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门第】整理 八零电子书下载网www.txt80.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卷土重来 作者:清枫语 文案 宋陵澄穿越到二十一世纪的时候,绝没想到过,有一天会遇到一只同类,还是道行和修为都远在她之上、曾名为驸马的男人。 逗比公主VS毒舌驸马,or 逗比太子妃VS毒舌太子,娱乐圈复仇爽文,欢乐甜宠向 内容标签:恋爱合约 古穿今 娱乐圈 强强 ☆、第一章   五月以来连绵的暴雨将青市洗染出一片澄净天色,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湿漉漉的青草泥土香,因暴雨被推迟了将近一周的明星夜慈善晚宴,在淅淅沥沥渐下渐缓的细雨中也总算在中季酒店晚宴厅中盛大开场。   从下午五点起,中季酒店门前的滨州路便被各式豪车挤得水泄不通。酒店大门外数十米长的红毯两侧,各路记者扛着摄像机和捏着话筒顶着细雨严阵以待,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的人群恨不得将这幢五十层高的顶级酒店给挤塌踩平。   明星慈善晚宴不少见,但像这样的记者阵仗却不多见,不知情的人将这十里镁光当成今晚璀璨星光,知情的人默默静候迟迟未现身的宋陵澄。   有资历没资历圈子混圈外混的,大概真找不出一个不认识宋陵澄的人来。六岁以童星出道,不温不火地演了十多年戏,六年前一场爆破戏中突发意外后,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古谚在宋陵澄身上得到了印证。那场爆破戏攒起的话题度及后期突然乘了火箭似爆发的演技让宋陵澄凭着那部戏火了,火得一塌糊涂,收视口碑双赢,不仅将前十年攒下的国民度发挥到极致,从国内火到了整个东亚,也让她成功从小荧屏转战大银幕,电影叫好叫座,五年下来横扫国内国外多尊知名电影节影后,创造奇迹的程度就如同当年的爆破意外中豪发无伤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她,开了外挂般的神存在。   但偏偏就是这么个突然红透半边天却几乎与绯闻绝缘的宋陵澄,最近摊上大事了。   这对于执着挖了宋陵澄五年新闻却只挖出些诸如宋陵澄穿高跟鞋又崴了脚或者宋陵澄又冲着谁美眸轻瞪:“放肆!”或是“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之类芝麻绿豆大的小事的娱记而言,这大事抢到那么一点□□足以让他们好吃好喝好一阵。   多少媒体记者顶着饿了一天的肚子和头上的细雨,就为了占得个好位置抢个头条混口饭吃,却没想到晚宴都要开始了传闻会出现的宋陵澄连个影子也没有。   各线明星望着垂丧着脸的记者,优雅端起的酒杯里掩映不住唇角勾起的讪笑和私语。   “这宋陵澄一倒下,这几天的烟火要卖脱销了吧。”韩一凭轻晃着手中的高脚杯,往四周环了眼,讪笑着道。   坐在他斜对面的沈司珩抬眸淡淡往他望了眼,韩一凭温雅带笑的脸上堆出几道褶子来,手掌很是安慰地在他肩上拍了拍:“怎么说也是在这个圈子混的,别光顾着闷声发财,偶尔也了解一下圈里八卦,规避风险。”   沈司珩将他压在肩上的手拉下:“公司有经验丰富的经纪人、宣发和公关团队。”   艺人上新闻无非是上新戏了获奖了或者闹绯闻出丑闻了,星绽的宣发团队和公关团队会处理得很好。   韩一凭知道沈司珩对这些圈里的八卦从不感兴趣。星绽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影视娱乐公司,作为星绽的指定继承人,沈司珩却鲜少涉圈,更从不在媒体前曝光过身份和照片,今晚出席慈善晚宴算是一个例外,却不是顶着星绽少东的身份过来的。   只是他不敢兴趣,多的是感兴趣的人。   深处娱乐圈八卦中心的林宋早已迫不及待地接过了话头:“听说昨晚轻水泗那边就放了一晚上烟火。自从宋陵澄红了之后,压了多少花旦小花,她戏路宽演得了清纯小花驾驭得住美艳妖姬,人气高演技好扛得住票房国内外顶级资源都让她一个人给占了,挡了多少人的道。”   林宋这话不假,桌边坐着的都或多或少算娱乐圈人,宋陵澄有多挡道,除了她所在的经济公司海星传媒,其他人无不咬牙切齿。凤凰涅槃这个词就像专门为宋陵澄打造的。事故前的宋陵澄美则美矣,但美得像幅平面画,在从不缺美女的娱乐圈里摸爬滚打了十年却激不起半点水花,出事后的宋陵澄却突然多了股灵气般,依然是那样的眉那样的眼,但又隐隐有些不一样,顾盼间总带了那么点灵动的清新自然,时而活泼俏皮时而恬淡安静,演什么是什么,天生为演戏而生般。   “你说这宋陵澄吧,平时看着挺真的一个人,年轻漂亮前途无限,怎么就那么想不开搭上了温劭华那么个人,逼死了人家老婆还闹出艳##照视频来,那张皮相骗了多少……唔……”   林宋高昂的嗓音突然失了声。   韩一凭奇怪望他,却见他脸色古怪地伸指抠着喉咙。   “你怎么了?”   林宋憋红着一张脸:“谁他妈扔东西砸我?”   低头想要寻找凶器。   一道绵软女声不紧不慢地在这时插入:“林总编,又在背后编排我呢?”   甜丝丝的嗓音还没落下,整个大厅里已经起了骚动,躲在各处角落的记者扛着摄像机疯了般往门口这边涌来。   林宋头皮发麻,憋红的脸上更是憋出一丝被抓现行的尴尬来,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至理名言。   他勾着谄笑硬着头皮抬起头来:“哪可能啊,宋小姐您听错了吧。”   宋陵澄从善如流地含笑点头:“不好意思,又误会林总编了。”   她今天穿着一袭浅白的双肩及膝小礼服,墨黑的长卷发柔顺地盘卷在脑后,唇角噙着浅笑,淡眉淡眼地站在那儿,不算美得惊人,但这身简单随意的打扮里却透着股恬淡优雅的味道,浑身上下丝毫不见丑闻缠身的落魄狼狈。   蜂拥而来的记者已经将这边给挤得水泄不通,这阵仗完全出乎梁菲意料之外,按合约规定,外面可以有记者,但宴厅内是不允许有记者在的,但显然主办方已经先毁了约。   梁菲是宋陵澄的经纪人,一看这架势不对推着宋陵澄想让她先离开,但一层又一层围拢过来的人墙让几人寸步难行,宋陵澄也并没有那么配合地保持沉默,反而是夺过了不知道谁的话筒,还没来得及开口话筒又被梁菲夺去扔给了记者。   “我的姑奶奶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梁菲在她耳边咬牙切齿,拼命推着她往门外退。   宋陵澄被人群撞得跌跌撞撞,连身子也转不过来,正晕乎乎时,对面一团黑影迎面疾飞而来,宋陵澄本能往旁边一侧身,“啪”的一声细响,松软的塑料袋砸在了她右侧额角,软濡的东西破袋而出,恶臭味扑鼻而来。   原本混乱的场面瞬间静谧如夜。   林宋目瞪口呆地望着趴在了沈司珩身上的宋陵澄,视线随着她脸上那堆蠕动着不断往下滑落的东西移动,落在了沈司珩拧起了眉心的俊脸上。   惨不忍睹!   林宋呕吐着移开了目光。   宋陵澄那一瞬间有些懵,她向来觉得自己神经有些粗,但身体的反应能力向来在理智之前。   因此在深思恢复清明前,她的右手已经很自觉地撩起最近的布料往额角一擦,左手也跟着抄起最近的酒杯,腕间一使力酒杯便脱手飞出,直直砸向人群外的黑衣眼镜男。   “给我拿下他!”   人群更静了!   宋陵澄神思陡的清明起来,手略微尴尬地僵在了半空中。   “擦干净了吗?”一道清冽嗓音从耳畔徐徐传来,无波无澜的音质很好听,隐约带着股遥远的熟悉。   宋陵澄怔了怔,垂下眼,看到指间紧攥着的柔软西装面料,心里“咯噔”了下,然后很淡定地将手指一根根收回:“不好意思。”   沈司珩神色没动,只是站起身,利落将身上西装脱下,往脸上一擦,手一抛,西装朝宋陵澄头上罩来。   “把头发也擦一下吧。”   拨开人群离去。   林宋和韩一凭捏着鼻子跟上。   沈司珩有洁癖,现在无故被殃及,被浇了半脸粪,正常人都无法忍受,更何况沈司珩,回到家仔细清理了一遍还是无法将盘亘在胃里的恶心感给驱散,胃里的东西被吐了个干净,连只是围观的林宋和韩一凭也吐了个彻底。   林宋瘫在沙发上,拿过遥控开了电视,盯着娱乐播报里的宋陵澄咬牙切齿。   镜头前的宋陵澄已经被反应过来的经纪人护着离开。   短短一个多小时,宋陵澄慈善夜被粉丝泼粪的新闻引爆整个娱乐圈,迅速取代宋陵澄疑插足温劭华家庭逼死正室关倩和疑似宋陵澄温劭华不雅视频流出成为今夜大头条,各大微博营销大号暗示明天下午有猛料更让这一新闻多了些耐人寻味的东西。   “这些指控要是坐实了宋陵澄这辈子是砸多少钱都翻不了身了。”盯着电视机前的娱乐播报,林宋发挥八卦本质,本能点评。   韩一凭在商言商:“虽然看着有些可惜了,但对安茜是个好机会。她们两个形象和戏路差不多,没了宋陵澄,投资商自然会优先考虑安茜。”   “不过这宋陵澄古装戏拍多了学了功夫不是,这反应,这力道……”   林宋盯着电视机前被玻璃杯砸得头破血流的黑衣眼镜男,“啧啧”慨叹,他和宋陵澄交情说深不深说浅不浅,但恩怨却是不算小。就因他当初一篇不太实的报导,第一次见面宋陵澄就不动声色拐脚让他当众摔了个大跟头,然后忒淡定地绕过他走了。这样的性子还能在娱乐圈如鱼得水了这么多年,不是福荫太好,就是背后的金主太强大,只是这背后的金主却是连他这八卦教主也摸不透的谜。   “诶,我说,”林宋扭头望向沈司珩,“你在圈子上层打转的,就没有半点关于宋陵澄的□□?”   沈司珩正翻着书,手肘随意撑着沙发扶手,单手支额,漫不经心地翻着大腿上泛黄的史书,闻言眼皮也没抬,嗓音淡淡:“没有。”   翻着书页的长指随着落下的嗓音压在了书页上,视线停在某处,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眉心拧出些淡淡的褶痕来,向来清雅的俊脸上隐有些深思的迷茫。   林宋心里奇怪,沈司珩爱看史书林宋是知道的,他这个爱看书的习惯从六年前那场不大不小的车祸后才开始他也是知道的,人也是从那时开始总淡淡的他也是知道的,但像现在这样露出这样的神色他却是很少见到的。   “怎么了?”他望他,看沈司珩似乎出神得有些过分,伸手拿过了那本书,盯着书页上的文字,逐字逐句皱眉念道:“陵城公主,长帝幺女,皇家唯一帝姬,自幼受宠,性子养得活泼素喜捉弄人,常混于民间,曾婚配云丘太子夜珩,出宫三年后无故拒嫁,回宫次月(长元四十五年二月)迷于宫中,遍寻不着,长元五十年腊月突归,恰六载,次年春下嫁护国将军,膝下三子……”   越念眉皱得越深,把书一合:“有什么不对劲吗?不白不古的看着人头疼……”   说完却发现沈司珩正垂着眼睑,好看的脸上似是依然陷在某种空茫的深思中,这几年来沈司珩一个人时时常出现这样的神色。   林宋伸手推了推他:“没事吧?”   “没事。”沈司珩站起身,弯腰拿过林宋手中的书:“一会儿记得把门带上。”   转身回了屋。 ☆、第二章   第二天的猛料果然如各大V所预报般如期放送,关倩生前亲笔遗书曝光,千字遗言,字字泣泪,遗书中直言宋陵澄小三插足,多次上门羞辱致家庭破裂。   遗书一曝全网沸腾,怒骂指责铺天盖地而来。   消息爆出时宋陵澄还在抱着马桶吐,昨晚那坨东西让她吐了整整一天一夜,一看到固液状的东西就条件性反胃,更别提吃。   宋陵澄活了二十多年,这辈子从没像昨天那样被恶心糟蹋过,浑身上下都透着股挥之不去的恶臭味。   经纪人梁菲的急电将她稍稍从那股恶心的味道中拉回,她虚弱地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梁菲那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骂,宋陵澄吐得晕乎乎的脑袋完全抓不住重点,只是依稀听到梁菲气急败坏地吼“别上网别出门别开机别让陌生人进来能装死多久就装死多久”。   宋陵澄听得云里雾里,隐约听到上网二字,扔下电话就赤脚过去开了电脑,开了微博,粗略拖着往下看,全是骂宋陵澄不要脸的,各种粗俗字眼不堪入目。   宋陵澄跪坐着的双腿有些发软,前两天光只是猜测,她出席个活动都被粉丝粪便伺候了,这么一闹下来……   宋陵澄不敢往下想,颤着手关了电脑,俯身抓过手机,给梁菲打电话。   “关倩谁啊,她死了关我什么事?”   梁菲气急败坏:“她温劭华老婆!”    梁菲这么一说宋陵澄隐约记起了这么个人,前两天跳楼自杀闹得沸沸扬扬,是个名气不错的明星,但没有过交集。温劭华宋陵澄是认识的,而且熟到不能再熟,身为同个公司的一哥一姐,两人平时合作不少,温劭华这几年对宋陵澄确实也照顾有加,宋陵澄却不知道温劭华结过婚,但对于一些似是而非的绯闻,宋陵澄记得是公开澄清过不止一次两次了,如今关倩死了这脏水却莫名全泼她身上来了,还言之凿凿地弄了那么封关倩的亲笔遗书来。   宋陵澄向来不是吃亏的人,她自小受宠没人敢惹她更没人敢给她气受更遑论让她给人背黑锅,因此这么一想通,马上问梁菲:“温劭华呢?他躲哪儿去了?”   “这风口浪尖的他能躲哪儿去。你这几天也给我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别惹事,也别急着否认,你们这激情视频都流出来了,公司现在连危机公关都没法处理。”   不出事还好,一出事就栽了俩,还是海星的两棵台柱子,整个高层都震怒,这几天为着公关焦头烂额,却半点效果没有。   宋陵澄却是不管,她没看过那些东西,但是:“都说了,那不可能是我……”   “那脸蛋那身材除了你宋陵澄这世界上还能找出另一个来吗?”   还真的可能就有另一个。   宋陵澄也不确定,但很坚持:“总之不会是我。”   说是这么说,但到底有些放心不下,挂了电话后宋陵澄特地去搜了那段视频来看,看到两具麻花似的赤条条交缠在一起的躯体时宋陵澄又软着手压下了电脑,那脸蛋,那身材……   宋陵澄垂眸比了比自己的胸,视觉冲击太大,胃里还没被压住的恶心感隐有窜起的架势。   宋陵澄捂着嘴,强压下胃部不适,赤脚跑到书架前,细指从书架上那一摞摞整齐排列的穿越小说中划过,却不知道该抽出哪本来,自从知道有穿越这么一类型的书后,宋陵澄几乎把市场上各类穿越小说给搜罗回来了,书不错是不错,各类穿越技能她也学习了不少就是没一个在理的,但书里写的,不都是穿了之后,正主儿都会跟着不见了吗?   宋陵澄在书架前徘徊了半天,没能从那摞书里找出半点让人心安的东西,心里有些茫然。   这种茫然一直持续了三天。这三天在外界一片喊打喊杀声中,宋陵澄小三插足温劭华家庭逼死正室和不雅视频的丑闻愈演愈烈,宋女表滚出娱乐圈成功盘踞各大娱乐头条,然后七天未出现的温劭华憔悴现身,公开道歉,默认了宋陵澄的小三身份以及不雅视频女主角身份。   看到新闻时宋陵澄手中的遥控差点没脱手把电视砸出个洞来,温劭华的默认让宋陵澄坐实了一切,所有与宋陵澄相关的东西遭到网友强烈抵制,宋陵澄所有代言广告被迫紧急下线,安排中的代言通告和片子被全部解约。   短短几天,宋陵澄从风头最盛的华语女星沦为过街老鼠,总之,宋陵澄毁了,普天同庆。   看着电视机前各种分析人士各类星象专家对宋陵澄自毁前程的分析,宋陵澄没太大感觉,就是肚子饿得难受。   这几天外面风风雨雨,她这里风平浪静。这一处的住所很私密也很安全。宋陵澄一向不喜欢出门,在这里住了将近三年从不知道邻居长什么样,相信邻居也是一样,因此这几天被迫待在家里时宋陵澄并没有被外界的纷纷扰扰影响到,就是储粮啃完了。   宋陵澄不会做饭,前十九年睁眼便有人热菜热饭地伺候着,连洗脸穿衣都有人代劳,十指没沾过半星阳春水,这五年多来虽然少不得要自己照顾自己,但吃饭打扫这些事都是请人打理,那些煤气啊电器啊宋陵澄好奇归好奇却总不太敢碰,当初她觉得新鲜开着煤气玩儿,拨着火苗“兹兹”地沿着输气管烧差点没把宋陵澄她哥给吓死,找了一堆爆炸案例来当场训诫,宋陵澄本就从那场爆破戏中爬出来的,胆子再大也不敢乱动这些她从没碰过的东西。   她唯一用得放心又顺手的也就微波炉了,因此在家时多半是钟点阿姨将饭菜做好留着,她回来热一热就能吃,虽然跟以前比起来难免让人心酸,但好在宋陵澄向来觉悟高,适应能力也强,心酸个一次两次也就慢慢不去想了,只是最近在风口浪尖上宋陵澄只能在家里装死,没敢让任何人进来,这几天也就各种零食水果凑合着吃。   今夕对比唯一不让宋陵澄觉得心酸的大概就是这些个、该被称为零嘴儿的东西,品种之繁多口味之丰富让宋陵澄大大开了眼界,不用开工吃喝也百无禁忌,宋陵澄吃吃睡睡日子过得还算逍遥,就是储粮不经吃,一周下来,里里外外搜刮不出半点能塞嘴里的东西来。   宋陵澄盯着空荡荡的零食柜只迟疑了一秒,马上转身回衣帽间,取过假发套,戴上口罩和墨镜“咚咚”下楼去超市。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超市没什么人,宋陵澄迅速将货架上的零食一扫而空,顺便提了袋鸡蛋和面条,电器里,电饭锅她也是用得比较放心的。   结账时她低头找钱包口罩掉了下来,收银员盯着宋陵澄望了好一会儿,然后眼冒星光:“宋陵澄?你是宋陵澄?”   这一拔高了的嗓子瞬间将周围人目光全吸引了过来。   宋陵澄也很惊喜:“你也觉得我像宋陵澄啊?诶上次我参加那啥的明星模仿秀,就那啥台的,初赛就被刷了下来,非说我四不像,太气人了,不就因为我没偷塞钱。”   收银小姐马上找到了话题:“对对,我也看过那节目,那些评委看着就不专业,我就说是收了钱的。”   “对,我就这么怀疑的。”宋陵澄同仇敌忾,翻着钱包,“多少钱?”   “三百四十五。”   宋陵澄干脆利落地把钱递出去,把口罩往耳朵一拉,提着两大袋零食,很顺利地回到了公寓楼下。   电梯口有人在候着,宋陵澄远远望了眼,在看到侧对着她的高大身影时,脚下不觉一顿,憋了几天的郁气在胸口鼓噪着发泄。   墨镜下的眼眸悠悠转了一道光,宋陵澄将那网鸡蛋拎在右手中,一步一步慢悠悠上前,在男人身侧站定,扬着下巴抬头盯着电梯上的数字,轻咳了声:“温劭华,你还有脸找上门来啊?”   话音落,右手拎着的鸡蛋利落往右上角狠狠一甩,然后很是自然地慢步踱入电梯中,转身正要按上按钮时,眼角余光瞥到了电梯外,手臂硬生生僵在了半空中。   她砸出去的那袋鸡蛋虽泰半被握在了一只大掌中,但有几只还是很精准地砸在了男人额角上,金灿灿的蛋黄糊着蛋清正从男人额角一点点往下滑,与他手里拯救下来的那半袋鸡蛋一道遮住了半张脸,略熟悉的轮廓,却不是温劭华,一双如墨的深邃眸子正紧紧盯着她。   眼神有些熟悉,宋陵澄却来不及细想,唇角下意识扯出一个略尴尬的笑,脸上牵动的肌肤触到了口罩柔软的面料,宋陵澄想起此时是假发墨镜面罩全副武装的模样,于是僵在半空中的手很从容地按下电梯按钮。   电梯门没能合上,沈司珩一根手臂很迅速地插了进来,强行掰开了电梯门,长腿迈入。   宋陵澄腰一弯,从沈司珩腋下钻过,尴尬扔下一句“对不起”后闪身进了楼梯,她爬楼梯。   没有人特地追过来,宋陵澄爬了三层楼梯后换乘了电梯,出电梯时电话响起。   宋陵澄将墨镜拨开,扯下口罩,接起,安茜担忧的嗓音从电话那头幽幽传来:“你跑哪儿去了,刚怎么没接电话,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就下去买个东西。”宋陵澄软声安慰,一边走一边问,“你那有没有温劭华消息,我最近真被他坑惨了,刚还不小心认错人了,把手里的鸡蛋砸人脸上去了。”   说话间人已走到房门口,低头翻着钥匙想开门,夹在耳边的手机一个没夹稳,滑落在地,蹦跶着跳出一米多远,最后落在一双干净质感的黑皮鞋旁边。   宋陵澄有些窘迫,硬着头皮弯腰去捡了起来。   歉然道:“不好意思,我捡个手……”   未完的话在看清男人的脸时顿住,宋陵澄有些怔。   沈司珩拧着眉:“又是你。”   宋陵澄却似没听到,只是怔怔望他,声音隐约有些不确定:“夜珩?”    ☆、第三章   沈司珩眉心的褶痕加深,他对“夜珩”两字并不陌生,前几天翻到的古籍里他偶然看到过,还为此盯着失神了一阵,只是宋陵澄此时盯着他的眼神有些……像要将他看进心里却又隐隐有些激动和失控,眼眸里甚至已经隐隐有了泪花。   沈司珩皱眉:“你没事吧?”   清冽客气的嗓音让宋陵澄尴尬回神,这几天大概真的睡昏头了,他怎么可能在这里,又怎么会这里。   宋陵澄不自觉笑笑,视线淡定地从那张清雅脸孔挪开,在触到他发鬓上沾着的蛋黄时停了停,又移开,客气道:“刚的事实在抱歉,那些鸡蛋您不用赔我了。”   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百元大钞:“这是精神损失费,刚才真的不好意思。”   在宋陵澄的认知里,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有钱好办事确实是真的。   对她来说,钱财乃身外之物,因此给钱的时候她一向大方,不分青红皂白一袋鸡蛋砸人家脸上,道个歉给些补偿是应该的,没伤着赔个几百块应该也算得大方了。   但显然对方并不是这么想。   沈司珩在短暂无言后,视线从她手中那几张钞票落在了她脸上:“赔偿费?少了。”   “……”   沈司珩给她算:“一周前,慈善晚宴上,你被粉丝袭击,殃及到我,后被媒体大肆报导,这涉及到精神损失名誉损失误工损失和财产损失,再加上刚才的受惊,零零总总加起来……”   宋陵澄下意识:“多少?”   沈司珩认真望她:“怎么说也得个百八十万吧。”   “……”宋陵澄眼眸有些安静,声音也很安静,“你到底是谁?”      “……”沈司珩一时间跟不上她跳跃的思维,皱眉望着她。   宋陵澄盯着他的眼睛,瞳孔很黑,眼眸深邃无波,明明看着一样的眼睛一样的容貌一样的声音,甚至连算计她时的语气都一样,眼睛里也一样没有她,但眼神却又是全然陌生的。   他不是他。   这样的认知宋陵澄也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该失落,但突然间确实没有了刚才的精神。   “你找扔粪的男人吧,他还在看守所待着。”宋陵澄说,弯腰捡起散落在地的手机电池,“敲诈他个千儿百万的都没事,顺便把我那份也讨回来。”   看到她那半袋鸡蛋还被他拎在手里,伸手拿了过来:“这个还是赔我好了。”   然后把钱塞他手中,提着两袋沉甸甸的零食回了屋,原本还饿得慌,现在完全没了食欲,随便拆了包薯片往嘴里塞了点充饥,人就跪坐在沙发前开了平板。   开网页百度“宋陵澄”,一溜下来全是骂的,可劲儿地骂,骂得很欢乐。   宋陵澄关掉,百度“陵城公主”,翻了几页没看到自己想看的,再百度“夜珩”,又不死心地百度云丘国,西齐,最后楚妤也一起百度了。   “怎么会找不到呢?”   手指点着平板一页页地翻,宋陵澄最终只能沮丧地放弃,抱着平板对着天花板发呆。   既然是身在后世,偷窥一下夜珩后半生也不算过分吧。   宋陵澄掐指数了数,五年多了,婚约肯定是取消了,就不知道谁有幸会被他看上,楚妤似乎对他挺情有独钟的,他对楚妤似乎也有些不同的……   宋陵澄想象着夜珩和楚妤生了一窝小萝卜头的画面,心里还是有些堵,堵过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她是在一千多年后的后世,不是五年多后的世界。   “啪”一声将平板扣上,宋陵澄起身去阳台吹风。   心情不好,她也就只有这么个能排解的渠道了。   宋陵澄是大明星,飞扬跋扈不懂人情世故的大明星,除了追着捧着的粉丝和安茜温劭华,这个世界里她没有什么朋友。   在宋陵澄还是公主的时候,人人捧着从来不需要去懂什么人情世故,活得恣意就够了;在她不是公主的三年里,不刻意去打点什么以诚相待多的是真心把她当朋友的人,但当宋陵澄变成了大明星后,她对人好,别人当她在羞辱,她不理人,别人当她耍大牌,反正无论做什么都是别有目的人人敬而远之就是了。   唯一不畏人言真正把她当朋友的大概也就只有安茜和温劭华了,现在连温劭华也不是了。   这么明着暗着捅了她一刀的朋友,她一个只在这个世界里待了几年的人都明白这么一闹,宋陵澄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在这个圈子混,更何况温劭华。   他这么一认,她连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宋陵澄这几天一直没去想太多有的没的东西,但心里却是明白的,这个圈子她混不下去的话,这个世界她都没办法独自一人活得下去。   从她出现在这个世界开始她就是顶着明星的光环,每天照着剧本上的东西去诠释就有数不清的人喜欢她,鞍前马后地替她打点好一切,虽然比不上她当公主时,但总还是处处有人照顾着。   如果她不拍戏了,她连最基本的生存能力都没有,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很多别人从小就慢慢懂的东西她基本都不懂,她没有一技之长,不会做饭,不会整理房间,不会独自出远门,不会赚钱,不会和人打交道……总之什么都不会。   掰着手指头一根根数下来,宋陵澄变得沮丧和不安起来。   沈司珩从屋里出来时就看到宋陵澄一脸沮丧地掰着手指头喃喃自语,两个阳台间隔得远他听不清她在嘀咕什么,只看到她原本弯起的唇角一点点地垮了下来,最后撅着嘟成了一个很可爱的弧度。   “夜珩,这是我新泡的溪州灵溪茶,你尝尝。”   “夜珩,听说你不想与西齐联姻,为什么?陵城公主美貌冠绝天下聪颖可爱人见人爱天下无双哪里配不上你了?”   “夜珩,你要退婚是因为楚妤吗?楚妤是很好没错啦,可陵城公主更好一点点,真的!你要不要再慎重考虑一下?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陵城公主也不稀罕你的。”   ……   一道甜软的女声随着她唇瓣撅起的弧度在脑海里幽幽响起,某些画面浮光掠影般飞掠而过,锦衣华袍、轻罗软纱,古色古香……   沈司珩对这些画面并不陌生,这几年时常不经意会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看不清脸的男人和女孩,却从没像今天这样清晰地出现过这样的对话。   沈司珩不自觉拧眉,就在拧眉的瞬间,却瞥见对面的宋陵澄突然在护栏前翻身,身子弯折过护栏,眼看着就要往下坠,几乎本能的,沈司珩抄起了阳台上搁着的半截木棍,掌间灌力,木棍脱手飞出,照着宋陵澄胸口一拍,一股强大力道自小往上反弹,宋陵澄被那力道冲击着往回弹着跌坐在了地上。   宋陵澄捏了捏发颤的双腿,软绵绵的使不上劲,有些惊魂未定,刚刚她就这么掰着手指一根根数她不会的东西,掰着掰着就不小心把无名指上的扳指给掰掉了,她只是本能地伸手去捞……   想到掉下去的扳指,宋陵澄脸色白了白,扶着墙挣扎着站起身,双手扣着扶手倾身往下看,一道清雅男声不紧不慢地在这时响起:“从顶楼往下跳会死得更痛快一下,这个高度运气不好的话顶多闹个高位截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宋陵澄循声望去,看到站在阳台上的沈司珩,怔了怔,“刚你救的我?”   她虽是被吓到了,但那突然斜飞来的木棍宋陵澄确定她没看错,胸口现在还隐隐作疼着,但是怎么可能,普通人怎么可能隔空救得了她……   本能的,宋陵澄顺手抄起阳台上搁着的半块瓷砖,冷不丁朝他狠狠砸去。   沈司珩没伸手去接,只是侧身避开了,“哐啷”一声任由瓷砖碎落在地。   沈司珩若有所思望她:“你这是在怪我救你?”   然后伸手往楼下指了指:“你自便。”   “作为邻居,明天我会替你找个过得去的理由解释你为什么自杀。”   宋陵澄没应,只是怔怔地望着他,以着稍早前她失声叫他“夜珩”时的眼神,似乎想要哭却强忍着没哭,就这么一直失神地望着他,在他以为她会哭出来时,她又已咬着牙扭过了头,往黑漆漆的楼下望了眼,突然转身回了屋,没一会儿沈司珩便听到门外传来“吧嗒吧嗒”的拖鞋声,声音又快又急。   沈司珩又忍不住拧紧了眉心,隐约担心宋陵澄真的想不开跑楼顶去跳楼,因为稍早前的小意外,刚他开电脑时顺手扫了眼关于宋陵澄最近的丑闻,确实是……毁了,更何况还被那个男人当众捅了一刀,完全是弃了她保全自己。   事业爱情都被毁了,一时想不开是很正常的事。   这么想着时,沈司珩不觉已走到了门外,看着穿着睡裙汲着拖鞋在等电梯的宋陵澄。   “真不痛快了就先让那些让你不痛快的人先不痛快着,稍微有点脑子的女人都不会在这种时候一了百了。”   沈司珩说着时已经过去拉过了她的手腕:“回去好好睡一觉,没什么过不了的坎。”   宋陵澄莫名望他:“你没事吧?”   沈司珩盯着她的脸,眼眸里带着探究:“你要去干嘛?”   “找东西啊,我扳指掉下去了。”说到这个宋陵澄心里有些愤愤,“刚要不是你多事我都捞到了好么?”那一棍痛得她松了手。   沈司珩点点头,松了握着她的手掌:“对,而且你已经抱着你的扳指双宿双飞了。”   宋陵澄瞬间像逮到什么,双眸放光,食指笔直指他:“喏,被我逮到了吧,你真的有内力?”   却见他淡淡瞅了她一眼:“威亚掉多了伤了脑子吗?”   “……”   宋陵澄看电梯已开,也没心思和他斗嘴,“总之,刚真的谢谢你。”道了声谢,宋陵澄闪身进了电梯。   沈司珩没跟着过去,他向来不是多事的人,刚才纯粹是本能反应,现在看她也不像有事的样子,也就任由着她去,自己回了屋。   按他的作息习惯这个点本该已经去休息,今晚却没什么睡意,一个人坐在露天阳台外看书,外面风有点大,风雨欲来的架势,今年青市的暴雨像疯了般,一阵接着一阵,五月以来整个城市已经内涝了好几回。   疾风刮了一会儿,黄豆大的雨滴就急急落了下来,“叭叭叭”地敲击在玻璃上,又急又狠。   沈司珩起身回房,转身时不自觉往宋陵澄屋里瞥了眼,黑灯瞎火。   眉心不觉一拧,隐约记起刚才外面似乎一直没有响起过拖鞋的声音。   沈司珩回了屋,原不想去理,但听着敲在玻璃上的急雨和疾风,心里隐约有些放心不下。   沈司珩沉吟了会儿,终是起身去阳台外往宋陵澄屋里望了眼,依然黑着灯。   他开门出去,去宋陵澄门前按了会儿门铃,里面没人应。   拧起的眉心几乎打了个结。   沈司珩记得她刚才说要下楼找扳指,不会是这会儿还冒雨在下面找吧?   倒像是宋陵澄会做的事。   这句话从脑中划过时,沈司珩怔了下,若有所思地回屋拿了伞,转身下楼。   要在楼下找到宋陵澄并不难,在她阳台下正对着的空地上就能轻易找到她。   她正弯腰在脚下的杂草下翻找着东西。微弱的路灯下,急雨一阵一阵地打在宋陵澄纤弱的身体上,浑身上下被暴雨淋得湿透,睡裙滴着水紧紧贴在身上,宋陵澄却恍然未觉,只是疯了般翻着脚下那片杂草。   沈司珩撑着伞走了过去,弯腰拉起她的手。   “现在雨大,要找什么东西明天再找吧。”   “明天更找不到了。”宋陵澄喃喃道,翻着杂草的手并没有停下来,也没有抬头,“今晚这暴雨一下,什么东西都被水给冲走了。”   边说着双腿都跪坐了下来,下巴夹着小手电,纤嫩的手指慌乱地在杂草泥土里翻找着,雨水贴着湿黏在脸上的头发汇成一道道水流,湿衣紧贴着身体,勾勒出浓纤合度的身体,周围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远远看着。   再走近一点,等看清了她这张脸,宋陵澄明天丑闻上又添一笔,大众又多了道茶余饭后谈资的笑料。   沈司珩弯下腰,扣住了她的手臂,强行将她拉起,嗓音前所未有的强硬:“先回去!”   宋陵澄却似疯了般使劲儿挣扎。   沈司珩扣紧了她的手腕,伞沿压着,遮住了她的脸,人很冷静:“宋陵澄你还嫌现在丑闻不够多是吧,一枚戒指而已值得你连命都不要了?”   “你懂什么!”宋陵澄用力甩开了他的手,望着他,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隔着水帘看不清,只看到她怔怔地望着他,红着眼眶声嘶力竭地冲他吼,“那是他送给我的唯一的东西,唯一可能让我回家的东西,现在什么都没了,没了!” ☆、第四章   宋陵澄总觉得,将自己的狼狈和不堪赤%裸裸地展露给外人是最懦弱无用的,无论任何时候,她从不会像现在这样失控过,哪怕当年确定夜珩和陵城公主无缘,离开云丘时,也只是一个人默默地收拾包袱离开而已,连眼泪都没掉过半滴,如今却这样狼狈地在风雨中冲这个像夜珩的男人哭吼,事后宋陵澄有些后悔,但那一刻确实是突然绝望到了极点,压抑了几天,甚至是几年的情绪就不顾一切地宣泄开来。   沈司珩只是安静地望着她,看着她神情迷乱、失控地冲他吼,然后任由大串大串的泪水随着雨水沿着脸颊往下掉,瘦小的身子在暴风雨中羸弱无助,神情是全然的绝望,哭得撕心裂肺,完全无顾旁人疯了般拿着手机抢拍。   他不认识宋陵澄,对宋陵澄的认识也仅限于在网上看到的那丁点丑闻报导,以及两次短暂的打照面。   他完全可以像其他路人那样,没必要去理会她,她今天的一切都是她识人不清自作自受的,但他还是在理智之前做出了反应,在某种类似于钝物重击心脏的情绪猝然缠上左胸时,沈司珩已经强行将宋陵澄拉入了雨伞下。   宋陵澄只是无意识地挣扎,想要在暴雨变成积水前将扳指找回,沈司珩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肩,将她湿透的身体紧紧压在怀中,压着伞沿遮住她的脸和身体,不顾她的扭动,扣着她的肩强行将她拖上了楼,带回了他的屋里,扔了套没穿过的男士睡衣给她,让她先进去洗个澡。   宋陵澄只是抱着睡衣,木讷地坐在沙发上,经过刚才的一番挣扎后,人也慢慢平静了下来,脸上早已没了刚才在风雨中的狂乱,只剩下木然。   宋陵澄是美丽的,在她渐渐被大众注意的这几年里,从没有人敢否认过她的美丽。混杂着清纯时尚典雅娴静又如精灵般的灵气女星,天生为戏而生,这是媒体各类通稿里最常用的句子,惊为天人,气质多变,东方奥黛丽赫本……等等形容词像标签一样,这几年来不断地被媒体和粉丝贴到宋陵澄身上。   有些人美得令人难以忽略靠的不是完美的五官,仅仅只是那份神韵。宋陵澄就是这样的人,一颦一笑总能流露出不一样的神韵来,哪怕是像现在这样木然狼狈地坐在那里,沈司珩承认,这样的宋陵澄还是美得让他意外。  他倒了杯热水递给她,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东西再重要,丢了还可以再买,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宋陵澄木然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反应,怔怔地望他:“你果然不是他……”   她记得夜珩当初把东西塞给她时,有对她说过,这个东西很重要,让她好好爱护着;她曾经把它转赠给了楚妤,他生平第一次对她发了很多一顿火,后来东西还是她死皮赖脸再三保证会好好收着才要了回来的。   当年回西齐时太难受忘了要摘下来还他,回到西齐后本来要让人送回去给他,却没想到还没摘下来她就莫名到了这个世界来,除了身上那套衣服,那枚扳指是唯一跟着她过来一起过来的东西,唯一还有可能让她回去的东西,现在什么都没了。   宋陵澄觉得浑身像被抽光了力气般,她从不否认,她依然存着回去的妄想。她不喜欢被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这个依旧陌生的世界里。   如今扳指没了,大概她再也回不去了……如果当时她不去阳台吹风,如果不掰着手指玩……   宋陵澄怔怔地想着各种如果,最终只能长长地叹口气,大概天注定她要一辈子顶着宋陵澄的身份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宋陵澄是信命的人,相信什么都是注定好了的,就像她和夜珩,一开始就注定了有缘无分的,无论她怎么努力,夜珩还是不会是陵城公主的。   想通透了,宋陵澄也就没再任由自己自怨自艾下去,轻轻道了声谢后她回了自己的房子,后半夜时因为淋了一晚上的雨发起了高烧。   沈司珩心里多少有些担心她,第二天早上没听到她那边有动静,去阳台叫了她一声也没人应,去她门外敲门,敲了半天依然没人反应。   沈司珩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从阳台那边借力去了她屋里,一进屋就看到宋陵澄东倒西歪地躺在客厅的沙发床上,叫了几声没反应,沈司珩下意识过去扣住了她的脉门,脉搏还在跳动。   沈司珩妄想她烧得通红的脸,抬手贴着她额头上试了试额温,滚烫的温度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轻拍着她的脸:“宋陵澄?”   宋陵澄晕乎乎地睁开眼,脑袋被烧得昏昏沉沉的,一睁眼就看到了熟悉的面容,怔怔地叫了声:“夜珩……”   手抬起就要去摸他的脸,边语无伦次地呢喃:“你为什么也在这里……你为什么才来……扳指……不见了……我……”   软嗓到后面已经带了哭腔。   沈司珩本欲拉下她手掌的手停了下来,改而在她脸上轻拍了拍,嗓音也不自觉地放柔:“乖,先好好躺着,我去找点冰块来给你退烧。”   起身去厨房。厨房很干净,看着像多日没开过火,冰箱也干干净净地什么也没有,连电都没插上,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这屋子里是怎么活下来的。   沈司珩退了回来,抱着她回了他那里,给她凉了体温,敷了冰块,买了些退烧药回来给她。   中午的时候,烧得迷迷糊糊的宋陵澄终于清醒了过来,睁眼时看到陌生的床铺陌生的布置人有些怔,一时没弄明白自己在哪里,隐约记得昨晚后半夜烧得太难受,挣扎着爬起来想找药吃,走到沙发边没力气就软倒在沙发上了。   “不用看了,这你家隔壁。”   清澈的男声打断了宋陵澄的沉思,音质熟悉的好听,像琉璃击玉,清澈温软,宋陵澄又怔了怔,循声妄想门口,看到沈司珩时又是一愣,昨晚暴雨中失控的画面就毫无预警地在脑海中掠过,宋陵澄有些尴尬,捏着被子不自在地轻咳了声:“那个……昨晚真的谢谢你,还有……你就假装什么也没看到,别传出去哈。”   沈司珩望她:“宋大明星,昨晚有多少人在看着你没发现吗?你觉得还需要我多此一举?”   “……”宋陵澄嘴巴又撅成了一个小小的弧度,“算了,丢脸就丢脸吧,反正也不差这个了。”   跪坐起身望向他:“是你抱我过来的?”   沈司珩有些奇怪地望她一眼,端着热粥走了过来,“你昨晚高烧了,一个人病怏怏地倒在沙发上,你屋里没退烧的药。”   在她对面坐下,将粥递给她:“先喝点粥吧,也折腾了一晚上了。”   宋陵澄伸手接过,问他:“你怎么进我家的?”   沈司珩没回答,只是问她:“你没有朋友吗?半夜发烧不会打电话叫朋友过来?”   “大半夜又下暴雨哪好意思麻烦人家啊。”宋陵澄无所谓地应道,舀起一小口粥喝了口,舌尖刚沾上就下意识吐出来了,“这粥谁熬的怎么这么难喝?”   沈司珩瞥她一眼,伸手端了过来,搁一边:“吃不下别勉强,你家的零食顶你几顿饱了。”   宋陵澄小心望他:“你熬的?”   然后软着嗓子认真道歉:“对不起啊,我这个人嘴比较挑,以前御厨……厨房阿姨也受不了我,刚不是故意的。”   说着很自动自觉地去端那碗粥,捏着鼻子试着喝了口,其实也不是很难喝,只是她平时毛病多,在吃的方面更是挑,几乎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以往在宫里做饭合她口味的就只有那么一位御厨,让她连出宫都念念不忘,走了两天又偷偷溜回来把人打包带走。   沈司珩看她一副从容就义的模样,伸手又端过了她的碗:“不用勉强。”   “不勉强不勉强。”宋陵澄伸手去端了过来,一个多星期没碰过米,就是夹生的她都会忍着吞下去了,虽然味道确实是不太……美味。   宋陵澄以前从不会亏待自己的胃,但现下条件不允许也装不得金贵。   她向来是能屈能伸的人,因此味道虽是不太好还是逼着自己一口一口咽下去,而且在主人面前怎么也该表现出对主人厨艺的尊重来,因此宋陵澄以着很是享受的神情喝完了那碗粥,还不忘意犹未尽地夸赞了句:“真好喝!”   好在沈司珩也没好客到再去给她盛一碗来,只是以着若有所思地眼神望她:“宋陵澄,你的口味……还真奇特。”   宋陵澄不好说她只是在照顾他的面子,只是干笑。   沈司珩伸手端过空碗,望了眼喝得干净的碗底,想到她家空旷的厨房。   “你不会做饭,家里也什么都没有,怎么活过来的?”   “原来有人做饭,但辞职了。”宋陵澄语气听着倒没有什么埋怨的情绪,只是简单陈述事实。   钟点阿姨前两天发现她是人人喊打的宋陵澄后专程打电话告诉她,不想给不要脸的女人做饭,怕脏了手,于是很有节气地炒了她这个老板了。她身份特殊,也不敢随便请人回来。   沈司珩眉心却是拧了拧:“所以你就天天吃垃圾食品?”   宋陵澄点点头:“对啊,那要不然还能怎么样?”   “你就不会叫外卖?”      “……没想到。”   “……”沈司珩凝着她望了好一会儿,“你没叫过外卖?”   “以前我有助理和钟点阿姨,哪里需要我自己动手做什么,摸一下肚皮马上有人把好酒好饭给送到嘴边了。”尤其在她还是公主的时候,闭着眼睛手臂一伸都有人把衣服给拎上来替她穿上。来到这里后一年到头都在拍戏,没日没夜地赶戏,赶了这个赶那个,在圈子里她宋陵澄是典型的劳模,全年无休地拍戏的劳模,吃喝有专人伺候着根本不用担心饿肚子的问题,自然也不会去考虑过外卖的问题,况且以她现在的形象,叫外卖也不太方便。   沈司珩又盯着她望了好一会儿,许久才缓缓道:“宋陵澄,你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人人捧着的大明星了,你得学着自己生存。”   宋陵澄点点头,很认真:“我知道啊。”   眼睛往他搁一边的碗望了眼,犹豫了会儿:“诶,你会做饭,要不你教我?”   沈司珩想也没想:“不教。”   宋陵澄退而求其次:“要不你给我做饭,我付你工资?”   沈司珩站起身:“我不缺钱。”   “双倍。”宋陵澄追在他身后说,“我请钟点阿姨一个月给她一万多,我给你三万一个月,只负责管我三餐就行,我保证不挑食。”   沈司珩脚步突然停住,侧头望她:“宋陵澄,如果我是你,现在就想着该怎么开源节流。以你现在惹上的这些麻烦,各大厂商很快会找你索赔,这纯粹是你个人形象败坏导致的,这意味着你们公司不会为你垫上一毛钱。”   “……”   沈司珩继续道:“我再给你算一笔账。你的代言费现在都在两千万的天价了吧?你近期代言的高端品牌至少有十个吧,每一个广告都是实打实地砸钱进去的,被这么一闹,你所有的代言都被迫紧急下线了,说不定你还将面临着被全面封杀的危险,你主演的电影可能无法上映,或者会因为粉丝的抵制影响票房。这么大的损失广告商和投资商不会吃哑巴亏,你们公司老总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这意味着,他们会将所有责任推到你身上,然后你将可能面临数亿的索赔。”   “这是以亿为单位,不是百万千万了。以你这副不知人间疾苦的态度,我很怀疑,拼了这么多年,你身上够五千万吗?”    ☆、第五章   “那又怎样?”宋陵澄望他,眼神也安静了下来,“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我该找谁索赔?温劭华他老婆死了关我什么事,他和别的女人上床闹出丑闻来凭什么都算到我头上,我什么都没做所有人追着打我骂我我连家门都出不了,这又该算谁的?如果真的是我宋陵澄做的,就是赔十亿百亿倾家荡产我也会一毛不少地赔他,但如果不是我做的,一毛钱都别想要,我宋陵澄从不会替人背黑锅。”   沈司珩垂眸望她,宋陵澄不避不闪地任由他打量,她的眼睛很漂亮,眼神清澈坦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矫揉造作。   沈司珩先移开了目光:“即便是这样,宋陵澄,你得有证据洗刷。关倩的遗书笔迹是真,温劭华的默认也是真,就连视频里的女人都是你宋陵澄。你就这么站出去,告诉所有人,你宋陵澄是无辜的,广告商和投资商就会停止索赔?”   “别天真了,宋陵澄。”   冷静沉缓的嗓音让宋陵澄又怔了怔,视线勉强从那张曾深烙在心底的俊容移开。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嗓音,除了眼睛里的温度,连眼神都几乎一模一样,宋陵澄发现自己似乎总不自觉地从他的身上找夜珩的影子,但如果真是他,他看着她时的眼神又怎么可能会像个陌生人?   “你……相信穿越吗?”话突然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他望着她的眼神隐约又带了一丝研判的味道,宋陵澄望着他,屏息等待他的答案,却见他已经淡淡转过了身。   “你相信?”漫不经心的反问。   “干嘛不信,很多东西科学都无法解释的嘛。”宋陵澄又追在他身后,很执着,“你是从小就在这个世界长大的吗?”   “不然呢?”沈司珩回头望她,“我看着像外星来的?”   宋陵澄只是侧头望着他,好一会儿,眼眸半敛了下来:“算了,我脑子有病而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没有我宋陵澄过不了的坎,这两天真的谢谢你了。”   转身回了自己家。虽然说这二十多年来过得一向平安顺遂没遇到过什么麻烦事,就是遇到了也多的是替她摆平的人,连她出宫那三年,闯祸了或者遇到麻烦了,身边也总还有个夜珩替她收拾残局,从来就只有她不让人好过,还从没有人敢让她不好过过,现在就当体验一把反转人生。   宋陵澄两天后就去了温劭华的住处。   这几天她联系不上温劭华,安茜也联系不上,她在外地拍戏也赶不回来。   按现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宋陵澄知道自己实在是不适合去找温劭华,但已经没有比现在更遭的了。   她不是喜欢坐以待毙的人,不找温劭华问清楚宋陵澄心里总像梗着个东西让她难受。   这些天宋陵澄一直想不明白,温劭华为什么要那样对她。这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好都是假的吗?   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开始,第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就是温劭华。当初事故现场宋陵澄就是和温劭华演的对手戏,那一场戏里刚好温劭华要来营救,只是中途出了意外,温劭华没受伤,原来的宋陵澄本应该受伤了,但大概在爆破的瞬间发生了什么,总之宋陵澄醒来时就是在一片狼藉的片场,完全摸不着头绪,是温劭华把她拉了出来。   她没受伤,但所有人都当她在这次事故里伤到了脑袋,因为清醒后的宋陵澄对周围的一切都是懵懂不知的,甚至连平时最常用的手机电脑汽车摄像机等都不认识。好在宋陵澄以前喜欢看各种话本小说,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在话本小说里看到过,她适应能力强,好奇心也重,很快能判别出自己的不同来,这种时候失忆是最好也最烂的借口。   温劭华是第一个愿意对她示好的朋友。以前的宋陵澄大概属于人缘很差四处得罪人的主,总之宋陵澄醒来后没能收到一丝来自周围的善意,除了温劭华和安茜。   他们在她“失忆”的阶段耐心地教她认识这个世界,教她在这个圈子里的生存法则,她虽然未必能学得很好,但是他们是真的用心对她,至少在这件事之前,温劭华对她是真的好得没话说。   可偏偏就这么个视她如妹妹的兄长,决绝地泼了她一身脏水,然后避而不见。   宋陵澄以前和安茜一起去过温劭华的公寓,因此她知道他住哪儿,只是以前过来,从没发现他的房间里有任何属于女人的东西,他和关倩也几乎没有过合作更遑论传出绯闻,但偏偏就看着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却是相恋六年结婚两年的夫妻。   宋陵澄自己开车过来的,她去年考了驾照,虽然她对于汽车的认识只有五年多,但她的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向来不错,胆子更是不小,因此开车对她而言不算多大的事。   宋陵澄有想过可能会在温劭华的住所里遇到记者,但没想到会这么多。   一下车就被记者给团团围住了,大批的记者、大批的摄像头和话筒,一个个像饿了多天的狼,而宋陵澄是他们嘴边的肉。   宋陵澄只是怔愣了下便很快恢复过来,她是见过大阵仗的人,这样的架势于她来说还不算大,因此也就从容地对着镜头微笑,一边往温劭华公寓走,一边拿过不知道谁的话筒。   “所有事情和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我不认识关倩没三过任何人也没和任何男人有过一丝一毫的暧昧。”   “我今天就是来找温劭华算账的。”   “找到他会做什么吗?当然是剁了他。”   “别误会,我眼光没那么差,温劭华那种男人我还看不上,能让我宋陵澄看上的男人一千多年前就作了古。”   ……   镜头前的宋陵澄依然盈盈浅笑着,嗓音也甜甜软软的,答案却又是直白至极。   这段新闻被播出时林宋和韩一凭正在沈司珩家蹭饭,电视开着,林宋一抬头就看到了,嘴里“啧啧”地叹:“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这宋陵澄还往枪口上撞,说话还恁的嚣张。原来我还觉得这女人脑子挺好使的,跟了温劭华后也不灵光了这是。”   “这种时候沉不住气是正常的,只是大概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记者埋伏在那里。”韩一凭接过话茬,“本来前途无量的一个人,这么毁了是真的可惜了。”   “前两天不是有人发微博说在这楼下看到了宋陵澄?”林宋想到了前两天的新闻,扭头望沈司珩,“宋陵澄那女人不会真住这边吧?你遇到过她吗?”   那天晚上沈司珩整个脸都被雨伞遮着,又是疾风骤雨的,没人看得清沈司珩,就是宋陵澄也因为一身狼狈没人敢百分百确定。   沈司珩正在翻着书,翻的依然是那本出现了“夜珩”二字的古籍,一个名字而已,但自那天被宋陵澄叫出这两个字后,最近脑海中关于“夜珩”的画面似乎有些多,凌乱分散有些奇怪,尤其是那个看不清脸的女孩,总喜欢以着绵软的嗓音“夜珩,夜珩”地叫,沈司珩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每每这种时候心脏就隐隐收缩着,微疼,空空的像遗落了什么。   “司珩?”林宋看他似乎又失神了,推了他一下。   沈司珩侧头望他一眼:“没有。”   视线往电视里瞥了眼,眉心就忍不住又拧了拧,这就是她证明自己无辜的方式?   一个人跑到温劭华那里,还一待就是十多个小时,门窗锁着,窗帘垂着,这会儿都快零点了吧,人倒是没有下楼的趋势……   宋陵澄倒是想下楼,拼了命地也想下楼,但她没办法,她被困在电梯里了,从她被记者追着进入这栋公寓,一个人踏入这座电梯开始,电梯就出故障了,出故障!   卡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开不了门呼救不了没人发现得了的故障!   宋陵澄想她这辈子大概真没现在倒霉了,她按呼救铃按得手指都断了喊救命也喊得嗓子都哑了,就是没一个人回应,那么多记者等着她,却没一个发现她宋陵澄失踪了吗?那么大一栋公寓楼,就没人发现电梯出故障了吗?   宋陵澄很沮丧,喊累了饿了没力气了一个人蹲在电梯角落里,手机没信号连求救都做不到。   饿得头脑不清醒时,宋陵澄想她要不要留个血书什么的说明一下,她宋陵澄是来自一千多年前的公主,是货真价实的穿越,她这个古代的公主是被现代文明创造的电梯给活活困死的,不是被流言蜚语给逼死的。   宋陵澄觉得虽然饿死和逼死都是一样没骨气,但真是被误以为是被逼死的,等于她自己也认了这么一口大黑锅。   宋陵澄不想这么被误会着,迷迷糊糊中就这么咬破了手指,宋陵澄没觉得疼,只是怔怔地盯着手指上慢慢凝起的血滴子,一直这么望着,然后电梯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开了。   电梯外站着不少人,一开电梯门就被电梯里的宋陵澄给吓到了,有些凌乱的发型,惨白的脸色,直勾勾地盯着血滴子的眼神,在半夜电梯这种特定环境以及寒瘆的灯光下,这样的宋陵澄造成的视觉冲击要多惊悚有多惊悚。   有人尖叫,宋陵澄回神,茫茫然地望了眼,然后默默地拿过自己的包包撑着电梯墙站了起来,一声不吭地走了,擦身而过时有人认出了宋陵澄,不确定地叫她名字。   宋陵澄没理会,也没力气理会,饿着肚子软着腿走了出去。   记者都还在,她一露脸就蜂拥了过来。   宋陵澄在电梯里又饿又怕地被困了一天,早已没了应付记者的心情,面无表情地走向自己的车,头有些晕又不敢独自开车回去,干脆转身去拦出租车。   只是宋陵澄没想到,她被拒载了!   一辆两辆三辆……   一辆辆车停下又一辆辆开过……   记者还在一边拍,她今天制造的头条可以养活好几家报社了。   宋陵澄回了自己的车,看记者还在亦步亦趋地跟着,心里有些烦:“你是打算送我回去吗?正好,我现在晕得没法开车。”   有记者嘴贱:“宋小姐刚才是和温先生一夜春宵吗?温先生没下来送您回去是为了避嫌吗?”   “……”宋陵澄拉开车门的手一顿,长长地呼了口气,唇角一勾,勾出一个风情万种的笑来。   小记者看着有些痴,其他记者疯狂抢拍。   宋陵澄微微倾身,贴着小记者的耳畔:“我他妈被困电梯了,十四个小时!你们一天到晚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去报导点实际的好吗?好好去看看那什么破电梯什么破监控,好好一座电梯停运了十四个小时就没一个人发现吗?