺。别的不说,早前她以为黎蔓枝的小面就算一绝了,今儿尝了这个,方知强中自有强中手。   老板脸上绽放出朴实的笑容:“美女,不是我吹,我这面铺你别看破小,但我在这儿开了二十来年了,我这小面儿的调料秘方也传了好几代。要是觉得好吃,帮我宣传宣传啊?我们不懂网络,不会弄什么团购,都靠食客口口相传的。”   赵肆月应下,祖传的,必定是权威的。   光头和瘦子正走到赵肆月背后,听到老板那么一说,口水直流。   饶是也没吃早饭,干脆打个尖儿。   小面馆本身有四张桌子,时至十一点多,吃面的食客不多,稀稀拉拉占了三张桌子,还剩一张空着。   光头和瘦子在空桌坐下,各点了两碗三两小面。   赵肆月的桌子正对着光头和瘦子那桌,她抽着烟,似笑非笑。   瘦子戳戳光头:“虎哥,重庆小妞果然都正,你看你背后那个,长得真漂亮!”   光头转头看赵肆月,赵肆月刚吐出的那口烟雾渐渐淡了,她一张精致好看的脸渐渐浮现,带着笑,带着嘲弄,冲光头挥挥手:“嗨~”   虎哥一愣,想起来是前儿高速上让她成老寿星的女人,噌是站起来,顺手拿了筷筒朝她扔过去。   赵肆月手比他快,挡了筷筒,悠闲的抽了最后一口烟,烟头扔进面汤碗里,兹拉一声还没响完,赵肆月抄起就朝光头砸过去,正中上次额头的位子,一个大包混着面汤凸出来。   面汤溅得到处都是,溅得后面那桌的美女身上都有了汤水。   美女不敢问责,连钱都没付,和其它几个食客呼啦一声跑了。   女老板着急的喊:“诶!你们还没付钱呢?诶!你们莫打了!”   光头刚刚闭眼不及,眼里进了汤汁,疼得啊啊大叫,眼泪面汤糊了一脸。   这么不堪一击,何必出来找事?   光头胡乱擦脸:“猴子!叫人!给老子叫人!老子不信,都到这儿了还能让这个娘们儿占了便宜!”   看来常混重庆,还有组织呢?   瘦子摸出手机,赵肆月起身走近。光头视野模糊的看了个大概。   瘦子知道赵肆月要对他动手,但他好歹是一男的,总不能让她个女人给唬住了?上次她手里有家伙,这次不是没有吗?   瘦子一拳过去,赵肆月往后逃了,瘦子拽着赵肆月的衣领又挥一拳,赵肆月劲儿大,又逃了,但没反击。   瘦子来劲儿了,伸手抓她的头发,嘴里骂着:“臭□□!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再把你扔进窑子里天天接客!”   成了,赵肆月反手给他一耳光,还来劲了他。   瘦子的脸被抽得一偏,刚转回来,赵肆月一拳打在他面门上,瘦子鼻血横流,红了眼,抬腿踢赵肆月□□。   赵肆月一脚踢开,顺势给了瘦子裆下一脚,瘦子痛到弯腰,赵肆月顺势抓着他的头发撞桌面。   桌子是易收纳那种,一头撞下去,桌腿与桌板撞地框框响,震得桌上的筷筒倒在桌上,再一撞下去,筷筒滚到了地上,筷子撒得到处都是。   光头知道瘦子吃了亏,胡乱抓了筷子朝赵肆月扎过去,赵肆月没有防备,筷子戳进了她的肩胛。   肩上一疼,手上松了劲儿。   赵肆月抬腿给光头肚子上一脚,光头一个趔趄,退几步就撞上赵肆月那张桌子。光头胖,桌子被他压垮,另外三碗面汤又全都撒在了他身上。   胖子起身,眼睛被辣的通红,又要攻击赵肆月,警察来了。   是店老板报的警。   警察来了,面馆老板吃下了定心丸。   赵肆月和光头瘦子一起被带去了派出所,面馆老板作为受害者,也作为证人,一起去了派出所。   光头和瘦子戴着手铐,赵肆月没带,理由是手铐没带够。   光头在派出所里闹,说赵肆月打了他们俩,不赔钱就要告她,还要以危害公共治安让警察对她提起公诉。   赵肆月笑了:“你们俩大男人,好意思说我打你们?”   面馆老板是个热心的人,重庆人耿直,没想会不会时候遭报复。老板不清楚他们之前的纠葛,只知道光头点了一碗面之后,看见赵肆月就打。   于是店老板作证说:“是光头他们先挑事的,瘦子还说要把这美女送到窑子里去。”   没什么比旁人的证词更有说服力。   光头狡辩,说是之前就和赵肆月有仇。   赵肆月抬眼问他:“你要不要跟警察同志说说我们的仇是怎么结下的?”   另外一个查了案底的民警过来,对于有案底的,他们通常不会太友善:“刘虎,你在荆州被关进强制戒毒所两次,在重庆还因为组织□□交易被关过一次,你们两个男人,人家一个女人,你也好意思说是人家欺负你?”   转头,民警对赵肆月的语气要温和得多:“没想到赵小姐是瑞士籍。”   赵肆月是瑞士籍,中国相关部门对外籍友人通常比较友好的。   并且,这是一个看脸的时代,颜值即正义。   赵肆月懂得审时度势,她指了指肩上被刘虎戳的洞,伤口不深,血染了白体恤,已经和伤口粘在了一起。   “这怎么算?”   “这又怎么算?”刘虎指着自己和瘦子的伤问赵肆月。   赵肆月乐了,抱着手肘往凳子上一靠:“刘虎,我得提醒你,外交无小事。”   刘虎一听,气势焉了一半。   民警提醒:“刘虎,我提醒你最好还是私了,要是走起诉程序,有你好果子吃的!”   刘虎没说话,眼睛滴溜转,脑子里跑过一个一个主意。   罗东生和黎蔓枝倒回来的时候面铺关了门,门外的桌子板凳未收,东倒西歪,混着碎碗和落了一地的筷子,看得出打斗的痕迹。   黎蔓枝心说不好,给赵肆月打电话。   黎蔓枝和罗东生很快就来了,刘虎还没松口,民警正录口供。   黎蔓枝一眼瞧见了赵肆月,她肩上的血渍因为被体温烤干,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肆月姐,你肩膀受伤了!”黎蔓枝又要哭。   赵肆月没理她,看见她身后一脸担心的罗东生,赵肆月挑眉问他:“罗检察官,袭击外籍会重判吗?”   刘虎一听,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往下落。   “姐,私了吧!”   赵肆月笑,这么不经诈,真适合做叛徒。   “可以呀!但我不缺钱,你拿什么作为筹码来跟我谈?”   瘦子瑟瑟发抖,一看就是个小跑腿的。   他拉拉刘虎的衣角,刘虎扯开,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转头,诚恳的对赵肆月说:“赵小姐,您大人有大量,我诚心的对您说声对不起!那天不该对您和您朋友动歪心思,今天更不应该对您动手,我---”   “诶!”刘虎话没说完,赵肆月打断他,转身问身后的黎蔓枝:“你缺对不起吗?”   黎蔓枝说:“不缺,并且这世界上最没用的就是对不起。”   赵肆月摊手:“你也看到了。”   刘虎的汗珠更大,要真走起诉程序,他那些事儿怕是不够警察查的。   刘虎用衣袖擦了汗,哆哆嗦嗦的问赵肆月:“姐,您说,我该怎么做?”   赵肆月脸上荡着笑,凑近了刘虎,一字一顿的说:“给我讲个故事,荆州到重庆的故事。” 第31章 初有眉目   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一折腾就是几个小时,手续繁琐得让人心烦。   四月四点多的重庆,太阳烤着柏油路面,穿一件薄衫仍会冒点儿细密的汗珠。   赵肆月找了派出所对面的茶楼,要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茶楼不太新,藤椅上的坐垫已经被坐成了一张纸皮后的死海绵,茶几上的桌布因为有玻璃台面罩着,玻璃下和垂下的布料有一白一灰两种颜色。玻璃擦得不太干净,总有种雾蒙蒙的感觉。   恰逢工作日,重庆人再爱玩儿,工作日喝茶的也会少一大半。一些带孩子的人有时间坐茶馆,现在也已经接孩子去了。只剩下稀稀拉拉几个人坐在另外一头的靠窗位子悠闲喝茶。   刘虎和猴子脸上都有伤,红着眼坐到赵肆月对面,没了丁点儿气焰。   黎蔓枝给赵肆月点茶:“肆月姐,没咖啡,龙井要吗?”   “来杯白开吧!”   黎蔓枝给自己点了杯龙井,给赵肆月点了杯白开。   罗东生有事儿出去,便没给他点。   赵肆月先开口:“虎哥,知道我为什么选在这儿听故事吗?”   刘虎和猴子摇头。   赵肆月抽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又把烟盒扔给对面的刘虎和猴子。   “怕你们站错队,选错路。”赵肆月指指派出所的大门:“诺,离那儿近,想回去还方便。你们常混荆州和重庆,要是耍个心机手段,我找谁去?要是你们配合,我们烟同抽,酒同喝。出门之后,大家都是朋友。有事儿说一声,姑娘我能照应就照应,不能照应也绝不使绊子。要是不配合...对面那门里,可还留着你的口供。墨迹都没干,赶着趟儿续写,想写成什么样都可是有可能的。毕竟,罗东生能找到路子。”   刘虎猛点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赵肆月满意的点头:“虎哥是个聪明人,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赵肆月指指刘虎手臂上的纹身:“虎哥,我记得前儿咱们在高速上见面那次,你手上只纹了条飞龙,还没纹这个虎头吧?”   刘虎点头:“赵小姐记性很好。”   “既然虎哥都说我记性好,那我再好好的回忆回忆,虎哥这虎头下,之前好像是一片针孔疤痕?”   猴子的肩膀抖了一下,手往后面缩了缩,把针孔疤痕隐匿在袖口下。   赵肆月弹弹烟灰,看一眼猴子:“你怕什么?我又不是缉.毒.队的,我只对我想知道的感兴趣。而我感兴趣的,虎哥应当会给我惊喜的,是吧虎哥?”   说话间,罗东生回来了,手上拎着一个打包袋,是去附近的咖啡厅打包的咖啡。   刘虎本想回赵肆月话的,看见罗东生,生生把话吞了回去。   赵肆月心细,刘虎的情绪被她尽收眼底。   罗东生把咖啡给赵肆月,闻那味儿,是现磨赵肆月的眉头蹙了蹙。   “罗东生,你先出去走走。”   罗东生看一眼刘虎,知道赵肆月什么考虑,应了声好,又叮嘱:“有需要就叫我。”   黎蔓枝在一旁看着,叹一口气,悄悄给常战发了个短信:战爷什么时候回来?敌军大肆进攻了。   等到罗东生走出了茶楼门,刘虎确认他已经听不到了,才转过头来看着赵肆月。   赵肆月问他:“认识李壮吗?”   刘虎问:“哪个李壮?”   “荆州李壮,重庆王锋。”赵肆月指指他手臂上纹身下的针孔:“你们道上的,不会不知道吧?”   “赵小姐圈里人?不瞒你说,知道李壮的人多,知道王锋的可不多。李壮当年失踪,大家都以为是他学生把他杀了,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他没死。一个是他学生,一个是龙哥,一个是我。   他带着货找龙哥做买卖的时候我在场,那时候我专门给龙哥看场子,龙哥信任我,和我走的近。龙哥知道他是顺了大佛的货,哦,大佛就是荆州的地头蛇。   龙哥不打算得罪大佛,但李壮很懂得谈判,他知道龙哥和大佛不对付,也知道龙哥当年来重庆是因为荆州一山不容二虎。李壮对龙哥可谓是36计用了一大半。加上李壮要的钱几乎只有一半,金钱面前,再受李壮一劝说,龙哥不仅要了李壮的货,还动了灭大佛的心思。   但是李壮那人。锱铢必较,该他的,一个子儿都不让。他当时只收了一半的钱,只想借龙哥的手灭大佛,大佛灭了,他再取剩下的一半。龙哥有了动大佛的心思,自然对要了李壮货的事儿无所避讳。大佛和龙哥的梁子就算这么结下了,但那时候,要真是摆台面上来对决,两相较量谁也讨不着好,因此生恨归生恨,龙哥和大佛还是一直都按兵不动。   大佛不能把龙哥怎么样,但他能动李壮啊,听说大佛派了人来重庆找李壮的下落,李壮急眼了,计划好的鹬蚌相争没有成功,大佛迟早找到他。   说来也是凑巧,大佛的人一来重庆,龙哥的场子就被人举报,光消防不过关的停业整顿就好几次。底下有人说是大佛动的手脚,想给大佛一点儿颜色看看。实际上后来才知道,都是李壮使的绊子。   后来荆州那边出事儿了,李壮学生的父母死了,因为他学生牵扯进了那批货,所以让人很容易就联想到是大佛干的。”   赵肆月的眼皮跳了一下,抓握杯子的手有些收紧。   刘虎又说:“事儿虽然不是大佛干的,但事情出在荆州,又好巧不巧的容易搭上大佛,这种事儿,黄泥巴掉在裤裆里,不是屎都是屎了。大佛憋屈,想办法把事情压下去了,转头就找龙哥的麻烦。   龙哥和大佛的矛盾纷争持续了三年多,期间龙哥的场子受挫,大佛也好不到哪儿去,但至少大佛没心思去追李壮。在第四年的时候,大佛设计,让警察把龙哥的一个地下会.所一窝端。龙哥有个情.妇叫冉琳,大二就跟他了,龙哥很喜欢她。会所事情没几天,冉琳被大佛的人绑了,在重庆到武隆的中途被做了,做之前被五个人玩儿了还拍照。   龙哥有证据也不敢报警,自己产业不是正路子,想着法儿的躲警察,但冉琳的仇不能不报,龙哥一怒之下铤而走险,潜入荆州,把大佛灭了。警察早前抓过大佛,刀口上舔血的人都嘴硬且狡猾,只要对方手里没证据,就敢和警察叫板。警察正愁收拾不了他,有人动手了,谢还来不及,也不会去深查。   对于李壮来说,大佛没了,就像动物没了天敌。李壮对龙哥下了手,拿了他三十万,留了字条,说是取回四年前放在他那儿的另一半货款。”   赵肆月抿了一口水:“荆州受害夫妇是龙哥杀的?”   刘虎摇头:“当然不是,龙哥有什么理由杀他们?是李壮,他为了挑起龙哥和大佛的战火,换了无数个身份流窜两地,那时候坐车不是实名制,住宿也不一定都得登记身份证。王锋只是他常用的身份,私下里什么李锋张锋都在用,反正没人查,只要不坐飞机,半道拦个车,想去哪儿都成。龙哥知道自己着了李壮的道,堪堪的陪了夫人又折兵啊!四处找他,说要把他碎尸万段。李壮人狡猾,躲在沙坪坝郊区的屠宰场,愣是让龙哥找了几年。龙哥找到他的时候,正遇上屠宰场出事,没用龙哥动手,他就被烧死了。”   刘虎应该没说假话,这么一来,之前的蜘丝马迹全都连成了一条笔直的线索。   只是,以李壮的心思和反侦查能力,他能躲的了警察和龙哥大佛那么多年,绝不会让龙哥轻易得手。并且,豪哥也说了,李壮离开了重庆,去了哪儿,他不知道。那场火灾,一定是他知道龙哥找到他了,为了杜绝后患,干脆演了个假死。   刘虎说得渴了,要了杯水,巴巴的望着赵肆月扔他面前的烟:“赵小姐,你说了,配合的话,就是朋友,烟同抽,酒同喝...”   赵肆月把面前的打火机顺着桌面扔给他,猴子接住打火机,给刘虎和自己各点了一只烟。   赵肆月问:“好抽吗?”   猴子猛点头。   赵肆月笑:“女士烟,淡!”   转头,又对刘虎说:“虎哥,你说你之前帮龙哥看场子,那现在呢?”   刘虎抖抖烟灰:“早都洗手不干了。”   说完,又指指自己新纹对虎头:“赵小姐一看我手上的针头就知道我玩儿那东西,所以我才纹了纹身遮盖。这世界最难逃的就是一个情字,我爱上了一个姑娘,是以前场子里的一个小姐。我要带她走,以为龙哥不会同意。我带她跑了,被龙哥抓了回来,我以为他会宰了我,没想到龙哥只是做做样子,最后让我和她远走高飞。毕竟手底下人那么多,都这样,不是乱套了?”   刘虎不说还不觉得,他这么一说,赵肆月细细回味了一下,他刚刚的讲述中,没有说一丁点儿龙哥不好的地方,甚至好多用词造句都有隐晦表达龙哥很无辜的意思。   “她知道我的事儿,也不在意,但她家里人在意,她也一直不敢带我回老家见父母。这不,好不容易说好了五月去她老家,我赶紧纹了个虎头把针孔遮住。纹身比针孔好解释。”   忽的想起高速路上的那幕,赵肆月问他:“你爱上了一个姑娘还四处调戏人?”   刘虎尴尬一笑:“其实是这样的,我没给龙哥看场子了,自己做了点儿小生意,也给龙哥供货。龙哥有时候手里没姑娘资源的时候要我帮忙。那次是去北京谈了一个红酒代理,回来路上碰见您和您朋友,您和您朋友都漂亮,我们那啥其实也是想看看你们是不是那路人。是的话,介绍到龙哥场子不是双赢吗?谁知道您上来就动手,把我和猴子吓得够呛。”   赵肆月的眼神很冷,神经大条的黎蔓枝也听出来了,扯着嗓子问:“什么意思啊?漂亮就是鸡啊?”   刘虎陪着笑:“不是不是,就算你们是那路人,一定也是台柱,花魁!”   黎蔓枝嘶的一声:“那不还是小姐?”   猴子扯着刘虎的衣袖:“虎哥你别说了...”   抬头,脸都要笑烂的对黎蔓枝和赵肆月说:“姐姐姐,您听我说,现在的场子有地位的都是仙女姐姐范儿,我们当时是看两位仙女姐姐清新脱俗,所以才动了歪心思,对不住啊!实在对不住!”   黎蔓枝翻着白眼,那还差不多!   赵肆月转回正题:“照你的意思,你现在和龙哥还有联系?”   刘虎说“有的有的,龙哥的红酒大半都是我给供的。”   “那好!”这就好办了,有人引荐,总比蒙着眼睛瞎找强。赵肆月看着刘虎,一字一顿的说:“带我去见龙哥。” 第32章 横生枝节   罗东生开车,刘虎和猴子坐后边连动都不敢动。不论再牛逼的人,在法律面前总还是有些敬畏的。   那么李壮呢?   这些年听到警报声会不会睡不好?会不会总处在被抓回法网的恐惧中。   去找龙哥的途中路过酒店,赵肆月让罗东生停车,转头指着黎蔓枝:“你,下去!”   黎蔓枝扭捏了一下:“姐,你怎么又把我赶走啊?”   上次对付豪哥也是,一言不合就把她撇下,谢天谢地的是她没出事,她要出事,自己不是一辈子良心不安吗?   赵肆月说:“七点了,家里还有个半残废,不打算投喂了?”   黎蔓枝动摇了一下:“让他自己叫餐,我要陪着你。”   嘶~赵肆月皱眉,怎么那么没眼力见儿?全去了,一网兜呢?   “给老子滚,下去!”赵肆月吼黎蔓枝,转头又对罗东生说:“你也留下!”   黎蔓枝委屈:“肆月姐,你一个人去,要出事儿了怎么办?”   赵肆月笑笑,看着后面的刘虎说:“龙哥不会把我怎么样的,约的是他的场子,谁也不会给自己找事儿。虎哥就更不可能了,他犯不着惹了我,再让自己心爱的姑娘和他东躲西藏。是吧虎哥?”   刘虎不说话,背后悄悄爬上一股森然寒气。   赵肆月看黎蔓枝还不放心,又说:“你们要实在担心,掐着点儿来接我,不见人就报警呗。”   黎蔓枝总算懂得了赵肆月的意思,合着是留储备力量呢?   罗东生下车,赵肆月载着刘虎和瘦子扬长而去。   黎蔓枝问罗东生:“你说肆月姐能不能有事儿啊?”   罗东生看着远方的车屁股:“我觉得肆月姐说得有道理,龙哥不傻,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龙哥的场子在传说中的酒吧一条街,就观音桥步行街的金源不夜城里。   这里酒吧林立,许多夜场都集中在此地。夸张一点儿的说,地上都撒得是酒。   龙哥的场子叫hot body,算得上是比较上档次的场子,在一圈夜场当中,还算比较惹眼。   刘虎和大堂经理是熟人,在门口打过招呼之后,直接带着赵肆月进了场子。   掀开一块厚布帘,声浪一层一层的碾轧而至,灯光灰暗的夜场里尽是狂欢的男女。有穿着暴露的隐客在台上热舞,台下一堆男人流着口水要请她们喝酒,气氛被搞得很活络。   刘虎直接带赵肆月上了二楼,穿过绕场走廊,走到最里头的那间。   开门,龙哥坐在中间,竟然没按套路左拥右抱?大约是守着瓜地,便不觉得西瓜甜。   龙哥其人约摸四十,但保养得不错,看那样子,顶多三十多一点儿。穿一件白色polo衫,米色休闲长裤,腕上带一串佛珠,头发修剪整齐,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只要人不说,不会知道他是混那条道的。   赵肆月对他的印象不错,不像设想中的那般花衬衫大金链,十指全是粗大的金戒指。   人刚进门,门后的人伸手一推,咔哒一声关了门,楼下的声乐被隔绝在了门外,隔音效果可见一斑。   刘虎和猴子恭恭敬敬的给龙哥打招呼:“龙哥。”   龙哥颔首:“来啦!”   淡淡的两个字吐出,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盯着两人身后的赵肆月。   “这位就是赵小姐吧?”   赵肆月浅笑作答,淡淡的应道:“久仰龙哥大名。”   龙哥仰头哈哈大笑,露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佛珠滑到手里,一颗颗的盘着佛珠:“坐!是赵小姐抬举。我龙柯不过是在观音桥混口饭吃,谈不上什么大名。毕竟声.色场所,美既是资源。有鼎鼎大名的,对赵小姐这种美人可不会像我这样客气。如果说我龙柯真有什么大名,赵小姐也不敢只身赴约了。”   赵肆月没客气,侧身坐在离龙哥不远不近的位置,脸上带着不咸不淡的笑:“古话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古话还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龙哥刚才的赞美我收下了。但我今天来,不是听龙哥说这个的。非但如此,我还带了龙哥感兴趣的故事。”   赵肆月指指门口一左一右守着门的高壮男人:“就不知道龙哥是打算让我说呢?还是让我把它烂在肚子里?”   龙哥拨佛珠的手停了下,看着赵肆月,目光深沉:“赵小姐,你很有胆识。”   “龙哥也很有情义。”赵肆月看一眼龙哥手上的佛珠:“这佛珠,是冉琳出事儿之后才有的吧?”   龙哥的目光顿了下,看一眼刘虎,刘虎心虚的低下了头。   “赵小姐功课做得很足。”   “和能人打交道必须细致。”   龙哥失笑:“你和冉琳还有点儿像,我落难的时候,她帮我掩护,明明吓得半死,还是表面镇静的打着马虎眼儿,事后吓得一下子就瘫坐在地上,说话都哆嗦。赵小姐,你不会一会儿也会瘫坐在地上吧?”   看不出来,龙哥和冉琳竟然还有那种言情小说才会有的开始。 赵肆月失笑:“龙哥,我不接受我像谁,只有别人像我。瘫不瘫龙哥一会儿就知道了。”   龙哥放下了交叉的二郎腿,双手撑在膝盖上看她,人离赵肆月近了半米。   他盯着赵肆月,哈哈哈的笑出了声:“赵小姐能让刘虎引荐来见我,肯定是有点儿本事的。”   话落,龙哥叫刘虎:“光头!你的伤也是赵小姐的杰作?”   刘虎虽已经不是龙哥的跑腿,龙哥一喊,他仍背后一凛,心虚的低眉顺眼。   “真是出息!”龙哥下了结论:“赵小姐,今日你我虽是第一次见,但咱俩的关联可不仅仅是第一次见这么简单。”   赵肆月晃晃手中的本子:“感谢李壮让咱们有机会在今天相识。”   龙哥扫一眼本子,是那个不知名屠宰场的工天记录本。   龙哥大仇已报,看见李壮用的别名仍不自觉的眉头一蹙。这细小的情绪被赵肆月看在眼底。   “听说龙哥对冉琳情真意切,谁知道李壮给龙哥和大佛各挖一个坑。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要是冉琳没被害,现在可能已经给龙哥生了个大胖小子了吧?”   龙哥的脸色有变,从进门开始,赵肆月都觉得这个男人虽然在道上混着,但总有一股春风扫过,不动一枝一叶的淡然。许是冉琳的事儿给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才会让一个内敛的男人信了佛。   龙哥的失态只是片刻,片刻之后,他又一副淡然的语气说:“她当时已经怀孕了。”   淡淡的,语气悠悠,像是说别人的故事。   赵肆月不由得眉心一跳,冉琳被害的画面像有魔咒一样浮现在她的脑海。   一个有了身孕的女人,身体和意志受到双重折磨,最后一尸两命。   她的心里堵得慌。   也难怪龙哥会冒险找大佛报仇,也难怪龙哥追了几年也要让李壮填命。   一大一小两条命换两条作恶多端的人命,李壮和大佛不吃亏。   赵肆月好半晌没说话,龙哥问:“看来赵小姐还真吓着了。”   赵肆月抬起眼皮看他:“我是想,该怎么告诉你,李壮还活得好好的。”   龙哥的佛珠捏在手中,一粒一粒,受重力的挤压磨蹭,发出咯叽咯叽的摩擦声。   “不可能,我的人亲眼看见他被烧死的。”   赵肆月翻开工天记录本:“我不知道你的人是说了假话?还是李壮狡猾使了障眼法,但你知道的李壮被烧死那天是七月二十三号,你再看看这个工天记录本,李壮上工20天,7月29号又有一场大火,那时候他没了,但听说没有尸体。”   龙哥看着工天记录本,手又不自觉的开始盘佛珠:“赵小姐费尽心思找这些,也是和李壮结了仇?”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你、我,全了!”   龙哥笑:“这么说来,荆州那对夫妇是赵小姐的父母?”   赵肆月没回答,关于98年的那场误会,她的心里终究还是膈应。   “所以赵小姐今天找我,是想寻求合作?”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龙哥想给冉琳报仇,没有比我更合适的拍档。”   龙哥说得渴了,喝了一口茶,又让人给赵肆月上了一盅。   茶香溢满这种灯光昏暗的声色场所,着实不容易。要不是龙哥自己独家珍藏,怕是吧台连茶叶都寻不来。   龙哥说:“赵小姐,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没错,但赵小姐好像忘了,我刚刚说过,我们的关联不仅仅是赵小姐以为的那点点。”   赵肆月疑惑。   龙哥又说:“龙是小姓,我龙柯是家中大房,大房小房分支虽远,但小姓通常比张王李等大姓团结。我有一个弟弟,是小房分支很远的堂弟,性子比较偏执,不愿意低人一等,一个人跑到北京要去闯个名堂。前不久在北京被人收拾了才回来的。听说是被一个女人收拾了,也姓赵,叫赵肆月。不知道这个赵肆月和赵小姐是凑巧?还是真的是赵小姐所为?”   龙哥指指刘虎:“毕竟光头那么大一个块头,也吃了赵小姐的亏。”   赵肆月面不改色,心里却不由得一紧。来前自认带够了筹码,突然冒出一个远在北京的龙三,天平失衡,怎么谈?   龙哥又说:“正好我这堂弟昨天刚到重庆,要不我让他来认认,要是不是,咱俩就是朋友,出门之后,关于李壮的事情互通有无,各凭各力一起找他。要是就是赵小姐,咱们都是直爽人,一是一,二是二,该了的疙瘩都了了,咱们再谈以后的事。毕竟...要找李壮,得先跨出这道门吧?” 作者有话要说: 没任何榜单,却仍然日更三千多的我需要你们的鼓励。毕竟写文真的是一件很孤独的事儿。 另外,本文没打算收费,各位小主,给风月来点儿么么哒鼓励好吗? 第33章 肆月受伤   哒,守门的扭动门锁,门从外面推开,龙三站在门口,灯光不太亮,但他身上的怒气可见一斑。   龙三的脖子上还戴着稳固矫正器,是常战上次给他把下巴打脱臼了。脖子上有纱布,是吃了败仗自己划的。手上的纱布缠得薄,是被常战啦链条磨掉了皮。   从工地散了以后,龙三吃了许久的流食,下巴脱臼,口腔暂时丧失咀嚼功能。   今天这仇,龙三怕是会不余遗力的报了。   龙三还未进门,从袖口滑出一条比拇指还要粗的铁链。   ***   黎蔓枝给赵肆月打电话,通了,没人接,再打,关机。   赵肆月从来不会关机,黎蔓枝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条件反射的要找常战,罗东生拦下她:“那么远,有什么用!”   罗东生说得有道理,要战爷来,黄花菜都凉了。并且战爷又不是镀了金有免死金牌,赵肆月真出了事,换他去,不是一样的有去无回吗?   罗东生给他的学长打电话,罗东生以前成绩好,接触的优秀学长和校友最多,其中一个叫韩磊的混得不错,两年前调来了重庆。   罗东生早前乐于助人,开口求人的机会不多。早前让韩磊帮忙就觉得够奇怪了,现在又求助于他,韩磊忍不住问:“你小子是不是有事儿啊?”   韩磊的老婆叫林梦,是罗东生的同学,当年学校校庆的时候,韩磊回学校一眼就看上了林梦。韩磊毕竟比林梦大十来岁,是罗东生搭的线,林梦才和韩磊走到一起。这个面子,不卖也得卖了。   黎蔓枝不放心,还是给常战打了个电话。   赵肆月的手机放在桌面上,呜呜的震动个不停。   龙哥看她,似笑非笑:“赵小姐怎么不接?”   赵肆月挽了头发:“龙哥会让我接吗?”   龙哥笑笑,伸手拿了手机,往茶杯里一放,手机被茶淹了半截,□□了几秒之后,振动戛然而止,闪了一下,屏黑了。   刘虎知道赵肆月和龙三要干仗,虽然受了赵肆月的收拾,但下午一番谈话,让刘虎觉得他和赵肆月真的已经是烟同抽酒同喝的朋友。   出于这样的心理,刘虎弱弱的劝了一句:“龙哥--”   话没说完,龙哥抬手打断:“光头,好歹一条道上混过,不是我以男欺女,一是一二是二,江湖规矩还是要讲的。”   赵肆月心理清楚,龙哥有资源,能在观音桥弄个这么大的场子,谁不是黑的白的都有点儿路子?要找李壮,龙哥少不了能提供有用的线索。   不说别的,倒票的,做假证的多少也会给他们点儿面子。那句话怎么说的?带拇指粗金链子的一家亲。   退一万步说,不论龙哥愿意合作与否,今儿这场架,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赵肆月起身,看着龙三对龙哥说:“龙哥,这是你说的,别一会儿你弟弟吃了亏,反倒不让我走出这门。”   龙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把佛珠带上手腕,背着手看赵肆月,眼里有笑,觉得这女人当真是有趣。   “人年轻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赵小姐,别太自信。”   龙三早都等不及了,碍于下巴脱臼,说话不利索,直接一链条砸在门上,以示不满。   龙哥度步走到门口,刘虎和猴子识相的闪去了一边。   龙哥开口:“龙三,不要给我的场子找麻烦,稳着点儿轻重。”   龙三一脚踢门边儿的小圆凳,一链条给赵肆月砸去,赵肆月一个翻滚躲过,链条砸在皮沙发上,皮沙发裂开一条缝,带出少许填充物。   龙三手脚利索,收链,一个横扫,赵肆月弯腰再躲,链条带着风声,擦着赵肆月刚挽上的发髻扫过。   链条劲足,赵肆月的头发被扯得生疼,皮筋断裂,刚挽上去的发又散了下来,披在肩上,遮住了大半锁骨,也遮了脖子上的肉色创口贴。   龙哥的嘴努了努,只看着,没说话。   楼下的音乐声很大,没人知道楼上在干什么。   赵肆月狠瞪着龙三,她最讨厌别人动她头发。   大概是她的头发好看,不多不少,黑得如瀑布,加上她皮肤白,黑头发衬上白皮肤,生的仙里仙气的。   以前福利院的时候,刘佳佳总不知死活的扯她头发。她一怒之下,把刘佳佳的头发烧了一大半。   赵肆月弯腰的间隙,抓起桌上的杯子砸向龙三,杯子里有茶,刚沏上不久,稍烫。   龙三伸手去挡,赵肆月瞅准机会,一脚踹在龙三肚子上,龙三往后退了一步,反手一链条给赵肆月砸来,正砸在锁骨上。这一链条下来,赵肆月感觉骨头都要断裂一样,手上一下子没了力气。   龙三趁胜追击,又是一链条。赵肆月拿靠枕挡了,链条尾扫在她后背,痛得如刀戳。   龙三手上的链条太厉害,要不是他掌心有伤,怕是刚刚那两下就能让赵肆月丢了半条命。   赵肆月操起旁边的麦克风架砸过去,龙三身上有伤,到底没那么灵巧的。   赵肆月打架其实没什么章法,八岁前她是乖乖女,八岁之后,在福利院各种资源都要争,你要是弱了,就只能被踩在脚下。本来她个子就不矮,也深谙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在福利院总和大孩子厮杀,别说,很快就打出了一套自己的套路。离开福利院之后,某国多多少少会排外,她一副诱人的东方面孔,总是一些小混混觊觎的目标。为了保护自己和黎蔓枝,她的技能不断get,不按套路出牌,竟让一些练家子也吃了亏。麦克风架砸在龙三的稳固矫正器上,下巴一受震荡,险些又要脱臼。   龙□□击,赵肆月抓起麦克风架,链条缠在麦克风架上取不下来。   龙三扯链子,赵肆月双手各握一头链子,两人面对面,龙三抬腿踢她,赵肆月脚比他快,一脚踢他命根子上,龙三夹腿前仰,赵肆月用头狠撞,抬腿,膝盖狠顶龙三肚子几次。   龙三吃了疼,腾手勒紧了赵肆月的脖子,用力扯下链条。   他力气极大,血从纱布渗出,沾到链条上,铁腥味更浓。   麦克风架哐当掉地上,龙三一脚踢开赵肆月,一链条甩过去,赵肆月避让不及,被砸在了背上,一个趔趄,衣服裂了道口子。痛得赵肆月撞在了沙发上,已无多少战斗力。   龙三又是一链条,赵肆月背对着他,被砸中了脑袋,眼前一黑,头晕的厉害,鼻血糊了一脸。   有人匆匆到龙哥身边耳语。   龙三喘着粗气,眼神泛着凶光和得意。抬手,正要打赵肆月,龙哥叫他:“住手!”   楼下的音响没了声音,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嘈杂,灯光亮了,是有人来突击检查。   龙三很不甘心的收了手,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你等着!”   龙哥的场子,一年也临检不到几次,即使有,也会有人提前知会他们,该收拾的,该遮掩的,他都会提前打点好。   龙哥看赵肆月一眼,今天的临检或多或少都跟她有关系,他小瞧她了。   龙哥给身旁的人耳语几句,又叫了龙三:“把你的东西收一收,别弄得到处都是血。”   龙哥转身看楼下,警察守着出入口、洗手间、楼梯口等各处。没查楼下的男女,连卡座也没去,一行人中混着着急的一男一女,没去别处,直接往楼梯口走来。   龙哥叫住龙三:“你先避一避。”   又交代之前看门的两个高头壮汉:“别让龙三和她呆一起。”   交代完,龙哥信步走到楼梯口,等到楼下上来的人走过拐角,冒了头。龙哥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周警官,今天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周警官干笑一声:“你还盼着我来?我来可没什么好事。”   龙哥握周警官的手:“看周警官说的,我龙柯都是做的正经生意,没什么好怕的,周警官要常来捧场才对。”   周警官其实私底下和龙哥关系很好,但既然是来临检,面子还是要做足。   “龙老板,你这二楼味儿不对呀?这香型像小M吧?”   “周警官真是说笑,你们警队不是有缉.毒犬吗?搜搜不就知道了?”   周警官淡淡一笑:“龙老板,必要时,肯定会搜的。”   身后的黎蔓枝等不及了:“周警官,先找人吧!龙老板楼梯口就把我们截住,谁知道是不是故意拖延时间?”   龙哥笑笑:“警队突击检查还带便衣女将?这位美女警官,□□有吗?”   龙哥这话,是知道黎蔓枝是冲赵肆月来的了。   黎蔓枝一时说不出话,转身看见刘虎和猴子:“虎哥!我肆月姐呢?”   刘虎结结巴巴:“黎美女,赵小姐没来啊,走到门口,她临时反悔说没必要见龙哥了,把我俩放下就走了。我正好要找龙哥结货款,这不正谈着吗?”   黎蔓枝不信:“不可能!你撒谎!”   有服务员要下楼,路过龙哥的时候,轻声的对龙哥说:“龙哥,你的茶给你换成热的了。”   龙哥应了声好,转身笑眯眯的对黎蔓枝和周警官做了个请的手势:“不信可以搜,看在周警官的面子上,不需要出示搜查令。”   黎蔓枝打开龙哥的手,和罗东生挨个包间的开门找,吓到了好些个男男女女。   一路搜查过去,不见赵肆月的踪影。   搜到最角落的那个包间,黎蔓枝的手刚放把手上,龙哥的声音淡淡的飘来:“黎美女,那是我的私人娱乐场所,不对外接待客人的。另外,周警官,你让个外人来搜我的包间,越权了吧?”   周警官咳嗽一声,对黎蔓枝和罗东生说:“我知道你们心急,那个...还是让我们来吧。”   黎蔓枝回头看他一眼,她眼里透着坚定:“结束之后龙老板可以单独告我,今天你这包间我查定了!”   话落,黎蔓枝推开包间门,包间里空无一人,茶几上放三杯热茶,熏一柱香,桌椅整齐,一片祥和。   “有收获吗?”龙哥问,“啧啧啧,真是人年轻,什么话都敢说。”   黎蔓枝看刘虎:“肆月姐真没来?”   刘虎笑笑:“没有,这不我们刚泡上几杯茶,还没谈事你们就来了。”   黎蔓枝不信,在包间里走一圈,又打开洗手间查了一遍,没有半点可疑。   罗东生指着沙发上的豁口:“龙老板的沙发烂了也不换?”   龙哥哈哈大笑:“生意不好做,特别是夜场。前不久隔壁包间打架,把我的沙发打坏了,扔了怪可惜,只好留着自己用,补补还能将就嘛!许二,记得给我找个手艺好的师傅好好补补。”   罗东生低头看了看豁口:“龙老板还是换个新的吧,不是刀划的,豁口不整齐,怕是不好补。”   龙哥面笑皮不笑:“你们关心的真多,就不关心关心黎美女硬闯的后果?”   “龙老板,今天我不查你黄赌毒,你也就别逮着不放了。”周警官打着圆场,毕竟是韩磊交代的,也不好让龙哥和他们闹太僵了。硬韩磊级别比他高,是官总得攀攀。   龙哥笑笑:“好!卖周警官这个面子。”   从hot body出来,周警官松了口气,总算完成任务,也好跟韩磊回话了。   黎蔓枝总觉得哪里没对:“东生,来的时候你看见肆月姐的车了吗?”   罗东生想了想:“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想着先进去找人,没注意。”   黎蔓枝和罗东生找了一圈,还真没看见赵肆月的车。   黎蔓枝心里发慌:“东生,肆月姐肯定出事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留言那几个天使宝宝们,爱你们哟~比心~ 第34章 战爷来了   赵肆月被绑了手,蒙了眼和嘴,她被塞进一条逼仄的通道,一股许久没有人气的沉闷气味扑面而来。台阶很陡,直直的一条,没有转折。她数了数,足有27阶。   上头还不觉得,下头温度低了许多,相信延伸到了地下。   台阶走到头,赵肆月又被带着在一条平整的窄道走了一截,跳下一个高台阶,耳边有了滴滴答答的水声,并伴有难闻的霉臭味儿。   兜兜转转一圈,赵肆月被推上了一条铁架,前边儿有人开路,后面有人殿后,绑着手,蒙了眼。不知身在何处。   有下水道井盖摩擦水泥地的声音,夹着夜风的味道灌入她的耳鼻。路灯光影投下来,赵肆月眼前的黑变成了淡淡的橘黄。   声色场所,特别像龙哥那种不干净的场子,多少会有后门。龙哥心细,他的后门开得隐蔽,要是没人带路,相信不会被人找到。   龙哥的手下离开了一个,几步远的距离外有开车门的声音。   一股浓浓的青草气息扑面而来,这个地方,一定刚修剪过草坪。   按照龙哥心思缜密的程度,这个出口一定是极易被人忽略的。   龙哥的手下折回来,赵肆月敏感的感觉到多了一个人,还未确定,脸上火辣辣的挨了一巴掌。   龙哥的手下拉住龙三:“三哥,你别为难我们,龙哥说了不要你接触赵小姐。”   是龙三!   龙哥知道龙三气大且无脑,怕龙三对赵肆月下狠手,才吩咐人不许他接触赵肆月。   赵肆月最瞧不起龙三这种人,趁她束手束脚下手,假以时日,她赵肆月一定双倍奉还。   龙三傲气:“不收拾收拾,小心她会四处咬人。”   赵肆月心里发笑,总有一天,她会让龙三知道,锅是儿铁打的,花儿是红的。   ***   罗溪躺在病房上,这几天病情加重,眼周有起了淤青,伴着水肿,人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常战人高,透过门上那方小小的玻璃窗,可以看到他的下巴到眉毛的五官,再高一点儿的头顶被门框挡了。   罗溪看着他,下意识的伸手找口罩,没有用,口罩也遮不住眼睛。   常战说过,她的眼睛好看。   常战手机进来一个电话,罗溪看他接起,脸色瞬间起了变化。   常战的爸妈早走了,因为没有亲人,所以情绪上很少有大起大落。罗溪刚拿驾照的时候,刚摸车就把扯开上了花台,常战也慌过,但没现在这么慌。   常战挂了电话,匆匆拿了外套离开。   明天是探望日,常战是回家洗漱了吧?   伴随着一声轰的声音,机身颠簸一下,终于在江北机场落地。   黎蔓枝等在出口,从航班起飞那刻起,隔一分钟看一次飞行状态。广播通知落地以后,黎蔓枝冲到最里头那圈,梗着脖子四处搜寻常战的影子。   常战从里面出来,因为没带行李,出来很快。   黎蔓枝眼尖的看着他:“战爷!这儿!”   罗东生等在机场外,开的是罗东生从林梦那儿借来的车。   车是一辆甲壳虫,典型的女士车,挤得黎蔓枝把脚收了又收,就为了给前排争取点儿空间。   罗东生问:“现在去哪儿?”   “小黎给我说了大致情况,先去龙哥那儿。”   话落,常战又说:“我开车吧?快些。”   罗东生心里有短暂的不舒服,想到赵肆月涉险,强行压下内心翻滚的情绪,解了安全带下车。   杀到龙哥那儿,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一点多的夜场,不论男女,酒喝得差不多了,解放了天性,卖力的群魔乱舞,逮个陌生人都要扭一扭。   台上的DJ卖力搞气氛,不知道有谁生日,放着DJ版的生日快乐,香肠气球满天飞。有个别放得开的,顺手把气球扭成了男性SZQ。   因为DJ搞气氛,全场目光都看着台上,举着手瞎挥,虔诚的像信徒。   龙哥站在二楼绕场走廊上,抽着雪茄,眯眼看着人群中逆流而来的三个人。   淡淡的笑了笑,对身旁的刘虎说:“赵小姐的朋友真够契而不舍的。”   刘虎擦了擦汗,他不知道龙哥打算把赵肆月怎么样,但他已经是下个月就要见准岳父母的人了,着实不想蹚进这趟浑水来。   龙哥朝旁边的男人勾勾手指头:“去,叫龙三去认一认,那个高个儿的男人是不是他的老熟人?”   黎蔓枝和罗东生因为之前来过,熟门熟路的上了二楼,刚上去,又碰见龙哥在楼梯口等着他们。龙哥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没有跟周警官说话时那么和蔼。不像个八面玲珑的生意人。   手伸到常战面前,一股雪茄味儿扑面而来:“这是黎美女带来的新朋友?欢迎欢迎。”   常战回握:“龙哥很敬业,一点多还亲自守场子。”   大家都心怀鬼胎,但该有的礼节总要有的。   龙哥对于常战来的目的心知肚明:“小本经营,能省一分是一分,几个小时前那位朋友还笑话了我的沙发呢。”   龙哥说的是罗东生。   常战直入主题:“龙哥,你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在这儿谈?”   龙哥看一眼常战:“我喜欢和直爽人打交道,不像黎美女,一来就带着警察,有外人在,许多话不好谈的,是吧兄弟?”   话落,龙哥引人到最尽头的包间,沙发上的破洞还在,刘虎和猴子的茶杯撤了。熏香燃尽,只剩下香灰,凉得没有温度。   进去的时候,黎蔓枝看刘虎,刘虎心里一紧张,跟龙哥打招呼:“龙哥,我们还有事儿,就先回去了。”   龙哥应了声好:“回吧!”   黎蔓枝说:“我去下洗手间。”   龙哥笑笑:“黎美女请便。”   黎蔓枝没去包间里的洗手间,开门下了楼,一路紧着刘虎和猴子出了hot body。   龙哥请常战落座:“黎美女还是缺点儿道行。”   常战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   整个事件,刘虎是串连起赵肆月和龙哥的关键人物,刘虎肯定知情。龙哥让黎蔓枝有机会接触他们,要么是对刘虎不会松口很有信心,要么是他根本没打算拦着。   常战开口:“龙哥,我有个朋友今晚来了hot body后失踪,hot body是龙哥的场子,龙哥可否指点一二,是有人与龙哥为敌?还是有人与我们为敌?”   龙哥笑而不语,淡淡的,看不出情绪的起落。   内侍上了茶,龙哥推一杯到常战面前:“是叫战爷吧?什么朋友?女朋友?别说,你和赵小姐性子还真有点儿像,不过你比赵小姐内敛多了。赵小姐这人,锋芒毕露,容易让人起杀心。战爷既然这样问,我倒是想起来了,赵小姐是来过,还在我这儿坐了好一会儿。至于有没有人与我为敌?出来混,哪有不树敌的?但是关于赵小姐的事吧?保不齐也有监守自盗的可能。”   “龙哥这是承认人是你扣了?”   龙哥摇头:“人在我这儿,但不是扣。赵小姐之前和人结了点儿私人恩怨,正巧在我这儿碰上了。我这人喜欢干净利落,泾渭分明,才好做事。谁知道黎美女把警察招来了。我不能把场子搭进去,只能先转移了。你放心,我这人好交朋友,没理由伤害她,人现在在上东林苑,我提醒你,别带警察,我的人敏感,有警察他们是不会出来的。”   罗东生掌心紧了紧,警察是他招来的。   常战审视了龙哥几秒,似是在掂量真假。   常战起身,跟龙哥说了几句面子上的话开门离开。   不论龙哥说的是真是假,他都要试试。赵肆月一定吃了亏,否则,以她的性子,不会龙哥让她去哪儿就去哪儿。   刚出包间门,龙哥又说:“兄弟,别怪我没提醒你,上东林苑不仅有赵小姐,还有你和赵小姐的仇人。”   常战腮帮子动了一下,是虎穴他也去了。   下了楼梯,黎蔓枝刚好回来,见常战和罗东生下楼,黎蔓枝跟常战说:“战爷,情况不妙啊!”   音乐声太大,常战听不清楚。   三人往场外走,走到场子中间时,常战回头看二楼,龙哥背着手看着他,目光悠远。   出了酒吧,耳边一下子清净了不少,黎蔓枝说:“战爷,龙三是龙哥的一个堂弟!”   常战愣了一下,怪不得龙哥说赵肆月碰上了仇人,原来说的就是龙三。   “走!去上东林苑。”   上东林苑离观音桥有段距离,因为是个年头有些久的安置房,许多原来的房主都搬离了上东林苑,换去了环境好的新房子。现在里头住的,百分之八十是外来租户,百分之二十是退休的大爷大妈。鱼龙混杂,是个连监控都能被偷的地界。只要事不关己,谁也不搭理谁。   小区外头是一排铺面,什么面馆,修手机电脑的,修鞋的,副食杂货的一大片,重样又重样,连名字取得都一个风格,看得出来竞争有多激烈。   时至凌晨三点,早都关的严丝合缝,不论外面发生了什么,卷帘门一定明早九点才会再拉开。   龙哥一定是早有知会,常战的车刚停下,街对面就缓缓滑来一辆黑色的别克商务车。   所以龙哥给他说的地址只有小区名字,也说有警察就不会露面。因为赵肆月不在小区里,而在那辆时刻移动的别克车上。   常战下车,正往车那头走,别克车门拉开,赵肆月绑了手脚躺上边。   赵肆月听见常战和黎蔓枝的声音,翻身坐起来,浅色衣服上混着干了的血迹,血迹红成了黑色。   “肆月!”常战加快脚步,还没走到车门前,车头处晃出一个人影,甩着铁链条诡异的笑。   常战冲过去:“龙三!赵肆月最好没事,否则我一定要你陪葬!”   龙三狂笑出声:“就你!”   啪的一声,链条飞来。 第35章 傻了我养   常战躲开,链条收回去的时候,他手速极快的拽住了链条尾。龙三没拉链条,由他抓着,飞速冲近了常战,手边寒光一闪,链条那头他握了匕首。   常战抓住龙三的手,用力一掰,刀锋转了方向,龙三使劲,刀锋又转了回来。   龙哥给他的人打了招呼,龙三的事情,自己解决,不许干涉,也不许帮他。   同姓龙,他给了他机会报仇,至于赵肆月,没什么比怀揣着仇恨的人更有力量。   黎蔓枝解开赵肆月的绑:“肆月姐,你怎么样?你衣服上好多血。”   赵肆月狠啐一声:“小伤。”   伸手摸摸伤口,血迹干了,肉和衣服沾在了一起,一动就疼。   “老子是和丑时犯冲还是和龙三犯冲!”上次也是凌晨两三点,这次又是。   龙三的链条真狠,流血不多,却足以让你皮开肉绽,特别是最后头上那一链条,险些把她砸晕。   改明儿她也去弄一条,使得熟练了横扫天下,再不济,不是还有床上鞭打的招式吗?小皮鞭换成链条,想想还有点儿小刺激。   常战捏紧了龙三的手腕儿,脚下一扫,攻了龙三下盘。龙三趁常战分力不均,用链条勒紧了常战的脖子。   常战受了牵制,刀尖在眼前,脖子上有铁链,一时腾不出手多余的手来,只能一手抓着龙三握刀的手,一手拽着脖子上的链条,以便可以呼吸。   铁链不像别的,要用狠劲儿,能把人脖子勒断。常战的右手握得极紧,手臂上青筋毕露。左手一狠,用力拧龙三的手腕儿,刀落,解了一个危机。   龙三发狠,勒得常战额角青筋凸起。常战反手抱住龙三的头,一个背摔,龙三背着地,五脏六腑痛成一团,手一松,常战愣是用后颈的力量把链条从龙三的手中挣脱。   常战把链条扯下,脖子上松了口气。龙三翻身,抓起地上的匕首,一个横刺,没了章法。   常战避让不及,小腿挨了一刀,血顺着裤管流下来,流进了鞋里,湿漉漉的难受。   感谢国家法制,龙三带的是刀不是枪。   脚下吃疼,常战抬腿一个狠踢,他的脚上力量了得,踢的龙三脖子上的稳固矫正器都烂了,这脱臼的下巴怕是好不了了。   龙三被踢倒在地,脖子上没了庇护,空出来一块。常战脚踩着他的胸口,没用劲。   到底是龙哥的堂弟,再远的分支也姓龙,自家人,总比外人亲。龙哥不算是地头蛇,也是个有分量的人,赵肆月要在这边查李壮,没必要新结一个仇。卖龙哥一个面子,给彼此都留点儿余地。   赵肆月上前,蹲龙三旁边,一左一右啪啪两巴掌。她说过双倍奉还,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龙三瞪着赵肆月,口腔里有血,渗透在牙缝上,看起来怪瘆人。   赵肆月说:“龙三,要整你,我能把你整死,我且卖龙哥一个面子,今晚之后,再找我的事儿,我可不会像今天这么大度了。”   收了目光,赵肆月瞥见常战脚上的伤口,怒气爬上眉心,捡起匕首就在龙三的脚上划一刀。这刀极慢,痛得龙三啊啊大叫,上东林苑的灯亮了两盏。   “这一刀是还你的,我身上的伤算友情赠送。龙哥虽让你我对战,但好歹我落了下风的时候还让俩人看着不让你对我动手,我卖龙哥这个面子。”   常战的嘴动了动,没说话。   几个人上了车,罗东生开车,带两人去医院。常战开了口:“肆月,你不该再对他动刀子,冤家宜解不宜结。”   赵肆月笑:“我这人心眼儿小,欠我的,必须得还。”   常战心里疑似暖烘烘的。   罗东生从后视镜看赵肆月,赵肆月问他:“罗东生,你好像是司法学院毕业的吧?”   罗东生嗯了一声,赵肆月没再问。   在医院处理好伤口之后天已经亮了,赵肆月身上几处钝器挫伤,头上挨了大包,有点儿破皮,医生让住院。   常战就脖子上有擦伤,脚上一个刀伤,伤口不深,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黎蔓枝去办住院手续,罗东生去买早餐,病房里只有赵肆月和常战。   病房是三人间,因为不是什么大医院,人气不大,另外两个床位空着。   常战捧着赵肆月的脑袋查看,要不是她脑袋有伤,真想把她敲醒,别再一个人单打独斗,自己吃亏,爱她的人伤心。   赵肆月自嘲:“你说我会不会变傻?”   常战咬牙,脸色很臭:“变傻了好,不会一个人横冲直撞,也不会像个刺猬见谁都扎。按时吃喝玩睡,省心。你要是傻了,我养你,顿顿有菜有肉。”   赵肆月兀自一笑,眼睛从常战卉张的胸肌扫过,舔了舔嘴唇,有肉...   赵肆月忽然想起什么,问常战:“对了,你昨天晚上不是在北京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不回来你还有命吗?”   赵肆月咯咯笑:“别指望替我干两次仗就能让我以身相许,我赵肆月的男人,一定是要陪我上刀山下火海的。”   常战抱着手肘含笑看她,肱二头肌的线条很好看:“反正也没有怕过谁。”   常战和赵肆月不同,赵肆月的打架生涯是从八岁之后开始的,因为环境所逼,各种争,才有了她现在的性子。而常战的打架生涯则理所当然得多,十几岁理应冲动,就像人要吃饭,太阳有东升西落一样正常。   常战父亲希望他走艺术道路,可他觉得他生来就该是个攻击者。他的出拳速度快,爆发力强,所以他练拳击。   没练之前,常战性子易冲动,接触拳击以后,反而被武德约束了性子,对许多事情的态度就变得不咸不淡了。   赵肆月背上有伤,只能侧躺,躺的久了,觉得手臂压得发麻,要起身,缠了纱布又不方便。常战伸头扶她,她看着常战冒了胡茬的下巴,往下看,透过领口看见了他紧实的胸肌。   赵肆月又舔舔嘴唇,不知道小皮鞭挥上去什么感觉。   常战感受到了赵肆月定住的目光,收手垂眼看她:“在想什么?”   老子想睡你!   她当然不会这么说,身上有伤,又在病房,挑逗出了□□又灭不了,干脆转移话题:“罗溪怎么样了?”   常战眼皮垂下:“不太好,还在找合适的骨髓。”   “哦。”   “...”   许久不说话。   常战其实心里有话,又觉得现在不好说。罗溪这样子,让常战不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和赵肆月怎么样。   前女友躺医院里,还不知道明天在哪里,他能再求新欢吗?   “肆月,我想把健身房卖了。”   “。。。”   “本来就是为罗溪开的,现在她生病,后期需要的钱少不了。”   “可以呀!”   赵肆月想想不对:“那是你的事儿,问我做什么?”   常战说:“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声。”   赵肆月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愫。   黎蔓枝办完手续回来,推门就嚷嚷:“糟了,萧何那作逼还在酒店,我把他给忘了!”   说完,抬眼看见另外两个空床位,脑子里灵光乍现:“要不我再去交点儿钱,咱把那两张床也要了,萧何和战爷一人一床,我战爷那么大一个伤口,好歹也混一床位呀!三个一起,吃饭什么的我也好投喂。”   赵肆月还没来得及骂她,黎蔓枝风风火火的就去找住院医生谈包场的事情了。   几分钟后,黎蔓枝灰头土脸的回来。赵肆月挑眉看她:“怎么骂的?”   黎蔓枝挠挠头:“骂我神经病...妈的我觉得他才神经病!”   赵肆月笑得肚子疼,唯有常战,心里想着事儿。   ***   九点刚到,护士领着罗卿进来,身后没有常战的影子。   罗溪看门口,罗卿明白她的心思:“二叔收货款去了,营口的货款推了几次了,二叔说今天一定要收到。”   罗溪嗯了一声,问:“战爷呢?”   罗卿说:“他说有事儿去趟重庆,今天看不了你了。他让我交代你,好好养病。听说他的报告今天出来,他让我去拿,如果符合,约个时间他就回来给你捐骨髓。”   罗溪的喉间梗了一下:“生哥是去重庆?”   “对呀!休了年假,谁不知道他那点儿心思啊?姐我跟你说,我看了照片,那赵小姐长得真漂亮!”   罗溪鼻尖一酸:“是叫赵肆月没错吧?她真幸福。”   罗卿见罗溪眼圈发红,想给她擦眼泪,又怕自己携带了细菌会让她感染。手足无措的安慰她:“姐你现在情感怎么这么细腻啊?你别羡慕她了,战爷对你这么好,还愿意为你捐骨髓,证明他还忘不了你,这样的男人真够情义!你也幸福啊!”   罗溪没说话,罗卿不了解常战,他这人,能为兄弟两肋插刀,也能为失独老人扛米送油。   他愿意捐骨髓,不是因为她是罗溪,而是因为她是个弱势,是需要帮衬的人,和这世界上的芸芸众生没两样。只要配型成功,不论躺在这儿的是谁,他都会施以援手,跟她是谁没关系,也跟他们的过去没关系。   但是赵肆月不同,她在常战的眼里是彩色的,而她和其他所有人都是灰色的。   罗卿不知道罗溪的心思,两眼冒着桃心说:“姐,要是战爷和你配型成功,你想想多浪漫啊?夏娃不就是亚当的肋骨吗?而战爷,是真真正正的和你融为一体,浪漫吧?”   罗溪听罗卿的臆想,眼角不自觉的滑下一串滚烫。心要不在你身上,你要了他的皮肉有什么用?自己当初离开他是错了吗?是谁说的,在爱情里一定不能失了尊严?如果自己没有离开他,他就不会碰见赵肆月吧?   可人生哪有如果?   罗卿的臆想越走越远,远到罗溪病愈之后,是不是马上和常战结婚?   罗溪打断她:“罗卿,战爷的检查报告别去拿了。”   罗卿愣在原地,脑海里的美好向往像头车踩了急刹,后车接连追尾,砰砰砰的堵了一大片,混乱的闪着应急灯。   “为什么?姐,你不是很想早点儿治好吗?”   罗溪笑笑:“那是以前,如果像现在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姐你说什么胡话?你什么事儿这么想不通?你想想战爷,再不行想想二叔。这几年他那么辛苦是为什么?还不是想拼命治好你!二叔前天还说,他答应婶娘一定把你照顾得好好的,二叔说这话的时候都红眼了,一个五十多的男人,婶娘走都没压垮他,但你看看他这几年,都老成什么样子了?要不是战爷给了二十万缓解压力,我二叔还愁你换骨髓的钱呢!”   眼角的滚烫渐浓,像发了一场大水,一层层冲刷着眼角的泪道,温温的,却烫得人生疼。   “罗卿,如果我死了,你们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我吧?”   “姐!!!”   没人的分量能高过一个死人,不然她爸就不会那么多年,都碰不上一个能取代她妈的人。   常战给钱,捐骨髓,是想让自己完全忘了她的时候可以问心无愧,这样他就可以忘得一干二净。   他不欠她的,所以能够两清。   可她偏不要他占理,她希望常战能欠她点儿什么。欠了才好呢!欠了就是一辈子的疙瘩,一辈子都还不了,像一颗肉瘤,长进他的心里,然后在里面生根发芽,拔不了,就成了刺。 第36章 一起睡   罗卿心理有了假设。   罗溪情绪的变化,基本都和常战有关,哪怕他们分手那几年。   常战和罗溪分手那么久,大概许多事都起了变化吧?   罗东生拎着四份早餐回来,一起带回来的还有毛巾小盆牙刷牙膏等日用品。   心倒细。   早餐刚吃了一半,例行查房来了。是那个骂黎蔓枝神经病的医生带队,后面跟了一溜的实习生。   医生年龄不大,约莫三十,长得挺好看,脸色很冷。赵肆月看了一下他的胸牌:霍江。   黎蔓枝翻着白眼,被骂神经病的情绪不断翻滚,恶狠狠的咬着包子,在心里问候霍江的祖宗。   赵肆月的伤口刚包扎,不需要查伤口,查房只是象征性的问点儿身体状况。   常战给医生让地儿,站在不远不近的位子听赵肆月的情况,又不放妨碍霍江。   有大胆的实习生不停的看常战,两个人在底下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赵肆月听见了,是夸常战帅呢!常战这人,帅得刚毅,受了伤更甚。   对得起他那张祸国殃民,适合做鸭的脸和身材。   查完房之后,医生走了,常战带赵肆月去洗漱。黎蔓枝收拾打包盒,罗东生去了走廊接电话。   赵肆月和常战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罗东生刚接完电话。看见赵肆月,罗东生说:“肆月姐,单位有事儿,我要提前收假了。”   赵肆月嗯了一声:“什么时候走?让黎蔓枝送你去机场。”   昨晚折腾一夜,赵肆月困得眼睛都起了红血丝。黎蔓枝和罗东生走后,赵肆月爬上病床补眠。   常战给她盖好薄被,赵肆月叫他:“你不睡会儿?”   常战摇头:“一会儿有液体,你先睡会儿,我给你看着。”   赵肆月困极了,有人照顾感觉还挺妙?不勉强他,侧卧着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护士来输液,赵肆月睡得迷迷糊糊的,手臂上像被蚂蚁夹了一下,有凉凉的液体流进血管,应该是输上了。   赵肆月这人戒心很强,在家还凑合,因为自己的地盘,睡得要安稳的多。要是在外边,她的睡眠很浅,浅到一丁点儿的风吹草动都会惊醒。   医院本身就是一个充斥着伤害和死亡的地方,常战在旁边守着,她竟也能像在家睡得那么安稳。   常战眼睛起了红血丝,看着输液瓶里的内容渐渐少下去。   给罗卿打了个电话,问他的报告拿了吗?和罗溪的骨髓配型成功了吗?   电话通了,罗卿支支吾吾的。   常战问:“是出什么事儿了?”   罗卿闪烁其词:“没...没有。”   “报告结果?”   罗卿本就在取报告的窗口犹豫了很久了,常战这一问,她原本决心去拿报告的,现在又有些犹豫。   要是拿了,罗溪一定会骂她。   罗卿问常战:“战爷,你和我姐还有可能吗?”   常战不料罗卿会问这个:“罗卿,我和你姐爱过,所以分手了也不会是仇人。她有需要,捐钱捐物,只要我能做到,都不会推脱。”   常战这话,没有直说,却已经摆明了他的位子。   “战爷,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罗卿又问:“到哪一步了?你和我姐那么多年,一定不会说忘就忘的。”   言下之意,是让常战回头。世界上的前女友总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觉得谁的位子都比不上她,连身边的亲属都会莫名其妙的这么觉得。   常战的眼皮垂下,看着熟睡中的赵肆月,她睡得恬静,少了平时那几分咄咄逼人,柔和得让人想捧在手心。   到哪一步?身和心都交待在那儿了。   他们才认识一个多月,赵肆月却让他动了想纹一对穆图眼的心思。且到现在为止,只有赵肆月让他动了这样的心思。   可他的个人感情,没必要向无关的人交待。   “报告结果怎么样?”   罗卿把这当成了常战的默认,转身从取报告的窗口离开:“配型不成功。”   黎蔓枝送完罗东生又绕去了酒店接萧何,林梦的甲壳虫不如常战的悍马得劲儿,黎蔓枝一路上对重庆的山山水水真是又爱又恨。   她爱这山山水水,因为这山山水水养育了老杨。   她恨这山山水水,因为太考验车技,红绿灯路口设计为什么非要在坡道上?   接上萧何到医院,赵肆月早都输完液了,另外两个床位空着,常战不在,到走廊上抽了根烟。   萧何很久没看见常战,激动得走到病房门口就开始扯着嗓子嚷:“战爷!战爷!”   声音大得整层楼都能听见。   常战摁灭烟头从走廊回来:“闭嘴!”   进病房一看,赵肆月果然被吵醒了,抬手就想敲萧何的后脑勺。   萧何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见病房里还空着两张病床,嚷着要去找医生谈包场到事情,被黎蔓枝堵门口一通骂。昨儿医生骂黎蔓枝的话,黎蔓枝通通转送给了萧何。   这下赵肆月算是彻底醒了,拿枕头砸萧何和黎蔓枝:“你俩滚!黎蔓枝!把这货给我拉回圈里关着!”   萧何也不生气,大概是罗东生走了,潜在情敌没了,他的心情格外美丽。乐呵的凑上去,不要脸的叫了声:“肆月姐,我不是想活跃活跃气氛吗?”   赵肆月扶额,讲真,萧何和黎蔓枝...真他妈配!他俩要是在一起了,真的算是替天行道了。   常战不乐意萧何那孙子在病房闹赵肆月,借机支走他:“萧何,一楼骨科去看看你那腿和手是不是该拆石膏了?”   “还早呢?”   常战用眼刀刮人:“那就去问问怎么好的快!”   常战尾音重,萧何怂,好时也没打赢过他,现在还一手一脚打着石膏,不得他战爷想怎么削他就怎么削他啊?   黎蔓枝心里亮堂,她战爷和肆月姐分开好几天,要好好叙叙旧才行。这么说来,刚刚的车应该开得慢点儿再慢点儿。   麻溜拎着萧何下楼,没去骨科门诊,就搁花园里坐着,喝风。   救护车乌拉乌拉的开进医院,停在大门口。车门打开,从里面抬下两个病人,一个流了血,一个做了简易固枝处理。   把医护人员口中的信息东拼西凑了一下,女朋友闹跳楼,男朋友徒手去接,女的受伤,男的脱臼。   这世界,女人要疯起来真可怕,特别是因为爱丧失自我,还以死道德绑架他人的女人。   看了看时间,快中午一点了,她战爷和肆月姐再联络感情,也需要吃饭吧?   黎蔓枝让萧何原地等着,出门给四人觅食。   把午餐带回病房,饭香四溢。打开打包盒,黎蔓枝打包了猪蹄,排骨,清烧肚条,红烧腰花,说的是以形补形。   四个人中,就她没受伤。真是天生好命,小时有赵肆月罩着她,后来有了老杨。阴差阳错成了富太太,离婚又成了款姐,人生不要太顺风顺水。   赵肆月夹一块肚条:“这是以形补形?”   黎蔓枝解释:“啊,我不知道你那伤口到底属肚还是腰,干脆两个都买了。”   说完,黎蔓枝又补充:“肆月姐,医生没说你大肠受伤吧?我是不是还得去买份猪大肠啊?”   赵肆月将就手上的筷子给她让扔过去:“我让你以形补形。”   黎蔓枝飞速挡了,奸笑着又从袋里摸出一双筷子:“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常战敲黎蔓枝的饭盒:“小黎,吃饭。”   黎蔓枝吐吐舌头,看常战和赵肆月一眼,眼里有了然的内容。   饭没吃完,病房来了俩护工,把空余的病床调整好,不多会儿就推来一个病人。   是那闹妖蛾子的女人的男朋友,叫赵刚。   赵刚刚住进来,风风火火杀进一个女人:“赵刚!肖梅要是出了什么事,你看我不让你偿命!”   肖梅有内出血,在做手术,肖梅妈妈不去守着手术室,反而跑病房来一个劲儿的数落赵刚,说他不关心肖梅,又说他始乱终弃才让肖梅想跳楼。   真是拎不清轻重缓急。   赵刚只是听着,任由肖梅的母亲数落。赵刚的妈听不下去了,帮了儿子一句,肖梅的母亲又调转枪头朝赵刚的妈开火。   总之,本来挺安静的一个病房,一下子闹的不可开交。   