要是困在里面的是幽闭恐惧患者或者小孩你们负得起责任吗?还有,本公主再说一遍,关倩死和我没关系,我没有三过任何人也没有和任何人有不正当男女关系,我今天来就是要找温劭华那缩头乌龟算账的,别再把我和他绑一块,本公主恶心!”   用力吼完,在场的记者一个个瞪目结舌。   宋陵澄没理会,一把将挡路的记者推开,上了车,扬长而去。   她心情不好,饿了一天滴水未进,在电梯里又花了不少力气去自救,车子开着开着宋陵澄就觉得头脚打漂,头晕乎乎的前方的车子也都变成了两个影子,晕晕乎乎中车子就直直撞在了路旁的护栏上,宋陵澄被冲击得浑身发麻,好在没受太大的伤,这一撞也撞清醒了,把车子退出来继续忍着小腿的疼痛上路,回到楼上时身体就有些受不住了,捏着手包踉踉跄跄地往自己房门走,边走边找钥匙,走到门口宋陵澄才想起,她的钥匙在电梯时拿出来撬电梯门忘记装手袋里了。   宋陵澄突然就像被抽光了力气般,人挨着墙壁就这么滑坐了下来,想想再狼狈的情况刚才也被记者给拍出来了,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干脆挨着墙角坐着不动了。   沈司珩第二天起来上班,一开门就看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睡了过去的宋陵澄。头歪着靠在墙壁上,双腿缩起蜷成一团,一只手抱着肚子微撑着头,也不知道是睡过去了还是昏过去了,睡相很安静,外侧的小腿裂开了一道半掌宽的小口,伤口似乎不小,暗红的血已经凝固在了上面。 ☆、第六章   沈司珩眉心一紧,走了过去,半蹲下来,轻拍她的肩:“宋陵澄?”   宋陵澄没应。   沈司珩手劲加大了些,宋陵澄幽幽转醒,意识还没完全醒转过来,看到沈司珩时人还有些迷糊,以为自己还身在云丘,咕哝着问了句:“夜珩……你来了……”   沈司珩压着她肩的手微微一顿,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将他误认成那个叫“夜珩”的男人了。   他望向她:“夜珩是谁?我和他长得很像吗?”   沈司珩嗓音温软,像怕吓着她般,宋陵澄确实没怎么清醒,迷迷糊糊地点着头:“对啊,一模一样。”   手撑着墙想要站起来,沈司珩下意识伸手扶她:“他还有别的名字吗?”   宋陵澄摇头:“他就只叫夜珩。”   沈司珩沉吟了会儿,望她:“你很爱他?”   宋陵澄轻轻点头,她曾经为了他连公主也不当了,千里迢迢跑到他的太子府去当个粗使丫鬟。   “他爱你吗?”沈司珩问。   宋陵澄摇头:“不爱吧。”   语气没听出失落来,只是有些淡淡怅惘,沈司珩视线落在她脸上:“他知道你爱他吗?”   宋陵澄摇摇头,而后又点头:“大概知道吧。他应是有喜欢的人的,所以没给我机会。”   “既然这样,其实你……”   “我知道。”没等他说完宋陵澄已经打断了他,以着那双清澈的眼眸望着他,“我现在没有喜欢他了。只是你和他长得像,看到你时就不自觉地想起一些事而已。”   沈司珩点点头,也没再纠缠这个问题,只是往她房间望了眼:“你在外面待了一晚上?”   “对啊,钥匙掉了,进不去。”   正说着肚皮就“咕……”地叫了声,宋陵澄尴尬地捂着肚皮,有些不自在地问道:“你家里还有没有吃的?我已经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   刚说完便见沈司珩望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不可思议。   宋陵澄小嘴又不自觉地撅起了一个可爱的弧度,语气有些呛:“干嘛啊,又不是不给钱,吃完我会付你餐费的。”   沈司珩将她从头打量了一遍:“你就为了去见温劭华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   “别跟我提那个王八蛋。”宋陵澄松开了扶着他的手臂,弯腰拿起自己的包,“算了,我自己叫外卖算了。”   拿出手机才发现手机也没电了,小嘴又无意识地撅了起来。   沈司珩望她:“我锅里还有一些粥,留着下午也是倒掉。”   开了门,把她让了进来,给她端了碗海鲜粥和一小碟酱瓜和一盘吐司面包。   宋陵澄实在饿得慌,也管不得味道合不合口味,狼吞虎咽的完全不顾吃相。   沈司珩坐在她对面,有些看不下去:“宋陵澄,先说好,我家里没胃药。”   宋陵澄不甘不愿地看他一眼,吃饭的速度倒是不自觉放慢了下来。   沈司珩往她脚下瞥了眼,长臂横过桌面,手指叩了叩她的手臂:“昨晚和温劭华打起来了?怎么弄得浑身是伤?”   宋陵澄瞥他一眼:“说了,别和我提那个人。”   然后才道:“出了点小车祸。”   语气平静自然,像是在谈无关紧要的事。   沈司珩却是皱了眉:“身上其他地方没伤到吧?”   “应该没有吧。”   宋陵澄也不确定,喝了一大碗粥和几块面包,祭过的五脏庙心满意足,吃完后才意犹未尽地发现沈司珩熬的海鲜粥味道真心不错,心里又有些蠢蠢欲动。   “诶,我那天提议的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给你工资你包我饭怎么样?”   “免谈。”沈司珩想也没想,起身收拾桌面,一边收拾一边道,“你脚上的伤口还是处理一下吧,顺便请锁匠来给你换个锁。”   宋陵澄端着盘子跟在他身后,继续游说:“反正你都是要做饭的,我饭量也不大,多做一个人的分量也不是多大的事,还能赚外快。”   “我不住这儿。”   宋陵澄脚步一顿:“你不是这里的主人?”   “我是。”沈司珩回头望了她一眼,“但我不常住这儿,最近只是有事回来住几天而已。”   “好吧。”宋陵澄心里突然有些失落,把盘子放下就出去了。   沈司珩盯着她落寞的背影望了眼,薄唇不自觉抿紧了些,终是淡淡收回了视线,把餐桌处理干净,出来拿了些上药给她处理伤口,顺道替她叫了锁匠上来换锁。   回到家后宋陵澄没能好好休息。经过了昨天那么一闹她又再次成了热点,经济公司百般公关,经纪人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这种时候不要露脸,她还是露脸了,还去了温劭华的公寓,还当面和记者叫板了。   话语权在记者手上,记者不会把宋陵澄写得多美好,对于丑闻缠身又没有后台的宋陵澄,记者可劲儿黑可劲儿博眼球赚钞票,没有人会在乎记者怎么歪曲,只要能证明宋陵澄确实不如平时表现的那样清纯美好就够了。   看戏的人,既想探寻真相,又想在众人营造的假象里找到共鸣,以此证明自己的眼光独到和独一无二。   宋陵澄也不在意,这个世界里让她在意的人还真没有出现。   但她不在意,经济公司在意,经纪人也在意,在宋陵澄探访温劭华公寓温存十四小时的新闻以着爆炸式的速度迅速传播后,梁菲就疯了般想找宋陵澄,偏偏宋陵澄手机电量耗尽一个也没接上。   中午锁匠开了锁回到自己公寓后宋陵澄才有机会充电看手机,手机一开就几乎被梁菲的未接来电给震瘫痪了。   宋陵澄回拨过去,免不得受梁菲一顿训,训完后让她回公司一趟,既然脸都露了,板也叫了,宋陵澄也不需要再藏着掖着博同情票。   宋陵澄昨晚几乎一夜没睡。五月的青市入夜后还有些凉意,宋陵澄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睡不着,当时脚上的伤也在疼,肚皮在饿着,自己也在为着自己的凄凉处境难受,一晚上几乎没能睡,天亮时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小会儿,因此宋陵澄也就没理梁菲的怒气,在家补了个眠,补足了精神才去的公司。   公司附近自然少不得记者埋伏着。   宋陵澄想着自己昨天都冲着记者黑脸了也就不在意一次两次了,因此很淡定地无视掉了蜂拥过来的记者,面无表情地上了楼,刚到海星老总陈开办公室门口就遇到了苏颖。   每一个有一姐一哥之争的经济公司都少不了些暗流涌动,这种暗流涌动在海星传媒是摆在了台面上的,尤其是宋陵澄和苏颖。   出事前的宋陵澄太嚣张太卑鄙在海星里甚至整个娱乐圈内部臭名昭著,出事后的宋陵澄虽然没了这些坏毛病,但风头太盛太受宠资源太好还是容易招惹红眼病的人,将这种红眼病表现得最张扬恣意的大概非苏颖莫属了。   在宋陵澄崛起前的苏颖是海星的准一姐,享受着一姐的待遇一姐的风光,那时的宋陵澄顶多只能给苏颖作个配,作配的宋陵澄自然不乐意,暗地里干了不少中伤苏颖和挑拨离间的事,现在网络上一波波看着有根有据的黑料就出自当年的宋陵澄之手,在互联网极度发达的现在,要把一个明星往死里黑,有钱就行,多的是拿钱办事的水军团。   因此苏颖很恨宋陵澄,恨得丝毫不掩饰。后来宋陵澄崛起了,公司可劲儿地捧,好资源轮不到她苏颖,能轮到的顶多给宋陵澄做个配,还是为了烘托宋陵澄的恶毒女配,这口气苏颖更是咽不下,她从不避讳自己嫉妒和恨着宋陵澄,哪怕是在公共场合,面对记者咄咄逼人的提问,苏颖也懒得去虚与委蛇,总是大大方方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对,我就是不喜欢宋陵澄。”或者,“没错啊,我是和宋陵澄不和。”   宋陵澄总觉得,其实本质上苏颖和她算是同一类人,她总觉得她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但是以前的宋陵澄劣迹斑斑,造成的只能由她这个冒牌的宋陵澄来尝。而她宋陵澄确实也算不得什么善茬,苏颖喜欢处处找她麻烦,宋陵澄自然也不会乐意任人欺凌,因此宋陵澄认识了苏颖五年多,也斗了五年多,只是因为宋陵澄的名气以及慢慢扭转的公众形象,苏颖总屈于下风。   现在宋陵澄倒了,苏颖自然乐于抢回主导权,因此看到宋陵澄时美艳的脸上已经勾出些恶意浅笑:“宋陵澄,精神还不错嘛,看来最近的丑闻杀伤力也不是那么大。”   宋陵澄也笑:“当然,不用拍戏不用上节目不用节食减肥我每天好吃好喝好睡的,你看我脸上还多长了半圈肉。”   苏颖也笑:“说实话,宋陵澄,你蛮让我意外的,我以为今天我会看到一个灰头土脸垂头丧气的宋陵澄。不过要你宋陵澄真变成那样了我还真是挺不耻你的。”   宋陵澄弯着的眉眼里带入了笑:“所以,你现在其实是敬佩我的?”   “别想太多,那样的宋陵澄只是让我觉得生活无趣而已。”   “你放心好了,没揪出整我的人,我又怎么会甘心堕落让人看戏呢。”   宋陵澄说着已往陈开办公室走去,擦身而过时,苏颖突然说:“宋陵澄,其实我和关倩很熟。”   宋陵澄脚步一顿,望她:“关倩的死和我没关系。”   “我知道,事实上她也不认识你。”苏颖望她,“宋陵澄,其实在整容业这么发达的今天,要复制一个宋陵澄也不是多难的事。在那种欲仙欲死的时候,谁会去注意到这眉眼间的神韵是吧?况且你宋陵澄不是高傲得很,这几年从不真身拍激情戏?谁又知道你宋陵澄脱了衣服后是怎样一种风情呢是吧?”   宋陵澄没应,只是睁着眼眸直直望她。   苏颖又是忍不住一笑,手掌很轻快地在宋陵澄肩上拍了拍:“别误会,我苏颖做不到你宋陵澄的卑鄙无耻,这种事我还不屑做,更何况温劭华那样的男人我还瞧不上眼。”   勾唇一笑,昙花一现般再收起,苏颖脚步轻快地离开,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把伶牙俐齿的宋陵澄堵得哑口无言,苏颖心情舒畅。   宋陵澄依然只是站在原地,苏颖刚才那番话一字一句地钻入脑海中打转,想得出神,连梁菲叫她也没听到,直到她拍了拍她的肩。   梁菲约她过来是告知她关于违约赔偿的事,就如同沈司珩那天说的般,所有广告商和投资商联合起来起诉海星,而海星将这所有的责任全部归咎到她的身上,宋陵澄面临着巨额索赔,而这笔钱宋陵澄是远远还不起的。   宋陵澄这几年是拍戏不少,赚得也不少,但她没太大的金钱概念,公司给她多少她就拿多少,从不去计较,到手的钱也不是捐了就拿去买房子了。   宋陵澄心里没什么慈善作秀的念头,就是拍戏的时候或者看社会新闻的时候,觉得哪些人可怜就让经纪人把钱捐出去了。至于买房,宋陵澄从小对吃穿住的要求就高,样样挑剔。这几年常年要在外拍戏,各地辗转,她住不惯酒店,因此都是在哪个地方待得长,就顺便央经纪人帮她就近买个房子,各种手续有专人代办,她负责刷卡就好了。   因此宋陵澄户头钱不是很多,但名下房子不少。   只是无论钱多寡,宋陵澄也没有赔偿的打算,在办公室里和陈开争论了一番没个结果,最后不欢而散。   回到公寓时天已经黑,外面还下着毛毛细雨,经过楼下宋陵澄想起了那枚还没找到的扳指,又忍不住去那片草地上翻找。   沈司珩下班刚走到楼下就看到了蹲在草地上的宋陵澄,她这几天天天趁夜下来找东西他是知道的。也不知道宋陵澄怎么就那么执着,以她的财力别说是一枚小小的扳指,就是一整个专柜她都买得起,可她就死心眼非得找回来不可。   沈司珩本不欲理会,转身刚想走,宋陵澄看到了他,俏声朝他打招呼:“诶,你下班啦?”   人就跑了过来,仰着脸望他:“你有没有小手电,借我一下,我的坏了。”   沈司珩盯着她那张光彩熠熠的小脸:“宋陵澄,这都多少天了,暴雨也下了好几场了。你就非得这么死脑筋?”   宋陵澄脸上的神采褪去:“反正也闲着没事干。”   没再问他借手电,转身又蹲在地上找了起来。   沈司珩不自觉也走了过去,伸手将她拉起:“下雨了,先回去吧。”   宋陵澄挣开手:“你先上去吧。放心好了,我不会再把自己淋出高烧来的。”   转身又去继续找。   沈司珩站在原地看她,站了会儿,看她是铁了心要继续找,也没再去理会她,转身想走,右脚鞋底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硌着了。   沈司珩下意识低头,抬起右脚,看到了鞋底下扎着的一枚古铜色龙纹扳指。   沈司珩弯腰拾起,捏在指尖上,黑眸不自觉地盯着那枚看着有些古旧的扳指,有些怔然。   宋陵澄翻找了会儿发现沈司珩还在,下意识回头望他:“诶,下雨了你怎么还在这淋着啊?”   沈司珩几乎在她回头的瞬间本能地将那枚扳指纳入了掌心里,垂了下来,没让宋陵澄发现。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个举动,像是……下意识地不想让她找到这枚扳指,身体先于意识之前做出了反应……   沈司珩又是本能一怔,不自觉望着宋陵澄。    宋陵澄有些奇怪,张开手掌在他眼前挥了挥:“你怎么了?”   沈司珩沉默地望着她,扳指嵌在掌心里硌得掌心微疼,他却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宋陵澄越发奇怪,沈司珩一只手已经朝她伸了过来,“雨势变大了,还是先回去吧。”    ☆、第七章   宋陵澄被沈司珩带上楼后,又厚着脸皮在沈司珩那里蹭了一顿饭。   宋陵澄总觉得自己是挺没脸没皮的一人,比如说沈司珩没开口说让她留下来吃饭也没开口让她回去,她就很自觉地把这一切当成是沈司珩默许她留在这里吃饭了,在他做饭时自发地蹭到他身侧帮他摘菜,沈司珩只是淡淡侧头望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任由她将青菜摘得七零八落,将胡萝卜削掉一层皮带肉。   宋陵澄是有自觉性的人,既然在别人家里蹭了饭,给饭钱好像不太说得过去,因此吃完饭就很主动地收拾碗碟去厨房洗。   沈司珩也没有帮她的意思,看她有模有样地收拾完碗碟,叮嘱了句:“小心点,打破了拿你抵债的。”人就转身出了厨房。   宋陵澄虽然没洗过碗,但好歹洗碗不是什么技术活,洗下来还是挺顺手的,没将碗打破,洗完后还出去向沈司珩真心道了声谢,像她这种吃了上顿惦记下顿的人,能吃饱是福。   沈司珩只是淡淡望她一眼,没说什么。   宋陵澄总觉得今晚的沈司珩望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具体怎么奇怪也说不上来,就是总会时不时像现在这样一脸深思地望她。   在宋陵澄看来沈司珩是属于心思比较深的人,他不说,她也不知道他这样看着她是几个意思。   宋陵澄不喜欢拐着弯去猜别人的心思,因此又很不要脸地凑了上去,半蹲在他面前,五指张开在他面前挥了挥:“诶,你今晚到底怎么了?”   沈司珩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却是没头没脑地问了句:“碗没打破吧?”   宋陵澄无言望他一眼:“你那些碗是古董?”   “不是。”沈司珩很从容,“但是你宋陵澄用过的碗会拍出个好价钱。”   “……”宋陵澄在他身侧的沙发上坐下,“现在宋陵澄碰过的东西白送人家都嫌脏。”   沈司珩不置可否,宋陵澄也不在意,看他大腿上摊了本泛黄的厚书,有些奇怪地望他:“这么破旧的书看着不累眼吗?”   说着手就下意识地想要拿起那本书,指尖刚碰到书本就被沈司珩拿起移到了一边。   宋陵澄有些奇怪:“诶,看一下是什么书而已,你也太小气了吧。”   沈司珩淡定地将书本合上:“有问题吗?”   宋陵澄拉长了脖子想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书,无奈沈司珩手掌挡住了大半个封面,任凭她怎么侧头只看到空白泛黄的书封。   “藏得这么严实,不会是什么小黄书小黄图吧?”宋陵澄嘀咕,很是理解地望他,“其实看也没什么,我又不会笑话你。不过你们男人不是都喜欢直接看岛国动作片吗,那个更简单粗暴。”   沈司珩瞥她一眼:“宋陵澄你没觉脸红?”   “……”宋陵澄不解,“现场版的我都看过了还有什么好脸红的。”当年和夜珩还被迫躲在青¥楼里观看了一场春¥宫真人秀,当然,夜珩很淡定,两人也没有像那些话本小说里描述的般,因此而发生点什么让人脸红心跳的事,夜珩只是至始至终很淡定地望着她羞窘的脸,一脸的宋陵澄你活该的模样,当然,那时她也没叫宋陵澄,粗使丫鬟要有粗使丫鬟的名字,因此她给自己取了一个最通俗简单的名字,小八,她在家排行第八,西齐帝家的第八个孩子,也是唯一的公主。   “……”沈司珩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了。   宋陵澄继续眼巴巴地惦记着他手上的书,沈司珩直接忽略,起身去把书放好,人刚站起来门外就响起了门铃声。   宋陵澄以为他去开门会放下书,没想到沈司珩带着那本书去开门了。   来人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她跟着沈司珩一起走进来时宋陵澄有些怔,直愣愣地盯着女孩看,有些失态。   楚凝一眼就认出了宋陵澄,但有些不确定:“宋陵澄?”   宋陵澄是红透半边天的大明星,长得又极具辨识度,再陌生的人看到她这张脸都能轻易认得出来,更何况同在圈子里的楚凝。   楚凝这一叫宋陵澄尴尬回神,不是很自在地冲她打了声招呼:“你好。”   宋陵澄隐约是知道楚凝的,星绽娱乐的一姐,和她走的戏路不太一样,两人平时也没什么交集,偶尔会在媒体前看到一些,但宋陵澄本身就不关注娱乐圈的那些事,因此对楚凝也算不得了解,而且妆前和妆后,镜头前和镜头后的楚凝,也总有些不一样。   楚凝很漂亮,很柔婉的那种漂亮,但还是没有宋陵澄漂亮。   宋陵澄暗暗在心里下注解,刚才会愣神,不是因为她认出了楚凝,只是她让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楚妤,让宋陵澄觉得夜珩对她有些不一样的女孩子。    其实楚凝和楚妤长相上完全不一样,但气质有些像,莫名就给宋陵澄一种神似感。   楚凝对宋陵澄出现在沈司珩屋里很是奇怪,和宋陵澄打过招呼后奇怪地回头望了沈司珩一眼,宋陵澄觉得沈司珩望着楚凝的眼神里像是在说“回头再说”,两人的眼神很熟稔,而楚凝又大晚上的一个人过来沈司珩家,有没有什么别的关系宋陵澄不好说,但这么待下去宋陵澄觉得会让楚凝产生误会,因此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我只是过来借点东西而已,您别误会,正准备回去,你们慢聊。”   很有自知之明地先离开了,躲回自己空荡荡的屋里。   楚凝奇怪地看着房门关上,望向沈司珩:“你和宋陵澄很熟?”   “凑巧认识而已。”沈司珩淡声应着,望向她,“你怎么过来了?”   “伯母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我路过就顺道拿上来了。”楚凝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封邀请函,“伯母说你最近连家都不回了,电话也懒得打,怕你把这事给忘了,让我给你送过来。”   沈司珩伸手接过,翻开看了眼,只是普通的商务酒会。   他把邀请函搁下,沉吟了会儿,望向楚凝:“楚凝,我除了叫沈司珩,还有过别的名字吗?”   楚凝和沈司珩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沈司珩的事楚凝基本都了解。正因为了解,楚凝对沈司珩的问题更是不解。   “你就一直叫这个名字啊,怎么了?你最近是不是想起过去的一些什么事来了?”   沈司珩唇角动了动,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当年……我出车祸的时候,身上有没有掉落什么东西?”沈司珩问,很平静,当年楚凝和沈司珩在同一辆车上,一起出的车祸,但当时楚凝坐在后座上,她受的轻伤,沈司珩伤得比较重。   楚凝有些担心地望他:“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沈司珩摇摇头,没应,只是有些深思。   宋陵澄臭名昭著,插足别人家庭,还爆出那样的视频来。他是在娱乐圈打滚多年的人,圈子里那些权色交易看得不少,多少女人为了上位不惜牺牲色相陪酒陪睡,为了一个角色任人糟蹋的也不在少数,宋陵澄红得太莫名其妙也太快,要人相信她干干净净地红起来的真没几个人相信。   沈司珩一向是不耻这样的女人的,对这样的女人也从来都是敬而远之的,可偏偏就宋陵澄,看着那样不堪的宋陵澄,总让他生出些莫名的熟悉感来,然后总在理智之前,做出些不算理智的事来。   “司珩?”楚凝看沈司珩有些走神,轻叫了他一声,“你怎么了?这几年你老是这样突然就走神了。”   “没事。”沈司珩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送她出了门。   回到屋时沈司珩拿出了那枚扳指,盯着扳指内侧的龙纹,有些失神。   他没将扳指还给宋陵澄,也没有告诉她东西找到了,沈司珩也解释不清这是怎样一种心思,似乎只是下意识的,不想将这个东西还她,就像不想让她看到那本书上的记载一样。 ☆、第八章   宋陵澄回到屋里时突然觉得屋里空荡得有些冷清,心情也有些闷。   她在这里住了三年,这屋子一向让她很有安全感,偶尔不用拍戏时她也很喜欢宅在家里不出门,从没有过像现在这种孤寂的感觉。   人在习惯有人陪伴后再回到一个人的世界时大概真的需要一个缓冲过程吧。   习惯偶尔是个不太好的东西。   宋陵澄这么安慰自己,从书架里抽了本书,一个人在沙发上窝了一夜。   她和海星的问题还没解决,昨天不欢而散,今天梁菲又通知她过去。   宋陵澄过去时依然会免不了遇到记者,只是这次没再遇到苏颖。   陈开将一沓声明书和法院传票扔在桌上,全是因她而起的索赔,面额数大。   宋陵澄拿起来数了下,卖了她也赔不起。   她放下那叠东西,望向陈开:“你先把温劭华给我找出来再说。”   她那天虽然没上去,但从安茜语气来看,温劭华显然不在国内。   陈开咆哮:“他回来了我连他的帐一起算。”   “你倒是先把他的行踪告诉我啊。”宋陵澄依然冷静,眼睛直直地望着陈开,“陈总,我宋陵澄是什么样的人这些年你没看到吗?多少比温劭华条件好百倍的男人我都没看上,我会去跟一个女人抢男人?”   “我只看到,你宋陵澄就是自甘堕落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却非得去给人当三。”陈开声音很沉,“宋陵澄,你知不知道你这次给公司带来多大的损失?除了这些已经代言和接拍的戏,后面给你安排的所有活动所有代言和所有戏约都不得不全部取消,还要因此赔上巨额违约金,这不是小数目啊我的姑奶奶!”   “陈总……”   陈开冲她摆摆手:“宋陵澄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你一开口就不会有好话。我今天约你来只是想告诉你,第一,你得为你所有的行为负责;第二,你这次的事真的闹得太大了,在这件事情平息下来前,你所有的活动和行程安排必须全部取消。但是公司不能养闲人,董事会临时决定,鉴于苏颖的助理最近因为怀孕请长假了,助理的事一时也没着落,以后暂由你来接任苏颖助理。”   “……”宋陵澄眼眸有些瞪大,“陈总,我没听错吧。”   让她宋陵澄去给苏颖当助理,一个当红超一线转行给同行当小助理,宋陵澄发现不是她理解有问题就是公司董事会脑袋被门夹了,而后者的可能性应是更大一些。   海星董事会却认为这是个可行的办法,以宋陵澄事件造成的影响,宋陵澄是绝没可能再起得来,拍戏或者代言观众都不会买账,所以海星只能另捧他人,目前整个海星里最能接下宋陵澄一姐位置的也就苏颖,而且以苏颖的潜力也非她莫属。   要让苏颖在短期内迅速获得高关注度,最方便快捷的方式无非是利用现在名气正盛的宋陵澄给苏颖炒作。两人不和在业界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如今安排臭名远扬宋陵澄给苏颖的当助理,将苏颖和宋陵澄一捆绑,超一线当红影星沦为苏颖助理的新闻无异于重型炸弹,迅速为苏颖获得高关注度,再借着两人昔日不和的新闻发力,正好近期苏颖有一部电影要上映和一部女主戏要上星,只要苏颖把尺度拿捏好,高关注度下票房和收视率势必大爆,苏颖要上位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我不干,大不了我解约。”   想到要沦为服侍别人的小助理,还是苏颖那个女人的助理,宋陵澄说什么也是没法答应的。   但两天后宋陵澄发现,现实残酷。   她和海星还有四年的合约在身,再加上零零总总各种活动合约或者戏约,违约金追溯起来高达九位数,完全是创艺人解约天价,另外再算上因她而造成的各大广告下线和影视票房……   宋陵澄发现这数额算下来卖了十个宋陵澄也值不了这个价,重要的是,真打起官司来宋陵澄必输无疑。   这样的结果让宋陵澄沮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宋陵澄安慰自己,就当体验一把反转人生,而且宋陵澄总觉得,这世界要和她玩的人,还从没人玩得过她,就当是最近生活无趣,给自己找点乐子。   因此两天后宋陵澄很爽快地陪着苏颖出现在了片场里,当然,她不再是来拍戏的,来给苏颖当助理的。   “宋陵澄,没想到,你竟然也有这么一天啊。”披着件小西装抱着手臂坐在小沙发上等戏的苏颖讪笑着道,一边不忘拿着小镜子东照照,西看看,看着好不怯意。   宋陵澄正拿了把扇子给自己扇风,扇子也晃得轻松自在。   “没有这么一天,我宋陵澄怎么知道哪些人该玩,哪些玩不得?”   声音也一派轻松悠闲,完全无视周围异样讪笑的眼神,更遑论窃窃私语声,有好事者已经迫不及待地拿着手机偷拍下这诡异的一幕来。   宋陵澄漫不经心地瞧着,手腕上挂着的珠链突然觉得有些扎手。   宋陵澄剥了下来,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啊,我的手……”   “我的手机……”   “谁扔东西砸我……”   惨叫声一阵跟着一阵,一个个手中把玩的手机不是倏地掉落在水坑里就是砸在了石头上,再捡起时面无全非。   宋陵澄心情很好,比一个人窝在家里吃零食充饥好太多,片场重地不开放还不用担心粉丝闯进来闹事。   她摇着扇子缓缓倾身,在苏颖耳边附耳道:“苏小姐,请问要喝水吗?”正好她很渴。   苏颖回头瞥她:“宋陵澄你不会趁机下毒吧。”   “怎么会呢。”宋陵澄巧笑倩兮,手掌还很是客气地替她拍了拍她肩上的灰尘,伏低了身子,在她耳边轻声道,“把你毒没了,我去哪儿找证人证明我的清白呢,是吧。”   右手攥着的珠子松开,断线的半串珠子轻轻落在了苏颖手心里,宋陵澄轻快转身去拿水。   苏颖有些莫名地望着大腿上蹦跶着落地的珠子,不自觉扭头望宋陵澄,宋陵澄已经拿了两瓶矿泉水过来,远远看到她正望向这边,右手上的矿泉水在掌心里轻轻一抛。   “接着!”一声响,她手中的矿泉水便以近乎直线的弧度直直抛向苏颖,力度看着有些急,苏颖下意识侧身避开,却用力过猛,一个不慎随着躺椅跌倒在地,手肘撑在了地上。   苏颖经纪人李莫卡正好看到,因为当年宋陵澄黑苏颖的事莫卡对宋陵澄向来没好感,现在又看到这一幕,脸当下沉了下来,也顾不得这会儿那么多人看着,人上前一步,突然甩手,“啪”的一声冷不丁一耳光狠狠甩在了宋陵澄脸上。   “怎么给人做助理的你?苏颖一会儿要拍沐浴戏,她手臂撞出青淤来你让她怎么拍?”   沈司珩刚到片场便看到了这一幕,宋陵澄被扇得头歪到了一边,一只手掌下意识地捂着被扇肿的半边脸,莫卡在一边怒目瞪眼,周围围满了看戏的人,一个个讪笑着,却没人上前帮忙说话的意思。   沈司珩走了过去,声音有些沉:“怎么回事?”   一只手自然而然地就扶住了宋陵澄,侧头望她:“你没事吧?”   宋陵澄怎么也没想到莫卡会一过来就突然赏了她一个耳光,她将水抛给苏颖纯属方便,以往她和她那些助理也是习惯这么把东西抛来抛去,没想着苏颖会避开,还因此摔倒在地,她只是错愕地看着到底的苏颖而已,完全没想到莫卡会走过来,更没想到会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那十成的力道打得她整个人都懵了,连沈司珩扣着她的肩将她扶起时也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捂着被抽疼的脸颊愣愣望他。   沈司珩眉心不自觉的拧紧了些,扶着她,转头望莫卡,眼神有些厉。   莫卡余怒未消:“宋陵澄以前就仗着自己人气高明里暗里处处打压苏颖就算了,现在沦为个助理还不忘处处算计苏颖,这算什么,她还真以为我们愿意要她……”   “莫姐。”已经站起身的苏颖淡淡阻止了莫卡,声音也淡淡的,“是我的问题,和宋陵澄没关系。”   苏颖的澄清为她赢得不少好感,莫卡也越发为苏颖鸣不平。   沈司珩却是眉心打了个重重的结:“助理?”   望向宋陵澄,宋陵澄犹捂着被抽疼的脸颊,人倒是回过神来了,这辈子向来只有她命人掌嘴和砍人脑袋的份,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堂而皇之地抽她耳光,还真不是……一般的疼。   宋陵澄捂着脸颊的指腹不小心压到红肿处,宋陵澄疼得差点龇牙咧嘴,硬生生忍了下来,周围看戏的人多,她……很想忍住,但手掌没忍住,像有意识般,反手一耳光狠狠抽在了莫卡脸蛋上,抽得她手掌心火辣辣地疼,莫卡被抽翻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宋陵澄神色惶然,连声抱歉,还俯身将她给拉起,一只手搭在她手掌心上,拇指摁着她手掌心,暗暗施力,莫卡脸色突然苍白,额头上冒出几滴大大的冷汗来,被宋陵澄扶着的手臂拼了命地想要甩开,却被宋陵澄牢牢扶住,宋陵澄一脸无措:“莫姐,怎么了?对不起,刚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条件反射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苏颖也奇怪地上前,有些担心:“莫姐,你怎么了?”   莫卡额头的冷汗越冒越多,手臂麻疼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宋陵澄对她做了什么,脚下意识地抬起就要往宋陵澄脚上蹬去,宋陵澄不着痕迹地避开了,顺道松开了她的手,很担心:“莫姐,你没事吧,真的对不起,我帮您找救护车……”   很利落地掏出手机,拨了120。   沈司珩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冷不丁伸手拉过了她的手臂,食指和中指很凑巧地搭在了她桡动脉的腕后部,宋陵澄手腕轻轻一翻,技巧性地将手腕从他的指间抽了出来。 ☆、第九章   “你怎么来了?”宋陵澄问,对在这里看到沈司珩很是意外。   只是她话中的熟稔让周围人盯着她的眼神又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宋陵澄将这种眼神理解为好奇和嫉妒,只是却无法理解这种嫉妒,沈司珩是长得好看了些,身材也好了些,气质气场也不错了些,这形象在男人中确实算翘楚,但对于整天围绕着片场打转的人而言,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有必要以这样又嫉又恨的眼神盯着她?还是说觉得她宋陵澄都臭成这样了还有这样好条件的男人甘当傻子?   宋陵澄觉得大家应是这么想的,她的运气向来好到让她对自己的未来不安,先天长得好,出身也好,连当年婚配的男人也是人中龙凤,样样都远在他人之上,根据宋陵澄自己理解的阴阳调和,宋陵澄担心前半生过得太美好后半生会凄凉,因此一直小心翼翼不敢让自己太过放肆跋扈更不敢随便造孽以免日后报应到,因此无论在当公主的那十九年里还是当大明星的这五年多,宋陵澄觉得自己偶尔嚣张是嚣张了些但只是多年养尊处优下养成的小小劣根性,从不会刁难人更不会动不动打骂处置人,莫卡大概算得她动手教训的第一个人了……   发现自己想得有点远,而眼前的男人似乎也一直没回答她,宋陵澄又将视线落回他脸上,对于他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觉得奇怪的。   只是没等沈司珩应,一道温婉女声已在这时插入:“司珩,你怎么过来了?”   宋陵澄认得女声的主人,前两天才听到过,楚凝嘛,今天拍的这戏就是苏颖和楚凝双女主的电影,刚过来时在拍摄排场表上看到楚凝的名字她还小小诧异了下,只是她的拍摄安排在下午,两人没能打上照面,宋陵澄看到沈司珩时也一时间没想到这一层面上来,如今听到楚凝的声音,宋陵澄突然觉得不用沈司珩回答她应是也能明白得了的,只是“司珩”这个名字她听着很陌生。   宋陵澄发现他虽然帮了她不少忙,但她竟一直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这让宋陵澄有些不太好意思,在楚凝走过来时抬头不甚自在地看着沈司珩:“司珩是你的名字啊?”   和夜珩竟也只差一个字而已,两个人又长得这么像,身边刚好也有个那么神似楚妤的楚凝……   宋陵澄记起以前看过一些关于前世今生之类的话本书,来到这里后也看过不少前世今生三生三世之类的小说和影视剧,以及许许多多辅证前世今生的图文资料,脑子里莫名就冒出一个沈司珩或许其实是夜珩的后世的想法来,毕竟太过凑巧了。   历经了这么多年历经了这么多世夜珩竟也还是和楚妤在一起的,他们……应是很相爱的吧。   宋陵澄突然觉得胸口很难受,冥冥之中让她从一千多年前穿过来走上这么一趟,就是为了让她看清楚,夜珩和楚妤才是命定的姻缘,无论历经多少世都会生生世世在一起的吗?   宋陵澄觉得这种冥冥之中的安排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当年她离开云丘回西齐皇宫就是已经什么都看明白也想清楚了的,她还主动请求她的父皇退了这婚事了,完全无需夜珩为难,而她的父皇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同意了的,都已经让人知会云丘国主了,怎么还是这么莫名其妙地将她带到了这个世界来了呢?   “宋陵澄?”沈司珩有些担心地叫了她一声,她突然看着有些落寞,以及有些说不上来的凄婉。   宋陵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听到,楚凝已经来到了近前:“你来啦。”   语气中的亲昵让周围嫉恨的眼神瞬间变成了讪笑,宋陵澄觉得她大概又为那些人提供了不少想象的素材,宋陵澄三了关倩也落得个被温劭华出卖的下场,怒甩了温劭华又迅速勾搭上楚凝的男人……   宋陵澄完全能猜到明天的头条会是什么样子了,可惜了董事会苦心将她安排在苏颖身边,没想到好处全让人给捡了去了,楚凝很快会大爆,大红大火受人追捧。   宋陵澄懒得理会谁爆谁不爆,给人当靶子使少了那么点乐趣无论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她也懒得配合下去,因而浅笑着冲楚凝打了声招呼后,宋陵澄抬头对沈司珩笑着道:“我还有点事,你们先聊。”   转身想走,沈司珩伸手拉住了她,视线落在她红肿的右脸上:“先回去处理一下脸吧。”   他这么提醒宋陵澄这才想起脸上的伤来,只是如果她没觉得沈司珩可能就是夜珩的后世的话,她应还是很能心安理得地接受沈司珩的关心,现在心态不太一样,为避嫌宋陵澄还是婉拒了他,抽回了手:“嗯,我知道,谢谢你。”   沈司珩看了她一眼,也没去强求,事实上沈司珩也没觉得有必要在众目睽睽下强行把满是新闻点的宋陵澄送回去,他不是喜欢麻烦的人,他还有工作要处理,宋陵澄……只是个邻居。   因而沈司珩也就淡淡点点头:“不用客气。”   宋陵澄唇角动了动,扯出个还不算勉强的笑意来,已经拨开人群走了出去。   她没去处理脸上的红肿,事实上她也不懂得要怎么处理,她没被人抽过耳光,也没真正甩过人耳光,就是拍戏也从没有过,在她有限的生存技能里,她处理这种小伤小痛的能力就跟她做饭的能力一样,基本负值。   反正没破皮它自己也会慢慢消下去。   宋陵澄心里安慰着自己,随便找了个树荫坐下。   五月底的太阳已经带了夏天的火辣,阳光穿过树枝零零星星地洒下来,有些慵懒无趣,宋陵澄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很想就这么靠着身后粗壮的树干睡个昏天暗地,只是她没能如愿,苏颖走过来了,还带了块夹着冰块的毛巾过来。   宋陵澄懒懒地看了她一眼,又移开了视线。   “有事吗?”宋陵澄问,漫不经心的,“苏颖你这是注定红不了的命啊,今天这风头又让楚凝抢去了吧,董事会那群老头大概要捶胸顿足了。”白白给他人做了嫁衣,还是死对头。   想到陈开被气黑的脸,宋陵澄突然觉得似乎让楚凝占点小便宜也不是那么难以让人忍受的事了。   苏颖只是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把手中的冰块递给了她:“敷下吧,丑死了看着倒胃口。”语气一贯的不屑。   说话间手中的毛巾已经递了过去。   宋陵澄一时间没明白过来这东西有什么用。   苏颖讪笑着扯了扯唇:“宋陵澄你不会连这冰块怎么用都不懂吧?”   弯腰将手中的冰块贴在了她红肿的右半边脸上,有些恶意地一压:“自己扶着!”   宋陵澄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伸手去扶住了那块毛巾,有些不自在地对苏颖道了声谢。   苏颖冷哼:“不用谢我,我只是不想欠你宋陵澄,那一耳光怎么说也是因我而起。”   话虽这么说,人却是挨着宋陵澄坐了下来,难得偷半日闲。   宋陵澄侧头望了她一眼,难得没有和她针锋相对,只是捂着脸上的冰块,很安静地不说话。   她安静了苏颖反而受不了,伸手碰了碰她的肩:“宋陵澄,你喜欢那个男人?”   眼睛是盯着片场大门外的,沈司珩和楚凝大概有事,正一块往门外走去。   宋陵澄也看到了,瞥了眼又漫不经心地将视线移回了苏颖脸上:“我没这么想不开。”   苏颖唇角勾着,笑容里眼神里都是宋陵澄熟悉的讪笑,宋陵澄也不解释,安静地捂着毛巾,冰块贴在脸颊上,冰冰的很舒服,让脸上的火辣感消散不少。   宋陵澄也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手中的毛巾被捂得有些发热时,宋陵澄终于站起了身,扭头望还在旁边坐着的苏颖:“今天真的谢谢你了。我再待着也不可能给你创造更具爆点的新闻了,笨手笨脚的也不可能真帮得了你什么,我走了。”   “宋陵澄。”苏颖从背后叫住了她,“你别傻了。楚凝一个靠了张脸蛋就能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没有一丝负面新闻的人,真不是她运气好,只是因为有人甘愿为她保驾护航。你别刚栽在了关倩手上回头又栽到这个女人手里。”   “谢谢。”宋陵澄回头望她,“不过你放心好了,吃一堑长一智,宋陵澄也是有脑子的,这世界上唯一能让宋陵澄认栽的那个人一千多年前就作了古,其他人我真没放在眼里。”   走了两步,又回头望苏颖:“对了,不是听说你想买房?要不要考虑一下我那里?环境不错哦,看在熟人份上给你优惠点。”   苏颖狐疑望她:“你想干嘛?”   “凑钱赎身啊,难不成还要一辈子给你当小助理吗?”   苏颖没给宋陵澄明确答案,宋陵澄也不急着催,先回了家,趴躺在被窝里睡了长长一觉,直到被饿着醒了过来。   宋陵澄一天没怎么吃东西,满屋子垃圾食品,再怎么美味连着吃了将近一个月后再看到也已经条件反胃想吐了。   宋陵澄想想也不能一直这么凑合下去,没人愿意教她做饭自己上网查查教程也还是可以自学的,有手有脚还长了颗脑袋,总不会就这么给活活饿死了。   宋陵澄对煤气有阴影,不太敢用,但电饭锅还是用得比较熟。她照着网上教程洗米下锅,倒腾了半天,煮出一锅一坨坨全黏一起的东西来,宋陵澄尝了一小口,能吃!但一转身就忍不住吐了出来,只是肚子实在饿得慌,宋陵澄忍了忍,还是拆了包榨菜配着那一坨东西一起吃,刚吃了口就又吐了出来,越吐越心酸,她宋陵澄活了二十多年哪次不是山珍海味地被伺候着,哪里这么狼狈过了。   心酸归心酸,还是不得不逼着自己去煎荷包蛋煮面凑合着解决,人太饿也管不得会不会不小心把煤气给弄炸了。只是她不懂煎蛋,抱了平板去厨房,一边学一边煎。   洗锅,开火,热锅,倒油……   宋陵澄照着网上的脚程有条不紊,把油倒锅里后宋陵澄忘了下一步,一边任由油在锅里烧着,一边转身去拿平板往下翻,看得太认真就忘了还在大火烧着的油锅,等她想起来时,油锅里已经“咻”的一下窜起大串火焰,宋陵澄被陡然窜起的火焰惊了惊,然后很淡定地去端了半盆水过来,眉头也没皱一下就往锅里泼,“哄”……陡然窜起的火舌燎了宋陵澄额前一小撮头发,惊得宋陵澄连连后退了几步,锅里的油沫子四溅,落在宋陵澄手背上,她手里端着的水盆“哐啷”一声失手坠地……   沈司珩刚回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碗盆坠地的脆响,隐约还听到一声惊呼。   沈司珩眉心一紧,过去敲门:“宋陵澄?”   宋陵澄没听到,只是端着盆清水怔怔地看着厨房里越烧越旺的油锅,想泼不敢泼,完全不知所措,人狼狈得也有些疲惫,“哐啷”一声又松了手,有些想破罐子破摔,觉得说不定这么炸了她就能回去了。   沈司珩在外面光听到噼里啪啦的声响但完全没有听到宋陵澄回应,心里着急,回屋从阳台过了她那边,一进屋就看到宋陵澄怔怔地站在厨房门口,瞪着厨房里一阵阵窜起的火苗。   沈司珩看得额头突突直跳:“宋陵澄你……”   锐眸迅速往客厅一扫,然后顺手抄起角落里的灭火器,经过厨房时一把将宋陵澄推了开来:“先出去!” ☆、第十章   厨房的火势不算大,沈司珩使用灭火器的技巧不算生疏,重要的是宋陵澄这会儿没进去添乱,因此没一会儿厨房的火苗就被熄了下来,燃气没爆,宋陵澄没送命也没穿,还是好端端地待在这栋房子里,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与沈司珩眼对眼鼻对鼻地对望着。   当然,这不会是多浪漫的对视,沈司珩是面无表情的,从灭完火出来便一直这副神色看着她,一句话没说。   宋陵澄觉得祸端是她挑起的,如果制止不及时还可能祸连邻居,因此垂着眼眸道了声歉。   沈司珩终于也开了口,语气沉沉的:“宋陵澄你是在测试你的命够不够硬吗?你不知道刚那种情况很危险吗?”   语气听着有些不一样,宋陵澄抿着唇没吭声,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只是肚子饿了想自己煮点面吃而已。”   她的声音很低,脸也低垂着,下巴陷在抱枕上,沈司珩只看到她小半张脸,看着有些落寞。   他的神色缓了下来,腰捞起了她的手腕:“你这厨房暂时用不了了,先去我那边吧。”   手腕上的温度有些烫,很温暖,连掌心上的温度都像极了夜珩。   宋陵澄有些怔,如果中午前她没想明白沈司珩和夜珩的关系,她应该是很欣喜跑过去的,但现在想通透了,宋陵澄觉得还是应该避嫌的,因而她手腕转了下,抽了出来。   “不用了,谢谢你。”   站起身去收拾一片狼藉的厨房,娇小的身子蹲在地板上,形单影只地看着有些落寞。   沈司珩盯着她的背影忘了会儿,走过去将她拉站了起来:“填饱肚子再收拾吧。”   带着她回了他那边,然后将她推进厨房,一边转身淘米去洗一边说:“宋陵澄,我大概还要在这边住个三四天,这几天你就过来看看,平时要怎么做菜做饭。”   “谢谢。”宋陵澄真心道谢,跟在他的身后。   沈司珩身材好,一八零的个儿,身材比例好身形颀长好看,手也长得修长白皙。他今天只是穿了个白衬衫配西裤,很清爽干净,他就是以着这种清爽干净的模样进的厨房,袖子很漂亮地挽起,露出小半截白皙干净的手臂,有条不紊地淘米、洗米、下锅,切菜。   宋陵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没有白衬衫情结,但她发现这样子的沈司珩很好看,有种居家男人的温暖干净,她看得有些痴,一时忘了自己沈司珩稍早前交代她洗锅,而她也正在洗锅,而且锅下面还烧着火,一只嫩白的小手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浸在锅里煮着。   沈司珩一回头便看到了一张愣愣的美丽脸蛋,脸蛋的主人一只白嫩的手掌还一动不动地贴在“兹兹”冒着白烟的锅里。   沈司珩眉一皱,出声提醒:“宋陵澄你要把你那爪子白灼了吗?”   “啊?”宋陵澄一时没反应过来。   沈司珩倾身扣住她的手腕想拉起,宋陵澄终于反应过来,烫热的痛感从手掌的神经末梢汹涌袭来,宋陵澄下意识地一收,用力太猛,手腕又被沈司珩给扣住,这一收就连锅都给掀翻了,“哐啷”的脆响伴着四溅的热水珠,宋陵澄虽是及时跳开了,右脚掌面还是惨遭热水洗礼。   “宋陵澄你……”沈司珩额角又“突突”地跳了,倾身关掉烧着的煤气,扣着她的手腕将她带出了一片狼藉的厨房,将她压坐在沙发上,转身去电视柜抽屉里找伤药和绷带,然后在她面前半蹲下来,抓过她红肿的左手掌,一边替她上药一边道,“宋陵澄,洗个锅你都能煮熟两只爪子,真有你的。”   宋陵澄吸了吸鼻子,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这样子穿真的挺好看的诶。”   “……”沈司珩抬眸望她一眼,“没烫到脑子吧?”   嘴里虽是这么说,给她包扎的动作却很轻柔,眼睑低垂着,神色淡淡的,但很专注。   宋陵澄怔怔看着他,那样熟悉的眉眼和神色……   宋陵澄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手掌动了下:“我来就好。”   沈司珩眉梢都没动一下:“别乱动。”   替她将手掌和脚掌上的烫伤都处理包扎好,处理完沈司珩才回厨房继续忙活,宋陵澄不好意思吃白食,下意识起身要进去帮忙,沈司珩回头,右手那根修长白皙的食指很有气势地轻轻往下一压:“坐回去!”   连声音也一样气场十足。   宋陵澄指了指厨房:“我只是想去帮帮忙,蹭饭吃白食会心里不安。”   “一会儿你把我厨房烧完了你会更不安。”沈司珩说,“总之你宋陵澄好好坐在沙发上就错不了了,我出来前不要乱动也不要乱翻我屋里的东西。”   宋陵澄自觉脸皮虽厚,但主人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也就不去添乱,安心坐在沙发上,不乱动也不乱翻东西,静静欣赏左手上那只白粽子,然后宋陵澄发现她又找到了沈司珩和夜珩的另一个共同点,他绑纱布的技巧和夜珩很像,就连末端打结的方式都和夜珩一模一样。   她盯着那个结有些失神,连沈司珩做完饭出来也没回过神来。   沈司珩发现宋陵澄一走神还真是像只剩个空壳子般,对周围完全没意识。   “吃饭了。”沈司珩叫了她一声,宋陵澄这次倒是很快回神,下意识地就冲他露出一个笑,“好嘞。”   宋陵澄人本来就长得美,笑得毫无防备时总是美得炫目。   沈司珩将视线移了开去,替她盛了饭。   宋陵澄单脚跳着在桌边坐下,一边笑着道谢一边接过饭碗,幸而煮伤的是左手,右手吃饭还是没问题的。   宋陵澄先喝了口热汤,不算很美味,但自觉下厨的人不容易还是应该夸一下,因此宋陵澄喝完后不忘朝汤的主人竖了根拇指:“真好喝。”   沈司珩侧眸看了她一眼:“上次那粥也不知道是谁说难喝的。”   宋陵澄下意识:“本来就难喝嘛,这汤也是……”   “啊”滚在了舌尖,宋陵澄小心看着正端着碗捏着筷子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的人,想改口时,沈司珩已经慢条斯理地放下了筷子,长臂横过桌面,端起了她面前那碗汤。   “那么难喝不用勉强。”   宋陵澄及时伸手抢了下来,若有所思地望向沈司珩:“原来你不喜欢听实话啊。”   沈司珩很坦然地点头:“有问题吗?”   “没问题。”宋陵澄摸了摸鼻子,努力做出很吃得很享受的样子,她觉得以沈司珩对他厨艺的在意程度,她皱一下眉头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把整盘菜扫进垃圾桶的。   人为食亡,她肚子很饿,做人偶尔不能太老实,因此宋陵澄一直以着很享受的样子逼着自己扫了大部分菜,快吃饱时,她手机响了,宋陵澄瞬间像得到大赦般单脚跳到沙发上接电话。   电话是秦璟打过来的,秦璟不是宋陵澄的朋友,他是宋陵澄的二哥。   以前的宋陵澄有家人,还是大家,一大家人都住在国外,一天到晚英语法语串着聊,宋陵澄价一个作古一千多年的人,听不懂这些ABC,因此也不常和那边的人联系,以前的宋陵澄大概也不是很讨喜,似乎还为了进娱乐圈差点和家里闹翻了,因此那边的人也不是很常和宋陵澄联系,除了秦璟。   秦璟是回来看宋陵澄的,在她家门口按了半天门铃没人应才给她打的电话。   宋陵澄出去开门。   秦璟一看到她瞬间顿悟,懊恼地拍了拍头:“陵澄原来这才是你家,你看我,老是记错你家门口。”   说着就扣着宋陵澄的肩膀上下打量了圈:“最近没事吧,我昨天才看到新闻。”   “没事啊。”宋陵澄应,想提醒秦璟这不是她家,没想到秦璟视线已经从她身上穿到了身后,落在站起身走过来的沈司珩身上。   “宋陵澄你怎么换钟点工了?做饭怎么样,赶了一天飞机没能好好吃上一顿饭。”   “……”宋陵澄太过错愕,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秦璟已经很自来熟地去餐厅,拿了碗,盛了半碗汤,一边喝着一边坐下,屁股刚沾到椅子上,“噗”的一声就把嘴里含着的汤给喷出来了。   “这什么鬼味道。” ☆、第十一章   有些人的存在只是为了证明另一些人是正常的。   宋陵澄觉得这句话特别适用于秦璟和她,在秦璟面前,宋陵澄觉得自己是个特别聪明理智,而且有礼貌的人。   宋陵澄总觉得秦璟不太会尊重人,比如说哪怕沈司珩真的是给她做饭的钟点工,他做的这个汤也确实算不得美味,但宋陵澄觉得,这种时候哪怕不能违心地说一句,这汤很好喝,也不能这么口无遮拦地吼一句,这什么鬼味道,太容易打击人了,更何况,被打击的那个人,还是让他们白蹭了一顿饭的大恩人。   宋陵澄觉得很过意不去,望向沈司珩,态度很诚恳地替秦璟补救:“他这人脑子不太好使,平时说话完全凭第一感觉不懂考虑别人感受……”   没说完便察觉不太对劲,宋陵澄清了清嗓子进一步解释:“你别误会,你做的汤真的很不错,他就是味蕾有点异于常人,再美味的东西到了他嘴里都是垃圾……”   “他是谁?”自秦璟进屋后全程没说话的沈司珩终于开了口,脸色淡淡,嗓音也淡淡的听不出情绪起伏。   宋陵澄隐约觉得沈司珩此时的情绪不太好,沈司珩是在意自己厨艺的人,她刚才就口误说了句汤的味道不太好他都神色未动就差点把她的汤给倒了,更何况过分得有些欠揍的秦璟,这么堂而皇之地闯入别人家里还把主人当钟点工大批厨艺……似乎真的过分了些。   宋陵澄越发觉得愧疚,软声解释:“他是我一个很好的朋友,平时脑子不太好使,老认错我家门口。”   走过去拧着秦璟的手臂暗暗将他拉起,贴着他的耳际咬牙切齿:“先起来,这是别人家。”   秦璟嚼在嘴里的一块肉梗在了喉咙里,帅气的脸上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沈司珩望着举止亲昵的两个人,神色始终淡淡的,也没有因为秦璟对他厨艺的批判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悦来。   宋陵澄暗暗又拧了秦璟一把,秦璟放下筷子,不太好意思地对沈司珩道:“不好意思,那个……我以为这是陵澄家。”   提到这个又有些窘迫起来,暗恼宋陵澄刚没提醒她,反手也在宋陵澄手臂上暗暗拧了把。   宋陵澄疼得皱了眉,但觉得在别人家里还是不能太过分,因此只是不动声色把秦璟手臂拉下来。   沈司珩往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手臂看了眼,视线落在秦璟脸上,唇角牵出一个客气的笑容:“没关系,你慢用。”   