赵肆月不耐烦,不咸不淡的说:“大婶儿,当这是你家啊?要吵去外边,要打去楼下,你当你包场了?”   赵肆月咯噔一下,被黎蔓枝和萧何的包场想法影响了。   肖梅的妈不依不饶,又把枪口对准赵肆月,冲上来要抓她,常战起身,肖梅的妈个子矮,撞常战的胸肌上。   常战比赵肆月客气:“阿姨,病人情绪都不太好,你们换个地儿?”   肖梅的妈典型纸老虎,一看常战那块头,再看赵肆月瘆人的冷脸,转身又朝赵刚的妈开炮:“你给我出来!”   两个妈出去了,赵刚闷着不言语,病房里又只剩下萧何和黎蔓枝的声音。   有护士来挂牌,赵刚旁边的病床也挂了一个,名字写着:肖梅。接下来的日子,大约有的热闹了。   不管怎么说,一个病房住满了人,再加上看护,实在有些打挤。   常战让黎蔓枝和萧何回酒店,顺便把林梦的车还了。   赵肆月想起常战的车还在hot body,知道哪晚一定是龙哥让人开走了。   常战不急,出院再去取回来,龙哥不会吞,也吞不下。   肖梅的妈和赵刚的妈回来了,肖梅的妈气焰低了不少,这种纸老虎,只稍微收拾她一下就服。   待病房无所事事,午饭过后的时间总让人瞌睡。加上昨晚没睡,上午睡的时间也不长,倦得让人哈欠连连。   没到晚上七点,还不到领陪床的时间,赵肆月叫常战:“上来,一起睡,我请客。”   常战笑,应了。   他块头大,两个人挤在一个病床上,为了不掉下去,只能抱得更近。   常战把赵肆月抱怀里,手臂很有力量,隔着衣服给传给她温温的温度,下巴顶在她的头顶,两个人脖子上脚上腰上背上都是伤。   有点儿有难同当的意思。   赵肆月的鼻尖离常战的胸膛只隔了一层布,他的体香透过织物钻进她的鼻腔。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特殊气味,常战的,很好闻。   常战抱着赵肆月,她反而睡得不□□稳,大约是美色当前,又有过一次缠绵,总觉得怎么睡都不是,   常战把她圈的紧,睡意浓浓的在她耳边低语:“别动,快睡。”   赵肆月窝他怀里,也懒得再扭了。   赵肆月迷迷糊糊的做了个梦,梦见常战让她不要杀人,不要因为李壮毁了自己。   她拿着刀,刀上有血,一滴滴的往地下滴,血是李壮的。 李壮倒在地上,她握着刀,说:来不及了。   常战的身后来了大队警察,为了躲开警察,她纵身一跃,跳了下去,身后是黎蔓枝的大哭,还有常战急急的吼叫:“肆月!”   赵肆月猛的惊醒,头上有汗,身旁空着,常战不在。 第37章 可我懂你   赵肆月坐起来,黎蔓枝拿来的水果堆在床头铁皮柜上,柜上放一杯水,水面比她睡前高,是后加的,已经凉了。   常战的手机不在,另外一半薄被没有余温,看来他离开有些时间了。   赵肆月想问问赵刚常战什么时候出去的,转身还没张嘴,就看见身旁的空床有了人,是她睡着时送来的肖梅。   赵刚坐在自己的病床上,看着麻药还没过的肖梅,目光忧郁又无奈,但那眼神绝不会没爱。   赵肆月下床,腰上的伤被扯了一下,有丝丝疼。   走出病房,赵肆月去了走廊吸烟的地方,没看见常战。   给常战去了个电话,铃声响了好几声,常战接了电话,赵肆月问他:“在哪儿?”   “你身后。”   赵肆月转身,常战果然在。   赵肆月看着他,有几秒失魂。她忽然想起微博上流行过的一句矫情话:无论你在何时,无论你在何地,只要你转身,都能看见我。   “怎么了?”   赵肆月回神:“没什么,醒了没看见你。”   她原本是想给他说那个梦的,但是现在不重要了。   常战晃晃手中提的袋子:“给你买了点儿水和乳液,病房开了空调,空气太干燥。”   赵肆月看口袋上的logo,是她用的那个牌子。   常战和黎蔓枝送她回家那天进了她的卧室,他扶着她的时候赵肆月手晃了一下,常战闪躲,撞上了她的梳妆台,台上一水儿的这个牌子。   那时他还想,怎么有这么执着的人罗溪的化妆品永远都是各种牌子东拼西凑的一套。   “这牌子不大好买,耽误久了。什么时候醒的?”   赵肆月心里莫名暖了一下。   “刚醒。”说完又补充一句:“饿醒的。”   “先回病房,小黎和萧何在来的路上,他们从酒店打包了饭菜。一会儿还有一组液体,输了今天才算完。”   常战和赵肆月回病房,赵刚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没动。他两手打着石膏,在病床上一坐就是好久,一动不动,跟菩萨似的。   赵刚对赵肆月和常战礼节性的笑一笑,算是打过招呼。接着继续看着肖梅发呆。   护士推着小车车过来给赵肆月输液,常战和护士商量:“她还没吃饭,要不您先去给其他病人输,等你一圈回来,她饭也吃了,正好。”   护士看常战一眼,小脸一红,卖了他的美色一个面子。   护士走不久,黎蔓枝和萧何来了,因为打包的东西多,黎蔓枝征用了萧何的拐,愣是让萧何单手单脚,用拐作杆把饭菜抬上来了。   萧何抱怨:“小黎,有你这么不把爷当人的吗?”   黎蔓枝一边摆饭菜一边瞪他:“别忘了你爹把你的卡都停完了,你现在吃的谁的?喝的谁的知道吗?”   萧何认怂,不敢再提意见,谁让吃人嘴短呢?   常战和赵肆月握着筷子的手顿在空中。   赵肆月一秒回神,率先下筷,管他妈的,不吃白不吃。她吃黎蔓枝这种土财主是替天行道,劫富济贫。   大约是觉得同病相怜?打了石膏的瘸子萧何看着打了石膏的断臂赵刚,用手肘戳黎蔓枝:“地主,要不要叫他一起?”   黎蔓枝顺着萧何的目光看,赵刚坐在他的病床上,他妈不在,独他一人,手还不方便。   叫他的话,谁喂他啊?   正犹豫着,赵刚的母亲来了,给他打回了一份粥,还有一份砂锅煲的鸡汤。   鸡汤是备着给肖梅醒了喝的,赵刚妈对肖梅不错。   晚餐过后,赵肆月胃里烧的慌,想去走走,顺便问问医生她要住几天。   黎蔓枝和萧何赖着不想回去,知道医院晚上只允许一人陪护之后,失落至极。   黎蔓枝和萧何,总差那么点儿火候。赵肆月和常战都不在酒店,两人反而觉得尴尬,连说话都不自然,呼吸都算着频率和深浅。   值班医生不在,听说是37床的病人情况不好,医生去那儿了。   常战说:“下楼走走,沾沾地气儿好的快些。”   赵肆月同意。   楼下有片小花园,因为医院本身就不大,所以小花园的面积也很感人。在这四处都是半旧大楼和遍地水泥地中显得尤为奢侈。   有人在接电话,嘤嘤的哭着,不时吸吸鼻涕。   是赵刚的妈妈。   不听还不知道,赵刚和肖梅分手,原来是因为自己给不了她孩子。   肖梅和赵刚从刚中开始恋爱,十年感情,本打算结婚,想到从没有过意外,赵刚不知道抽什么风,提议做婚检。   婚检结果出来,肖梅有子宫肌瘤,赵刚死精。赵刚要分手,肖梅和她家都以为赵刚是嫌弃她有病。   肖梅家更是知道肖梅手术顺利以后就走了,说是跟了赵刚十年,是他的人,就该他负责。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这样,感动永远在真相后面,真相却没有几人能知。   赵刚妈挂了电话以后,又坐花台边哭了好一会儿,收拾好情绪,擦干眼泪才往住院大楼走。   常战见赵肆月不说话,问她:“在想什么?”   “赵刚这种知道自己给不了对方未来就放手好吗?”   “当然不好,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也许人家根本不要孩子呢?”   赵肆月笑笑,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可分开从来都是一个人说了算。   对方要个完美的自己,兴许自己就给了。可对方要是要的并不是完美的你,你反而什么也不想给。因为能让对方爱上的,一定是个美好的你,美好的你怎么能够自私呢?   夜风凉凉,下来的时候没披衣服,赵肆月的手上起了鸡皮疙瘩。   常战拉她的手,两臂把她的手夹在腋下,温热的体温传过来,熨平了赵肆月手上的鸡皮疙瘩。   身上暖了,心窝自然也升腾起一片温热。   常战下巴顶着赵肆月的头顶,赵肆月抽手,他夹得更紧。赵肆月力大,他比她力更大。   赵肆月是何种聪明的女人?她会不明白常战的心思?   她对他说:“常战,你应该知道,你和我是不会有未来的。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的成长是恨浇灌长大的,你的成长却是感恩在做引导。”   常战的手臂夹的更紧:“你知道我去hot body找你的时候龙哥怎么说吗?他说我和你很像。我们不是一个世界,但是我懂你。”   “我懂你为什么傲气,我懂你要做什么?我懂你经历的过去,也懂你的内柔外刚,更懂你的名字,肆月和知秋。”   赵肆月抬头看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开始查梁烨的时候就知道了,那时候觉得跟我没什么关系,现在更觉得没关系,你就是你,不论肆月还是知秋,不还是张扬霸道的你吗?”   赵肆月笑,眼里印进星光。   下午之前,大概她不会那样觉得。被那个梦惊得满头大汗之后,她方知从知秋到肆月,她变得不纯粹了。   她的肩上扛着父母冤魂,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手滑到常战腰际,常战想起上次那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穆图眼,你想纹睁眼的还是闭眼的?”   赵肆月不回答,抬头看他,手从他的衣服下摆钻进内里。指尖碰上他纹路清晰的腰肌,一寸寸的触摸他的后背。   常战当她应了。   黎蔓枝打来电话,护士扎完一圈的针回来了,让赵肆月回去把今天的液体先输了。 赵肆月和常战回病房,刚出电梯,病房门口赫然站了两个陌生男人,有点儿眼熟。   赵肆月轻笑一声:“看来,是龙哥探病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连续两天酒席,更新稍晚,但不会断。 第38章 你像我妈   房间里只有两条凳子,一条萧何坐了,一条龙哥坐着。   还算体恤残疾人。   赵刚一家都是老实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现在这一看,赵刚一家对赵肆月的身份刮目相看,总以为她是影视剧里混道上那种。   病床正上方安置了挂输液瓶的铁钩,走前还是空的,现在上面已经挂了输液瓶,输液管的针头没拆护壳,绕几圈挂在铁钩上,就等着赵肆月回去。   黎蔓枝站在萧何旁边,看见赵肆月回来,恭敬的叫了一声:“肆月姐。”   整个人比平时严肃了七八分。   龙哥转头,不咸不淡的冲赵肆月点点头:“赵小姐。”   又看见赵肆月身后的常战,龙哥招呼:“战爷也在。”   笑话,常战能去他那儿要人,龙哥就该知道常战和赵肆月关系如何,赵肆月住院,他能不在?   常战点点头:“龙哥客气,叫我小常就行。不知道龙哥这么晚来有何贵干?”   龙哥淡淡一笑:“本该早点来看赵小姐的,但你知道,我昼伏夜出习惯了。我弟弟龙三受伤不轻,我怕赵小姐和战兄万一伤得太重,未免太伤和气。”   龙哥来回审视赵肆月和常战:“不过看来是我想多了。”   赵肆月在心里笑了一下:“龙哥,你来,难道不是为我身上带着的筹码而来?”   龙哥看赵肆月:“我喜欢赵小姐的性格,直爽不扭捏,没其他生意场上那些人的弯弯绕绕。”   “战兄很有眼光。”龙哥转头补了一句。   龙哥这种生意人,网不落空。没有利益,犯不着往上贴,更别说亲自来探病。   说不准,龙哥已经去暗查了一番,一方面大海捞针无从下手,一方面不会放着赵肆月不用。   “龙哥这次来,难道不是就李壮的事和我达成共识,合力寻找李壮的下落?”   “赵小姐好像忘了,是你千方百计让光头牵线找上我的。赵小姐需要我的人力物力,我需要赵小姐的足智多谋和决心。我们的目的都是同一个,没理由不合作。”   赵肆月谨慎:“龙哥,你说过,龙姓是小姓,所以比其他的张王赵李团结,龙三的伤,前前后后加起来两次之多,这一次,估计又要吃个把月的流食,龙哥难道不记仇?还是想等李壮的事情之后,再和我秋后算账?”   龙哥指指铁钩上的输液瓶,还有赵肆月的伤口和常战脚上的纱布:“赵小姐是认真的人,龙三身上的伤,一对一的都是你们身上差不多的位子。我和赵小姐一样,喜欢泾渭分明。让龙三自己和你们算账,他自己能力弱,怨不得旁人。做生意讲的是诚信,不论哪条道,这道理永远适用。”   赵肆月抱着手肘看龙哥,常战说:“既然龙哥有心合作,总得让人看到些诚意才行。”   管他往后算不算账,事情结束之后,他们人都不在重庆了,只要龙哥现在不与他们为敌就行。   龙哥拿出车钥匙:“那天晚上暂扣的车,今天我亲自给你们送来了。另外,我给你们几个熟悉的人,只要是在重庆地界,他们都能帮助你们。在重庆一切的开销,都算在我龙柯的头上,你们出力,我出钱。公平。”   常战接过钥匙:“龙哥大手笔,人暂时不要,需要的时候我们再联系你,至于费用,各为各做事,没必要找谁做出资人。”   龙哥盘着佛珠:“战兄客气,既然战兄和赵小姐不为蝇头小利所动,那我也不勉强。我等你们的好消息,希望不要让我等太久。”   龙哥走后,常战摘下挂在铁钩上的输液瓶,用铁皮床头柜上的水果刀戳了一个小洞。   戳完常战按了床头铃,端着碘酒和小皮管过来,常战说:“不好意思,输液瓶好像破了,恐怕内容有污染,有劳你换一瓶。”   护士本来对赵肆月这组一直没输成就有些不爽,但想到刚刚那几个人,护士咽下了吐到嘴巴的不耐烦,摘了输液瓶出去了。   赵肆月抬眼看常战:“怕他害我?”   “病房人多眼杂,龙哥路子不正,万一起点儿歪心,还是以防万一的好。”   黎蔓枝一拍手:“刚龙哥还看了一下药瓶呢!看完之后,龙哥还说,看来肆月姐的伤不算轻。”   赵肆月的背后冒了一串冷汗。   黎蔓枝和萧何先回酒店了,还是开的林梦的车,打算第二天一大早还了,再打个车过来。   常战没去领陪护床,和赵肆月挤在了一张病床上,赵肆月枕着他的手臂,病房很静,静的听得见他的呼吸。   他身上那股体香又钻入她的鼻腔,混着小花园里的那番话,搅扰得让她许久都睡不着。   第二天一大清早,黎蔓枝来送早餐,看见病床上抱一起的他们,笑得眼睛眯成了一个豌豆荚,拉起萧何就往外边退。   医生例行查房,又是那个叫霍江的。黎蔓枝想让他们多抱一会儿,拦着医生不让进。霍江今天情绪不佳,骂黎蔓枝:“神经病!”   萧何一听,怒了,拿拐指着霍江:“你给我再说一次!”   他虽然总怼黎蔓枝,但还舍不得骂她神经病。他都舍不得,凭什么让你一不认识的医生这么骂?   霍江任他拿拐指着,眼皮都不眨一下:“本院没有精神科。”   萧何气得跳脚,嘿来嘿去好几声,愣是挤不出半句别的话。作势要出手,被黎蔓枝拦了。   常战醒了,听见动静,出来劝和。   霍江没理会萧何,带着实习生进病房,从赵肆月开始一床一床做例行检查。   赵肆月恢复得还不错,霍江说,今天再住一天,明早查房要是没什么问题,输完液中午就可以办出院手续。   被迫窝在医院两天,赵肆月憋得慌。   常战先去洗漱,院区老,放热水得看运气。   他洗漱完出来,叫赵肆月:“肆月,今天水温可以。过来,我帮你洗头。”   黎蔓枝正在帮他们分离蛋白和蛋黄,听见常战那么一说,嘴角阴笑,冲萧何挤眉弄眼,压低声音问:“听见没?”   赵肆月一个枕头砸黎蔓枝后脑勺上,去洗手间享受独家spa去了。   枕头打两个滚掉地上,黎蔓枝捡起:“肆月姐,医院病菌多,可不像家里,枕头是你用,到时候你生病了,有人可得伤心~”   赵肆月的声音从洗手间传来:“黎蔓枝,你等老子出来!”   常战笑,有时候想想,赵肆月的童年应该还是挺幸福的。多少人因为受伤就变得不愿意相信人,他们不再有朋友,更别提黎蔓枝式的铁友。   赵肆月低着头蹲地上,感受到后上方常战的笑意:“笑什么?”   “没笑什么,罗东生买的清扬,你用吗?”   “用!怎么不用?你还真以为我用飘柔?”   怎么会,他知道她用什么,原装进口卡诗。   赵肆月又说:“别说飘柔,就是用蜂花我也照样自信!”   常战给她挤上泡沫:“在瑞士呆了那么多年,难为你还记得蜂花。现在的小年轻,好多都不知道蜂花是什么了。”   赵肆月默了几秒:“对蜂花印象深刻。”   常战冲水,她条件反射的闭着眼,不让水流进眼里。脑子里浮现小时候的场景。   那时候她小小的,家里有个院子,院子里种了一圈纯白的栀子花,一到夏天,花香四溢,引来无数小伙伴捧着她,就为的讨几朵别扣眼里妖艳。   方淑珍会在最大的一株栀子花旁放一个小凳子,她坐凳上,低着头抱腿,方淑珍给她打泡沫洗头发,冲水的时候她总哭,因为水流进眼里太涩。   赵仕辉会责备方淑珍:“你小心点儿!别让水流进知秋眼里!你看她哭得!”   那时候,她就用的蜂花。   赵肆月鼻尖莫名一酸,她是爸爸的掌上明珠,一捧捧了八年,后来的日子,她自己洗头,为了让自己别再怕水流进眼里,她在桶里学扎猛子,每次洗头,都直接把头扎进去,再也没怕过。   人向来如此,每一次受伤害,都会伴随着一点儿进步,你所看到的精英,从来没有一帆风顺的。   “怎么不说话?”   赵肆月回神:“常战,你好像我妈。”   常战冲泡沫:“那你妈颜值挺高。”   废话,赵肆月随她妈,她妈美,十里八乡都知道。   常战给她冲完一遍,用梳子给她梳直。赵肆月问他:“怎么想起来给我洗头发?”   常战上第二次洗发水,动作温柔,指腹轻轻的挠她的头皮:“合适吗?”   “技术不错,常给罗溪洗啊?”   “第一次,我妈都没享受过。”   这是实话,他妈走的时候,他还太小。   赵肆月心理莫名一甜。   “昨天抱你的时候闻着味儿了。”   这是回答刚刚的问题。   赵肆月偏过头看他,打斗的时候冒了一头汗,受伤后又是一身冷汗,两天一发酵,没味儿才怪。   “就你香啊?”亏她还觉得常战身上的味儿挺好闻。   常战忍俊不禁:“那你抱得那么紧?”   “都说你像我妈了。”   常战冲完水了,用毛巾给她擦头,调戏她:“我想办法擦个澡,你今晚可以再抱紧点儿,反正也不是外人。”   赵肆月拿眼斜他,谁说常战正经来着?他不要脸的时候连赵肆月都敬他三分。   第二天赵肆月就出院了,霍江嘱咐,按时回来换药就行。   常战开车,一行四人直杀酒店。   为了不让自己臭哄哄的,常战昨天用冷水擦了澡。   黎蔓枝说,为了庆祝出院,要点个炮仗庆祝才行。市区不允许,于是她买了一包气球,却忘了买气筒,和萧何两人把腮帮子都吹酸了,好歹吹了一半。   因为腮帮子受难,一路上两人格外安静,安静得如同鬼上身,闹得常战和赵肆月不时回头看他俩几眼。   车刚在酒店门口停下,萧何先拉开车门下车,还没落地,又把拐往车里扔:“战爷快跑!我妈来了!”   萧何一边说一边往车里爬,常战从车内镜里瞪他:“你什么时候怕过你妈?”   萧何冷汗直冒:“战爷你还不知道我家啊?先是怀柔政策,再是强硬手段。我妈都来了,我爹估计也来了!”   赵肆月刚解了安全带,远远的看见酒店大堂里站了一个眉毛都快要长成一个一字的高壮中年大叔,赵肆月忍不住笑:“萧何,你长得很像你爹嘛。” 第39章 心太硬   萧何扭头看酒店大堂,对上他爹的目光,都快哭了。   黎蔓枝嫌弃的看一眼萧何:“说好的啊,你家老头老太打上门来就自己走。”   萧何本来要去伸手抓黎蔓枝的,惺惺的收了手。不是因为黎蔓枝的嫌弃,而是因为他爹脾气差,差到六亲不认,要拖上她,一会儿他爹打了她怎么办?   他舍不得。   三个人下车,常战把车钥匙给了酒店泊车。萧何赖车上不下来,他妈怕老头当场收拾他,过来敲车窗:“萧萧,你下来,和你爸好好说,你爸不会生气的。”   萧何躲车里边:“他不生气才怪,你看他龇牙咧嘴的,不撕了我才怪!”   “怎么说你爸呢?”萧何妈骂萧何。   酒店泊车的帅哥尴尬的杵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走。   常战给萧何的妈妈打招呼:“何姨,我来叫他吧。”   萧何的妈连连点头:“好好好,小常你受累帮阿姨这忙,萧萧听你的。”   常战敲窗户,给萧何做了个放下车窗的手势。萧何把车窗开了条缝。   常战说:“你自己下来和我拎你下来,自己选一个。”   “战爷!!!是兄弟吗?”   常战乜他,指指萧何的妈,还有大厅里站着的威严萧父:“是你爹妈吗?”   黎蔓枝缺心眼儿,直接忽略了萧何妈妈的存在,对着窗户缝骂萧何:“萧何你个怂逼,给老子下来,要打要杀都是你亲爹妈,还能吃人不吐骨头不成?”   萧何的妈妈看一眼黎蔓枝,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赵肆月靠在一旁的圆柱抽烟,吐一口烟雾,啧啧两声,大步流星走过去,透过车窗缝隙看萧何,她的声音压得很低:“萧何,你要是不出来,那我就让黎蔓枝去跟你爸说,就说你不回去了,你在黎蔓枝那儿挺好。”   萧何眼神一凛:“我下来,别让她去。”   萧何开门,把拐顺出来,拄着拐跳下车,他妈含着泪摸他脸:“你个傻孩子,你看你都瘦了!好好跟你爸说,两父子哪有什么翻不过去的仇?”   萧何扭头看黎蔓枝:“小黎,你们先回房间,我一会儿上去。”   黎蔓枝问赵肆月:“肆月姐,你跟他说什么了?他怎么那么听话就下来了?”   赵肆月笑笑:“我跟他说,不下车,村长就要宰别的羊了。”   说完,赵肆月叫常战:“走,找个近点儿的位子给他收尸。”   酒店大堂很大,圆形的大厅,分布了四张小桌和沙发。   常战找了一处不远不近的坐下,赵肆月坐他身旁,旁边有人路过,带动气流,扑来一股赵肆月头发上的清扬香。   赵肆月看黎蔓枝:“你喜欢萧何吗?”   黎蔓枝放佛被人踩了脚:“谁说?我疯了?”   从老杨到萧何,两个男人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她喜欢老杨,因为老杨成熟稳重,总给她安定和保护。再看萧何,他除了长得比老杨帅,人比老杨年轻,起点比老杨高,其他的真没法和老杨比。   人说女人找对象,要么做女儿,要么做母亲。老杨把她捧手里的时候,她就像他女儿一样,他为她遮风挡雨,把她捧在手心。要是跟萧何在一起,她的身份就变成了妈,她得反过来照顾他,想想就挺心累的。   赵肆月没戳穿黎蔓枝,多少人无法直面自己内心的小心思?   萧何那桌隐约传来细微的争执,在萧何爸爸拍桌子之前,常战不咸不淡的说:“肆月,你还记得舒雅吗?”   “记得,健身房那个前台?挺漂亮灵性的一个姑娘。对了,衣品不错。”   “她和萧何是青梅竹马。”   赵肆月惊了一下,黎蔓枝问:“就那乖巧温顺的前台小妹妹?”   “是她。不过她可不是什么前台小妹妹,她爸和萧何的爸爸是好朋友,家产不菲,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去我那儿上班,工资还不够她买件衣服,都是冲着萧何去的。”   赵肆月仔细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下关于舒雅的回忆,小姑娘很大气,温温顺顺,和蔼可亲的模样哪有半点儿富二代的样子?   “萧何知道吗?”   “知道,从高中就知道。你别看萧何怕他爸,其实骨子里一直挺叛逆,一心想着和他爸对着干,每一次都被无情打压,后面干脆不挣扎了。舒雅是何姨相中的女孩儿,从小当准儿媳对待。萧何不满意什么事都家里做主,他们要他们在一起,他偏偏不和她在一起。从高中开始,萧何和女朋友们的交往时间基本都是以月计算,部分夸张的以周计算。至于喜不喜欢舒雅,萧何没跟我说过,估计抗争着抗争着,心里就真的潜移默化的排斥舒雅了。”   赵肆月不由得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萧何,他背对着这边,对面坐着他的父母,老爷子挺激动,一掌拍在茶几上,声音有点儿大,惊得周围的人让忍不住多看了这边几眼。   大厅大,两个位子之间相隔的距离大,这边听的断断续续,听不太清楚在说什么,但仍有部分字眼儿钻入了他们的耳朵:那种女人、傻、耍家、不定性、自作多情。   赵肆月看一眼黎蔓枝,她的脸上并无多大变化。   要是黎蔓枝说一声喜欢萧何,今天这主,她作了。以家长的身份和萧家二老谈判,同意就别再找他们事儿,不同意就把萧何管好。   可她偏生不承认,她没松口,赵肆月的家长作风就有些多余。   老头最终还是把萧何拎走了,当着黎蔓枝的面儿,连衣服都没拿。路过这桌的时候,老头看黎蔓枝,眼神里都是鄙视。   黎蔓枝骨头也硬,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回萧家老头,又不是她拽着萧何不让他回去,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她?她在福利院都没受过那种待遇。   四个人,只剩下三个还在重庆呆着,没人和黎蔓枝斗嘴,多少有些无趣。   赵肆月在房里梳洗,伤口不能沾水,上半身只能简单的擦擦。毛巾扫过颈脖,挽上去的头发垮了一半,发丝垂在肩上,像常战指腹的触摸。   赵肆月换了一套干净衣服,正在梳妆台前重挽头发,黎蔓枝推门进来:“肆月姐,我公司有点儿事,先回一趟北京。”   赵肆月嘴角有笑:“去吧,我这儿也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   对面的常战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整个人身上都笼罩着一股沐浴露的香味。   赵肆月看了看时间,四点一刻,她问黎蔓枝:“今天就走?”   黎蔓枝嗯了一声。   常战送的黎蔓枝,赵肆月没去,在酒店补眠。   又是那个噩梦,她手拿着刀,常战不让她杀人,但地上却躺着李壮的尸体,血流了一地,蜿蜒至她脚下...   常战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赵肆月头上都是汗,常战推门进来,赵肆月惊坐起来。   “是我。”常战开灯。   赵肆月搓了一把脸:“几点了?”   “七点多,饿了吗?”   赵肆月点头:“有点儿!”   常战坐床旁,伸手抚她的额头:“做噩梦了?”   赵肆月抓着他的手,指尖触摸到他掌心粗粝的纹路,是平时训练磨出来的茧。   常战把她的手握在掌心,赵肆月转移话题:“给我洗头吧,出了一头汗。”   酒店的条件比医院好多了,不用再低着头抱膝盖,也不用担心水流进眼睛里。常战把梳妆凳抬进来,赵肆月坐马桶上,仰着躺常战的腿上,一睁眼就能看见他滚动的喉结,还有冒了点儿胡渣的下巴和高挺的鼻梁。   赵肆月第一次发现,常战的五官是这么立体的,跟刀刻的一样。   有了上一次,常战的动作熟练了许多,打泡冲水,还奢侈的上了护发素。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赵肆月总觉得,真相越近,她就越慌。换做以前,命丢了都不是大事。可现在,人一旦有了贪念,就会对既得的依依不舍。可这有什么用?放不下仇恨,她的以后依旧不知道会怎么样。   赵肆月睁眼看他:“常战,以后也要这么给你对象洗头,这一招真的很能撩人。”   常战的手顿了一下,花洒的水潺潺流着,在宽大的洗手间里溅出回声,显得空洞又无力。   他几秒回神,冲干净了头发,用浴巾给她裹好:“裹一层毛巾吹,头发干得比较快。”   赵肆月站在前面,常战拿着吹风站在她后面,吹风机不算静音,一开之后,耳边都是电机的声音。   赵肆月从镜子里看常战:“你懂得真多,也会照顾人。”   常战没搭话,继续吹她的脑袋,头发半干,他取掉她头上的浴巾,用微风吹散头发上的温度,吹到只有一点儿润润的,他收了吹风机:“让它自然干,吹太干伤头发。”   赵肆月笑着看他,捞一缕发丝闻闻,她的卡诗比清扬好闻多了。   常战叫她:“你先出去坐会儿,我把这儿收一下就去吃饭。”   赵肆月抱肘看常战收凳子收浴巾,这些细致的活计,他一个一身肌肉的高壮男人做起来竟然格外有魅力。   “常战,怪不得罗溪舍不得你。”   常战背对着她擦手,他身型顿了一下,接着重重的扔下毛巾,转身抓着她的双手,身体把她抵在墙上。   他低头吻了她,粗暴的,带有撒气意味的。赵肆月把他的舌头抵挡在外面,常战捧着她的头,狠狠的咬她的嘴皮。   赵肆月的衣服被他拉下去一块,他的下巴顶在她的锁骨上,喘着粗气:“赵肆月你什么意思?你昨晚什么意思?那天晚上什么意思?我以为是颗石头都该被我捂热了,你的心怎么那么硬?” 作者有话要说: 容易被高审的放明天吧...好羞羞 第40章 待遇不错   赵肆月推开他:“那天晚上的事,大家都是各取所需,你不会还要我负责吧?昨天晚上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是你一厢情愿的误会。”   常战的气息定了几秒,洗手间没了水流声,安静得诡异。他眯眼看她,像看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赵肆月,你狠,你比我狠!”   赵肆月拉好衣服:“过誉了,只是比你玩儿得起。”   话落,赵肆月转身出了洗手间,常战靠在墙上,点一支烟,洗手间没开换气扇,整个洗手间烟雾缭绕。   外面传来间断的窸窣声,还有瓶瓶罐罐放在梳妆台上的声音,是赵肆月在化妆。   常战扔了烟头,走到赵肆月身后,从镜子里看她,赵肆月不理,换了眉刷。常战一把捏住她刷眉粉的手:“既然是炮.友,总要尽职尽责。”   话落,低头吻她,手从她的腰际滑入,碰上伤口,他绕开,粗粝的指腹摩擦着她细白的皮肤。   赵肆月的喉尖梗了一下,要抗拒,常战吮吸她的红唇,她却忍不住转身,勾着他的脖子回应。常战的睫毛跳了一下,横抱起她走回床前。   他反复吮吸着她的唇瓣,她的舌尖勾上他的舌尖。他的手往下探,越过她腰间的紧实平坦,解了她的扣子。   该死,这几天她怎么总穿牛仔裤?   常战半跪在她身上,抬手脱上衣,手举起来的瞬间,三角肌膨胀,肌肉线条让人心生荡漾。她伸手掐他的窄腰,拇指轻挠他的腰窝,她喜欢他的腰肌,满满都是力量,冒着一股子荷.尔.蒙的气息。   常战扒光了上半身,低头捉住她的唇,他扣紧她的肩膀,一寸寸碾压她的唇瓣,热气吐到她的耳垂上,令她痒痒的。   她要翻身压他,他不让,捉住她的手,禁锢在她头顶上。常战尽量不让自己压到她伤口,却不想让她有半分主动权。   她要掌握了主动权,完事之后,又要给自己定义是她主动玩了他。他要让她承欢,不是她睡完他转身就走,是他睡完她要执意负起一个男人的责任。   赵肆月挣扎不过,仰头咬他的唇,耳垂...他吃疼,手上一松,她趁机挣脱,伸手环住他的背,指甲在他的背上一路路的抓出痕迹。他的手滑入衣摆内,揉捏绵软的两座小山丘,腰间的帐篷要被巨.物刺破。   手往下,布料润润的,指头探进去,有湿滑的润泽。他把手举到她眼前,鼻腔喷出热气,嘴唇喷出淡淡的烟草味:“湿了。”   她的指甲嵌入他的肩膀,他一疼,脖子后仰,腰和她贴得更紧。   他懒得再等,扯了她最后的布料,白玉肌肤入眼,腰部用力,贴了上去。   他双臂支撑,俯身看她微闭了双眼。她十指插.入他的头发,被他碾压得绯红的唇轻启,她叫他:“常战。”   似是喃喃低语。   常战用力顶送,低头吻她的唇,鼻,眼睛和耳垂。   爱是做出来的,做的人能体会能感受,如果没有感情,就成了纯粹的交.配,赵肆月不是,她对他,有感情。   他在她的耳边低语:“其实你喜欢我。”   声音滚汤,炸进她的脑子里。   她没空应他,懒得去狡辩,抬臀迎合,常战感受到了,整个人都要发疯。   赵肆月偏不,他疯狂的征服欲在体内疯狂奔腾,重重顶送,用了狠劲,她终叫他:“常战....”   赵肆月的伤口被震得疼,她的指甲几乎要掐入他的背里:“快一点。”   这话炸入常战耳里,被他看做了索求,整个人发了疯,动作比之前狠烈,用了十二分的力气满足她,再难控制,终于到达顶峰。   等到完全释放,两个人都已经汗湿,刚刚的头,白洗了。   常战搂紧几乎痉挛的她,赵肆月面颊坨红,鼻尖上都是汗。头发贴在脖子上和脸上,双目微闭,喘着粗气,还徜徉在云端下不来。   等到两个人呼吸都稳了,常战亲她额头:“喝不喝水?”   