秦璟哪里还好意思慢用下去,把喝了一半的汤推开:“谢谢哈,我已经饱了。”   人就赶紧站了起身。   宋陵澄很识趣地给两人作介绍。   “这是秦璟。”   “这是……”介绍到沈司珩时宋陵澄有些卡壳,昨天她是听到楚凝叫他司珩,但这个称呼应是很熟的朋友之间才会用的,她这么介绍着不太合适,宋陵澄想不出沈司珩姓什么。   沈司珩往她望了眼,朝秦璟伸出了手,客气地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沈司珩。”   秦璟也伸出手与沈司珩客气地交握了下,也很客气地打了声招呼,觉得和宋陵澄留在这里不太合适,而且他也对宋陵澄满腹疑惑,因而客套地对沈司珩对宋陵澄的照顾后就和宋陵澄先回去了。   沈司珩没阻止,宋陵澄走时还是很不好意思,连着道了几声谢才被秦璟给拽着回了她那边。   “宋陵澄你隔壁什么时候住了这么个男人?”把房门关上,秦璟问她。   “很久了吧。”宋陵澄不太清楚沈司珩到底在这边住了多久,不过这几天他很照顾她是事实,在这种落魄的时候身边有个人时不时照顾一下很温暖。   秦璟视线落在她手上缠着的纱布上:“手怎么了?”   “烫伤了。”宋陵澄晃着手掌说道,盯着手掌上的白纱布望了会儿,这才望向秦璟,“你怎么过来了?”   秦家一家都在巴黎定居,这边虽然有分公司,但秦家的产业重心都在欧美,其他人平时回来得比较少,秦璟主要负责秦家亚洲区的产业,回来得相对频繁些,但也不是常住这边,他上个月才飞回了巴黎,一个月没到又飞了回来,宋陵澄还是有些意外的。   秦璟是昨天看到宋陵澄的新闻后才赶飞来的,最近半个月他大多在空中飞,没怎么留意国内的娱乐圈,没想到昨天偶然瞄了眼,却发现宋陵澄出事了,还是不小的事。   “你没事吧?”秦璟望她,问道。   宋陵澄自然是觉得没事,除了没能吃得太好,她一切如常。   “看你这脸色确实也不像丑闻缠身的人。”秦璟捏了捏她的脸颊尝试过手感后哼着道,“爸妈那边也都知道你这里的情况了,他们的意思是,你也在圈里拼了这么多年了,年纪也不小了,该收心了,就趁着这个机会退出娱乐圈,回法国吧。”   “回去做什么?”宋陵澄望他,她不是真正的宋陵澄,也没有宋陵澄那口流利的英语法语。    所有人都知道出事前的宋陵澄英语法语说得很好,出事后也所有人都知道宋陵澄不会说英文法文了,连刚开始讲起道地的普通话来还艰涩生硬,专家说她在事故中伤到了大脑,语言中枢的某个地方可能被损伤了,总之,撞伤脑子,失忆是个好借口,遇到不认识不懂的装头疼多的是表示理解的人。   这几年宋陵澄偶尔也尝试过学别国语言,但宋陵澄发现她在这方面的语言能力真算不得好,而且平时拍戏也忙,一天到晚光顾着背台词拍戏,余下的时间能好好睡一觉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因此几年下来,她还是基本不会说英语法语。   她失去了某些语言能力秦璟是知道的,劝着她:“如果你一时半会还适应不了那边的语言环境,在家里时让家里人平时也中文交流就行,这都不是多大的事。”   “我不回去。”宋陵澄拒绝,“而且我也不会退出娱乐圈,至少现在不行,就这么销声匿迹了,这所有的罪名就坐实了。”   秦璟从不会强迫宋陵澄,这次自然也不会,只是有些恨恨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每次他这样捏她脸颊的时候宋陵澄就知道秦璟妥协了,整个秦家里大概也就秦璟最纵容宋陵澄了,说不定当年宋陵澄进娱乐圈也是在秦璟的纵容下才踏进去的。   那些陈年旧事宋陵澄自然是不清楚的,但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秦璟作为家人确实对她很好,而且他的纵容不仅只是在口头上不去逼迫她做什么,他甚至会利用他的人脉成全她。   两天后,在一场的商务酒宴上,宋陵澄就以着秦璟女伴的身份陪他公开亮相,这是宋陵澄自从出事以来第一次在这样的大场合里亮相,还是以秦二公子女伴的身份出现,秦璟在公众面前给足了她面子,尽管这是他强迫她来的。   沈司珩也受邀出席了这场宴会,上次楚凝送过来的邀请函就是官方送过来的。   身为国内八卦周刊主编兼掌门人的林宋自然也在受邀之列,他比沈司珩先看到了宋陵澄,一看到宋陵澄嘴巴就“啧啧”地叹着:“连秦二公子都来给宋陵澄保驾护航,这宋陵澄在秦家还真不是一般受宠。”   沈司珩视线随着他的目光在不远处的宋陵澄和秦璟身上停了停,落回林宋身上:“秦璟什么来头?”   “秦氏集团二公子啊。”林宋扭头望沈司珩,“宋陵澄身份不是一直没被挖出来吗?小道消息说宋陵澄其实是秦氏集团的千金,听说是收养的,当年秦太太生了两个儿子后身体不太好,但一直想要个女儿,也就托一个远房亲戚收养了宋陵澄。”   “她知道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要是不知道还会为了和秦二公子赌气跑去混娱乐圈,宋陵澄以前喜欢秦璟的事听说在家里闹得还挺大的。” ☆、第十二章   宋陵澄算起来是六岁时就以童星身份出道的,当年六岁的宋陵澄长得漂亮,秦母刚好有个朋友是圈里的,和秦母关系不错,觉得宋陵澄的形象适合她戏里的一个小角色,也就让宋陵澄出演了,之后宋陵澄偶尔也参演一些小角色,但多半只是打酱油,秦家没有让宋陵澄真正进娱乐圈的意思。   宋陵澄自小知道自己的身份,对大她两岁的秦璟也有些超于兄长的情感在。她胆子大,向来我行我素,喜欢了就去追,当初在秦家还是闹得挺大,只是被秦璟拒绝了,宋陵澄不甘心,大概想着要让秦璟后悔,借着以前拍戏的资源,十五岁时又重新回到了娱乐圈,这几年大红大火了之后,她的绯闻男友不多,除了温劭华,也就秦璟了。   这是八卦教主林宋打听来的八卦,只要和宋陵澄有关的新闻,不管沈司珩感不感兴趣,林宋一向管不住自己的嘴。   “我没记错的话,宋陵澄应该是公开否认过和温劭华的关系的,但这个秦二公子,似乎没有否认过。”   “不过,秦二公子陪着宋陵澄像今天这样一起出现还是挺少的,至少没怎么被媒体逮到过。”林宋补充道,“秦二公子这次估计是故意和宋陵澄一起现身的,他挺宋陵澄的目的太明确了。看起来,秦二公子也不是对宋陵澄无动于衷的嘛。”   一直没有说话的沈司珩侧头淡望了他一眼,若有所思:“林宋我发现你对宋陵澄的一切如数家珍啊,老实说你是不是看上宋陵澄了?”   “……”林宋简直像受到了极大侮辱般,“司珩我是做什么工作的你是知道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是知道的,像宋陵澄那样的人我怎么可能看得上眼。”   林宋太过急于为自己辩白,连嗓音拔高了也不自知,这嗓音已拔高就让站在不远处的宋陵澄很不小心地捕捉到了后面这句话。   宋陵澄正挽着秦璟在和其他宾客应酬,听到时唇角不自觉一弯,歉然地道了声不好意思,就拽着秦璟回了个身,果然看到了林宋。   林宋一看到宋陵澄就下意识地先摸了摸脖子,上次背后说了宋陵澄几句坏话,他喉咙疼了几天,每次背后说到宋陵澄这个女人都跟撞了邪似的,浑身上下总有那么一处不太好受。   宋陵澄端着高脚杯挽着秦璟往他走来,浅笑盈盈:“林主编,怎么又在背后编排我了?”   林宋笑:“没,没有的事,宋小姐听错了。”   秦璟私底下虽然偶尔会犯二,但是在这样的公开场合里,他的二属性还是收敛得很好,很谦和有礼地和沈司珩林宋打了声招呼,并和林宋客套道:“林主编,陵澄平时性子有些张扬,说话没大没小的,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海涵。”   语气有礼有节得让林宋深觉再和宋陵澄过不去都显得小气了,因而也就浅笑着回他:“秦先生客气了,这个圈子里还能找到宋小姐这么直率的女孩子不容易。”   “谢谢林主编夸赞。”宋陵澄也笑着客气道,眼角不经意往沈司珩那边望了眼。   沈司珩只是端着高脚杯,始终面色淡淡地望着,有些事不关己的疏离。   宋陵澄不清楚沈司珩是什么身份,但想到他和楚凝熟悉,能在这里遇到他也不算多奇怪的事,唯一奇怪的是宋陵澄在这样的场合里她不知道该和他聊什么,因而看他不说话,她也就没说什么,和林宋虚应了几句便和秦璟先移步去了其他地方。   宋陵澄一走林宋就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这秦二公子对宋陵澄还真不是一般的上心。秦家一向不和娱乐圈沾边,也禁止这一辈的人和娱乐圈的人沾边,他还这么公然挺……呃……”   林宋又捂住了喉咙,嗓子眼像被什么堵住般发不出声来。   沈司珩垂眸优雅地轻抿了口红酒,面色始终淡淡的。   姗姗来迟的韩一凭奇怪地望林宋:“又怎么了?”   “话太多闪了舌头吧。”沈司珩嗓音也是淡淡的,侧头望他,“怎么这么久才来?”   “路上有点事被耽搁了。”韩一凭解释,看他神色有些不一样,问他,“有心事?”   沈司珩摇摇头:“没事。”   侧头望他:“一凭,沈……我的事你是最清楚的是吧?”   韩一凭点点头:“对啊,怎么了?”   “我以前和宋陵澄有过什么牵扯吗?”   “绝对没有。”韩一凭想也没想就摆手,“虽然都是在娱乐圈打拼的人,但据我所知你和宋陵澄从没有过任何的交集。”   “这个我可以证明。”嗓子恢复过来的林宋也插了话进来,“虽然和宋陵澄闹过绯闻的男人一个手掌就数得过来,但这其中绝不包括你沈司珩。”   沈司珩只是拧着眉心,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了?”韩一凭有些不放心。   沈司珩摇头,没应,在这边待了会儿就先回去了,这种酒会他向来不是以星绽少东的身份出席,也很少会参加,偶尔过来也只是和韩一凭林宋几个在角落里闲聊,鲜少会出现在惹人注意的地方,更从不会携带女伴,因而也没几个人认识他,走的时候也随意。   韩一凭林宋和沈司珩一起离开的,两人闲着没事,跟着回沈司珩那边玩了几局桌球。   沈司珩这套公寓设有个大型的健身房,里面有桌球室和保龄球室,林宋和韩一凭过这边时常凑在一起打打球或者喝喝小酒。   沈司珩今天没什么打球的心情,陪着两人打了几局就先回了书房。   韩一凭总觉得沈司珩今晚有心事,玩了两局后也跟着回了书房。   沈司珩正背对着门口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一只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屋里没开灯,外面透进来的夜灯将他颀长的身影映衬得越发挺拔,白衬衫黑西裤的搭配也能穿出一种长身玉立的味道来。   “怎么了?你今晚很不对劲啊。”韩一凭伸手拉开了灯。   沈司珩侧转过身,望向韩一凭:“一凭,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不是沈司珩。”   韩一凭点点头,经过了五年多的相处,他发现他对沈司珩不是沈司珩的接受度已经很高,至少不会像当初那样,当他撞坏了脑子胡说八道。   “那你想起来你是谁,从哪里来了吗?”韩一凭问,以前总觉得这些怪力乱神的事很不可思议,也一直当沈司珩是撞伤了脑子,但他车祸后那半年多里对周围环境的陌生,连最普通的病房手机电灯等等都完全不认识,韩一凭不得不去接受沈司珩当时的说法,他不是真正的沈司珩,而且真正的沈司珩也没有他这样沉敛淡漠的性子。   沈司珩摇头,他只是隐约知道自己不是沈司珩,沈司珩不可能不认得周围的一切,也不可能拥有这个年代不可能存在的内力,而他却本能地运用自如,但他到底是谁,来自哪里,沈司珩很难从那些凌乱的记忆碎片里拼凑出完整的记忆来,他只是隐约觉得……他遗忘了很重要的事,比记起他是谁来自哪里更重要的事。   “司珩?”看沈司珩似是又走神,韩一凭叫了他一声。   沈司珩走到电脑桌前开了电脑,点开一张图片。   韩一凭凑上前去看,图片上是一张手绘的凤鸾白古玉佩,精致小巧的椭圆形,上面雕刻着凤鸾图样,似是上等羊脂白玉雕成,雕工精细,看着像古代富贵女孩家佩戴的饰品。   沈司珩盯着那图片望了会儿,扭头问韩一凭:“见过这东西吗?”   韩一凭缓缓地摇着头:“没印象,不过这东西倒是精巧,价格不菲吧。”   “也许吧。”沈司珩嗓音又恢复了淡淡的样子。   林宋在这时推开门来:“你们两个做什么呢,门关得这么紧,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韩一凭想到林宋是做八卦的,见的人多记忆也好,手压着笔记本就转向了林宋:“林宋,这东西你见过吗?”   林宋凑上来:“这谁画的?有点丑吧,网上有没有原版的。”   沈司珩压着笔记本移了回来:“林宋你这嘴里就说不出好话来。”   将电脑合上。   林宋也无所谓:“做八卦的要懂得见人说人话。”   低头看了眼表:“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一凭你要一起吗?”   韩一凭也还有事,也就和林宋一起离开。   沈司珩送两人到门口。   林宋光顾着回头闲聊,开门时也没抬头看,身形也高大壮实,一脚出去就把从侧面走过来的宋陵澄给撞贴到墙壁去了。   宋陵澄刚陪秦璟参加完酒会回来,一路顺利没想到到家门口了反遭无妄之灾,她一路光顾着低头玩手机也没看路,没想着沈司珩家门口会突然开门,更没想到会冲出一个没长眼的男人来,高大的身形一侧就把她给撞得贴在了墙壁上,半边头狠狠磕在墙壁上,瞬间眼冒金星。   林宋一时间吓蒙了,“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地连声道着歉,人也赶紧上前要把宋陵澄扶起来,指尖还没碰到宋陵澄手臂就先愣住了。   “怎么是你?”林宋语气是完全被吓到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宋陵澄。   宋陵澄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林宋,冤家还不是一般的路窄。   “怎么又是你。”宋陵澄手肘撑着墙壁站起身,手掌揉着被撞出个包来的左半边头,一张脸都快皱成一团了,“没事吃那么壮干嘛,要称斤出栏吗?”   沈司珩视线穿过韩一凭和林宋落在她脸上:“没事吧?” ☆、第十三章   沈司珩语气里的熟稔让林宋和韩一凭都不自觉回眸望他。   宋陵澄也是往沈司珩望了望:“我没事,谢谢。”   低头翻找钥匙,过去开门。   林宋这下是真的愣住了:“宋陵澄你住这儿?”   之前因宋陵澄在雨中嘶吼的新闻让不少人猜测宋陵澄是住这儿,但因当时暴风雨中,路人拍得模糊,沈司珩脸也藏在伞下,因而没人敢确定,后来公司也发了通稿否认是宋陵澄,之后宋陵澄闹出的新闻一件比一件大,也就没人再去关心她到底住哪儿。   宋陵澄对于林宋的吃惊始终只是脸色淡淡,单手开了门,扭头望他:“对啊。林主编这次可别又把我给卖了。”   拉开房门,闪身进了屋,也顺手将房门给甩上了。   林宋望着紧闭的房门,眼神就直愣愣地望向沈司珩。   沈司珩没有解释的意思,叮嘱他:“知道自己长得壮,走路看着点。”   “……”   沈司珩回了屋,在沙发上坐了会儿,想到宋陵澄刚揉脑袋的动作,沉吟了会儿,从电视柜上取了瓶红花油出来。   沈司珩敲门时宋陵澄刚换好睡衣,也没想着会是沈司珩来敲她的家门,以为是秦璟还有什么东西落她这儿,一边念叨着:“秦璟你是不是又落下什么东西了你?”一边过来开门。   门一打开宋陵澄先愣了愣,视线就很自觉地往自个胸口移,一只手很快地捂住了胸口,另一只手压着门板用力一扣:“等等。”   门没能关上,沈司珩一只手压在了门板上,稍一用力便将门推开了,长腿往屋里一迈,人就进来了。   宋陵澄很不自在,一只手还挡在胸前:“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先去换个衣服。”   她不是没在他面前穿过睡衣,但前几天暴雨下天气还有些冷,她的睡裙都是长袖长裙严严实实把自己遮起来的,除了看着丑点倒没什么不自在,今天天气有些热,宋陵澄回来便随便抓了一件薄透的吊带睡裙穿着,关键是……她换衣服时连内衣一起换了。   宋陵澄有些窘迫,泪汪汪地望着沈司珩,沈司珩淡眸往她身上扫了眼:“该看的不该看的,开门时早看光了。”   “……”宋陵澄突然想一脚把人踹出去。   沈司珩望她,嗓音淡淡:“不用这么看我,穿这么清凉来开门,你就没想到会走光?”   “这种时候应该非礼勿视你没学过吗?”而且她也没想到门外是他,见到本尊就下意识拉开了房门而已,秦璟的话直接把他东西扔出去就好了。   沈司珩了然地点点头,下巴往她的手掌压着的胸口一点:“所以我只看到那里就没再往下了。”   “……”   沈司珩绕过她在沙发上坐下,回头望宋陵澄:“头没撞伤吧?”   伤没伤着,但是还疼着是真的,林宋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   宋陵澄捂着衣服在沙发另一头坐下,随手撩起卷在沙发上的被单,将自己紧紧裹住,这才找回了点安全感:“我没事。”   “我看看。”沈司珩朝她伸出手,修长白皙的手臂伸展在半空中。   很好看。   宋陵澄不太自在地撇开视线:“我真的没事。”   沈司珩往她望了眼,身子突然朝她倾来,在宋陵澄下意识躲开前钳住了她的手臂,拖着将她拉到了身侧。   宋陵澄扭着身子想挣开,他的手掌压住了她的肩:“别乱动。”   另一只手已经拨开了她左边的头发。   动作很轻柔,指尖下的温度贴着她的头发细细蔓延开,宋陵澄有些晕眩,人也没再乱挣扎。   沈司珩看着她头皮上被磕红的那一大块,好在只是红了些,没破皮,也没有太大的包。   沈司珩试着按了下,宋陵澄疼得“嘶”了下,沈司珩望她:“似乎挺重的,不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吗?”   “真的不用,脑震荡我会有感觉的。”   宋陵澄摆着手,头皮上指尖的温度让她依然有些晕眩,忘了身上披着的被单,松了手后身子再不自觉一扭动,被单就滑落了下来。   宋陵澄没察觉,沈司珩倒是注意到了。   她身上的睡裙宽松轻薄,从沈司珩的角度,一垂眸便能看到宋陵澄宽松的领口下挺起的两团白嫩,在中间挤出一道小小的沟壑来,甚至隐约能看到顶端若隐若现的阴影……   沈司珩轻咳着将视线转开。   “宋陵澄。”   他叫她,向来清冽的嗓音隐约有一丝紧绷的沙哑。   异样的嗓音让宋陵澄奇怪地扭头望他,身体的扭动让领口下右边的阴影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清晰,红白的鲜明对比,而就是那么一瞬间里沈司珩刚好转回视线望她,然后视线很不凑巧地就在那一瞬间撞上了。   宋陵澄明显感觉到他压着她头皮的指尖有一瞬间的停滞,她抬眸望他时他也正定定望她,向来平静无波的黑眸里隐约带了一丝炙热,眼神让她……突然有些心跳加快。   沈司珩先转开了视线,嗓音除了沙哑了许多,听着倒还是淡淡的:“你被单掉了。”   “……”宋陵澄倏地垂眸望向自己大开的领口,热度就克制不住地从脸颊上蔓延开来,几乎是本能地扯过被单将自己紧紧包裹住。   沈司珩将她推开了些:“你这两天多注意休息,头有什么不舒服的话尽快去医院,别耽搁了。”   转身要走,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回过头,黑眸往茶几扫了眼,弯腰拿起她的手机,输了串数字,然后将手机递给她:“这是我手机号码,有什么问题找我。”   ——————   沈司珩没走时宋陵澄觉得没脸见人,他这一走宋陵澄又有点小郁闷,对自己魅力大打折扣的郁闷。   宋陵澄向来知道自己长得漂亮,身材凹凸有致也有料,可就这么一个大美女衣衫不整地出现在他面前了,沈司珩竟然淡定地推开她走了。   如果他把持不住突然拉过了她,宋陵澄相信自己不会意外的,当年清雅出尘的夜珩都有那么一次差点把持不住了。   当然,宋陵澄觉得这只是为了满足受伤的自尊心自我臆想出来的而已,事实与否她到现在也没能求证清楚。宋陵澄只记得当年她确实有过那么一次喝醉后衣衫不整地在夜珩房间过了一夜,然后宋陵澄做了个春%梦,高洁出尘的夜珩吻了她,半侧着身子将她反压在床上,捧着她的脸有些克制却又失控地吻着她,另一只手掌甚至还剥开了她的衣衫,贴着圆润的细肩滑入,压着光¥裸的腰背将她紧紧按压在他胸口……   宋陵澄到现在都还记得春%梦里夜珩吻她的样子,以及他舌尖上的温度,以致她第二天醒来没看到夜珩时,抓了人就问前一天晚上谁送她回来的,夜珩有没有回来过,最后证明,她陵城公主真真就做了一场很美的春¥梦。   到底不是同一个人了,而且说不定两个人压根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宋陵澄只能这么宽慰着自己,长长地叹了口气,开了电脑。   因为今晚秦璟陪着她出席宴会,她宋陵澄又成功上了头条,只是还是不会太好的头条,丑闻缠身官司缠身的宋陵澄迅速搭上秦氏集团二公子,疑似寻找下一个接盘侠,下面是长篇报导宋陵澄可能面临的巨额债务。   而这巨额债务,秦氏集团是不可能拿出来的,哪怕秦二公子愿意,秦家上下也不可能会为了一个臭名远扬的女人当冤大头。   分析得不错,连宋陵澄面临的债务都给她清算得八九不离十。   秦家也确实不会拿出那么多的钱来赎一个宋陵澄,也拿不出来,秦氏集团这几年经营不善,加之这几年的金融环境,估计也快亏成空壳子了,外头看着风光而已,哪天说倒就倒了,哪里可能再拿出什么那么笔巨款替她还债,秦璟不过强撑着想给她赚回点声誉罢了。   宋陵澄现在唯一能自救的方式,大概也就指望着自己能找出证据来洗刷了,但现在要解约关键是能找到还敢签她的冤大头替她还债。   虽说外界都不看好宋陵澄,宋陵澄倒觉得自己身上的商业价值还是能给自己还清债务的,但海星现在是要破罐子破摔把她往死里糟蹋以便捞个回本,宋陵澄想来想去也只能自己先找下家。   宋陵澄花了一晚上仔细对比了业内比较知名的几家经济公司,将几家公司按实力和与自己未来发展的匹配度一二三四地排列出来,决定亲自上门毛遂自荐。   排在首家的自然是常年居于业内龙头地位的星绽。   星绽在资源和造星方面向来业内首屈一指,在宋陵澄蹿红前华语圈一哥一姐都是星绽捧出来的,宋陵澄的蹿红是个意外,毕竟当年的宋陵澄不被列入星绽的潜力明星资源里,宋陵澄是被星绽拒签了才改投了名不经传的海星,也没人能看出宋陵澄红的命来,可偏偏就宋陵澄在那场意外中凤凰涅槃了,一炮而红后连带着把海星的地位也带了起来,可以说是宋陵澄成就了海星,出现问题后,海星却迅速将宋陵澄弃若敝履。   在宋陵澄蹿红的这五年里,星绽有挖过宋陵澄的意思,当初就是身为星绽运营总监的韩一凭暗地里约的宋陵澄,只是宋陵澄和海星还有几年的合约,而那时在宋陵澄看来,拍戏而已,哪个公司都一样,身边重新换一批人反倒会不习惯,也就没去考虑。   挖不到宋陵澄的韩一凭才因此挖走了和宋陵澄戏路相似的安茜,想将安茜捧成另一个宋陵澄。   安茜原是和宋陵澄同一批签约海星的艺人,在宋陵澄出事前演艺事业发展比宋陵澄好许多,只是宋陵澄一飞冲天后无形中被宋陵澄给压了下来,相同的戏路让她无法获得更多的机会,尽管宋陵澄有将一些好剧本让给她来出演,但演技上突破不了,演了两部没水花后也就不了了之,公司也没打算捧,韩一凭愿意花钱捧她,安茜自然是乐意过去,宋陵澄自然也乐意。   两人是朋友,在同个公司里难免会因为待遇问题引起摩擦,一次两次没事,长此以往总会积怨,分开了对彼此友情有益,而星绽的力捧对安茜也会是个好机会。   只是安茜虽然长得不错,人也努力,但就是少了那么点火候和灵气,两年多下来,她还是没能成为宋陵澄,甚至连楚凝也超越不了,因此在星绽里只是屈居二线,好在安茜比较有远见,去年趁着一部水花不小的热播戏带起的人气,和温劭华合作开了个工作室,打算单干。   安茜和温劭华在圈里打拼多年,人气虽不高,但人脉却是实打实的,因此工作室今年也办得有声有色,而且因为温劭华是以幕后股东的身份参与的,这次的事件并没有影响到工作室的运营。   宋陵澄记得安茜有提过她的合约六月底到期后就不续约了的,假如韩一凭真的被她说服签下她替她还债的话,想来和安茜也不会出现当年在海星的窘况。   慎重考虑了一番后,宋陵澄约了韩一凭。   她刚把自己的打算和韩一凭一说,韩一凭面上表示很是欢迎,然后带着生意人那套客气,无比遗憾:“宋小姐,你也知道,你现在的形象公司砸太多的钱都是打水漂而已,公司不是做慈善的,不可能明知是赔钱的生意还去惹一身骚。”   “再说了,我至少个给人打工的,这种事我真做不了主。”韩一凭补充道。   宋陵澄自然知道韩一凭做不了主,他约韩一凭也是为着约星绽幕后的少东谈。   宋陵澄既然有心签入星绽,约韩一凭之前自然也是做过功课的,星绽明面上许多事基本都是韩一凭出面洽谈,但最终决策的却是韩一凭背后的那位少东。   宋陵澄表示很理解,也很礼貌地说道:“韩总,我理解您的难处,只是能不能请您帮我约一下你们老板?我想亲自和他谈谈。”   刚说完宋陵澄发现韩一凭盯着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你怎么了?”宋陵澄心里奇怪,“你们老板……很难约上吗?”   “……没有。”韩一凭沉吟了会儿,低头看了看表,“你一会儿有空吧?”   宋陵澄点头。   “你现在跟我回一趟星绽,你亲自和他谈好吧?”    ☆、第十四章   宋陵澄没想到韩一凭口中的老板是沈司珩,哪怕看到过韩一凭和沈司珩在一起,看到楚凝和沈司珩关系不菲,苏颖也告诉过她,楚凝一个靠了张脸蛋就能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没有一丝负面新闻的人,真不是她运气好,只是因为有人甘愿为她保驾护航,宋陵澄也从没把沈司珩和星绽少东家的身份联系到一块,因此当她跟着韩一凭进了沈司珩办公室,看到坐在办公桌前的沈司珩时她就愣住了,怔怔地站在那里。   韩一凭已经走了过去,对沈司珩道:“司珩,宋小姐有事找你,这事我做不了主,你和她谈谈吧。”   沈司珩视线从电脑前移开,转向愣站在韩一凭身后的宋陵澄,眉心微微拧起:“宋陵澄?”   他这一声招呼让宋陵澄回过神来,这种情境下和沈司珩见面宋陵澄远远没有在家门口时那样自在随意,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原来……你是星绽的老板啊。”   早知道就该好好打好邻居关系,为今天的谈判增加几分胜算。   这么想着宋陵澄默默在心底回忆了遍这段时间的相处,想着自己有没有得罪过这位大金主或者有没有干过自揭老底的事,回忆完时宋陵澄心里有些打鼓,得罪是有的,算上连累他被泼粪和被她砸鸡蛋,至少也得两次了,自揭老底的事更是干了不少,平日里的一些表现估摸着在沈司珩看来脑子也有些不太正常。   “宋陵澄?”沈司珩叫了她一声,视线落在她隐约有些忐忑的脸上,“有事吗?”   宋陵澄不太自在地抬眸望他:“沈先生!”   穿着西装坐在办公桌前的沈司珩和平日里家居的模样不太一样,也或许至始至终都是一样,只是以前宋陵澄接触的是沈司珩这个人,不是沈司珩星绽少东的身份,更不是以着求人的姿态与他见面。   老实说,宋陵澄不太喜欢这样的见面方式,但彼此邻居的关系,却又让宋陵澄心安不少,他应是相信她是无辜的,说不定……他愿意帮她这么一次。   沈司珩因她客气的称呼拧了拧眉梢,人已站起身,绕过办公桌。   “有什么事吗?”让她在沙发上坐下,沈司珩坐在沙发另一头,望着她问道,顺便给她倒了杯茶。   宋陵澄端起茶喝了口,微涩的茶水从舌尖沿着喉咙缓缓滑入时,宋陵澄自在了许多,把来意说明了一下。   沈司珩两只白皙的手掌交扣着沉默了会儿,抬眸望她:“宋陵澄,在商言商的话,你应该知道你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商业价值了,没有广告商敢再找你代言,也没人敢再找你拍片,等于说即使签了你,你也不可能再为公司创造一分利润,相反,公司得倒贴数亿替你还债。”   沈司珩此时的语气和脸色是冷静的,全然在商言商的架势,这样的沈司珩宋陵澄是陌生的,下意识也不会像往常那样没大没小,只是努力以着冷静的语气说服他:“我知道。但是我也说过了,我会在半年内洗掉我身上所有的污点,到时舆论会反转,宋陵澄会因为同情分和话题度更红,到时为你们星绽赚回的钱,绝对比你们花在我身上的钱多数倍。”   “你要怎么洗刷?”沈司珩问。   宋陵澄沉默了会儿:“我还没想好。”   “不过我绝对能在明年之前还自己一个清白。”宋陵澄又补充道,“星绽投资我,亏的也只是这几个月而已,明年以后,星绽一定会物超所值,宋陵澄能回报你的绝对远远高于星绽付出的。”   “你为什么突然这么急着解约?”沈司珩问,“以你的性子,即使落魄了在海星也不会吃亏才是。”   “我需要一个自由身。”宋陵澄定定望他,“我需要有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我想狠狠打那些落井下石的嘴脸,但是我现在什么也做不到,我不想这么一直被动下去。”   沈司珩也望着她,像在权衡,也像在评估她话里的真实性,总之此时的神色很静,宋陵澄猜不透他的想法。   她在等他的答案,沈司珩只是盯着她,没有说话。   屋里很静,只是这种安静没持续多久,很快被敲门声打断。   沈司珩视线望向门口:“进来。”   进来的人是楚凝,没注意到坐在沙发上的宋陵澄,一推开门便说道:“司珩,司思五点半的飞机,伯母让我们去机场接一下她,你一会儿……”   楚凝的话没能说完,她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宋陵澄,有些尴尬:“不好意思。”   宋陵澄觉得该说抱歉的是她,虽然她先来找的沈司珩,但似乎来的不太是时候,现在也快五点了吧。   宋陵澄不好占用沈司珩太多时间,也或许是她潜意识里依然没办法很平静地面对神似形似夜珩和楚妤的两张脸,因此宋陵澄有些歉然地对楚凝笑笑:“没事,我只是来找沈先生谈谈工作上的事。”   转而望向沈司珩,脸上还是维持着客气的笑容:“沈先生,刚才的事,您看下……”   沈司珩望向她,沉吟了会儿:“宋陵澄,我现在不能答应你。”   他需要一个综合的风险评估,这已经不仅仅只是单纯的签一个艺人,而是一项数额巨大的风险投资,而且按照现在的形势分析是必赔的风投。   宋陵澄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她向来是个好演员,因而很快将所有的情绪收敛得很好,也表现得很得体大方:“没关系,今天打扰您了。”   宋陵澄离开星绽后一路在想自己听到沈司珩的拒绝时为什么会堵得这么慌。   其实拉下面子求人前宋陵澄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了,而且她脸皮一向很厚,被拒绝其实没算什么。   韩一凭也是明明白白拒绝过她了的,但沈司珩的拒绝还是让她措手不及了。宋陵澄想或许只是潜意识里她把沈司珩当朋友,而沈司珩也是看过她的狼狈的人,她以为沈司珩是个好人,以为他会相信她会帮她,在见到他的刹那对他保持太大的希望,以致希望破灭时才会如此难受。   应该就是这样了。宋陵澄一路说服着自己,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了,原来一直不遗余力地捧着楚凝的人就是他了,如果沦为这种境地的人是楚凝,他会不会毫不迟疑地拉她一把呢?   宋陵澄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回到家后有些神经质地找来楚凝主演的片子看,一边看一边小口地吃着零食配着小酒。   宋陵澄酒量很差,她平时一般不喝酒,人红架子大也不用逼着自己去应酬,只是今晚心里有些涩,堵得慌,听说喝点小酒有助入眠,也就随便找了些小酒喝着。   她看的是楚凝风评最好的一部片子以及刚出道时的一些片子,花了三个小时拖着看完,心更堵了。   长得没她好看,演技几年如一日不见长进,眼神呆滞,表情生硬,星绽竟也花了那么长时间那么大力气去力捧她,果然真爱呢。   所以假如楚凝落魄到她这么个地步,沈司珩也会不遗余力地去拉她一把的吧。   宋陵澄发现她似乎有些嫉妒楚凝,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这么多世,还能让夜珩千年如一日地对她百般宠爱,真好。   如果当年被爱上的那个是她,现在也不会这么狼狈了吧?   宋陵澄揉着被酒精浸染得发疼的额头,有些迷迷糊糊地想,不知不觉喝得有些高,头发昏,走起路来脚步也在打飘。   宋陵澄摇摇晃晃地挪到阳台上吹风,屋里闷,闷得她头疼心涩。   外面刮着疾风,又是风雨欲来,宋陵澄打着酒嗝趴在阳台上,想让自己好受些。   门只被她拉开了一道缝,宋陵澄忘记推开到门后定住,穿堂的疾风一吹就“碰”的一声将门给带上了,从里反锁住了。   门被关上的声音传来时宋陵澄昏眩的脑袋有过一丝清明,怔怔回头,望着被锁上的房门,好一会儿才跑过去想推,没能推开,她被自己反锁在了阳台上。   宋陵澄用力推了好一会儿,又捶又擂的,除了被吹得衣袂飘飘的睡衣,门板纹丝不动。   宋陵澄突然就有些丧气,这段日子的倒霉事还真是一件接着一件来。   纤弱的身子无力地挨着门板滑着坐在地板上,头靠着门板坐着,反正门口都这么凑合着过了一夜了,阳台上也没差了,好歹是在自家屋子内,没人瞧见。   只是宋陵澄没能如愿,豆大的雨滴从天而降,露天的阳台下她避无可避,没一会儿宋陵澄就被暴雨淋了一身湿,从头到脚都在滴着水。   宋陵澄突然想哭,也确实这么就着雨水哭了起来,眼泪大串大串地往下掉,一边掉一边扶着湿滑的门板站起身。   五月的深夜下起暴雨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冷,被淋了一身湿的宋陵澄抱着手臂瑟缩着身子,人在无助时,眼睛就不自觉瞄向隔壁的灯光。   沈司珩还没睡,他客厅的灯光还在亮着。   宋陵澄想她在阳台上淋一晚上不似大概也只剩下半条命了,眼睛往两个阳台间的距离望了望,指尖揉着发疼的额头挤出一丝清明来,估测着她成功跳过去的胜算。   宋陵澄有一点点内力和一些护身的三脚猫功夫。若是在她生活的年代这么段距离要飘过去是完全没问题的,但在这个讲究地心引力的年代里宋陵澄没把握,这么高的楼层脚下一个打偏指不定就是粉身碎骨了,脑袋清醒的时候宋陵澄是从来不敢尝试的,但她现在脑袋被酒精侵蚀得有些昏,胆从酒边升,她爬上了阳台护栏,软软地打了个酒嗝,本能地吸气提气,身体轻飘飘地朝对面阳台掠去,脚尖险险地踩在了沈司珩阳台的护栏上。   铺着瓷砖的护栏被雨水打得湿滑,宋陵澄脚尖刚踏上便被滑了下来,宋陵澄只来得及“啊”的一声惊呼,整个身子往下坠,手慌乱地找攀附点。   沈司珩刚换了睡衣准备关灯休息,指尖刚触到电灯开关便听到了宋陵澄的惊呼声从阳台外传来,心头一凛,快步走了过来,刚拉开房门便看到宋陵澄两只手正胡乱地攀着他家的阳台护栏,撑着爬上来。   沈司珩这次不只是额头“突突”地跳,心脏都跳得差点蹦出嗓子眼。   他走了过去,手掌牢牢抓住她的手臂,微微一用力将她拉带起来,宋陵澄借力跳下阳台,脚尖一踏到地板上,双腿就软了下来,眼泪跟着雨水一同流了下来。   沈司珩没发现,心头的剧跳没变缓,嗓音有些厉:“宋陵澄你知不知道你差点连命都没了,你到底在……”   训斥的话在触到她泪水迷蒙的双眸时断在了舌尖,沈司珩眼神有些复杂,蹲下%身子与她平视,嗓音柔软了下来:“发生什么事了?”   宋陵澄只是哭,喝醉酒的脑子有些不清醒,大难不死的心有余悸让她整个人也有些迷糊,望着眼前这张刻在心尖上的脸,突然就有些控制不住,嘶哑着嗓子叫了声“夜珩”后就扑入了他的怀中,一边揪着他也被雨水打湿的睡衣一边发着酒疯:“你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就不能爱我……我才是和你自小订下婚约的人为什么就不能是我……”   哭得崩溃时双手搂抱住他的头,唇就胡乱压着沈司珩的唇印了上去。   宋陵澄的唇有些凉,还带着雨水的湿濡,软软的,突然贴上来时沈司珩有些怔,宋陵澄已经捧着他的脸毫无章法地在他唇上乱啃。   “夜珩,抱一下我嘛……”   “夜珩,我要亲亲……”   “没有,我没醉啦……”   “夜珩,我好喜欢你……让我亲一下嘛……”   醉得东倒西歪的白衣女孩手脚并用地缠着男人,他推开她又软软地贴上来,拉下他的头,唇瓣胡乱地在他的唇上乱啃,男人反身将她压在了床榻上,反客为主……   温馨旖旎的画面不期然地闯入脑海中时,沈司珩身体像有自主意识般,反手箍住她的腰,以着近乎蛮横的力道将她压入怀中,另一只手插入她湿滑的发中,施力迫使她仰起脸,他夺回了主动权,反客为主地重重吻住了她,有些失控。 ☆、第十五章   温热的唇舌贴上来时宋陵澄神思有过刹那的清明,手臂慌乱地抵着他的胸口想要将他推开,却被沈司珩反手拉了下来困在身侧,头被他的手掌牢牢固定住,吻得越发激狂。   沈司珩有些失控,他的吻从她的唇畔移向她白皙湿滑的脖颈,湿濡的唇舌沿着她的颈动脉烙下一个个细细的红印,又缓缓移回她甜美的唇舌里,扣在她腰肢上的手掌有些失控地揪紧她湿透的衣服,揉成一团,掀开……   宋陵澄身体颤栗着,什么也想不了,只是依循着身体的本能青涩地回应,勾着他的舌,毫无章法地乱咬,以一个演员来说,她的吻技过于青涩无力,宋陵澄确实已经没什么力气,酒精和暴雨的侵蚀让她体力将透支得厉害,刚才也受惊不小,身体有些承受不住这样近乎疯狂的拥吻,她昏了过去,或者说,睡了过去,就这么还抵着他的唇的时候睡了过去。   沈司珩身体一僵:“宋陵澄?”手掌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另一只手已经动作很快地拉起她的右手臂,指尖扣着她的脉门。   平缓的脉搏跳动让沈司珩陡然悬起的心脏落回原处。   黑眸望向双臂依然紧紧搂住他脖子的某人,沈司珩哑声叫了她一声,宋陵澄嘤咛了声,唇瓣软软地刷过他的,然后心满意足地咂吧了下,小小地打了个酒嗝,淡淡的酒香味飘出,沈司珩拧了拧眉心,抱着她回了屋。   宋陵澄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淋得湿透。   沈司珩房间没有女式睡衣,最终只能找了件干净的运动长t恤出来。   “宋陵澄。”沈司珩弯腰在宋陵澄耳边软声叫她,宋陵澄没醒,就着湿哒哒的衣服翻了个身又嘤咛着睡去。   沈司珩头疼地捏着眉心,也不能任由她这么穿着湿衣睡一晚上。   他只是迟疑了半秒,人就在沙发边坐了下来,手臂绕过她的腋下,架着软趴趴地躺在沙发上的女人半坐起身,让她半靠在他身上,然后将她身上的湿衣全部剥掉,随手抓过一旁的浴巾给她裹住擦拭。   宋陵澄还算配合,整个过程都很自觉地任由沈司珩摆弄,沈司珩克制着自己的眼睛不去注意她脖子以下的部位以及某些旖念,全凭本能地替她换湿衣。   宋陵澄在家穿得随意,只是一件吊带睡裙,也没有穿他搞不定的bra,因此沈司珩脱得还算顺利,只是给她套上t恤时醉酒的女人没那么配合,拉起一只手套下袖子另一只手又缩了回来,穿了左手脱右手,穿了右手脱左手,任凭他怎么哑着嗓音耐着性子哄也没听进去,像个孩子般咕哝着不要穿,一番折腾下来沈司珩背脊和额心都密密麻麻沁满了一层细汗,喉头发紧,浑身肌肉也烫热紧绷着难受,宋陵澄还是松松散散地裹着那件浴巾。   “宋陵澄,明天起来你别嚷嚷着没脸见人。”   烫热的指尖有些发狠地捏了捏她柔软的脸蛋,沈司珩将手中的t恤一扔,弯腰将她拦腰抱起,抱回了客房,从他房间取了件长浴袍过来,往她身上牢牢包裹住,然后将手掌从睡袍下摆伸进去,从下往上将她身上的浴巾扯了出来。   虽然什么也没看到,但因为屏息动作略有僵硬,指尖还是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指尖下温软的触感让沈司珩呼吸都不自觉跟着一紧,等他将宋陵澄收拾好时沈司珩发现身体紧绷得越发难受,浑身燥热,舒服了的某人却已抱着枕头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沈司珩看着她那一头还滴着水的湿发,去浴室里冷静了会儿后还不得不找来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沈司珩没给女人吹过头发,吹起来也不是很有技巧,一只手拿着电吹风,一只手撩着几缕湿发,来回细细地吹。   宋陵澄的发质很好,发丝在指尖上滑过时触感很柔软,还带着淡淡的香气,沈司珩有些怔,不自觉望向睡得浑然不觉的人。   依然是很漂亮的一张脸,哪怕安静躺着也依然美得夺目,对沈司珩而言却应算不得熟悉的,却让他在面对她时总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最近他梦里那些凌乱的记忆有变多的趋势,这种趋势从宋陵澄出现后就一直这样,却总还是像隔着层纱般看不清晰,看不清男人的脸,也看不清女孩的脸,却总不自觉地将两张脸和他与宋陵澄重合了,便是刚才吻着宋陵澄时,那个清雅无奈的男人和醉得稀里糊涂的白衣女孩,即使看不清脸,也还是下意识地当成了他与她,似乎本来,他们就是彼此的。   沈司珩拿着吹风筒的手隐隐顿了下,黑眸望向她平静的睡颜,伸手将她拂在脸颊上的湿发轻轻拨开。   “宋陵澄,是你吗?”   宋陵澄没听到他的呢喃,她这一晚睡得意外的香甜,她发现她又做了一场春%梦,而且似乎是不太浪漫的春%梦,她在暴雨中把沈司珩当成夜珩,把他的衣服被扒了,然后强吻了他……   宋陵澄第二天醒来时满脑子都是春¥梦里的惊悚画面,太过惊悚以致她完全忽略了宿醉后的头疼以及一切的不对劲,顶着一头乱发怔怔地坐在柔软的被窝里,直到听到敲门声,然后门被从外面推开。   沈司珩端着碗醒酒汤进来,他身上依然是白衬衫黑西裤的打扮,看着似是穿戴好要去上班的样子,只是脱下西装的沈司珩看着亲和许多。   宋陵澄有些怔:“你……”   僵硬的眼珠子就咕噜噜地转着往下,瞥到了身上那身裹得像粽子的男式睡袍,睡袍下光溜溜的身%子让宋陵澄指尖都开始发颤。   沈司珩很好意地替她解惑:“昨晚你淋了一身湿,我替你把衣服换下来了。”   “……”宋陵澄发现不止指尖在打颤,心尖也在打颤,他替她换的衣服,一个大男人把她剥光了,然后给她换上他的衣服……   “你没事吧?”   沈司珩在她床沿上坐了下来,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手掌下意识伸向她的额头,没触到宋陵澄已经弹坐开来。   “我……我没事……”宋陵澄有些语无伦次,眼神闪烁着没敢望他,“我昨晚喝醉了,可能酒品不太好,有什么出格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急急地滑下床,也不知道哪个混蛋告诉她喝醉有助睡眠的。   沈司珩看着她神色慌乱地找着鞋子,提醒她:“昨晚你跳过来时大概掉楼下去了。”   他这一提醒宋陵澄大概想起来了,她记得她是喝得有些晕去阳台吹风,然后被自己反锁在了阳台外,然后下雨,然后她就豁着跳过来了,然后……   宋陵澄发现头很疼,不是宿醉的头疼,只是她发现她似乎昨晚不是在做春%梦,她甚至还对沈司珩胡说八道了一通,会爱上A不爱上B哪有什么为什么的,有缘有分又相互看对眼就够了。就像当年秦少迁喜欢着她,她喜欢着夜珩,夜珩或许又是对楚妤有意的,所以夜珩和楚妤最终百年好合生生世世,她和秦少迁如今也算得天各一方了。   秦少迁父亲是西齐的异性王爷,秦少迁年纪轻轻便因屡立战功被封为护国将军,因是陵城公主三哥的伴读,自小入宫来,和陵城公主算得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宋陵澄以前不知道秦少迁是喜欢着陵城公主的,当她知道时她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的宋陵澄。   她和秦少迁这种大抵上也就和她与夜珩一样,属于有缘无分也没相互看对眼的。也或许是,她和秦少迁只是小小的错过一段而已。她只是走了一段错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后来看通透也放开了,在与夜珩退了婚,而陵城公主又恰好发现秦少迁其实是喜欢着她真心爱护着她时,宋陵澄总觉得如果当初上天再多给她些时间,说不定她已经喜欢上秦少迁,并且嫁与他了。 ☆、第十六章   想到过去宋陵澄又不自觉有些唏嘘,脸上的落寞一丝不漏地落在沈司珩眼中。   “昨晚为什么把自己灌醉了?”沈司珩问,嗓音柔软了些。   “我没灌自己啊。”宋陵澄下意识反驳,看他正定定望她,黑眸里的柔光让她有些不自在地将视线移开了些,嗫嚅着解释:“我就是想喝点小酒助眠,不小心有点点喝高而已。”   沈司珩点点头:“对,喝高一点点而已,然后就连命都不要直接从三米多远的阳台跳到这边来了,差一点点就摔了个粉身碎骨。”   沈司珩说着侧头望她:“宋陵澄,你知道你住的是几层吗?三十七楼,摔下去不粉身碎骨你也得落下个高位截瘫。”   他的嗓音很温润清澈,语速至始至终也很轻缓,一字一句地说得很慢,隐隐带着些不一样的东西,宋陵澄听不太真切,只是被他说得不太敢吭声,却又有些不甘,还是解释了一句:   “我被锁在阳台上了,又下着暴雨。”   “我就住在隔壁,你就不会向我求助?”   宋陵澄点点头:“所以我跳过来了啊。”   沈司珩脸色突然变得不太好,变脸的速度让宋陵澄有些莫名,奇怪地望他。   沈司珩稍稍倾身,身体向她这边倾来,伸手突然就在她脸颊上狠狠捏了捏:“宋陵澄,你别再玩这种类似于自杀的愚蠢举动,第三次,光是我看到的就已经是第三次了,你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幸运。”   宋陵澄自然知道她不可能每次都这么走运,只是或许潜意识里也没有那么惜命,大概也觉得,再一次这样的意外,说不定她就能回去了,因此平时的一些举动也来得无所谓些。   她没有去反驳沈司珩的话,只是他此时对她捏脸的举动似乎显得过于亲昵暧昧了些,不过喝醉了一次神志不清做了些出格的事,她和他似乎也没有熟到可以这样恣意亲昵的地步,因而宋陵澄下意识地挪着屁股拉开了与他的距离,然后站起身,向他告别。   “我先回去了,昨晚真的谢谢你收留我。”   沈司珩往她望了眼,端起刚被搁在桌上的醒酒汤:“你昨晚醉得不轻,先喝点醒酒汤吧。”   宋陵澄没有拒绝,端过来小口喝着。   沈司珩站在桌旁,一直看着她喝完,才缓声道:“宋陵澄,你背负的债务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以现在的形势来看你要翻身的可能性非常低,所以关于签你的问题……”   “我理解。”宋陵澄打断他,冲他微微一笑,“昨天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你也不用觉得为难。”   沈司珩视线又落在了她脸上,静默了会儿:“宋陵澄,签不签的问题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原则上还是要需要董事会通过。我需要做一个综合的风险评估。”   宋陵澄以前听过一些小道消息,当年楚凝的潜力基本所有人都看出来的,董事会没有一个人同意花大力气捧她,是沈司珩力排众议把楚凝推了上去,所以想来,沈司珩真心要做一件事,董事会从来就不会是阻力。   当然,宋陵澄自然知道自己是不能和楚凝比的,只是大概因为他们和当年的夜珩和楚妤太神似,而她又是和两人很熟,总会不自觉将自己给代入了。基本上沈司珩真的是一个挺不错的人了,即使明知签下她会面临怎样的损失,也还是照顾到她的感受,没有一口就堵死她的路,还是留给了她一丝期待,。但宋陵澄是明白的,现在的宋陵澄无论怎么评估也评估不出潜在价值了,敢签下宋陵澄的人,要么是钱多得没处撒,要么是真的相信宋陵澄真的有开金手指的能力,当然也还有一种,是冲着宋陵澄的身体去的。   以前风头太盛活得也太过随意,宋陵澄从不知道自己这张脸竟也让那么多男人觊觎。哪怕爆出那样的丑闻,还有视频为证,宋陵澄的美貌还是让大把钱多得没处花的男人前仆后继。   这段时间以来宋陵澄就收到不少富商抛出的橄榄枝,只要她点头,想找她陪酒陪睡或者包养的男人还是不少的。   曾经红透半边天的宋陵澄鲜少愿意参加那些应酬更从不会答应陪睡让不少男人扼腕,如今好不容易等来了宋陵澄的落魄,多少人等着宋陵澄回去求他们,陪玩陪睡几天,或者包养几个月给多少钱,明码标价,而且价格还不菲,至少对于一个落魄如宋陵澄的女星来说,未必不是另一条出路。   苏颖劝她看开着点,好好把握机会,愿意包养她的男人里也不乏成功单身男士,除了长得丑了点但有钱有条件有些人也还是不错,以宋陵澄的美貌,手腕再高点说不定跟着个一两年有感情了还真成功上位了,嫁入豪门当个少奶奶比在圈子里摸爬滚打自在多了。 ☆、第十七章   宋陵澄是有些不屑于这么做的,尽管现在披着宋陵澄的身份,但骨子里她还是那个千年多前的公主,还带着属于公主的傲气,光想着让她放下身段去伺候那些老色狼她便觉得反胃,她是缺钱没错,但也没缺到卖掉自己换钱的地步,因此人虽落魄着,宋陵澄却还是拒绝了每一个愿意对她抛出橄榄枝的男人。   只是她拒绝得了私下找她的人,公司安排的应酬却由不得她。   宋陵澄大红着的时候陈开那一干高层把她当祖奶奶给供着,也出于替她维护形象考虑,从不会让她出席那些声色场合,现在宋陵澄落魄了,没有商业价值了,但想要找宋陵澄陪酒陪睡的男人却是多了不少,出的价码也不低,陈开虽然不至于做起这拉皮条的生意,但拉旗下明星陪投资商喝喝酒谈谈生意是常有的事,只是现在要带上宋陵澄而已。   宋陵澄自然是不同意,但她是海星的人,还是负债累累的员工,争论下来自然也讨不到好处,顶多把陈开气得吹胡子瞪眼恨不得用扫帚把她轰出去而已,但隔天法院传单还是会妥妥地传到她手上来。   宋陵澄还没找到解决办法,法院一强制执行起来她不仅仅是赔得身败名裂这么简单,连个栖身之所也没有。   宋陵澄向来是识时务的人,而且她虽然不喜欢应酬,但在那些声色场合里,她还真吃不了亏,因此也就破了一回例,盛装打扮陪着陈开和公司其他几个高管一起出席所谓的庆功宴。   庆功宴庆的是苏颖和楚凝双女主合作的那部电影,电影顺利杀青,制片方和投资商约着一起出来庆祝庆祝,顺便商讨下部戏女主角,身为片子女主角的楚凝和苏颖自然也会出席,宋陵澄的出席纯粹是因为投资商里有人看上了宋陵澄,让陈开也把人带上。   楚凝会出席这样的场合宋陵澄还是有些意外的,她还以为沈司珩会把她保护得让她连这样的声色场合都不用涉足,而沈司珩也并没有陪着楚凝一道出席,陪她出席的是韩一凭和星绽的几个高管。   看到宋陵澄时楚凝还是小小地诧异了一下,毕竟宋陵澄不应酬的事在业内不算什么大新闻,一个人红到宋陵澄那种程度,再加上盛传的可能的后台,不用陪着是正常的。   宋陵澄倒没觉得尴尬,落落大方地与楚凝打招呼,随着陈开等人入座。   向来有宋陵澄在的地方,很轻易便将其他女星给碾压下去了,尤其是盛装打扮后笑意盈盈的宋陵澄。   宋陵澄一入座席上几乎所有男人色眯眯的眼眸便全都落到了宋陵澄身上来,当然视线是落在她脖子以下腰部以上的部位,赤%裸裸的眼神恨不得把宋陵澄给剥光,看看她这身段是否像不雅视频那般销魂。   宋陵澄很不喜欢,尤其是被陈开威胁着过来的,这几天本来就憋着一口气,到了这里还得被动受着那一道道色眯眯的眼神意淫,甚至在敬酒唱歌时还要被吃豆腐,因此宋陵澄很不小心地扭断了三只狼爪,每一只突然摸上她臀部或者腰肢的手,在触到布料的瞬间,宋陵澄浅笑着俯身,手掌覆上狼爪,抓着就是用力往后一掰,在男人惨叫声响起时还特别惊惶无辜地问:“张总,怎么了?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会这样……”   连续三个,被她折断了三只手腕,陈开气黑了脸,其他人看宋陵澄一靠近下意识往侧边躲,宋陵澄无措地站在场子里,被酒精熏得微红的脸蛋透着诱人的光泽,下唇无措地轻咬着,神色也是全然无措地,不停地道歉,泫然欲泣的,除了气黑了脸的陈开和看戏的韩一凭,其他人面对这样的宋陵澄有气也发不出,看着确实像无意为之。   苏颖站起身替宋陵澄解围:“陵澄平时不太喝得了酒,一碰就醉,喝醉的时候有点神志不清,乱发酒疯,大家不要介意啊。我替她给大家赔罪了。”   敬了大家一杯,上前拉过宋陵澄,强行把她拖了出去。   宋陵澄也配合她,任由她拉着出去,苏颖会出声帮她还是挺让宋陵澄意外的。   苏颖把她拖到了厕所里,对她咬牙切齿:“宋陵澄你不想在这个圈子混了是不是,里面的都是什么人你没长眼睛吗?让摸一下又能掉几两肉?”   “恶心。”宋陵澄轻轻打了个酒嗝,拧开水龙头掬水洗了洗手。   苏颖对她的回答嗤之以鼻:“当演员的还会嫌和别人接触恶心?和你在戏里那些吻来吻去的小生比,外面那些金主才是你的财神爷好么?把人哄开心了,多的是钱多人傻的男人掏钱给你解围。”   宋陵澄只是抿着唇不说话,洗手的动作倒是慢慢停了下来。   苏颖也懒得再说她:“聪明的女人白占了男人的便宜还能让那个男人把她捧在手心里,笨女人只有被男人占便宜的份。”   扔下她先回了包厢里。   宋陵澄在洗手间站了好一会儿,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打算先回家,刚到洗手间门外的走廊就和一个男人打上了照面。   “宋小姐。”男人先出声叫的她,宋陵澄抬头,看着有些眼熟,没认出来。   男人抽了张名片交给她,先做的自我介绍:“我是星盛的李铭,刚才在里面……”   他这么一点宋陵澄顿时想起来了,今天的贵宾之一,只是今天来的人太多,长得也比较……惨淡,宋陵澄觉得她没记住脸是很正常的事。   眼前的李铭三十多四十左右的年纪,一七五的样子,长得不算帅,但这个年龄的男人有这个年龄的男人的魅力,品味和打扮上总体加分不少。   宋陵澄对这个男人的脸没印象,但对名片上的身份是挺有印象的,星盛是宋陵澄作为被星绽拒绝后的下家考虑对象,只是这两天忙她潜意识里大概也是想在等沈司珩那边的消息,因此没有很认真地联系,现在李铭主动找上她还是挺让宋陵澄意外的。   李铭大概算得苏颖形容的那类条件不差的成功单身男士,因为前些天在找接盘侠,宋陵澄对李铭的私生活多少还是有打探过一些的,业内评价还是不错的。   “听说宋小姐最近想和海星解约,不知道宋小姐有没有考虑过星盛呢?”看着她盯着名片打量,李铭直接道明来意。   他的直接让宋陵澄有些意外,抬眸望他:“李先生应该听说过我现在背负的债务不轻,而且我的形象……”   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李铭笑了笑,笑容看着挺温文:“既然我敢签宋小姐,就不会存在这方面的顾虑不是?”   他的直爽反倒让宋陵澄不好爽快答应:“李总,这样吧,可以让我先考虑几天吗?毕竟……我不太想害了你。”   “当然。”李铭颔首,“宋小姐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   宋陵澄点点头,照着名片上的电话给李铭回拨了个过去。   因刚才的闹场,宋陵澄也不太想再回包厢里去,和李铭寒暄了会儿就先先行离席了。   半路上陈开打电话过来,吼得她耳边“嗡嗡”作响,宋陵澄一声不吭挂了电话,自己开车回家,在房门口遇到了刚回来的沈司珩,正在开门。   宋陵澄淡淡打了声招呼就走过去了,沈司珩扭头叫住了她。   宋陵澄奇怪望他:“有事吗?”   “宋陵澄,听说你今晚战绩斐然啊。”沈司珩淡淡道,推开了门,一只手还握在门把上,“要进来坐会儿吗?”   “干嘛?”宋陵澄奇怪地往他开着的门口望了眼,“要请我吃饭吗?正巧,今晚真没能吃上多少东西。”   沈司珩晃了晃手中拎着的卤味:“大概够两个人的量。”   宋陵澄也不和他客气,转身进了他屋。   沈司珩跟在她身后,黑眸盯着她娇小的身板:“宋陵澄,我挺好奇,一口气掰断了三个大男人的手掌,你是怎么做到的?”   听韩一凭说还伤得不轻,一个个都送医院了,幸亏只是重度扭伤,没真的断掉。   宋陵澄回头,视线落在他手掌上:“需要我给你示范一下吗?” ☆、第十八章   沈司珩侧眸往她望了眼,手掌伸向她。   宋陵澄原只是想磨磨嘴皮子而已,没想到沈司珩真的把手伸了出来,一时间有些愣。   近在咫尺的白皙手掌动了动,沈司珩嗓音淡淡:“不敢了?”   宋陵澄有些无言地扫他一眼,头一歪,手掌就扣上了他的手腕。   沈司珩的手很好看,白皙修长,指节分明,触感也很好,温温热热的,连指尖下的肌理都有种分外的熟悉感。   宋陵澄扣着他手掌时指尖不自觉颤了下,想收回手,却又像被那烫热的温度烙着了般,贴着那只温暖的手掌没动,只是暗暗敛神,忽略不该有的情绪,牙根发狠一咬,掰着那只白玉般的手掌用力往上一扣,没动!   宋陵澄有些愕然,她是下意识清减了几分力道没错,但他的手掌纹丝不动为免说不过去。   宋陵澄暗暗加大了些力道,再一掰,还是纹丝不动,再用力,再掰,那只手掌还是稳稳地平伸在半空中。   “你……”宋陵澄下意识抬头望他,就在抬头的瞬间交握的两只手掌错了位,沈司珩冷不丁反扣住了她的手掌,稍微往上一掰,宋陵澄疼得龇牙咧嘴,甩着手:“诶,你轻点,轻点……”   沈司珩望她一眼:“还以为能有多大本事。”   松开了捏着她的手腕。   宋陵澄嘴巴又不自觉地撅成了一个可爱的弧度,一边抬头轻轻捏着手腕一边有些赌气,不说话。   沈司珩将手里拎着的卤味塞到她手里:“去微波炉热一下。”   “……这是你家。”   “你不也得吃。”沈司珩嗓音淡淡的,一只手将东西强塞到她手里,另一只手压着她的肩把她往厨房推,“东西倒到碟子里,放微波炉叮两分钟就好。”   宋陵澄把叮好的卤味端出来时,某大爷正在沙发上看报纸,两条长腿很放松地交叠着搁在茶几上,姿态很慵懒随意。   宋陵澄想假装没看到直接端到桌前开吃,沈司珩那张俊脸已经从报纸中抬起,下巴往茶几轻轻一点:“放这儿就好。”   把她奴役得很自然。   吃人嘴短,宋陵澄撅着嘴端了过来,想着沈司珩要再让她送到他嘴边她是不是应该把整盘卤味都扣他脸上去。   沈司珩没给她这个机会,自己动手,拿了只卤鸭翅。   沈司珩吃东西时向来慢条斯理的很优雅,举手投足间还有一种贵气在,这点和宋陵澄很像。   宋陵澄虽然性子有些野,但毕竟是个货真价实的皇家公主,骨子里的优雅贵气还是在的,在外人面前该有的礼仪也还是会一分不少,总之在过去的那个世界里,陵城公主名动天下,外界赞誉极高,当时天下能与陵城公主相提并论的也就云丘的太子夜珩。   宋陵澄记得当时天下人对夜珩的评价,清雅出尘,温文有礼,外人口口相传的夜珩多少带了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人之姿,而那时的宋陵澄确实也觉得夜珩带了那么点高洁出尘的气质,当然,仅限于不和她说话时。   现在的沈司珩和那时的夜珩在这一点上还是很像的,只是身上西装配领带的精英打扮隐约削减了这份仙气,宋陵澄发现她还是喜欢看沈司珩穿白衬衫黑西裤的样子。   “怎么了?”发现宋陵澄正一边啃着鸭掌一边直勾勾地盯着他,沈司珩出声,“看着我会比较有食欲?”   还真是……一张嘴就破坏美感。   宋陵澄狠狠咬了一口鸭掌:“你吃太快了。我盯了你这么久,你就不觉得应该不好意思一下,然后少吃点吗?”   沈司珩扫了眼她面前那一小堆骨头:“宋陵澄你没有身为艺人的自觉啊。”   宋陵澄只是悠哉地啃着鸭骨头:“你不知道有一种人是吃不胖的吗?”   沈司珩点点头:“看得出来,否则以你这种吃法……”   话没继续说下去,沈司珩只是很优雅地放下手中的半根鸭骨头,然后很优雅地抽出纸巾擦了擦手,这才望向她:“宋陵澄,其实以你这样的性格真不适合混娱乐圈,就没考虑过退出来?”   “那也得找到个冤大头才行。”   宋陵澄低声嘀咕了句,啃着鸭掌声音有些含糊,沈司珩没听清,正要问,宋陵澄手机响了起来。   “手机。”沈司珩下巴往她手包点了点,抽了几张纸巾给她擦手。   宋陵澄顺手接过,擦了擦手,拿出手机来,不小心把李铭给她的名片一块带了出来。   宋陵澄没发现,光顾着接电话。   电话是李铭打过来的,宋陵澄打了声招呼“李总”后就起身到阳台外接电话。   沈司珩看着掉在沙发上的名片,伸手拿了过来。   宋陵澄这个电话打了将近半个小时,李铭似乎对她兴趣很大,电话那头东扯西扯地聊了半个小时,而且都是迎合着宋陵澄的兴趣来,甚至连她过来后他要怎么包装她也列了长长一串计划来,虽然在宋陵澄看来基本没成效的,但听起来确实挺用心的了,宋陵澄觉得李铭或许是个可以暂时依凭的人,也就耐着性子陪他闲聊了半个小时。   打完电话回来时沈司珩还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张名片,眼眸微敛着,神色淡淡的,若有所思的样子,看她回来,抬眸望她,手中的名片扬了扬:“你名片掉出来了。”   宋陵澄过去拿过,是李铭的名片。   “谢谢哈。”宋陵澄真心道歉。   沈司珩只是侧头望她:“宋陵澄,你现在和李铭在接触?”   “对啊。”宋陵澄也不瞒他,“他人挺好的。”   “李铭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好少接触。”沈司珩说,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盯得清晰。   宋陵澄觉得所谓的不是好人,无非是觊觎她的身体,能那么热情地在这个时候对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伸出援手的男人,图的无非也就是这个了,宋陵澄自认脑子不是多笨的人,不会真的天真地以为李铭的大献殷勤是纯粹看上了她这个人,想要和她好好发展之类的,当然其实前者和后者还是有共通的,发展的最后结果也还是可能有肉体关系,只是后者里附带了感情的成分。   因此无论哪一个,宋陵澄觉得似乎也不是很所谓,至少目前来说,她不排斥李铭,而李铭没家室没女友她也不用背着道德枷锁,哪怕他哪天真的对她有所图了,她心理上接受得了,就顺其自然着,接受不了,她也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她那点三脚猫在她生活的那个世界里算不得什么,但在这里却是绰绰有余。再者,李铭确实算得唯一一个将他的目的藏得最好又无所顾忌地在这种时候拉她一把的人了,两相权衡下,宋陵澄确实觉得李铭确实一个挺不错的人了,没必要依沈司珩提醒的般,远离李铭。   但是沈司珩确实一片好意,宋陵澄觉得也不好当面驳了他的面子,因此对着沈司珩浅浅一笑:“我会权衡的,谢谢你。”   弯腰把手机和名片塞入手包中,看看也吃得差不多了,也就转身和沈司珩道别。   沈司珩望她:“宋陵澄,其实我不太想签你。你这种个性真的不适合这个圈子,你可以考虑退出这个圈子。”   宋陵澄发现有时候她真的挺不喜欢沈司珩的,一边劝她离能为她提供帮助的男人远一点,一边变相告诉她,他不会帮她。在宋陵澄的认知里,不太想签她就是等于不会签她,也就等同于主观上不想帮她,哪怕最终签了她也是迫不得已。   如果他在劝她离李铭远点的时候,告诉她,他想签下她,但是董事会不同意他没办法,宋陵澄觉得她会很体谅的,甚至可能会在心里再加一句,沈司珩真是个好人,但这样直白地告诉她,他不太想签她,宋陵澄突然觉得胸口有些闷疼,她觉得就算下一句沈司珩告诉她,看在邻居份上,他可以签下她,宋陵澄想她也是接受不了这种施舍的,相比起来,李铭的有所图让她觉得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只是宋陵澄没能等到沈司珩说下一句,她也没能对沈司珩的建议表达一下她的想法,门铃响了,楚凝和韩一凭过来了。   两人大概也是刚从庆功宴过来的,楚凝还穿着参加宴会时的晚礼服。   他们和沈司珩都是很好的朋友了,宋陵澄和每个人都不算太熟,觉得自己留下来有点多余,更何况她本来也是要走的,因此浅笑着和大家打过招呼后,借口要回去梳洗一下也就先回去了。   楚凝和韩一凭什么时候回去的宋陵澄不太清楚,或者楚凝会留下来也说不定,大概因为脑海里那套前世今生的理论,宋陵澄总在楚凝出现时不自觉地把楚凝和沈司珩给当成一对了,这么一想着时宋陵澄发现她这几天和沈司珩的接触实在有些不合时宜,尤其她那天晚上喝醉的时候,她还跑到沈司珩家里强吻了他,这么做实在对不住楚凝。   宋陵澄觉得她和沈司珩保持距离是应该的,最起码,为避免自己哪天又不小心喝醉做出出格的事来,阳台必须先封了的,因此第二天宋陵澄就请人上来在阳台里装了一副加粗的防盗网。   沈司珩下班回来就发现了隔壁阳台上突然多出来的亮琤琤的东西,下意识地就皱了皱眉,隔着阳台叫了宋陵澄几声。   宋陵澄没在家,装完防盗网就陪潜在金主李先生去应酬了。   李铭要花钱包装她不是说着玩儿,为表明他的诚意,约还没签,已经带着宋陵澄出去见某大投资商,该投资商最近投资了一部大制作的电影,顶级导演加顶级创作团队,号称要打造一部破国产片票房纪录的大片,女一号的角色还没定下来,李铭今天带她来说是要为她拿下女一号。   宋陵澄觉得基本上以她现在的名声,就算真为她争取下来了,这部号称破国产片票房纪录的大片真的会破纪录,最低票房纪录。   身为最高票房纪录保持者,宋陵澄真心不太想自己亲自再去创造一个第一来,但李铭坚持要让她跟着过来见见世面,她也不好当面驳了他的面子,就当来讨好讨好金主好了,而以她的身手,确实也不存在吃亏的道理。   因此宋陵澄毫无异议地陪着李铭来应酬了,当发现她没在家的沈司珩给她打电话时宋陵澄正在陪着一桌陌生人吃饭。   “你在哪?”电话刚接通,沈司珩便听到了这边的嘈杂,皱眉问道。   “和几个朋友出来吃饭。”宋陵澄也皱着眉,不是因为沈司珩的语气,只是因为身侧的李铭凑近了过来,问她想吃什么,她还不太习惯在生活中和别的男人有这样的亲昵。   沈司珩听出了李铭的声音,声音有些不确定:“和李铭?”   “对啊。”宋陵澄稍稍拉开了与李铭的距离,对他说了声谢谢。   “宋陵澄,我昨晚才警告你什么?你那点三脚猫真应付不了他。”沈司珩嗓音有些沉,“你最好现在离开!马上!” ☆、第十九章   宋陵澄隐约听出他话里的凝重,只是对他这种凝重有些莫名,李铭虽然算不得多好一个人,但从她打听来的消息看,也算不得什么大恶的人,业界评价还是挺高的,而且以她的身手,李铭真的有点什么,宋陵澄总觉得她还是能应付自如的,李铭总不至于会拿枪逼她什么。   因此宋陵澄只是奇怪地问他:“你到底怎么了?我这边有点吵,听不太清楚。”   “现在哪儿?”沈司珩那边问,隐约听到匆匆下楼的脚步声,还有隐隐的叮嘱,“酒水饮料别碰。”   周围太吵,宋陵澄没听清,“什么?”地问了一句,正好李铭递了杯低酒精饮料过来,宋陵澄满腹心思都在电话里,口有些干,也就下意识接了过来,道了声谢后就喝了一大口,饮料从舌尖滑入喉咙时带出细微的“咕噜”声,声音不算大,但贴在手机边沈司珩还是听到了。   “宋陵澄你……”沈司珩嗓音隐约带了几分气怒,“叫你别碰酒水你没听明白吗,现在人在哪?”   这次宋陵澄听清了,手一颤,本能望向手中剩下的半杯饮料。   这顿饭已经吃了快两个小时,她喝下的饮料不仅这半杯。    在这之前宋陵澄一直觉得李铭蛮贴心的一个人,大概昨天的酒席里看出她不胜酒力,因而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劝她喝酒,而是单独给她点了酒精浓度很低的饮料,饮料很合她的口味,酸酸甜甜的很解腻,宋陵澄很爱喝,已经不知不觉已经喝了小半瓶,喝得胃里胀得暖暖的,头也有些晕乎乎的……   晕乎乎……   宋陵澄捏着的手机差点没翻落在地,另一只手也带翻了杯子,惹来其他人侧目。   李铭更是担忧问她:“怎么了?”   “没……没事。”宋陵澄发现自己说话似乎都不太利索了。   沈司珩那边也发现问题了,人很冷静:“放轻松,别起冲突,尽量拖延时间,我现在过去。”   “嗯。”宋陵澄软声应着,嗓音还算冷静,“明天再说,我现在和朋友在新朗这边吃饭,今晚不用等我。”   握着手机的手垂了下来,没挂断,只是抖着手将手机塞进了手袋里,明明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宋陵澄发现有点吃力,她的手臂软软的有点使不上劲来,屋里似乎变得越来越闷热,她体内也在发热,头越发得晕。   宋陵澄有些心惊,额头不自觉地沁出了细汗,脸上也有些苍白,却又红通通的。   李铭侧身望她:“男朋友吗?”   宋陵澄笑着摇头:“没有,一个朋友。”   左手不动声色地揉着太阳穴,顺道往桌上其他人的酒杯扫了眼,一溜澄黄澄黄的啤酒,只有她眼前这杯是略浑浊的饮料。   这样的酒宴上会单独给女士点一份饮料的,除了男人贴心外,还有另一种可能,男人别有目的。   宋陵澄完全没想到这个层面上来,李铭以及在场的每一个人毕竟算得在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在宋陵澄对这个社会那点浅薄的认识里总觉得这样的人总不至于会采用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顶多只是接机灌醉而已。   灌醉好办事的道理宋陵澄是懂的,自己酒量不好宋陵澄也是明白的,因此也才下意识地避着不去碰酒,改喝饮料,没想到百密真的还有一疏。   明着来宋陵澄自认她那点小三脚猫自保是完全没问题的,但现在……武侠剧里内力逼出酒水的本领她没学会,而且现在她也使不上劲来了,身体越来越热,头越来越晕,盯着她的李铭都变成了两个。   李铭也察觉了她的不对劲,手掌悄然握住了她的手,语带担忧:“宋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喝高了?”   “没……”宋陵澄想说没什么,但说话也越来越不利索了,她表达不完整。   李铭很体贴地扶着她虚软的身子:“是不是喝高了?我先送你回楼上歇会儿好吧?”   也不是真的在征求她的意见,人已扶着她站起身像其他人道别。   宋陵澄头晕意识飘忽,听不大清他们在说什么了,但恍惚的眼神里一个个淫¥邪了然的笑容还是看得明白的,也或许是她产生幻觉了。   宋陵澄不知道是哪一个,她软软地往桌面上倾倒了下,手臂状似无意地扫落了面前的玻璃杯,在李铭扶住她之前,借着踉跄的机会,皱着鼻子闭着眼睛任由右边白嫩的小脚板从高跟鞋里滑出来,压根一咬,一脚狠狠踏在了满地碎玻璃上……   宋陵澄眼泪狂飙,真特么疼!意识倒是回来了一些。   她的痛呼让身旁的男人下意识扶住了她,视线从她皱成一团的小脸落在了她混着碎玻璃和鲜血的白嫩小脚上,有些错愕。   “怎么这么不小心。”李铭温声斥着,弯身将她拦腰抱起。   宋陵澄哭:“好疼……我要去医院……”   带着哭腔的虚软嗓音带了些软绵的撒娇,让抱着他的男人嗓音都嘶哑了些,连出口的安慰也多了一些柔软的情愫:“乖,一会儿就好,我先带你回楼上处理一下。”   抱着她出了包厢,直奔楼上的房间。   这里是李铭名下的一个隐秘高档会所,顶楼配备顶级休息室按摩室。   脚心的刺疼让宋陵澄意识还维持着,她知道李铭带她回了房间,暗色调的房间刺激得她昏昏欲睡,关键是小腹那股燥热。   宋陵澄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作为一个拿了无数影后奖杯的演员,还是理解得了这属于什么,欲%火焚身,大概就她现在这样的。   宋陵澄没期待着李铭会善心大发把她送医院去,不过是想着找点痛感清醒清醒意识,顺便拖拖时间而已了。   而李铭也没真的丧心病狂到一回到屋里就把她扑倒,大概对着个哭得眼泪鼻涕糊成一团的女人他也提不起兴致来,因此回到房间里还是很体贴地让人送了个小镊子和消毒水纱布过来,拉过她的脚帮她拔碎玻璃。   只是宋陵澄脚心扎的碎玻璃不少,除去大块的,细细碎碎也有不少,李铭没那么多的耐心一点一点地给她挑玻璃,也没打算把一整个晚上都耗在处理碎玻璃上,因此把那几块大玻璃挑出来后,用消毒水给她消了毒,止了血,李铭的手就朝她伸了过来,摸着她的脸颊:“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很热是吗,来,先把衣服脱下来。”   说着手指就扣上了她礼服的肩带,手掌沿着她的肩滑到了她身后的拉链上,宋陵澄软软地压住了他的手。   “我不热……”她说,说完话时气息都不自觉地带了些喘,是用尽全力的喘,也是药效发酵带来的呻¥吟。   宋陵澄意识是相对清醒的,玻璃片拔一片疼一次,那钻心的疼就是昏死过去了也得疼醒过来,疼了那么十几次后,宋陵澄除了冷汗涔涔冷热交替得难受又浑身使不上劲外,她知道她在哪里,面临着怎样的窘况,但她自救不了,也不太控制得了自己的身体,这才是最折磨人的。   她的清醒让李铭有些意外,他的手掌轻抚上她的脸颊。   “来,先躺下来休息会儿。”   宋陵澄下意识摇着头:“别……我得回去。”   “先休息一会儿。”李铭哑着嗓子低声诱哄着,指腹轻抚着她的脸颊。   “你喝高了,先休息会儿……”气息逼近着,手掌甚至已经悄无声息地拉开了她礼服的拉链,大片微冷的空气刺激着她裸%露在外的背部。   宋陵澄感觉到他的手掌贴着她的背在滑动,但她的身体动不了,完全靠他的手臂支撑着,宋陵澄心里有些怕,尤其是他的唇沿着她的脸颊逼近她的唇时,她避不开,但她忍受不了,灌了一晚上的果汁这种时候非常忠诚地发挥了它的余效,在李铭的唇凑近时,“呕”的一声,无法本能转头的宋陵澄吐了李铭一脸,黄黄白白的污秽物沿着李铭的鼻子嘴巴往下掉,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李铭瞬间青了脸,一把推开宋陵澄,扭头也疯狂地吐了起来,一边吐一边往洗手间冲。   宋陵澄颤着手从手包里摸出手机。   手机还是通话状态,宋陵澄也顾不得其他,下意识:“你能不能来啊你……”   “哪个房间?”低哑的嗓音冷静打断了她,让宋陵澄心稍安,下意识应着,“3……018。”   说完时已几乎耗尽了浑身力气,手机滑落了下来,宋陵澄喘着粗气,刚进屋时她特地用那只伤脚又踩了脚地板,疼得她抬头看了眼门牌号。   李铭已经收拾好出来,被宋陵澄吐了一脸后他也不再伪装,当一个男人吻着一个女人却被吐了一脸时,这已经不是脏不脏的问题了,而是严重挫伤的男性自尊。   李铭将这种被严重挫伤的自尊带来的余怒撒到了宋陵澄身上,上来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宋陵澄拉起,一只手掐着她的脸颊逼她张开了嘴,另一只手里的水杯就往她嘴里塞,强行灌她喝水漱口。   两道水流沿着宋陵澄两边嘴边流了出来,水杯里的水灌完时,李铭反手将玻璃杯扔回了地上,伸手撕了宋陵澄身上的礼服,身体就要压下来,门外在这时响起了钥匙扭动的声音,快而急切。   李铭当是服务员误闯,头也没抬:“滚!”   “滚”音没落完,一股巨疼从后脑勺凶狠袭来,李铭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时,后颈被连皮带肉地拧着从宋陵澄身上拉开,重重扔在了地上,李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刚扔的碎玻璃杯上,惨烈的痛叫声在屋里响起。   沈司珩一手扯过旁边的薄被,盖住宋陵澄衣衫不整的身体,弯腰望她:“宋陵澄,还认得出我吗?”   宋陵澄轻点头,几根白嫩的手指死死掐着被单,虚弱咬牙:“那王八蛋给我留着。”   沈司珩脸色稍霁,弯腰将她连被抱起:“先回去。”   出门时宋陵澄隐约有看到警察,但她没能看清,沈司珩手掌按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压在了怀中:“别让人看到你这张脸。”   被子一掀,几乎将她整个人从头到脚裹在了被子里,抱着她迅速离开了现场。   不能让人看到她这张脸的后果是,宋陵澄还是没能去医院,事实上宋陵澄现在的情况也不需要去医院,吐了一场连胃都不用洗了,沈司珩直接将她抱回了他那里。   宋陵澄原是觉得不去医院是好事,毕竟身份特殊,脚伤也没什么,不是多大的事,她忍忍就好。但宋陵澄发现她忍不了的是,欲¥火焚身的感觉。   尤其是,旁边还有个男人像尊佛一样、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被塞进浴缸里的她时。   她有点抵挡不住美色。 ☆、第二十章   宋陵澄记得以前她经常是抵挡不住夜珩美色的,但又没胆子偷亲他,这种时候她一般都会默念清心咒,效果虽不见得特别好,但至少,她待在他身边的那三年里,她没有一次因为抵挡不住美色做出出格的事来,因此在宋陵澄看来,念清心咒还是有些用的。   宋陵澄当年默念了三年,早已是背得滚瓜烂熟,哪怕五年多没念过,但现在还是记得清楚的,因此宋陵澄默默念了起来,但这次似乎没有效果,沈司珩始终保持着双手抱臂居高临下望着她的样子,那双幽深的黑眸也始终动也不动地盯着她不放,她……念不出口,也做不到心无杂念。   沈司珩俊脸上没什么表情,从他将她塞进这浴缸开始就一直是保持着这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宋陵澄隐约觉得沈司珩是生气了的,生气到完全不把她这个受害者当病人了,故意不送她去洗胃,故意不让她回家独自泡冷水,反而是一声不吭地把她扔进了他家的浴缸里,拉起她那条伤腿架在浴缸边上,然后压着她的双肩,倾身鼻对鼻眼对眼地望着她:“好好洗洗脑子。至于你体内的药,多做几场春梦,明天会好的。”   之后就没动了,就这么站在浴缸前双手抱臂看着她在水里扑腾。   好在宋陵澄是注意仪态的人,除了被扔进浴缸时扑腾了下,之后她也只是很端庄地坐在浴缸里,并伸手扯过了他的大浴巾,扔进水里将自己裹住了,除了两根晃在水里的白嫩大腿,算不得走光太多。   而作为一个好演员,这种时候宋陵澄一般是不会让自己露出太多不合时宜的羞赧或者饥渴情绪来的。   她虽然吐了不少,但是药效还残留着,而且不小,即使泡在冷水里宋陵澄还是觉得空虚难耐,心麻痒麻痒的想要向刚才他抱她回来时那样,无意识地蹭到沈司珩身上去,他身上的味道太好闻,体温也刚刚好。   但宋陵澄理智还在,她知道她不能三了楚凝,而且看沈司珩的架势即使她把他给扒光了他也会眉眼不动地把她扔进浴缸里泡冷水。   所以宋陵澄不做不道德也自取其辱的事,她一遍遍地念着清心咒一遍遍地念了两句又有些控制不住地看着沈司珩,然后很想去挠挠身体发痒的地方,宋陵澄觉得她要真这么做了这辈子是真的没脸见人了,因此一遍遍逼着自己念一遍遍念不下去再一遍遍地把音量调大,然后,沈司珩终于有了动静。   他双臂撑着浴缸两侧,身体朝她倾下来,继续居高临下地望她:“宋陵澄,很难受吗?”   宋陵澄想很淡定地回一句“没有”,但一张嘴就变成了带着哭腔的软嗓:“你能不能出去?”   “不能。”轻轻缓缓的两个字从两片厚薄得恰到好处的唇里飘出时,宋陵澄被迫搁在浴缸边的伤脚很想狠狠一脚揣上他那张脸,但她使不上劲来,这样的姿势也很不雅。   沈司珩只是侧头盯着她,姿态闲懒:“我出去了,你不小心溺毙了谁救你?”   “……”宋陵澄低头看了看坐着没到胸口的水,这水溺不死她,但她不知道会不会欲火焚身而亡,后者死得有点丢脸。   “这里不是有个现成的男人?”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般,沈司珩清清冷冷地道,身体稍稍向她倾去,温热的气息拂在宋陵澄脸颊上,“但是宋陵澄,你敢吗?”   她不敢!   宋陵澄贴着浴缸把头挪开了些,这种时候她还能保持着理智和他交谈,而且克制着不呻%吟出声,宋陵澄觉得自己忍功真心不错,而且她还能条理很清晰地对他说:“沈先生,作为一个有家室有女朋友的男人,这种时候把一个理智不太清醒的女人扔在自家浴缸里是不合适的。”   沈司珩点点头:“反过来,作为一个没有家室没有女朋友的男人,这种时候把一个理智不太清醒的女人扔在自家浴缸里再合适不过是不?”   “……”宋陵澄发现自己体内的药效真的害人不浅,她不太思考得了,竟然想点头附和了,但她没点头,只是愣愣反问,“原来你还没追到楚凝啊。”   “……”沈司珩伸指勾起了她的下巴,黑眸在她脸上打量了一圈:“宋陵澄你今晚没喝酒吧?”   宋陵澄脑子确实不太好使了,听到他提酒就下意识想到那天晚上她喝醉强吻他的事来,觉得他大概是担心她又饿狼扑虎了,因此很自觉地挪着脑袋拉开些距离来:“算是喝了吧,不过你放心,我不会饥不择食的。”   “……”沈司珩掐紧了她的下巴,“我不介意你饥不择食。”   “你这是在欢迎我扑倒你吗?”宋陵澄问,盯着眼前这张光风霁月的脸,清清朗朗的哪里像是写着欢迎来扑倒我了,偏偏这张脸的主人还点了点头:“你敢的话。”   宋陵澄还是不敢。   沈司珩也没有嘲弄她,只是将脸凑近了些,与她眼对眼鼻对鼻地望着,指腹轻磨着她的脸颊:“宋陵澄,如果不是我赶到,现在的你就在李铭身下任他蹂躏了。我昨天才警告你什么,他不是好人,最好别和他接触,你倒好,一转身陪他吃饭去了。”   宋陵澄觉得这种时候实在不是和她算账的好时机,她有些混沌的脑子听不进重点。他靠近的鼻息让她现在满眼满脑就只看到男色,诱人的男色就这么悬荡着在她身上,望着她,以着温缓轻柔的好听嗓音在同她说话,刺激得她体内的药像涨了翅膀,让她忍不住扭着身体,想去挠一挠,她都难受得快哭了,沈司珩继续神色不动地望着她,继续逼近,继续以着舒缓好听的嗓音对她道:“宋陵澄,李铭是什么人你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就没听过一点风声?你真当他真的是星盛主事的?不过挂着个名头,再借着这名头去骗骗那些一心往上爬的女人而已。被他迷¥奸过的小女星不知道有多少,一个个还被迫拍了艳¥照坑都不敢吭一声,你还想着去步她们的后尘?”   宋陵澄觉得沈司珩是故意的,故意在逼断她最后一根叫理智的弦。他说的这些她确实不知情,她一到这个世界莫名其妙被推着继续去演完那部戏后她就火了,火得一塌糊涂,大把剧本和票子往她手上送,公司本身后台就硬着,又可着劲儿地捧她,给她配了最好的经纪人最好的宣发和公关团队,她只要每天拍戏再跑跑通告跑跑代言就够了,圈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和她没关系,她也没费心去了解,自然不知道这些风言风语,但是现在沈司珩和她说她混沌的脑子里也听不进太多,她还是只看到了那张越来越近的俊脸,以及两片缓慢有节奏地一开一合的唇瓣,唇色诱人,让她想起了当年她做过的那个春%梦,想起了这两片唇吻她的样子,以及两根有力的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失控而又控制地将她压倒在床畔上的样子……   “嘣”的一声,宋陵澄恍惚觉得某根弦崩断了,她迷蒙的眼眸里看到自己的手臂像有自己的意识般勾上了他的脖子,拉下他的头,双唇也自动自发贴上了她的唇,温热的触感……宋陵澄心里大惊,下意识要退,但沈司珩速度比她更快,闲懒地撑在浴缸边的手臂突地按住了她的后脑勺,不让她躲,另一根手臂也紧随其后,紧紧缠上了她的腰,以着强劲的力道将她压入了怀中,化被动为主动,唇舌悍然入侵,激烈狂猛。   宋陵澄完全懵了,但她躲不了,头被牢牢固定住她连动都动不了,只感觉得到他萦绕在鼻间的温热气息,以及嘴里强势侵入缠绞的唇舌。   沈司珩的吻完全算不得温柔,至少和他上一刻的光风霁月无动于衷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极端,他的吻是全然的掠夺和强势,步步紧逼着,宋陵澄身体在他激烈的索吻下往浴缸下滑,沈司珩的身体也跟着往下压,他的身体没压到水中来,宋陵澄搁在浴缸边上的伤腿却被迫垂了下来,轻微的刺疼在凶猛掀起的情¥欲下算不得什么,因此宋陵澄很下意识地踢着那条伤腿,想要定住快要滑到水面下的身体,这一踢就一脚狠狠踢到了坚硬的浴缸壁上……   宋陵澄惨叫,上下两排牙齿本能跟着咬合,然后宋陵澄听到了一声闷哼,然后缠绵胶合的四片唇倏地分开。   什么浓情蜜意什么缠绵悱恻瞬间都没了。   沈司珩长臂一伸,将她从快溺毙的浴缸里捞了上来,拉起她那条沁着血的伤腿,脚心里密密麻麻地交织着大大小小的伤痕,还钳着细细的玻璃片,看着触目惊心。   刚才回来时沈司珩并没很仔细看她脚上的伤,没听她叫疼他以为不是多大的事,没想到……   沈司珩望她,脸色不太好:“宋陵澄,你就只长了张脸吗?”   宋陵澄脸色也好不起来,这一脚疼得她眼泪还在掉,直抽气:“我当时都快晕过去了,不这样还能怎样?”   边说着又忍不住往他略有古怪的嘴唇望了眼,想了想,还是关心了一下:“诶,你舌头……没事吧?”   宋陵澄觉得她刚刚应该是咬到沈司珩舌头了,温温软软的……嗯,很有牙感。   不过疼痛有时真是个好东西,至少他清醒了,她也清醒了许多,体内的难受在疼得龇牙咧嘴的脚伤前似乎没那么难受了。   某人脸色却越发不好,淡睨她一眼:“想试试吗?”   吻到激情时两排利牙像钳子般利索合上,没被咬断简直得烧香感谢神明。   宋陵澄想他大概是真的疼得不轻,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心里很过意不去,低着头很诚心向他道歉,借着道歉还想趁机告诉他那种时候应该要把她推开,沈司珩已经起身出了屋,边走边问:“你家里钥匙在包里吧?我过去给你那套衣服换上,我送你去医院。”   宋陵澄后半夜是在医院度过的,她脚上扎的细玻璃太多,她怕疼,医生给她打了局部麻醉,另外让她服了些镇静类的药,让她舒舒服服地挨过了一夜的春%梦,也将脚上的伤处理妥当。   宋陵澄的伤不用住院,只要别让被纱布包着的粽子脚碰水就好,因而她一觉醒来后就被沈司珩带回了他那里。   宋陵澄挨过了药效神清气爽了,也就惦记起让她昨晚受罪的混蛋来,吃着早餐时就问起了李铭的事来。   “警方带走了。”沈司珩嗓音淡淡的,又恢复成往日的光风霁月神圣不可侵的样子。   宋陵澄有些惋惜:“诶,怎么就让他这么给带走了,他这一走至少也得关个十年二十年的,到时我都忘了。”   不能亲手报仇还真是有点不解恨,要是在西齐,敢对她下手的人,哪个不被收拾得哭爹喊娘的。   沈司珩抬眸扫了她一眼:“真交给了你,你就等着陪他一起在牢里睦邻友好吧。”   说着人已站起身,从书房里拿出份协议来,递给她:“签字。”   宋陵澄有些奇怪,伸手拿过,是艺人签约协议。   宋陵澄皱了皱眉:“为什么?你不是说不想签我吗?其实你不用勉强,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真的很感激了。”   将协议书交还给沈司珩。   沈司珩没接,只是望她:“宋陵澄,在昨天之前我确实不太想签你。但现在我发现,对于没脑子的人,还是圈在眼皮底下看住妥当。”   “……”宋陵澄发现沈司珩有时候说话容易让人误解。   沈司珩已经拿起笔,塞进她手里,就着握住她的手,压着那份协议就要签字。   “等……等等……”宋陵澄下意识抽手,她还没同意,但沈司珩没给她等等的机会,淡淡扔了句:“有事签完再说。”,握着她的手签了字,顺道按下了手印,宋陵澄完全没挣脱的机会,她也挣不脱,在沈司珩的手握上她手的瞬间,一整条手臂像长在沈司珩身上,任由他搓扁揉长,这很诡异。   在沈司珩将签字妥当的合同拿过去时,宋陵澄突然出手,中途被沈司珩右手挡了下来。   他左手晃着那一式三份的协议:“宋陵澄,签了字按了手印这协议就正式生了效。从今以后,我才是你的顶头上司,或者说,你的金主,要怎么讨好金主,你知道吧?”   “等等……那是你逼我签的。”宋陵澄下意识去抢,只抢到了属于她的那份协议,沈司珩已经把另外两份协议折着收了起来,转身往书房走,宋陵澄本能追了过去。   沈司珩没阻止她进书房,却也没让她把东西给抢了去。   宋陵澄单脚跳着绕着书桌追了沈司珩半圈,没能碰到沈司珩衣角,人却是有些累了,腿脚不利索让她连跑都跑不了,干脆倚着桌角休息,垂头随意往桌上扫了眼,意外看到了那本泛黄的古籍,正平摊在桌上。   宋陵澄想起第一次见到时沈司珩刻意不让她看的事来,心下好奇,伸手拿了过来,一翻开便被上面红笔勾出的文字吸引了注意力。   “陵城公主,长帝幺女,皇家唯一帝姬……”   宋陵澄心跳陡的加快,手臂颤着有些不稳,甚至连颤着音念出了声也没察觉:“长元五十年腊月突归,恰六载,次年春下嫁护国将军,膝下三子……腊月归……六载……”   沈司珩一回头便看到宋陵澄正捧着那本书,脸色微变,长臂一伸,从她手中夺过了那本书,嗓音有些厉:“宋陵澄,别人屋里的东西不能随便动你不知道吗?”     ☆、第二十一章   宋陵澄从没见过这样疾言厉色的沈司珩,一时间有些怔。   “对……对不起,我……我只是想看看那本书……”宋陵澄有些语无伦次地道歉,刚才的气氛太过和谐,让她一时忘了她是个外人,随便去乱翻了他的东西。   沈司珩脸色并没有因为她的道歉转好,只是合上了那本书,随手扔进了书架最高的夹层里。   宋陵澄有些不舍地往那本书看了眼,不自觉轻咬着下唇,有些迟疑:“能不能……借你那本书看看?就借一个小时。”   “一本破书没什么好看的。书架里多的是书,要看就看些有营养的。”沈司珩嗓音淡淡的,没有刚才的厉色,但也没有刚才的和煦,有些淡漠,说话间人已往屋外走。   宋陵澄还站在原地没动,不舍地盯着书的位置,想去取又觉得不太好,想看清楚是什么书哪个出版社出的也没看清,沈司珩塞得里面,她不够高,这个角度看不到。   “还杵在那里做什么?”沈司珩走到门口没看到宋陵澄跟过来,回头望她。   宋陵澄隐约感觉得出来沈司珩不大开心,也没敢太放肆,有些拘谨又歉然地对着他的背影说了声“对不起”,一跳一跳地跟着出去了。   沈司珩已坐在了沙发上,面色很淡,灯光将额前的刘海打下一个淡淡的阴影,宋陵澄不大看得清他的神情,但隐约知道沈司珩和刚才是不太一样的了,宋陵澄猜想是她刚才未经他同意就翻动他的书触怒了他,她毕竟不算和他多熟的人,这样冒昧地进他书房又去乱翻他的东西确实不太好。   宋陵澄站在沙发边,有些局促,嗫嚅着道歉:“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乱碰你的东西,我也知道这样不太好,可是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想看看那本书……”   “嗯。”很含糊的一声应,也不知道是真的不快还是不介意了。   宋陵澄摸不准沈司珩的心思,隐约觉得沈司珩还是生气的,自己再待着似乎不太合适,不自觉抿了抿唇,声音低了下来:“那个……我……我先回去了,这两天……真的很谢谢你。”   脚趾尖撑着地板,宋陵澄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开,但她没能走出几步,一股凶狠力道从身后袭来,她被扣住了手腕,身子被拖着撞入了一个温热的胸膛里。   “脚伤没好瞎跑什么。”温淡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沈司珩已经扣着她的腰,扶着她坐回了沙发上,“我没生气。”   伸手拿过一份报纸,兀自看了起来。   宋陵澄默默往他望了眼,不知怎么的鼻子有些酸,可能是刚看到一些关于自己身后事的东西,终于发现,原来她和秦少迁才是红线早已牵好了的,原来她和夜珩真的只是走了很长一段弯路,兜兜转转了这么一大圈,甚至让她一个人穿到这陌生的世界来,只是为了让她看清楚,她和夜珩是完全没缘分的。她最终的归宿,竟真的是秦少迁。   宋陵澄是相信那本书上的东西的,陵城公主那一段的介绍分明就是在说她,从性子到经历,没有一丝一毫的杜撰痕迹,就连她出宫三年,后拒嫁夜珩,长元四十五年二月从宫中消失都描述得一模一样,她就是在那一年那一天莫名其妙地从宫里穿到了这个世界来的。   宋陵澄记得当时她是和秦少迁在一起的。当时她的父皇同意了她退婚的请求,使臣回信称已将消息送到夜珩手中,夜珩似乎是同意了下来。   虽然说这退婚的事是她先提出来的,但看他同意得那般痛快宋陵澄心里还是很难受的,一个人在花园里独酌,秦少迁过来陪她,她喝得有些醺,但她记得秦少迁当时是说喜欢她,让她忘了夜珩之类的话,具体的宋陵澄不大记得清楚了,那时只觉得,其实秦少迁也不错,有这么个心里眼里都装着她的男人,愿意全身心疼她的男人真的很不错,后来她对秦少迁说了什么宋陵澄也不太记得清楚了,只记得她拿出了夜珩送她的那枚扳指,她之前忘了归还,想着再还回去也显得小气了,有损西齐声誉,自己留着也没用,干脆埋了好了,只是没等她真的埋好就出了事,宋陵澄不记得出什么事了,再醒来时她就是在拍戏的宋陵澄了,秦少迁怎么样了宋陵澄也是不知情的。   但从沈司珩收走的那本书来看,秦少迁应是没事的,而且他这几年大概也还是不放弃地在等她的,宋陵澄觉得秦少迁真的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痴心好男人了,也难怪回去后她会嫁给他了,还生了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   宋陵澄心里有些塞,视线不自觉移向正认真看报的沈司珩,侧头望着他,他还真的是连低眉看书的样子都和夜珩一模一样。   宋陵澄记得楚凝不说话时眉梢拧起的弧度和楚妤也是一模一样的,夜珩和楚妤,沈司珩和楚凝……经历了那么多世都还能找到彼此,认定彼此,也难怪不是她能插足得了的,幸亏当年她没铸大错,硬生生拆散他们……     “看够了吗?”正看得出神,沈司珩冷不丁出声,手中的报纸也跟着翻了过来,眉梢没动,却是不紧不慢地开口。   宋陵澄视线移往他拿着的报纸:“你不是在看报纸吗?”   沈司珩终于抬头望她:“如果旁边有双眼睛饥渴地瞅着你,你看得进去?”   “……”宋陵澄抿了抿唇,“谁饥渴了,我只是在思考问题。”   沈司珩望她:“思考出结果来了?”   宋陵澄迟疑了会儿,然后点了点头,问他:“沈司珩,假如让你看到了你后半辈子的生活,比如说你会娶谁,生几个孩子,你会怎么样?”   沈司珩黑眸眯细:“你看到了?”   宋陵澄没承认也没否认:“问问而已。”   沈司珩盯着她的脸来回打量了会儿,宋陵澄看着和刚才不太一样,或者说和之前都不太一样,她的眉眼里隐约藏着些落寞,很浅,但沈司珩还是分辨得出来。   “宋陵澄。”沈司珩放下报纸,叫她的名字。   宋陵澄应了声,却先他开口了:“你和楚小姐……好像很熟的样子,为什么你们到现在都还没在一起呢?”   沈司珩望她,若有所思:“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应该和她在一起?”   “直觉啊。”宋陵澄真觉得“直觉”真是个好词,可以用来搪塞所有无法回答得了的问题。   她记得以前看各种话本小说和影视剧里,命定的恋人真正走到一起前都会经历一番波折,不是误以为对方另有所爱,就是被其他狗血的琐事给牵绊了,就像她和秦少迁,中间不也还得有她错爱上夜珩,以及穿到这个世界六年的阻隔,虽说现在发现她和夜珩真的是有缘无分心里还是有些难受,但宋陵澄向来自认是豁达的人,既然注定不属于她,再去伤心难过也是枉然,而夜珩也是她真心喜爱过的人,虽然他心不在她身上,但他曾经确实真心对她好,除了不想娶她和把她送给他的玉佩转赠给了楚妤,却也没有做过一件对不住她的事来,而身为他后世的沈司珩最近这段时间确实帮了她很多,昨晚如果不是他,她现在大概也早被糟蹋了,这么一深究起来,宋陵澄觉得她应该帮沈司珩一把。   因此宋陵澄很认真地劝沈司珩:“你和楚小姐年纪也不小了,难道你们都没发现或许最爱的人就在身边吗?如果这时候她身边出现了一个比你更好的男人怎么办,到时你再去把她抢过来不是费事还平白招她恨几年?然后再等到你为了她差点连命都没了她再幡然醒悟,发现深爱的人原来是你,你们再一起happy ending吗?”   沈司珩拧着眉心,淡淡睨了她一眼:“宋陵澄,你演戏演傻了吗?”   “很多三生三世的故事里都差不多这样的。”宋陵澄解释,“其实楚小姐真的挺不错的了,除了演技差了点,其他都挺好的,温婉聪明识大体……”   “我不需要媒婆。”沈司珩打断了她,身体稍微倾向她,和她眼对眼鼻对鼻,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我没和楚凝在一起,我也没打算和她在一起。她只是公司的艺人。”   “沈司珩难道你没发现你潜意识里对楚凝不太一样?”宋陵澄皱眉,“你看,她演技不好是事实吧,你力排众议让她上位,在背后为她保驾护航……”   “宋陵澄。”宋陵澄再次被沈司珩打断,“李铭那么大的事你完全不知情,为什么这些捕风捉影的事你就能说得绘声绘色的?”   宋陵澄被问住,这些所谓捕风捉影的事三天两头有人在她耳边提起。因为上次片场那事,楚凝最近借着她的霉风,春风得意得很,身为对比参照物,宋陵澄自然是免不了被媒体和粉丝拿来和楚凝对比,当然,现在的对比结果肯定不会替宋陵澄说好话,总之宋陵澄就是连给楚凝提鞋都不配就是了。   如今她这么“入嫁”星绽,以后这对比更是少不了的,之前宋陵澄不是没考虑到这个问题,只是她向来对自己自信,初期处处受气受排挤肯定是免不了的,但是等她澄清了,宋陵澄自认容貌气势演技要碾压楚凝是完全没问题的事,当然,她也没想着真要去碾压楚凝,毕竟楚凝该是沈司珩心尖上的肉这开罪老板的事她觉得应该收敛了,毕竟怎么说沈司珩收留了她。   当然,这些只是宋陵澄前些天想着不小心被星绽签上时该考虑的问题,如今宋陵澄发现自己腊月能回去了,现在距离腊月也只剩下半年时间了,宋陵澄觉得洗不洗刷冤屈,换不换债也不是多大的事了,到时她都拍拍屁股没影儿了,这一千多年后的事哪还关她什么事儿,但宋陵澄觉得她不能坑了沈司珩,平白替她还了那么一大笔冤枉债,她还没能为他赚上一分钱就拍拍屁股不见了,不厚道。   宋陵澄拿起那份协议,两手一交错就要撕。   “宋陵澄,你就这么撕了,我可以把它变成终身卖身契的。”沈司珩淡淡提醒。   宋陵澄手指一顿,望他,沈司珩却是往她搁在沙发上的手轻轻一点:“手机响了。”   电话是秦璟打过来的。秦璟有时给宋陵澄的感觉很奇怪,眼神和调侃她的语气和秦少迁很像,因此这几年来整个秦家人里,宋陵澄就只亲近秦璟一个人。   秦璟打电话过来问她近况的,他那天回来两天后又飞了回去,宋陵澄知道秦璟是真心想帮她,这几天也是到处在帮她找人脉解决,只是最近两年的秦氏发展得不大顺遂,这一帮非得掏空了不可,而秦家主事的大哥是不会同意掏空一个公司来帮她一个人的,因此秦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宋陵澄已经很感激,看秦璟这么焦头烂额的也有些过意不去,因此才想着自己解决,如今在宋陵澄看来确实也算是解决大半了,虽然这让秦璟心安的方法看着似乎要坑沈司珩很大一笔钱了。   宋陵澄一说解决了秦璟就在电话里猛追问怎么个解决法,这一来二去的一解释,宋陵澄这个电话打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沈司珩看她似乎意犹未尽地放下电话,淡声提醒她:“宋陵澄,协议第一百三十五条规定,未经老板允许,不许擅自谈恋爱不许结婚不许生孩子。其他的,自己好好看清楚,别刚签约就违约了。”   宋陵澄垂眸翻了翻协议上的条款,还真的有这么一条,按那本古书来看,明年她该是嫁给秦少迁了,还一连生了三个孩子……   嫁人……   宋陵澄又有些走神。   沈司珩抬眸看了她一眼,唇角一抿,冷不丁伸臂,一把将她拖入了怀中,从碰了那本书后,宋陵澄就不对劲,浑身上下都不对劲。   “宋陵澄。”沈司珩捏着她的下巴,黑眸在她脸上来回打量了圈,“你刚刚没吃错药吧?”   “……”宋陵澄发现有些跟不上沈司珩的思维,但她发现她正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窝在他怀中,非常的不合时宜,尤其是在她发现她不久以后要嫁给另一个男人后,宋陵澄觉得秦少迁是个好人,她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   她手肘撑着沙发背要起身,但沈司珩似乎存心就要她对不起秦少迁,看她闪躲,手臂反倒钳得越紧,她几乎整个身体贴在了他怀里。   宋陵澄有些羞窘:“诶,你不能这样,我明年初要嫁人的。”   沈司珩只是淡睨着她,扣在细腰的手臂没松开。   宋陵澄有时真觉得提前探知了天命真的不是好事,尤其还得逼着自己硬着头皮说出来,“而且明年我都生孩子了,三个!你那破协议根本没用。”   “我现在也能让你明年就生一个出来,要试试吗?”沈司珩说。   “……生不出来吧。”她明明是给秦少迁生了三个孩子。   宋陵澄心里突然打了个突,明年二月她嫁秦少迁,她不会要给秦少迁背顶大绿帽吧,第一个孩子……   宋陵澄手臂一颤,手掌贴着沈司珩就要狠力将他推开,沈司珩比她更快,在她的手掌贴上胸口的瞬间,反身将她紧紧压在了沙发上。 ☆、第二十二章   沙发因为两人交叠的重量陷了下去,这样的姿势让宋陵澄心尖也颤了颤,她挡不住夜珩挡不住沈司珩美色她是知道的,经过上一次的强吻和昨晚,宋陵澄知道只要沈司珩真的吻下来,她是真的会把持不住。   “我们不能这样。”宋陵澄心急推他,“沈司珩你也不希望你的妻子嫁人前……唔……”   唇突然被封住,沈司珩以着近乎蛮横的力道再次吻住了她的唇。   宋陵澄心下有些茫然,现在农历五月,如果再发展下去她不小心怀上了,她明年春嫁给秦少迁,生三子,算起来刚好怀胎十月,如果生的是三胞胎……   宋陵澄不敢往下想,作为一个本应作古一千多年的人,宋陵澄觉得她的人生在冥冥中是已经注定了的,无论她怎么试图扭转,最终都会被导向那个结果去,不同的只在于这个过程她是否穷折腾而已。   只是宋陵澄没能折腾得起来,唇上温软的触感让她有些流连,沈司珩不断深缠吸吮的唇舌也让她迷失,她的理智抵抗不住美色,抵着他胸口的手随着他渐深的索吻软软地环上了他的脖子,拉下他的头,辗转回应。   后面的发展就渐渐有些失控,几乎到了一发不可收的地步,宋陵澄迷乱的双眸里隐约看到他将衣衫不整的她抱起,回房,抛到床上,再压下来,她能听到他鼻息间的粗喘,甚至能感觉得到他火热的手掌扯下她的衣服……可是她身体软软的,她好像抵抗不住,比昨晚中了药还抵挡不足……   秦少迁……   沈司珩动作停了下来,半撑起身,黑眸死死盯着她的双眸。   “秦少迁是谁?”沈司珩问,嗓音静冷静冷的。   “……”宋陵澄意识还有些懵,睁着迷蒙的眼眸,愣愣地望着悬荡在她身上的那张俊脸。   沈司珩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秦少迁是谁?”   脸颊的痛感让宋陵澄回过神来,眼角瞥见自己凌乱的衣衫,下意识扯过旁边的薄被盖住自己。   沈司珩沉默地盯着她望了好一会儿,从她身上翻躺到另一边:“抱歉。”   这一声抱歉听在宋陵澄心里不太好受,宋陵澄不确定她刚是不是失声叫出了秦少迁的名字,或许因为提前预知了自己会嫁给秦少迁,那个时候她心里是觉得对不起秦少迁的,但心里想着是一回事,说出口确实很打击人。   “对不起。”宋陵澄抱着被子坐起身,低声向他道歉,“我没别的意思。”   沈司珩唇角扯了扯:“该说抱歉的是我。”   侧头望她:“宋陵澄,秦少迁是谁?”   “是……一个我会嫁的人。”会嫁和想嫁,宋陵澄觉得还是有区别的,至少现在她对秦少迁还没到想嫁的地步,但是会嫁,从史册记载来看,确实会。   “那夜珩呢?”沈司珩问,“你不是喜欢他?”   “他啊……”宋陵澄想了想,“大概算是……过客吧,过段时间就忘了。”   沈司珩没再答话,只是盯着她。   宋陵澄许久没听到他这边有动静,忍不住侧头往他望了眼,他也正望着她,眼神有些空,若有所思的样子,像在看她,又不像是。   宋陵澄没有出声打扰他,在被子下拉好衣服,打算下床,沈司珩突然伸手,冷不丁扣住了她的手,中间三指搭在了她手腕的寸关尺部位上,宋陵澄手腕下意识一翻,想要抽出,沈司珩压住。   “别动!”他的嗓音很淡,但隐约有些沉,总之不大一样,宋陵澄也就没再乱动,也动不了,他的指尖虽不至于压疼她,却让她挣脱不开。   沈司珩扣着她的脉门,低敛着眼眸,神色很淡,也很专注。   “果然……”浅声低语了声,沈司珩收回了手,坐起身,望向她,“宋陵澄,你到底是谁?”   “……”宋陵澄隐约察觉得出他给她把脉的缘由,但会问得这般直白还是让宋陵澄愣了愣,然后垂下眼睑,左手无意识地揉着手腕,“宋陵澄啊,我以为我这张脸已经名遍天下了。”   沈司珩深眸依然盯着她,有些深思:“除了宋陵澄呢?”   “除了宋陵澄啊……”宋陵澄歪着脑袋想了会儿,“大概是天上下凡历劫的仙人吧,历劫个三五年,又继续回去当逍遥仙人。”   沈司珩只是望着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盯得她有些掰不下去,抿了抿唇角:“就只是宋陵澄而已了。”   沈司珩盯着她望了会儿:“宋陵澄,你曾经问过我,相信穿越吗。”   宋陵澄揉着手腕的手一顿,下意识盯住他的脸。   “我不是沈司珩。”沈司珩说,嗓音很淡,“这个躯壳这个躯壳里的灵魂都不是他。但我忘了我是谁。”   当年的沈司珩除了是星绽的太子爷,也是个玩票性质的小演员,在片场附近出的事,和楚凝一起,当时都还穿着来不及换下的古装戏服,趁着拍戏的空档下山买东西,半路出了事,车子翻落悬崖,楚凝和沈司珩意外的都没受什么大伤,只是他变成了沈司珩,因衣服相差不是很大,没什么人发现其中的区别。   那时的沈司珩只是个跑龙套的,客串一下王孙贵族过过干瘾,楚凝也是没什么名气的小演员,并没有掀起太多的风浪来,沈司珩也一直以着沈司珩的身份一直到了现在。   从他说他不是沈司珩开始,宋陵澄嘴型一直保持微张的状态,然后在他话音落下时,眼睛惊疑地落在他脸上绕了一圈,突然有些失控,朝他扑了上来,两手扯着他的衣领往两边用力一扒,纽扣飞溅,宋陵澄像没看到,掰下他的衬衫,掰着他的肩转了个身,然后停住,眼睛死死盯着他后颈上那一排小小的牙印。   “宋陵澄?”沈司珩看不到身上的痕迹,皱眉叫她,手掌下意识地扣着右肩想要回头看,宋陵澄颤着手压住了他的手掌,拉开,然后替他将衬衫拉上。   “对不起。”宋陵澄低声道歉,嗓音隐约有些颤。   “宋陵澄?”沈司珩有些担心地望向她,伸手想将她拉过来,宋陵澄身子一侧避开了。   “你……你说你忘了你是谁,那你……记得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宋陵澄嗓音还是有些抖,她说话都利索不起来,眼前的男人,是夜珩!从骨到皮到灵魂,都是她认识的那个夜珩。   沈司珩盯着她的脸:“你常挂在嘴边的那个夜珩就是我对不对?那你呢,又是谁?陵城公主吗?”   “我……”宋陵澄突然有些词穷。   “我总觉得,我是专门过来找一个人的,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沈司珩说,倾身从床头柜的抽屉下翻出了一张照片,递给她。   “你认得这枚玉佩吗?”   宋陵澄探头看了眼,照片上是彩印的凤鸾白玉玉佩,宋陵澄自然认得,当初还是她送给夜珩的。   “我隐约记得……那个女孩应是佩戴着这枚玉佩的,宋陵澄,是你吗?”   果然是来找楚妤的呢。   宋陵澄记得她是从没佩戴过这枚玉佩的,东西虽是她的,但她从不戴在身上,她喜欢的东西都喜欢小心收藏着,从不会戴在身上。楚妤倒是佩戴过的,天天挂在腰间,宋陵澄总觉得,那时夜珩太过喜欢楚妤了,才会把她送给他的东西转赠给了楚妤。   现在夜珩拿着这张图纸来找佩戴它的女孩,宋陵澄能想到的也就楚妤了。   