赵肆月点头,轻微的,没多少力气。   常战给她倒了杯水,又搂住她,闻她混着洗发水和汗水的发香,吻她的发丝:“肆月,别再推开我。”   赵肆月脑子里一片空白,关于仇恨和常战,她摇摆不定,做不出选择。   她拿梁烨堵他:“我离过婚。”   “我谈过女朋友。”   “我前夫是我父母的养子。”   “比惨吗?那你比我惨,都这么惨了,找个好男人转转运吧?”   赵肆月拿眼斜他,他像没看见,低头又亲了她,这么一耍流氓,赵肆月吐到嘴边的话都被他的嘴唇封了回去。   “常战,你就不怕你和我也是什么兄妹之类的?”   常战垂下眼皮看她:“你父母养父母和我都没关系,怎么会是兄妹?再说了,真的是兄妹又有什么关系?没有血缘就够了。”   “没血缘,也违背伦理。”   梁烨败就败在这儿。   常战搂紧了她:“那是梁烨轴,被既定现实禁锢了思维。自来水能直接喝吗?不能。苹果不洗能直接吃吗?也不能。那为什么用自来水洗了苹果就可以直接吃了?很多时候是自己给自己的枷锁禁锢了自己的脚步,固步自封就会丧失自我,丧失所有。”   别说,还真有点儿道理。   常战用手抚摸她的脸颊:“肆月,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的,我希望后面我们能一起共进退。你要报仇,我帮你,你要做什么,放手去做,我不会做你的绊脚石,但你回头,我肯定在。”   赵肆月鼻尖一酸,想起第一年在瑞士,和养父母关系很生涩,遇上事儿也不愿给他们说。她放学要经过一条巷子,巷子的墙上全是夸张的涂鸦,时不时能碰上痞里痞气的小混混。黎蔓枝胆子小,小混混就爱逗黎蔓枝,她和混混打架,几次之后,小混混收敛了些。   她护着黎蔓枝走前面,自己走后面护着她,每次她看着黎蔓枝的后脑勺都会想:这巷子怎么这么长。   她多希望自己转身的时候,也有个人能像她盯着黎蔓枝的后脑勺那样盯着她。   再后来,养父凯文知道了,一有空就总去接她们,她觉得那条巷子才突然一下子变得不那么长了。   这么说来,她倒有些想念苏珊和凯文。   要没有父母的仇恨多好?大不了她一直认为他们不爱她,但她有一对对她极好的养父母,她不会像现在背负这么多这么累,她有按心情选择的自由。   常战吻她头顶,她伸手环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胸口,呼出的气撞在他胸腔上,弹回她脸上,热乎乎的,连心也开始烫人。   常战嘴角有笑,像摸小猫一样摸她的头。   赵肆月又在他怀里钻了几下:“饿了。”   “走,吃饭去。”   常战起身,把刚扒了一地的衣服捡回来,自己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脸上和身上有水珠。   他拿浴巾擦身上的水,赵肆月正穿衣服,给了他一个好看的后背,伤口都被衬托得性感,他问:“想吃什么?”   赵肆月答:“随便。”   常战穿衣服:“随便等于没回答。”   “吃什么有什么?”   “当然,只要重庆有的,再远我也给你找出来。”   赵肆月笑出了声:“听起来,做你女人待遇不错。”   常战笑了,眼里有点点星光。赵肆月要挽头发,他站在她身后,抱着手肘看她,像欣赏一件艺术品。   晚上的时候,赵肆月受了累,又有常战抱着,睡得极其安稳。常战睁着眼,把李壮的事情前前后后理了一遍。   第二天,常战起得早,草草写了个计划。阳光照进房里,透过纱帘洒在地板上,屋子里的温度起来了,常战开了空调,以求让赵肆月多睡会儿。   赵肆月打着哈欠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了,酒店餐厅过了供应早餐的时间,常战心细,提前让人送了清粥和蛋奶面包。不丰盛,但对赵肆月这种有伤的极对口味。   赵肆月下床吃饭,头发散着,任性的披在身后,低头喝粥,头发任性的滑下来。她手上拿了面包,常战学她的样子给她挽上去,不熟练,挽得乱。   赵肆月笑得开心,她问常战:“你知道最好的两.性关系是什么样的吗?”   “说说看。”   “对于自己来说,对方在生活中扮演的角色无论是兄弟姐妹,哥们儿挚友,蓝颜红颜,父母知音,合作伙伴都毫无违和感,最最重要的是,□□很合拍,节奏很对味。”   “你说的,好像是我们?”   赵肆月舀一口清粥送进嘴里,和面包一起咀嚼,微甜,心情大好:“我赵肆月的男人,一定得是你这种领悟能力这么强,自我定位很精准的。   常战给她剥了蛋:“我常战的女人也得是你这种慧眼识珠还敢爱敢恨的。先吃饭,吃完早餐我们再去一次屠宰场。” 第41章 逃跑密洞   一餐饭吃的极快,早餐后,两人直杀屠宰场,老太太依旧在门外搭了个小板凳儿,旁边放了个已经很难买的搪瓷盆,盆里装了不少刚剥的豆子。看见赵肆月来,老太太大声的跟她打招呼:“小姑娘,你又来看厂房?”   老太太对于上次的收场并不知情。   赵肆月知道她耳背,点头,大声说:“是!”   老太太一笑,嘴里没牙,目光慈爱的看她身后的常战:“这是你朋友?”(川渝一代老年人称对象为朋友)   赵肆月又点头,常战给老太太打招呼:“婆婆好。”   老太太可乐,上下审视常战一遭:“小伙子长得撑展,能挑能抬,是个好男娃儿。”   赵肆月眯眼一笑,虽然这赞美太有年代感,但自己的眼光得到认可,还是挺开心的一件事。   老太太拉着赵肆月:“小姑娘,秀莲不在屋,你可能要等会儿哦。”   正好,开门就行,秀莲在,反而束了手脚。   常战跟老太太商量:“婆婆,能不能帮我们开一下门,我们再进去看看。”   老太太热情,连声应好,转身进门去取钥匙。   铁门上的锁头换了一把,是一把黑色琐身的铁锁,底下写了大足二字,是当地一个平民锁的品牌。这些有九十年代气息的小商品,也只能在乡镇或者城乡结合部能买了。   屠宰场的情形和上次差不多,常战看了一圈,又去那个着火的小房子里看了看。墙上都是烟熏火燎的味道,面积不大,物件摆放不会多,全部填充塞满,也不足以把一个人烧的尸骨无存。   赵肆月蹲上次的水沟边看那窝老鼠挪窝了没,用手机手电一照,窝还在,老鼠和她对视。这什么世道?耗子都不怕人和猫了。   常战用手蹭了一下墙面,黑色的烟灰扑簌簌掉了一层,是被泼了水之后墙面的腻子起了壳。   墙脚堆着一堆烧弯了的钢铁杂物,无窗,但总觉得凉飕飕的。   “是不是觉得怪吓人。”赵肆月站在门外,手里捏了开着照明手电的手机。   常战做噤声的手势。   几秒之后,常战问:“去,看看外边是不是起风了。”   赵肆月走到卷帘门口,弯腰看外面,对面的黄角兰树冠摇晃,脚边有风,凉悠悠的:“起了。”   “你怎么知道起风了?”她又问。   常战摸打火机:“房里有风声。”   赵肆月看看四周,没窗,但顶上是石棉瓦,风从梁和瓦中间灌进来,一点儿也不稀奇。   常战知道赵肆月的心思,又说:“不是从上面灌进来的。”   赵肆月脚边一凉,像被发丝缠了脚,真有微风扫过。   常战点燃打火机,火苗摇曳。他蹲地,让打火机更接近地面。越往低,火苗摇得越凶。常战一点点试探,在最里面的角落,火苗噗的被吹灭,冷风过境,真有一处风口。   收了打火机,常战接过赵肆月递过去的手机,透过一堆烧弯的钢铁杂物,看见内里并没有什么异样。   “给我照着。”常战把手机递回给赵肆月,挪开面前的遮挡阻碍,脚下有铁板,四四方方的一块,平铺在地上,和一堆钢铁废物放一起,并没有什么异样。   又有风起,常战点燃打火机,按几次,着了又灭,已经确定这儿有风口了。常战翘起铁板,仅一条缝,风更大,一束浅浅的光线刺破黑暗,照进熏得漆黑的房间里。   常战一把掀开钢板,人宽的洞,底下是空的,一眼望去,是铺了一地的爬山虎。   重庆的地形,好多房子依山而建,也好多房子傍着公路,正面看只有一层,背后看其实有两层楼高。这些区域大多没有特意规划,但大家都很自然的把房子修得墙挨墙连成一片。有的会把下面砌起来做储物室,有的干脆就让它只立几根承重的柱子,让它整层楼悬空,还免了潮湿。   屠宰场因为要预留排水沟,修建的时候选择了第二种方式。   洞口有把手款的钢筋手环,被火燎了,一抹就蹭了一手的黑灰。   “我下去看看。”   赵肆月瞄一眼高度,两米多,以常战的身高加臂长,可以轻松跃下。   常战坐洞口往下滑,赵肆月叮嘱:“小心点儿。”   常战大半个身子吊下面,仰头对她笑:“放心。”   一跃跳下,脚下有爬山虎做缓冲,稳稳着陆。环视一周,左边的房子同样没把底下一层砌起来,空空的几根主力柱做支撑,像云贵的吊脚楼。右侧那家砌了个一八墙,省砖块,反正也只做储物间用。   靠内壁的地方有一个简易木梯,上面已经结了蜘蛛网。脚下爬山虎里有一根长绳,隔一段距离打个结,一头有火燎的痕迹,之前应该是绑洞口的把手上的。   常战点一支烟,在心里推算了一下李壮当日金蝉脱壳的情形。   木梯的长度超过地面到洞口,不可能提前架好,上面房子小,放不下那么长的木梯,加上被烧的绳,李壮应该是提前藏了绳子,顺着绳子下来的。   如此推算,木梯就有些多余,而且这么大个洞,下面就没被查过?还是说,知道这个洞的人,其实只有李壮?   一支烟到头,右侧隔壁那家的储物间门内有了动静,是踩翻了铁盆的声音。   常战盯着门看,门并未开,静得出奇,拙劣的掩饰着刚刚的异响。   头顶传来赵肆月的声音:“有没有发现?”   常战收回看门的目光:“上来再说。”   常战用木梯上去,木梯高出一截,他一脚踢开,木梯倒下去,横躺在爬山虎上。   刚下去的时候,木梯是放在墙边的,如果李壮一个人,做不到让木梯收放自如。   其实仔细想想,李壮一步步把自己隐藏起来,免不了会有个帮手什么的,但信任是最脆弱的,他怎么会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   常战想起屠宰场前后两次火灾,死的人不是只有李壮一个,心中有了猜测。   赵肆月和常战出了屠宰场,秀莲家的老太太不在外面,门开着,常战敲门。   赵肆月说:“老太太耳朵背,听不见的。”   她探进半个身子,老太太在屋东头的厨房忙活。锅里冒着热气,空气中飘着酒香,老太太正往里面小锅里搁糖。   门口光线一亮一暗,老太太知道是赵肆月她们来了,抬头撞上赵肆月的目光:“哟!出来了?快快快,家里没什么招待你们的,我煮了点儿甜酒。”(川渝地区的醪糟酒酿,通常会把这煮了当糖水给客人喝,不过现在年轻人不兴了,老年人还兴这一套)   醪糟这种东西,类似于米酒,一碗下去整个人都暖呼呼的,冬天喝了正好取暖,夏天喝了就容易上火。   赵肆月谢过老太太的好意,接了两碗糖水,转头对常战说:“你喝吗?”   常战开了车,这点儿酒精其实不算什么,但看赵肆月对这玩意儿挺向往,常战说:“我开车,你喝吧。”   赵肆月抿嘴笑,舀一勺送嘴里:“味道不错,真不要?”   常战摆手,起身看墙上的奖状。   是秀莲女儿露露的,从幼儿园开始的乖宝宝,一直到初三毕业,从未断过。秀莲的女儿上高三,高中开始,学校已经不发奖状了。   老太太自己找话题跟她们聊:“你们看得怎么样?可还满意?”   赵肆月喝糖水,点点头,以示厂房不错。   老太太笑,眼角的皱纹深了几许:“秀莲快回来了,你们先坐,等等她。家里没啥招待你们的,你们随意点儿。”   赵肆月应了声好,让老太太不用管他们,他们在附近逛逛就可以。   常战问老太太:“婆婆,秀莲是去上班了吗?”   老太太耳朵背,常战又说了几次,老太太才听清:“没有,出去办事了。她从生了露露就没上过班。”   常战没再问。   糖水喝完,赵肆月和常战又出去转了一圈,间接听到些邻里邻居的八卦,东家丢了鸡西家丢了鸭的,无业的妇女无聊得可怕。   回来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一点了,秀莲并没有回来,连午饭都没有要回来吃的意思。   常战说:“走吧,今天先回去。”   赵肆月:“不等秀莲了?好多事情还没问清楚。”   常战用眼神示意周围,赵肆月转头看,正值午饭时间,街里街坊端着碗在马路边一边吃饭一边聊八卦,间或用好奇的目光看他们,对上他们的视线之后,又马上躲开转移话题。   “秀莲没上班,平常的日子怎么打发?一定是跟这些街坊邻居打堆聊东家长西家短,老太太一开始就说了秀莲一会儿就回来,到现在还没见人,一定是有人给她打电话了,故意躲着我们。这种地方,平常生人不多,何况我们还是外地人。要继续等,估计等到天黑都等不到。”   赵肆月想起上次,她刚走,就有街坊妇女凑秀莲旁边,说赵肆月这种外地来的,说不定是诈骗犯,真租厂房也别想回给她。   城乡结合部,经不起怂恿,也难怪秀莲会对她避而不见。   决定要走的时候,老太太正准备午饭,赵肆月说要先走,不知情的老太太还热情的留她吃午饭,说秀莲应该快到了。   老公死了,自己要养女儿和婆婆,秀莲对老太太应该是很不待见的。这一点,从老太太的穿着,还有秀莲什么事也不跟她说就能看出来。   常战不忍心,给老太太塞了几百块钱。把老太太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从秀莲家出来,常战又看了一眼屠宰场,目光顺着移过去,隔壁的门卷帘门只开了一个一人宽的小门洞,常战看进去,里头坐了一个三十四岁的男人,男人正吃午饭,餐桌上仅一副碗筷。   卷帘门旁是鞋架,一水儿的男士鞋,长短一致,是个独居的男人。   下步梯的时候,赵肆月问他:“你刚刚一直盯着屠宰场隔壁看什么?”   常战牵她的手:“肆月,你觉不觉得奇怪,在这种环境下,寡妇是最容易惹上话题和猜忌的,秀莲家对面就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孤身男人,怎么没见有半点儿传闻?”   “她...洁身自好吧?”   常战点她:“没那么简单,你注意看了没有?露露读的学校并不差,秀莲丈夫出事后只抵押了屠宰场给她,她没工作,露露的学费生活费从哪儿来?一家老小的开支从哪里来?”   赵肆月看他,常战笃定的说:“秀莲藏了事儿没说。” 作者有话要说: 锁章锁得我心好痛,第四十章到微博查看。 另:小天使们,明天风月生日,想放假一天可以吗? 第42章 挂号信   从屠宰场离开以后,常战带赵肆月去吃饭,是一家很朴素的小店,店面不大,还算干净。   是常战精心挑过的。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赵肆月问他。   常战指指斜对面,一圈商品重合率极高的铺面当中,一所高中的大门被映衬得格外和谐。时至一点多,学生们还没上课,三两成群的进进出出。   是吕露正读的那个高中。赵肆月看常战一眼,真够心机的。   等菜的间隙,常战看见了吕露,她一个人,抱本书低头往学校的方向去,校服穿得很妥帖,和周围要么垮肩要么脱了捆腰上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有熟识的同学跟她打招呼,露露礼貌的回应,没任何交谈,端端的进了校门。   赵肆月想起秀莲家那一墙一墙的奖状:“优者,孤独啊...”   常战不赞同:“也可能是因为家里的遭遇,所以不愿意和人深交。”   赵肆月的心沉了一下,想起自己孤独的童年,也是因为变故,她变得不相信人,自然也不会和任何人交心。   吕露情况比她严重,她走路基本低着头,把自己埋在人群中,不希望被任何人发现,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和人打招呼的。   对她多少有些同情,她只是单亲,受的伤害远没有赵肆月深,到底是内心脆弱吧?   重庆的天,才四月初就二十好几度,大中午的太阳一烘,热得人内心无比狂躁。赵肆月背上有纱布,比别人更怕热。   她讨厌这种天气,穿两件热,穿一件冷。袄子和衬衣错综复杂的季节,大街上袄子碰上衬衣,谁看谁都觉得人家是傻逼。   结完账,常战和赵肆月进了学校里面,学生们进了教室,成绩好的埋在各种试卷里,为了考取名校,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卯足了劲儿。成绩差的趴桌子上睡得口水横流,管他四五六月,反正月月都等于放假。操场上还有几个放弃挣扎又有多余精力无处发泄的高三男生,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能爽一天是一天。   高三在一二楼两层,赵肆月和常战不知道吕露在哪个班,只能挨个挨个的看。说来也巧,吕露就在一楼,且位子就在窗边。   吕露生性敏感,对生人更甚。觉得有人影晃动,警觉的抬头,一眼就看见了他们。赵肆月也看她,出于有相同的青春期经历,她对她微微一笑。   露露定定的看赵肆月,眼神复杂。犹豫再三,吕露合上书,绕过熟睡的同桌出了教室。   离校门口五十米远的水吧里,赵肆月给吕露叫了一杯奶昔,自己要了个矿泉水。没有现磨浓缩,她不愿意拿其他的将就。   常战坐车里等她们,十几岁的女孩子,对同性的戒备心要小一些。   奶昔送上来,赵肆月推到她前面:“天热,喝点儿冰的降降火。”   “...”吕露无言。   赵肆月咕咚灌下一大口水,给这次对话正式起了个头:“我姓赵,赵肆月。”   “...”吕露只看她一眼,眼神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努努嘴,还是无话。   赵肆月不急:“吕露,你是你爸走后才跟你妈姓的?”   “...”吕露的眼皮跳了一下,伸手握杯子,指节发白。   细微的动作被赵肆月看进眼里,吕露这年纪的女孩子,不愿给人说掏心窝子的话很正常。   赵肆月曲线救国:“没两个月就要高考了,有什么打算吗?成绩挺好,准备考哪个学校?”   “我不打算高考。”   “...”赵肆月惊了几秒:“为什么?前几天你还回家拿钱买了一堆联系资料,光练不考?”   露露收紧了手,眼神飘忽不定,丝毫找不到生根之处:“看见你们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是为什么来了。”   赵肆月看她,坐直了身子。她知道他们的目的,还是选择出来,说明露露一开始就没打算瞒着他们。   “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但我有两个条件。”   赵肆月眯眼看她,身子往后一靠,就这样子,也敢和她谈条件?赵肆月掏出烟盒,正要点,想到对面是个连谈判都不会的青葱女娃,又把烟收了。   因为吕露愿意开口,赵肆月心情不错:“说说看,兴许我就答应你了。”   吕露吞了一口口水:“第一,帮我弄清楚我爸到底还在不在,第二,帮我离开这儿。”   赵肆月的睫毛挑了挑,饶有兴趣的问她:“弄清楚你爸到底还在不在是什么意思?”   吕露绞弄着食指,是紧张的表现。   “三年前,我辗转收到过一封挂号信,是我爸的,法院的诉讼函。你不是问我什么时候跟我妈姓的吗?我从出生就跟她姓。我爸小时候家里养不起他,把他丢在水渠旁,后来给我奶奶捡了回去。我奶奶没结婚,捡个孩子回去被大家传的风言风语弄得再也嫁不出去。一个人拉扯一个孩子,日子过的很艰辛。我小时候,我爸常说他生的时代不好,所以不管怎么挣扎,都逃不了一个穷字。他从山里出来,认识了我妈,我妈在重庆郊区,地区好,他自然就成了上门女婿。我爸带着我奶奶在这边安家后的第二年就有了我,听我奶奶说,我爸的父母来找过他,因为我爸的亲兄弟没了。我爸不回去,老两口说是自己当初心狠丢了我爸,才会断子绝孙。我爸于心不忍,把户口迁了回去。三年前我初中毕业,那边的爷爷奶奶来看我,给我带了一个挂号信,是我爸的收件人。”   赵肆月听出来了,人死了,却有法院来的挂号信:“法院怎么会查不到这个人已经不在了?”   “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但转念想想,也许我爸根本没死。”   “没死为什么不联系你们?”   吕露的神色有变:“他不会联系我们,也不会再回来。”   “为什么?”   吕露摇头,身体瑟瑟发抖:“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赵姐姐,你别再问我了...”   赵肆月察觉到她的异样,伸手要安抚她,吕露一缩:“赵姐姐,你帮我找找他,我有好多话想问他,帮帮我...”   赵肆月没料到露露会这么大反应,原本以为要解开的迷雾,无意之中反而变得更加复杂。   她扭头看窗外,常战轻轻摇摇头,示意她以后再找机会。   下午三点,露露下午第一节课马上要开始了。临走的时候,露露从钱包里抽出十块钱给赵肆月:“赵姐姐,奶昔我自己给钱。”   是个分得很清的孩子。   赵肆月看她的钱包,对折款的kello kitty,PU皮,廉价又很少女系。钱包里装了不少百元大钞,是她以资料费为由头要来的钱。她原本计划,凑够了钱就离开这里,离开别人有色的眼光。   吕露把钱包揣回校服兜里,赵肆月叫她:“吕露,我看一下你爸爸的照片可以吗?”   吕露想了想,点点头,从钱包里取出了家富的照片。照片大约是从健康证上撕下来的,照片左下角还有疾控字样的钢印。   家富其人,可以说是生得清秀,不胖不瘦,眉眼之间透着一股阴柔,让人忍不住想把诸如漂亮等美好的词用在他身上。   翻过照片,右下脚的字迹已经模糊,依稀可辨是分得很开的木易。   “你爸姓什么?”   “古。”   “我是问在那边姓什么?”   “杨。”   赵肆月把照片还给吕露:“能不能把那封挂号信给我看一下。”   吕露收了照片:“被我妈烧了。” “你妈知道那封挂号信的存在?” 吕露点头:“我跟我妈说过,我说爸爸可能还没死,只是不想回来。她说我疯了,说我爸那样的人,死一万次都活该,我还惦记他做什么?我问她为什么还用爸爸的存折取钱,她说是因为要报死亡得去那边取户口,屠宰场给的抚恤金又只打到爸爸的卡上。我问她为什么那么不希望爸爸活着,她打了我一耳光,没有回答我。”   秀莲和家富,一定是出了问题,否则对于家富的离世,她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接受,并且,秀莲家的墙上除了露露的奖状,还有好几张老照片,有她自己和露露,有家富的养母,唯独没有他。知道挂号信的存在,秀莲对吕露说了那样一番话,家富是吕露的父亲,秀莲在自己女儿面前诅咒自己的丈夫死一万次都不够,究竟有多穷凶恶极?   学校的预备铃响,赵肆月知道吕露着急回学校,去吧台要了纸笔:“把你爸爸的户籍地址写给我。”   露露刷刷写下地址给她:“赵姐姐,记得帮我查我爸爸在哪儿。”   赵肆月捏紧了手中的便签纸,视线落在那一行字上,耳边的声音有些模糊。   忘了是怎么上的车,忘了是怎么回的酒店,赵肆月的脑子都是那行地址。踢掉鞋子进房间,常战给她倒一杯水,赵肆月喝完,直挺挺的躺床上,跟瘫了似的。 常战心疼她,把她的脑袋揉进怀里:“有什么可用线索吗?”   赵肆月抬眼看他:“今天很累,不想讨论。”   常战不再问,只抱紧了她,也不说话,一遍遍抚摸她的后脑勺,总觉得这样就可以把豹子摸成猫。   许久之后,常战问她:“明天还找秀莲吗?” 怀里的人没说话,她呼吸均匀,他差点儿就要以为她睡着了,赵肆月坚定的说:“找!”   常战没再问,两人相拥无眠,赵肆月翻了个身,睁着眼睛看窗外,倦意渐浓。常战从背后抱着她,把今天的种种又捋了一遍,脑子里莫名闪现出那个独居的男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肆月感觉常战起身出了房间,她睡得迷迷糊糊,门把手转动,锁舌咔哒一声响,门又重新关上。   又过了很久,睡下的时候忘了关窗,江风从窗口吹进来,撩动纱帘。赵肆月睁眼,窗外灰蒙蒙,江面汽笛响,沿江的路灯都亮了,在江面洒下一层细碎的金黄。   常战推门进来,带着江风的味道。他对她笑:“醒了?” “你去哪儿了?” “办了点儿事。今天天气不错,江边凉爽,先走走还是先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今天更完了,不好意思哦~ 第43章 我是你男人   赵肆月想了想,敌不住肚子里没货,斩钉截铁的说:“吃饱再说!”   在重庆呆的这些日子,赵肆月觉得自己吃辣椒吃得张嘴就能喷火,跟哪吒似的。酒店的饭菜都是盘大菜少的精致菜色,够赏心悦目,却缺点儿烟火味儿。吃饭还得吃个气氛,黎蔓枝不在,她更得找个热闹地儿。   好在酒店离洪崖洞不远,洪崖洞那边有家全聚德,味道棒生意好,好多食客都是冲着全聚德的字号去的。   许久不吃烤鸭,冷不丁在重庆吃一餐,愣是吃出了点儿帝都的雾霾味儿。   看来,在重庆呆的时间久了,也该回北京了。   常战给她卷烤鸭,她不爱葱白,爱黄瓜,不爱甜面酱,爱面皮儿。常战包得仔细,一一按照她的喜好来,包好递到她手里,她忽然发现,自己很久没被人照顾过了。   和梁烨谈朋友的时候,梁烨总是仰视她,因为觉得她能,所以总不会把她当小女娃一样的体贴。好像强的人,不被呵护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事实上,再强的人,遇到了靠山,都会情不自禁收敛自己的锋芒。弱没什么可怕,可怕的是现实总逼你强。   “想什么?”   赵肆月回神:“想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常战挑眉看她:“因为我是你男人。”   他说得云淡风轻,跟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一样自然。因为他是她男人,他就该宠着她,哪怕她去闹海,他陪她。大不了她在前边闹,他搁后边给他收拾烂摊子。可是怎么办?千金难买他乐意。   赵肆月心里一甜,顺势而上:“说得有理,再包俩!”   常战应了,给她包了仨,看她吃得津津有味,自己都跟着香。   桌上的手机震动,赵肆月瞥一眼,是龙哥。   常战接电话,服务员上汤,赵肆月盛了两碗,端一碗给常战。赵肆月一边喝汤,一边看对面接电话的常战。   常战这电话打了足有十来分钟,赵肆月一碗汤见底,常战终于收线。   赵肆月问他:“龙哥找你什么事?”   “是我找他。”   “找他做什么?”   “查秀莲对面那个独居男人。”   “有结果了?”   常战喝汤:“龙哥把人绑回去了,吃完我们就过去。”   ***   秀莲没等赵肆月再去找她,她自己倒先找上了他们。   秀莲这人,是个极其精明的妇人,吕露高三,正是盯得严的时候。赵肆月要吕露爸爸户籍地址的时候顺便给她留了酒店地址,必要时,吕露可以去找她。纸条不小心被秀莲看到了,秀莲知道赵肆月找上了吕露,一转昨天避而不见的态度,起了个大早就去了酒店等赵肆月。   秀莲还穿那套秋衣样的衣服,城郊不爱打扮的妇人在富丽堂皇的酒店里很是格格不入。筷子插汤圆样的体型往大厅沙发一坐,连保安和服务员都多看她两眼。   气质是最能出卖人的。   赵肆月之前给秀莲留过她的电话,秀莲知道她不是租屠宰场以后,没当回事儿,号码也不知道弄哪儿去了,只能坐大厅里,选了个正对电梯口的位子坐着等。   赵肆月一贯起的晚,昨晚见了那个男人以后,见不见秀莲已经不重要了。   下楼,一出电梯门就看见梗着脖子寻人的秀莲。秀莲太显眼,很难让人忽略她。   常战和赵肆月互看一眼,知道可能是秀莲知道他们找过吕露。   赵肆月走到近前,在她的对面坐下:“吕大姐,昨天不是不愿意见我们吗?今天怎么还亲自登门了?”   秀莲脸色并不好看:“赵小姐,我不管你要干嘛,你能绕开我们家吗?或者能绕开露露吗?她高三了,没两个月就要高考了,别再因为她爸那点儿事让她分心。”   赵肆月抽出一支烟,啪的一声点了火,把打火机和烟盒推给她:“抽吗?随意。”   自己的话被赵肆月忽视,秀莲脸色更难看,看见赵肆月旁边的常战,吐到嘴边的难听话咽了回去:“不抽。”   赵肆月从烟雾中看她:“第一,你作为吕露的母亲,竟然不知道自己女儿没打算高考,这是你的失职,跟我打不打扰她没关系。第二,我觉得比起让她误会自己的母亲害死自己的父亲,告诉她实情更恰当。第三,家富是你老公,我和他本来没有瓜葛,但是那场大火之后,我和他有瓜葛了。他人不在了,名字却活着,你领了他这么多年的钱,也该做个了结了。”   秀莲搅弄食指:“我不懂你说的什么意思,家富是守夜被烧死的,是工伤去世,我领抚恤金怎么不对了?什么名字活着我不懂,我只拿属于我的补贴,不犯法。露露高不高考也不管你们的事,只要你们别去找她,不要打扰她让她没法复习就行。”   赵肆月笑出了声:“吕大姐,犯不犯法不是我说了算,屠宰场没钱赔你才抵押屠宰场给你的没错吧?那又谈何抚恤金一说?你之所以没去报死亡,就是因为有人跟你说了,不报死亡,家富每个月会有补贴,一旦报了死亡,这笔钱就没了。一个月两千多,什么补贴这么高?你就真的没有怀疑过?要是我猜的没错,是王锋告诉你有补贴的吧?”   秀莲辩解:“我就是一个家庭妇女,政策上的事情我不懂,这违背哪条法律了?”   赵肆月摇摇食指:“不违法,别着急,我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帮你解析一下这个政策。你比谁都清楚,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但一场大火,当时各种制度也不健全,你所处的大环境有很多空子可以钻,反正你恨家富,巴不得他去死,好让你和吕露免遭非议,刚好有人帮你出气,还有钱拿。有什么事情是自己的愿望得以实现,外加还有一笔横财来得舒服?所以你就算怀疑,也不想去证实是有人要利用家富。更巧的是,家富死后没几天,唯一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也死了,天衣无缝,你是不是觉得你吕秀莲苦了那么多年终于翻身了?”   秀莲藏得最深的秘密被人这样生拉硬拽的抽出来摆台面上,几乎要恼羞成怒:“你打胡乱说!睁到眼睛说瞎话,家富是我男人,我为撒子要恨他?我要恨他的话,为撒子他死了那么多年还养他老母亲?”   赵肆月端起手边的水淋灭烟头:“老公出轨,对象还是一个比他小几岁的男人,这样都不恨他,那你还怪大肚的。”   秀莲的手一下子收紧,抬眼看赵肆月和常战,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慌乱,有羞耻,有愤怒。   秀莲和家富很早就有问题了,怀吕露的时候,家富不碰她,说是怀孕不能同房。生完不同房,说为她好,怕得痨病。吕露三岁后,家富还不同房,说是秀莲生吕露的时候有撕裂,他给她擦洗伤口的时候有心理阴影了。   秀莲不信,她认为家富一定是外边有人了。她暗中查,但家富一直勤勤恳恳,一副一心为家的好男人模样,甚至连身边的女性邻居也不大搭理,没有半点出轨的苗头。   两个人闹的时间长了,家富就经常换班到屠宰场守夜。秀莲以为是他故意分开好会情人,拉了灯,躲在二楼的窗帘后面盯梢盯到凌晨开工的日子不在少数,愣是没有看见屠宰场的门半夜打开迎过谁。   没有性生活的调剂,好好的夫妻弄得跟兄弟似的,除了母亲和女儿,再无别的多余联系。   秀莲是女人,会寂寞。王峰的出现,让她的日子有了盼头,三天两头去屠宰场里晃晃,以给家富送吃的由头在王锋面前晃。王锋不和任何儿亲近,独来独往的性子让秀莲觉得很有挑战性。   家富有时候会被屠宰场老板叫上一起出去收购生猪,一走就是两三天。这时候王锋会去值夜,替家富的岗。   那一次,秀莲壮着胆去敲门,好半会儿大门才开,王锋看见秀莲,知道她什么意图。秀莲进了守夜值班室,开口就诉苦,说她苦,说家富不行,她守了好多年的活寡。   一边说,一边往王锋那边挤,就在她以为一夜春宵十拿九稳了的时候,王锋拉开了地上的钢板,风从洞里倒灌上来,把秀莲的心吹得凉透了。   郊区修房造屋不精于规划,值班房原本是规划为厕所的,后来厕所有了新址,才把它改成了值班房,那个多余的洞自然用钢板盖了起来。   谁都没想到家富偷情,那儿成了他的秘密通道,秀莲更没想到,这个消息,自己竟然是从王锋口中得知的。更更让秀莲没想到的是,家富偷情的对象,竟然是屠宰场隔壁的李建。   