宋陵澄不知道她离开云丘后楚妤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是她也不小心穿了还是出事了,夜珩专程到这个世界来寻找她的后世,要和她长长久久下去。   现在夜珩不记得自己是谁了,问他也问不出些什么来,宋陵澄想到了刚被沈司珩藏起来的那本旧书,说不定上面有记载,其实她有点想知道,楚妤是不是真的出事了,所以才会这么凑巧地在这里遇到了夜珩,也遇到了个神似楚妤的楚凝。   “宋陵澄?”发现宋陵澄似乎又走神了,沈司珩叫了她一声。    ☆、第二十三章   宋陵澄回过神来:“我没戴过这玉佩。你要找的人不是我。”   沈司珩黑眸眯起,盯着她的脸,像在分辨她话中的真伪。   宋陵澄眼睛很澄澈,很坦然:“真的,要不然我怎么会嫁给秦少迁。就你刚问的那个男人。”   宋陵澄每次迎视他的时候眼睛都特别干净纯粹,完全没有撒谎的痕迹,沈司珩分辨不出来,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宋陵澄,你可别瞎误导我。”沈司珩徐徐道。   宋陵澄找到话题切入口:“你那本书没有写着吗?不信你拿出来我看看。”   “就你那点小心思。”沈司珩轻哧,转身出了屋。   宋陵澄以为他是要去拿书,没想到他只是回到了沙发上。   “诶你那本书叫什么名字哪个出版社……”   “别和我提书。”沈司珩打断她,转头望她,“宋陵澄,我对你的所有说法持保留态度。”   “包括你是夜珩的事?”   “不包括。”   “难道你觉得,其实你是来找我的?”宋陵澄在沙发上坐下。   沈司珩望她:“别想太多。那么笨的人我又怎么会千里迢迢来捞回去。”   宋陵澄撅了撅嘴:“还好意思说我误导你。”   沈司珩倾身,脸靠近她,眼睛盯着她的眼睛:“宋陵澄,我记得你上次说过,你是喜欢我的,是吧?”   “……那是以前。”宋陵澄拉开了和他的距离,“你别想歪了,我现在对你没有非分之想。”   “照你的说法,如果我真的是夜珩,你是陵城,你是我的未婚妻不是?”   “已经取消了。”宋陵澄指了指书房,“你可以去翻翻那本书。”   沈司珩只是盯着她:“我们怎么认识的?”   宋陵澄和夜珩认识的方式很丢人,而且她堂堂一国公主还为了让他喜欢上她为奴为婢了三年,最后还落得个被退婚的下场,如今既然已经确定两人以后是没有交集了,宋陵澄觉得这种丢人的事还是不要再提的为好,况且反正他既然都想不起来了,又何必再去自揭老底。   因此宋陵澄找了一个比较能体现她堂堂一大国公主风范的理由来解释:“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我随我父皇微服私访,刚好遇到你……嗯被欺负,我就顺手救了你,就这样。”   沈司珩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圈:“宋陵澄,我只是失忆了,没变傻。想欺负一个失忆患者也记得用用脑子好吗?”   “……”宋陵澄手肘撑着沙发,托着腮,懒懒瞥了他一眼,“有本事你自己想起来啊。”   “……”沈司珩现在真没这个本事。   “所以啊,”宋陵澄收回手肘,“想不起来就别老瞎怀疑我。你的过去除了我,你还能找到第二个知情人吗?”   “……”沈司珩发现今天做错了两件事,一件是忘记把书收好了,另一件是没忍住,问起宋陵澄过去来。   宋陵澄虽然为了自个面子骗了一下下沈司珩,但自认不是坏心眼的人,比如利用他的失忆假意告诉他,他其实爱的人是宋陵澄,或者宋陵澄其实已经是他的太子妃了,他就是专门过来找她的,宋陵澄觉得这是要遭天谴的事,而且既然史册上已经载明她明年就嫁给秦少迁,而且还和秦少迁生了三个孩子,从历史的走向来看,可见到时她还是会被拆穿的,与其到时再自取其辱,倒不如顺水推舟卖他个人情,这从两国间的睦邻友好来考虑,百益而无一害的。   心里这么计较着,宋陵澄清了清嗓子:“诶,刚那个怎么认识的我是稍微加工了一点点,但那个无关紧要。不过你找人这事我真不会诳你,我知道你要找谁,需要我给你指点……”   “打住!”沈司珩打断她,“宋陵澄,以后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讨好你的金主,其他的,你不用瞎操心。那份协议书,回去好好研读一下,里面有不少条款是专门针对你定制的。”   之后宋陵澄真没机会再为沈司珩找回记忆提供攸关睦邻友好的帮助,在养伤的那几天里,宋陵澄终于有时间好好研读了那份被迫签下的条款,研读完宋陵澄只剩下一个感觉,坑了沈司珩这几个亿不亏,幸亏,半年后她就可以解脱了。   因为这协议的事,宋陵澄和海星传媒解约的事正式走法律渠道。   沈司珩在签下宋陵澄的第三天就派了律师去和陈开谈,陈开舍不得把这么一棵摇钱树拱手让人,怎么要价还是觉得亏了,宋陵澄人气虽说是没救了,但宋陵澄那张脸还是值钱的,皮条客的生意明着不能做,这暗里拉出去应应酬还是能为公司其他人拉到不少好资源的,虽说第一次把宋陵澄带出去就被她折断了三个重要客户的手腕,但有了第一次第二次总会防着的,这么一解约,这明里暗里的损失不是钱能衡量的。   因此陈开那边是坚决不放人,坚决要宋陵澄旅行完剩下的几年合约,沈司珩这边也不和他废话,直接走法律渠道。   不出两日,关于宋陵澄与老东家解约的风波又在媒体上闹得沸沸扬扬的,这段时间以来从不缺头条的宋陵澄又被拱上了各大门户网站的头条,解约是噱头,以亿计的天价解约是噱头,“下嫁”星绽更是噱头中的噱头,这些天来宋陵澄疑似介入楚凝感情生活的报导就层出不穷,片场那次沈司珩的出现点热了这一话题,这么多天来媒体虽挖不出沈司珩的身份,但因向来与异性保持礼貌距离的楚凝对沈司珩的态度亲昵热切,关于沈司珩就是楚凝幕后金主、星绽少东的猜测却是喧嚣尘上,如今臭名昭著的宋陵澄意外加入星绽,让众人大跌眼镜的同时,似乎也从侧面佐证了沈司珩真的为星绽少东的猜测,而宋陵澄介入楚凝感情生活的猜测也似乎变得更可信。   如果不是她先主动找的沈司珩,宋陵澄都要相信沈司珩其实就是和楚凝联手挖了个坑让她往里跳,这种时候如果还否认楚凝不是真爱宋陵澄是有些不信的,要么就是沈司珩在感情方面真的迟钝了些。好在宋陵澄原就是猜到沈司珩和楚凝之间一些微妙的牵连的,感情的事她也一向不强求,前几天还想着典型沈司珩来着,因此宋陵澄倒没有觉得要吃醋或者伤心难过什么的,好歹沈司珩也是帮她解决了一大笔债务,还让她好吃好喝地去他家蹭饭,顺便养伤,总的来说,宋陵澄是感激沈司珩的,只是宋陵澄觉得某些方面还是需要点醒一下沈司珩。   “我就这么突然地加入你们公司,又住你家隔壁,楚小姐可能对我有一些误会,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和她解释清楚,省得到时她跑了,你这一千多年白跑了。”吃晚餐时,宋陵澄提醒沈司珩。   这几天因为她脚伤不方便,自己也不会做饭,沈司珩包了她的一日三餐,连伙食费也不用她给。   宋陵澄原来有些过意不去,但沈司珩不收她钱,宋陵澄想想她也曾经给他当了三年的粗使丫鬟走的时候把工资袋落在他家了,等同于白伺候了他三年,这么一想宋陵澄心里又平衡了,这几天白吃白喝过得很心安理得,或者说,自从发现沈司珩就是夜珩本尊后,她在他家都过得很心安理得了,毕竟他欠了她三年的工钱。   沈司珩对宋陵澄的提议眉梢连动都没动过,继续面色不动地吃着饭:“宋陵澄,在这个圈子混的就少不了各种闲言碎语,早劝你退出娱乐圈你不听非得跑去找李铭。”   宋陵澄控诉:“楚凝就没有。你看你把她保护得这么好还好意思说你对她……唔……”   宋陵澄嘴里被塞进了一块肉。   “宋陵澄,沈家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除了沈司珩,还有一个沈司骐一个沈司思,给楚凝保驾护航的是沈司骐,跟我没关系。虽然名义上我是星绽主事的,但我不太负责娱乐圈这块。而且楚凝这个人……平时比较洁身自好爱惜羽毛,确实也闹不出什么绯闻来。”   沈司珩解释。宋陵澄是第一次听沈家相关的情况,沈家人向来低调,平时也确实也打听不出些什么东西来,宋陵澄平时也没留意过,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在背后护着楚凝的是沈家的另一个儿子,如果是以前,宋陵澄觉得自己大概会有点小窃喜,即使现在也还是有一点点的,但现在的话,宋陵澄觉得沈司珩和楚凝的前景有些堪忧,似乎在朝着她前些天猜想的那些三生三世故事里,命运多舛的方向发展。   宋陵澄心里是有些担心的,既然她到时能穿回去,那是否意味着沈司珩以后也会穿回去,如果他穿回去的时候和楚凝没能圆满,到时会不会迁怒她这个已知天命的唯一知情人,怪她当初没点醒他,然后将这种迁怒的情绪宣泄到两国邦交上,毕竟云丘是比西齐强大许多的,要给西齐添堵也是分分钟的事。   宋陵澄决定还是提醒一下:“沈司珩,你弟弟是喜欢楚凝的吧?”   沈司珩淡瞥了她一眼:“怎么?如果我说是,你是不是打算去勾引他,然后让楚凝有机会和我双宿双飞。”   不愧是当了她三年的主子!   宋陵澄几乎要击掌赞叹,不过她倒是没这么没品到去勾引一个对她没威胁的男人,她还怕被爱上了惹一身腥。   “你别想太多。”宋陵澄也睨了他一眼,“我只是把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以后你的爱情不能圆满,别迁怒到我身上,更别迁怒无辜百姓。”   “……”沈司珩放下筷子,手臂横过餐桌,有些按捺不住地捏着她的脸颊往外扯了扯,看她吃疼地飙泪,这才住了手,淡淡道,“宋陵澄,你以前不是喜欢我?我很欢迎你来勾引我,沈司骐就算了,你把他留给楚凝就好。”   “谢谢,不用。”宋陵澄揉着被拧疼的脸颊,“我是秦少迁的。”   沈司珩定定望她:“别再让我听到那三个字。”   他说这句话时嗓音有些重,隐约也有些冷,总之是不太一样,宋陵澄听得出他的不悦,默默吃饭,没敢再吭声,吃完饭碗也没收拾就借口脚疼溜回了她那里,只是她没能开溜,被沈司珩给拎着衣领拖了回来,把洗碗巾塞进她手里,他出了餐厅。   宋陵澄刚进去洗碗秦璟就过来了,最近几天秦璟经常来看她,也知道她不在家时会在沈司珩这边,因此在宋陵澄家按了几次门铃没人应就来按沈司珩这边的门铃。   沈司珩去开门,一开门就认出秦璟来,但因为最近从宋陵澄嘴里听到带秦的三个字有点多,沈司珩对姓秦的有些生理性厌恶,只是沈司珩是个懂得克制情绪的人,看到秦璟时还是很客气地打了声招呼:“有事吗?”   “陵城在里面吗?”秦璟也客气地问道。   “她不在……”   “我在这里。”   宋陵澄从厨房里探出半颗脑袋来,脆生生的嗓音把沈司珩脸打得“啪啪”响,沈司珩脸色淡冷淡冷的。   宋陵澄对秦璟道:“等我两分钟,我很快就行。”   宋陵澄果然没到两分钟就从厨房里出来了,扭头对沈司珩道:“今晚谢谢你的招待,我要出去一趟,需要帮你带什么好吃的吗?”   秦璟帮忙打听到了温劭华的藏身处,宋陵澄打算和秦璟一块过去看看。   沈司珩淡淡望她一眼:“不用了,你把自己完好无损地带回来就好。”? ☆、第二十四章   宋陵澄和秦璟一块去了郊外的一栋老别墅,在那里,宋陵澄看到了将近一个月没见的温劭华。   一个月没见的温劭华消瘦憔悴了许多,相比之下她这个丑闻缠身人人喊打的女人最近满面红光,脸色好得让人想痛揍,也难怪一见面温劭华就贱贱地来了一句:“陵澄,我就知道你会没事……”   “的”字被宋陵澄照着下巴揍下来的拳头打断。   宋陵澄这一拳打得用力,温劭华脸被打得歪向了一边。   “为什么要陷害我?”宋陵澄问,这种时候竟然觉得自己异常冷静。她之前设想过许多种找到温劭华时会她要怎么做的方式,但不包括冷静地问他为什么,尽管是在她揍了他一拳之后。   宋陵澄有时真觉得时间是个好东西,轻而易举就把最初的不甘和愤怒都带走了。   温劭华大概也没想着宋陵澄会突然这么冷静地问他,捂着下巴愣在当场。   秦璟没宋陵澄好说话,上前一拳又想先替宋陵澄痛揍他一顿,中途被宋陵澄给拉了下来。   “你别给我惹事,你这一拳下去他这张脸还要不要了?”明明她才是该被称为妹妹的人,但面对、在宋陵澄看来总是智商下线的秦璟,宋陵澄总觉得角色应该对调一下。   秦璟没能理解宋陵澄话里的意思,不满地觑她一眼:“宋陵澄你长点脑子行不行?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为他着想。”   宋陵澄比较想一拳先揍通秦璟的脑袋瓜子:“他被揍惨了,舆论还不是把帐算到我身上来,到时又漫天的宋陵澄怎么过河拆桥宋陵澄温劭华怎么撕破脸的新闻了。好歹沈司珩算是救了我几次,不能让他血本无归。”   既然沈司珩不肯放人,还替她还了那么大一笔债,宋陵澄觉得道义上她还是不能让沈司珩平白当了这冤大头的,所以剩下的半年时间里,她还是应该多多为他赚钱还债,可以的话,最好连自己冤屈都给洗清了,那几个亿不能白送人。   而这唯一能让她洗刷冤屈的男人就在眼前。   宋陵澄上前,仰着脸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温劭华你倒是吱一声啊,为什么要栽赃我,你老婆那遗书怎么回事,还有那破视频,到底谁啊她?”   温劭华眼神复杂地望她一眼,嘴唇张了张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将视线撇开,声音有些低:“陵澄,我知道出了这样的事你也不好受,我也不想让那些东西流出来,可是我电脑中了木马,被人……唔……”   温劭华捂住又挨了一拳的半边脸,这一拳还是主张和平解决的宋陵澄揍的。   “温劭华你个混蛋,当着我的面你还这么信口雌黄胡说八道,里面的人是不是我我自己还不知道吗?亏我这么多年还把你当大哥看,尽心向公司举荐你在你被雪藏时放□段去求陈总给你机会在你无辜牵连进别人的口水战没人敢声援你时站出来挺你,”宋陵澄吼着吼着眼眶有些红,“你就这么报答我的吗?这么多年你对我的好就为了今天拿我替你背黑锅吗?”   宋陵澄觉得自己如果有骨气一点,就应该面不改色地把他骂得无地自容,但她的骨气不够,吼着吼着自己先红了眼眶。作为这个世界第一个愿意向她释放善意、第一个教她认识这个世界也让她觉得温暖的人,宋陵澄知道她对温劭华是不太一样的,这种不一样不是男女之间的不一样,就是不自觉当成最好的朋友和亲人般信任和依赖的不一样,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总是处处对她好处处护着她她也心甘情愿帮衬着的男人,偏偏在关键时刻狠狠插了她一刀,这种被背叛和愚弄的滋味不太好受。   温劭华也被宋陵澄的红眼眶看得有些不知所措,抿着唇,最后只能轻飘飘地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你……”宋陵澄顺手抄起桌上的瓷杯,腕间一脱力,瓷杯便直直飞向温劭华胯%下,又快又狠,温劭华一声惨叫,手下意识捂着那处弯了腰。   “这是替你死去的老婆还你的。”宋陵澄道,再抄起另一个玻璃杯,又灌力朝他捂着的那处砸去,“这是替我还你的。特么的这里怎么连把刀都没有!”真想阉了那二两肉喂狗!   自己婚内出轨逼死了老婆把脏水泼到她身上来,在宋陵澄看来源头就是守不住下半身引起的。   秦璟上前急急拉住她的手:“姑奶奶,够了够了,你再打下去他这辈子就废了。”   “那还不如阉了干净!”宋陵澄余怒未消,看温劭华捂着那处疼得几乎跪倒在地,额头上冷汗涔涔,脸色苍白,看着似乎很痛苦,又有点于心不忍,忍不住问道,“喂,没断吧?”   “……”温劭华不知道是疼得说不出话来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痛苦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有苦难言。   宋陵澄在他面前蹲□子,往他苍白的脸上望了眼,有些担心:“不会真断了吧?”   掏出手机帮他拨打120,一边拨一边说:“你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真出问题了你干脆阉了算了,你这张脸当人妖绰绰有余了,反正在国内你也混不下去了。”   “谢……谢,不……不用。”温劭华颤着手压住了她的手机,咬牙回她。   宋陵澄看他只有一个人在家,还是有些担心温劭华真出问题的,思考绿会儿还是给他打了120急救,然后对他说:“这次人情你就不用还我了。温劭华,你这么处心积虑地把脏水泼到我身上,是在保护真正的小三吧?”   温劭华沉默着没应。   宋陵澄望他一眼,站起身,在屋里找了圈,没找到人,但是找到了温劭华搁在电脑桌边的手机。   宋陵澄拿过,想看看温劭华平时和哪些女人联系比较频繁。   手机锁着,宋陵澄不会解锁,递给温劭华:“解开!”   温劭华只是苦笑:“陵澄,事情都这样了,你又何必……”   “不说算了。”宋陵澄打断他,“这手机我买了。”   回头望秦璟:“你身上有现金吗?借我点。”   秦璟钱包里只有两千块现金,宋陵澄那里也还有一千。   宋陵澄将三千块扔到温劭华面前:“这三千块就当买你这破手机了,如果不够剩下的就算折旧费了,反正也是二手机。” ☆、第二十五章   宋陵澄拿走的是温劭华的工作手机!等同于,里面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有。   发现真相后宋陵澄差点手滑摔了这三千块。   她买了温劭华的手机后就和秦璟一块去外面找人帮忙解了锁,解锁后宋陵澄发现只是个工作手机,也没有在里面发现任何可疑的短信和电话,宋陵澄有些心疼她那三千块钱,白白便宜了温劭华那混蛋。   秦璟看着她一脸沮丧,以为她是泄气,安慰她:“没关系,慢慢来,总能找到证据的。”   “我知道啊。”宋陵澄幽幽叹了口气,“我只是心疼这三千块。”   “……”秦璟有些奇怪望她,“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懂得金钱的好了?”   竟然知道心疼钱了,这几年看她撒钱撒得挺欢乐的。   宋陵澄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心疼钱了,大概从知道她要背着几个亿的巨债快食不果腹时,突然顿悟了觉得钱真的是个好东西,可是就这么个好东西她竟然拿来喂了温劭华那混蛋,换了台她拿着都嫌脏的破手机。   “好了好了,不就三千块,这手机我买了。”秦璟说着就要拿过她的手机,实在看不得她一副心啊肝啊肺啊都在疼的模样。   “充什么冤大头啊你。”宋陵澄拍开他的手,把手机抢了回来,“要卖也得卖给沈司珩,他钱多。”   “……”秦璟狐疑地望她,“陵城,我怎么觉得你和你那位邻居最近好像走得特别近啊,你和他……”   “别瞎误会。”宋陵澄打断他,“他就我一个邻居,最近帮了我挺多的。”   “可你天天跑他家去吃饭也不太好吧,毕竟男女授……男女大防什么的,而且你丑闻缠身的,总这么打扰他,传出去了对他影响不好。”   宋陵澄觉得秦璟说的确实在理,虽然说当年她摆伺候了夜珩三年,现在他伺候她半年他也不吃亏,但传出去确实对沈司珩的名声不太好,尤其容易让楚凝误会,到时她这红线没牵成反倒成就了一段怨偶,只是……   “你来给我做饭?”宋陵澄望向秦璟,“你知道的,我不会做饭。”   “你明知道我也不会做饭。”秦璟有些头疼,那些什么煤气啊锅啊瓢啊的,他用得也很陌生。   宋陵澄眼白转了圈:“那你还废话。”   “我给你请一个来。”秦璟打了个响指,“过几天我一定想办法给你请一个钟点工回来。”   “厨艺不好的不要。”宋陵澄叮嘱,“至少要比沈司珩做得好吃。”   秦璟觉得这是完全没压力的事,他尝过沈司珩的手艺,那味道简直是……总之除了他和宋陵澄,随便拎一个会做饭的出来轻松就能碾压沈司珩。   才多久没见,宋陵澄刁钻的口味竟也变得符合大众标准了。   秦璟觉得这对宋陵澄简直是神进步,而这进步得归功于宋陵澄那位心肠不错的好邻居。   “你刚出来时不是说要给你那邻居带吃的?”秦璟提醒宋陵澄,决定多买点让宋陵澄送过去,是得好好谢谢人家。   秦璟这么一提醒宋陵澄顿时想了起来,好在刚才她没把所有现金都掏出来给温劭华,身上零零散散的还有大几十块,于是回去的时候也就顺路买了袋卤味提回去讨好她的金主。   宋陵澄记得上次沈司珩买过一袋卤味,想来沈司珩也和她一样很喜欢卤味的,虽然以往伺候夜珩时,夜珩对这种用手拈着吃的食物挑剔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他那副光风霁月清雅高洁的模样也不屑于用爪子拈食,现在想来这种时空隧道上走一遭也是能改变一个人的习惯和口味的,比如她,现在连沈司珩亲手做的饭菜竟也觉得美味了。   宋陵澄用剩下的钱买了一大袋卤味,秦璟又另外买了一大袋让她拎着回去,并亲自开车送她回到了楼下。   虽然是她的哥哥,但毕竟不是公开的,秦璟也顾忌她的名声,从不会要求在她这里过夜,宋陵澄觉得秦璟在这点挺好的,知道她不太喜欢和人同住一屋。   宋陵澄原是想着回自己屋里换掉高跟鞋后再拎着卤味过来孝敬金主,没想到刚经过沈司珩家门口,“吱”的一声门就被从里面拉开了,把宋陵澄吓了一小跳。   宋陵澄侧头,看沈司珩白衬衫黑西裤的模样,看着像是要出门,皱眉问他:“这么晚了你还出去啊?”   沈司珩垂眸看她一眼:“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电话怎么没接?这都几点了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晃什么晃?”   宋陵澄被训得莫名其妙,低头翻了翻手机,果然有几个未接来电。   “我手机静音了,可能没留意到。”宋陵澄有些歉然。   沈司珩似是轻哼了声,拉开了房门:“进来!”   宋陵澄偷眼看了看他的脸,总觉得沈司珩此时的脸色算不得好,联想到他这身装扮以及刚才训斥她的那番话,心里突然有些泛喜意,不确定地问他:“你不会是想出来找我的吧?”   沈司珩手掌直接扣上了她的后脑勺,按着她的头把她拉了进来:“废话那么多。”   “碰”一声把房门给甩上了。   宋陵澄摸了摸鼻子,很诚恳地道歉:“对不起啊,我是真的没留意到手机。而且也才十一点……”   “多”字在他扫来的眼神下硬生生吞了回去。   宋陵澄将垂在身侧的卤味拎着晃起,献宝般:“喏,我专门去给你买卤味才回来晚的,别生气了,我去给你热一下。”   沈司珩盯着那两大袋东西:“你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这分量看着像喂猪的。   宋陵澄说明原因:“秦璟说要感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让我拿回来给你。”   “我不吃这些东西。”沈司珩转身往沙发走。   宋陵澄在他身后道:“诶,你不用客气的,送这东西虽然是小气了点,但好歹也是他的一片心意,我去给你热一下。”   转身进厨房给他用微波炉叮了一盘出来。   沈司珩只是淡淡往那盘卤味瞥了眼,偏头望她:“不是说去吃饭吗?怎么一顿饭吃了五个小时?”   “谁说去吃饭了?”宋陵澄有些奇怪反问,“ 我没说去找温劭华吗?那几个亿总不能让你白花了。”   沈司珩眉梢拧了起来:“那个男人?你让秦璟千里迢迢飞回来陪你去找那个男人?这不是有个现成……”   “跑腿的吗?”宋陵澄接过了他的话茬,“你是我老板我怎么能让你给我跑腿呢。而且还白跑一趟,平白花了三千块买了支破手机回来。”   宋陵澄边说着边从包里拿出温劭华那只半旧的苹果手机,这东西她留着也没什么用,但三千块却也是实打实地花出去了,白给了温劭华着实有些心疼。   沈司珩往她手中的手机望了眼,伸手拿过:“这是温劭华的手机?”   “对啊,他的工作手机,没在里面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   宋陵澄解释道,看他皱着眉拿着那支手机反复地打量,似乎挺感兴趣的样子,遂颠着屁股朝沈司珩坐近了些:“诶,你好像很喜欢这个手机啊?”   “……”沈司珩瞥了她一眼。   宋陵澄又坐近了些:“你最近很缺手机吧?”   “……”沈司珩黑眸移向她,视线从她脸上落到她手里捏着的半新苹果手机上,“怎么,你要卖手机?”   宋陵澄连连点头:“对啊,这手机我用不上,秦璟要我都没舍得卖他,我便宜点卖给你,三千块!”   沈司珩两根白玉般的长指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宋陵澄,把我当冤大头宰得很痛快?”   “……”   沈司珩身体前倾,黑眸盯着她,在她脸上打量了一圈:“你这媒婆生意做不下去,决定改行推销了?”   “……”宋陵澄小嘴又无意识地撅成了个可爱的弧度,“兼职成吗?还可以搞促销,买一送一,你和楚小姐好事成了,这手机免费送你。”   “……”沈司珩唇角淡淡勾起,长臂冷不丁伸向她,拎着她的衣领将她拎到了身侧,身体跟着一翻,将她反压在了沙发上,“我买一送三,不要钱!”   “明年你也能生了,三个!”沈司珩模仿着她那天的语气,在她耳边补充。.   他说这话时故意压低放缓了语调,任由温热的气息一点点地拂在她耳边,滚烫滚烫的,宋陵澄脸颊不自觉就真的被烫热了,尤其沈司珩故意继续以着温软的嗓音在她耳边徐徐道:“而且,宋陵澄,你可以试试看,是你的史册记载更快,还是我夜珩更快!”   “嘶……”清脆的布帛撕裂的声音,宋陵澄心里“咯噔”了下,沈司珩是动真格的!    ☆、第二十六章   基本上沈司珩只要动真格的宋陵澄知道自己是抵抗不住的,先不说这体格上的差距,但就她心里对夜珩存着的那点小奢望,她就完全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宋陵澄知道自己是喜欢夜珩的,很喜欢很喜欢,哪怕是现在,明知道自己和他无缘,明知自己最终还是会嫁给秦少迁,而他也可能是要娶楚妤的,她还是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因此当他强健的手臂有力地将她揉在怀里,有些发狠却又失控地吻着她时,宋陵澄想放纵的,彻彻底底地放纵一次。   拍了这么多年戏,宋陵澄特别羡慕那种和心爱的人灵#肉合一的感觉,宋陵澄觉得这会是一种甜蜜得心都要化掉,恨不得就这么一直相拥着沉沦到地老天荒的感觉,她从没有机会体验过,也一直觉得自己没机会再去体验了,因为她来到了这个世界,和喜欢的男人隔着的不仅仅只是千山万水,更是千年万年跨不过去的距离,更何况还隔着两颗心。   可如今,这个男人却突然有一天真的跨过了千年万年的距离、带着失去的记忆来到了她身边,宋陵澄有时会觉得这或许是上天特地给她的一个机会,让她在他的记忆空档里趁虚而入,说不定等他把完整的过去都捡回来时他已经爱上她了,然后他和她从此过着王子公主般的童话生活。   但历史最终的走向不是这样的,王子未来的生活里没有公主,公主的未来里也只有将军,以及三个与将军一起孕育的孩子。在提前知道了这样的结果后,宋陵澄理智上觉得自己不应该对不起楚妤对不起秦少迁的,毕竟四个人中,也就她一个人提前看到了这段历史,夜珩对过去没有记忆,所以算不得知情人。   在宋陵澄看来,既然已成为历史,那必是已经定格了的,任凭怎么折腾怎么妄图改变,过程或许会有些许不同,但冥冥之中总会导向那样一个结果去,因此宋陵澄不是很想花太多的心力去改变,但现在上天既然将失忆的夜珩送到了她面前来,私心里又觉得或许总是想让她和他发生点什么的,比如说现在,或许她就合该注定要和心爱的男人体会一回灵¥肉合一的感觉,就合该会对不起以后的秦少迁和楚妤,也合该会让夜珩以后恨她。   宋陵澄有点想卑鄙一回,想假装什么都不知情,想着既然现在她和夜珩都男未婚女未嫁身边也没有其他人的,那么真发生点什么除了道德上不太好听,但也算不得对不起任何人了。   在这种意志薄弱的时候时候要说服自己是件极其容易的事,宋陵澄有些自欺欺人地决定顺应这种历史发展趋势,除非中途被意外打断,比如说她又不小心叫出了秦少迁或者楚妤的名字,或者他做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了,又或者刮风下雨停电她又不小心咬伤了他的舌头踢到了不该踢的地方或者楚凝半夜来抓#奸……   宋陵澄迷迷糊糊地设想着各种可能的意外,然后结果是,真的停电了,只是除了停电了其他意外都没出现。   但停电并没有让这种历史发展趋势停下来,黑暗将沈司珩的兽¥性越发地激发出来,黑暗中的眼眸闪着灼人的火光。   沈司珩唇舌轻吮着她的唇瓣:“宋陵澄,你今天乖得有些反常。”   宋陵澄应,气息有些不顺:“我想看看顺应历史发展趋势之后,我还能不能生出三个孩子来。”   “……”沈司珩轻轻扯了扯她的脸颊,“我允许你违背一下历史发展趋势。”   宋陵澄眼眸望他:“你说的啊!”   右脚利落一蹬,将毫无防备的某人一脚踹下了沙发。   宋陵澄坐起身,拢着衣服,望他:“你看,意外还是发生了吧。”   “……”沈司珩黑眸眯了眯,冷不丁把宋陵澄也给拽到了地板上来,反身又改变了劣势,然后以着嘶哑低缓的嗓音在她耳边徐徐道,“夜还很长!”   动了真格的沈司珩没打算让她再去想顺应历史潮流还是违背历史潮流,他从一开始就以着绝对的优势将她紧紧钳制住了,然后在她耳边继续徐徐开口:“宋陵澄,顺应和违背历史发展趋势,你都试图努力过了,但最终结果还是一样的,明年你注定不能给秦少迁生出三个儿子来,所以,今晚,你就安心享受吧!”   享受什么,宋陵澄后面没能仔细想清楚。   他以着绝对强势的姿态吻住她,完全扰乱了她的心神,后面怎么发展得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宋陵澄不太记得了,只隐约记得他将她抱回了屋里,然后……   宋陵澄瞬间疼得弯了腰,又哭又疼地推着他,他低头很温柔地吻她,细细地安抚她,然后她死死拧着他手臂上的肌肉,以带着哭腔的软嗓对他说:“夜珩,哪天你想起来了,你后悔了也不许告诉我,更不要把这笔帐赖到我和西齐身上来……”   后面的话被他突然的动作打断,他的动作有些狠,直逼得她哭着求饶,后面渐渐模糊的意识里,宋陵澄满心只剩下一句话,谁特么告诉她可以安心享受……   第二天醒来时宋陵澄浑身都酸软,沈司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正单手支颐,黑眸安静地望着她,光风霁月的俊脸上有着说不出的风情,吃饱喝足后整个人都变得妖孽起来。   见她醒来,沈司珩冲她微微一笑,手掌很温柔地替她揉腰:“怎么样,很难受吧?” ☆、第二十七章   宋陵澄记得以往看过的所有穿越小说里,女主角第一次被男主角压倒的第二天早上后,男主角都会特别温柔地问女主角,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然后会很温柔地替女主角查看,顺便替她上上药,或者抱着她一块甜蜜地泡个温水澡。   虽然说宋陵澄是不敢让沈司珩给她查看哪里不舒服或者替她上药抱她泡澡之类的,但身为昨晚的罪魁祸首,宋陵澄觉得沈司珩没有像那些温柔的男主角般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就算了,还在一边说风凉话实在有些过分,想来确实因为她不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这个认知让宋陵澄心里有些不好受,撅着嘴拿过被单遮住自己,默不作声。   她的反常让沈司珩低头朝她望了眼,嗓音不自觉就柔软了下来:“怎么了?是不是真的很难受?”   说着就要掀开被子替她查看,惊得宋陵澄压住了被子。.   “我没事。”宋陵澄嗓音闷闷的。   沈司珩端着她的下巴,盯着她的脸打量了会儿。   “你有。”沈司珩说,一字一句说得极缓慢。   宋陵澄小嘴不自觉地又习惯性地撅成了个可爱的弧度来,她抬眸望他:“诶,假如你发现你真的睡错了人,你会怎么样?”   “没有那个可能!”沈司珩说,长指还轻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他的眼睛,“宋陵澄,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也知道我想抱的在抱的人是谁。”   宋陵澄耷拉着的脸蛋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舒展开来。   “你现在是失忆的。”她软声提醒他,“失忆的人说这种话要打折扣的。”   “……”沈司珩捏了捏她的下巴,“那你说,我要怎么做?”   宋陵澄下意识:“把那本史册拿出来我再看看。”   沈司珩撤回了捏着她下巴的手:“烧了。”   再给她看,宋陵澄挂在嘴边的就不只是她明年给秦少迁生了三个儿子了,她会每天很苦恼地告诉他,原来我和秦少迁还有八个孙子。   宋陵澄明显没被他糊弄过去,凑上去,摇着他的手臂:“我知道你肯定没烧,拿出来给我看看嘛,说不定那天是我看错了。”   “真烧了。”沈司珩将手臂抽了回来,弯下腰,与她眼对眼地望着。   “宋陵澄,如果明年你还是不可避免地要嫁给秦少迁了,你怎么办?”   宋陵澄怔了怔,沈司珩以着这么平静的语气问她宋陵澄还是有些意外的,听着感觉就像是,其实明年她嫁不嫁给别的男人于他也是无关痛痒的,她还以为他会有一点在乎呢。   宋陵澄也说不上现在胸口闷闷的算怎样一种滋味,却是不太喜欢讨论这个问题了,也就将问题抛回给他:“你真的对楚妤没有印象了吗?”   沈司珩拧了拧眉,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像在沉思。   “那云丘呢?”宋陵澄追问,“你的国家你也不记得了吗?”   沈司珩望她:“不是很记得。”只是看到过一些,那本旧史册里有一些对于夜珩和陵城公主的描写,但不多。   宋陵澄给他解释:“你是云丘的太子,楚妤是丞相的女儿,也自小是你的伴读,她经常会在你的书房伺候你,你们应该是……很熟很熟那种,你父皇原是有意等你和……嗯……陵城公主完婚后再立她为侧妃的,你当时应是没反对的,但你执意要先退掉和陵城公主的婚事。我觉得吧,你是真的很喜欢楚妤的。”   宋陵澄觉得如今以第三者的角度来讲自己的故事也不是特别伤感的一件事了,在她生活的那个年代里,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很普通的事,假如说夜珩在娶了她之后要再另立一名侧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她自然是不喜欢那样,她从小就霸道,专属于自己的东西从不太喜欢让别人碰,那更何况是自己的男人,只是她也不是喜欢为难人的人,既然夜珩无意娶她,她也不乐意嫁了,那自然是要取消婚约的。   宋陵澄虽然在她和夜珩初识这件事上骗了他,但在这件事上,宋陵澄自认她说的是大实话,一点一滴掺假都没有,没想到沈司珩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以着那双幽深不见底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不放,直盯得自诩厚脸皮的她都顶不住了,下意识地避开他探视的眼神。   沈司珩也终于开口,却还是捏着她的下巴逼她直视她。   “宋陵澄,我总觉得,以你这里……”沈司珩指了指脑袋方向,语速一贯的徐缓平静,“构造的奇异程度,你的话我也得持保留态度。不要欺负失忆病人。”   “……”   “宋陵澄。”沈司珩只是侧头望着她,“你那时很伤心吧?”   宋陵澄发现自己似乎有些跟不上沈司珩跳跃的思维。   沈司珩继续以着他惯有的徐缓平静的语调问她:“宋陵澄,当初你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主动退婚的?”   “……”宋陵澄真的发现自己的脑子不太好用,嘴巴也不太好用,人有些怔,就这么怔怔地望着沈司珩,连他的手掌轻扣着她的后脑勺压下来,将她的脸轻轻摁在他的胸口也没完全反应过来。   沈司珩轻搂了她会儿,手掌揉着她的一头乱发,在宋陵澄打了结的大脑终于开始正常运转,心底泛起一丝甜丝丝的味道时,沈司珩又推开了她,盯着她的脸望:“宋陵澄,昨晚是不是真的特别不好受?第一次呢……”   后面四个字轻轻咀嚼着,听着还似乎特别回味无穷,瞬间就将宋陵澄心底冒起的那一丝甜意悉数掐灭了,明知道她第一次还不温柔点。   宋陵澄知道沈司珩也是明白的,他突然一侵到底时她疼得弯了腰,他还有些错愕地望了她那儿一会儿,然后很温柔地安抚她,偏偏后来就全都走了样,她现在腰都没能直起来,腰上被掐出一片一片的青紫来。   宋陵澄揉着腰,撅着嘴不应他。   沈司珩接手替她轻揉着,边漫不经心地问她:“你说,明年你能一下生出三个来吗?”   宋陵澄的厚脸皮不自觉有些烫,自从那次她自诩知天命在他面前很苦恼地告诉他,明年她和秦少迁生了三个儿子,沈司珩就特别喜欢拿这话调侃她。   宋陵澄决定继续沉默。   沈司珩继续漫不经心地替她按摩腰:“不过你这小身板,一下生三个受得住吗?”      宋陵澄恼怒:“沈司珩……唔……”   唇再次被突然封住。   “宋陵澄,既然你觉得受得住,我们再接再厉!”   ……   沈司珩再接再厉的结果,宋陵澄的小身板真的受不住了,她被迫在床上待足了二十四小时,等她能离开沈司珩家里那张大床时,宋陵澄连事后药都不用吃了。   宋陵澄还是有些苦恼,因为假如她真的依史册记载明年春嫁给秦少迁再生三子的话,这时间真的分毫不差了。   吃饭的时候宋陵澄和沈司珩说起这个事:“诶,说不定秦少迁以后真得替你养儿子,好像真的很对不起他的。”   比对楚妤还觉得抱歉,好歹只是提前借用了她家的黄瓜,秦少迁简直戴一辈子绿帽。   沈司珩只是淡淡瞅她:“你脑子里能不能别整天装着那三个儿子,蛋没下就光想着怎么孵了?”   “……”宋陵澄真心觉得和沈司珩说话一点意思也没有。   她不说话了沈司珩偏又得来逗她,指尖挑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打量着她:“宋陵澄,你到底有没有检查过脑子?”   “干嘛?”宋陵澄语气不太好,“想说我笨直接说,拐弯抹角几个意思啊?”   “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里面的回路可能比别人长一些,多绕了几个圈。”沈司珩说,手指顺道狠狠敲了一记她的脑袋,“真闲置得慌了多转几个圈想想怎么讨好你的金主,别整天光想些有的没的事。”   宋陵澄倒不觉得那些是有的没的事,毕竟她不像沈司珩,失忆了,没有过去的累赘,这里的生活于他而言就是全新的,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不必去理会太多的东西,她原是也不想这些事的,每天该拍戏拍戏,该睡便睡,从不去想太多有的没的东西,因为那时的她以为再也回不去了,或者即使能回去了也没什么,毕竟这里没有什么特别牵挂的。   但现在不同,现在这个世界有了夜珩,还在失忆的时候和她有了很亲密的关系,而没有失忆的她看到了半年后自己的样子,这个未来里不再有夜珩参与的,如果到那时一切沿着史册的轨迹运转着,那样的变化对于夜珩而言或许依然是无关痛痒的,那个时候他可能已经恢复记忆了,发现了自己爱的人不是她,也或许,他依然没有过去的记忆,对她的离去也是会难过一阵,这样的话,倒还不如前者来得利落些,但无论是哪种情况,宋陵澄觉得自己都是没法忍受的,纠缠得越深,她越放不下,也越走不出来,那种感觉有多难受她五年多前就深刻体会过了,实在不愿以后再继续在这种求而不得的痛苦中过完下半生。   因此宋陵澄觉得还是应该和沈司珩保持适当的距离,不能再像曾经那三年那样,再那么没脸没皮地黏着他了,毕竟现在所面对的沈司珩和当年的夜珩确实没什么两样,都是慢慢从陌生到熟悉的过程,唯一不同的是,失忆的他可能误把她当成了另一个女人。   这么想着时宋陵澄觉得这种邻居关系势必不能继续下去,前些时间她问苏颖想不想买她这个房子也不是心血来潮,当时是因为缺钱,现在宋陵澄还是觉得应该卖掉,只是苏颖一直没给她答复,宋陵澄也就干脆催了催她。   苏颖原是真的当宋陵澄只是在嘴上说说而已,毕竟现在她签约了星绽,虽然和海星的公司闹得热火朝天,但是宋陵澄的债务是没问题了,一切有星绽顶着,宋陵澄那房子地段装潢和升值空间都很大,实在没必要卖,但现在看宋陵澄确实真心想出手,而她最近也确实像入手一套,一手的没看上满意的,二手的,熟人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于是苏颖也就趁着拍戏的空档抽了个时间过来看房子,宋陵澄因为最近还没正式复出,依然天天待在家里囤脂肪,苏颖过来时她也正好在家,也就顺便带她在家里四处溜达了圈,为了顺利卖出去,很尽责地给她介绍这房子的妙处。   苏颖只是好奇:“宋陵澄,你这房子卖了,你住哪儿?”   “我房子很多啊。”宋陵澄不是夸口,她名下的房产是真的不少,每到一个地方拍戏,拍的时间长了她受不住就让经纪人就近给她买个房子暂居着,她那时是真的有钱,一个堪称劳模的超一线红星,捞钱捞得很痛快。   苏颖记得宋陵澄房子多是多,但都是凌乱分散在各地的。   “你在青市还有第二套?”苏颖狐疑,苏颖记得疯狂买房的宋陵澄在本市遭遇限购令了。   宋陵澄在本市确实没有第二套房子了。   “我明年可能就去外地了,我哥在这边有房子,我去和他住段时间就成。”宋陵澄解释,秦璟那二货确实在本市有房子,而且很大很空,她当妹妹的过去小住半年也不是多大的事。   苏颖轻笑:“原来宋陵澄你还有哥哥啊。”   这几年从没听宋陵澄提起过她的家人,苏颖倒是不知道宋陵澄有家人。   宋陵澄本姓秦,宋陵澄只是艺名,圈里的人几乎没人知道宋陵澄的家世,宋陵澄也是穿过来后慢慢才在和秦璟的接触中了解了的,只是确实没什么和公众解释的必要,也没有和苏颖解释的必要,因此也就含糊地点头,领着苏颖到阳台来,给她介绍:“这个露天阳台采光好,够宽敞,视野也很佳,还装上了防盗网,安全无虞……”   沈司珩正好到阳台来,宋陵澄介绍房子的嗓音确实有点大了,沈司珩没用心去听都听得一清二楚,听着听着就不自觉皱了眉,望向宋陵澄那边:“宋陵澄,你不卖手机,又改卖房子了?”   然后对有些诧异的苏颖劝道:“苏小姐,宋陵澄这房子有点问题,建议你慎重考虑。”   宋陵澄觉得沈司珩还真是一句好话没有,白睡了她一场,还顺手捎走了她那三千块的破手机,一毛钱没付她,现在还隔着阳台打扰她做生意,心里有些不满,面上却是很淡定地轻咳了声,对苏颖道:“其实他说的没错,这房子本来是有点小问题的,就那个……你知道的,邻居不太老实。”   然后拍了拍防盗网:“后来我装了这个,防狼效果没得说。”    ☆、028.晋江独发   苏颖狐疑地往她望了眼,又往对面阳台的沈司珩望了眼。   她不清楚沈司珩的身份,但是记得他是上次在片场里与楚凝在一起,让楚凝有些不太一样的男人。从楚凝的态度来看,苏颖对沈司珩的身份隐约也能猜出些许来,却没想到他和宋陵澄竟然是邻居。   “你们……真的是邻居啊?”苏颖还是有些不确定,毕竟从没听宋陵澄提起过,但现在想想又觉得没什么不可能的,这也就可以解释声名狼藉的宋陵澄为什么会如此迅速地“下嫁”星绽了。   宋陵澄没否认邻居的说法,还跟着点了点头:“对啊,而且其实有这么个邻居挺不错的,不太老实只是很小很小一个缺点而已,有防盗网就没事了。不过他其他优点挺多的,比如长得比较养眼,比较热心肠,在你遇到困难的时候会雪中送炭等等。”   沈司珩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望她:“宋陵澄,你又打算买一送一了?”   “对啊。”宋陵澄很认真地点头,“买房子,送邻居。”   转望向苏颖:“苏颖,有这么个好邻居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了,房价还便宜,多少人抢着要,你别犹豫太久哈。”   “……”苏颖往沈司珩指了指,“宋陵澄,他的所有权归你了?原来你还可以把邻居拿来自由买卖了。”   “这个倒没有。”宋陵澄不敢妄认下这罪名,“他只是作为这房子的附赠价值,免费赠送的。”   “……”苏颖突然觉得有些理解不了宋陵澄,尤其是她还以着特别认真的语气说着类似于冷笑话的东西。   苏颖眼睛就不自觉瞥向了沈司珩。   沈司珩温和地冲她一笑:“童言无忌,还望苏小姐不要太往心里去,邻居只负责照顾智障儿童,正常人不在这个范围之内。”   “……”   沈司珩已经望向宋陵澄,笑得温柔:“宋陵澄,今晚我买一送八。”   “你的防狼网……”沈司珩往她扶着的防盗网望了眼,“记得加固些。”   转身回了屋。   苏颖狐疑地望向宋陵澄:“你和沈先生似乎很熟啊。”   宋陵澄觉得确实算是很熟了,从一千多年前熟到一千多年后来了,还熟到床上去了,因此也就点点头:“对,挺熟的。”   苏颖似乎对她和沈司珩的八卦很感兴趣:“我好像嗅到了奸¥情的味道,你和沈先生不是一般的熟吧,宋陵澄你真有种,还真去撬了楚凝的墙角。”   “我哪有。”宋陵澄觉得特别冤,“他和楚凝现在还没在一起,算不上撬她墙角好不好,现在只要我一点头,以后就变成楚凝来挖我墙角了。”   宋陵澄觉得这两者间的学问大了,爱情虽然不讲究先来后到什么的,但偏偏也离不开这先来后到,就比如说,单就沈司珩这个人来说,楚凝是比她先认识沈司珩的,不过他们虽然认识了,但从没正式在一起过,假如她现在点头答应和沈司珩在一起了,嗯,也算不得点头,毕竟沈司珩也没明确说过想要和她在一起,会这么说不过面子上觉得不能让苏颖笑话了去,但是如果她以沈司珩睡了她为由逼他做她的男朋友,想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沈司珩这个人还是挺负责任的。然后她就借这个契机和沈司珩在一起了,她宋陵澄是完全算不得三了楚凝的,但如果在她和沈司珩还没有正式分手的这期间,楚凝插足了进来,就是楚凝三了她宋陵澄。   宋陵澄觉得在这个先来后到的问题上她还是占了先机的,因此对于苏颖的指控是不会认的,偏偏苏颖只是凉凉地斜睨她:“沈先生说的?宋陵澄你是真傻还是装傻,男人的话你都瞎信。你当楚凝……”   “楚凝怎么样我不管。”宋陵澄打断她,“或者她说了什么也不关我的事,但是我相信沈司珩。他这个人虽然没什么大的优点,但有一点特别好,他从不会骗我。”   苏颖手指狠狠戳了下她额头:“没救!”   她戳得狠,戳得宋陵澄额头都在疼,宋陵澄一边揉着,一边惦记着卖房的事。   “我再考虑看看吧。”苏颖没有马上给她答案。   宋陵澄提醒她:“这个房子看中的人真的不少,你别考虑太久啊。”   “那也得你卖得出去再说。”苏颖轻哼着,把屋子扫了圈,也没说个期限,人就先走了。   宋陵澄亲自送她下楼,回来时刚经过沈司珩家门口门就被从里面拉开了一道缝,一根手臂从屋里伸出来,冷不丁扯住了她的手臂,将宋陵澄一把拽了进来,门一关,宋陵澄就被紧紧抵压在了门板上。   “你……”宋陵澄只来得及说出一个“你”字,下巴就被捏着抬起,沈司珩的头也跟着侧低了下来,重重吻上她的唇,像是故意的般,直吻得她喘不过气来,磨得她双唇又麻又疼时才速度才变缓,以着磨人的速度浅酌慢吮,一边以着沙哑的嗓音在她唇边道:   “宋陵澄,你没事卖什么房子,你就那么缺钱,啊?”   “连我你也敢送出去,最近对你太好了是吗?”   “有句老话,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才一天没收拾你,皮又痒了是不是?”   宋陵澄觉得要找她算账就先好好算着账,一边在她耳边咬牙西数一边还动手动嘴的,让她很快糊成一团的脑子连组织语言的能力都没有,更遑论去和他反驳,沈司珩也确实完全不想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吻到情¥动时扯了她的衣服人就进来了,又重又狠的,还不忘继续捧着她的脸,一边轻吻着她,一边以着又低哑了几分的嗓音,以着徐缓的速度在她耳边继续漫不经心地问她:   “宋陵澄,还卖不卖房子了?”   “宋陵澄,你这是打算躲开呢?是吧。”   “宋陵澄,要不,你的房子我买下来了,还是买一送一,买房子,送主人,嗯?”   ……   宋陵澄觉得沈司珩绝对是故意的,故意说一次动一次,故意用让她完全承受不住的力道……等战场从门口延续到屋内,再到她昏过去一次再醒过来时,宋陵澄发现她嗓子都是哑的,哭喊得沙哑的,浑身上下也酸软得难受,沈司珩畜#生起来简直不是人。   不是人的那个人吃饱喝足又继续单手支颐地展现他的妖孽风姿,看她睁开眼睛,一叠纸就递了过来,宋陵澄混沌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沈司珩又很温柔地吻住了她,特别温柔宠溺那种,吻得她有些飘飘然,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沈司珩在她唇边哑着嗓子对她说:“乖,摁一下。”   摁什么……她被美色糊了的脑子反应不过来,只是下意识地任由他捏着她的手指在那一叠纸上摁了几下。   沈司珩将那叠纸反手放回了桌边,捧着她的脸又加深了这个吻……   等宋陵澄意识再次清明起来时,她半蜷在沈司珩怀中,沈司珩依然保持着单手支颐垂眸望她的姿势,神色淡淡的,黑眸却很暖。   他似乎特别喜欢在她睡着时这样看她。   看她醒来过,沈司珩手掌依然是很温柔地替她揉腰,人也依然云淡风轻地问她:“宋陵澄,这次也很难受吧?”   宋陵澄简直想一脚把说风凉话的人给踹下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只是技不如人,踹了半脚的结果是她那半条腿被压得动弹不得。   沈司珩依然是姿势不变地低头望她,向来清雅的俊脸上看着依然高洁出尘,人也清清淡淡的很风雅。   “宋陵澄,这买房子的事就这么定了,房子卖我,屋主打包赠送。”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沈司珩淡淡道:“刚刚,我吻你的时候。”   转身从桌上那叠A4纸抽了一张递给她:“这是临时认购书,你还画了押!”   “……”宋陵澄一把夺过,扫了眼,脸色就不太好了,“你利用美色。”   “为了公平起见,我允许你也色¥诱我。”   沈司珩依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伸手想将她手中的纸拿过来,宋陵澄下意识想撕掉。   沈司珩淡声提醒她:“撕了后面还有一沓。”   “……”宋陵澄将那张纸揉成一团狠狠扔向他,小嘴又撅成了那个可爱的弧度:“卖就卖。”   手伸向他:“八千万,一毛不少!”   沈司珩拍开她的手:“你来抵债。”   又补充了句:“慢慢还,没关系,我等得起。”   “……”宋陵澄发现她是真的完全跟不上沈司珩的跳跃的思维了,他买她的房子,怎么就成了她抵债了。   “我把房子买下了,身为屋主的宋陵澄自然归我了,换句话说,我对你拥有绝对的支配权和使用权,也就是说,以后我是你的主子。主子没钱还债,拿丫鬟抵债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沈司珩给她解释,宋陵澄再次确定,眼前这张欠扁的脸真的是如假包换的夜珩没错了,也就他才敢这么算计她陵城公主。   “所以宋陵澄,”沈司珩捏了捏她嘟得红通通的脸颊,起身穿衣,“我的房子你别瞎卖,我的人你也别瞎折腾,折腾坏了,我找你算账。”   “……”宋陵澄觉得和沈司珩完全没办法沟通了,被白睡了一回后,不仅她的房子不是她的了,连她的人也不是她的了,再没有比这更悲催的世界了,可偏偏,宋陵澄发现自己有点绕不回来。   宋陵澄觉得沈司珩绝对是故意的,他常调侃她脑回路不正常,故意拿这些看似不正常的问题来给她绕。   穿好衣服的沈司珩回头看到宋陵澄还在苦恼地皱鼻皱眼睛的,温声提醒她:“别想了,已经够笨的了,再多绕几个弯打结了更没救,把我的人给绕傻了,你赔得起吗宋陵澄?”   “……”宋陵澄简直想毙了沈司珩。   沈司珩弯下腰来,像摸宠物般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再去睡会儿,今天你把你主子伺候舒服了,为了公平,主子我也伺候你一回。”   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出去做宵夜。   沈司珩的手艺实在算不得好,宋陵澄觉得与她牺牲的相比,他拿这一顿猪食打发她实在是太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沈司珩,以后你得提高厨艺。”捏着鼻子扒了一口面,宋陵澄实在忍不下,特别理直气壮地对沈司珩道,“把你的人饿坏了,你赔得起吗你?”   “你的人”三个字让沈先生龙颜大悦,手臂伸过长桌,隔着桌子狠狠捏了捏她的脸颊:“宋陵澄你这张嘴怎么就那么挑?”   宋陵澄一把将他的爪子拍下:“我这张嘴要是不挑,前两天还能让你吃得那么心花怒放?”   挑食的人这辈子就这看中了那么一个夜珩,还心甘情愿地让他连皮带骨给啃干净了,宋陵澄觉得沈司珩实在不吃亏,就凭她宋陵澄这张脸蛋,这世界上肖想她这具身体的男人多了去了,简直从一千多年前横跨到了一千多年后,可这么一千多年里,偏偏就让他夜太子给吃上嘴了,何止是不吃亏,简直是赚大发了。   她这么一提醒沈司珩似乎又有些意犹未尽了:“是挺心花怒放的。对原装产品有点小意外。”   宋陵澄撅着嘴轻哼了声:“拆货的如非原装免开尊口。”   沈司珩不但开了口,还动了手,长指捏着她的脸颊:“女孩子家说这话也不害臊。