想到平时李建和家富走得近,还经常到家里吃饭,她难以想象两个男人混在一起,这让她觉得恶心。   家富第二天回来,入夜前,家富洗了澡,换了双拖鞋就去了屠宰场值夜。秀莲在二楼,拉了灯,看对面李建的窗户拉了窗帘,熄了灯,想象他们小别之后滚在一起的模样,胃里翻滚得厉害。   第二天秀莲找家富摊派,家富要挟她,要是传出去,是她吕秀莲没法做人,他是上门女婿,可以带着他妈走,一了百了。秀莲为了不让自己和吕露被人戳脊梁骨,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还得时不常给家富邀请到家里的李建烧菜做饭。   对于家富的恨,她把他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王锋的计划她不知情,家富死了,渐渐要兜不住的秘密在那场大火中戛然而止,秀莲一滴眼泪都没掉,只觉得家富死得真及时。王锋跟她说抚恤金的时候,秀莲怀疑过,但王锋虽然神秘,却没把家富和李建的事情到处宣扬,也算替她保全了面子。   不管是感恩,还是看在钱的份上,秀莲没注销家富的户口。   吕露跟他说挂号信的时候,秀莲就知道王锋肯定用了家富的身份信息,她知道王锋底子不干净,更笃定第二次的大火是王锋的计。但有什么关系?钱没断过,她也什么都没做,这就够了。   赵肆月没再和秀莲多谈,秀莲知道的,她昨晚已经知道了。秀莲不知道的,她昨晚也已经知道了。   她想起昨晚李建那个基佬给她说的那段话:“是王锋害死了家富,他知道了我们的秘密,所以利用他害死了他!”   细细算来,李壮身上背的人命,已经有整整三条。   秀莲走后,赵肆月对常战说:“我们回北京吧,重庆已经没有待下去的意义了。”   常战说:“好!”   赵肆月说了一嘴,李壮去了北京,赶上联网换二代身份证的节点,把自己和家富的身份信息彻底绑在了一起。   只是,不管是李建还是秀莲,在说家富的时候,从来只说了他姓古,没有提过他迁了户口改了姓。 第44章 回北京 常战的车在重庆,两个人收拾收拾,开车返程。   临走之前,赵肆月和龙哥又见了一面,龙哥知道李壮去了北京,北京他没有势力,要报仇,似乎只能依托赵肆月了。   赵肆月原本设想的是离开重庆之时,一定会和龙哥有个你死我活之争。不料龙哥对他们还算厚道,没为难他们,还给他们准备了一箱物资。   赵肆月这人戒备心挺强的,上了高速,过第一个服务区后不远就把那箱东西扔进了草堆里。   从重庆回北京不需要路过荆州,到宜昌的时候,常战绕了一截,东进去了荆州。   车下高速,停在上次他们吃饭的地方,常战说:“把你的鞋拿上。”   赵肆月兀自一笑,一双鞋,值得大费周章的来拿吗?女人口是心非,男人又何尝不是?   常战了解赵肆月,她倔,人家不提,即使她心里惦记着,也不会主动要求回荆州看一看赵仕辉和方淑珍。方向盘在他手里,拿个取鞋的借口当挡箭牌不要太轻松。   吃完饭,常战先出门,往左走二百米有个花店,他让店员给他包了一束白菊花。结完账出门,一垂眼皮就看见花架上插的蓝色妖姬,像赵肆月,冷艳高贵又神秘。   顺手拿了一支,刚付完钱,看见赵肆月推开饭店玻璃门出来,嘴上咬一支烟,头发随意挽着,四周垂下几缕,风一吹,凌乱落寞又不失美艳。   赵肆月转头寻他,看见他抱着菊花从那边走来,眼里噙了笑。   常战把花放车后面:“来都来了,去看看吧,错过这次,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荆州。”   赵肆月不说话,没同意也没拒绝。   车停在公墓停车场,赵肆月拉开车门下车。上一次来,时间晚了,还没看清整个公墓的布局。现在再一看,梁烨还算有良心,在二老的身后事上没吝啬。   墓前有已经干了的花,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是赵肆月离开之后新供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赵肆月随手扔掉,花撞在半人高的柏树上滚下来,静静的躺在地上。   从公墓出来,赵肆月一路无言,细细看这座陌生的城市,脑子里想起小时候。她身体差,总是晕车,从姥姥家回来的时候,她骑在赵仕辉的脖子上,胃里翻滚得厉害,一没忍住,吐了她爸一头。   当时赵仕辉气得肝儿颤,还是没舍得对她说句重话,不断的自我催眠:亲生的,不是捡来的。亲生的,不是捡来的。   眼里有酸涩,爸妈对她挺好的,当初她怎么会怀疑他们对她的爱呢?   到北京,又是第二天晚上九点多了,常战送赵肆月回家,打开房门,一股久未住人的沉闷味扑面而来。   赵肆月赤脚进去,从冰箱拿一瓶水。常战去拉窗帘,灯光从窗户透出去,融入万家灯火之中。   “家里有什么吃的?”   赵肆月咽下嘴里的水摇头:“什么也没有,不爱下厨。”   常战去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把水管里的陈水放干净。   放完问她:“想吃什么?”   “粥。”   “有米吗?”   赵肆月摇头:“不确定,大概有?”   常战去厨房,黎蔓枝之前给赵肆月提来一盒米,说是她一客户送的日本米。赵肆月不做饭,那天黎蔓枝来的时候没什么好带的,顺手把后备箱的米拎上来了,美其名曰:从不吃白食。   日本米的包装是挺精致的一个盒子,一小包一小包的,赵肆月动都没动,原封不动的放橱柜里。   想到黎蔓枝,赵肆月就想起刚才黎蔓枝给她发的短信,还有黎蔓枝和老杨认识之后,小心翼翼的告诉赵肆月:“肆月姐...我...我爱上了一个人...但是...但是我也绝不会丢下你!”   赵肆月又气又笑,黎蔓枝怎么会觉得她会不喜欢她和老杨在一起呢?   赵肆月窝沙发里,脑子里想着事儿,一遍一遍的想起她和黎蔓枝的过往,从福利院到瑞士,再从瑞士到回国,黎蔓枝像她的影子一样跟着她。她潜意识里觉得,黎蔓枝是她最重要的人,不似亲人,胜似亲人,所以她的幸福跟她应该是息息相关的。   黎蔓枝和老杨结婚了,她像个小女人一样,处处讨老杨欢心,因为老杨沉稳,内敛,做事仔细,严肃又一丝不苟,心思细腻,对她也很好。黎蔓枝和他在一起,感受到了父亲般的关怀。   黎蔓枝学做小面,找手艺好的小面师傅拜师,她说:因为老杨是重庆人啊,他爱吃小面。   老杨有时候回重庆,总给黎蔓枝安排一堆事,让她不能跟着一起。有一次,老杨正好没事可以安排给黎蔓枝,黎蔓枝准备好了和老杨一起去重庆,临行前一夜,老杨的母亲在餐桌上挑尽黎蔓枝的刺,黎蔓枝性子急,没忍住,和老太太吵了一架,又没去成。   在重庆的时候,赵肆月要查李壮,黎蔓枝说可以找老杨啊,别看老杨现在开的集团公司,以前可是杀猪起家的。   她们每每提起老杨,总亲切的称呼他为老杨,老杨也有名字啊。赵肆月以前还说黎蔓枝,不是说嫌弃老杨比她大那么多,就老杨那名字,杨家富,听起来都有年代感。   吕露说,他爸那边的姓是杨,家富的健康证照片背后确实是写了木易。期初,赵肆月觉得,一定是巧合。可看到吕露写给她的地址后,她又觉得,世界好小。   那次黎蔓枝没去成重庆,跑赵肆月家赖着不走,赵肆月赶她回去,黎蔓枝说:老杨去了忠县,我回去面对那老太婆做什么?忠县都没人了,老杨老往忠县跑什么?你说他是不是外边有人了?   对于黎蔓枝的猜测,她自己始终没有去证实,因为老杨对于她来说,过于神秘。他不融入黎蔓枝的圈子,黎蔓枝也融入不了他的圈子。他是重庆的,他妈却一口湖北口音。   黎蔓枝心大,老杨没害过她,她也不没去追究根源,现在想来,很多事情一开始就有迹可循的。   屋子里渐渐填满糯香的粥味儿,赵肆月给黎蔓枝发了个信息,收了手机,桌上放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常战在厨房盛第二碗,门铃响,是常战另外叫的菜。   粥和菜都上桌,赵肆月舀一小勺,送入嘴里,唇齿间都是糯糯的香味。   她说:“常战,你会的挺多。”   常战笑,又给她添了一碗。   赵肆月感受到他的目光,抬眼看他,觉得这样平淡的时光真好,好到让人想每天都这样。   赵肆月不擅长家务,常战早有耳闻。晚餐后,常战很自然的收了碗筷。   赵肆月靠在冰箱旁看他,他洗碗的时候,水溅到手臂的肌肉上,看得人心痒痒的。   常战这样的男人,块头大,但心够细。他胆子大,知道赵肆月涉险,敢一个人去找龙哥。他性子烈,赵肆月强,他比赵肆月更强。可赵肆月不孽的时候,他又软得跟什么似的。拉她到自己怀里取暖,给她洗头,给她做饭,还给她洗内裤。豪哥打她,他给她报仇。龙三打她,他替她挨刀子...   赵肆月情不自禁的伸手抱住他的腰:“常战,老子突然觉得你好有魅力。”   “以前没觉得?”他反问她。   赵肆月笑:“没觉得,毕竟我的魅力太耀眼,容易挡住别人的光芒。”   常战转身,低头吻她:“老子真喜欢你这么自信的样子。”   赵肆月吻回去,手从他的衣摆出钻入内里,手指碰上他的腰肌,指甲轻轻的划他,手往下,碰上一处坚硬:“老子也喜欢你这么斗志昂扬的样子。”   常战的血液沸腾,在体内叫嚣奔走,激得他一身是汗。他手臂一用力,照她的腰上一捞,大步跨入浴室,打开水龙头,凉水喷下来,砸到衣服上,衣服和肉贴到一起,隐约勾勒出两人的轮廓。   赵肆月冷,把他抱得更紧。常战把她顶在墙上,低头,吻她的嘴,鼻子和眼睛。他一寸寸的尝她的味道,热水来了,浴室没开换气扇,水雾缭绕。   赵肆月被他闻得痒痒的,手从他的腰际滑下去,滑进内.裤……   赵肆月今天是狂野的,比任何一次都野。常战扒掉她被水淋湿的衣服,从后面抱她,吻她的肩、锁.骨。   赵肆月背上的纱布湿了,胶带没有粘性,一整坨掉下来。伤口初愈,泡不得太久的水,常战心疼,附身吻她的伤口。   赵肆月转身,人挂在他身上,腿缠上他的腰,轻轻一松手,人往下滑,终于负距离接触。   背上的伤未好得彻底,腰上的伤不能重力挤压,赵肆月多少有些顾虑,动作不太流畅。   常战等不了,单手托住她的TUN,把赵肆月放在洗手台上,赵肆月缠紧了他的腰。她咬他耳垂,他要疯,翻转她背对着自己,次次深入,轻而易举把赵肆月的主动攻势转为被动。   他托着她,从浴室去了卧室,没开灯,两具身体在黑暗中贴在一起。   她叫他的名字:“常战...不要停...”   他用凶猛的撞击回应她,附身,他吮吸她的肩,声音低沉嘶哑:“老子不想停!”   .....   他用了狠劲,赵肆月的呢喃堵在喉间,整个人都要痉挛。她抱紧他,吻他,由轻到重。他便发了疯,体内的冲动在嘶吼,重重顶送。   赵肆月用心感受着他,她叫他:“常战...”   常战飘在云端,已经没了理智,耳边只有两人沉重的呼吸,像在天边,也像在近前。   她说:“以后别记着我。”   他没听见,不余遗力的冲撞。   他的汗顺着发丝滴下来,打湿了被褥。赵肆月伸手摸他的脸,他放低了上身,左手臂轴支撑,他吻她的眉毛,眼睛和鼻尖,一寸寸的,让她心一痒,咬了他的手臂。   体内的狮子彻底被点燃,他下了狠劲儿冲刺加速,终于到达顶峰。 第45章 了断1   半夜不遗余力的折腾,一觉睡到快九点。   阳光洒进房间,赵肆月没戴眼罩,往常战怀里躲。热气呵在他胸口,心暖得要化。   赵肆月睡不好会有起床气,常战抚她的背,回笼觉终于安稳。   舒雅给常战来电话,有人来盘店,问常战多少钱愿意脱手健身房。   因为想早点儿转出去把钱给罗溪,常战没多要,连新的旧的器材一并只要了个六十万。   常战那个健身房地段好,场子大,先前打算弄成加盟连锁店,前不久才新买了一批上好的器材,客户留存量大,且买课率高。对方一听这价位,当即表示要签合同。   常战拿了钥匙出门,在上次和罗东生吃早餐的店买了早餐,又去对面的超市拿了鲜奶,把东西都放回去,才开车去了健身房。   常战走后不久,赵肆月彻底醒了,光脚去餐厅,常战给她留了字条:起床先把包子放微波炉,定一分钟,洗漱完正好不烫。   她虽然不爱下厨,但也不至于一窍不通。连时间都给她算好了,让人心里怪热乎的。   赵肆月照做,牙刷了一半,微波炉叮的一声响,屋子里飘着些许时有时无的香味。   吃完早饭,给黎蔓枝去一电话,约了她要把九条领回来。当然,其实还有别的事。   黎蔓枝居然去了公司,不是月底,没到查帐本的时间,她竟然愿意把时间耗在办公室里,也难为对什么都一窍不通的她了。   赵肆月驱车到黎蔓枝家,阿姨给开的门,把她迎进去,迅速的上了一杯现磨,客气的说:“太太马上就到了。”   赵肆月的眉头一蹙,黎蔓枝家的阿姨是从老杨家带出来的,因为和她关系处得好,搬家出来的时候老杨让她跟了过来,一直照顾着黎蔓枝。   老杨和黎蔓枝离婚时间不算短了,阿姨还没改口,还叫她太太。   这自然也有黎蔓枝的默许。   赵肆月不常来黎蔓枝家,其一,是因为她的情感沸点比黎蔓枝高,总等不到她想起黎蔓枝,黎蔓枝就会忍不住先想她,然后去她家烦她。其二,赵肆月之前有工作,她这人,一旦投入进去,很难顾及其他。有时候出差,在外地飞十天半个月的不回京,黎蔓枝实在想找她,自个儿买张票跟过去,通常也是把她扔酒店,连吃饭都有应酬不能带她。   因为不常来,阿姨和赵肆月不太熟悉,只知道她是黎蔓枝亲如姐妹的朋友。   阿姨妥善安排了赵肆月的茶水,不敢找她搭话,干脆站旁边候着。   赵肆月看见黎蔓枝高脚几上的相框,起身过去看,是高中毕业的时候,她们去西班牙毕业旅行时凯文给她们拍的。   那时候正碰上泥巴节,当时的赵肆月性子冷淡,不愿意和人过多交往。凯文想让她快乐,想让她充满生活气息一些,于是劝说她们去参加泥巴节。   赵肆月对于凯文和苏珊有感恩,凯文让她去,她就去了。穿一身干净的衣裳站在一堆淤泥里,看一群人身上抹着泥巴,露两排白牙笑得毫无节操,傻逼似的。   黎蔓枝和别人玩儿疯了,裹了一身泥,跟掉搅拌机里去过似的。看不懂眼色,给赵肆月背上甩了一坨泥巴。   赵肆月回头乜她,三两步挎在她面前,一掌怼泥里,给黎蔓枝来了个全身泥巴spa,头顶还给她堆了一坨屎,堆得赵肆月心里竟然小小的兴奋了一把。   她那时候想,原来她心里一直住着一个恶魔的。   黎蔓枝反抗不成,眼泪吧嗒吧嗒的掉:“肆月姐,我错了还不行吗?”   “不行。”   黎蔓枝忍不住,哭出了声,十几岁的人了,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说好的找回童真呢?赵肆月呆在那儿,看黎蔓枝哭了好一会儿,她说:“别他妈哭了,老子也让你堆一坨屎好吗?”   黎蔓枝没回答她,愣是哭着给她头上堆了一坨屎。堆着堆着就笑了,收都收不住。赵肆月全程黑脸,倒是凯文笑得踹不过气来,趁机给她俩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一式三份,家庭相册放了一张,赵肆月和黎蔓枝各一张。赵肆月不爱收捡这些,早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后来回国之后,她们偶然看见国内那个叫《喜羊羊与灰太狼》的动画片,黎蔓枝还闹着要去告人家抄袭她肆月姐的创意。   回忆真多,且甜。   赵肆月嘴角含笑,从小到大,她经常弄哭黎蔓枝,每次总会哄哄她,这次要是让她哭了,该怎么哄?   目光右移,是个扣了的相框,赵肆月翻过来,目光陡然收紧。   是老杨。   赵肆月指节发白,她看着老杨的照片,黑底彩色的艺术照,老杨抱肘,身体微侧,金丝边眼镜让他整个看起来很文雅。成功的企业家总喜欢给自己照个这样的照片,显得高端大气上档次,温文儒雅有气质。   细看老杨,和家富确实是有几分相似的,只是家富整个人看起来阴柔,没有老杨那种阳刚的气质。   以前赵肆月认为,老杨一定是通过技术手段让自己换了张脸,现在看来,他只是运气好,让他碰上了家富那样取向特殊,又和他有几分神似,各方面都不谋而合的人选。   如此说来,梁烨其实早都知道老杨就是李壮,可他选择了沉默,因为老杨能许给他就算努力也不能轻易够着的东西。   梁烨成副总,大约并不是老杨卖了赵肆月和黎蔓枝的面子。   他自己挖的坑,自己填了,反让黎蔓枝背了一个人情锅,所以黎蔓枝才会忘不了他,因为在她心里,老杨对她太好,她要什么,他依她什么。   喇叭声响,黎蔓枝的车进了车库,人没进屋,先听见声儿:“刘姨,我肆月姐到了吗?”   赵肆月回神,黎蔓枝家的阿姨出去给黎蔓枝拎包:“回太太,到了一会儿了。”   玄关门开,赵肆月转身,黎蔓枝穿一件修身旗袍,一副cos民国贵妇的造型。   黎蔓枝涂了一烈焰红唇,见着赵肆月咧嘴一笑,赵肆月没什么反应。   黎蔓枝觉得无趣,按赵肆月以前的性子,一定会嘴毒的说她:嘴擦擦,血盆大口,你以为谁都能驾驭大红色?   “我来取九条。”赵肆月说。   黎蔓枝诧异的看她:“肆月姐...你刚电话里说了...”   她肆月姐今天状态不正常呢。赵肆月回神:“哦。”   黎蔓枝把九条给赵肆月:“我肆月姐,你看我对它好吧?一点儿没饿着它。你看这皮色,简直不要太滋润。”   赵肆月斜她一眼,交给她不到两天就扔下它跑了,也好意思说没亏待它。幸好她家阿姨心细,换个其他人,还不知道九条今天什么样呢。   赵肆月问她:“怎么今天到公司了?”   “肆月姐,你怎么能这么说一直很认真生活的我呢?”   黎蔓枝贫嘴的毛病又犯了。   赵肆月心里揣着事儿,周遭的气压低得瘆人。黎蔓枝感受到了,坐直身子,正了正神色:“是你说让我认真管管公司的。”   真这么听话又好办了。   赵肆月指指她俩的照片:“给我加印一张照片,我的没了。”   黎蔓枝翻着白眼,一边抱怨一边上楼:“我肆月姐,你那儿当然没了,你这些东西都在我这儿给你收捡着呢!”   黎蔓枝抱下相册,果然,泥巴节的,她们去泰国的,去日本的,去印度的,她都收着。一张张,从青涩到成熟。   黎蔓枝心细,适合居家过日子。   赵肆月又指老杨的照片:“还放不下?”   黎蔓枝看过去,愣了几秒:“放下了。本来想扔了,又觉得连张照片都在意,反而说明没放下。”   “肆月姐,我以前总觉得,老杨虽然犯了错,但他也许是酒后乱性呢?万一我们还有机会和好呢?有时候我又想,他既然会犯错,证明他有那么个时间段心里是没有我的。我可能是赌气,可能是不甘心,那种硬币掉屎上的感觉,捡不捡都难受。离婚后老杨关心我,总帮我,我会觉得他心里还是有我的。但有时候想想,有多少女人能像我这样,找无数师傅,就为了学一个他爱吃的小面?他时不常的对我好,我没回应,他就又回到他杨董的位子。我却忽略了,萧何一直对我好。哪怕我对他又打又骂,他还是对我好。有时候,嘴甜得蜜饯一样的,反而是□□。嘴毒得□□一样的,反而有真心。其实从重庆回来后,萧何就被他爸关起来了,我以前不知道,后来才发现,他出事儿我会担心他。萧何那天托司机给我送话,说他就当在家养腿伤,只要我愿意,等他腿好了,他带我跑,去哪儿随我挑。他还让司机给我带了个纸条,说:黎蔓枝,老子就问你一句,你讨厌我吗?不讨厌,我愿意等你!萧何从没说过他爱我,甚至只要我不讨厌他就行,我觉得我该知足了。”   “你答应了吗?”赵肆月问。   黎蔓枝看一眼阿姨,阿姨识趣的回避。   “萧何父母什么态度你知道的,我离过一次婚,不像二十出头的女孩那么天真烂漫了,两个人要走到一起,需要考虑的太多,不是脑子一热就完了。萧何这人没什么大毛病,对我也是实打实,可我就是下不定决心。”   赵肆月问她:“是因为老杨?”   黎蔓枝沉默半晌,长叹一口气:“不知道,等过了下周五再说吧。以前老杨时不常的约我,我不敢去,怕自己经不住他三言两语就复婚。那天他给我打电话,说他下周五生日要办个宴会,让我去,我答应了。有时候想想,真的是放下了心里反而不膈应。”   周五,4月23号。老杨生日过农历,今年凑巧,和赵肆月的生日凑成了一天。   黎蔓枝有些心虚:“肆月姐不好意思啊,今年生日我不陪你过了,我想趁老杨的生日宴,彻底跟他有个了断,别拖着我自己,也别拖着萧何。”   赵肆月轻笑,是时候了断了。   “一起吧,老杨应该不介意我去凑个热闹吧?” 第46章 了断2   健身房的手续办得很快,签了合同,舒雅配合对方做交接,常战也和对方约好第二天去办变更手续。   舒雅在这儿一泡就是几年,一开始,萧何在她才来。后来,渐渐的形成了习惯,倒真把这儿当成自己的职场。都说认真做事的女人最美,萧何不是端正上班的人,她不能和他成同事,幸好有常战这个健身房,让她能认真做事,也能每天守着萧何。   萧何总在健身房泡妞,舒雅每每总是看着,她知道,萧何身边的女人都不会长久。萧何有时候会不经意看她,她会对萧何笑,但萧何对谁都一张笑脸,唯独对她,总是没有多大的情绪。   对于萧何喜欢黎蔓枝,舒雅多少是有些耳闻的。她坚信,萧何对谁都三分钟热度,对黎蔓枝也一样。   这样的认为在萧何因为黎蔓枝被他爹揍的时候发生了动摇,在常战签了转让手续的当晚彻底颠覆。   健身房脱手,于情于理该组个散伙局。地点在88号,赵肆月去了,黎蔓枝去了,舒雅去了,健身房几个金牌教练也去了。   萧何被他爹关着,晚上老爷子有应酬不在家,萧何软磨硬泡,何妈妈心软,把他放了出来,让他十一点前必须回去。   萧何的腿拆了石膏,但还是敷了好些药,缠了厚厚一层白纱布,没拄拐,瘸得没那么之前那么厉害。   到88号的时候,常战出门去接电话,刚出去不久,萧何推门进来,黎蔓枝和赵肆月坐正中间,健身房那几个金牌教练在一起喝酒,舒雅不喝酒,又和赵肆月和黎蔓枝不太熟,一个人坐在靠门口的位子。   外头的音乐豁然撞进来,黎蔓枝抬头,看见有脚伤的萧何,本想去扶一下他,门口的舒雅抢了先。   黎蔓枝心里一下子空了一片。舒雅多好,家庭幸福美满,有背景,有脸蛋,人体贴,对萧何也好,这样的女娃,做老婆刚刚好。   萧何看黎蔓枝,黎蔓枝别过脸和赵肆月说话,假装没有注意到他。   萧何朝黎蔓枝挪步,让司机转给她的纸条,她究竟怎么想的?   舒雅拖住他:“萧何,我有话跟你说。”   萧何看着黎蔓枝没挪眼,嘴上应了一声嗯:“说什么?”   黎蔓枝没看萧何,心思却都在这边。   舒雅说:“你知道我去战爷那儿上班是为什么,现在战爷的健身房转了,我也不想再和你玩儿猜来猜去的游戏了,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思,今天咱就把话说开,我喜欢你,你怎么想的?”   萧何回头看她,灯光很暗,包间里有音乐声,大家各玩各的,都没太注意到舒雅说了什么。   萧何说:“我有喜欢的人。”   舒雅看黎蔓枝:“是她吗?没关系,你以前也喜欢过人,最后还不一样?你爱玩儿,我知道,可你马上27了,不是十几岁了,总有玩儿倦的时候吧?”   被舒雅看一眼,黎蔓枝总算有借口看过来,赵肆月看着眼前的三个人,把玩着打火机,只笑不语。   萧何直勾勾的看黎蔓枝,半晌转头,对舒雅说:“舒雅,以前我只是想跟家里人对抗才疏远你,但现在...对不起舒雅,这次我是玩儿真的,我想和她在一起,一直在一起,哪怕打打闹闹一辈子,我认了。以前的莺莺燕燕,纯粹是因为她们漂亮,腻了就分。可她不一样,我第一次动了要一直和她在一起的念头。以前我觉得一辈子多长啊,几十年要跟一个人绑一起,想想就可怕。可我现在觉得,一辈子怎么这么短,短短几十年,再不在一起,大好时光都辜负了。”   舒雅没打断他,她一句话不说,拉他的手松了些,脸上没有表情,抬起眼皮直勾勾的看他。她鼻尖一酸,眼睛红了,死命的把眼睛睁到最大,眨都不眨一下。胸口实在憋得难受,眼眶里的水花就要包不住,她一撒手,在眼泪滚下来之前夺门而逃。   逃出88号,路边因夜场应运而生的摊点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平时觉得挺嘈杂的,其实两相比较之下,外面比酒吧里面安静多了。   舒雅十几岁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是要和萧何在一起的,她26了,多少年华在等待中没了?他从没说过一句喜欢她,却爱上了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还妄想和她过一生。   心里堵得慌,望天憋泪,眼泪也只是换个方向流淌。   身后有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脚步声渐渐近了,停到她身后。   舒雅转身,苦笑一声:“看我笑话?还是胜者的炫耀?”   黎蔓枝旋身坐旁边的花台上:“抽烟吗?”   “不抽。”   黎蔓枝点头,给自己点了一只:“不是看你笑话,也不是胜利者的炫耀。舒雅,你是一个美好的女子,样貌,家世,涵养,你要什么有什么。可我不一样,我除了样貌,什么也没有。”   黎蔓枝扣扣花台:“你别看我穿得整整齐齐的,但我可以随地盘腿就座。你每天十点准时睡觉,我半夜十二点还在燃烧灵魂。你冰清玉洁小家碧玉,我离过婚,身世不好更谈不上背景。所有男人想娶的,大概都是你这样的。你太美好,所以萧何不愿意毁了你,他身边的女朋友像圆周率一样,小数点后无穷无尽。我和他都是这样的人,物以类聚,所以生了情。”   “你的生活应该是温馨可人的,丈夫温柔体贴,孩子听话可爱。这些萧何都给不了你,所以他不碰你。他和我不一样,我们都玩得起,谁想撤了,可以转身就走。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舒雅不说话,目光悠远。黎蔓枝只是不想让她那么难受,但她不管是谈判技巧,还是安慰人,从来比不上赵肆月一招制敌。她说得越多,舒雅越觉得自己败得越惨。   黎蔓枝又说:“不管怎么说,谢谢你。在今晚之前,萧何给我出了一个难题,我本来不知道怎么做的,可我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是个好女孩儿,不要因为他让自己一蹶不振,你的未来有很多种可能。”   话落,88号门口出现了一个瘸子的身影。舒雅视线一模糊,又要人忍不住哭。萧何一定不是出来找她的,他能瘸腿找的,必定是黎蔓枝。   黎蔓枝起身,朝88号门口去。舒雅从背后叫她:“黎蔓枝。”   黎蔓枝转身,舒雅鼻尖又是一酸,眼泪止不住的滚,硬生生憋出几个字:“让他安定下来。”   黎蔓枝点头,眸光在夜色中印进了星光。   第二天,常战要去工商局配合对方办变更手续。赵肆月没什么事,常战叫她:“一起吧?”   政务中心的人多,对方掏钱找了黄牛,号拿得早,到的时候时间刚好。   手续办得很快,从政务大厅出来,健身房算彻底和常战没关系了。对方人爽快,当场用手机网银把剩下的钱打给常战。   赵肆月记得常战说过,转健身房,是要把钱给罗溪。   赵肆月问他:“现在去找罗溪吗?”   常战抬眼看她,叫她一起去,好像有些过分。她不介意自己还帮衬罗溪就已经够大度了。   赵肆月知道常战的心思,主动说:“一起吧。”   赵肆月不喜欢医院,除了因为无所不在的消毒水味道,还有医院那股子阴气。不管再热的天,一进医院大门,总觉得冷得慌,无关中央空调,就是一股气息,大概是亡魂太多。   罗溪的情况好了很多,已经出了隔离病房,转到了普通血液科。   病房是个三人间,罗溪最大,另外两个床位,一个是十二岁的女孩儿,叫佳佳,一个是六岁的男孩,叫然然。   赵肆月没进去,和常战在住院部楼下分了手。她大度,不代表她可以亲眼看着自己的男人给前女友送温暖。就像都知道自行车换了锁也可能被人用旧钥匙开,但谁愿意亲眼看着别用用旧钥匙开自己的自行车?。   罗溪的病房在三楼,放眼望下去,底下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常战把卡给她,罗溪不要。两个人没怎么说话,气氛尴尬得诡异,连同病房的佳佳和冉冉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   罗卿给罗溪打开水回来,看见常战,恭敬的叫了声战爷。   常战点头,算是和她打过招呼。罗卿把水放床头柜,借口要去拿检查单,又赶紧出了病房。临走前,罗卿挤眉弄眼的佳佳和然然:“跟不跟姐姐一起去?姐姐给你们买糖吃。”   然然一听就要跟去,佳佳十二岁,早都过了可以拿糖哄的年纪,心领神会的应了声要,下床穿了鞋就走。   病房里只剩下常战和罗溪,安静得可怕。   罗溪开口,她指指楼下:“她就是赵肆月吧?在一起了?”   常战嗯了一声。   罗溪笑,笑着笑着就哭了,她一把扔掉常战的卡:“是因为当初我提分手,所以你心里记恨吗?你哪怕是骗骗我也好啊...”   “你知道的,我不擅长撒谎。”   罗溪的眼泪流进嘴里,涩涩的。   她点头,她的常战的确不善于撒谎,她以前总夸他正直,原来正直也是会伤害人的。   罗溪问他:“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哪怕我治好了也没可能了吗?你仔细看看啊,她和你不是一路人啊!”   “...罗溪,不管怎么说,我希望你能好好生活。”   “我怎么好好生活?我化疗的时候,我抽骨髓的时候,我打着留置针不能拔手肿的像馒头的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我是想着你啊!你现在要我好好生活,我怎么活?”   “罗溪,你的生命是自己的,不应该依附在任何人身上,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应该要有自己独立的意义。”   罗溪笑得发狂,她不说话,只看他。病房又安静得可怕。   护士来查输液情况,常战弯腰捡起□□:“密码是你的生日,有需要再跟我打电话。”   罗溪没接,常战把□□放在床头,给罗卿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走了,好好照看一下罗溪。   罗卿很快回来,捡起被罗溪扫了一地的物件,地上躺着刚打回水的保温瓶,瓶胆破了,水洒了一地。   罗卿不敢说话,看着罗溪站在窗口的背影问她:“姐,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他是合适的捐赠者。” 第47章 肆月一过就是夏   常战下楼,赵肆月正被一老太太抓着聊天,老太太糖尿病,家里三个孩子,老大两口子还没退休,孙媳妇儿又刚生了孩子。老二孩子读高三,两口子平时上班都忙不过来,还得顾一个高三学生。老三离婚了,一个人拉扯一个初三学生,又当爹又当妈,在家当保姆,单位当孙子。平时没人抽得出身照顾老太太,都是请的护工。   用老太太的话说,过年的时候,一大家子得摆一大桌,真生病了,身边也没个可心人儿,热闹一转身就是冷清,相生相伴,谁也离不了谁。加上人老了,特别怕孤单,想跟孩子好好说说话,孩子又觉得有代沟。   护工把她推到楼下的时候,正碰上赵肆月,老太太是个话痨,终于逮着个年轻人可以好好聊聊。   赵肆月一开始只是礼貌回应,甚至有些抗拒,老太太神情落寞,喃喃自语说没人和她说话,医院跟养老院差不多。   赵肆月刀子嘴豆腐心,没挪步,由她抓着手,跟她絮絮叨叨的唠叨老大怎么,老二怎么,刚说到老三,常战就出来了。   常战过去,和老太太打了个招呼,冲赵肆月点头:“走吧。”   老太太一见常战就眯眼笑,拉着赵肆月的手直夸她:“好好好!真是好呀!小姑娘人长的好看,小伙子也长得标致,天生一对啊!”   赵肆月忍不住笑,都说远香近臭,老太太刚刚把她家的孩子一通数落,现在估计逮谁都觉得比她家的几个孩子好。   赵肆月抽手,老太太攥得紧,她抬头看常战,目光里有求助。   常战跟老太太说:“婆婆,我们得先走了,我老婆刚怀孕,医生说她身体不好,得回去补补身子,好好静养。”   老太太一听,立马撒手:“赶紧的,综合医院病菌多,以后产检去妇幼保健院,我那孙媳妇儿怀孕都是去的妇产医院,现在孩子精贵啊,赶紧走吧,小姑娘注意着点儿,好好养着,啊~。”   赵肆月满口应下,转身,在常战腰上挠了一爪:“真能吹。”   她说过,常战不要脸的时候,连她都怕他三分。   常战嘴角有坏笑,腰上吃疼,手搭她肩上,低头在她耳边说悄悄话:“说不好,万一不是吹呢?”   赵肆月给他一个眼神自己去体会。   女人的第六感从来敏锐,赵肆月总觉得背后有人看她,鬼使神差的抬头,正对上三楼的目光。罗溪捂着嘴,哭得不能自已。   赵肆月轻轻一笑,她和罗溪,迟早要再见一面的。   在车上,赵肆月问常战:“罗溪情况怎么样?”   “情况比较乐观,气色比以前好多了,换了普通病房。”   “那就好。”赵肆月说:“我的签证快到期了,我后天要回一趟瑞士。”   常战收回看前方的目光看她:“你的签证不是还有半年吗?”   上次常战看过她的护照。   “要提前办。”她说:“回中国这么久了,我一次都没回去看过凯文和苏珊,正好趁这次回去办签证看看他们。”   常战点头,车往左拐,想起什么,他问赵肆月:“什么时候回来?你生日快到了。”   赵肆月心里一暖,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你怎么把我生日记得这么清楚?”   能不清楚吗?4月23号,所以她叫肆月。   “生日之前能回来吗?”   “能。”   常战一听,嘴角扬笑:“生日想要什么?”   赵肆月睨他:“要什么有什么?”   常战点头:“世上有的,我掘地三尺给你找出来。世上没有的,我给你造。忘了告诉你,我以前还获得过小小发明家一等奖,小学五年级的时候。”   “哦?”赵肆月保留怀疑态度:“发明的什么?怎么增肌?”   正好是红灯,车停在斑马线前,常战摸她的头:“说,想要什么,我给你造一个。”   赵肆月眯眼笑:“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常战:“去瑞士之前能想好吗?”   “或许吧,生日前一定能想好。”   常战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总觉得赵肆月这两天乖巧得可怕。   她不是善茬,总这么不惹事儿,倒让他觉得有些不习惯。   李壮在北京,赵肆月回北京这两天只字不提李壮的事儿。他托朋友四处打听古家富,然而结果都一样,没有,没有这个人,没有这个名字...   赵肆月比他还淡定,不急不躁,甚至好像都忘了要找李壮的事儿了。签证还有半年,赵肆月抵在生日前要回瑞士。她回国好几年,真的是想凯文和苏珊了?   赵肆月的机票其实一早就订了,在陪常战去医院之前就订了。   北京到瑞士九个多小时,常战送赵肆月去的机场。两个人坐在候机室,广播嘈杂,身边一个几岁的小萌货在玩儿着玩具车。小萌货的爸爸在打电话,妈妈情绪有些抵触,大概是抱怨老公去度假都沉迷工作。   小萌货拉着要妈妈陪他玩儿,小孩子小,遇事总喜欢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相比之下,常战和赵肆月这边安静得多。   送走赵肆月,常战心里空了一块,按他的性子,他想陪她一起去的。他想陪她看凯文和苏珊,也想看看她成长的地方。还有那条她曾讨厌的小巷子,他陪她一起走,会不会好一些呢?   飞机伴着轰隆的巨响从头上划过,常战给黎蔓枝打了个电话:“小黎,你的签证是和肆月一起办的吧?你怎么没回瑞士?”   黎蔓枝被常战问得懵了一下,好半晌反应过来:“啥意思?我肆月姐回瑞士了?什么时候啊?”   赵肆月没跟黎蔓枝说。   常战挂了电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从前天赵肆月告诉他要回瑞士,他只想着在分别前和她多待一会儿,从没想到问一问黎蔓枝。   正好健身房转了,他没事,她也没事,他和她窝在一起一直没分开过。   他们买菜做饭,趁着夜色遛弯散步,做了所有情侣都会做的事。她指着树上的新芽跟他说:“你看,新芽冒的好深了,正肆月,满世界都是春的味道,你试试深呼吸,有没有感受到肆月旺盛得膨胀的生命力?”   常战当时笑着指树上的新芽:“等你回瑞士,我天天来看新芽,这树发得快,等你过几天回来,新芽全都舒展成新叶了,肆月一过就是夏。”   末了,常战又问她:“所以你跟这季节一样,介于冷和热之间。”   赵肆月平时是挺冷,但关灯以后热得吓人。   赵肆月不信:“没那么快,等我回来,它们还是芽。”   常战抱她,嗅到她头发上的香味,在她头顶落下一个浅啄:“那打个赌吧?”   赵肆月同意:“反正也没输给谁。”   回到家,洗漱之后他只困了条浴巾,她只穿了胸罩和内裤,赵肆月身材好,跟内衣模特儿一样。常战拉了窗帘,在诺大的房子里和她尝试了无数个姿势和场合。沙发,地板,厨房,浴室....狠狠的,要用余生的力气交欢。   常战在机场没走,怕离开一步,就离她更远。他总觉得,赵肆月这一次走,他就会抓不住她了。   九个多小时,北京已经是凌晨。常战算着时间给赵肆月打电话,没开机,大约还没落地。   常战想赵肆月,赫然发现,自己竟然连张和她的合照都没有。赵肆月万年不更朋友圈,更新也不会贴自己的照片。常战转而翻看黎蔓枝的微信微博,那里有不少赵肆月的影子。   赵肆月那张高速路边的照片映入眼帘,常战嘴角不自觉扬了扬,用粗粝的指腹摸她的脸和眼睑。   照片里的赵肆月闲适的叼着烟假寐,颈下枕着棒球棒,明明安静得一尘不染,便生又让人觉得满满的江湖气息几乎要溢出屏幕。   手机叮的一声,是赵肆月的短信:落地,勿念。   常战给她去个电话,只问了顺不顺利,绝口没提心中的担忧。   知道凯文和苏珊去接了她,常战叮嘱她:“好好陪陪他们。”   赵肆月嗯了一声,转身用德语给凯文解释:“我男朋友。”   常战听到那头凯文和苏珊的惊呼,觉得是自己多虑了,临挂电话之前,常战柔声说:“肆月,别忘了我们打的赌。”   赵肆月应了一声:“好,等我回来。”   午夜的北京,常战开着车回家,路过南大远街,新叶被路灯一照,鹅黄色的,很漂亮。   赵肆月输了。   到家,凌晨一点多。   去了重庆好多天,回来也在赵肆月家没回来。常战一按灯,出门的时候没关电闸,电卡余额不足,跳闸了。   摸黑去了房间,常战躺床上,身边没有赵肆月的气息,一时之间不怎么适应,很久都没睡着。   第二天,黎蔓枝越想越想不通,凯文和苏珊什么也不知道,赵肆月什么也不说,于是她只好一大早去砸常战的门。   常战去开门,黎蔓枝火急火燎的问:“战爷,我肆月姐不对劲啊!她做什么都不会丢下我的,这次回瑞士怎么提都没给我提一嘴呢?”   常战没了瞌睡,细想了一下,心里爬上一丝隐隐的不安,觉得问题应该出在重庆。   给龙哥打了个电话,常战还不放心,自己又去了重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明两天我会各更新《我们相距一光年》和《情深一寸》的开头第一章,哪个收藏高,下一篇就开哪个。小天使们,投票收藏甩起来吧? 第48章 我很禽兽   常战去重庆,落地直奔沙坪坝郊区的屠宰场。秀莲不在家,出去了好几天,是找吕露去了。听老太太说,吕露离家出走了。老太太耳朵背,只重复那一句,眼睛都快哭瞎了。   孤身一辈子,拉扯大了一个让她没结成婚的养子,养子没了,现在孙女又离家出走。老太太年龄大了,哪经得住这样的打击?   常战扫视一圈老太太的家,吕露应该走了有两天了。秀莲家的灶台上摆着用过的碗,看样子应该好几天没洗,碗上粘的饭粒都干了,菜汤馊了,时不时有苍蝇飞来飞去。   老太太这两天估计光哭去了,大概连饭也没顾上吃。常战拿了秀莲的手机号码,又把自己包里仅有的吃的给老太太,安慰几句,转身寻对面的李建,李建的门闭得紧,常战敲了,没人应。   老太太还在哭,看常战去敲对面的门,老太太拉他:“你找那不要脸的做什么?”   老太太只是耳朵背,并不傻,李建和家富隐藏得再好,能逃过她的眼睛吗?   常战给秀莲打电话,秀莲那头声音嘈杂,广播里断断续续有沿途介绍,她在去北京的火车上。   秀莲的声音哑了,大概哭得太多。   火车进隧道,手机没了信号。   常战早该想到,吕露要找她爸,肯定会去北京,从挂号信的发出地开始找。秀莲一开始在重庆找她,把她的同学和亲戚家都找了个遍,确定没人,又确定之前学校没有收过资料费,这才确定,吕露一定在家里骗了资料费北上了。   常战在重庆算是只兜了一圈,晚上,又搭晚上都航班回去。   落地,常战开手机,进来一条短信:我回来了。   是赵肆月,五分钟前来的短信,看样子,赵肆月回来得突然,并且也没打算让常战接机。   常战打她的电话,通了,赵肆月的声音传过来:“还没睡?”   “睡不着。”   赵肆月看下表:“十一点了。”   手机里有机场广播,清洁阿姨开个清扫车,规律的在到达出口转来转去,有人路过,阿姨吆喝着:“让一让,让一让。”   常战问她:“是在五号到达出口吗?”赵肆月离开后,他已经把瑞士回来的航班查了个清清楚楚。   赵肆月:“对。”   “站那儿别动。”   “等多久?”赵肆月看看表,笑了:“从你那儿过来,现在不堵也得一个小时。”   “十分钟。”   十分钟,她且等着。   电话没挂,时不时能听到他的呼吸,赵肆月一拍一拍的数着,突然好想抱着他睡,好想闻闻他身上独特的味道。   赵肆月站在一群接机的人中,看身边上演各种久别重逢的喜悦。   “肆月。”   有人喊她,她分不太真切是手机里,还是现实中。   “转身。”常战又叫她。   这一次她听清了,手机和现实中,都有。   赵肆月转身,常战站在入口处,右肩挂了一个黑色背包,胸口剧烈起伏,额头和两颊有汗,正看着她笑。   赵肆月挂了电话,冲过去,他抱着她,把她的脑袋按进胸口抱紧,唇落在她的发上,她的卡特洗发水味道钻入鼻腔。   他跑得快,跑乱了心跳,赵肆月在他胸口听着强劲的普通声,没舍得挪开耳朵,贴着他的胸膛抬头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刚落地。”   “去了哪儿?”   “重庆。”   不用想,又是因为她的事,赵肆月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重庆到北京,因为是国内航班,和国际航班不是一个航站楼。   他是从那边跑过来的。   赵肆月的箱子被她忘在了一边,没人会去注意两个人在机场的紧紧相拥,这样重逢的场景,机场永远不缺。   常战去重庆的时候把车开到机场停车场的,车开出停车场,常战忽然想起来:“不是说要下周二才回来吗?”   赵肆月抬起眼皮看窗外,两边的行道树上,绿芽果然变成了绿叶,路灯一照,鹅黄色的,漂亮且有活力。   “想你了呗。”她头也没回的说。   常战勾唇笑,心情很好。   车端端开到常战家楼下,这是赵肆月第一次到常战家。   电梯停到四楼,常战开门,没按灯:“早上走得匆忙,没充电卡。”   赵肆月看一圈,走廊上灯火通明,独独常战家一抹黑:“电表在哪儿?”   常战顺手一指。   赵肆月拿手背拍他胸口:“身份证给我。”   常战依言给她,赵肆月拿过来看一眼,哇哦一声,从小帅到大的人不少,连身份证都帅的可不多,有刷脸的资本。   几步走到电表箱前,把身份证插入读卡槽:“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刷脸。”   话音刚落,哔一声响,客厅的灯亮了,厨房的冰箱有细微的压缩机运行声音。   赵肆月把身份证还给他:“紧急停电可以透支十块钱电费,你不会不知道这个常识吧?”   常战笑,谁说他的肆月不居家的?   赵肆月踢掉鞋进门,常战给她取一双拖鞋,赵肆月看他:“罗溪的?”   常战睨她一眼:“新的。”   赵肆月点点头,又想起什么:“那也是给罗溪准备的。”   赵肆月把脚放进去,不长不短刚刚好,心情好了一大半,管他妈谁的,反正现在老子穿了,那这鞋就姓赵了。   常战没告诉她,那是特意给她准备的。上次从重庆回来,他直杀医院,第二天没回来,在医院附近买了点儿日用品,正好看见这双鞋,条件反射的给她买了。   仔细想想,常战竟然总是不知不觉的什么都给她考虑一份了。   赵肆月环视常战的家,纯水泥装修风格,铁艺元素用的多,工业风的原始质感和现代的清爽干净相结合,别有一番风味。   家里收拾得很干净,甚至比赵肆月家还干净。赵肆月看常战,做出一个结论:“居家。”   常战把她的行李箱拿进去:“家里总得有个人收拾。”   他在说她不爱收拾。   赵肆月斜他一眼,眼里有满满的威胁,心窝子却一团暖。   收回目光,赵肆月的视线落在墙上的素描画上。画里是个三口之家,小孩儿眉宇之间和常战有几分相似。   赵肆月看得入迷,常战解释:“98年把所有的照片都泡光了,怕时间久了记不住父母的样子,后来我学了素描,凭记忆把我们以前的合照画了下来。”   赵肆月回头看他:“常战。”   “嗯?”   “你怕离别吗?”   “怕。”常战顿了几秒:“不过,如果是不能左右的离别,在分开的那一刻起,离开的人印进你脑子里,那就是永恒。如果是能左右的离别,哪怕分开的时候相背而行,也总有再相遇那天,因为地球是圆的。”   常战说的是他跟父母的离别,和赵肆月去瑞士的短暂离别。   是啊,永恒或者再相遇,貌似听起来都不糟糕呢。   赵肆月没话接,笑了笑:“看不出来,你画工这么好,有机会给我画一张。”   “好。”常战应下。   冰箱断电大半个月,常战清空了冰箱,扔了好些苏打水。想抽支烟,烟盒空了。正好下楼买点儿东西,常战去了外面的二十四小时商店。   赵肆月去洗漱,手机放在沙发上,进来一个电话,是010的座机号码。   打电话的人执着,电话响了三遍,确定没人接,总算消停了。   常战刚开门回来,赵肆月的手机又响第四遍。常战叫她:“肆月,电话。”   赵肆月仰着脑袋冲头上的泡沫,常战的男士清汤泡沫顺着头顶流向她的耳后和后脑勺,接着从她的胸口和后背蜿蜒成一条细流流向大腿小腿,在蜿蜒到地漏之前,泡沫已经散了许多。   她抹一把脸,睁开双眼看门上常战的影子:“谁的?”   “不清楚,010的座机号。”   “放着吧。”赵肆月取了浴巾裹身。   赵肆月携着水汽出来,她的头发没擦,头发上的水顺着发根流向脖子。赵肆月没管那么多,拿了手机去阳台。   等到她电话打完,常战已经洗漱完了。他推开浴室门,头发湿漉漉的,身上有水,在灯光下有点点光泽。   再往下看,□□的,未着寸缕,□□的样子真让人想糟蹋。常战身上的肌肉块吸睛,但再吸睛,能有某浓密黑森林下的巨大内容吸睛吗?   好歹围个浴巾吧?赵肆月扔了手机,抱着手肘眯眼看他,她咕咚吞了一口口水:“我自制力不怎么好。”   常战向她走来:“我自制力也不好。”   人近了,赵肆月在他的胸口呵一口热气:“我很禽兽的。”   常战把她拦腰捞起:“睡完负责就行。”   赵肆月的睫毛颤了一下,心中的那把火苗焉下去一大半:“睡完负不了责的怎么办?”   常战低头吻她,柔柔的,一寸寸啃噬她的柔软:“我脸皮厚,我来负责也行。”   他把她放床上,压上去,扯了她的浴巾,滚烫的胸口贴上她温热的皮肤,烫得她脑子有点儿不清醒。   他的被子是藏蓝色,她一转头,被单从她的鼻尖扫过,满满的都是他好闻的味道,体香混着沐浴露,这世上大概没人能调出一摸一样的香。   刚被按下去的火苗蹭的燃起,甚至越演越烈。   他单身支撑,另一只手滑下去,粗粝的指腹要点火,她抓住,他轻松禁锢,手没再进攻,嘴又开始挑事儿。   附身吻她,他背肌鼓鼓的,全身上下都充满待爆发的力量。一路从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吻个遍,最后落在耳垂上,声音低沉嘶哑:“想要慢点儿还是快点儿。”   要命,又是这种声音,磁性得让人想甩翻他,跨在他腰上重重的坐上去。   赵肆月想咬他。   “常战...”她叫他,声音有些颤,颤得变了腔调。   他的手揉.捏她的柔软,她浑身都绷紧了,脚趾头都要痉挛。   “一声是快点儿,两声是慢点儿。”   她刚刚叫了他一声。这是要吃定她了,说不说都一样。她没做声,常战勾唇一笑,轻咬她的耳垂,有硬物顶上了某处。   “常战常战!”   她叫了他两声,他吻她的唇,鼻尖磨蹭她的鼻尖,脸上噙着坏笑:“叫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呼~我回来了~ 第49章 不爱被动   他扣住她的后脑勺,捉住她的唇,她脸小,显得他的手掌更大,他一只手捧她的脸,大拇指轻轻摩挲她的脸蛋,像抚一个孩子。她的脸颊是凉的,他指腹温温的,一点点渡给她温度。   她扣紧他的后背,还没开始动,背上已经有汗,灯光一照,亮晶晶的。   他被她抱得又硬了几分,轻嘬她的额头和眼睛,一路往下,碰上绵软山丘,含住,舌使坏。   她后背都绷直了,太过亢奋,眼里竟有温润?浸得头顶的灯都有了光圈,一层层的,五颜六色。   往下,是平坦的大地,他的舌四处点火,一点儿不嫌事大,碰上她的腰,痒痒的,她一颤,身子都绷直了,肌肉挤做一坨,马甲线很懂得什么时候该表现,常战见了,某处叫嚣着想解放。   他轻抚她的后背,让她放松些,赵肆月喉间哑了:“你这样我受不了。”   “受不了就叫。”他说:“叫我的名字,或者释放你的情绪,都可以。”   赵肆月懂他说什么。   反正都是滚,滚床单不就是坦诚相待?既然如此,大家一起失控吧?   他的大拇指在摩挲她的脸蛋,她微微一偏,含住。他的大拇指被包裹在她滚烫的口腔中,跟某处负距离接触的时候一样。   他疯了,真的疯了,全身的肌肉和血液在叫嚣,赵肆月甚至能听到他另一只手握拳时的骨头响。   他低沉的嗯一声,声音嘶哑的叫她:“肆月....”   压下去,重重碾压她的唇瓣,赵肆月手探下去,握住他腰下一寸,任他吻着,手重复上下。   常战后背一僵,血液全都冲进脑子里,连呼吸都烫人。   “操!”他骂了脏话。   受不了她妖精般的纤细手指,捉了她的手,动作大,那东西一弹,撞上她和他的小.腹。   她咬他耳朵:“你自找的。”   “我喜欢。”   他常战这辈子,没想过会被谁牵着鼻子走,特别是那事。赵肆月不一样,不管是第一次还是第几次,她总会要占先机,于是它会迫切的想要征服她。   他把她的手禁锢在头顶,手探下去,跃过平坦大地,跃过黑森林,碰到微突的小山丘,山丘之中的沟壑有涓涓细流,他一摸,滑滑的,指头轻轻一压,洪涛包围手指。   “常战...”   她夹紧双腿,他在密道口周旋,她忍不住咬他的脸,重重的。   他最是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浪,某处迫不及待,他抽出了手,给她看,指尖在灯下泛着荧荧光泽。   他见了,脑子里炸了,用力挺入,因为湿滑,很好找到入口。太窄太紧太烫,烫的常战后背一颤,一刻也停不下来的疯狂。   赵肆月被填满,常战状态太好,她觉得胀。   有汗落下,很快被藏蓝色的床单吸收,怎么忘了开空调?   但是管它的,他喜欢流汗,他们的肌肉也都喜欢流汗。   赵肆月朦胧看着头顶的灯,小区生态太好,四楼楼层不高,没关纱窗,有想窥探的飞蛾在灯下绕圈。   体内像着了火似的,热,且绵软无力。   “常战...”   他说了,受不了就叫他的名字。   “嗯?”   他应她,放慢了速度。   赵肆月找回一点儿力气,她说过的,她不喜欢被动。   翻身,把他压在身下,他腰下一寸巨硬,昂着头,贴着腹。   她扶住,坐下去,比之前那个姿势还要深。   嗯~   他半支着身子看她,额角青筋暴露,她动,他受不了,坐起身搂住她的小腰。   赵肆月体力再怎么说也不如他,后面动作慢了,他起身站着,她夹着他的腰,像树袋熊挂他身上。他捧着她的TUN,重重顶送,一次比一次深,她忍不住,叫出了声。他的脑子炸了,全身的细胞也炸了。   “不要停!”她说,声音发颤,停字只吐了一半。   常战腮帮子鼓动:“老子不想停!”   身上都有汗,滑溜溜的,他抱不住她。   她从他身上下来,抓住巨物上下,常战整个身体要燃烧。卧室有单人沙发,他把她翻过去,放上面,一腿跪一个扶手,他站她背后,角度刚刚好。   闯入,不遗余力。半俯身,握住绵软,她浑身都在痉挛,吐到牙关的单音节没力气推出去,整个房间只有身后的撞击声和他沉重的呼吸声。   “肆月...”她是妖精,是鸦.片,充满诱惑,且停不下来。   他撞得狠烈,那么一刻,赵肆月脑子一片空白,浑身无力,如踩在云端,密道剧烈的收缩着,滚烫的液体涌出,烫上他的某处,他脑子都不听使唤了,下了狠劲儿推送,巨物在密道里跳跃,终于到达顶峰。   他从背后抱着她,她的后背贴着他的胸口,两个心跳抱成团,在寂静的房里听得清清楚楚。   他喜欢她的后背,线条好看,之前很白很光洁,在重庆不小心出了意外。他摸龙三的铁链子给她留的疤,有心疼,低头吻了一下。   赵肆月转身,往他的怀里挤挤,耳朵贴着他的胸口,刚好听到他的心跳。   “出了好多汗,去洗个澡。”   赵肆月应了,下床的时候,看见某区域有水渍,上部分是常战滴的汗,下部分.....   赵肆月舔舔嘴唇,好激烈的战斗,滋味怎么这么好?转身,拿了浴巾去浴室。   简单冲了下水,水雾起来,给镜子蒙了层纱。伸手擦了,赵肆月照镜子,脸颊潮红,鼻尖还有细密的汗。   出来的时候,常战正换床单,之前的床单扔沙发上,明天再洗。他正给床上铺新的,一条金属感的银灰色床单,赵肆月还挺喜欢的。   因为没穿衣服,他一弯腰铺床单的时候,某处在两腿之间瞎晃。   “能围个浴巾么?故意引人霸王硬上弓啊?”   常战回头看她一眼,又继续回头牵褶子:“不是在你身上吗?”   呃,是这么回事。如此说来,他不穿衣服瞎晃就显得特别有理了。   别看常战块头大,做事可是出了名的细,铺个床能铺得一个褶都没有。把枕头放回床上,常战叫她:“上床躺着。”   分明是心疼她刚刚运动太累。   赵肆月依言爬上去。   “饿了吗?”   “没有。”   常战点头,拿了她身上的浴巾捆腰上:“没饿也吃点儿,飞机上的简餐没什么吃头。等我冲个澡,出来给你下饺子。”   他刚下楼买的,她喜欢的芹菜馅儿。   听起来不错,赵肆月愉快的答应,钻进被窝,乖乖等着。   浴室门关了,有哗哗的水声传出来,灯光一照,常战的影子时不时在门上晃。赵肆月伸手摸了床头的手机,给一个陌生号码发了条信息:不方便,我再打给你。   常战又洗了头,湿漉漉的,发尖还在滴水。开门从卧室出去,厨房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不一会儿,屋子里还是飘着香,在半夜一点的空气中,嚣张得不像话,是要多少人睡不着?   几分钟后,常战到卧室门口:“在房里吃还是出来吃?”   赵肆月想想,还是出来吧,在床上吃,怎么都像病号似的。   随手抓一件衣服,是常战的T恤。管他妈的,套上再说。   常战人高且壮,T恤大,吃穿一件,连裤子都不用穿,刚好遮到她的大腿根部。   赵肆月坐餐桌旁等,常战端来两盘饺子,转身又去厨房拿醋和筷子。赵肆月偷偷闻了一下,香!用手抓了一个送嘴里,有点儿烫,赶忙吐出来,正被常战看见,样子有些狼狈。   “慢着点儿,都是你的,不够再煮。”   “当养猪呢?”她瞪着大眼看桌上的两盘。   “是猪我也养了。”常战说。   赵肆月噗嗤一笑,你才是猪,谁要你养了。 第50章 了断3   吃完饺子,时针指向一点五十。   夜深了。   常战没洁癖,但有强迫症,叫赵肆月先回房睡觉,他去洗碗。   赵肆月走到门口,房内灯关着的,黑漆漆,冷清清。不喜欢这种感觉,跟以往每一个独眠的日子一样,有时候胡思乱想多了,还会想起98年她抱着浮木独自飘在深夜水面的场景。   赵肆月退回来:“要不我洗吧,你陪我说说话。”   常战捡碗筷的手停住,抬眼含笑望她:“一个人睡不着?”   “嗯。”她答。   常战笑出了声,心情很好。他的肆月依赖他呢,小女人的样子还真可爱。放下碗筷,拿纸擦了手,伸手牵她:“走!不洗了。先睡觉。”   “不洗行吗?”她指他的强迫症。   “管他呢,我女人睡不着,该我哄。”   心中莫名甜。   没开灯,常战顺手关了客厅的灯和房门。赵肆月眼前一黑,不熟悉从房间门口上床的路线。   常战顺手一薅,手臂夹她的腰,一滴溜就把她放床上:“睡觉觉喽~”   赵肆月翻白眼,当哄小孩儿呢?扑哧一声笑,倒他怀里,闻着他的味儿睡。   新床单有淡淡的洗衣液味道,常战刚冲过澡,沐浴露的香味正浓,配合着饺子味儿,还有空气中飘荡着的某种不明浓白液体腥味,她的嘴角一直朝上。   常战的心跳有数羊的功效,十来个小时的飞机,再加一场极耗体力的运动,赵肆月的呼吸渐渐平稳,眼皮干涩,合在一起再也睁不开。   因为心里藏着事儿,她睡得不□□稳,迷迷糊糊中,常战放开她起身了。卧室门开,常战开灯,闭着的眼皮感受到一丝昏黄。   常战还是把碗洗了,把她哄睡之后。   顺手的,也把床单扔洗衣机了。   第二天一大早,赵肆月顶着一个鸡窝头起床,餐桌上的碗洗了,生活阳台上晾着昨晚他和常战合力弄脏的床单。   门口有开门的声音,常战正好从外面回来,带了早餐,又顺手冲了电卡。   “醒了?饿吗?”   赵肆月点头:“饿慌了。”   常战没关门,从厨房拿了餐具,把早餐放餐桌上,转身去门口,抱回一箱水,是她爱喝的牌子。箱子上放一大盒牛奶,是只售24小时的鲜奶。才十点不到,大概人刚送去他就买了。   常战取了奶锅,给她热了一杯牛奶,赵肆月说:“我都是喝凉的,水也喝凉的,火炮脾气,喝热的得炸。”   常战睨她:“那是以前。”   是啊,她以前还爹不疼妈不爱,什么都自己来呢,那不都过去了吗?现在有人照顾有人心疼,多美好?   乖巧端了牛奶,味道不错,热了之后反而没那么重的腥味。   常战把水一瓶瓶的码冰箱,赵肆月问他:“你吃了没?”   “没有,你先吃,我弄完就来。”   赵肆月哦了一声,继续埋头吃早餐。   吃完之后,赵肆月回房洗漱换衣服。常战整理好冰箱,转身出来,餐桌上两个盘子,一个盘子放了全麦面包,一个盘子放了剥好的纯蛋白。   他笑了。   赵肆月换好衣服出来:“你要不要去看看罗溪?”   “嗯?”   “听罗东生说,她过几天要换骨髓了。”   是个好消息。   常战想了想:“我...”   “没事儿。”赵肆月说:“我要是在意就不会提了。常战,知道我欣赏你什么吗?你有情有义,不会转身就不认人。至于你和罗溪,你们都没错,就当个普通朋友,去看看也不过分。”   ***   常战把赵肆月送到她家楼下,常战前脚刚走,赵肆月后脚就开车出了门。   车停在火车站两里地以外,受火车站影响,这附近遍布酒店旅馆。有钱的,住好一点儿的酒店,位子自然好一些,没钱的,住小旅馆,街道逼仄,招牌云集,名字都差不多。什么安心旅馆、安悦旅馆、顺祥旅馆、吉祥旅馆...单从招牌的名字和款式,都能看出大家的从众心理。   赵肆月下车,在一堆五花八门的招牌中找到福安旅社。福安旅社门脸不大,是从旁边的铺面隔出来搭建的楼梯口。楼梯口顶上挂一有LED灯到招牌,线路问题,安字的宝盖头没亮。赵肆月从这儿路过第一次的时候心说:福女旅舍,一定有鸡!转一圈问回来,才知道是看错了。   楼梯不宽,一人走刚好,两人走就挤,上楼的和下楼的碰着了都得侧身让。   吧台设在二楼,底下租给别人开铺子,负一楼、一楼和二楼被隔成无数个逼仄的小房间,走廊四通八达,跟盘丝洞一样,真是不遗余力的抠一毫一厘。   老板娘是个精明的四十来岁妇人,见着赵肆月,脸上热情的堆着笑:“美女,住店啊?”   “找人。”她说。   妇人眼里的光泽淡下去,扔给她一个磨了边的本子:“哦,登记。”   虽然是小旅社,但面子流程还是齐全的,一是因为监管部门之前要抽查,后来是因为某民.族乱事,治安联防办的要求必须一客一证,连来访人员也要登记。   赵肆月拿过登记本,妇人乜她:“到访房号也要写。”   赵肆月看她一眼,妇人心理发毛,嘀咕着:“治安联防办要求的,又不是我为难你。”   赵肆月拿笔,写下B07把笔一扔:“可以了?B07在哪儿了”   妇人拿过登记本,一听来访房号,板着脸看登记本:“B07啊?那小妮子只给了一天房费,都在这儿赖了四天了,这房费...”   妇人顿住:“你这身份证号等记的什么?”   破旧小旅社,开业迄今八年多,还没碰见过拿护照入住的,妇人没什么文化,也没办过护照,见识浅,不认得。   赵肆月耐心无几:“护照号!”   “给原件。”妇人说。   赵肆月的愤怒值在攀升,啪的把护照拍她面前,妇人装模作样的拿来看,上头的字母拆开都认得,合一起都不认得。   要不是有事不想横生枝节,赵肆月真想收拾她一顿。   妇人不认得内容,但认得签证的中文,还有大使馆的戳子,确认是外籍,翻脸比翻书还快,堆着笑问:“哦哟,小姑娘说不会赖房费我还以为她撒谎呢?住了四天,她给了一天的钱和押金20,剩下三天房费150,你再补我130块钱?”   赵肆月掏出二百,鼻腔重重呼气,压着火气问:“B07在哪儿?”   妇人收钱快,找她70放吧台:“左拐下楼,下到最低下,只走右转到头就是。   赵肆月转身走了,七十块钱扔吧台上,妇人左右看,装作若无其事的把钱收了回去。   楼上还好,到了负一楼,走廊的灯光像鬼火,就这环境,顶多40,老板收吕露50一天绝对有敲竹杠的嫌疑。   照老板指的路找下去,赵肆月停在B07门口,木门,B07是用油漆写的,锁头是最老的挂钩样式。   赵肆月敲门,第一声,里面有床吱嘎响,但没人应。第二声第三声,吕露总算回她:“谁?”   “我!”她答:“赵肆月。”   有穿拖鞋的声音,很近。吕露起身开门,橘黄色的灯光打出来,照在赵肆月脸上。接着一股霉臭味儿涌出来,空气都润润的。   “赵姐姐你来啦!”   赵肆月皱眉,嗯了一声,环视四周,终于知道为什么她穿鞋的声音那么近了。整个房间,除了一张床什么也没有,连空地也只有四十来公分宽。灯泡是最老式的挂丝泡,墙上贴了墙纸,黄的不像话,不知道哪一年的了,因为潮,许多地方起皮翘了。   角落里放了一个桶装方便面的壳,是她昨晚吃的,打扫客房的今天还没来收垃圾。   吕露不敢出门,没有电视,只好看书,因为没地方放书,她只能堆床上,零零散散的还有一些模拟试卷,赵肆月拿一张看,英语模拟考试,146分。   她天生适合读书。   吕露东西不多,仅一个书包。秀莲精明,吕露想离家出走只能装作去上学,连换洗的衣服都没带。   旅社是公共厕所和公共浴室,住进来的第一天,吕露就碰见一个眼神毒辣辣的猥琐男人,这四天,她没敢洗澡,连厕所都是憋得不能再憋了才去,四月下旬的天,身上微微有点儿酸臭。   “收拾收拾跟我走。”   吕露嗯了一声,弯腰收拾床上的书本资料。   赵肆月着实受不了那股霉味儿,点了支烟,想熏一熏。越想越气,吕露是受她的挑唆来的,来北京就是为了找她,福安旅社老板欺负人欺负到她赵肆月头上了?   吕露收好书包,想拿剩下两桶方便面,赵肆月让她扔了:“走!不会饿着你。”   上楼,原本可以不从吧台过的,赵肆月绕了一圈。老板娘正一边吃花生米一边看电视,83年版的射雕英雄传。许是看店无聊,吃花生米也吃出了新高度,抛高,再接,如此重复。   这一幕把赵肆月看乐了,老板娘再次抛高花生米的时候,空中横飞出一个烟头,和花生米一起落进老板娘嘴里。   “哎哟!”老板娘疼得直叫唤。   赵肆月隐约听见了火星碰上唾液的刺溜一声响。   吕露住店的时候就知道这个老板娘厉害了,睁着惊恐大眼,拽着书包带看赵肆月和老板娘。   “哎?”赵肆月说:“老板娘,你这吧台外面也不放个垃圾桶,只放吧台里面,我们没地方扔垃圾啊!”   老板娘呸的一声吐了烟头和花生米:“你你你!你故意的吧?烟头能乱扔吗?你烫伤我了,赔钱!”   赵肆月抱着手肘看她:“我赔,我认。赔之前我们先理理帐。”   赵肆月问吕露:“她给你开□□了吗?”   “没有。”   赵肆月转身,指指老板娘的登记系统:“老板娘,我来的时候你这儿就显示的B07是空房,怎么?收了钱不出单子,是避税还是怎么?”   “我...我...”老板娘嘴疼,我半天我不出来。   赵肆月笑:“我扔垃圾烫伤了你,我有责任,你也有责任。”   赵肆月环视一周:“公共场合,连个灭火器都没有,也没有烟灰缸和垃圾桶,得亏我扔你嘴里了,要扔别处着火了,你那点儿唾沫怕是灭不了火吧?”   “既然这样,不如各退一步,我陪你点儿钱,就算是我乱扔垃圾的罚款?”   赵肆月的主动让步,从来充满陷阱。   老板娘嘴疼,又被赵肆月的奇葩逻辑振住了,捂着嘴愣半天,回过神来,眼珠子提溜转的打主意:“五百!”   “二百五。”   “那不行太少了!”老板娘说完又觉得不对:“你说谁二百五呢?”   赵肆月啧啧啧:“我后悔了,二百五都不想给你。