宋陵澄,你真的是从古代穿过来的吗?”   “你去拍五年激¥情戏试试再来质疑我的属性。”拍了几十部戏的人,大大小小的吻戏激情戏都快数不过来了,吻戏虽然是靠错位借拍她没真让别人吻,激情戏更是替身上场,但好歹是在那样的环境里待了几年,宋陵澄向来自诩脸皮够厚,在片场里泡了几年下来,在这些儿童不宜的画面上,宋陵澄自觉还是很能假装淡定地和沈司珩探讨的。   只是沈司珩没他淡定,一听她说起这个事眉心就拧了起来:“宋陵澄,签约的时候我和你说过了吧,你签的是我,不是公司,以后你的剧本得由我亲自过滤。”   “……”   沈司珩没和她开玩笑,之后几天里他筛选后送到她那里的剧本里,还真的是清水得……别说吻,几乎连牵手都没有。他给她找来了单亲妈妈的角色,不是刚死了老公就是老公失踪了的,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的过程中的各种心酸事,简而言之,她这个当妈的其实是来给孩子擦屁股打酱油的。   宋陵澄拿剧本去沈司珩办公室找他。   她“改嫁”星绽的事还没正式公布,她和海星的合约纠纷还在继续,关于宋陵澄的种种不实报导和辱骂也还在,但沈司珩还是先给她找来了剧本,他的意思是,如果她想演戏,他先帮她,一部戏的拍摄周期和制作周期长,等上映时她那些破事估计也早平反了。   沈司珩办公室就他一个人在,宋陵澄将剧本摔在他面前:“沈司珩,你给我接的什么烂戏?”   沈司珩连看也没看,只是抬头望她:“宋陵澄,你明年不是要生三个孩子吗,让你提前预习啊。”   “……”宋陵澄手肘撑着桌子伏□,与他眼对眼鼻对鼻的,“那你前几天怎么不找个男人让我提前预习?”   宋陵澄侧头望她,单手撑着头:“拆货的事我能亲自上阵,卸货的事,你觉得我能吗?”   “……”宋陵澄撅着嘴狠狠剐了他一眼,突然就有些抓狂,两根手臂伸直了掐住他的脖子,狠狠地摇,“沈司珩你说话让我一下会死吗,天天来我这里找存在感你还让不让人活……”   “司珩!”一声脆生生的女声在这时插了进来,然后消了声,有些诧异地望着她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林宋,也正奇怪地望着他们。   宋陵澄突然觉得有些尴尬,她半个身体正趴在沈司珩的办公桌上,双臂还在死命掐着人家的未来老公,有点……嗯,不成体统。   宋陵澄脑筋转得快,掐着沈司珩脖子的手很淡定地一根根收起,脸上配合着露出一副凶狠气愤的模样,在沈司珩渐渐眯细的黑眸中狠狠推了他一把,差点没一耳光甩在他那张俊脸上。   “总之这戏我不会接,大不了我解约,我宋陵澄不稀罕你们星绽!”   撂下狠话,宋陵澄还很解气地抓起桌上的文件狠狠甩在了沈司珩脸上,蹬着高根鞋仪态大方地出门,经过楚凝和林宋身边时,还有些歉然地对他们笑笑,打了声招呼。   “宋陵澄。”沈司珩清清淡淡的嗓音这时在身后响起,宋陵澄昂着下巴冷着脸假装没听到,继续走,脚尖没抬起,宋陵澄有些绝望地发现,她的脚抬不起来了。 ☆、029.晋江独发   在一千多年前的时候,宋陵澄是知道夜珩的武功高深莫测的,只是这身高深莫测的功夫跟着他穿了一千多年竟还在,宋陵澄觉得实在不科学,可偏偏它就真的以一种非科学的常态存在沈司珩体内,还让她动弹不得了。   好在沈司珩出手还是比较懂得挑时间,没有让她的站姿过于奇葩,至少看着是端端庄庄地站着的,背脊也挺得笔直优雅,除了看着高傲了些其他看着倒还好,这本也没什么,只是她前一刻才刚和楚凝林宋道别,下一刻她就站着没动了,多少让人觉得奇怪。   尤其是楚凝,眼神很是奇怪地在她身上转了几圈,眼神看着有些微妙,作为潜在的情敌,宋陵澄总觉得这样的眼神看着不算很友好,她倒是不想在这里碍眼,但好歹得叫她未来的相公先放开她啊。   可偏偏罪魁祸首还在那边慢条斯理地说着风凉话:“宋陵澄,还有其他事吗?”   那认真的语气宋陵澄几乎要怀疑她是不是身体哪里出问题了,她很淡定地回他:“没事,只是……好像有点头晕。”   蹙着眉心轻揉着太阳穴,宋陵澄看林宋还在一脸憋翔样地看她,手臂软软一伸:“林主编,能扶我一下吗,我好像有点走不了了……”   林宋吃过宋陵澄不少亏,很不乐意为美女提供肩膀,尤其是宋陵澄这一级别的美女,但他拒绝不了,宋陵澄手臂已经扣着他的肩,软软地搭着。   林宋脸色还是有些微妙,僵着身体:“宋小姐没事吧?”   “没……没事……”身体动不了,脖子以上还是能动的,装可怜扮柔弱以她这张脸更不在话下,宋陵澄一整条手臂都软软地搭在了林宋肩上,头也歪着亲昵地靠在了林宋胸膛上。   沈司珩微眯着黑眸,望着甜蜜相拥的两个人,不紧不慢地开口:“林宋,你专门跑我这儿来就是来泡我公司旗下的女明星?”   林宋感觉沈司珩的话不太对劲,常年处于八卦中心的他隐约嗅出一丝别的味道来,困惑的眼神就移向了沈司珩,宋陵澄在这时软着嗓子道:“员工走不了路,头晕借个肩膀靠靠不挺正常的么。”   手掌勾着他的脖子就往下拉,宋陵澄简直有恃无恐地要主动献吻,然后在她的唇要贴上林宋脸颊的瞬间,一张扑克夹着劲风擦着她的鼻尖而过,吓得宋陵澄硬生生往后仰了头,那力道简直是要削了她的鼻尖。   她侧头望沈司珩,沈司珩掌心里不知何时多了副扑克牌,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眉眼淡淡的,眼睑半敛着,宋陵澄看不清他此时的神色,但隐约有些淡漠。   宋陵澄突然不敢造次了。   林宋和楚凝愕然地望着斜插入门板的扑克,薄薄的纸片被插入了三分之二,深深地嵌在了门板上。   “司珩,这个……”林宋有些语无伦次,敢情他身边还藏了个武林高手,林宋从不记得沈司珩有这样的绝技,但现在捏着扑克,任由扑克一张一张地从指间轻落在掌心里的人就只有一个。   沈司珩抬眸淡淡瞅了他一眼,眼神清清冷冷的,林宋被瞅得背脊一寒,脚就下意识地往后挪开了几步,拉开了和宋陵澄的距离。   “司珩?”楚凝皱着眉望向沈司珩,走了上前。   宋陵澄注意力被她软软的嗓音吸引,下意识地就望向了沈司珩,看着沈司珩脸上的淡冷融化,微绷着的脸颊也软化出些许柔和的线条来。   宋陵澄总觉得,如果沈司珩明明白白地告诉她楚凝是有些不一样的,她真心不会觉得怎么样,她本来就觉得他千里迢迢追过来就是要找楚凝的,只是他出了点小意外,失忆了,给了她一个可趁虚而入的机会。可偏偏他要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和楚凝没什么,楚凝只是公司的艺人,让她有了一点沾沾自喜后,又让她看到他看着楚凝的眼神里是有些不太一样的。   而且能这样自由地出入他的办公室的人,身份本来就有些不太一样,虽说刚才是她忘了把门关严,但如果不是经常出入,秘书又怎么会连通报的程序都免了就直接让她进来了,好歹她刚才过来还得在外面等了一小会儿。   都说见微知著,这种小细节分明就能看出其中的不同来。   宋陵澄想得有些入神,连什么时候能恢复自由了也没发现,只是抿着唇往沈司珩那边望了眼,说了声“我先出去了”就走了。   沈司珩没出来追她,宋陵澄觉得自己又发现了一个他并不是那么在乎她的证据来。在宋陵澄看来,细心体贴点的男人这种时候早该追出来软声向她解释了,或者叫住她,让她别多想之类的。虽然说他可能是真的在生她的气了,她刚才也确实玩得过火了点,但她好歹不会真的吻上林宋,更不会移情别恋爱上他之类的,她也不说他为了这些小事生气不应该,赌气也是可以的,换了她她也会,大不了她走慢点,等他赌气过了再追出来找她。   宋陵澄放慢脚步,再放慢,低着头以着龟速一步一步挪动着,直到她挪进了电梯里,沈司珩办公室的门还是半掩着的,将她与他和楚凝林宋阻隔开来。宋陵澄还有些迟疑地按着电梯等了一小会儿,等着等着嘴角就慢慢垮了下来,默默按下了电梯,她果然是只能嫁给秦少迁的。   外面的太阳有些刺眼,六月的天气已经很热了,宋陵澄有些百无聊赖地沿着公司下的绿荫马路慢慢地晃,她脸上的黑超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微风把长发吹得凌乱,也遮住了另一小半的脸,宋陵澄不太担心被人认出来,被认出来了也不觉得有什么,粪都被泼过了,总不至于还被泼硫酸。   大热天的除了汗流浃背的环卫阿姨马路上也没什么人,宋陵澄大概是真的闲得发慌了,大概也是想找个人陪她聊聊天,看环卫阿姨在吃力地搬着一大桶垃圾往推车上倒,人就走了过去。   她过去也不是要帮忙的,对于这些脏活累活,宋陵澄也没有应该伸出手帮忙托起倒掉的概念,只是奇怪地望着环卫阿姨,问她:“阿姨,这么大热天的,这东西又脏又累的,工资很高吗?”   环卫阿姨有些奇怪地回头望她,大概对于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顶着大太阳跑来找她搭讪感到不解。   宋陵澄知道她误会了,赶紧解释:“您别误会,我就闲得无聊随便问问。看你们好像挺辛苦的,工资很高吗?”   “能有几个钱。”有人愿意找她聊天,环卫阿姨也热不住絮絮叨叨,“如果不是家里没钱,谁愿意来干这脏活累活。”   “那有多少?”   “一两千吧。”环卫阿姨奇怪望她,“小姑娘你想来?你还这么年轻何必这么想不开要来干这脏累活。”   “没有没有。”宋陵澄连声否认,看她还在吃力地搬着垃圾桶往车上送,手臂就下意识地伸了出去,无意识地使力帮她将东西推到车上去,一边问,“我就想问问,阿姨您做饭好吃吗?”   “……”   宋陵澄继续说:“如果你做饭好吃的话,我一个月给您六千,您就负责每天给我做三顿饭,顺便帮我收拾一下房间就好。”   宋陵澄觉得还是有必要请个钟点阿姨回来,秦璟那货不太靠谱,说帮她找人找了这么多天还没信儿,她也不能再在沈司珩家里白吃了,总不能再继续吃零食度日,只是她自认说得明白,环卫阿姨却只是愣愣望她。   宋陵澄担心她又误会了,赶紧道:“您别误会,我对吃要求不高的,我只是不会做饭,也请不到人过来,看您挺有眼缘的就问一下您。”   边说着边弯腰从包里拿出一支笔和一本小便签纸,在上面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和地址,然后递给她:“这是我的住址和手机号码,您到楼下给我电话就行,我下来接您。”   “如果您不相信,我可以先预付您一个星期的薪水。”说着还从包里翻出一千多块钱,连同那张便签纸一起交到了环卫阿姨手中。   “……”环卫阿姨没敢伸手接,只是惊疑地望着她,“姑娘,您没事吧。”她一个穷老婆子哪有什么钱给她讹诈。   “……”宋陵澄觉得她的态度已经非常诚恳真实了。   只是她的诚恳没能让阿姨放下警惕来,阿姨不敢碰她的钱,也没敢接下这天上掉下来的好差事,连声说着还要忙就颤颤巍巍地推着推车走了。   宋陵澄连找个聊天的人都没有了,有些挫败,她只是想请个煮饭阿姨而已,在家政公司请不到,别人一听说是要给宋陵澄做饭就没一个愿意上门来了,她也就只好在路边随便找,没想到连工资只有一两千的环卫阿姨都嫌弃她了。   宋陵澄有些无奈,低头看了眼有些脏的手,抽出湿巾来擦了擦,穿着高跟鞋走得有些累,看路边树荫下有供行人休息的长木椅,也就懒懒地坐了下来,手肘撑着靠背,托着腮帮子,睁着眼睛继续百无聊赖地盯着头上的幢幢树影,视线透过墨镜捕捉着树叶里透出的点点阳光,突然觉得半年时间还是有些漫长了。   她也不知道到时会以怎样一种方式回去,宋陵澄一直觉得是夜珩送她的那枚扳指将她带到了这个世界来的,但现在扳指不见了,她实在想不出来到时会以怎样一种意外的方式回去,她甚至隐隐有些担心,如果那本史册出错,到时她回不去怎么办。   秦少迁不在这儿,沈司珩大概是要和楚凝双宿双飞的,到时又只剩她孤家寡人在这儿,宋陵澄觉得她会有些活不下去,没有得到过时总觉得无所谓,得到了又失去了总没办法像之前那样继续波澜不兴着。   宋陵澄盯着树影想得有些出神,隐隐约约感觉身侧多了一道阴影,几乎遮住了所有的日光,然后将她绵绵密密地罩在一片阴影下。   宋陵澄没去在意,只是继续托腮仰头盯着树影望,坐姿不是很雅观,宋陵澄觉得也没必要时时刻刻逼自己注意仪态,人活一世就那么短短几十年,实在没必要每天都活得那么累。   她盯得入神,身侧的阴影也看她看得有些久,久到宋陵澄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扭过头来,望着面前高大挺拔的身影,视线从他的西裤一步步移过他的白衬衫,最后落在那张清雅的俊脸上,然后有些别扭地移开了视线。   她不是在赌气,只是有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面对他。   沈司珩半蹲下%身体,视线与她平视,然后拉过了她的手,平放在掌心里,轻轻握着。   宋陵澄有些不习惯,想抽回,却被沈司珩的拇指轻压住,他没有说话,只是微侧着头,以着那双深黑的眼眸静静地望她。   宋陵澄觉得墨镜是个好东西,遮住了她的眼睛,却又让她能轻易地看进他的眼睛里,他幽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隐约有些淡淡的怜惜,宋陵澄想她大概错认了,扶着墨镜把视线漫不经心地转开了,轻咳了声觉得应该找点话题打破这种微妙,还没开口,沈司珩已经伸手拿下了她的墨镜,盯着她的眼睛望了会儿。   “宋陵澄,你哭了。”沈司珩徐徐道,嗓音很轻,指腹还勾着在她的脸颊上轻点了几下。   “我哪有。”宋陵澄有些狼狈地把头扭开,手抓着他的手想拉下来,没能拉动,他的手掌已经沿着她的脸颊插入她的发中,拇指挑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脸,其余四指连同手掌牢牢摁着她的后脑勺,他头微微一倾,就要吻下来,宋陵澄下意识想要扭头避开,头却被他的手掌牢牢定住了,她避不开,睁着眼睛看着他的唇压下来,很轻很柔地吻她,吻得缠绵细致,宋陵澄被吻得有些飘飘然,有种其实她是被他捧在手心里的珍宝的错觉。   沈司珩放开她时宋陵澄唇齿间还残留着他的气息,人也还有些懵懵的,后脑勺上的压力有些重,那只手掌按着她的头将她压入了一具很温暖坚实的胸膛里,紧紧地搂着她。   “对不起。”轻软的三个字从头顶徐徐传来,很轻,外面汽笛声有些大,宋陵澄不确定是不是听错了,挣扎着从他胸膛里抬起头来,有些不确定地望他。   “看什么。”沈司珩拍了下她的头,“回去了,有哪个大明星会这么坐在马路边的。”   “你……刚才是在向我道歉?”宋陵澄不太确定,迟疑着问。   “你听错了。”嗓音淡淡的,沈司珩将她拉站起来。   “你肯定说了。”宋陵澄仰着脸,揪着他的衣服有些赖皮,“再说一遍嘛。”   沈司珩拍开她的爪子,淡声警告:“宋陵澄,别得寸进尺哈,我还没和你算账。”   宋陵澄嘴巴又撅成了那个小小的弧度来:“道个歉都没诚意。”   “到底该谁道歉,哈?”沈司珩掐着她的脸颊又狠狠地捏了把,“当着我的面都敢去挑逗别的男人,宋陵澄你又皮痒了是不?”   “那你还来做什么?”   “把智障儿童领回家。”   沈司珩又捏了捏她的脸颊,宋陵澄一把将他爪子挥开:“小孩子不懂事你不知道吗,还和小孩子斤斤计较沈司珩你就不幼稚?”   “……”沈司珩又狠狠地掐了掐她的脸颊,掐得宋陵澄脸颊疼,她发现沈司珩只有说不过她的时候才会这么用力捏她,这个认知让她有点小开心,证明沈司珩还是有说不过她的时候,也就不去计较他没有追出来的事了,任由他领着她回家。   回到家做饭的事还是交给沈司珩,自从上次她和他一起做饭差点煮了手后沈司珩也没再让她靠近锅啊煤气啊这些东西,宋陵澄一般只负责吃饭和洗碗。   吃饭和洗碗的事都是后话,宋陵澄在厨房帮沈司珩摘完菜就晃出了厨房,开了电视有些百无聊赖地看着,想到下午楚凝进来时沈司珩看到她时细微的神色变化,心里有些痒痒的,想看看那本史册到底还有没有别的记载。   宋陵澄偷偷往厨房望了眼,看沈司珩正背对着客厅在厨房里忙,估摸着她现在和沈司珩也算是很熟了,她偷偷翻一下他的书应该不算太过分,也就不动声色把电视开大声了些,轻手轻脚去了他的书房。   宋陵澄记得当时放书的位置,只是她没能在那个位置里找到那本书,抽屉那些地方她不好去乱翻,只能仰着头盯着书架上那一排排的书找,她虽然没记得书名,但书封的颜色宋陵澄是记得的。   宋陵澄在书架上细细找了圈,没看到熟悉的封面,视线很纠结地移向抽屉,宋陵澄不太敢去乱翻沈司珩的抽屉,只是盯着抽屉犹豫。   “想拉开你就去拉开啊。”沈司珩清浅的嗓音从门口淡淡响起,惊得宋陵澄差点撞到了书架上。   沈司珩走了过来,替她拉开了抽屉:“想找什么,随便找。还有这个家里的东西,”   沈司珩又有些手痒地捏了捏她的脸:“宋陵澄,我允许你随便动,别真整得自己跟个小丫鬟似的。”   “……”宋陵澄扯下他的手,“我上次就碰了下你放桌上的那本书你都和我翻脸了,谁敢乱动你的东西。”   “你看你碰过那本书后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那……”宋陵澄揪着他得衣角,打蛇随棍上,“再借我看看?”   沈司珩眉眼没动:“都说烧了。”   “又骗我。”   “昨天是谁信誓旦旦地对苏颖说,沈司珩不会骗你的?”   宋陵澄突然有些窘:“你偷听。”   “自己嗓门大就别怪人家没关紧门。”沈司珩手掌扣住她的肩,推她出去。   宋陵澄有些舍不得走:“就让我看一眼。”   沈司珩回头,居高临下地望她:“宋陵澄,你到底想怎样?”   “我就看看你会和楚妤生几个孩子。”   沈司珩直接将她拎了出去。   刚到门口门铃就响了,宋陵澄和沈司珩互望了眼,宋陵澄去开门,看到门外的楚凝和另一个眼生的美女时有些愣。   美女看她的眼神也是带着些奇怪,宋陵澄隐约觉得不是很友善,本来知天命这种事让宋陵澄觉得这种时候她应该恭恭敬敬地把女主人请进门来,然后再找个借口回自己屋里窝着,不打扰人家小夫妻培养感情。   但楚凝此时望着她的眼神让她觉得不是……嗯,很喜欢,宋陵澄觉得她现在和沈司珩的关系相对要比楚凝亲近些,决定暂时撇开知天命这回事,端出了女主人的范儿来,浅笑着打了声招呼:“楚小姐。”   然后眼神略有迟疑地瞥向她身侧的美女:“这位是?”   “我哥呢?”美女先开了口。   “在里边做饭。”宋陵澄回头冲客厅里的沈司珩软声喊,“司珩,有人找你。” ☆、030.晋江独发   宋陵澄这声软绵绵的“司珩”让美女那张脸蛋有些扭曲,像在强忍着什么,人也还是很注重形象地憋着。   宋陵澄觉得这已经挺不容易的了,她自己也被自己恶心得不行,手臂密密麻麻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正主儿却是面容不变地走过来了,一张俊脸依然温温淡淡的看着很正常,没有扭曲,走到她身边时手臂还很自然地搭在了她肩上,望向门外的美女和楚凝:“司思,楚凝,你们怎么来了,吃过饭了吗?”   他的手臂搭在宋陵澄肩上,宋陵澄本就比沈司珩矮许多,不穿高跟鞋连他的肩膀都没到,沈司珩这么搂着她的姿势看着有种说不出的亲昵和暧昧,不仅楚凝望向他们的眼神有些怔愣,连沈司思也是愣了愣:“你们……”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沈司珩招呼着两人进来:“先进来吧。还没吃饭吧?”   侧头对宋陵澄温声道:“去给司思和楚凝拿两副碗筷过来。”   手掌还很宠溺地在她头上轻轻揉了把:“去吧。”   宋陵澄觉得沈司珩绝对是故意的,但是,她喜欢他的故意的。   她的手臂软软抱住他的手臂,仰头冲他露出一个自诩甜美的笑:“知道啦。”   沈司珩也不自觉地笑了笑,手掌在她头上轻拍了下,推着她回去,这才扭头招呼沈司思和楚凝。   沈司思犹处在巨大的惊愕中:“哥,你和宋陵澄……你们……”   有些语无伦次。沈司珩刚虽没为她们做介绍,但宋陵澄那张脸,还有谁不认得的,只是看着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两个人,竟然……似乎在一起了,还似乎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了,两人眉眼间的亲昵看着更像是在一起多年的老夫老妻。   这样的认知让沈司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下意识地就往一直静默着没说话的楚凝望了眼。   楚凝轻咬着下唇,脸色有些苍白,眼眸半敛着,沈司珩和宋陵澄在一起的事对她打击似乎有些大。   “楚凝。”   沈司思轻轻推了楚凝一下,楚凝抿着唇抬起头来,有些尴尬地笑笑:“你和宋陵澄……已经在一起了啊?”   沈司珩点点头:“嗯,有段时间了吧。”   招呼着两人入座。   沈司思有些迟疑地往宋陵澄那边望了眼,压低了声音:“哥,怎么你也和其他男人一样,一遇到美女就昏头了,她那些不雅视频……你……”   沈司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倒不是说讨厌宋陵澄什么的,毕竟没什么交集,只是宋陵澄臭名昭著是不争的事实,还流出了那些不堪入目的不雅视频来,在舆论眼中,这样的宋陵澄除了那张脸和那些出来卖的没差了,只不过她运气好混出了头而已,但骨子里还是瞧不起宋陵澄的,她这种已经算是被打入了可以玩玩一夜情但不能认真的女人行列,但这种玩玩一夜情的对象也只限于定力不够心思比较花的男人,正儿八经过日子的男人都不会找宋陵澄这样的女人,更何况是向来洁身自好,形象很好的沈司珩。   在沈司思看来,这样的沈司珩让她很幻灭,更多的是无法接受这种幻灭。   “那不是她。”沈司珩淡声道,看宋陵澄已经把碗筷从厨房里端了出来,上前去从她手中接过。   沈司思和楚凝面色复杂地入座,面对宋陵澄,面上还得强颜欢笑。   宋陵澄看两人忍得着实难受,想让她们不想笑就别勉强了,想想说这话太得罪人,好歹沈司思还是沈司珩在这个世界的妹子,楚凝也可能是等沈司珩想起来后要找的那个人,还是少说话多吃饭为好。   宋陵澄胃口好,吃得也多,吃完饭还很贤妻良母地去厨房给几人准备水果。   沈司思趁着宋陵澄进厨房的时候在沈司珩耳边低声道:“大哥,你想气死爸妈是不是。”   哪家父母愿意看到自家儿子把一个将身体露给全世界男人看过的女人娶进门,更何况露身体的时候这个女人还是和别的男人在床上打得火热。   “我都没担心你瞎操心什么。”沈司珩嗓音始终只是淡淡的。   沈司思却是越发气急:“你真是被美色迷得没救了,果然天下男人都一个德行,看到美女就急不可耐地扑上去了,也不看看是什么货色。”   宋陵澄正好端着水果出来,刚好听到,轻咳了声,若无其事地端着水果放在茶几上。   沈司思看到宋陵澄还是有些尴尬,但想想听都听到了,也就懒得再充面子,干脆把话挑明了说:“宋陵澄,我们家不可能接受得了你这样的儿媳妇,你别痴心……”   “司思……”沈司珩不紧不慢地出声打断了她,嗓音有些沉,沈司思不甘不愿闭了嘴。   宋陵澄只是往她淡淡瞅了眼:“谁说我要嫁进你们沈家了?”   这话听得沈司思说不上是松一口气还是越发抑郁,不结婚是好事,但在家向来以好男人形象示人的大哥也和别的男人一样包养女人,还是个臭名狼藉的女人,又让她觉得幻灭得难受。   沈司珩没去反驳宋陵澄的话,只是长臂一伸,就旁若无人地将她拉跌入了怀中,手掌还像摸着小猫一样在她头顶上轻轻揉着,眼睛里的宠溺让沈司思和楚凝自觉有些待不下去,坐了会儿便借口有事先走了。   人一走,沈司珩低头看了眼还在软趴趴地靠躺在他臂怀里玩手机的宋陵澄,拍了拍她的头:“洗碗去。”      完全不见刚才甜得腻死人的宠溺。   宋陵澄有些奇怪地扭头望她一眼:“你刚不是才洗了吗?”   她记得刚才吃完饭时沈司珩还很体贴地把杯盘收进厨房去洗了,还让她陪沈司思和楚凝她们聊会儿,完全体贴好丈夫的模样,没想着他这做样子的比她还狠。   沈司珩没点头,只是轻压着她的肩推她起来:“饭都给你做了,碗还得替你洗?”   “一条龙服务嘛。”宋陵澄软着嗓子撒娇,抱着他的大腿死赖着不肯动,扭头软软地对他道,“你先去洗,等我会做饭了我也给你做。”   “你觉得会有那么一天?”   沈司珩掰开她的手,想将她推坐起身,宋陵澄十指死死揪着他的裤腿不肯起身,一边不忘回头劝他:“我不是还有我儿子吗,反正我明年会生三个,总有一个会做饭的,我也记得从娃娃抓起的。”   沈司珩直接扣住她的手掌,掰着她的手指一根很拉开,拎着她站起身:“然后我先花十年时间等他们学会打酱油?”   “那大不了先让孩子他爸给你做。”   刚说完就被沈司珩捏了捏脸颊:“那还不是我伺候你。”   推着她进厨房:“宋陵澄,女孩子家整天这么懒,还让人敢不敢要了。”   宋陵澄觉得沈司珩私下里还真是一点面子没给她,在沈司思和楚凝面前装得很像那么一回事,温柔体贴,一到只剩两人时,完全不跟她客气,还真是……   宋陵澄实在恨得有些牙痒痒,反手揪着他的裤腿:“沈司珩,你刚装得那么像,就不怕你未来老婆吃醋?”   “别试图转移话题。”直接将人拎进厨房,拈着两根手指把脏盘子拈到她手中,“洗!”   然后人回了客厅。   宋陵澄一边搓着盘子一边从厨房探出半颗脑袋来,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看她们在的时候你表现得多好男人,人一走马上露出本性了,你不会是故意让楚凝吃醋的吧?”   沈司珩正叉了片苹果慢条斯理地吃着,闻言就侧头往她望了眼:“宋陵澄,你手闲不了,嘴巴就不能闲个一时半刻?”   “我是认真的。”宋陵澄搓着盘子走了过来,在他身侧坐下,继续搓盘子,“难道你没发现,你对楚凝真的有点不一样?比如说今天,在你办公室那会儿,你看到她时整个眼神都柔和下来了,还有你看,她就能自由出入你办公室,我当时还得等你家秘书通报了才能进去。”   沈司珩侧头瞅她:“刚刚呢?”   宋陵澄拧眉想了下:“我忘了观察。”   沈司珩直接将咬了一口的苹果塞进她嘴里:“宋陵澄,我和楚凝怎么样没和你解释过?关于她自由出入我办公室的事,这事你得问林宋和韩一凭,他们两个和我的秘书熟,如果我没有客人他们向来是直接进来,楚凝跟着一块过来,难道她还会等林宋走前面刺探过敌情?还有,从你进来后,我的秘书就已经去楼下办事了。而进来没关门的人……”   沈司珩拿下她嘴里塞着的苹果:“是你宋陵澄。”   宋陵澄被他说得有些尴尬,她觉得她其实也没真在意什么,只是不问清楚心里总有点小膈应。她是相信现在的夜珩应是对她有些意思的,如若不然刚才也不会在楚凝和沈司思面前故意那样,只是不知道恢复记忆后的的夜珩是到底怎样一个样子,而这也是宋陵澄完全没法控制的,这就如同那本史册般,都是她完全没办法控制的事。   宋陵澄不知道那本史册有没有提到夜珩后来怎么样了,她觉得应是有的,只是可能是和她那段差不多,沈司珩也因此才不肯让她再继续看下去,她最近老拿着回去的事说事他估计也有些不乐见,想了想宋陵澄决定尽量少提秦少迁,毕竟他也算得一个暂时作古了的人。   打定主意后宋陵澄果然很少再拿这个事说事,卖房子的事因为沈司珩的设计也算是有些不了了之了,苏颖也没问过她,宋陵澄也就没再提,沈司珩给她接的戏她没接,平日里偶尔也还是会去一两次公司。   沈司思是在公司上班的,负责宣发方面的工作。   既然那天晚上把话挑明了说,沈司思对她也不会摆出太好的脸色来,偶遇过一两次后,趁着去上厕所没人的时候,沈司思主动拦住了她:“宋陵澄,你和我哥的事,作为一个外人我本来不太好插手。但作为妹妹,实在不太想看到我哥和你这样的女人勾搭在一起,显得太掉价,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宋陵澄有些奇怪望她,“分手吗?”   “对。”沈司思很爽快地点头。   “你不是都说你作为一个外人不好插手了吗?”宋陵澄皱了皱眉,有些为难,“现在又这样拦着我叫我和你哥分手,不太好吧?”   “……”沈司思有些恼。   宋陵澄觉得实在没必要开罪沈家这么一位妹子,冲她笑了笑:“我开个玩笑,你别介意。”   沈司思脸还是气得有些红:“宋陵澄,你知道的,一般家庭都无法接受得了你这样的。我哥大概也就看中了你这张脸,再过几年你年老色衰了,你觉得我哥还会要你吗?把青春浪费在一个给不了你承诺的男人身上,你觉得值得吗?”   “这没什么值不值得的问题。你担心太多了。”宋陵澄安慰她,“再过个一年半载如果这个世界还有宋陵澄在,你到时再来担心也不迟。”   “而且,再怎么说,他现在看中了我这张脸是事实,而这张脸只属于宋陵澄也是事实,你就操碎了心也改变不了。”宋陵澄补充着劝,“反正你哥不是失忆了吗,说不定失忆了审美有些异常,你赶紧想想办法帮他恢复记忆,到时他记忆一恢复或许就发现喜欢错人了,那时候就更不用你担心了。”   “……”   宋陵澄没再和她继续闲聊下去,她手机响了,秦璟打过来的电话,他给她找的钟点工找到了。   宋陵澄突然有些头疼,过了这么多天,她没想着秦璟还惦记着这事。   她过去和他吃了顿饭,没看到所谓的钟点工,就只看到了秦璟一人。   “人呢?”宋陵澄有些奇怪,“不是说给我请了人来给我做饭?”   秦少迁右手大拇指很自得地朝自己方向指了指:“这不是?”   宋陵澄一口茶被呛了出来。   秦璟手臂横过桌子,给她轻拍背:“看你吓得,怎么,看不起我啊?”   宋陵澄还在咳:“你不是不会做饭吗?”   “学啊。”秦璟说到这个很是得意,“你不是说厨艺比你邻居好的就行了吗?这太容易了,路上一抓一大把。我都能做到,所以我就去报了个班,学了半个多月的厨艺,虽然说还不能成功出师,但手艺绝对比你邻居强。”  ☆、031.晋江独发   宋陵澄发现秦璟不按理出牌的程度和当年的秦少迁完全有得一拼。   比如说她喜欢吃枣子,他说送她枣子吃,但最后送过来的是一颗绿油油的小树苗。   她说她想吃京城的寻月楼的碧螺虾仁,他不是让人给她送一份过来,而是送了个厨娘进来。   她说她喜欢京城城东老李亲手扎的纸鸢,他给她送了一捆他家后院的竹子来……   诸如此类的小事实在数不胜数,而现在,她想要一个会做饭的钟点工,他去学了厨把自己打包送过来了。   太过相似的行事风格让宋陵澄不仅仅只是呛住了,人也有些愣,瞪着眼前这张和秦少迁并不算相似的脸,竟隐约觉得看出了秦少迁的影子来。   宋陵澄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竟然开始怀疑起秦璟是不是秦少迁的后世来了。   虽然名义上身为秦家的女儿,但因为当年的宋陵澄不顾家人反对执意要进入娱乐圈的事,宋陵澄和家里人多少有些隔阂,也不常回去,等换到她这个宋陵澄之后,她更不会回去了,毕竟语言不太通,因此和秦家人的接触并不多,也就和秦璟亲近了些,还是这两年才慢慢亲近起来的。   他也就两年前依家里人的意思顺道过来看了趟她,之后就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开始频繁往她这边跑,有事没事就往她这边凑热闹。   基本上宋陵澄是不排斥秦璟的,甚至可以说,很喜欢这个哥哥,尤其是最近在沈司珩那里吃了不少闷亏,总被他堵得抓狂的时候,秦璟简直太美好,任她搓扁揉长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太让人痛快了。   这么一对比起来宋陵澄突然觉得家里有这么个人在太能平衡她在沈司珩那受的闷气了,说不过沈司珩就回来找秦璟聊聊天。   反正秦璟是哥哥,哥哥照顾妹妹天经地义,虽说她这个妹妹有些作假,但正主儿不见了,她也顶替了正主儿五年,算得秦家货真价实的女儿了。   这么一想着宋陵澄很是欣喜地望他:“哥,你真的学会做饭了?”   宋陵澄基本不会叫他哥,会叫他一声“哥”的时候,秦璟总觉得背脊有些发寒。   “你还是叫我名字吧。”   “叫名字多不尊重人啊。”宋陵澄身体朝着他倾过去,“你真的会做饭了?不会把我家厨房烧了吧?”   刚问完就被他一个巴掌轻拍在额头上:“不是每个人都是宋陵澄好吗。”   当年她好奇拨着火苗往煤气软管上烧的事到现在一家人都还心惊胆战的,当初要不是秦家大哥在,她直接就能把自己的小命给好奇没了,真没听说有谁拍戏拍出意外后,连最基本的常识都没了的。   秦璟眼里赤¥裸裸的鄙视让宋陵澄看着很不受用:“那好啊,你愿意来伺候你妹妹就过来啊,不过我可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哈,做饭不好吃我一样扫地出门,管你是我哥还是我祖宗。”   秦璟轻哧:“你邻居那手艺你都能忍得了还受不了我的吗?”   自从尝过一次沈司珩亲手熬的汤后秦璟对自己的厨艺简直不仅是自信两字可概括得了的,好歹这半个多月来他是真的花了心思去钻研厨艺。   宋陵澄没告诉他沈司珩的厨艺也精进了许多,自从她上次半真半假地对沈司珩说为了不饿着他的人,他必须想办法提高厨艺后,最近沈司珩厨艺确实长进不少,至少她吃着觉得实在美味,大概因为是他亲手做的。   秦璟对沈司珩的厨艺的认知一直停留在那锅被熬糊了的汤里,吃完饭时便包袱款款地跟着宋陵澄回家了,他约宋陵澄之前,连行李都一块打包过来了。   宋陵澄看着他从后备车厢里拎出的小型行李箱,有些愕然。   “公司这边有个大项目,我最近长住青市,大哥让我顺便多照顾你一下。”秦璟解释道。   “……”   宋陵澄听着是没什么不对劲,哥哥照顾妹妹是很天经地义的事,她也不是不同意他住个几天试试他的手艺的,但是长住的话,宋陵澄总觉得不太方便,她和沈司珩现在名不正言不顺的,就这么在自家家人眼皮底下“偷#情”总让人觉得不太好意思。   哪怕她现在让沈司珩以男朋友的身份跟着她回家见父母,她也没胆当着家里人的面和沈司珩共住一个房间,更何况还没到回家见父母的程度,无论是她留宿沈司珩房间还是沈司珩留宿她那里,都很让人难为情。   “那个……哥……”宋陵澄压着他的行李箱,“你这么住进来不太好吧,要是哪天我要把男朋友带回家……会很尴尬的。”   秦璟正搬着行李箱,闻言突然抬头看她:“你有男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   宋陵澄也不知道沈司珩现在的角色该定义为男朋友还是地下情夫,毕竟都没有开诚布公地说过,但这对宋陵澄来说其实完全不重要,只要他没恢复记忆,他现在就是给了她这个女朋友的名分,于她而言也没什么不同,假如哪天他想起来了他其实爱的不算她,她也不会以着女朋友的身份去逼他留下,当年她堂堂一大国公主,顶着未婚妻的身份都没能让他留下,更何况在这样一个快餐爱情的年代里,区区一个女朋友的身份实在算不得什么。   只是现在秦璟问起,宋陵澄也不好回答是还是不是,因此也就含糊应道:“总会有的嘛。”   “那就等你找到再说。”秦璟搬着行李箱上楼。   宋陵澄很头疼:“你别住太久啊,又没人知道你是我哥,传出去不好听。”   “知道啦。”秦璟很无奈地拍了拍她的头,“这种事我还能考虑不到吗?”   宋陵澄就是怕他考虑不到,但担心也没用,秦璟已经拎着行李箱强势入住,一回到屋里就先挑了间客房,把东西收拾好,下楼买菜去展现他厨艺了。   因为宋陵澄的身份问题,宋陵澄没跟着去,兀自在家里纠结,怎么把这尊大神恭恭敬敬地请出去。   秦璟回来时她还没想出个办法来。   “陵城,今晚就让你尝尝我秦大厨的手艺,包管你吃了这顿还想吃下顿。”秦璟拎着大包小包的食材站在门口对宋陵澄说道。   宋陵澄勉强对他扯出一个笑来:“你不是应该住一个星期就飞了吗?真的打算长住啊。”   “那当然,我冬天的衣服都快递过来了。”   “……”   宋陵澄突然有点不敢往下想,无论她是从沈司珩家里出来还是从她家出来,屋里都有个男人,两个房间还就隔着道墙,这何止是落人口实,简直是告诉公众,当红女星宋陵澄公然和两个男人同居,男人互为邻居相处愉快其乐融融,宋陵澄共享齐人之福。   “你怎么了?”发现宋陵澄正一脸不忍直视地模样拍着额头,秦璟有些奇怪问她。   “没……没事……”宋陵澄朝他挥手,“你先去做饭,我刚才说了,做的饭不合我口味,我照样把你打包踢出去,所以你那些什么冬衣先别快递过来。”   秦璟笑,很是不屑:“你邻居那手艺你都忍得了了,我的还入不了你的眼?”   拎着几袋菜回厨房,系上围裙,有模有样地忙了起来。   沈司珩下班回来没看到宋陵澄在屋里,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自从两人在一起后宋陵澄就喜欢宅在他这里不走了,就差没收拾行李搬过来而已了,每天下班回来总能看到她缩在沙发里看小说或者看电视,今天回来没看到,沈司珩竟觉得不习惯起来。   “宋陵澄?”沈司珩到阳台上叫她。      宋陵澄在屋里听到,从客厅里探出半颗脑袋来,望他:“你下班了?”   “今天怎么跑回去了,吃过饭了吗?”   “还没。”宋陵澄摇头,看他的模样也是没吃饭的,“你也没吃吧,别煮了,干脆今晚到我这边吃吧,我哥……额,就是秦璟在做饭,买了挺多菜的。”   沈司珩眉心突然就拧了起来:“秦璟过来给你做饭?”   “对啊。”宋陵澄点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去学了厨,估计是想拿我练手。”   沈司珩盯着她的脸打量了会儿,若有所思:“宋陵澄,秦璟是你二哥吧?”   宋陵澄有些愣,对他知道这个事还是有些奇怪的,毕竟圈子里没人知道,而她也没说过,但想到他身边有个移动的八卦专家林宋,似乎也没那么奇怪了,也就点点头:“对啊。”   “亲二哥?”   宋陵澄这次却是真觉得奇怪了:“难道还抱养的啊。”   语气有些调侃的不屑,以前的宋陵澄喜欢秦璟并且向他表白的事她并不知道,没人和她提起过,宋陵澄也没有宋陵澄过去的那些记忆,并不知道这些事,也不知道宋陵澄是抱养的这回事,家里没有人会刻意提起。   沈司珩望着她的眼底带了一丝深意:“你去开门。”   沈司珩进来时秦璟正在厨房忙活着,隐约听到有脚步声,也就回头朝沈司珩望了眼,还打了声招呼。   在秦璟看来,沈司珩这段时间对宋陵澄照顾有加,心里还是蛮感激他的。   秦璟不仅没将这种感激埋在心底,还冲宋陵澄吩咐道:“陵城,好好招呼沈先生,我很快做完饭。”   然后又有些歉然地对沈司珩道:“沈先生,不好意思,不知道你要过来,就做了几个家常小菜,希望你别介意。”   俨然一副男主人的架势。   沈司珩也客气地笑笑:“秦先生客气了。”   和宋陵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宋陵澄觉得,有秦璟在,沈司珩还是蛮君子的,至少从坐下开始,他就一直单手支颐,侧着头微敛着眼眸,脸色淡淡的,似乎在想什么。   宋陵澄摘了两颗葡萄,凑了上去:“诶,你怎么了?”   将葡萄塞他嘴里,沈司珩嘴微微一张就咬住了,一边慢吞吞地嚼着,一边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眼:“宋陵澄。”   “嗯?”又趁机塞了他一颗葡萄。   沈司珩往厨房忙着的秦璟望了眼:“你二哥……怎么突然亲自过来给你做饭?”   “前段时间我拜托他帮我找个厨子嘛。”宋陵澄把这事说了下,“然后他就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线,自己跑去学了厨把自己打包送过来了。”   说着还用手指了指他的房间:“喏,行李都搬过来了。”   “……”   宋陵澄把沈司珩的沉默当诧异:“你也觉得很无语是不是?不过他还真是个好哥哥,你肯定就做不到,看你对司思就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   沈司珩淡淡瞥了她一眼,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磨着脸颊:“宋陵澄,怎么办,我竟突然有点同情你家二哥了。”   “……”宋陵澄往厨房望了眼,“是他自己要来照顾妹妹的。”   沈司珩依然只是神色不动地看着她,长指指了指脑袋方向:“我发现,偶尔你这里……还是有点可取之处的。”   宋陵澄发现和沈司珩又实在没法子沟通了,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的,秦璟总不会有什么恋妹情结,这几年对她放养得其实挺放心的,只是最近似乎才搭错了线。   沈司珩没给她解惑,只是淡淡道:“宋陵澄,你这房子已经基本没什么升值的空间了,趁着最近房价没跌,我允许你卖了。” ☆、032.晋江首发   宋陵澄发现沈司珩每次想算计她的时候,都特别习惯用这种云淡风轻的语气。   相反的,沈司珩用这种云淡风起的语气对她说话的时候,他话里总带了一丝算计的成分。   因此宋陵澄只是很狐疑地盯着那张云淡风起的脸:“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沈司珩一贯的神色未动,只是淡淡瞅他:“不是你自己想卖房子的?”   “不是你不让我卖的么?”宋陵澄将他的话原封不动送还。   “变聪明了?宋陵澄。”沈司珩慢条斯理地说完,长臂一伸,冷不丁把宋陵澄扯进了怀里。   宋陵澄下意识要挣扎,有些担心会被秦璟看到,总会不太好意思。   沈司珩手掌箍着她的腰没让她乱动,低头在她耳边道:“宋陵澄,难道你没发现,每次我对你都特别卑鄙?”   宋陵澄连连点头,简直感动涕零:“原来你也知道。”   “知道为什么吗?”沈司珩头俯低了些,薄唇抵着她的耳朵,“宋陵澄,你不肯相信我,也不敢相信我,我总觉得,总有一天你会跑了的,跑得远远的再也找不到。”   他停了停,继续以着徐缓好听的嗓音在她耳边道:“宋陵澄,我不能再让你跑了,你是我的,就只能是我的。”   他的嗓音很轻,但听着也有些狠,宋陵澄分辨得不太真切,只是他突然以这种又温柔又占有欲十足的语气和她说这些话,她有些怔,脑子昏昏然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沈司珩没给她慢慢理清再去反应的机会,做好晚餐的秦璟从厨房出来了,沈司珩还是顾忌她的脸皮,在秦璟看到前将她推坐直了身体,没让秦璟瞧出异样来。   秦璟向来神经粗,没看出些什么不对劲来,只是笑着招呼沈司珩入座,他回去端菜。   “我去帮你。”宋陵澄下意识起身去帮忙,到底是不好意思太占秦璟的便宜,让他一个人在厨房忙里忙外的,自己和沈司珩却在外面等吃,虽说是秦璟把她赶出厨房的,而沈司珩也是被他当成了客人挡在厨房外的。   “笨手笨脚地别浪费了你二哥的好意。”沈司珩扯住了她的手腕,强行将她拉了回来,“我过去就好。宋陵澄你去摆碗筷。”   起身进去帮忙,沈司珩进去帮秦璟将做好的饭菜端出来。   吃饭时,秦璟眼巴巴地望着宋陵澄:“怎么样?味道?”   宋陵澄尝了一小口汤,朝秦璟竖起了两根大拇指,下意识地就说了实话:“真看不出来啊,果然比沈司珩做的好喝。”   沈司珩捏着汤匙的手微微一顿,侧头往宋陵澄望了眼。   秦璟被赞得有些不好意思,正主儿不在他还可以肆无忌惮地自夸一番,正主儿在这儿总觉得宋陵澄这样有些口没遮拦了,赶紧笑着对沈司珩道:“沈先生您别介意。陵城从小就这样,说话没遮没拦的,一夸起人来就不自觉踩了别人还不自知。”   宋陵澄想说她小时候他也没见得认识她,但想想这也是场面话,而且以沈司珩对自己厨艺小心眼的程度,刚那话估计他也不爱听,因此也就笑嘻嘻地对沈司珩道:“你做的也很好喝啦,各有各的味道,这没法比的。”   沈司珩只是微微笑着,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比我做的好喝多了。”   宋陵澄觉得沈司珩这话听着应是不太开心的,偏偏秦璟那二货听了后眉眼都笑开了,嘴上一边谦虚着:“沈先生客气了,就随便糊弄一下而已,哪里比得上您啊。”   一边又不忘回味这段时间学厨的艰辛,顺道在沈司珩面前踩宋陵澄一踩:“陵城这丫头从小就嘴巴刁,就为了她这张嘴,我特地去报了个速成班,整整学了半个月,才凑合着做出这么锅东西来。”   说完又忍不住咬牙伸手在宋陵澄脑袋上拍了一记:“她现在哪还有脸敢嫌弃我做的东西。”   沈司珩侧头往宋陵澄望了眼,语气不阴不阳的不大听得出情绪来:“她就整天嫌弃我做的东西。”   秦璟又拍了宋陵澄一记:“没大没小,白吃人家的东西还有脸嫌弃。”   扭头又替宋陵澄向沈司珩道歉。   沈司珩只是淡淡的笑:“没关系。”   宋陵澄隐约察觉得出沈司珩不太开心,或者也不是不开心,但总之不会是开心,秦璟不太会说话,尽说些容易让人想歪的话来,但宋陵澄觉得以沈司珩的度量,不会小气到连她哥的醋都吃,而且看着也不太像在吃醋。   宋陵澄形容不上现在的沈司珩是怎样一种感觉,陪在他身边伺候他三年,她对夜珩的情绪变动向来敏感,几乎一敛眉一凝眸她便能马上意会出他的情绪波动来,并且很懂得适时地为他分忧,她那时确实是个很称职的丫鬟,只是现在她能察觉得出沈司珩的情绪变化,却说不上属于哪种变化,也就没去瞎猜,亲自给他夹了菜,笑嘻嘻地讨好他:“知道沈先生辛苦了,来来来,小女子赔罪了。”   沈司珩单手撑着头,侧头看着她,唇角勾着若有似无的浅笑:“觉悟挺高。”   宋陵澄打蛇随棍上:“除了天生丽质,蕙质兰心也是我一大优点嘛。”   话刚完不仅沈司珩轻哧,连秦璟也忍不住哼了声:“屁啊,当年我专程送过去的小枣树,是谁一转身就拿去卖了换枣……”   “哐啷……”杯盘打翻的声音打断了秦璟的控诉。   沈司珩下意识望向宋陵澄,视线从她震惊异常的脸上慢慢移到她无意识打翻的饮料杯上,饮料正沿着桌子缓缓放下流,宋陵澄没察觉,只是怔怔地盯着秦璟。   沈司珩眼神带了一丝若有所思,伸手将她拉起:“饮料洒了。”   宋陵澄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整理,人已被沈司珩推开,替她收拾干净。   宋陵澄下意识地又往秦璟望,秦璟脸上没刚才自在了,干笑了两声,起身给宋陵澄另外拿了个杯子来。   后面的用餐并没有因为这点小意外而变得尴尬,却也没有前半段和谐,几人各怀心思,一顿饭吃得平平淡淡。   吃完饭,专司洗碗的宋陵澄很本能地收拾桌子去洗碗。   秦璟陪沈司珩在客厅上聊天。   沈司珩视线落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上,停了会儿,望向秦璟,笑道:“秦先生很疼妹妹。”   秦璟也笑了笑,顾忌着宋陵澄的身份不好明说太多,含糊着应道:“她从小就不会照顾自己,没办法。”   沈司珩也是客气地笑着:“看得出来,你们兄妹感情挺好的。”   “那是当然。”秦璟连连点头,“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她小时候可皮了,每次一闯祸都得带上我一份,她父……亲想罚她,但碍于我……总之最后她一赖皮总没罚成,慢慢就养成她现在这种无法无天的性格了。”   “谁无法无天了。”宋陵澄刚好洗完碗出来,走到门口就听到了秦璟在背后编排她,忍不住出声。   秦璟朝她哼了声:“除了宋陵澄还能有谁。”   宋陵澄也哼了声,没承认也没否认,拿干毛巾擦了擦手就走了过来,在沙发上坐下。   秦璟觉得一般这种时候,吃饱喝足,客人应该识趣地回去了,但沈司珩似乎没这个意识,依然只是不动如山地坐在沙发上没动,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宋陵澄聊着。   秦璟也不好出声赶人,只能默默地不断看手表。   八点、八点三十、九点、十点、十点三十……   秦璟终于有些坐不住了,轻咳了声:“沈先生。”   刚说完他手机就响了,接完手机秦璟脸有些绿,公司有事,他得赶过去处理。   “什么事啊,怎么这么晚还得过去。”宋陵澄起身送他,秦家到底算是自己家,自己家的公司出了事身为秦家女儿确实应该关心一下。   “也不是什么大事,工厂里出了一些小问题,大哥让我过去看看。”   秦璟解释,回去收拾了下就先走了,走之前不忘劝沈司珩不要待太晚,怕他打扰宋陵澄休息。   秦璟的贴心让沈司珩有种在和宋陵澄瞒着她丈¥夫偷情的错觉,当然,宋陵澄那根发育异常的脑回路察觉不出来,在她眼里秦璟就是二哥,而他这个地下情夫只是不知道该怎么介绍给家人。   “宋陵澄,你二哥对我挺放心啊。”和宋陵澄一块把秦璟送走后,沈司珩说道。   宋陵澄瞥了他一眼:“我以前对你也很放心。”谁知道有一天这个特别让人放心的男人会把她给办了。   “宋陵澄,我只是个审美正常也有正常需要的男人。”沈司珩淡淡道,待在宋陵澄这屋里对某种偷¥情的感觉实在挥之不去,对着两颗愣头青,竟隐约觉得自己卑鄙得有些对不住秦璟。   宋陵澄没猜透沈司珩的心思,这段日子太过习惯有沈司珩作陪,他回去没一会儿她在空荡荡的屋里有些待不住,又灰溜溜地去了沈司珩那边。   沈司珩还没睡,正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样子,一只手习惯性地半支着头,脸上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宋陵澄半蹲在他面前,五指张开在他脸上挥了挥:“你干嘛,今晚很不对劲诶。”   沈司珩抬眸淡淡朝她望了眼,手臂一伸,勾着她的腰就将她拉坐入了大腿上。   宋陵澄下意识地又扭动了下,扣在她腰上的手掌微微施力:“别乱动,让我抱会儿。”   宋陵澄很确定今晚的沈司珩很不对劲,他从来不会用这种近乎请求的语气对她说话。   她扭头望他,盯着他的脸细细打量了会儿:“你到底怎么了?”   沈司珩只是朝她望了眼,似是叹了口气,压着她的头就按在了怀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突然低头望她。   “宋陵澄,如果有个男人比我更懂得疼你,你会不会选择他?”   “……”宋陵澄从他怀里抬起脸来,“帅吗?”   刚问完就被沈司珩一巴掌轻拍在了额头上。   “宋陵澄我跟你说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宋陵澄揉着额头,“如果长得帅又比你会疼我,那肯定考虑他嘛,如果不帅还是算了。”   “……”沈司珩有些难耐地狠狠掐了把她的脸颊,“宋陵澄,男人一张脸就能把你给拐跑了。”   “没有啊。”宋陵澄反驳,“你不是说他比你更疼我吗,长得又帅又疼我的,我去哪儿找,肯定要抓住机会嘛。”   说着又笑嘻嘻地揪着他的衣服:“是不是真的有那样一个男人在啊?”   “没有。”沈司珩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拉了下来。   宋陵澄小嘴又撅了起来:“那你还问。”   沈司珩垂眸望着她,眼神凉凉的:“宋陵澄,老实说,如果那个男人真的存在,你是不是真跟他跑了?”   宋陵澄侧头想了想:“如果是秦少……唔……”   沈司珩没给她说完,突然低头吻住了她的唇,有些重,甚至是有些发狠。   “宋陵澄,我说了,别再让我听到你要嫁给秦少迁的话。”他轻咬着她的唇,一字一句地说。   宋陵澄隐约知道沈司珩没在和她开玩笑,他一直以为沈司珩是在和她调侃着玩儿,相互插科打诨,但今晚的沈司珩似乎没有这样的心思,他甚至是有些失控的,掐揉着她的身体深深地陷在沙发上,吻得凶狠,进入得也凶狠,一次又一次,又重又狠……    宋陵澄隐约觉得沈司珩很不对劲,和她认识的他的任何一个时候都不一样,像困兽般,想要紧紧攥住某个东西,却又攥不住。   她猜不透是为什么,也没法去猜,沈司珩近乎失控地一次次地侵入她,从沙发到床上……   宋陵澄彻底清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浑身酸疼,全身上下也布满了青青紫紫的吻痕。   沈司珩也已经醒来,正单手支颐,黑眸安静地望着她,眼神有些空,依然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像在看她,又不像是。   她经常醒来发现他都是这样看着她。   “诶,你昨晚到底怎么了?”宋陵澄还是没办法理清沈司珩昨晚剧烈的情绪波动。   沈司珩低头看了她一眼:“没什么。”   低头在她脸颊上吻了吻:“只是有点饥#渴了,别想太多。”   宋陵澄明显听得出他话中的敷衍,但他不肯说,她也追问不出什么来。   沈司珩已经起身下床,拿过一边的衬衫套上,边扣扣子,边扭头对她说:“宋陵澄,你哥就近愿意就近照顾你是好事。但毕竟没人知道他是你哥,这么公然和你同居,传出去对你的形象很不好。公司最近也已经在筹备着安排你正式复出,这种时候你别再闹出什么绯闻来。”   提到这个宋陵澄也头疼:“我也知道这样不太好,但是我哥他也是一片好意,我这么赶他走不太好啊。”   “这栋楼里应该有空房出租,你可以让他在楼上租个套间,照顾你和你的声誉两不误。”沈司珩建议道。   宋陵澄愁成一团的眉眼都皱了开来:“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这只是暂时的,他长期住在这边影响不好。而且,”沈司珩双手撑着床垫,望向她,“宋陵澄,既然他是你的家人,昨晚吃饭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公开我们的关系?”   宋陵澄被沈司珩问住,除了邻居,她不知道该以何种关系来介绍她和沈司珩,毕竟虽说关系也发生了,谁也没有明说谁是谁的谁。   “宋陵澄。”沈司珩轻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脸望着他,“所有夫妻该做的不该做的事,我们都做了,我是你的谁,还需要我去点醒你吗?”   “那……你算是我的谁?”宋陵澄觉得还是有必要把话说清楚,约/炮也是做尽了夫妻该做的事,而现在的他和她,宋陵澄竟然觉得更趋向于……   “我觉得……我们现在比较像炮#友。”宋陵澄皱着鼻子,很诚实地道,“你看,你也没说过你喜欢我,也没说过我是你的女朋友,而按史册记载,我半年后是要嫁给别人的,你大概也是要娶别人的,这很像啊……”   这么算起来宋陵澄越发觉得对不起秦少迁来,她竟然沉溺其中了。   “……”沈司珩有点想剖开她的脑袋来看看,炮/友,她竟然能想到这么个词来,来到这个世界混了五年,没用的东西她一抓一大把,有用的竟一个也没学会。   至于喜欢不喜欢这种事,沈司珩觉得基本脑筋正常的人都不会把他这段时间对她的好当成炮/友。   他的手指紧捏着她的鼻尖:“宋陵澄,你有种再说一次,我是你的谁?炮友/吗,有哪个炮/友会花几个亿替你赎身,天天给你做饭,哈?”   宋陵澄发现自己果然是不太会说话,鼻子被他捏得呼吸不了,憋出两泡眼泪来,一边可怜兮兮地望他,一边道歉:“我错了嘛,那你告诉我,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说是什么就什么。”   “你可以说,我是你的男人,或者,你的男朋友也行。”沈司珩又捏了捏她的鼻尖,“总之,那两个字不行。”   宋陵澄眉眼都笑开来:“早说不就没事了嘛。”   有些得寸进尺,反手搂住他的脖子:“你现在应该是喜欢我的对不对,给我说点好话嘛。”   沈司珩拉开她的手臂:“不是。”   宋陵澄撅着嘴轻哼了声,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虽然说昨晚把她折腾得有些呛,但从昨晚到今天早上,宋陵澄发现沈司珩的表现竟然可圈可点。   沈司珩看着她那张掩饰不住得意的小脸,又忍不住在她鼻尖上狠狠捏了把:“瞧你那得瑟劲儿。”   “我等了一千多年好不好。”宋陵澄起身穿衣,今天心情确实不错。   沈司珩这次没反驳她,只是提醒她:“宋陵澄,我觉得你得找个机会把你男朋友带回家。另外,你二哥对你真心不错,他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身为人家妹妹,还是要多为哥哥的终身大事多费点心思。”   “……”宋陵澄没想到吃了顿饭沈司珩连她二哥也喜欢上了,秦璟确实是个挺有魅力的男人,只是昨晚他关于枣树的那番话……   宋陵澄忍不住拧了拧眉,沈司珩没让她继续深想,掐着她的鼻尖让她回魂:“宋陵澄,你原来不是很热衷于当媒婆?现在就有那么个大好机会,别错过了。你二哥是个好人,值得更好的女孩。”   去上班前,又提醒了宋陵澄一遍,还给她分析了番秦璟的喜好以及男人的心理。   上班路上,沈司珩约了林宋一起吃中饭,他想打听一些事,而身为八卦掌门人,再没有比林宋更合适的人选。   中午林宋一头大汗地赶了过来,沈司珩约他吃饭不少,但专门为了打听一个人还是第一次,而且这个人还是宋陵澄的二哥,秦璟。   在林宋看来秦璟家世清白爱岗敬业除了被宋陵澄爱上没什么可汇报的,但被宋陵澄爱上几个字让林宋打了个激灵,他想起了前些天在沈司珩办公室里,沈司珩手中那副蕴含着杀气的扑克牌来,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司珩,你不会真看上宋陵澄了吧?”   沈司珩淡淡瞅他:“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   林宋没敢明说,只是迂回地劝:“宋陵澄长得美是没错,我看着我也心动……”   说完隐约觉得沈司珩望过来的眼神不太一样,赶紧澄清:“你别误会,我说的是对美的事物的心动。宋陵澄这个人吧,说实话,身边男人太多,你又何必……”   “林宋。”沈司珩淡声打断他,圈着杯沿的长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宋陵澄当年演戏不是发生了爆破意外吗?那个时间段前后,秦璟有出现过什么意外吗?”    ☆、033.晋江独发   沈司珩的问题让林宋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反应过来时也回答不了。   秦璟不是娱乐圈的人,人又在国外,他虽专注于八卦,却也不会神通广大到随便一个路人都能对其祖宗十八代如数家珍。   “秦璟是否宋陵澄哥哥这个事一直只是业内谣传而已。求证不了,我又怎么可能花大心思去研究秦璟这么个人。”林宋说,“更何况是五年多前的破事,谁记得,你当我神仙呢。”   沈司珩轻笑:“你林宋不是号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天下大小事无所不知吗?小小一个秦璟你就搞定不了了?”   沈司珩的轻哧让林宋顿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谁说搞定不了的,给我点时间,保证连他的生辰八字都给你弄过来。”   “成交。”   沈司珩的爽快让林宋一时间有些愣,然后有些咬牙:“司珩,你这不厚道吧。不过话说回来,你对宋陵澄是认真的?连秦璟你都要防着。”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沈司珩回答得模棱两可。   林宋不大摸得透他的心思,但他办事效率奇高,晚上时还是给他把秦璟的情况调查了个清楚,他确系宋陵澄的二哥,但五年多前,宋陵澄出意外前后的时间里,秦璟没有发生沈司珩猜测的意外状况。   沈司珩看到这份调查资料时,人有些深思,却没有多说什么。   林宋理解不了沈司珩执意要调查别人是否出过意外是基于怎样的动机考虑,沈司珩也没明说,明说了林宋确实只是越发理解不了而已。   连沈司珩自己都无法完全理解心头挥之不去的不安感是什么,昨天晚上吃饭时秦璟提到小时候给宋陵澄送枣树的事,宋陵澄似乎吓得不轻。   虽说宋陵澄平时看着总像缺根筋,但她向来不会一惊一乍的,沈司珩记得宋陵澄当时盯着秦璟的眼神,怔怔的,像在透过一个人看另一个人。   而秦璟,当时的眼神和脸色也是有些尴尬和欲言又止的。   沈司珩总觉得,如果当初不是他在,应是会发生点什么的,只是他的存在,打破了两人间流转的某种默契。   他并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至少不喜欢从宋陵澄嘴里听到另一个她可能会嫁的男人的名字。   昨晚回去时沈司珩没和宋陵澄再提起枣树的事,沈司珩不太想提醒宋陵澄,尽管宋陵澄应是也猜到什么了。   宋陵澄确实也留意到其中的异样了,只是她也没能和秦璟单独聊过,秦璟自从昨晚上被秦家大哥临时叫去了工厂那边后,一整天忙得人都没影儿。   宋陵澄记得当年她和秦少迁溜出宫去玩,秦少迁确实在她说想吃枣时给她送了颗枣树来,那时在她看来一颗绿油油的小树苗除了碍事外实在没别的用处,因此转身就拿去和卖枣的老人家给换了几颗枣子回来,秦少迁还为此气得几天没和她说话。   宋陵澄总觉得,除了她和秦少迁,大概没人能这么凑巧做出这么奇葩的事来了,哪怕是秦璟和以前的宋陵澄,真的有可能也这么凑巧吗?   宋陵澄没能找秦璟问清楚,心里一直梗着这个事,人一整天都有些出神,连沈司珩回来都没察觉,直到他走过来叫了她一声。   “怎么了?失魂落魄的?”沈司珩半蹲在她面前,黑眸凝着她不太自然的脸蛋,问道。   宋陵澄知道沈司珩不喜欢听她提起秦少迁的事来,昨晚就是个惨痛的教训,因此也就随便胡诌了个借口:“没什么啊,就是有点不舒服而已。”   没想到沈司珩听着却是拧了眉心:“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又不是什么大问题,就胃口不太好而已。”发现沈司珩似乎是认真的,宋陵澄也就下意识地圆着谎,却没想到越说沈司珩拧着的眉心越深,黑眸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咀嚼着她随口说出的几个字,“胃口不舒服?”   宋陵澄听他这么一浅声慢语地细细咀嚼,顿时发觉其中的不对劲来,正要澄清,沈司珩已经轻握住了她的手腕,抬眸望她:“宋陵澄,你不会是有了吧?”   低软的嗓音竟似带着一丝欢喜。   宋陵澄有些窘:“怎么可能。”   “宋陵澄你怀疑我的能力呢。”沈司珩站起身在她身侧的沙发上坐下,“我没做安全措施,每天晚上的频率也不是一般的高,你就算是真的有了会很奇怪吗?”   当然奇怪。   沈司珩虽然没做安全措施,但是除了第一天,宋陵澄却是次次吃事后药的。   她是有些担心自己意外怀孕的,宋陵澄自认是真的不太信得过夜珩的,毕竟他是真的失忆中,而事实上她最终也会嫁给秦少迁,这两者间总有些不安定因素在,她自认这个时间段确实不是她怀孕的好时机,哪怕她真的怀上了,倒不会担心夜珩始乱终弃之类的,无论到时他对于她抱持着怎样一种感情,他也会对她负起所有的责任来,但宋陵澄骨子里的骄傲,又让她觉得,如果夜珩恢复记忆后发现他爱的是另一个女人,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为了孩子嫁给他,但是如果不嫁他,对孩子对秦少迁也都不好。   因此宋陵澄是没敢让自己心里有一些心存侥幸的念头,一直很自觉地偷偷服用事后药,这事她没敢和沈司珩提起过,现在沈司珩提起孩子的事来,宋陵澄也是没敢吭声,只是把手臂伸向他:“你不是会把脉吗?你帮我看看有没有。”   宋陵澄知道夜珩以前是懂一些药理知识的,他医术算不得好,但普通的把脉他还是挺在行的。   沈司珩侧头望她:“宋陵澄,你似乎很笃定自己不会怀孕啊。”   宋陵澄心里“咯噔”了下:“这很奇怪吗,我自己的身体肯定了解啊。”   沈司珩没应,依然保持着侧头望她的姿势,直看得宋陵澄有些不自在,他才伸手抓过了她的手腕,轻轻替她把了会儿脉,淡淡道:“没什么大问题,大概只是最近消化功能不太好而已。”   宋陵澄扯着唇干笑:“我就说嘛。”   沈司珩也笑了笑,站起身:“我先去做饭。”   宋陵澄去厨房帮他。   秦璟没回来,她在沈司珩这边吃饭,洗澡时才回她那边洗的。   两边住的近,除了洗漱用品,宋陵澄也没有把自己的衣服鞋子什么的都搬过来,洗澡还是回她那边。   她回去洗澡时沈司珩也去了她那边,趁着她进浴室的时候回了趟她的房间。   宋陵澄房间收拾得整齐,她也没有藏东西的习惯,沈司珩要在里面找东西是轻而易举的事。   一拉开抽屉就看到了抽屉里放着的紧急避孕药。   沈司珩伸手拿起,瓶子已经开封,里面的药已经用过一些。   沈司珩盯着望了会儿,直到听到浴室隐约有开门声才将药放回原处,回了客厅。   “你怎么过来了?”宋陵澄看到他有些奇怪,刚才回来时沈司珩并没有跟着过来。   沈司珩抬眸望她:“我在这里很奇怪?”   宋陵澄很老实地点头:“是有点奇怪。”   沈司珩没说什么,朝她招了招手,在她走近时拉着她跌坐在了大腿上,然后望向她:“宋陵澄,你最近对洗刷冤屈和复出的事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了。”   沈司珩这么一提醒宋陵澄确实发现自己并没有之前那样放在心里了,似乎从发现自己可能会在年底回去后就不是很放在心上了,或者说,因为最近有夜珩陪着,那些原来看着天大的事如今看着竟也变成了无关紧要的琐事了。   “大概是因为最近有你吧。”宋陵澄歪着头,沉吟着道。   答案似乎取悦了沈司珩,捏了捏她的鼻尖:“那明天的开机发布会你是不是也不用去了?”   “那可不行。”宋陵澄虽觉得现在演不演戏于她而言是无关紧要的,但沈司珩毕竟是在她身上花了大钱,该赚的还是得帮他赚回来,同理,温劭华那些破烂事,她最近不上心不代表是无所谓了,只是没找到有力的证据而已。   第二天的新片发布会宋陵澄还是风采照人地出现了,作为她复出的第一部作品。片子是沈司珩帮她挑的,虽然没能在片中享受到和美男谈恋爱的美好,但角色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而且是大制作,国内名导演陈更执导的作品,宋陵澄也就接了下来。   这还是自宋陵澄出事以来的第一次在媒体前将公开亮相,她一出现就引爆了整个现场气氛。   因考虑到当初被泼粪的事,新片女主角一直是保密的,直到宋陵澄现身才算是完全揭晓。   一时间,宋陵澄接演陈大导演新片的新闻又在媒体前掀起了巨浪,而更掀起巨浪的是,星绽神秘少东沈司珩以宋陵澄男朋友的身份现身新片发布会,发布会上公开力挺宋陵澄,坚称宋陵澄是关倩自杀事件的受害者,否认宋陵澄为不雅视频女主角,并宣布以星绽名义追究事件相关责任人的法律责任。   沈司珩以她男朋友身份公开亮相完全在宋陵澄意料之外,沈司珩事先没和她提过这件事,因此当沈司珩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舞台上时,宋陵澄整个人都有些不在状态中,直至下台来还是没完全回过神来。   没回过神来的何止宋陵澄,连负责宣发的韩一凭及搜集八卦的林宋也是完全懵了,谁也没想到沈司珩会公开力挺宋陵澄,而且是以宋陵澄男朋友的身份,一个一公开就会招来漫天嘲笑的身份。 ☆、034.晋江独发【补齐】   在林宋看来,哪怕沈司珩是真的很喜欢宋陵澄,现在也不是他站出来的好时机。一来沈司珩虽行踪低调神秘,但正因为这份神秘,他在媒体前和公众前的形象一向非常好,连带着星绽的形象也因此提升了不是一个两个的档次,如今沈司珩这么一站出来,还是和宋陵澄扯上边,何止是自毁形象而已,简直连星绽的形象都一并给毁了。   林宋的猜测在第二天便可见端倪。   沈司珩和宋陵澄在一起的新闻在沈司珩现身发布会后以爆炸的形式迅速传播开来,热度比当初爆出宋陵澄插足温劭华关倩感情还高,网络上对此褒贬不一,贬的一如既往骂宋陵澄有两下子,连星绽太子爷都公然站出来为她说话了,褒的对之前的丑闻事件开始持怀疑态度,毕竟能将星绽那么大一个公司经营得风生水起的男人不像是色令智昏的人。   总之,舆论上对宋陵澄的讨论,从一面倒的嗤笑指责分裂成正反两派。宋陵澄虽说在娱乐圈没什么特别好的朋友,但因为她性子本来就随和,拍戏时也喜欢和人打闹成一片,人缘向来不错,之前因为事情太大证据太确凿,没人敢第一个站出来声援宋陵澄。   如今沈司珩以星绽老板和宋陵澄男友的双重身份,力排众议站出来力挺宋陵澄后,其他圈子里合作过的朋友也陆陆续续站了出来,虽说有抱星绽大腿之嫌,但为宋陵澄说话也是事实,每个人都以一个合作伙伴的角度向公众还原一个真实的宋陵澄,而对于公众关心的宋陵澄是否插足温劭华关倩感情并逼死关倩一事,不少圈内朋友以“宋陵澄不像那样的人,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作答,就连众所周知的与宋陵澄不和的苏颖也首次公开发声,关倩不认识宋陵澄,那份遗书或许存在造假嫌疑。   苏颖和宋陵澄不和是圈里圈外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前段时间海星为了给苏颖制造新闻点特地安排宋陵澄给苏颖当助理更是炒得沸沸扬扬的,而两人在片场上起冲突也不是什么秘密,如今苏颖突然站出来支持宋陵澄,瞬间让宋陵澄或遭陷害一事变得更可信,而苏颖微博上贴出与关倩生前的私密生活照也从侧面证实了她与关倩感情确实生活里的闺蜜,细心的网友也在她过往的微博里翻出以往她和关倩互动的微博来,再次证实苏颖与关倩交情匪浅。      连苏颖都站出来证实宋陵澄是遭人陷害的,舆论越发倾向于宋陵澄一边,而沈司珩安排的水军和通稿也趁势主导舆论方向,有条不紊地一步步将舆论往有利于宋陵澄这边引导,在找到证据前先让宋陵澄坐实了被人陷害的说法,抢得先机,利用舆论先造势。   不过两天的时间,媒体上和网络上支持宋陵澄平反的呼声越来越高,虽不至于将过去的颓势一口气掰回来,但也没再像之前那样一面倒地全踩着宋陵澄来。   “司珩,你这是下得一手好棋啊。”几个朋友约着去吃饭唱K,林宋端了杯酒坐在沈司珩对面,说道。   这两天的八卦他也是抱持着静观其变的态度,结果发展的态势好得出乎他的意料。   “他哪次打无把握的仗了。”一边的韩一凭接口道,沈司珩虽是没和任何人打招呼便打了众人一个出其不意,但从效果来说,除了楚凝那边不太好受,效果方面还是不错的。哪怕是忽略感情方面的因素,站在公司经营的角度来说,救回一个宋陵澄比投资十个楚凝都给力。   沈司珩脸色始终淡淡的,叮嘱韩一凭:“网宣和通稿那块多盯着些,水满则溢,悠着点,别一面倒把宋陵澄捧上天了,还有她那些粉丝,蹦跶得太欢了容易给她招黑,适当平衡一下。”   林宋笑:“你什么时候连这些小事都这么上心了。”   然后扭头望向坐在沈司珩身侧的宋陵澄:“宋陵澄你挺有两下子的嘛,才多久就把我们太子爷给搞定了。”   沈司珩今天和他几个朋友一起过来唱K,顺道把宋陵澄给带上了。   在外人面前宋陵澄向来表现得很乖,很给沈司珩面子,但是面对林宋,她向来没让林宋口头上占过她一丝一毫的便宜,因此宋陵澄甜甜地道:“你怎么不问问,你家太子爷是怎么把我搞定的?”   这话沈司珩爱听,长臂一伸就将宋陵澄揽入了怀中,手掌还旁若无人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她的头发,那恩爱劲儿让韩一凭有些担心,楚凝一会儿要过来的,她喜欢沈司珩的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韩一凭总觉得这么让楚凝看见了不太好。   偏偏他担心什么来什么,他刚寻思着,楚凝就在门外敲门了,一起过来的还有沈司思等公司几个高层的人。   楚凝刚推门进来时林宋正起哄着让沈司珩和宋陵澄情侣对唱一曲。   沈司珩没有异议地伸手拿过了话筒,宋陵澄迟疑着望向林宋:“你确定真要听?”   林宋笑她:“你一个超一线明星还不会唱歌?”   算起来这几年下来还真没见过宋陵澄在任何公开场合献过唱,就连电视主题曲或者单曲专辑什么的也没出过。   明星演而优则唱是常有的事,尤其是像宋陵澄这种超大牌的明星,哪怕唱功再差,经过后期的一系列培训,只要不唱现场,在录音棚录个音再后期处理一下还是可以拿得出手的,但这么多年来宋陵澄竟没献过一次声……   林宋有些狐疑地望她:“宋陵澄,你真不会唱歌啊?”   宋陵澄轻咳了声,轻轻揉着鼻子:“也不是不会唱歌,就是那啥……嗯,唱得不好听。”   林宋松了口气:“那没事,你音色不错,能差到哪儿去。”   倾身就给她和沈司珩点了首应景的《明天你要嫁给我了》。   当轻快的节奏响起时,沈司珩手臂就揽紧了宋陵澄,手掌还有些意有所指地在她头上轻拍了一记。   楚凝往这边看了眼,之后默默把视线转开了。   宋陵澄没留意到这些细微的变化,只是苦着张脸扭头望沈司珩,有些不情愿:“真的要唱啊?”   沈司珩侧头望她:“宋陵澄你真不会唱歌啊?”   说起来他还真没听她唱过歌,沈司珩发现他竟然有些期待。   宋陵澄默默地捏了他手臂一把:“不许吐槽我。”   沈司珩浅笑着拍了拍她的头,黑眸往大屏幕扫了眼,跟着节奏先开唱。   他嗓音低沉好听,节奏和感情也把握得很到位,总之,唱歌不是一般的好听。   宋陵澄捂着眼睛简直不愿看他:“沈司珩你不能这么坑我。”   “……”沈司珩垂眸望她。   宋陵澄扔下一句“不许笑”后,眼一闭,放开了嗓子跟着节奏唱。   第一句歌词一飙出,沈司珩扣着她手臂的手颤了下,除了林宋,其他人假装很淡定地继续盯着大屏幕,不给宋陵澄压力。   沈司珩拍了拍她的头:“还好,比我预想的要好点。”   宋陵澄觉得沈司珩在外人面前果然完美男友典范,太给她面子了,也就放开了跟着唱,她的节奏不在调子上,独唱还好,两人一合体,宋陵澄凌乱高亢的唱法直接把沈司珩给带跑了调,而且跑得很欢快,任凭沈司珩怎么努力也没办法把她带走的音调给拉回来,本应该属于温情对唱的情歌变成了穿耳魔音,而渐渐投入的宋陵澄唱得完全忘我而不自知。   林宋很给面子的没有半途切歌,直到宋陵澄意犹未尽地唱完才颤着手去换歌,一边换一边说:“宋陵澄身为一个极具商业价值的大明星,你们公司竟没有让你专门学过声乐?”   宋陵澄点点头:“学了。要不然更有你们受的。”   林宋发现宋陵澄有时候简直是有自知之明得让人想好好赞赏一番,因此他也就很给面子的赞道:“其实已经很不错了,是司珩唱得太好。”   沈司思在一边轻笑:“林宋你什么时候这马屁拍得这么响了,宋陵澄这唱功叫不错了?简直鬼哭狼嚎好吗?”   宋陵澄扭头冲她微微一笑,把话筒递她:“鬼哭狼嚎都能把你哥带跑调了,你能吗?”   “……”沈司思发现和宋陵澄沟通起来有点吃力。   沈司珩慢条斯理地伸手把宋陵澄手中的话筒拿下来,交给其他人,慢声道:“司思,陵澄以后怎么着也是你的嫂子,别总这么没大没小的。”   他这话一出楚凝诧异地往这边望了眼,沈司思小嘴都惊得张大了:“嫂子?”   语气里满满不屑,宋陵澄实在这种语气,也就浅笑着、很应景地回了她一个字:“乖!”   众人也是迟疑地往两人望了眼,虽说沈司珩公开了和宋陵澄的关系,但这谈婚论嫁的,总觉得有些远。   沈司珩也没多加解释,更没理会宋陵澄拿五音不全的嗓子,又连点了两首情歌和宋陵澄继续玩对唱,宋陵澄坚持不懈地带着他在跑掉的道路上越跑越远,沈司珩觉得实在不能再荼毒其他人的耳朵了,后面还是很体贴地把麦克风交给了其他人。   回去路上,沈司珩一边开着车,一边扭头望她:“宋陵澄,为什么你能把一首歌唱得如此惊悚?”   宋陵澄正在低头打量着自己刚修理过的漂亮指甲,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要是我连歌声都是天籁了你还让别的女人怎么活?”   “……”沈司珩收回视线,“宋陵澄你还真挺没脸没皮的。”   “本来就是嘛,长得漂亮,身材好,家世好,性格好,人又聪明,还有个不算差的男朋友。”宋陵澄侧头望他,“要是连唱歌都好听得不得了了,那宋陵澄不是和完美划上等号了?肯定要有一点小瑕疵的嘛。”   沈司珩笑了下,趁着等红灯的瞬间,扭头望她:“依你的理论,那我不是已经等于完美了?”   “也没有啊。”宋陵澄冲他一笑,“你不是还有个不会唱歌的女朋友?”   沈司珩也忍不住笑了笑,手臂就伸了过来,落在她肩上,拨弄着她的头发,保持着侧头望她的姿势:“宋陵澄,这两天脑子灵光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宋陵澄安心享受着他挠痒似的拨弄,沈司珩这两天……还是蛮让她意外的,和感动的,感动到让她觉得,如果沈司珩这辈子都想不起来过去,该是多好。   但这种感动之余又隐隐有些不安,尤其是今晚一晚上楚凝偶尔瞥过来的眼神,竟让她觉得有罪恶感,感觉像在窃取了属于她的东西。   其实无论是在千年前还是现在,宋陵澄自认应是没有对不起楚妤的,毕竟当年她才是夜珩未过门的妻子,名正言顺,而楚妤却也还没和沈司珩在一起过,而如今,她也还是在楚凝和沈司珩在一起前先和沈司珩在一起了,所以严格算起来,无论是楚妤还是楚凝,她确实算不得对不起她们什么,偏偏心里总有些内疚。   这种内疚里还抱持着对秦少迁的内疚,宋陵澄发现她对沈司珩似乎又有点沉溺了,甚至想不去管那本史册不去管那些可能只是后世胡诌的东西,就这么和沈司珩一直这么走下去。   一路上宋陵澄都这么说服着自己,没能完全说服,在家门口遇到等门的秦璟时宋陵澄发现她连对秦璟竟也内疚了。   秦璟那天走得匆忙,没有她家的钥匙,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一直在门口等着,才三天没见,人看着憔悴了一圈,脸周围都长出了一圈青须,看着有些狼狈。    ☆、035.晋江独发   宋陵澄有些被眼前的秦璟吓到。   “你怎么了?才三天没见怎么成这副样子了?是不是公司那边出大问题了?”宋陵澄走上前去,掰着他的手臂把他转了半圈,盯着他的脸问道,有些担心,她还从没见过这么落魄的秦璟,胡茬邋遢的,看着有些颓废。   秦璟抬头看她,眼眶有些深,眼神幽深晦涩。   他往宋陵澄望了望,又往沈司珩望了望,抿着唇:“你们……是在炒作吧?”   宋陵澄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沈司珩手掌轻落在宋陵澄肩上:“我们是在一起。”   秦璟眼睛死死盯着宋陵澄,像在等她否认。   宋陵澄被秦璟盯得有些莫名,以为他在责怪她瞒着他交男朋友,有些不自在地点点头:“哥,对不起,我们是……真的在一起。”   “真的在一起?”秦璟嗓音突然有些拔高,“宋陵澄你当初怎么跟我说的,你无心交男朋友,你不会交男朋友,这才多久,你怎么就弄出个男朋友来了?”   “啊?”宋陵澄被他吼得下意识一缩,说话都不太利索了,“我……我什么时候说过了吗。”   “你说了。”秦璟的声音听着有些受伤,“年前我问你怎么还不找个男朋友,你当时就说你现在就想好好拍戏,没打算在这边找男朋友。”   “……”秦璟这么一提醒宋陵澄隐约是想起来了的,而且秦璟似乎也不止一次这么问她,偶尔过来看她也就顺便说一下,她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没想着找一个男朋友之类的,她也就说以工作为重,暂时没心思谈恋爱,她那时也确实是没心思谈恋爱,她总还抱持着回去的念头,心里头也还惦记着一个夜珩,其他人自然也就看不上眼,但……这似乎也不能让她因此一辈子不谈恋爱吧。   宋陵澄揉着鼻子不大自在地望他:“那时确实是这样啊,可是后来我遇到了喜欢的人,最后就……”   “可你喜欢的那个人不是在一千……”   “秦先生!”一直没说话的沈司珩突然出声打断了秦璟,“我和宋陵澄是真心相爱,你作为她的哥哥,我希望你能支持我们。”   “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真心相爱了?”秦璟还有些狂暴,伸手一把扯住宋陵澄手臂,“陵城,你先跟我进来。”   沈司珩伸手压住了他的手腕:“秦先生,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和陵澄独处,我建议你先冷静一下。”   宋陵澄也是有些莫名地望他:“哥,我有男朋友……你怎么……好像很不对劲啊。”   “我当然不对劲,陵城你当年怎么答应我你……”   “秦先生。”沈司珩再次冷静打断秦璟,“方便和你先谈谈吗?”   秦璟扭头望他:“谈什么?”   他情绪虽不好,但面对客气有礼的沈司珩,还是没办法冲他发作什么,轻轻点了点头。   沈司珩扭头对宋陵澄道:“你先回去,我们一会儿再过来。”   宋陵澄皱着眉:“你们谈什么,我不能听吗?”   “回头再和你说。”沈司珩回头安抚她,手掌揉了揉她的头,“乖,先进去。”   和秦璟回了他那边。   “秦先生,我知道你也喜欢陵澄。”关上门,沈司珩开门见山,“但显然,她一直只是把你当成敬重的兄长,我希望你不要去打扰她这种平静。”   “狗屁兄长。”秦璟激动下爆了粗,“她说过要嫁给我的,她五年多前就答应嫁给我了,如果不是……”   秦璟没再说下去,但晦涩颓丧的眼神泄露了他此时的疲惫。   他长长叹了口气,有些无力地坐在沙发上,神色疲惫,嗓音也有些低:“我等了她十几年,从她不喜欢我慢慢等到了她答应嫁给我,好不容易等到她放下那个人了,到头来却发生了意外,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却没想到她就在我身边,发现她就是她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我以为上天终于开始垂怜我,给我机会了,让我和她在这个没有那个男人的世界里好好走下去,可是……”   秦璟侧头望他:“这才多久,你怎么就能把她给拐跑了。到底哪里出问题了,为什么我总在错过她……”   他的声音已经没有前几日的轻快活力,听着有些悲怆,那样悲怆无助的呢喃,沈司珩竟觉得隐隐有些熟悉,仿似……似曾相识。   沈司珩手指不自觉揉着眉心,闭着眼睛。   秦璟发现沈司珩的异样,看到他脸色似乎有些苍白,有些担心望他:“沈先生?”   沈司珩没应,只是眉心越来越紧,脸色也越来越白,额头上甚至密密麻麻地沁出了一层细汗。   “沈先生?”秦璟担心地靠近,“你没事吧?”   沈司珩像突然惊醒般,突然伸手推开了他,力道有些重,秦璟差点被他推跌在地。   “抱歉。”沈司珩有些歉然。   秦璟望他:“你没事吧?”   沈司珩摇摇头:“没事。”   抬眸望他:“秦先生,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陵澄……我没办法把她让给你,相信她也不喜欢被出让。你如果真的爱她,我希望你能尊重她的意愿,即使你现在告诉她,你爱她,除了增加她的心理负担,其实也不能改变什么。”   秦璟抿着唇角,喉结上下剧烈滚动着,盯着他不说话。   沈司珩也只是坦然地望着他,他知道秦璟会答应。   而在将近十分钟的对视后,秦璟终是哑着嗓子说:“被让我发现你辜负她,否则……”   剩下的话秦璟没说完,沈司珩却是明白的,冲他微微一笑:“谢谢你!”   秦璟挤不出笑脸来,调头走了。   沈司珩沉默地望着他慢慢远去的背影,微抿着的嘴唇动了动:“秦少迁,对不起!”   秦璟脚步突的一顿,不确定刚才是不是听到了沈司珩呢喃出的那三个字。   “你说什么?”他回头望他,问道。   沈司珩只是淡淡扯出一个笑:“没什么,真的谢谢你!”   秦璟抿着唇没应,拉开房门出去了。   宋陵澄虽没在偷听,但一直开着门,留意这边的动静,她心里总有些不安。   看到秦璟从屋里出来,人也赶紧迎了上来。   “秦璟,你没事吧?”看到秦璟脸色有些颓丧,宋陵澄有些担心。   秦璟望她,眼神有些复杂。   “陵城。”连叫出这两个字都不如以往轻松,隐约带了一丝苦涩。   “你……”宋陵澄刚想问他到底和沈司珩谈什么了,秦璟长臂一伸,突然把宋陵澄给扯入了怀中,紧紧抱着。   宋陵澄僵着身体没动,再怎么迟钝也能察觉出秦璟今晚的不对劲来。   秦璟也没让她乱动,只是收着双臂这么抱着她,然后沙哑着嗓子问她:“陵城,你很喜欢沈司珩吗?”   “嗯。”宋陵澄声音很轻,却隐隐很坚定,听得秦璟心头越发苦涩,搂着她的手臂不自觉有些收紧,宋陵澄下意识想挣脱,想看看他到底怎么了,秦璟压住了她的背,低声:“别乱动,让哥抱会儿。”   宋陵澄乖乖地站着没再乱动。   沈司珩望着监控里紧紧拥着的两个人,沉默着没说话,也没开门。   “陵城,希望这次你真的能幸福。”秦璟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嗓音依然很哑,像被什么堵在了嗓子眼。   “哥?”宋陵澄有些担心地从他怀中抬起头来,“你……不会真的有恋妹情结吧?”   刚说完就被秦璟一巴掌给轻拍在了头上:“胡思乱想什么。这就和女儿养大了要嫁人心情差不多好吗?”   宋陵澄看秦璟似乎正常了些,一边揉着被拍疼的头一边嘟哝着道:“不是就不是嘛,拍那么重。”   这么一抱怨秦璟又有些放心不下,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拍重了,忙要低头给她查看。   “没事啦。”宋陵澄阻止他,“就你那点力道哪能把我拍出毛病来。”   “没拍都毛病不小了。”秦璟哼着道,放开她,“姓沈的要是敢欺负你,随时来找我,我替你扁他。”   宋陵澄忍不住一笑:“好。”   秦璟也跟着笑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借口有事先走了,任凭宋陵澄怎么挽留他坐会儿都没用。   他虽然后来也还是和她调笑着,但宋陵澄明显察觉到秦璟的不同,送走了秦璟,宋陵澄去找沈司珩,一进门便问道:“诶,你和我哥到底谈什么了啊?”   沈司珩正坐在沙发上,右手手肘撑着沙发背,单手撑着头,半敛着眼眸,像在沉思,听到宋陵澄声音时也只是慢吞吞地半睁开了眼眸,往半蹲在身前的宋陵澄望了眼,手臂一伸又拉着她跌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安静让我抱会儿。”沈司珩说,嗓音淡淡的,有些沙哑。   不止秦璟不对劲,连沈司珩也不对劲了。   宋陵澄也就没闹他,安静地半靠在他胸膛上,任由他抱着她。   沈司珩也只是安静地抱着她,一直保持着单手支颐冥思的状态,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盯着她安静的侧脸。   “宋陵澄,你说,我是不是特别阴险卑鄙和自私?”   宋陵澄以为他在开玩笑,扭头望他,笑着道:“你不是一向都这样吗?”   沈司珩笑笑,难得竟没有和她抬杠,只是任由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揉着她的头发,像在喃喃自语,又像在对她说话:“宋陵澄,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不能怪我,知道吗?”   宋陵澄皱了皱眉,回头望他,盯着他若有所思的俊脸望了好一会儿,轻握住他的手掌,嗓音也不自觉放轻了下来:“你到底怎么了?你们两个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   “别想太多。”沈司珩低声道,也没让她有时间想太多,他低头吻住了她,后面的发展再次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只是这次,沈司珩意外地用了安#全套。   宋陵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准备这些东西的,这几天彼此都忙得累得受不了,晚上休息他都只是安静地抱着她入眠。   只是宋陵澄也没有足够清明的理智去探究,沈司珩有足够的能耐让她完全陷在他掀起的狂潮里,让她脑中眼中都只剩下一具线条刚硬优美的裸%体在她身上挥汗如雨,英俊的脸孔被一层薄薄的细汗打湿,眼神专注而温情。   半夜时宋陵澄突然被一根用力抓握住她的手臂惊醒,沈司珩似乎做噩梦了,手臂有些胡乱地挥舞着,嘴里胡乱地呢喃着什么,宋陵澄听不太清楚。   “沈司珩?”她轻叫他的名字,身体朝他靠近,然后隐约从他的呓语中听到了一个名字。   “小八……”   宋陵澄有些僵住,这是她待在夜珩身边的那三年里用的名字。   沈司珩还在噩梦中醒不来,手臂胡乱挥舞着,宋陵澄轻握住了他的手臂,贴上前,隐约听到他在呓语:   “小八……你怎么能……就这么嫁给他了……”   睡梦中的缘故,他的嗓音并不清晰,隐约有些含糊不清,但宋陵澄还是听清楚了,甚至隐约觉得,那嗓音是带着她不熟悉的沉恸绝望的,就像他曾经亲身经历过般,听得她胸口莫名一窒,像被闷锤重重砸在胸口,让她胸口处也泛起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闷疼,他明明就只是做噩梦了而已。 ☆、036.晋江独发   宋陵澄摇醒了沈司珩。   沈司珩睁开眼时眼神还有些迷离未醒,额头上和脸上布了一层薄薄的汗。   “你没事吧?”盯着他仍有些迷离的黑眸,宋陵澄有些担心,悄悄握住了他的手掌,“做噩梦了吗?”   沈司珩转头望她,没有说话,只是一直这么定定地望着,宋陵澄分辨不出来他是还没梦醒还是只是单纯地在看她,正要开口,他的手臂已经伸了过来,扣着她的腰将她揽入怀中,有些疲惫地应了两个字“没事”后便没再说话,只是这么紧紧搂着她,搂着睡了一整夜。   第二天醒来时沈司珩已经没有了前一晚上噩梦时的倦态,人也看着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了,做完早餐就拿了本书坐在躺椅上自在地看着。   今天周六,不用上班,他也就闲在家里看书。   宋陵澄吃过早餐也随便抽了本小说挨着他半躺下,半个身体靠躺在他怀里。   沈司珩也没赶她,任由她这么将他的胸膛当枕头,只是兀自一人安静地看着书。   宋陵澄看了会儿先耐不住安静,扭头望他:“诶,你昨晚到底做什么噩梦了?”   沈司珩只是不紧不慢地低头瞥了她一眼:“不记得了。”   “又骗我。”宋陵澄说着身体已经翻转过来,双臂软软地勾着他的脖子,侧头盯着他的脸,问他:“诶,昨晚我好像听到你在叫小八,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沈司珩眉心拧了拧,望她:“小八……是你?”   宋陵澄眼中的神采马上熄灭了下来,小嘴嘟了嘟:“就知道你没想起来。”   说完时小脸上又熠熠生辉:“算了,没想起来也是好事。”   人又赖在他身上翻了个身,继续靠躺着看她的小说。   沈司珩只是沉默地盯着她的侧脸,没说话。   他的沉默让宋陵澄又有些奇怪,侧转头望他,没及看清他的神色,沈司珩已经抬起一只手掌,轻扣着她的脸将她的头掰回了原处。   “宋陵澄。”沈司珩问她,“假如说秦少迁也在这个世界,你会怎么样?”   宋陵澄捏着书的手一顿,突然想到了秦璟,以及昨晚他离开前,望着她的眼神,她的眉心也不自觉地跟着拧了个小小的结。   沈司珩握住了她的手,将话题转开了:“宋陵澄,最近温劭华那边的情况你还关注过吗?”   “好像躲国外去了。”宋陵澄回头望他,“怎么了?”   温劭华自从上次她找到他后,第二天就龟缩到国外去了,这消息还是安茜支支吾吾透露给她的。   安茜这段时间虽然长期忙着在外地拍戏赶不回来,却还是挺担心她的情况,三天两头给她打电话关心她的状态。   宋陵澄隐约知道她和温劭华也还是有联系的,但她也不好勒令她和温劭华断绝关系之类的,毕竟她比她更早认识温劭华,经过这么些事她还要把温劭华当朋友宋陵澄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劝她自己悠着点,别到时又让温劭华给卖了,有她这么一个血淋淋的例子在,宋陵澄觉得但凡有点脑子的人也不会再继续和那个男人保持着什么所谓的友谊。   但安茜在感情上大概不属于特别有脑子的人,至少目前还和温劭华保持联系,也因此宋陵澄知道他人躲国外,据说疗伤去了。   用安茜的话说,关倩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他最近状态一直很不好。   宋陵澄觉得一个男人能将出轨出得那么心安理得,真不像是会为了老婆的死而大受打击的人,当然,形象从此毁了事业也被毁了这是事实。   但据宋陵澄观察,自她和陈开撕破脸闹上法庭后,陈开也大有豁出去的架势,最近就在若有似无地雇佣网络水军和发通稿为温劭华洗白,把所有的错都推到她宋陵澄身上来,毕竟这个社会对男人出轨似乎还是挺宽容的,失魂落魄地在公众前认个错,再认真忏悔改过,塑造个知错能改的浪子回头形象,再过个三五年,等大众渐渐淡忘时,照样能重新杀回娱乐圈,而海星给温劭华的路线,似乎也正在遵循着这个套路来。   从温劭华在关倩丧礼上悔恨痛哭再到现在落魄重游与关倩曾经的浪漫故地,那一张张黯然神伤的落寞照片,还真为温劭华赢得不少同情分,至少骂声没之前的狠了,甚至不少人以着他只是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他痛失一辈子的最爱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来给他洗白。   宋陵澄觉得,海星的公关是真心不错的,如果不是她知道温劭华也是拿过不少影帝的人,她大概也要被骗过去了。   但安茜似乎就被骗过去了,前些次给她打电话时还会小心翼翼地提起温劭华,颇为感慨地说一两句温劭华现在也挺可怜的云云,宋陵澄倒觉得,她宋陵澄都还没敢说可怜,他温劭华可怜个毛线。   可偏偏就这么个处处秀可怜博同情的男人,宋陵澄有点摸不透他的行踪。   其实摸透了也不能怎么样,既然苏颖都站出来指证遗书可能存在问题了,切入点还是在那封遗书上。   “关倩遗书上的字迹是真的。”沈司珩说,低头望着她,“我让人帮忙鉴定过了,是她的亲笔遗书。”   宋陵澄又皱了眉。   “只是她的笔迹……”沈司珩停顿了下,“不是特别的正,看着有些歪歪扭扭,所以也不能排除是她神志不清时有人操控着她写下来的。”   宋陵澄倒不觉得这特别意外,毕竟她是真的不认识关倩,得多大的恨才会在临死前拖她下水。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发现吗?”宋陵澄问他,自从确定关系后她开始很安心享受沈司珩对她的好。   沈司珩侧头瞥她:“宋陵澄,你看过那不雅视频吗?”   “一……点点吧。”宋陵澄比划着,那视频尺度真不是一般的大,完全高清无码,那时看她的小心脏有点hold不住。   沈司珩低头在她耳边问她:“想再一起看看吗?”   宋陵澄连连点头,但是有些迟疑:“不过,你看着顶着我这张脸的女人和别的男人亲热……你不会有不适?”   沈司珩淡淡瞥瞅她一眼:“宋陵澄你就不能假装脸红一下然后拒绝我?”   “可是我真的挺想看的。”宋陵澄有些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我真的没看过这些片子,我觉得……可以学习学习。”   “……”   宋陵澄已经坐起身:“你电脑应该有那些片子吧,我去抱你电脑过来看看哈。”   人就回了他的房间,抱了他的电脑出来。   沈司珩没抬头看她,只是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支手机,他在侧头打量着,有些漫不经心。   宋陵澄认得那支手机,她花了三千块从温劭华那里买来的,那天晚上就被沈司珩顺走了。   宋陵澄抱着笔电坐在他大腿上,往他打量着的手机看了眼:“你好像真挺喜欢这三千块的啊。”   这支手机他最近都随身带着,有事没事就掏出来看看,想来还是她亏了,白花了三千块。   “你就时刻惦记着你的三千块。”沈司珩侧眸瞥她,伸手拿过了她大腿上的笔电。   宋陵澄也就顺手拿过了那支手机。   ****补齐****   手机有些陈旧,没什么特别的,宋陵澄自从那天买下来后就仔仔细细打量了很久。   宋陵澄看手机屏幕还开着,也就随便点开看了下,随便点开了收信箱,发现里面多了不少新短信,但日期却是很早以前的。   宋陵澄有些惊奇望向沈司珩:“你找人把里面被删除的数据都恢复了?”   沈司珩抬眸望她一眼:“不然怎么对得起你那三千块。”   宋陵澄有些迟疑望他:“这样……好像不太好吧,侵犯隐私什么的。”   沈司珩唇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宋陵澄,别人手机你都强买回来了,现在才开始关心侵犯隐私的问题?”   宋陵澄被他说得小嘴又慢慢地撅成了那个惯有的弧度:“他都不仁了,我不义一回又怎样。”   低头翻手机,查收信箱和通话记录,想看看有没有熟悉的号码。   沈司珩淡眸瞥向她:“不是要和我看某些动作片?”   宋陵澄头也没抬:“我刚检查过了,你电脑没有。”   说着就很奇怪地抬头看他:“为什么你电脑里会没那些东西?不是说男人都会藏着几百G的硬盘资料?”   “某些人。”沈司珩纠正她,“很明显,你男朋友不能归入某些人的范畴之内。”   长臂一身就揽着她压靠在了胸前,将笔电搁在她大腿上,继续漫不经心地道:“不过呢,你要找来看也不是找不到。想现场学习眼下还有个现成的练习对象,绝对的包卿满意,并且……”   “意犹未尽,食髓知味。”沈司珩抵在她耳边徐徐道,“宋陵澄,你确定真要学习吗?”   “……”宋陵澄耳垂有些烫,不是害羞,只是他温热的气息不紧不慢地喷在耳边,两篇薄唇甚至轻轻含上了她的耳垂,让她浑身有些燥热,也有些……嗯,心痒难耐。   “那个……我觉得还是改天再学习吧。”宋陵澄决定还是应该适当矜持一下。   耳边传来沈司珩的轻笑,带着淡讽:“不是迫不及待吗?”   两根手臂绕过她的腰侧,将她困在怀里,下巴轻抵着她的头顶,长指灵巧地在触摸板和键盘上滑动着,真给她找起片子来。   宋陵澄以为他在忙,也没去看,只是低头继续翻找着温劭华手机的通讯录和收信箱,一个个号码坚持不懈地往下翻,翻着翻着还真让她找到一个隐约有些眼熟的手机号码来。   宋陵澄不太记得这个号码是谁的了,只是那串数字隐约觉得熟悉,而让她停下滑动的手指的,是那条像带着撒娇的短信:“睡不着。”,凌晨三点发过来的短信,在宋陵澄看来确实有些暧昧。   宋陵澄盯着那串号码看了会儿没瞧出什么来,扭头望沈司珩:“借下你手机我,私人电话那个。”   “发现什么了?”沈司珩将手机递给她。   宋陵澄也说不上时不时发现什么了,只是拿着沈司珩的手机照着那串号码拨了过去。. ☆、037.晋江独发【修】   宋陵澄发现自己有些紧张,连呼吸都是不自觉地屏着的,连电话那头接通了,一道柔软熟悉的女声透过话筒疑惑地“喂”了声时呼吸还有些调不过来,只是愣愣地捏着手机,听着电话那头疑惑地问着:“您好?”   她没有应答。   沈司珩低头看她,望着她有些僵硬的神色,手掌轻揉了揉她的头,然后拿过了她手里捏着的手机。   电话那头没听到这边回音已经挂断,沈司珩没听到对方的声音,但看宋陵澄神色,想来应是她熟悉的人。   “怎么了?”他低头望她。   宋陵澄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抬眸望他:“我刚好像听到了安茜的声音。”   沈司珩眉心微微拢起,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她平时基本不用这个号,上个月她在外地拍戏,有急事找我,当时拿这个号码给我拨的电话,打了好几通,我没接上,我看着号码陌生,又连着打了好几个,就好奇回拨了过去,所以我对这串号码有点印象,刚才看到时觉得有点眼熟。”宋陵澄解释,“当时她说这个号是临时买的,我也就没保存。但是她给温劭华发短信的时间都是年前的事了,而且发那条短信,感觉……怪怪的。”   宋陵澄也说不上哪里古怪,总觉得再熟悉的朋友也不会在凌晨三点给一个异性发一条类似于撒娇的“睡不着”的短信,在宋陵澄看着这三个字在那样的情境下确实有撒娇暧昧的成分在,如果安茜是发给她的,宋陵澄觉得再正常不过,但发给一个男人,再好的哥儿们总难免让人想歪。   “安茜和温劭华关系怎么样?”沈司珩沉吟着开口。   “挺好的。”宋陵澄仔细回想了想,两人确实挺好的,但是一直很正常的朋友交往,安茜性格相对内敛些,不会像她那样在私下里偶尔会找温劭华嬉闹,在宋陵澄看来,她和温劭华在外人眼中估计看着还要暧昧一些,温劭华和安茜,简直清白得不能再清白,两人平时也挺客气的,而且似乎还是因为她才走得近一些的。   “那你和安茜呢?”沈司珩问她。   “她对我很好。”这是完全不用质疑的,安茜和宋陵澄有多好在圈内外都是公开的秘密,多少人羡慕她们这对娱乐圈真闺蜜,而宋陵澄也确实觉得她和安茜是真的闺蜜,从她醒来第一眼就是安茜和温劭华陪在病床上的,也是他们两个教她认识这个陌生的世界,她不常回家,安茜家里在本市,逢年过节只要宋陵澄有空,都把宋陵澄拖到她家里陪她家人一起吃个团圆饭什么的,他们一家人也确实把她当亲女儿般看待,以往她受到一丁点非议也是安茜站出来支持她,在她孤独难受时哪怕回不来,也会给她电话长夜陪她聊天。   相应的,安茜有点什么她也会站出来挺她。宋陵澄手中资源多,选择多,但她从不会让安茜给她作配,反而会说服陈开将一些比较好的剧本让给安茜来主演,只是安茜在这方面的运气欠缺了点,一直没能像她那样大红大火起来,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两人的友谊。   至少在宋陵澄看来是这样的。这段时间她出事安茜虽说没能赶回来陪她,但她几乎天天给她打电话,陪她说话,而宋陵澄也确实不喜欢将自己的狼狈和落魄展露给别人的人,更不喜欢去找人倾诉,因此安茜不回来陪她对宋陵澄来说其实是好事,这种时候电话里多陪着聊聊天对宋陵澄来说就够了。   但现在在温劭华手机里发现安茜用那个据说是临时的号码,在那样一个让人浮想联翩的时刻发那样的短信,宋陵澄心情很微妙。   她上次找温劭华的时候就和温劭华说过了,她知道他在利用她保护真正的小三,宋陵澄真心不希望那个人是安茜。   这段时间以来安茜确实看着也不像是和温劭华有染的人。但是宋陵澄又没办法解释那个手机号码和那条短信。   她约了安茜一起吃饭。   安茜这两天结束新戏的拍摄,刚回来。   宋陵澄亲自去机场接她,沈司珩陪她过去。   安茜看到两人在一起还是挺意外,毕竟在5月之前宋陵澄和沈司珩是没有任何交集的,不过一个多月没见,两人竟然神速在一起了。   在安茜看来宋陵澄和沈司珩在一起是好事,毕竟最近沈司珩亲自以星绽老板的身份站出来维护宋陵澄,还是感动了不少人,尤其是在娱乐圈混的女星,只是星绽花大力气捧楚凝是众所周知的事,而且一捧就是好几年,至今让她干干净净地在娱乐圈里混。   “陵澄,有些话可能现在说不太好,可是不说又憋得慌。”趁着沈司珩去外面打电话的时候,安茜有些迟疑,“沈司珩如果是真的爱你的话再好不过。但你也知道,他是怎么捧楚凝的,如果不是真爱真的很难想象一个男人会这么去宠一个女人。”   “楚凝难道不是沈司骐捧出来的?”宋陵澄有些疑惑道,安茜在星绽待了三年,许多内部消息她确实会比她清楚。   “沈总说的吗?”安茜往门外的沈司珩望了眼,转而望向她,“陵澄,在咱们这个圈子混的,男人哪些话该放在心里,哪些话听听就算了你应该比我清楚。从我进入公司开始,我从没见过沈司骐这个人,但是公司所有的重大决策都由沈总定夺,他对楚凝有多好,你在星绽里随便找个人问问就知道了,绝对超乎你的想象。”   宋陵澄没问过其他人,一来她现在丑闻在身能不外出就一般不外出,二来她确实信任沈司珩,没必要再找人从侧面打探沈司珩的人品,只是如果楚凝就是楚妤的后世,宋陵澄又有些不大确定起来。   “陵澄,我不是想离间你和沈总的感情。只是你们认识的时间不长,我还是觉得你别一下子就陷进去了,陷得太深以后要抽身不容易。”安茜温声劝她,“他现在站出来替你说话,表面上看着确实很让人感动,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你是星绽花了大代价签下来的,星绽如果想要回本,必须要先洗脱你身上的污点,而最快捷有效的,就是星绽的老板亲自站出来,效果你也看到了。”   宋陵澄忍不住笑笑:“我会有分寸的,你别担心。”   沈司珩刚好回来,看两人神色有些凝重,也就问道:“怎么了?这么凝重。”   宋陵澄不好当着安茜的面说她在说他的事,也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在说温劭华呢。”   沈司珩点点头,望向安茜:“听说安小姐前些天才和温先生联系过了,不知道安小姐能不能通知他抽个时间回来出庭?”   “……”安茜拧了拧眉,“出庭?”   “对啊,温劭华涉嫌诽谤宋陵澄的名誉,给她的形象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公司法务部目前已经针对这件事,拟对温劭华极其所属的海星传媒正式提起诉讼。你也是公司的艺人,又是陵澄的姐妹,如果你知道温劭华行踪的话,希望你能转告他一声。”   宋陵澄有些奇怪地扭头往沈司珩望了眼,前些天是听沈司珩提过公司要对海星进行反诉,却并未提到要将温劭华一并包括在内,毕竟她现在并没有有力的证据证明温劭华是污蔑。   沈司珩没望她,只是继续盯着安茜,语气很温和:“安小姐,我们也知道你夹在中间会很为难,毕竟两边都是你的朋友。只是这件事是温劭华对不起陵澄在先,希望你能体谅。”   安茜长长地吐了口气,嗓音有些低:“我试试看他会不会回我信息吧,他确实偶尔还会和我联系,但我不知道他人在哪儿。他和我说过,当初他的本意没有要拖谁下水,只是被舆论曲解了。那段视频我看过,他只是说对不起关倩,现在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和任何人没关系。本来是想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去,没想到被曲解成默认了。”   宋陵澄觉得,舆论不曲解简直是在鄙视广大网民智商,在“罪证”确凿的遗书和视频面前,记者问温劭华那个女人是否就宋陵澄,他回人这件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希望大家不要再去追究了,是他对不起关倩,现在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和任何人没关系,他真不想拖她下水,一句话“不是宋陵澄”,多干脆利落,哪里需要废话一堆。   安茜对温劭华的袒护让宋陵澄的心境变得有些微妙。   沈司珩却是抓住了她话中的语病:“那就是说,温先生是承认这件事和陵澄没关系的,只是不小心把她拖下了水?”   安茜犹疑着望向宋陵澄:“我问过他,他不肯说,但是我相信这件事和陵澄没有任何关系,我相信她的为人。”   沈司珩冲她露出一个笑:“谢谢。”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宋陵澄和安茜久未相见,这顿饭吃得还是很愉快,只是没探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回去路上,宋陵澄问沈司珩觉得安茜怎么样。她本意是要问他有没有看出些什么不对劲的来,没想到沈司珩只是淡淡地回了她一句:“看着挺乖巧实在的一个女孩子。在演戏方面是棵好苗子,竟然一直没红。”   宋陵澄突然觉得和沈司珩太没默契了,有些悻悻然地道:“那还不是你们舍不得捧她,资源都砸楚凝身上去了,也不知道什么眼光。”   不是她要贬低楚凝,楚凝确实比安茜长得好看,只是演技和做人上,分分钟被安茜碾压。   提到楚凝宋陵澄不免想起刚才安茜那番话来,她倒不是听风就是雨,她也觉得即使真的沈司珩在捧楚凝,也可能是沈司骐背后授意的,他只是卖自家弟弟个人情。   只是失忆的夜珩毕竟她心头上的一块病,理解成这些是沈司珩下意识的举动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安茜确实说对了一句话,陷得太深以后要抽身不容易,宋陵澄觉得作为一个史册刊载的会嫁给别的男人的人,日后她要从这段感情里抽身的几率起码有八成,剩下的两成,也仅取决于夜珩恢复记忆后会面临怎样一种抉择。   