烧伤绿药膏12块钱,我大方点儿,陪你70,要同意就同意,不同意我就找税务局,找完再找工商局。另外,你这消防达标了?是不是还得停业整顿整顿?”   老板娘脸都绿了。   赵肆月看了一下表,快十二点了:“要实在想不好,那我先选,我选择后者。”   老板娘一听,这一个局一个局下来,再停业整顿一通,不得出好大的血呀?   “70就70!”   赵肆月笑出了声:“那正好,刚刚那70都是你的了。”   说完,叫上吕露:“走,饿了,吃点儿辣的去。”   老板娘一听,嘴更疼了。   走到楼梯口,赵肆月转身:“啊,刚刚我忘了,绿药膏不能进嘴。好像...烧伤药都不能进嘴...”   ***   赵肆月给吕露拉开车门,吕露有些怯生生的。赵肆月提醒她:“我喜欢开快车,系好安全带。”   吕露哦了一声,抓起安全带胡乱往锁扣里插。   车开到南三环,赵肆月找了一处餐馆,点了一桌好菜,大概这样就不会那么内疚。   吕露是在筹划离家出走来着,但时机毕竟不成熟,都是听了她的提议先跑出来了,那个小旅社的环境,想想都让她心疼。   餐厅附近有商场有酒店,吃过饭,赵肆月带吕露买了两身衣服,又给她开了间房,吕露窝在地下室好几天,终于能够一醒来就能看窗外的天空了。   赵肆月坐沙发上:“先去洗漱吧,衣服换下来我让人拿去洗。”   吕露点头,以赵肆月为主心骨。   吕露去了浴室,赵肆月燃一支烟,推开窗户,吹着自然风看北京。   常战给赵肆月来电话:“吃饭了吗?”   “吃了。”   “在哪儿?我去找你。”   “有点儿事儿,我晚点儿找你吧。”   “赵姐姐。”浴室门开了,吕露换了新衣服裹着头巾出来。   赵肆月蒙住手机话筒,冲吕露摇头,吕露心虚的又退了回去,好像这样她刚刚就真的没出来叫过她。   “肆月?”   “我再打给你,晚上去我家吧,买点儿菜,像上次那样做饭。”   常战默了,什么也没问,应:“好。”   挂了电话,赵肆月长舒一口气,明天周一,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唤吕露:“露露。”   吕露打开浴室门:“赵姐姐,电话打完了?”   赵肆月点头:“我让你带的东西带了吗?” 第51章 有话说吗?   常战买了好几个菜,其中有赵肆月爱吃的鲈鱼,路过华记,还给她买了桂花糕。   做完这些,常战坐在车上,抽着烟,目光悠远,一边等赵肆月的电话,一边琢磨事儿。   五点多,赵肆月终于联系他了,打电话问他:“在哪儿呢?”   “超市停车场。”   “我回家了,楼下等你。”   常战应了,挂电话,点火起步,三分钟后,车停在赵肆月的车旁边。   常战下车取食材,赵肆月从她车上下来,他拿完了,没给她搭把手的机会。   从地下室到楼上,一路无言。他没问她,她也没上赶着解释。   赵肆月开门,率先进屋,天渐渐热了,她挽了头发,露出白净光洁的后颈,真好看。   常战放下东西,她把鞋放进鞋柜,起身,常战把她圈在双臂之中。她转过身,仰头看他,勾着他的脖子问:“怎么了?”   常战低头,轻嘬一口,额头顶在她额头上:“肆月,把你家的钥匙给我一把吧?”   明明是恋爱,他买了一堆东西,却进不了她的门。   赵肆月莞尔一笑:“我很少用钥匙,基本都是用的指纹开锁。”   常战定定的看她,良久,抱了抱她,下巴顶在她头顶,往她手里塞了东西:“我先去处理鲈鱼。”   他松了手,赵肆月感觉双臂一松,没他温度的包裹,空荡荡的。   摊开手掌,是一把钥匙。   他家的。   常战知道,因为和父母的误会,影响了她近二十年,她不信任人,不管有多亲近。   她心里的疙瘩,他愿意花时间去解。   赵肆月看着常战的背影,心中小有触动,没来得及蔓延,又被她强行按下。   常战处理好了鲈鱼,淋了蒸鱼豉油,切了少许姜丝,架锅,上笼屉。   “蒸鲈鱼的时候在鱼嘴里放半指长的大葱葱白,会更香,没那么腥。”她说。   常战应了她的要求,做第一次尝试。   他们像普通情侣那样做饭,他是主力,她辅助他,当然,她没忘了抽空偷吃一块桂花糕。   三菜一汤,外加一份餐后水果出炉,赵肆月觉得,常战这种可粗可细,可内可外的汉子大约已经是孤品了。   如果有机会,她想学点儿什么,让他尝尝她的手艺。   常战挑一块鲈鱼,偿了一下,眉毛挑动:“鲜美很多,小黎不是说你不擅长做饭?”   赵肆月轻轻笑了:“小时候我妈告诉我的,不会做,但会品。”   她小时候叫赵知秋,那时候,父母对她的期望就是要温柔大方,所以方淑珍会时常告诉她这些小细节。   她天生没这方面天赋,二十多年来,不会做,倒学会了品。黎蔓枝曾一度说她嘴刁,在为老杨学小面的时候,还专门让她试味道,她说好的,一定是真的好。   赵仕辉合方淑珍对于赵肆月是内疚的,特别是赵仕辉,要不是他执意要先出去,不会碰上洪峰,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赵肆月被冲跑。   这种内疚,驱使他们领养了梁烨,受过大灾大难的人,更懂得回报和感恩,在他们看来,他们养好梁烨,兴许也有人会善待他们的知秋啊...如果她的确还活着的话。   谁知道,老天总不爱随人意,若不是那个他们善待的养子,或许他们就不会到死都还没解开心中的内疚。   赵肆月的心又难受了几分。   “想什么?”   “嗯?”赵肆月回神:“酱肉丝好吃。”   “...肆月。”常战顿了一会儿:“吕露离家出走了。”   赵肆月盛了一碗汤:“知道,我今天见她了。”   常战何等聪明,下午吕露叫她,他一定是听见了,他说吕露离家出走了,也只是试探她的反应。   “那孩子成绩好,没两个月要高考了,我劝了她,答应一定帮她找她爸爸,人已经回去了。”   “嗯,那就好。”   赵肆月的手机在震动,是徐开阳,赵肆月见了,直接挂断,顺手把手机翻了个个儿扣住。   手机再没响过。   常战手艺好,赵肆月吃得多,收拾好了,提议去竞走。常战看了下时间:“慢跑吧?”   “好。”赵肆月应下,健身,他比她懂。   时下夜跑圈比早几年壮大不少,出门没多久,就碰上几个夜跑的小年轻。三个年轻的女孩儿同路,一边跑,一边嬉笑打闹。说是夜跑,不如说是出来艳遇,艳遇常战这种身材健硕的精壮男人。   有眼尖的女孩儿看见常战,以为是陪跑,和身边另外两个女孩儿低语一阵,三个人羞涩的笑。你推我我推你的选出一个大胆的代表问常战:“帅哥,是陪跑教练吗?”   赵肆月早都看出了三个小年轻的心思,端端往前跑,没理会。   常战的生活本该如此,不是大富大贵,但也应有尽有,就着自身的优良资源,时不时被美女搭个讪,有的是底气挑个好的过日子。哪像跟赵肆月,乍一看挺好,细细一想,她的未来根本不知在何处。   常战看着赵肆月的背影,出于礼貌,应了一声:“不是。”   扔下三个小年轻追上赵肆月,两个人肩并肩在夜幕中奔跑。   赵肆月是个爱拼杀掠夺的人,从福利院可以看出,从她那么短时间拼到副总可以看出。该是她的,她不让分毫。   常战对于赵肆月刚刚的冷漠多少有些膈应,这种不爽的感觉很快没了,因为赵肆月冲他笑,他拒绝不了的。   四月下旬,夜晚总起风,身上跑了一身汗,风一吹,挺舒适,再一吹,略凉。   常战抬头看夜空,月亮起了毛,有雨。   “回吧。”   “好。”   赵肆月抬头看,行道树的绿芽全都舒展成了绿叶,昨儿还能寻得少许嫩芽,今天就一个也找不出来了。   时间过得太快,她想慢一些。   雨来得快,两个人还没到小区,雨点子就毫无预兆的打下来,打在树叶上,沙沙作响,风一吹,斜斜的像绵针落地。   出门时常战没预料到会下雨,赵肆月要淋雨,他舍不得。把她夹胳肢窝里,手臂抬起,弯折,尽量让手臂团结成一块大点儿的面积遮在她头顶。   到家的时候,他的头发湿透了,雨水顺着发根从脖子流下去,整个人都蒙了水汽。   赵肆月好得多,头没怎么淋雨,只是肩膀和后背湿了。   赵肆月和常战一起洗澡,常战脱了衣服,赵肆月对着他的身材一个没忍住,舔了舔嘴唇。他弯腰脱裤子,两腿之中的某处跳出来,在腹部弹了一下,一柱擎天,雄赳赳气昂昂。   据研究表明,不管平时再怎么正经的男人,从他想要跟你在一起那一刻起,他就无时无刻都在想睡你。   这个研究...没毛病!常战做了表率。   常战吻她,吻的情深,某处越发□□。他把她翻过身,从后背抱她,花洒的水打在他背上,细碎的水流顺着他的手臂流到她前xiong。   常战一只手揉捏她的柔软,咬她的耳朵,另一只手溜向秘处,攻势凶猛。   她的后腰有滚烫的硬物硌着,她懂得配合,双手撑墙,腰部下压,tun抬高。   他没犹豫,把他们的距离变成了负数。滚烫,窄又紧,他呼吸重了,连鼻息都烫。   “动啊!”她说。   他听了,脑子里如有雷炸,没来得及心疼她贴着冰冷的墙,胯部剧烈勇猛顶送。   浴室多了点儿别的声音...   水一直没关,堪堪淋在他们身上,时间久了,连指纹都泡起了皱,墙上的水雾凝结成珠,几颗几颗的又汇集在一起,滚落到地板上,和花洒的水一起流进地漏。   她的姿势等于拉伸运动,坚持得久了,脚后跟都受不了。他意识到了,从她里面退出来,打开隔断,合上马桶盖,坐上去。   她面向他跨坐在他大腿上,秘道口湿湿的,他轻而易举探进去。她懂得借势省力,半挂在他身上,他捧她tun,手臂用力,上下很规律。   她使坏,秘道挤压收缩,他的伞盖滚.烫.酥.麻,他受不了,呼吸重得不像话,整个人失控,一次次的用了狠劲。   他越失控,她越快乐。他和她都懂得,所以知道怎么配合。这么想来,大概他们都是最适合彼此的,至少这件事上如此。   浴室的声音大了,水声依旧,撞击声更烈,伴着她的声音,还有他暗哑的低吼,终于到达顶峰...   刚刚的澡白洗了。   重回花洒下,彼此帮对方洗。他从后面抱她,浑身和她贴得很近,特别是心口,下巴放她肩上,嘴在她耳边轻语:“肆月,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她闭了眼,水流声很大,哗哗的,掩盖了两个人的呼吸。许久,她睁开眼,深思熟虑后告诉她:“没有。”   常战眼里的光黯了些,松开她,站直了身子,花洒正冲在他头发上,水流了一脸。   ***   雨停了,大雨把夜空刷得净透,连月亮的毛都给脱了。   常战听着身边均匀的呼吸声,动了动手,赵肆月翻身,背朝他。   常战起身,打开房门去了客厅阳台。点一支烟,打开手机通讯录,滑到X开头的位子:“不好意思打扰了,吕露找到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浪了一天,总算把今天的更了。年纪大了,坐个大摆锤都能手抖得抓不稳手机。本来不想更的,怕有小天使等着,不愿看到你们失望,还是码了三千,今晚可以安心睡个好觉。 另外:明天风月家中有饭局,目测更新会晚,大约晚上十一点?能等的朋友记得刷新,等不了的就周一看吧?毕竟后天周一,明晚熬夜不太好。 第52章 大不了私奔   早上九点,赵肆月是被电话吵醒的。   黎蔓枝约她,闹着要她陪她去买周五的装备。   黎蔓枝和老杨没离婚的时候,几乎不会有和他公开出席的可能,临到两清的时候了,还想来个惊艳的出场。   黎蔓枝的脑回路一向如此,有时候觉得简单得像个圈儿,有时候又觉得复杂得像方便面。   挂了黎蔓枝的电话,床的另一侧是空的,摸被子,冰凉,没有任何余温。   常战起床有一会儿了。   光脚出去,静悄悄的。赵肆月挠挠头,四处找找,只寻得一份早餐和字条:有事出去,醒了记得吃早饭,衣服扔洗衣机了,洗好了记得晾一下。(如果不想动,放着,等我回来晾)   赵肆月嘴角扬起,拿一片面包,捏着纸条进书房,把它卡进了那本她没看完的《自我与本我》中。   今天的面包是脆的,刚烤出来的面包,用牛奶和炼奶稍微浸泡一下再回炉,香且脆。   要问问常战在哪儿买的,赵肆月在心里下了决定。   晾完衣服,赵肆月收拾收拾就出门,工作日的十点多,交通状况很喜人的。   黎蔓枝戴一遮了大半边脸的墨镜,头顶一阔边遮阳帽,一件深v修身长裙,坐咖啡馆靠窗的位子,墨镜微微下拉,以一种要吃人的目光审视来往的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找她的肆月姐。   赵肆月抱着手肘在一桌远的地方足足看了她几分钟,在黎蔓枝准备打电话问她到哪儿的时候,赵肆月走过去,一脚踢她后脚跟儿上:“看什么?外面有钱啊?”   黎蔓枝嘿的一声,收腿:“我不是看你吗?”   赵肆月懒得鄙视她,指指不远处的电梯:“开车,停车场上来走这边。”   诺,这不就是黎蔓枝脑回路为一个圈儿的时刻?   黎蔓枝恍然大悟。   赵肆月穿得休闲,一条铅笔裤把腿趁得又长又笔直,浅色一字肩前短后长下摆的休闲上衣,她皮肤白,又画了淡妆,好看得让人嫉妒。   黎蔓枝吞了口口水,低头看一眼自己深V里的胸,哼,我也是有资本的!   “先说好,两点之后我有事。”赵肆月先打定招呼。   “知道了知道了,电话里都说了,饭总要吃吧?”   “当然要吃,逮上你还不宰,我是不是傻?”   黎蔓枝不管,兴高采烈的杀进商场。   黎蔓枝试了一堆衣服,赵肆月坐沙发上翘个二郎腿看杂志,在黎蔓枝问好几遍之后,时不时的来点儿毒舌点评。   黎蔓枝照镜子的时候从镜子里看赵肆月,她问她:“肆月姐,老杨的生日宴会要出海,去的人地位都不低,你要不要再选个礼服?”   赵肆月合上杂志:“出海?不是说在北京办吗?”   “老杨那人,你知道的,京津冀早晚一体,他好些产业链必须依赖天津的港口,早几年他就在接触天津那帮人,我估摸着,可能是想趁这次机会再拉近点儿距离吧,昨天他助理给我打电话,说地址改了,去天津滨海新区。”   赵肆月略一思索,嘴角有笑:“当然要。”   她没试,直接选了一件黑色礼服,鱼尾,一字肩,七分袖,腰部有走珠做修饰。   黎蔓枝选了一大堆,横七竖八的装了好几个袋子,她被富养惯了,花钱跟拿火烧一样,还一次烧一把,不带一张一张来的。   那个说不宰她除非傻的人第一次没谴责她的奢侈,还眼睛都不眨的买了单。   顺带的,还给她买了一包。包,能治百病,以后她难过的时候,摸着包可能会好一些。   幸福来得太突然,黎蔓枝一脸懵逼:“肆月姐,我错了,我不该买这么多,我退了还不行吗?你别这样啊!”   “我哪样?”   黎蔓枝要哭了:“你一对我好,肯定要使坏呢,我怕...”   赵肆月白她一眼:“以后你会明白的。”   黎蔓枝善于表达自己的情绪,不管高兴还是难过,从来不会藏着掖着。她17岁的时候许了个生日愿望:来年想收肆月姐亲手做的礼物。   第二年,她十八,真的收到了赵肆月给她做的生日礼物,是一个很恶心的手工DIY城堡。赵肆月全程皱着眉,从开始做到收尾,没一刻不嫌弃的。后来黎蔓枝生日过了之后,赵肆月每进一次黎蔓枝房间就扔块布盖起来,后来干脆让黎蔓枝:你给老子收起来!不许放外面!   黎蔓枝那种小女娃,好那口,当然不,坚持放在书桌上,还时常掸掸灰。   黎蔓枝那时对她说:“肆月姐你别嫌我烦,你要记得每年都送我东西,被人真心对待的感觉真他妈好,老子好喜欢。”   赵肆月听进去了,但黎蔓枝结婚以后,老杨曾真心对待她,她更真心对待老杨,早都忘了自己说的这话。   赵肆月一度失落过,有种自家孩子被狼叼走了的感觉。   也好,今儿给她买,就当补了那几年的。   售货员把东西送到黎蔓枝手里,把赵肆月的卡还她,赵肆月拉开收款单据一看,肉疼,她辞职有段时间了,存款经不住太多次这样败的。   黎蔓枝这消费习惯...得改啊!   “能后悔吗?你自己买。”   黎蔓枝奸笑:“肆月姐,大女人要言出必行的。”   午餐的时候,萧何一个劲儿的给黎蔓枝打电话,黎蔓枝没接,由手机响着。   “怎么不接?”   黎蔓枝放下刀叉,喝一口水:“肆月姐,萧何他妈昨天来我公司找我了。”   “闹事?”   “没有,只是让我不要再给萧何任何机会。”   “你怎么想的?”   黎蔓枝默了一会儿,深深叹了口气:“爱情真他妈不是个东西,你能享受的时候,懂不得它是什么。你懂得了,又享受不得。”   “管那么多做什么?大不了私奔,一辈子那么长,做自己想做的,爱谁谁。”   赵肆月是个理智的人,换做以前,她会觉得,与其说爱情是两个人的结合,还不如说是两个世界的碰撞。这两个世界里包含了各自的人格、性格、圈子、和所有有关联的枝枝蔓蔓,自然包含亲友。要融为一体,必须每一样都契合,否则,不能完美衔接闸口的诺亚方舟,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沉没。   也许是受了常战自来水洗苹果的理论影响,也许是受了被事态发展追着走的影响,她没必要顾太多了。   顾及太多,注定一事无成。   黎蔓枝梗了一下,私奔要多大的勇气,天大地大,她就只有萧何,那种世上熙熙,孑然一身的感觉,太难受,太没有安全感。萧何贪玩儿,她赌不起。   萧何可能已经知道了他妈找过黎蔓枝,电话打得执着,一个接一个。   黎蔓枝挂了,把手机扣过去:“肆月姐,我去下洗手间。”   赵肆月嗯了一声,瞥见她眼角微微有些红。   手机又响,一遍又一遍。第四遍的时候,赵肆月接了。   “小黎!”萧何语气中带有惊喜。   “我,赵肆月。”   “哦。”萧何有失望,“肆月姐,我有话跟小黎说。”   他的确是知道她妈找过黎蔓枝了,就在刚刚。   “萧何。”赵肆月问他:“你对黎蔓枝到底是什么想法?”   “肆月姐,我知道你和小黎的关系,不瞒你说,我萧何以前不是个专情的主,我也不够成熟稳重,但这不代表我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以前我只知道自己喜欢和她呆一起,哪怕斗嘴也可以。我爸妈去重庆那次,我忽然反应过来,我第一次有了不想让任何人说她一丁点儿不好的念头,甚至很难想象我以后真的不能再见她。她离过婚又如何?无父无母又如何?她在我眼里就是好,哪儿都好!我想跟她在一起,也愿意去慢慢成熟。”   “萧何,你要明白,离开你家,你一无所有,你拿什么和你父母对抗?你拿什么支撑你和黎蔓枝的未来?他们是你父母,血浓于水,你能割舍吗?”   电话那头默了,良久,萧何坚定的说:“我想象了一下,我可以承受没豪宅没豪车没有不限额的信用卡,但一想到我不会有小黎,我的心口抽疼。你说得没错,他们是我父母,血浓于水,不管我做了什么,我依然是他们的儿子,可要是我什么也不做,小黎和我就真的没关系了。”   赵肆月嘴角扬了一下:“萧何,尽快养好伤,四川阿坝有个地方叫俄么塘,我有个朋友在那儿开客栈。听他说,那儿天蓝地洁民风淳朴,六七月花海开花,一大片一大片的像仙境。夜晚躺在草原上,能看见布满繁星的苍穹,深蓝色,像蓝丝带上镶了钻石。那儿远的连2G网都不稳定,只要你不愿意,没人能找到你。对了,他是和她女朋友私奔过去的。”   挂断电话,赵肆月看了看窗外,昨晚的雨把天空冲刷得净透极了,远眺,仿佛能看见俄么塘待开的花骨朵,还有蓝丝带般的湛蓝星空。   她只能帮到这儿了。   和黎蔓枝散了,赵肆月驱车往北三环走,中午一点多,阳光照引擎盖上,光返回来刺眼。   戴上墨镜,眼睛好受了些。刚吃过饭,阳光一照就容易乏,而她,毫无倦意。   车停在锦州酒店门口,赵肆月摘了墨镜,把车钥匙给酒店泊车,端端进了大厅,进电梯,按下了20层。   锦州酒店20楼以上的都是豪华套房,酒店地毯铺的厚,赵肆月的鞋跟儿踩上去,静得跟没来过一样。   她停在2006门口,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壮汉,黑西服,白衬衣。   “赵小姐很守时。”里间一道沉稳的男音淡淡的传出,开门的壮汉退到了门边,赵肆月的视野豁然开阔。 作者有话要说: 比我昨天预计的早更,耶!俄么塘前两天的星空照片发群里,美哭~ 第53章 我是你的谁?   龙哥坐沙发上,手习惯性的盘着佛珠,面前摆一碗茶,是他从重庆带过来的茶叶。龙哥是个执着的人,爱上了,轻易改不了。对冉琳是这样,对茶叶也是这样。   “过奖。”赵肆月淡淡说,进门,坐旁边的位子上,翘二郎腿看龙哥:“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龙哥睨她一眼,淡淡的说:“赵小姐这句话问得多余了。”   他有人,也有钱,关系扯不到北京,但钱不分地区,任何地方都适用。   “荆州那边联系好了,吕露安排好了,你让我接的人在来的路上。”   赵肆月很满意:“他改了地方,安排了游艇,从天津港口出海。你带吕露和荆州的人先过去,弄几条船先离港,周五我提前把线路发给你,把他的退路都封了。”   龙哥点头,虽然有心理准备,但他还是心里一惊。赵肆月这样心思细密能谋大事的女人不多见。   龙哥遣人给赵肆月上了茶,茶上来,龙哥忽然想到什么,抿一口茶,问她:“战兄之前去重庆找过李建,看样子,他还不知道家富转户口改成了杨姓...”   “龙哥!”赵肆月打断他:“关于李壮,一直都是你和我的事情,常战是个局外人,插手进来不太好,人多口杂,走漏了风声恐怕再难找他。龙哥是个看得透彻的人,应该知道周五的重要性,我劝你一句,即使常战联系你,就说你在重庆,什么都不知道。”   “另外,还请龙哥照顾好吕露,她本来不久后就要高考,是我们硬生生把她跟我们绑在了一条船上。李壮设计,夺了家富尽做父亲的义务,顶用她父亲的身份这么多年,一报还一报,应当还债。她对于这事迫切,我们也是如此,大家都是受害者,也算有缘分。既然有缘分,那就再讲点儿情分,事情结束之后,烦请龙哥多打点一下,别让她配合警方调查太久,高考之前一定护送她回去。”   龙哥风轻云淡的看她一眼:“我龙柯在道上混了这么久,懂得分寸。”   从锦州酒店出来,赵肆月去见了一个人。   她不确定如果去检察院,会不会等于提前暴露了她的计划,为了保险一些,她需要有人把事闹大,闹得上层,上上层都没法遮盖。   有的人需要猛料博眼球,她有,出海之前她不会告诉任何人,但只需要透露一点,足以让对方要想方设法的混上游艇。   常战在区局附近的茶舍等人,刘高,他高中同学,大学学了司法专业,现在区局混了个组长。   常战从秀莲的旅社出来后就给他打了电话,约好了在水涧茶舍见,刘高手上有案子,赴约晚了,一进门就忙道歉:“兄弟对不住啊,太忙,让你久等了。”   “没有,你这么忙我还打扰你,应该是我抱歉才对。”常战说:“你忙,我长话短说,帮我查个人。”   刘高锤他一拳:“战爷你就拿我开涮吧!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有在区局的这一天,你说,只要我能办的,我绝不推辞。”   刘高读高中时人比较瘦弱,成绩一般,比较偏科。那时候治安不像现在,校内外要乱得多。刘高时常被欺负,又一次晚自习后,刘高被校外的混混拦在小巷子里,被打得满脸是血。   是常战路过救了他,那时候常战告诉他:不想被欺负,那你就要伸得出拳头。   刘高说:我不会打架。   常战看他瘦弱的小身板:武的不行就文的,总有一个能保你平安。   刘高后来读了警校,一开始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受欺负,渐渐的,男人心中的英雄情结激增,学法的初衷发生了改变,毕业后考入了分局。   当年的柔弱少年,从警校到分局,一步步变成了糙汉。   人不管在任何时候,别忘了行善,给别人一点儿余地,也给自己多留条后路。这是常战告诉他的,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刘高那边消息回馈很快,吕露坐火车来了北京,但没有回去的记录,来的时候住了福安旅社。   常战去福安旅社,吕露没离开北京,赵肆月瞒了他,直觉告诉他,吕露是关键。   还是那个老板娘守前台,看见常战,脸都要笑烂了,因为他的颜,还有那衣服底下若隐若现的胸肌。   常战开口:“老板娘,麻烦帮我查查有个十八岁,叫吕露的房客住哪间?”   老板娘一开始还很热情来着,一听是找吕露的,恨的牙痒痒,连带着嘴里的泡都疼。   福安旅社一无所获,常战忽然反应过来,他想轴了。吕露和赵肆月碰上头了,赵肆月不可能再让她住条件这么差的旅社。再换酒店,开房不一定得用吕露的证件。   刘高那边很快又回了消息,常战赶到到吕露住的酒店,敲门,没人应。有保洁推着车过来收拾房间,奇怪的看常战一眼,常战没理会。   房里没人,退房了。   电视柜上有一张试卷没装上,被保洁大姐揉揉扔垃圾桶,常战展开,是吕露的。   龙哥动作很迅速,出发接吕露之前就让人联系了天津那边租船。赵肆月走后不久,他接上吕露直接去了天津。   荆州的警方接了消息,联系了天津那边的兄弟单位,派来的专案组也紧接着从荆州出发,直接去了天津。   赵肆月回到家才四点多,直接扎进书房里,许久,听见有敲门声。   是常战回来了。   赵肆月合上笔记本,把它放进抽屉里,开门,常战手里拿了东西。   是那张皱巴巴的试卷。   赵肆月的睫毛跳了一下。   两个人杵在门口,他没进去,她也没让开。   这样的沉默横亘在二人中间,终究要有人先打破僵局。   “你查我。”赵肆月先开口。   “不是要查你。”常战说:“秀莲说吕露没回去,吕露年纪还小,容易出意外。我查吕露。。。”   “然后就查到了我给她开的房间?常战,你当我傻?开房登记的我的护照,你不用心,能从吕露跳跃到我身上?”赵肆月反问他。   常战深呼吸一口气,抬眼望去,正看到在生活阳台上静静挂着的衣服。   他们昨晚淋雨后脱下来的,他早上放进洗衣机的,一长一短,相依相符,很有爱。   他收回目光看她的眼睛:“肆月,我是你男朋友,我有要保障你安全的义务,也有权利知道自己女朋友要面对什么。”   “我说过一句你是我男朋友吗?我承认过你吗?”赵肆月言语狠戾,胸口起伏得厉害。   常战愣看她好一会儿,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家都是成年人,做.爱合拍,滚在一起不稀奇。第一次你就问了我们什么关系,我当时就说了,sexual partner。”   常战的脸冷得不像话,一步步把她逼到墙上,他人长得高,垂着眼皮看她,鼻翼煽动,有隐隐的怒气在膨胀。   他问她:“那我们这么多天的同床共枕算什么?”   “炮.友,合拍的炮.友。”她倔强的仰着头说。   常战的胸口都要炸了,被愚弄的耻辱感爬上来,伴着撕心裂肺的疼。   他禁锢她的脑袋,没有疼惜的吻下去,不温柔,有撒气的成分。赵肆月推他,他把她的手禁锢在身后,赵肆月逃开,他压上去。   无处可躲,他居高临下的压迫感让她很不舒服。她张嘴咬下去,常战没再进攻,但也没退开。   她咬得狠,一时之间,嘴里有血腥味弥漫。常战的眉毛都要扭成一个死疙瘩,定定的垂眸看着她,由她咬。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到鼻尖碰鼻尖,可他觉得远,好远。   她松开牙齿,用力撞开他,她力气大,常战失神中,一个趔趄,后背硌在鞋柜上,疼得钻心。   “如果我当你是我男朋友,会让你一而再的去看罗溪吗?会让小女孩儿跟你搭讪不生气吗?别傻了,爱最只管的表达就是占有,自私的占有!你问我纹睁眼的穆图眼还是闭眼的,我之前没告诉你,现在我告诉你,我纹闭眼的。”   常战没吭声,抿着嘴唇,压着怒气,没头没脑的一连点了几次头:“赵肆月,你狠!你比我狠!”   她的确从没说过喜欢他,连之前催他去看罗溪,都只说欣赏他的有情有义,当时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来,哪个女朋友会吝惜说一句我喜欢你的?   “你和我都是各取所需,没什么狠不狠的,你要觉得能接受,还可以随时找我。”赵肆月一边说,一边脱衣服,“现在都可以。”   常战看着她,目光一点一点的淡下去,淡到最后,心如死灰。   他一拳砸墙上,抓着她脱衣服的手,冷笑一声:“我说过,我没有找炮.友的习惯,之前是我拎不清,就当我付错了情。”   赵肆月看见他抓自己手的手,关节处蹭破了皮,没破皮的地方,红得厉害,有的地方微微肿了。   她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脑子一懵,想张嘴给他吹吹,气还没呵出去,赵肆月一把打开他的手:“床上功夫好点儿就可以蹬鼻子上脸?”   常战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他爱的人,果真是拔尖的人才,连伤人都可以排第一。几句话,就可以让他跟被人千刀万剐了一样。   常战摔门而出。   电梯慢,常战胸口要喷火,没处撒气,一脚踹电梯门上,电梯门凹了一坨,LED屏上的数字变成了一条横线。   他走了楼梯,楼梯离赵肆月家门很近,他一步步走得沉稳,脚步声一声声撞近了她心里,渐渐的远了。   赵肆月觉得难受,心里堵得慌,喉咙像被人掐着一样,痛到炸裂。   老杨为人谨慎,赵肆月去荆州去重庆的时候黎蔓枝和老杨有联系的。不是黎蔓枝联系老杨,但老杨却时不时问问黎蔓枝的近况。   赵肆月查来查去,绕一圈回到老杨身上,她是最近才知道,可老杨呢?   梁烨是老杨的学生啊,梁烨知道她的身份啊,梁烨还需要依附老杨赚钱啊……   老杨历年的生日,赵肆月从来不参与。赵肆月为人随性,除了工作上必要的应酬,并不大爱与人结交。她从重庆查了李壮回来,主动要参加老杨的生日宴会,老杨怎么可能没有戒备呢?   他既然应了,想必也会采取措施,原定在北京的宴会改成出海,他不会告诉黎蔓枝真正的目的。   那条船,好上不好下。不能保证常战能下来,但她可以保证他不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收尾,小虐,大体不影响。 第54章 了断4   不知道在沙发里窝了多久,夜幕来的快,路灯亮了,高楼的窗口渐渐有了橘黄,一盏盏,等着夜归的人。   赵肆月出门,去小区两里外的北平楼点了菜。如果没有下午那出,她原本打算和常战一起来的。   世界太小,总遇到熟人。   赵肆月吃完饭结账出门,正碰上昨晚被推出来当代表的小年轻,穿着恨天高,拎着包往这头走过来,一边走一边打电话:一会儿就到,等着我哈。   看样子要经过北平楼。   北平楼营销策划做得好,餐后会送水果,头一桌散了的在门口站着闲聊,讨论接下来失散了还是再喝点儿东西。人群中有一几岁小孩,啃一块西瓜,啃完就扔地上。   赵肆月一笑,简直可爱。   抬腿一踢,瓜皮嗖一声滑过去,小年轻嘣咚一声,摔成了个大字,心里痛快不少。   龙哥那边给她来电话:“我的人接到她们了。”   事情进展顺利,赵肆月心情好了很多:“周五前都不要再联系,怕手机号被他盯上。”   龙哥懂得,顿了好一会儿,龙哥又说:“战兄刚刚给我打电话了。”   听到常战的名字,赵肆月的心空了一下。   第二天早起,赵肆月去了医院。   她讨厌医院的味道,还没进住院部大厅,眉头就皱的不像话。   端端上了三楼,病房的门虚掩着,赵肆月推开,罗卿和罗东生都在。   罗东生眸光一亮,脸上有惊奇:“肆月姐?”   罗溪的脸本来朝着窗外,听到罗东生喊赵肆月,睫毛一颤,扭头看她,指着门说:“出去!”   赵肆月也不生气,站在罗东生旁,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罗溪,对罗东生说:“罗东生,带她们出去转会儿。”   罗东生看她一眼,走到罗溪近前:“有什么话你直说。”   到底是自己妹妹,罗东生知道罗溪和常战的关系,也知道赵肆月和常战的关系,他怕赵肆月伤害罗溪。   赵肆月:“我不会对她怎么样,我有话单独跟罗溪说,你们在,我不好开口。”   “我没什么跟你说的。”罗溪回她。   赵肆月冷笑一声:“如果关系到常战的生死呢?”   “...”   罗东生和罗卿出去了,邻床的佳佳看苗头不对,也哄着然然溜了出去。   病房安静,罗溪没动,她也没动,只剩输液管在滴着液体,液体瓶里时不时的冒个泡,以示时空并未静止。   “还爱常战?”赵肆月问她。   “...”罗溪倔强的没回话,她总觉得要不是自己当时傻,也许常战还陪在她身边共进退。   赵肆月心里挺烦罗溪这样任性的小女人的,一烦就想点烟,打火机摸手上,惊觉这儿是病房。她不能,心中的火气又大了几分。   “说话。”她语气不善。   “那是我跟他的事,关你什么事?”罗溪不知死活。   “老子说有关系就有关系!”赵肆月发了火,用力摔了打火机“老子问你还爱不爱!”   她用了狠劲儿,翻盖zippo摔成两截,壳和打火机分开,一溜梭到门口,撞在门上,弱弱的响了一声:铛。   罗东生守在外面,推门而入,身后跟了同样紧张的罗卿。   赵肆月喝他:“出去!”   罗东生看一眼罗溪,罗溪眼圈微红,抬眼望他,给他做了一个出去的手势。   罗东生退出去,病房里重拾安静。   罗溪越想越委屈,想骄傲的面对情敌来着,倔强不过三秒,鼻尖一酸,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赵肆月你凭什么吼我?就凭常战喜欢你呀?他还喜欢过我呢!我跟他有过甜蜜的三年,你跟他才认识多久?如果不是因为意外,我可能和他连婚都结了,你有什么可值得在我跟前当面炫耀的?你跟他现在再怎么火热,也才短短多久?我跟他有三年的基础,我不信我争不过你!”   “赵肆月你根本不爱他,他成天跟着你从北京到荆州又到重庆的,他是个男人,应该有自己的事业和目标,你曾为他做过哪怕一次停留吗?你曾为他想过放弃点儿什么吗?你没有!因为你自私!我现在不跟你争,是因为我不需要怜悯,我不想胜之不武。赵肆月你等着,等我治好了,我要和你公平竞争,我不信,我不信我们几年的感情抵不过你们的个把月!”   赵肆月冷笑睨她:“我自不自私,轮不到你来发言。周五,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把常战留医院哪儿也不去。你用不着和我竞争,要是你运气好,周五以后你不会再有我这个敌人。要是你运气不好,我回来了,不需要和你争,是我的男人,怎么都跑不了。这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就算感谢你当年脑抽放弃常战的大义之举。”   想想真好,罗溪还爱他,就算她回不来,也有一个深爱他的女子。他的未来该是这样子,阳光明媚才好呢!   罗溪人在医院,但因为罗东生的关系,多少知道些赵肆月和常战的事,整个人半懵中。赵肆月知道她听进去了,不想多呆,起身离开。   “赵肆月!”罗溪叫她,“这是你自己推给我的,不是我要来的。”   赵肆月轻笑一声,开门,罗东生紧张的看病房里。见罗溪没什么异样,心才又放回肚子里。   赵肆月走了,罗东生要去送她,电梯来了,赵肆月进去,罗东生送她到楼下停车场。   赵肆月想起点儿什么:“罗东生,以后追女孩子大胆一点儿,别耍心机,要是能成,早日成双成对?要是不能成,也好早些死心另觅良缘。别把女人当傻子,她们比你想象的聪明得多。”   罗东生看着赵肆月远去的车屁股,心被掏空一大片,短短两句话,戳穿他全部小把戏,也把结果说得清清楚楚。   回到家,家里一惯的冷清,赵肆月试穿了那件一字肩七分袖的鱼尾礼服,她腹部没有任何赘肉,平坦得好看极了。   在腹部走珠装饰处打了一个记号,脱下来,拆了线,又缝上...   做好这些,她手洗了礼服,记号没了,连带那股子崭新布料的味道也没了。   礼服晾上去,余光扫见昨天早上晾的衣服,都干了,常战的和她的。   给他送过去吧?他的衣服放家里算怎么回事?   要把他的衣服还给他,于情于理都不奇怪,拿衣服走到门口,赵肆月叹一口气,转身又回来。   哪有那么多恩恩爱爱?她会忍不住再嗅一嗅他胸口的味道,他会忍不住抱她,接着她们会滚床单,滚完之后呢?她不保证她会不会迷恋。   赵肆月把他的衣服装在口袋里,去物业拿了张快递单,写了他的地址。想了想,觉得缺点儿什么?又把那本《自我与本我》放进去。   她没看完的,他可以帮她看,如果她回来了,她们可以一起看。对于收捡物件,常战比她在行。   快递没投出去,时间尚早,等到周四,一切都还来得及。   又仔细收了收,常战在她家总共没留宿两天,东西倒置办得不少。   牙刷,拖鞋,剃须刀,剃须泡沫...他剃须的样子很性感,摸一脸泡泡,五官立体,下巴微扬,从下往上刮,手一抬,手臂上肌肉鼓鼓的,肩上都有。   赵肆月找了个箱子,把他的东西装在一起。   下午三点多,凯文给赵肆月打电话,问她签证快到期了,需要帮她递交材料吗?或者和蔓枝一起回去?他把邻居塞恩太太一家邀请到家里办BBQ party。   赵肆月想了想:“我下周一回你吧?我和蔓枝商量一下。”   凯文知道,黎蔓枝都是跟随赵肆月的,没再打电话问黎蔓枝,祝她在中国生活安好,陪苏珊去晨跑了。   周四,赵肆月把快递投了出去,她提前算好了时间,六点之前的快件算头天的,同城第二天能到,六点以后算第二天的,等到了常战手里,大概是周六。   晚上,赵肆月去了黎蔓枝家。把她的小礼服挂在黎蔓枝的衣橱里,和黎蔓枝躺床上聊着天。   黎蔓枝对于赵肆月主动骚扰她显得很兴奋,人还没到,就吩咐阿姨做了一大桌子菜,堪称满汉全席。一副:吃吃吃,随意吃!我家有的是燕参鲍翅即视感,财力彰显无遗。   赵肆月想起那张六位数的付款票据,劫富济贫的念头猛然陡增,咬牙扫荡。   常战这几天的训练强度格外大,大得他都有点儿吃不消,总要累的筋疲力尽,他才睡着好。   上举腿、负重弓步、哑铃推举、飞鸟推举....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衣服...连内裤都没一处干的,袜子也湿透了。汗水大颗大颗的滴在地上,连房子都跟着燥热起来。   他的手掌缠了纱布,是这几天训练强度陡增后磨破了皮。他不能停,一停就会忍不住想她,想跟她的点点滴滴,忍不住想去找她。他的心从没如此难受过,堵得慌。   分别第二天,他在她门口坐了好久。恍然大悟,是的呀,他连她家都进不去,能进的去她的心吗?   不够...训练强度不够...。西西里卷腹、引体向上、仰姿反屈伸再来一次...他终于觉得疲惫,累到瘫在地上。头顶的灯光光圈大了又小,视线都模糊,好像灯下有飞蛾,像那晚。   他累到耳鸣,屋子里静得只有他沉重的呼吸,还有头顶飞蛾时不时撞灯的声音。   汗液浸到手掌破皮处,生疼,脑子清醒了一大半。   他躺地上没动,许久,才去浴室打开水龙头。花洒有热水喷出,哗哗的,顺着流了一地,溜进下水道里。墙壁上渐渐有了水汽,几颗汇集,变大,滚落,跟上次一样。 他想抱她,想听她叫她名字...   他迅速把水调成冷水,整个人一下子清醒了。   从浴室出来,没擦头发就上了床,累极了,今晚应该好睡...   早上七点多,手机拼了命的响,常战没睁眼,摸到手机接起,迷迷糊糊的:“喂...说...”   “战爷不好了,出事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风月心略堵,不过战爷和肆月结局很好哈 第55章 了断5(正文完)   常战去医院的时候,罗溪坐在天台上,目光呆滞的看着楼下,身后有她爸和罗东生,还有好多医护人员。楼下的罗卿望着天台使劲儿哭:“姐!姐你下来!”   罗溪看着楼下如蝼蚁般小的围观人群,一辆悍马停在外头,常战下来,连车门都没锁。   她笑了一下,常战还是紧张她的吧?   “罗溪!有什么话你下来说!”常战喊她。   罗溪微笑看他:“战爷,你还是来了...”   “我是你朋友,怎么能不来?”他说。   罗溪的脸色一沉:“朋友?你不爱我,你爱赵肆月!那我治它做什么?没有你,我跟死了有什么区别?罗溪回头看一眼她爸:“我爸因为我都白了头了,我还苟活着做什么?”   罗溪作势要跳,楼下惊呼一阵,常战喊住她:“罗溪!”   “你冷静点,我这样仰着头累,我先上来好不好?有什么话我们当面说。”   罗溪又坐回去:“谈什么?谈你跟她有多恩爱呀?”   常战心里莫名痛了一下。   今天是赵肆月的生日,他给她准备了一条手工项链和一套崭新的藏蓝色床单。   项链吊坠是一只奔腾的鬃毛都飘起来的野马,马是她的属相,又像她的性格一样。马身上有他的指纹,她要是戴着,他离她的心脏便更近了。   床单是他家里那款的同系列,她说她喜欢,他找人加急定制了一摸一样的。其中一个角,他让人加上了她和他的名字:常战肆月。   他以为,赵肆月看了肯定会说:就想着跟我滚床单!   昨天店家打电话让去取东西的时候,他本不想去的,因为赵肆月说:如果我当你是我男朋友,会让你一而再的去看罗溪吗?会让小女孩儿跟你搭讪不生气吗?我们是炮.友,合拍的炮.友,我从没承认过你是我男朋友,我从来只说过欣赏你....   可他还是去了,扔在车上,准备今天给她的。大概,也只是为了找个见她一面的借口罢了。   常战许久没说话,再看罗溪的时候,他眼里的光淡下去:“我跟她,什么关系也没有。”   罗溪的眸光亮了,同意常战上楼。   常战的爸爸在楼梯口拉着他,红着眼说:“小常,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求你了,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罗溪...罗溪经历了这么多,这一跳,就什么也没了...”   罗溪爸爸的话还没说完,常战的心里忽然一阵慌乱,说不出为什么,感觉漏跳了一拍,再补上来,就有些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整个人心事重重,眉毛拧得展不开。   ***   老杨派车来接的黎蔓枝和赵肆月,加长林肯,气势是上去了的。   他有应酬,没和她们一个车。正好,赵肆月逮着机会给龙哥发了信息。   从北京到天津,路程不算短。有下人给她们倒了红酒,赵肆月酒量好,喝点儿也无妨。   摇摇晃晃中,赵肆月渐渐生了倦意,眼皮沉重,车内开了音乐,很轻的小提琴曲...   迷迷糊糊中,车停了,下人把车门打开,空气中都有鱼腥味儿。风一吹,海浪拍岸。   赵肆月头有些疼,看了一下时间,十一点多。才喝两杯,怎么就睡着了?黎蔓枝睡得沉,赵肆月晃了她几下才醒。下人搭了把手,扶两人下车,一搜巨大的游轮停在港口。   宾客很多,宴会很正式,地上铺了红毯,waiter穿了剪裁合体的西服。   赵肆月很敏感,总觉得哪里不对。从北京到东疆码头,两个小时左右能到。她们七点出门,十一点多才到达港口,整整四个小时。   赵肆月跟黎蔓枝随着人流上船,老杨穿一身笔挺的西装在登船处迎接来宾。   老杨先跟她打招呼:“肆月,好久不见呀,重庆之旅愉快吗?”   赵肆月笑了笑:“还成,山城果然是个好地方。”   两个人都话里有话,只有黎蔓枝迷迷糊糊,不明所以的和老杨打招呼。   宾客较多,黎蔓枝跟老杨打过招呼后,两个人一起上了游艇。   龙哥发短信来问怎么还没就位?赵肆月心里的不安更浓。四下张望,看见一个码头的工作人员,帽子上写着:黄骅港。   ***   下午一点多,罗溪打了镇静剂之后总算睡着了。常战去楼梯口抽烟,一支接一支,愣是没把眉头熏平整。   第四支的时候,罗东生来了,没什么脚步声,站在他身后,他的余光瞥见他:“抽吗?”   “不抽。”   “...”常战自顾自点上。   “谢谢。”罗东生说。   常战从烟雾中看他:“谢什么,你又没抽。”   “谢谢你把溪溪劝下来。”   “举手之劳罢了。”   “...”罗东生无话。   常战觉得奇怪:“罗溪不是马上就要换骨髓了吗?怎么突然又这样?”   “你和肆月姐怎么了?”   “...”常战摘烟的动作顿了一下:“我是问你罗溪怎么突然看不开?”   罗东生坐台阶上,和他对视:“我不知道,可能跟肆月姐有关,她来过。”   常战愣在原地,许久,呛了一口烟,剧烈咳嗽:“什么时候?”   “上前天上午。”   常战微眯眸子,是他在她家外坐了好久那天。她来医院干嘛?她不喜欢他,又找罗溪做什么?   给赵肆月打去一个电话,赵肆月给他挂了,再打,无法接通。   甲板人多,赵肆月转身回房间给常战回电话,拨出去,许久没有接通,再打,一格信号变成了无服务。   离陆地远了,信号不太稳定。   常战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赵肆月说的那些狠话,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但分开那几天,赵肆月一次都没想起过他,他便信了,觉得她真的没有爱过他。   常战再打,无法接通。打黎蔓枝的,通了,信号不好,听不清楚说什么,只觉得那边挺闹腾的。   常战心里涌出不妙的预感,赵肆月从重庆回来就反常,不找李壮,和他过了好几天锅碗瓢盆的日子,只身回瑞士,又把吕露藏起来...直觉告诉他,赵肆月找到李壮了,但是她没说。   手机进来一个电话,是个陌生号码,常战接了,竟然是梁烨。   梁烨说,老杨就是李壮,赵肆月要报仇,但老杨老早就知道了她的计划。他设法稳住赵肆月,可他们在海上,没有退路,他弄不走她。   常战几乎蒙在原地,老杨叫杨家富啊,可家富姓古啊?!车开出医院,遇上大堵车,他用力的锤方向盘,他怎么那么傻?爱这种东西,即使蒙了嘴,也会从眼睛里溜出来。他和她不是单纯的肉体缠绵,还有灵魂的交融啊!她唤他的名字,一次次都用了最深的情。他吻她的额头,眉毛,眼睛,一次次都用了最炙热的心。   她说她小气,睚眦必报,他只会包容,殊不知,在她不找李壮的时候,就没有问问她?她放不下仇恨,所以她孤身去了,给了他安全,让他苟活....   常战的腮帮子紧咬,他妈的!赵肆月!你是要我记你一辈子吗?   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常战堵了好一会儿,依然不到三个小时就飙到了港口。   事先联系的朋友李闯租好了快艇,怕油不够,常战和李闯又拎了几桶油上去。   上了快艇,李闯把包往地上一扔,露出半截枪管,租快艇给他们的人吸了口冷气。   李闯人精壮,发动了快艇,他在黄骅港呆了好多年,人送外号浪里白条,潜水,冲浪....海上这些项目都是他的强项。   快艇一路东进,又加了两桶油,再往南下,就是黄海海域。   日头早都落下去,夜晚的海上,风浪很大,像他们这样的快艇都建议靠港避浪的。   李闯照常战给的坐标去,梁烨给了他航线,按照原计划,他们从黄骅港出发,第二天一早在连云港上岸。   风浪大了,李闯放缓了速度。常战打开李闯带来的包,把子弹上膛。   风浪中,快艇行驶得很艰难,熄火,又是一桶油加进去,李闯把空油桶串一起,保不齐一会儿有用。   他们只剩两桶油了,早都过了梁烨给的坐标,按理说,差不多该到了。   李闯曾和人航海好多次,知道航行路线不会轻易更改,大海辽阔,又没有遮掩,游轮体积不小,用望远镜应该是很好看的。   又起大风,浪头打过来,快艇差点儿要翻,海水兜头浇来,咸咸的,流进眼缝里,常战看不清海面...   ...   空气中有淡淡的花香,压下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肆月一定很喜欢。   常战睁开眼睛,黎蔓枝正给他倒水:“战爷你醒了?再睡会儿吗?下午才办出院手续。”   “不了,饿得睡不着。”   “战爷你等等,我叫了餐。”   “好。”常战坐起来。   七天了,又是一个周五。   常战摸摸脖子上的小野马:“小黎,肆月回来了吗?”   黎蔓枝眼圈一红,眼泪止不住掉:“战爷,今天是肆月姐的头七...”   常战哦了一声,看着窗外的蓝天不说话。   那天,常战找到游艇的时候,游艇上已经去了警察,是龙哥带过去的。   黎蔓枝跪在甲板上哭,见了常战,她哭得语无伦次:“战爷...战爷...他杀了她,他杀了她!他杀了我最爱的人!他绑了她...那么粗的麻绳...还有铁坠子...绑得好紧,他把肆月姐扔下去了……”   老杨主动找赵肆月,这样的机会,赵肆月不会放过。   老杨早有预谋,没给赵肆月任何机会,趁她不注意,给赵肆月注射了麻醉剂。   老杨被捕,是荆州的警察来抓的,龙哥站在甲板上,吕露也在,身旁还有两个荆州口音的老太太,是李壮的姨妈。   龙哥联系了荆州那边,李壮母亲七年前失踪,再也没出现过,龙哥找了李壮的姨妈,说她们的妹妹找到了,要她们去相认。   吕露带了杨家富的户口本,荆州警方联系重庆那边出具了杨家富和吕露的父女关系证明。并且在银行取了老杨定期给秀莲打所谓的抚恤金的往来款记录。   常战几乎想都没想,一头扎进海里找赵肆月,四月间的海水,凉凉的,一点点浇灭他的希望。天上的星星很多,月亮只有一个月牙,印进水里,把海衬托得大如宇宙,而他渺小得不如星辰...   从没有过的无力感,他扎进去,又出来,扎进去,又出来...直到他的腿抽筋,整个人往下坠,越坠,越冷...他竟觉得离赵肆月更近了。   他被捞上来的时候,精疲力竭,躺在小船上,望着晴朗星空,一如赵肆月对萧何说得俄么塘夜空。风呼呼的吹,他好像听见她说:下次我去北极也带你。他说:你真去北极我也陪你。然后她就笑了,笑的肆无忌惮,发丝乱舞...   下午的时候,黎蔓枝办了出院手续,她的眼睛是肿的,这几天,她时不时的哭一场,眼睫毛几乎没干过,哪还有点儿贵妇样?   她想不通,他爱过的人和她最爱的人怎么就成了敌人?肆月姐是她从小到大的依靠,老杨曾是她最坚定不移的靠山,可他却杀了她的父母又杀了她。   常战把东西放后排,那套藏蓝色的床单滑到了座位下,他弓着身子去捡,摸到那支已经干了的蓝色妖姬。   他在荆州买的,怎么忘了给她?   他轻轻一捻,枯叶沙沙作响,花瓣碎成渣。连云港靠海,总起风,风一吹,碎成渣的花瓣迎风飞舞。   驱车回北京,快递小哥给他来电话:“帅哥,你的快递已经过期退回两次了,你要是不要,我就给退回寄件人。你要是要,我就再给你放一次快递柜,您给回个话,我也要看业绩结工资呀!”   常战之前没注意看过手机短信,不知道有快递的事。   他问他:“哪儿寄过来的?”   “北京,寄件人赵肆月。”   常战的心跳漏了一拍。   挂了电话,五分钟后,手机进来一条短信,是快递自提柜的提货码,踩油门的脚重了些。   常战没歇,一口气杀到北京,到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拿了快递,面单上龙飞凤舞的签了一个赵肆月。   是她。   回去拆了箱子,一套衣服,一支牙刷,一双拖鞋,一把剃须刀...还有一本《自我与本我》,一把钥匙,她把他的东西都还给他了。可她忘了一样最重要的,他的心呢?   翻开那本书,里面有他写给她要吃早餐的便签。她连这个也还了。   再翻,还有她的信:娶一个一心向善且温暖的女子,我以前恨父母,后来恨李壮,心怀仇恨太久了,就会对这个世界爱不起来,所以也不能爱你。你一定要好好生活,娶一个不离不弃的女子,生一个可爱的孩子。她可以任性,可以坏脾气,你大可以宠她,像包容我一样。但别再记着我,对下一个不公平。你要过得很好才行,因为我能感受得到。下一次,千万别再轻易爱一个我这样的女人。   常战把东西收好,整齐的放回箱子里,拿胶带粘了,缝口对得整整齐齐,赵肆月签字的笔画都重新连接上了,跟没拆过一样。   桌上有烟,是他上周四放那儿的。点一支,烟干了,味道不好,呛得他眼睛都红了。咳嗽好久,咳得眼睛润润的。常战脾气上来了,忍不住骂了一句:“自作主张的王八蛋!” 作者有话要说: 战爷&肆月姐CP,黎蔓枝&萧何CP番外见 第56章 番外(终)   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天气不好,船颠簸得厉害。一轮圆月悬在空中,把整个海面照得银白反光。   吧台上的杯子晃倒了,红酒流在脚背上,凉凉的。酒杯在桌面滚了几下,啪唧摔个稀碎。   沈帆听着声了,从船舱外进来,捡起泡了酒的本子,把趴在吧台上呼呼大睡的女人抱走。   路过那群糙汉子,有人起哄:“哦~沈哥总算要洞房喽~”   沈帆一脚踹过去:“滚蛋!少把你们那点儿龌龊思想安我头上!”   那人机警,躲开了,和几个人起哄大笑。   “哈哈哈,沈哥是追求真感情的人,哪像你,整天脑子里尽是小黄图!”有人揶揄那人。   “就是就是,等沈哥洞房了,咱们肯定要准备份子钱了。”   “沈哥是放长线钓大鱼啊……”   沈帆没管那几个糙爷们儿,把怀里的人抱回她的房间。   拉开灯,给她掖好被子。笔记本就在手上,她整天涂涂画画个没完没了,都记了些什么?   翻开,尽是零星的字句。   —知秋,荆州,洪灾,胡辣汤...   —北极,?战,鲈鱼要加葱白....   —穆图眼要纹在腰上,四月一过就是夏,等你回来....   —肆月,重庆,是猪我也养了...   ....   往后翻,是一张绝美的手绘图,等腰三角形的边,中间是一只幽深的眼睛,三个角有花纹,眼睛的眼珠深蓝,像深不见底的海。   他答应她,上岸就带她找个纹纹身的地方。   沈帆要合上本子,手一抖,翻到最后一页,是个男性素描,只捆一条浴巾,上半身肌肉卉张。她没画五官,大概想不起来。但光看这幅身材,一定是个不错的男人。   沈帆心理微微失落,尽管他知道她应该有爱人。   她是他捡回来的,穿一件黑色的鱼尾晚礼服,礼服的腹部破了,她手里有刀片,手上有绑痕,在水里泡得没了血色。   她什么也不知道,性子倒野。醒了之后顶着一群糙老爷们儿的目光去找吃的,厨房不给,她把人菜板都劈成了两半,摆明了硬抢。   船上是一群久不碰女人的糙汉,她谨慎,藏了一把刀。赵肆月看出来沈帆是老大,沈帆喝一声,其他人都敬她三分。一开始不是没有防备,沈帆懒得理她,给她吃喝就成。   时间久了,她对他放松了警惕,有什么事也跟他说。要个笔记本,要几件小号男士衣服,要单独的房间....   沈帆性子冲,她不是能吗?也有向他开口的时候?他本来要发火的,目光对上她那张妖冶的脸,火气莫名其妙下去,她要的笔和本子,衣服和房间,他都应了她。   沈帆善待她,其他人更不敢对她吆五喝六的,有船员海钓钓了鱼,厨房正做,她闻着味儿了,幽幽的说:“你没放姜丝,蒸鱼要在与嘴里放半指长的葱白。   说完,她一愣,蹬蹬蹬的跑回去那笔和本子。   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称呼她:喂。   有一天,她坐甲板上画画,沈帆叫她:喂!   她答:“喂什么喂?不知道叫名字啊?知秋!”   说完,她翻过本子,刷刷记下:知秋。   她的本子记得快满了,没有任何串联性,有简短的词语,有许多地名。   沈帆以为她是河南的,因为胡辣汤。也以为她是湖北的,因为荆州。又以为她是河北的,因为黄骅港。后来她写了北极,沈帆惊觉:奶奶的,我还不信你是北极的!   到最后,沈帆和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哪儿的,连姓什么都不知道。   她没有身份,他托朋友查了近两年失踪的叫知秋的女子,没有任何消息。   罢了,反正他常年在海上跑,要身份有毛用?   沈帆是船上的老大,赵肆月上船后,沈帆的地位有要往老二滑的趋势。倒不是船员们重色轻老大,是赵肆月这人太野,太有压迫性,气势在那儿管,让人忍不住要听她的。   一开始不觉得,到后来,沈帆不知道怎么的,不愿意再让她想以前。他有时候看她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会烦,赵肆月总提醒他:“别惹我,我脑子可是进过水的,发起疯来连我自己都害怕!”   于是他就由她拼着凑着,反正一年零五个月了,她什么也没想起来。   第二天,船到连云港补给,在海上晃悠一个来月,要踩踩陆地踏实踏实。   赵肆月昨晚喝得多,睡着没起,沈帆给她从岸上带了早饭。   十一点,赵肆月打着哈欠打开房门,去厨房要吃的,厨房给她两个鸡蛋,一碗粥。   “哟!今儿待遇高啊!还剥好了?”   厨房小王指指甲板的方向:“沈哥剥的。”   赵肆月笑:“那他怎么不吃蛋白?蛋黄蛋白分着吃,多节约啊?”   说完,赵肆月又蹬蹬蹬跑回房间,记下:我吃蛋白你吃蛋黄,咱俩节约点儿,权当给非洲人民造福了。   沈帆进来:“吃完了没?下午两点要离港,起这么晚,还纹个球的纹身!”   赵肆月拿眼瞪他,囫囵吞下嘴里的粥,指着自己脑袋:“你对我客气点儿,我脑子进过水,发起疯来我自己都怕!”   沈帆白她一眼,看一眼表:“五分钟,不然就等下次!”   给她纹纹身的是个左手背龙右手背虎的小年轻,剪个寸头,带条大金链子,赵肆月脑子里冒出一个人名:光头!   纹身师傅说:“不痛不痛,一点儿都不痛!跟蚂蚁咬一样。”   赵肆月信了,纹完,坐起来龇牙咧嘴:“师父,你究竟放了多少蚂蚁啊?”   沈帆等得不耐烦,一直催她:“一点四十了,两点要离港,你倒是快点儿!”   赵肆月付了钱,顶着腰上的火辣和沈帆一起朝码头跑,海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张扬。   码头外面停了好些车,赵肆月从车缝中卡过去,跑出许久,又回头看,一直盯着那辆京A的悍马看。   “瞎看什么?还有几分钟了!”   赵肆月吼他:“卧槽!你一大早就对老子吆五喝六!吃枪药啦?你特么都没上船,他们敢出港吗?”   沈帆没说话,吃什么枪药,他是嫉妒,嫉妒那个没有画上五官的男人。   常战结了帐,他回到车上,拉开车门拿了装备。他跟李闯学了潜水,一年多,他自北向南,潜了无数次。每潜一次,他都会在海底放一只拇指大,刻了我想你的小野马。   他想,有生之年,他一定能把这一片海都当放上一只小野马。如果小野马会发光,那他就照亮这片海,有光亮,深海会显得不那么冷。小野马放得多了,他的肆月一定能感受到他的想念。   即使他七老八十,脸上长满了褶子,潜不动了,她还是他们分开时的样子,他爱死了的样子。赵肆月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常战之前基本都是潜的近海,最近他加大了潜水的频次和深度。李闯曾劝他,有的海域不能去,他嘴上应好,心里却想:那里也可能睡着我的女人。   她习惯了他,连他洗个碗的时间她都会睡不着。   连云港这边他第一次来,以前的事还历历在目。邮轮靠港,押下了老杨,绝口没提搜索赵肆月。他最后的希望,就是断在连云港的。   赵肆月掀起衣角给腰上扇风,凉风碰到皮肤上,纹身的地方不那么火辣了。沈帆躺在甲板上晒太阳,他抿着嘴,没说话。   突然坐起来身来,看赵肆月低头看腰上的纹身,心中燃起一股无名火。三步并作两步进去,拉她的手拖入房间,他欺身压上去,赵肆月回过神来,用力推开他,一掌甩他脸上:“沈帆!你他妈中邪了?!”   沈帆清醒了,靠着床沿坐地上,良久他拉开床的抽屉给她一个档案袋:“知秋,你走吧,去日本,我帮你安排了合法的身份,你可以留在日本,也可以去中国,可以去你任意要去的地方,去找你的过去吧!”   他以为,一年多来他对她特殊,她和他都该明白的,直到昨晚,他才反应过来,她的心里有人,切嵌得深。   他一定是疯了,所以想要霸王硬上弓,她那一巴掌让他彻底醒过来,他最不耻的,就是勉强别人。   第二年,罗溪大婚,先生是个银行职员,为人体贴顾家,对罗溪很好,知道她的病,对她更小心翼翼的呵护。   常战参加罗溪的婚礼,他头一天在青岛,回去得晚了,去的时候,仪式进行了一半。   罗溪看见他落寞的身影,眼眶一红,新郎还没说到感人的地方她就哭了。   新郎新娘来敬酒,常战补上红包,罗溪开他玩笑:“这么大个红包呀?是不是...”后悔了三个字还没吐出来,罗溪看见背后的落款,鼻尖又是一酸。   —祝:百年好合 早生贵子 常战、赵肆月敬   回家后,常战第一时间去看了九条。黎蔓枝和萧何离开了北京,没人帮他照看,他买了自动投喂器,每次出去总要算着时间回来。   赵肆月的化妆品还放在梳妆台上,快过期了,明天给她买套新的。   赵肆月的门锁是钥匙指纹密码三合一,他只试了一次就打开了,是他的生日。   之前房东要收房子,常战卖了自己那套,把赵肆月这套买下来了,里面有她的气息,他不要别人填满这个房子,再把赵肆月的气息都给挤出去。   房子保持原来的样子,唯一改变的,是添置了好多男性生活用品,他的衣服和她挂在一起,高低齐矮,尽是爱。   凌晨四点多,萧何给他打电话:“战..战战爷...小黎...小黎要生了...我我我怎么办?”   “送医院啊!”常战吼他。   手机那头有黎蔓枝的骂声,骂萧何王八蛋,混蛋...总之,不堪入耳。   一定是疼到了极致。   萧何一边安抚她,一边对常战语无伦次的说:“俄么塘去医院太远了,怎么办?”   “去村里找人,你不能及时送医,他们也一样,他们一定有人懂接生!”常战提醒他。   萧何哦了一声,电话都没挂就跑了。常战在这头听见黎蔓枝扯着嗓子骂萧何:“你他妈倒是拿个手电筒啊!水洼那么多,别再一会儿让老子来找你!”   常战捏了捏眉心,萧何在黎蔓枝面前,以前就没地位,黎蔓枝怀了孕更甚,喝个凉水都得给她吹吹。   不过等黎蔓枝生了孩子之后萧何也算解脱了,至少在家里多地位从千年老二变成了老三,可喜可贺。   常战听不得黎蔓枝杀猪一样的生孩子直播,挂了电话。去书房,拿出笔记本。   —肆月,小黎生孩子了,你做姨妈了。沾你的光,我也升级了。至于性别,暂时未知,我希望是男孩儿,你呢?....   半年后,萧何给他打电话,常战接电话:“又被黎女士家暴了?”   萧何掩饰不住嘿嘿笑:“战爷,去旅游吗?我请客。”   “不去!”他拒绝,言简意赅。   “真不去?”   “废话,不去!老子忙!”   常战没再给他机会,直接掐了电话。   说来也奇怪,常战觉得,自己这动不动就撂电话的性子怎么越来越随赵肆月了?   一分钟后,手机又响,是微信。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是谁。   常战没理,微信信息响个不停。他烦了,要开怼。点开微信图片,常战愣住了,连呼吸都停了好久,心都要跳出来。   大溪地,天热,赵肆月穿一件露脐衫,腰间没赘肉,侧腰一个穆图眼纹身,简直不要太好看。   赵肆月坐店里,看着门口络绎不绝的游客,怎么就没人来买个东西呢?拜托搞搞清楚,她店里的珍珠珊瑚可都是她亲自从潜水爱好者手里收回来的,从设计到加工,费了她十二分心思好吧?   转身去后院烧水,她刚接了水,还没插线,门口的铃铛响,有客来了。   门帘只有半截,她的腰露出来,睁眼的穆图眼纹身显眼。撩开门帘,赵肆月端着水壶出来:“Hello,please feel to look around。”   看清来人,目光凝滞。他的五官像自动飞到了纸上,眉眼和鼻唇默契的在那副素描上排列好,整个素描都活了。   他抱她的样子,他为她出头打断豪哥的手的样子,他去重庆找龙哥要人的样子,他抱着她说她是妖精的样子,她和他赤身裸体滚在一起的样子...记忆像开闸的洪水,顷刻倾泄。那个她补不齐的名字和面孔,全都自动对上了号,是她的常战啊!   常战的手还在门把手上,她定定看他,忍不住笑,笑得肆无忌惮,发丝飞舞...   常战张开手臂,她飞奔而去,他抱紧了她,紧到她呼吸都不顺畅。他吻她的头顶和发丝,重重的,唇都烫人。   她的脸贴在他胸口,他的沐浴露和体香混在一起,钻进鼻腔,熟悉到心头一热。她说过的,世上没人能调出一摸一样的香。 作者有话要说: 连更两章,耶! 今天有时间,于是把番外码了。风月知道等番外的痛苦,正好有时间,也没必要吊大家胃口,干脆抽空码了。 最重要的是,今天6月7号,肆月开坑正好两个月(瞧我这强迫症晚期!) 风月有必要感谢大家的支持,特别是追到最后的小天使们,还有tina,浅,七七...等等。 新作者新坑,有很多不足,也感谢大家的包容,大度了我的小天使~ 不知道两对CP的大结局大家可还满意?不满意就说,风月就算没采纳,下一本也懂得该怎么写了。 另外通知一下:《我们相距一光年》以多两个收藏的绝对优势打败了《情深一寸》(搞得跟收藏基数很大似的,其实只有个位数...),因此,下一本开《我们相距一光年》,从青梅竹马走到而立之年,大甜小虐,关键女主个性!预计7月1号正式连更,如果没更,去女神经经病的微博艾特风月~ 以上,诚立!祝大家生活愉快,爱情美满~7月1日,不见不散! ●━━━━━━━━━━━━━━━━━━━━━━━━━━━━● 本图书由(色色lin)为您整理制作 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