宋陵澄平时拍的戏看的书不少,知道有些人在失忆后情感认知也会跟着发生变化,她也相信沈司珩现在是爱她的,至少在他现在的这个意识里他是爱着她的,但这种爱会不会终结在他完全恢复记忆的那一瞬间,宋陵澄有些不确定。   这些不确定性让她有些迫切地想知道那本史册里,楚妤是否最终嫁给了夜珩,如果不是,这证明其中还是有变故的可能的,但如果是,基本上,在夜珩的爱情故事里,宋陵澄就是个炮灰的命。   宋陵澄想要从那本书里给自己找一点安定感。   因此之后的几天里,宋陵澄有些神经质地在沈司珩房间里偷偷找那本书。   宋陵澄总觉得沈司珩不会烧了那本书,因为每次他说烧了时都是特别漫不经心的语气,当夜珩以着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着看似很严肃的事时,向来是反的。   只是宋陵澄没能找到。   她趁着沈司珩去上班时在全市各大图书馆找,凭着那一点点零散的记忆拼凑那段文字,不断地去检索,一本本去翻,甚至在微博上晒出了那段文字,发动粉丝帮她找。   网友的力量向来强大,不出半天,就有人把书名给她列出来了。   然后宋陵澄在市图书馆的收藏的古籍里找到了那本书。   刚找到那本书沈司珩电话就打了过来。   “宋陵澄,你现在哪?”沈司珩的嗓音有些沉,甚至是有一丝烦躁和急迫。   宋陵澄猜想他已经看到她发的微博了,这件事她也没想要瞒他。   “我现在图书馆,我找到那本书了。”宋陵澄低声说,指尖摩挲着那本书,“夜珩,对不起,不看一下,我是真的没办法安下心来。我知道你现在很爱我,很宠我,可是你对我越好,我越不安,我是真的害怕哪天一觉醒来,你就不是现在的夜珩了。”   “你可以找我要。宋陵澄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再不愿意也会给你的。但是你不该发到网上去,你不能……”   沈司珩没再说下去,他的手揉着眉心,突然有些绝望,他知道秦璟一定会看到那条微博,秦少迁,还是回来了!    ☆、038.晋江独发   宋陵澄隐约听出沈司珩语气中的疲惫,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让她莫名就想起了那天晚上做噩梦的沈司珩,心里突然就揪疼了一下。   “夜珩。”宋陵澄声音不自觉低了下来,“如果你真的不希望我看到,我不看就是,我只是刚找到,还没开始翻。”   说话间,宋陵澄已经转过身,想把书轻轻塞回了原处。   “宋陵澄。”沈司珩声音也有些低,“我不是不想让你看,我只是不希望那本书影响了你的判断。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有了因才有果。这种史册记载的东西,也可能本身就是虚构出来的,而你看到了,反倒有可能因为那个结果,一步步把自己往那个方向上导。”   “我只是想看看你和楚妤最后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宋陵澄说到这个时有些心虚,这样说其实等于还是不相信沈司珩,而她确实也没能做到百分百信任他,只要想到他完全记不起过去了,她就没办法忽略心底那份不安。   沈司珩是知道她的不安的,但是只要他一天没能完整想起来,也就一天不能打消宋陵澄的不安。   “宋陵澄,我不知道当年的我为什么会给了你那样的错觉,甚至不知道那本史册里为什么……”沈司珩停了停,没再说下去。   “宋陵澄,无论怎样,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只爱过宋陵澄一个人,只想就这样一直只对你一个人好,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沈司珩挂了电话。   宋陵澄鼻子有些酸,突然有点想哭,她把书原封不动地放回了原处,转身离开了。   宋陵澄直接去了星绽,去找沈司珩。   路上宋陵澄把那条求书的微博删了,其实宋陵澄知道这么做基本没什么意义了,以她的名气,她就是在微博上打个哈欠就秒删掉,依然多的是把她的微博截图下来大肆讨论和分析,只是宋陵澄隐约知道沈司珩不喜欢她微博上挂着那样一条微博。   她回到公司时她的助理和经纪人有些担心地上前来。   经纪人纪灵是沈司珩特地为她安排的。虽然宋陵澄的所有片约通告和活动沈司珩都会亲自过滤,但一些日常的打理方面还是需要一个经纪人负责,而纪灵作为娱乐圈的金牌经纪人,把宋陵澄交给她,沈司珩很放心。   宋陵澄刚踏进公司大门,纪灵就迎了上来,颇为头疼地对她道:“我的姑奶奶,你总算过来了。你和沈总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你不就发了那么个求书的微博,他怎么突然就大发雷霆了?”   宋陵澄不知道沈司珩发怒的事,有些意外,小心问道:“他真的很生气啊?”   认识这么久,宋陵澄还真没见过大发雷霆的夜珩是什么样子,心里竟然隐隐觉得有些遗憾。   纪灵看着宋陵澄颇为遗憾的俏脸,一巴掌在她头上就轻轻拍了一记:“你那什么表情?敢情你还真希望看到沈总冲大伙发火?”   宋陵澄倒是不希望看到沈司珩冲其他无关紧要的人发火,只是觉得沈司珩向来对什么事都一副淡淡冷冷漫不经心的样子,还真的有些好奇他盛怒起来是什么样子,不过想想纪灵她们给他打工的,因为她的私心平白挨了一顿脾气,宋陵澄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双臂主动抱住纪灵的手臂,轻轻摇着,仰着脸软声道:“对不起嘛,害你们白白受累了。”   纪灵被她这软嗓一撒娇,什么脾气也没了,更何况也确实没脾气,只是看到她不免有些好奇而已。   宋陵澄也好奇,看到纪灵神色无奈地软化了下来,又晃了晃她的手臂,压低了声音问:“灵姐,他是怎么发脾气的啊?”   “还能怎么样。”提到这个纪灵还有些莫名其妙,原本好好地开着会,沈司珩看着也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站在会议桌前,从容淡定地开着会,然后在低头无意瞥了眼桌面上的平板后,脸色突然就变了,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问她怎么不看好宋陵澄,让她马上把宋陵澄的微博给删了。   宋陵澄的私人微博向来自己打理,从不会交给团队帮忙负责,她哪里删得了宋陵澄的微博,于是纪灵又莫名被训了一顿,诸如怎么当人经纪人的之类的,进公司将近十年,这还是她第一次被沈司珩训斥,还训斥得莫名其妙,还以为宋陵澄发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看也就求书的微博,看着还挺能给宋陵澄形象加分的。   宋陵澄刚才电话里没听出沈司珩话里有怒气,估计是当时急火攻心又没联系上她迁怒旁人了,她手机进了图书馆后便静了音,找书找得专注确实错过了沈司珩几个电话。   宋陵澄觉得有些对不起纪灵,又好好道歉了番,这才去找沈司珩。   自从上次的事后,她现在去找沈司珩已经不用再经过他的助理特别通报。   宋陵澄敲了敲门就推开门进去了。   沈司珩依然坐在办公桌前,只是不是在工作,似乎在盯着窗外发呆。   他的转椅是背对着门口的,宋陵澄看不太清楚,也就走了过去。   沈司珩确实是在面对着窗外,只是不是在发呆,似乎在休息,头轻靠着座椅,微仰着头,黑眸轻闭着,蹙着的眉心拧出了一道深深的折痕来,看着有些疲惫。   宋陵澄在他面前半蹲了下来,与他的脸平视,细细打量着他的脸。   她很喜欢偷偷打量他。   沈司珩没有睁开眼,宋陵澄以为他睡着了,正想起身找个外套给他披一下。   沈司珩突然轻扣住了她的手腕:“看够了?”   宋陵澄有些恼:“原来你没睡着啊。”   沈司珩扣着她的手腕微微一用力,宋陵澄跌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他的手掌扣在了她小腹上,迫使她坐在他大腿上。   他睁开眼,望她:“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傲娇的某人是不是冲别人乱发脾气了。”宋陵澄撅着唇瓣说道,反过身,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听说你刚才冲其他人发火了?”   沈司珩望她一眼:“我刚也冲你发火了,你没听出来?”   “……”她确实没听出来,但听着觉得沈司珩在和她说笑,看他一副淡淡无波的模样又不像。   沈司珩手掌轻抚着她的脸颊,长指轻轻滑入她头发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   “宋陵澄。”他望着她,“你别再做这种事。其他人怎么样我不想管,我就只想和你好好的。我比你更害怕那本史册最终成为事实,你别再挑战我的承受力。”   他语气一放软宋陵澄就完全招架不住,宋陵澄也知道自己确实疏忽了沈司珩的感受,抿着唇,软着嗓子先给他道了歉,甚至主动低头吻住了他。   四片唇一沾上就有些失控,沈司珩有些近乎蛮横地将她揉在怀里,重重地吻,完全充满掠夺的吻。   宋陵澄很容易沦陷在这种激狂的深吻里,两人甚至差点擦枪走火了,沈司珩的手掌已经滑入了她裙下,掀开了她的衣服,然后所有的火热在门口的一声惊呼中被打散。   沈司珩下意识将宋陵澄压入了怀中,宋陵澄从沈司珩肩膀偷偷望向门口,看到了尴尬站在门口的楚凝。   “对……对不起。”楚凝有些语无伦次地道歉,“你们先忙,我……我晚点再过来。”   几乎是狼狈地逃离。   沈司珩轻推着宋陵澄坐起身。   “宋陵澄,你又没关门。”沙哑的嗓音里隐约带着一丝意犹未尽的控诉。   宋陵澄去别人办公室确实有不关门的习惯,这个习惯从以前在海星时就保持到了现在。   就因为她这张被称为惊为天人的脸,门一关上,多少平日里看着衣冠楚楚的男人就迫不及待地露出那副色眯眯的嘴脸来,恨不得当场就将她剥光了,而且以她的身份,任何时候只要和一个或者多个男人关在一个屋子里超过十分钟,总让人浮想联翩。   因此宋陵澄向来很自觉地敞开着房门,别人看得透彻她待着也放心。   这还是当年安茜教她的,对于个人声誉的保护上,确实不错。   只是宋陵澄没想到会把这种好习惯也带到了沈司珩这里来,如果不是楚凝误闯,这一擦枪走火,宋陵澄简直不敢往下想。   “下次进来记得锁门。”沈司珩叮嘱她。   宋陵澄“哦”的应了声,被这么一打扰什么兴致也没了,就是有宋陵澄也没胆子和沈司珩在办公室里继续下去,看沈司珩工作忙,宋陵澄也就没继续待着打扰他,宋陵澄发现自己在他身边晃荡还是挺容易影响他的工作效率的,也就很体贴地没去影响他,在这里待了会儿就先回去了。   下楼时宋陵澄刚好和楚凝同一个电梯,她是中途上来的,也是要回去。   看到楚凝宋陵澄还是有些尴尬,楚凝也很尴尬,两人尴尬着打了声招呼,之后也就各自沉默着没再说话。   一起走出楼梯时楚凝才犹疑着开口问她:“宋陵澄,你和司珩是怎么突然就在一起了?你们那时好像并不熟。”   宋陵澄也说不上怎么突然就在一起了,她自己都没厘清怎么突然就在一起了,而且还特别的自然而然,就像老夫老妻般。   “你……”宋陵澄迟疑了下,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和他……好像认识很多年了吧,怎么一直没在一起?”   楚凝垂下眼睑,盯着脚尖没回答。   宋陵澄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冒犯了,“对不起。”她低低道了声歉。   楚凝冲她笑笑:“没关系。”   去车库,各自取了车,然后各自离开。   宋陵澄觉得楚凝在这段感情上或许是有些被动的,才导致错过了,目前看来人还是挺好的,这点和当年的楚妤很像,只是她以前和楚妤感情很好,把她当姐姐般,没有现在和楚凝在一起的生疏感,想来人在奈何桥上走过几遭后,几碗孟婆汤下去,真的一点一滴把过去的感情和记忆给侵蚀干净了。   这么一想,宋陵澄又有些庆幸自己是穿越的,至少所有的记忆和情感都还在。   抱着这份庆幸,宋陵澄心情又忍不住有些飞扬,看着还早,去了苏颖的片场找她。   自从在温劭华手机里发现安茜那条短信,宋陵澄对安茜总有些挥之不去的微妙感。   她想找苏颖问问,以前的宋陵澄是不是得罪过安茜或者温劭华,如果是,即便安茜真的是温劭华护着的那个人,宋陵澄也觉得没那么难理解了。   宋陵澄到片场时苏颖刚好在休息。   苏颖一看到她就改不了冷嘲热讽的习惯:“宋陵澄你最近不是春风得意得很吗,又急着跑回来给我当小助理来了?”   宋陵澄觉得苏颖说话还真是让人没办法喜欢得起来,但相处了些时间,竟也慢慢习惯了,尤其在她站出来替她澄清关倩的事后,宋陵澄对苏颖的好感在以着非正常形态膨胀着。   这样一种微妙的好感在,宋陵澄也就没像以往那样和她反讽回去,开门见山地道:“别想太多,就找你了解些事。”   简单道明了来意,苏颖却是皱了眉:“宋陵澄,你失忆到现在都没恢复过来。”   宋陵澄失忆这个梗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没有停止过,任何她不知道的事一律以失忆搪塞,而这确实很好用。   这次也不例外。   苏颖看宋陵澄点头,唇角就勾着惯有的嘲讽:“难怪跟变了个人似的,还和安茜如胶似漆了。”   “我……”宋陵澄皱眉,“以前也做了对不起安茜的事?”   “何止对不起她。”苏颖道,“宋陵澄你记得你怎么红的吗?就那部戏,你在爆破戏里出意外那个,安茜才是原定的女主角,开拍前一周愣是被你用潜规则给硬生生抢走了。那时安茜是谁啊,你宋陵澄最好的姐妹。”   “……”宋陵澄是真心不知道这些事,这么多年来也从没听到过任何小道消息说她抢走了安茜的角色,从她醒来安茜就陪在她身边,对她很好,她也从没想过以前的宋陵澄还这么卑鄙过。   “如果不是你,说不定现在火的就是安茜了。也就安茜心胸够宽,即使那样了也没和你计较,看她这几年护着你的模样,我都觉得她傻。”苏颖有些感慨,睨向宋陵澄,“宋陵澄,说实话,能遇上安茜这么个姐妹,你这辈子真的赚大发了,也就她那种傻乎乎的人才甘愿被你利用。”   “我……”宋陵澄没法辩驳,“那些事我都不记得了,而且这么多年也没见有人提过啊。”   “陈导戏里的女主角哪个不是等到拿到准播证了才揭开男女主面纱的。这种事也就我们内部几个熟人知道,安茜不和你计较,不让人把消息放出去,我也懒得和你计较,谁知道。”   宋陵澄更没办法反驳,想来当年的宋陵澄真的挺对不起安茜的。   苏颖看她沉默着没说话,难得出声安慰她:“算了,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了,反正你也失忆了,这几年表现也挺好的,还给安茜争取了几部好戏,可能只是她暂时没有红的命而已,当初真让她上了,她也未必能到得了你这个高度,演戏的事,有时候还是要那么点运气的,你也别自责了。”   宋陵澄倒不是自责,毕竟不是她干的,确实没必要对安茜自责,只是有这么个因果在,似乎很多东西又隐隐解释得通了。   宋陵澄仔细回想这几年来安茜和温劭华相处的点滴,却没能找出什么异样来。   只是即便有异样,宋陵澄觉得以她的观察力,大概也觉得正常。   宋陵澄想得出神,连手机响起来也没留意到,还是苏颖提醒的她。   电话是秦璟打过来的。   宋陵澄刚接通电话,秦璟便先一步开口,嗓音很急促,甚至带着些莫名的兴奋:“陵城,你今天是不是发了一条微博?”   “……”她发一条微博有必要让这么多人惊讶吗?   秦璟兀自说:“是不是那条求书的,什么陵城公主,长帝幺女,曾婚配云丘太子夜珩,后迷于宫中,后归来,次年春下嫁护国将军,膝下三子那个。”   “……”宋陵澄心头隐隐有些不安,额头“突突”地跳,“那个……别人误发的,怎么了?”   “回头再说,我先宰了沈司珩!”   秦璟挂了电话。..    ☆、039.晋江独发   宋陵澄额头青筋跳得越发厉害,也不知道秦璟怎么突然就想宰了沈司珩了。   但以她对秦璟的理解,指不定他刚才就是一边给她电话一边在磨刀了,就等着她一个答案,然后就拎着大刀出门宰人了。   想着秦璟杀气腾腾地拎着把菜刀冲去找沈司珩,宋陵澄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倒不是担心沈司珩会被秦璟伤到,他那身高深莫测的武力值随时秒杀秦璟,她只是担心秦璟在沈司珩那里又吃了亏回去越发想不开,当然,也不排除沈司珩失手的可能。   宋陵澄赶紧着给秦璟回拨了个电话,秦璟大概磨刀磨得太兴奋,他没接。   宋陵澄真怕秦璟不是说着玩儿,和苏颖说了声,赶紧先离开了。   路上宋陵澄又给秦璟拨了几个电话,秦璟总算接了起来,嗓音还是掩饰不住的兴奋,甚至是兴奋得有些颤。   宋陵澄从不觉得宰了沈司珩会是件让秦璟如此兴奋的事。   “秦璟,那个,不管你和沈司珩有什么恩怨,你千万不能冲动,你打不过他的。”宋陵澄劝他。   “陵城,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哪里都比不上别的男人?”秦璟语气颇为不满,宋陵澄听着竟有种看到怨夫的即视感。   “秦璟你脑子没撞坏吧,无缘无故地当什么深闺怨夫?”   “当然怨,宋陵澄你知不知道我……”秦璟突然停了下来,换了个话题,“算了,你现在有没有空,先一起吃个饭吧。”   秦璟定了饭店地址,宋陵澄自己开车过去,一路上想到秦璟语气里莫名的兴奋,以及对那条微博的特别关心,宋陵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想到了那棵枣树的事,以及前些天他来找她时,幽怨控诉的眼神。   宋陵澄带着这种忐忑去见了秦璟。   秦璟比她先到了,整个人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意气风发,俊脸上甚至多了几分春%色,盯着她的眼神都柔柔软软地像裹了蜜,瞅得宋陵澄背脊一阵恶寒,手臂横过桌子,拍了他一记:“秦璟你能不能换正常点的眼神来看我?你这样看着我浑身鸡皮疙瘩都在冒。”   边说着边指着手臂上一层层冒起的鸡皮疙瘩,证明自己不是在开玩笑。   秦璟往她白皙的手臂望了眼,那一层层的鸡皮疙瘩看得他俊脸上也跟着密密麻麻地起了不少。   “宋陵澄你能不能别让我看这么惊悚的东西。”秦璟说着把她的手臂远远推开,默默搓着脸颊。   宋陵澄望着他:“你今天是不是忘吃药了?”   秦璟下意识望她:“吃啥药?”    宋陵澄比了比脑子方向:“治这个的。”   秦璟白了她一眼,不和她计较,只是双肘撑着桌面,眼巴巴地望着她:“陵城,今天那条微博是你发的吧?”   “干嘛?”   秦璟没回答,继续问:“你没失忆过吧?”   “……”宋陵澄心里越发不安,干笑着扯了扯唇,一边给他倒茶,一边试图转移话题,“哥,最近公司的事都处理完了吧?没什么大问题吧……”   “宋陵澄你别给我转移话题。”秦璟打断她,一双桃花眼依然直勾勾地盯着她,“陵城,你也知道你要嫁给秦少迁的,你怎么能给他戴绿帽子。”   “……”宋陵澄捏着茶壶的手抖了下,茶水洒了出来,她突然有些握不住茶壶。   秦璟替她把茶壶接过,给两人各倒了杯茶,然后把茶壶搁到一边,继续盯着她。   宋陵澄被他盯得连眼神都不敢和他直视,心里一时有些空茫,颤着手端着茶默默喝着。   秦璟等不到她的答案,继续问道:“陵城,你为什么会看上沈司珩那个男人,还爱得如胶似漆了?你当年不是说只喜欢夜珩一个人?”   “咳……咳咳……”宋陵澄被呛到了,而且是很严重地呛到,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秦璟赶紧给她抽了几张纸巾,宋陵澄随便擦了一把,指着秦璟,一边咳一边道:“秦少迁你个混蛋你到底在我身边潜伏多久了?”   秦璟又给她抽了几张纸巾,还有些恶意地在她脸上狠狠擦了把:“原来你真的是陵城啊。当年不是豪气万丈地说就只喜欢夜珩一个,现在还不是和一个小白脸搞上了,还有我,说好的嫁给我呢……”   “我本来就只喜欢一个!”宋陵澄不服辩道,扯过他压在脸上的纸巾,“他本来就是夜珩,从里到外如假包换。”   “……”秦璟一下子僵在半空中,身体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你说什么?”秦璟问,嗓音静冷静冷的,黑眸也直勾勾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他这么突然安静下来,宋陵澄简直被心底的愧疚淹没。   “秦少迁,我……”宋陵澄想说点什么,话没能组织完全,秦璟已经杀气腾腾地转身出门。   “这次我非宰了沈司珩不可。”   宋陵澄惊得下意识上前拖住他:“诶,你干嘛啊,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先冷静一下行不行?”   秦璟扭过头望她:“陵城,这是我当年就想干但一直没干成的事了,老天有眼,隔了一千多年还把他给我送过来了。当年惹得你伤心难过就算了,现在还把我忽悠得团团转,这新仇旧恨我非得算干净了不可。”   说着就扯着宋陵澄的手臂想要将她的手扯下来,宋陵澄很干脆地放了手:“秦少迁你敢去找他你去吧,有本事你把他往死里揍都没事,吃亏了你别哭丧着张脸就行。”   “对了,他的武功竟然一点没消失。”宋陵澄又提醒了一句。   秦少迁脚步一顿,回头望她,宋陵澄走上前来,伸指戳了戳他的手臂,很好奇问他:“诶,为什么你不是顶着秦少迁那张脸?你不会是太重身体穿不过来,灵魂穿了吧?那你还会武功吗?”   秦璟突然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两只手像蟹钳般扯着宋陵澄脸颊上的肉,往两边狠狠拉了一下:“先回去吃饭!”   转身回了桌前坐着,闷闷地喝着酒。   宋陵澄坐在他对面看着他,还是对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感到好奇。   “你出事的时候我刚好握着你的手腕,能不跟着出事吗?”秦璟语气很不好,还在生闷气。   宋陵澄决定不和他计较:“那你的肉身呢,都五年多了,就没腐烂掉?”   秦璟直接端起一杯茶塞她的嘴。   宋陵澄把茶拿下,还是无法理解秦少迁既然在身边五年多,为什么没和她相认。   “秦少迁,你看,五年多就这么浪费了多可惜,要是你一开始就说你是秦少迁了,说不定我们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宋陵澄有些感慨,当初她是真的觉得秦少迁人好,是真的决定要嫁给他了的,然后她还没来得及点头,她就穿了,如果那时她知道秦少迁也在这边,宋陵澄总觉得以当时那种处境,有个喜欢自己的男人在身边不离不弃地陪伴着,她应是会很快爱上秦少迁的,并且和他白头偕老了。   “那时我不知道是你。”秦少迁嗓音有些低落,情绪也有些低。   他当年醒过来便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下意识地要找陵城,只是没人把陵城和宋陵澄联系到一块,宋陵澄在秦家不叫这个名字,她本名叫秦倾,而以前的秦璟也向来叫宋陵澄小名,总是“小丫小丫”地叫她,因此也没人能想到这方面来。   那时他人在国外,宋陵澄在国内,本就没机会遇上。而且因为当初的宋陵澄向秦璟告白被拒的事闹得尴尬,家里也在他面前刻意避谈宋陵澄,那时所有的一切对秦少迁而言都是陌生的,也就没有上网看电视看八卦的意识,也不知道有个很红的女星叫宋陵澄。秦少迁还是在两年后才知道有这么个人,从秦家大哥带回来的消息里才知道秦家还有这么个女儿。   只是那时的秦少迁没敢把宋陵澄和陵城联系起来,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秦少迁没想着宋陵澄也穿了,而且那时的宋陵澄适应得太好了,在镜头前落落大方,完全不见陌生的样子。   因为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秦璟自然也就不自觉对宋陵澄多了一些关注,亲自飞回来看她,而且还申请调回了这边的分公司。   秦璟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宋陵澄看着怔怔站在门口的他,很落落大方地冲他叫了声“二哥”,然后把他让进门,很娴熟地给他从冰箱里拿饮料水果,还给他泡了咖啡,那熟练程度让他看着有些惆怅,张口就问了她一句:“陵澄,你拍了多少年戏了。”   然后宋陵澄想也没想就告诉他:“拍了十多年了。”   还兴致勃勃地开了电脑让他看她从小到大的剧照,意犹未尽地问他:“我现在是不是变得更漂亮了?还有演技,是不是比以前更好了?”   秦璟觉得如果是陵城是不可能问出这些话来的。   秦璟这么一说宋陵澄记起这个事来。   “你确定你当时不是在试探我是不是你亲妹妹?”宋陵澄问,一个据说是宋陵澄亲哥哥的人一上门就问她拍了多少年的戏,宋陵澄觉得这种问题不该从一个哥哥口中问出来,自己的妹妹他应是很了解的了,当时她有些心虚,怕被瞧出不是原装的宋陵澄,毕竟身为人家妹妹两年多没回过家有些说不过去,也就很热情地展现出一个虽然有些失忆,但对自己过去还是很清楚的宋陵澄来。   事实证明,她那次真的表现得很成功。秦少迁没把她和陵城公主联系到一块去,这两年来也是基于她这张脸很照顾她,但两人并没有很长时间的相处,而且秦少迁不知道以前的宋陵澄是怎样的,也就没去留心比较她们的不同。   直到宋陵澄丢了扳指那次,她在暴雨中找戒指被网友拍了下来传到网上去,虽然那个新闻没人能证明是宋陵澄,但秦少迁是认得的,也知道宋陵澄就住在那里。   那篇报导里有人猜测,宋陵澄在找一枚很重要的扳指,还有记者放出了宋陵澄在出席活动时戴着扳指的照片,还放了特写。   秦少迁是在很多天以后无意看到的,当时整个血液都往脑门上冲,那枚扳指他认得,当初就是宋陵澄要摘下来埋了才出事的,当时他还拿过来端详了好一阵。   知道真相的秦少迁马上飞了回来找宋陵澄,本想等学会厨艺,搬去和她住之后再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没想到,最后是宋陵澄和沈司珩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吓。   秦少迁总觉得,沈司珩应是察觉他是秦少迁的事来了的,要不然那天晚上也不会屡屡打断他,甚至抢在他和宋陵澄谈话前先找他谈话了。   “你说他抢别人老婆怎么就能抢得这么不要脸?”倾诉完了,秦少迁望向宋陵澄,还有些愤愤然。   宋陵澄轻咳了声:“那个……秦少迁,我还没嫁给你。”   “那是迟早的事。”秦少迁想也没想,“宋陵澄,那本史册我仔细读过了,除了后面没有经历过的,前面的可以说分毫不差就连夜珩最后也是……”   秦少迁突然没再说下去,只是眼神复杂地往宋陵澄望了眼:“陵城,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害。夜珩不是你的良人,我希望你能重新考虑。”    ☆、040.晋江独发   和秦璟吃完饭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关于夜珩是否她良人的问题宋陵澄没再继续和秦少迁深谈,也没去追问他那本书里,夜珩最后是不是还是娶了楚妤了。   宋陵澄隐约觉得,她在被沈司珩一点一滴地影响着,在慢慢地放下对那本书的介意,慢慢地试着和他一样,过好当下。   沈司珩七点回到家没看到她,给她打了电话,问她在哪儿,想过来接她。   宋陵澄没让他过来,她好不容易劝住了秦璟,怕沈司珩一来,秦璟体内的小宇宙又得爆发。   沈司珩不知道她是和秦璟在吃饭,以为她真的和苏颖一起,也就没再坚持。   宋陵澄回到家时沈司珩还在忙工作,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翻阅着手中的报表,神情专注而认真。   宋陵澄很喜欢看沈司珩工作时的样子,特别的专注,让她忍不住跑到沙发后,从后面就搂住他,两根手臂软软地绕过他的脖子垂握在他胸前,侧头望他:“在忙什么,这么认真。”   “工作的事。”将手中的报表合上,沈司珩扭头望她,黑眸盯着她熠熠生辉的脸蛋上停了会儿,“今晚似乎很开心?”   “对啊。”宋陵澄今晚心情确实不错,连应他时眉眼和唇角都弯弯的。   沈司珩唇角也忍不住往上弯出个清浅的弧度:“宋陵澄,你又遇到什么好事了?”   “这个不能说。”宋陵澄很坦诚,“说出来你就得不高兴了。”   盯着她的黑眸慢慢就眯细了。   “所以,宋陵澄,你今晚是和秦璟去吃饭了,不是和苏颖?”   “……”宋陵澄发现沈司珩不仅嘴巴毒,连眼睛也毒。   在这双精明的黑眸下,宋陵澄撅着嘴先点头承认了:“就和他一起吃个饭。”   沈司珩依然是歪着头望她:“那怎么要瞒着我?难道我说过不允许你和你哥一起吃饭?”   宋陵澄被他逼问得答不出来,嘴唇撅起的弧度都快能挂油瓶了,最近说不过沈司珩的时候宋陵澄就习惯耍赖了。   “诶,你能不能假装笨一点,这样子我和你在一起压力很大诶。”   沈司珩长指有些苦恼地敲了敲额头:“你竟然没发现我已经把智商调到水平线下了?”   “……”宋陵澄有些愤愤地扯着他脸颊上的肉往两边拉开,“沈司珩,你再老这样嘲笑我智商低,我就不和你玩了。”   “唔,然后去找秦璟玩吗?”沈司珩问,依然这么歪头望她,一副清雅寡淡的模样。   宋陵澄撅着嘴不应。   “宋陵澄。”沈司珩把她掐着他脸颊上那两坨肉的手拉了下来,手臂往前一伸,压住她的背,微微一用力便将宋陵澄掀翻,跌落在了她大腿上,姿势……嗯,很不雅。   沈司珩扶着她坐好,依然侧头望着她:“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宋陵澄发现和沈司珩在一起压力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她一个国际国内拿了十多座影后奖杯的人在他面前完全无所遁形。   “你到底是哪里看出我和秦璟出去吃饭,又觉得我有事瞒着你的?”宋陵澄语气多有抱怨。   “能让你开心又能让我不开心的,除了男人,而且是一个让你完全想不到的男人,我还真想不出别的来了。”沈司珩给她解释,“而宋陵澄,你今天才干了什么好事,全世界粉丝都知道你发了什么东西。”   宋陵澄被他头头是道的分析给说得哑口无言。   “宋陵澄。”沈司珩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揉着她的头发,“你就没什么和我说的了?”   “有啊。”宋陵澄仰起脸,望他,“你的情敌来了。”   “……”   “也就是说,我的相公来了。”宋陵澄补充,“他为了你给他戴绿帽子的事,正准备找你拼命。”   “……”   宋陵澄心情突然又好了起来,沈司珩连着两次说不上话来,真难得。   沈司珩轻轻往她头上拍了一记:“第一,你没嫁给秦少迁,自称相公不成立;第二,秦少迁没娶过你,他自称戴绿帽子不合适;第三,离秦少迁远点。”   宋陵澄喜滋滋地揪着他的手臂:“你吃醋啦?”她喜欢看他为他吃醋。      “我只是担心你们相互把对方给影响了。一个智商不够就算了,再凑一双还让旁边人怎么活了。”   宋陵澄弯起的唇角顿时垮了下来,狠狠一把将他推开:“真不会说话,还是秦少迁体贴。”   站起身想去洗澡,被沈司珩伸手拉住,拖着她又跌坐在大腿上。   沈司珩贴着她的脸颊:“生气了?”   宋陵澄撅着嘴:“当然。秦少迁都过来了,你还气定神闲的,就不怕我跟他跑了。”   “宋陵澄,”沈司珩只是亲昵地贴着她的脸颊,嗓音徐徐的很柔缓,“你以为今天我为什么要冲你发脾气吗?”   宋陵澄早上不明白,但现在前因后果一串起来,她自然明白,沈司珩这算是在变相吃醋?   只是这么说起来,他是早知道秦璟就秦少迁了啊?   宋陵澄回头望他,手指着他。   沈司珩漫不经心地将她的手压下:“宋陵澄,我早和你说过了,别怪我阴险卑鄙。”   “我今天也说了,我不想管其他人怎么样,秦少迁也不关我的事,我只要和你好好的就够了。”   宋陵澄发现她确实没办法怪沈司珩,也怪不起他来,毕竟这五年多里,没有沈司珩在,秦少迁就在身边也是相识不相认,算起来如果不是沈司珩她还不一定会知道秦璟就是秦少迁。   只是秦少迁没宋陵澄想得开,他对沈司珩……真的是耿耿于怀,这种耿耿于怀从第二天下午来宋陵澄这里蹭饭,沈司珩给他开门开始,他就没给沈司珩好脸色。   在宋陵澄看来,秦璟没当面给沈司珩一拳已经是极大的忍耐了,只是嘴上总是要恶心一下沈司珩,因此当他看到开门的是沈司珩时,皮笑肉不笑地对沈司珩笑道:“这么巧,沈先生你也在。我老婆也在吧?”   沈司珩很客气地回他:“抱歉,你找错地方了,这不是你老婆家。”   然后就淡定地把房门给关上了,气得秦少迁在门外黑了一张脸,拍着门板:“宋陵澄,你出来!”   还是沈司珩开的门,这次比刚才温和了几分:“秦先生,原来你是要找妹妹啊,快进来吧。”   秦少迁身高上比沈司珩劣势了那么一丁点儿,气势上也劣势了那么一点点,因此沈司珩这么淡淡地瞅着他时,秦少迁有种被看轻了的错觉,沉着脸没应他,推开门就进去了,冲着厨房里的宋陵澄喊:“陵城,相公看你来了。”   存心恶心沈司珩。   宋陵澄觉得秦少迁过了五年依然幼稚得不是一星半点,她一边拆着围裙,一边从里面出来:“你怎么过来了?”   最近宋陵澄没正式开工,天天在家闲着没事,还是想要为沈司珩洗手作羹汤一回,她最近学厨学得很认真,虽然手艺还是不怎么样,但好歹挂上围裙,那架势还是出来了。   秦少迁一看她这架势眼睛就眨了几眨:“你还学起厨来了?”   “我就没事学学。”宋陵澄解释道,把身上的围裙解下来,交给沈司珩。   沈司珩身子微微一弯:“帮我系上。”   宋陵澄也就很下意识地替他戴上,手臂还绕到他颈后给他绑上系带,在她看来极其自然的动作,在秦少迁眼里却是亲昵不过,尤其系好后,沈司珩还伸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好好陪大舅子说说话,别慢待了。”   然后回头冲秦少迁微微一笑:“大舅子好好坐会儿,饭很快做好。”   这一声大舅子叫得秦少迁满心苦涩,牙根磨得“兹兹”地响在宋陵澄面前却不好发作,直到吃完饭也没办法给沈司珩一个好脸色,吃完饭撺掇着宋陵澄,继续恶心沈司珩:“陵城,来,陪相公下去散散步。”   然后沈司珩就特别体贴地拍了拍宋陵澄的头:“去吧,陪大舅子四处看看,不过别太累着,小心肚子。”   “……”宋陵澄下意识低头望向自己平坦的小腹。   秦少迁也直了眼,下意识望向宋陵澄的肚皮。   沈司珩长臂一伸,揽过宋陵澄,挡住了秦少迁的视线,配合着轻咳了声:“大舅子,虽说是一家人,但你这么盯着我老婆的肚子不太好吧,我家那三个调皮蛋估计也不乐意。”   “……”秦少迁死死盯住宋陵澄的脸。   宋陵澄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完全是无妄之灾,早劝他别来沈司珩面前找死了,他还偏不听劝。   沈司珩替宋陵澄解围:“大舅子,陵澄身体可能不太舒服,她需要先休息会儿,您随意。”   扶着宋陵澄回房,强行让“孕妇”休息。   秦少迁在一直在客厅待着,一直待到……宋陵澄真的不小心睡过去了。   沈司珩从屋里出来,看到秦璟还有些意外:“秦先生你还在?”   秦璟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起身,人就朝着他飞扑了过去,拎着他的衣领就想开揍,但被沈司珩一旋身躲开了,反而化被动为主动将他制在了墙壁上。   秦璟挣了挣,没挣开,怒目望他:“沈司珩,我查过了,那本史册上的记载里,除了我们没有经历过的,前面发生过的事没有出现过一丝一毫的偏差。所以之后这半年里肯定会再发生点什么,让她绝望难过了才会决定嫁给我的,我不能让这些事发生。”   “秦先生,那只是一本废纸。你也看到了,陵城爱的人到底是谁,你又何必还要从中横插一脚。”   沈司珩很冷静,音质也一贯的清冷徐缓,不像刚才那般调侃。   秦少迁却还是沉着脸:“但是你呢,你确定你是真的爱她?”   “以陵城的性格,只要不是她愿意的,从来没有人能逼得了她,她那么爱你,以后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地嫁给我,除非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秦少迁语气有些沉,甚至是激动的,却又压着嗓子怕吵到宋陵澄,“沈司珩,当年是你不要她了的,是你先负了她,现在又凭什么再来伤害她一次。她人傻也不是这么让你欺负的。”    ☆、041.晋江独发   “既然什么都没发生你又凭什么认定我会再伤害她一次?”沈司珩将他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他,语气始终徐缓冷静,情绪并没有受他的暴怒影响。   秦少迁做不到沈司珩的冷静,只要与宋陵澄有关的事他都冷静不下来,尤其是看着沈司珩就不自觉地想起当年的宋陵澄趴在桌上哭得声嘶力竭的画面,沈司珩此时的无关痛痒刺激了心底深埋的情绪。   他身子倏地用力一扭,从沈司珩钳制的手臂下钻了出来,手臂一获得自由马上蜷成拳头狠狠要朝沈司珩脸上揍去:“你他妈现在还有脸说风凉话,既然没将她放在心底你又何必再去招惹她,你知不知道当年她哭得有多伤心,我他妈早就想替她狠狠揍你一顿……”   他的拳头没能揍下去,被沈司珩中途截了下来,手掌扣着他的拳头,秦少迁的手动弹不得。   沈司珩脸色也有些沉:“我爱不爱她不是由你一个外人来定夺的,你如果真的为她好,就不要让她夹在中间为难。我永远不会负她。”   “放屁。”秦少迁脾气一上来就爆了粗,“你要真的不会负她当年就不会执意要退婚,现在婚退了,舍不得了,又想追回去了,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边吼着边扭着身体想要揍沈司珩一拳,这拳头揍不出去他意难平,这口气在心口窝了几年,如今正主儿就在身边了,他不发泄不痛快,只是现在的这副身体让他有力没处使,在沈司珩面前完全就一懦夫样,哪里还有当年在战场上威风凛凛的风范。   这么一想着秦少迁越发气急败坏,这一扭动起来就忘了还在屋里睡觉的宋陵澄,闹得动静有些大,惊醒了宋陵澄。   宋陵澄迷迷糊糊地拉开门时,一抬头就看到了交叠在墙上的两个男人,沈司珩压着秦璟,一只手扣住了他的拳头,一只膝盖屈起抵住了他的两条腿,将他整个人紧紧地按压在了墙壁上,秦少迁一脸羞愤欲死,那姿势……   宋陵澄突然想到了沈司珩将她抵在墙上强吻的画面,惊得小嘴都半张了开来,手指着两人:“你……你们……”   沈司珩倏地松开了秦少迁,走向她:“怎么醒了?”   宋陵澄还处在极大的惊愕中:“你们……这个……应该不是在干架吧?”   “就是在干架。”秦少迁语气很冲,窝囊的模样还让宋陵澄看到了,他心情很差。   宋陵澄侧头往依然羞愤欲死的秦少迁望了眼,扯着唇角干笑:“这干架的姿势还真是……呵呵……让人浮想联翩。”   秦少迁没好气:“除了揍他你以为还会有什么。”   “可你看着比较像是想上他。”   “……”秦少迁瞪着她的眼神都变得凶狠起来。   沈司珩轻咳着轻轻揉了把她的头发。   宋陵澄抬头望他:“你别咳,你看着更像,那架势都像要撕了他衣服。”   如果不是挺了解这两个男人的,就凭两人刚才的暧昧劲儿,宋陵澄都忍不住怀疑秦少迁这两天的悲愤不是因为她,只是因为她抢了沈司珩,让他大吃干醋。   秦少迁对宋陵澄的话很嫌恶:“要撕也是我撕了他的衣服。”   “刚才明明你才是被压着的那个。”   “信不信现在我就把他给压回来!”   秦少迁说着就要上前拉沈司珩,实在不想在宋陵澄面前输了气势。   沈司珩身子轻轻一旋便避开而来秦少迁伸过来的爪子,淡眸望向宋陵澄:“为什么他能成为护国将军?”   “那个就叫着好听。”宋陵澄解释,“不过他在战场上还是挺让人闻风丧胆的,有勇,武艺也很好。”就是谋略上差了点,但在那个和平为主的年代,上战场的时候确实不多,况且秦少迁身边还有个谋略一流的军师,两人很有默契。   秦少迁最主要的还是世袭爵位,护国将军只是他几年前立战功时册封的一个杂号将军,算不得多大的官,却也是圣宠有加。   两人这一问一答的对话让秦少迁很是觉得屈辱,但也没愣头愣脑地来找沈司珩算账,两人这亲昵恩爱劲看得秦少迁心里也泛着酸,心尖闷疼得难受。   “我先回去了。”秦少迁向两人告辞,尽管眼睑很快就垂了下来,宋陵澄还是留意到了他眼中的落寞。   宋陵澄心里也有些不太好受了,以前不知道秦少迁对她的心思,她可以在他的面前肆无忌惮,现在知道了,宋陵澄觉得这么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人秀恩爱确实没考虑到他的心情了。   宋陵澄不动声色地拉开了和沈司珩的距离,对秦少迁道:“我送你下楼吧。”   秦少迁没异议,沈司珩淡声道:“一起吧,我正巧要去楼下买些东西。”   话音刚落就被秦少迁幽怨地剐了一眼。   “你先去拿钱包。”   秦少迁对沈司珩说完,低头拉过宋陵澄手腕,“走啦。”   宋陵澄踉踉跄跄地被他拖着出门。   沈司珩淡淡往两人瞅了眼,弯腰拿起茶几上的钥匙,顺道抓起几颗瓜子,瓜子滚在右手拇指和食指间,然后就这么不紧不慢地一弹,秦少迁扣住宋陵澄手腕的手掌就突然松了开来,另一只手还紧紧捂住了手腕,眉心打了个结,扭头狠狠望向沈司珩,沈司珩连望也没望他,右手很随意地插¥入裤袋中,一边往门口走来,姿态优雅随意。   宋陵澄侧头望着秦少迁捂住的手腕,眼睛下意识眨了眨,然后回头望沈司珩,沈司珩刚好锁完门,看她这么直愣愣地盯着他,眉梢轻轻一挑:“有事?”   “没……没事。”   宋陵澄愣愣转过头,往秦少迁手腕望了眼,垂在身侧的手指有些蠢蠢欲动,然后她就在这种蠢蠢欲动下把手伸向了秦少迁的手腕,指尖几乎触上的瞬间,一张夹着劲风的纸片突然从身后袭来,笔直地从她的指尖和秦少迁手腕的缝隙间凌厉飞过,吓得宋陵澄缩回了指尖,望向飞撞向墙上的薄纸片……嗯,是一张名片。   宋陵澄像终于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扭头对沈司珩道:“果然是你在背后搞鬼。”   然后就眼巴巴地过去抱住他的手臂,仰着脸:“怎么做到的,教我一下嘛。”   秦少迁在一边很不以为意地轻哧:“这种小伎俩也好意思拿出来炫?”   沈司珩眉梢都没动,掌中的另一张名片却直直飞入了秦少迁手中:“你会?”   秦少迁捏着那张名片,黑着脸:“有种半年后你再来和我单挑。”   他这话一出沈司珩和宋陵澄都有些沉默。   宋陵澄记得那记载,半年后她和秦少迁回去了,但没夜珩的事了。   秦少迁一想到这个颓败的脸上又熠熠生辉起来,下巴一扬,很是得意地望了沈司珩一眼,一副“看你还能得意多久”的模样,那得意的眼神连宋陵澄看着都想痛殴。   沈司珩却只是继续端着那张清雅的面容,神色不动地望他,直到陪宋陵澄送他上了车,顺道叮嘱了他一句:“开车小心点,别磕个脑袋撞个头什么的,今晚都没过完就没你事了。”   看着秦少迁黑着脸把车开走,拍了拍宋陵澄的肩:“回去了。”   “……不是要去买东西?”   沈司珩垂头望她,很不可思议:“秦少迁都知道只是借口,你竟然没听出来?”   宋陵澄举得沈司珩这话里的意思基本上就等同于,原来你比秦少迁还笨。   宋陵澄最近被他打击得很习惯,也就没和他计较,巴巴地抓着他的手臂:“诶,你那个玩扑克和名片的动作太帅了,能不能教我?”   “学来做什么。”沈司珩拽着她往楼上走。   “赶苍蝇啊。”宋陵澄理所当然,“哪个女人敢黏上你,我也可以这么来。”   在宋陵澄看来,射名片实在比扔珠子酷炫狂拽多了,只是她没那么好的准头,从不敢轻易碰。   他这话让某人又龙心大悦了一回,回去后还很认真地教了她一晚上。   宋陵澄资质不差,一晚上下来学了个七成像,然后第二天在沈司珩办公室看到韩一凭撑着桌子一张脸都快黏到沈司珩身上,苦口婆心地劝沈司珩陪楚凝出席电影节颁奖典礼时,手中练技艺的扑克很好地派上了用场,薄薄的纸片削着韩一凭的鼻尖过。   宋陵澄的水平还没达到沈司珩的高度,只学到了形没学到神,因此纸片是割着韩一凭的鼻尖飞过,没留下疤痕,却还是削疼了他的鼻尖。   韩一凭目瞪口呆地望向那片撞上墙壁又软趴趴滑下的扑克,再扭过头,看着正捏着副扑克有一下没一下地洗牌的宋陵澄。   “你……”韩一凭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宋陵澄有些歉然:“不好意思,练练手。”   走了过去,一边对韩一凭道:“韩总,司珩虽说是公司的老板,但是他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之前又和楚凝传过绯闻,就这么陪楚凝出席颁奖典礼不太妥当吧。”   “只是以老板和员工的身份出席,就给楚凝在红毯上博点关注度而已,这次咱不能让人给压了下去。”   韩一凭身为公司的宣发,实事求是关注的也是艺人的发展而已。   宋陵澄却是不同意的:“要博关注很容易啊,打扮上出位点,在红毯上摔个跤什么的,再不行,”   宋陵澄指了指自己,“我不介意陪她去蹭红毯的,有我在她的关注度还不得像乘了火箭般上升。但是沈司珩的主意你就别瞎打了,他不能和楚凝成双成对出现在那种场合。这种恶心我的事不能干。” ☆、042.晋江独发   楚凝就一直被盛传是沈司珩的女朋友,哪怕现在宋陵澄和沈司珩公开了,但泰半的人还是将这当做星绽让宋陵澄翻身的策略之一,捆绑炒作而已,沈司珩陪着楚凝这么一出席在公众场合去,不止让这种猜测坐实了,宋陵澄相信,之后的日子里,会有大批量的关于沈司珩楚凝金童玉女的报导出来恶心她,再顺便八一八她悲催的“小三上位史”。   宋陵澄不喜欢被别人这么恶心着,因此沈司珩不能陪楚凝出席任何的公开的私人的活动。   “沈司珩,你要是敢答应陪楚凝出席的话……”宋陵澄望着沈司珩道,手中的扑克牌将蠢蠢欲动。   沈司珩两手一摊,望向韩一凭:“一凭,你也看到了,连陵澄也不答应,你要是把我女朋友气跑了,我找谁去?”   韩一凭摸着被削疼的鼻尖:“简直妻宝一个。”   扭头望宋陵澄:“嫂子,你要是不愿意让司珩去,我也不能说啥,要是我女人身边也陪着别的男人出现在那样的场合里,我也不乐意。不过,这事是司珩他爸妈吩咐下来的,我只是个中间传话的,这事儿你还是得和他家里人好好沟通。”   弯腰捡起她扔过来的扑克牌,在指尖转了圈,想试试怎么将扑克也帅气地甩出去。   宋陵澄伸手拿过:“别试了,你学不会的。”   韩一凭很不服,从她手里拿过一张扑克,夹在指间,试着扔了下,动作不错,但没有杀气。   韩一凭收了手,也懒得再试,只是扭头对沈司珩和宋陵澄道:“话我是带到了,至于要怎么处理,全凭老板和老板娘定夺。”   人就翩翩飘出了办公室,去了楚凝的办公室。   楚凝平时多在片场拍戏,不常来公司,但因她本身也握有公司的股份,和沈家关系也不太一样,又是公司力捧的一姐,在公司里也有单独的办公室。   韩一凭过去找劝沈司珩也有一点是楚凝的意思。   最近因为宋陵澄的复出,新闻热度高居不下,其他女星几乎没机会再上头条,向来以零绯闻示人的楚凝更没机会在媒体前露面。她近期有部电影要上,如果没有曝光度多少会影响票房成绩。   在圈子混了这么多年没能混出个成绩来,票房成绩不佳奖杯也没拿到个有分量的,星绽却一直在她身上砸钱,楚凝多少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因此对于票房成绩这块还是很看重的。   她近期唯一一个有利于宣传的曝光机会也就几天后的电影节了,但楚凝向来不是走红毯艳压路线的,照着平时来还是博不到关注度,而唯一能让她瞬间获得高关注的也就沈司珩陪着出席了。   楚凝倒不是打着别的小算盘,纯粹就想博个关注度把票房成绩拼一拼,电影毕竟是星绽投资制作的,沈司珩以老板身份随着剧组亮相也无可厚非,因此才合着沈家其他人劝韩一凭去说服沈司珩。   作为宣发方面的负责人,韩一凭觉得这个营销手段确实不错,只是没想到沈司珩没答应。   他没能完成使命,自然是要回来找楚凝说明一下情况的。   楚凝办公室没关门。   韩一凭进去时楚凝手里正打量着什么,若有所思的,连韩一凭走近也没注意到。   “在看什么?”韩一凭出声。   楚凝似是被吓了一跳,手中下意识一收,冲他笑笑:“怎么进来了。”   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东西收好。   韩一凭有些奇怪地往她手里看了眼:“怎么了?”   “没……没什么。”楚凝有些不自在地笑笑。“对了,司珩那边怎么说?”   “他现在已经和宋陵澄在一起了,会比较照顾宋陵澄的感受。所以,他那边估计是没办法。”   韩一凭尽量说得委婉,楚凝原也是猜得到一些的,因此也没觉得意外,只是淡淡点头,倒也不强求。   韩一凭其实是蛮欣赏楚凝的,她除了不太适合演员这碗饭,为人处事上很不错,人也够努力,没有什么大优点,但也没有什么小毛病。   楚凝家和沈家是世家。以前的沈司珩吊儿郎当的,却和文静的楚凝很玩得来,但就是那种青梅竹马却与爱情无关的朋友。韩一凭记得以前的楚凝是不喜欢沈司珩的,只是自从沈司珩换了一个人后……   韩一凭也说不上是怎样一种感觉,总觉得楚凝对沈司珩的心境在慢慢变得微妙,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似乎对沈司珩的感情已经不像过去那般纯粹,但看着又和过去差不了多少,虽说不再像过去那般打打闹闹,也慢慢有了些距离感和客套,但楚凝望着沈司珩的眼神还是挺坦然的,没有那种看心上人的羞赧,也没有任何暧昧的成分在,如今沈司珩和宋陵澄在一起后,楚凝也是和沈司珩保持在了适当的距离之内。   虽说作为双方的朋友,韩一凭是希望沈司珩能和楚凝在一起的,但是沈司珩的事他也是清楚的,隐约知道他是要过来找一个女孩,因此也不好干涉他什么,如今看他和宋陵澄如胶似漆的,他也是由衷地希望宋陵澄就是沈司珩要找的那个女孩,虽然从宋陵澄身上真没看出丝毫和沈司珩相关的东西来。    “一凭,你有没有觉得司珩……这几年像变了个人?”韩一凭想得出神时,楚凝突然出声问道。   韩一凭心里“咯噔”了下,望她:“怎么说?”   “感觉他自从车祸后像变了个人似的。”楚凝若有所思,“而且我记得当时他不是穿那套衣服的,他身上也没带任何佩饰,但是……”   楚凝没再说下去,只是望向韩一凭:“一凭,你这几年和他走得最近,有这种感觉吗?”   韩一凭干笑着扯了扯唇:“可能是经历过生死后人也懂事了些,有些变化是正常的。”   楚凝点点头,像认同,又像在思考,人有些出神,握在手中的东西不自觉地轻落在桌面上,韩一凭下意识望了眼,不自觉皱了眉:“楚凝,这个……”   楚凝回过神来,有些不自在地冲韩一凭笑笑。   韩一凭也笑笑,往桌上的东西望了眼:“这东西看着挺值钱的啊,什么时候买的?”   “小时候……家里人让戴着的。”   韩一凭神色有些深思:“小时候就戴着了啊……”   感慨的话语听得楚凝脸色似乎不自在地僵了下。   韩一凭没留意到,只是心情突然变得有些复杂矛盾,往楚凝望了眼,也不好多说什么,和楚凝把事情交代清楚,他也就先出去了。   韩一凭心里有些乱,想到外面吹吹风让自己好好理清一下思绪,没想着刚进电梯就遇到了也要回去的宋陵澄。   宋陵澄的新戏明天要开拍,她明天得正式进剧组,这种逍遥日子也得结束了,她得回去准备准备。   好在片场就在青市,不需要长时间住在剧组里,这对宋陵澄来说挺满意的,也是沈司珩决定让她出演的原因之一。   看到韩一凭宋陵澄很欢快地冲他打了声招呼,刚才他没再坚持让沈司珩继续陪楚凝出席电影节,宋陵澄觉得韩一凭人确实不错,至少不算沈司珩的猪队友。   韩一凭却没了刚才的欢快,只是有些勉强地冲宋陵澄打了声招呼。   宋陵澄隐约察觉到韩一凭有心事,也就担心问道:“韩总,你没事吧?是不是我没让司珩陪楚凝出席电影节让你很为难?”   韩一凭干笑:“没有的事。”   然后迟疑着往宋陵澄望了眼,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宋小姐是很早以前就和司珩认识了吗?”   宋陵澄以为他说的只是沈司珩这个人,也就摇摇头:“没有啊,就最近才认识。”   韩一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追问。   宋陵澄总觉得韩一凭有点古怪,但也说不上哪里古怪,平时和他也没什么交集,出了电梯道了声别就先走了。   路上宋陵澄约苏颖吃了个饭。   苏颖上次帮了她她还没好好谢过她,明天进组后她的戏份重,拍摄周期长,估计也没那么时间请她吃饭。   苏颖吃饭时总有些心不在焉的,连平时最喜欢损她的那张嘴也紧闭着不说话了,只是神色蔫蔫的不说话,也没怎么吃。   宋陵澄看她握着那双筷子在那半叠菜里巴拉巴拉的,搅合了半天也没见她吃上一口。   “苏颖。”宋陵澄筷子压住了她无意识翻搅着的筷子,望她,“你怎么了?是被潜了还是被甩了?”   苏颖懒懒望她一眼:“宋陵澄你这嘴里就没半句好话。”   “还不是和你学的。”宋陵澄收回筷子,双肘撑着桌面,手臂交叠着望她,“说说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说不定我能帮上点什么忙。”   “你……”苏颖鄙夷地扫了她一眼。   宋陵澄很是不满:“你那什么眼神。明着教训人我很在行的好不好,就算不能明着来,来暗的我男朋友也所向披靡的好不好。”   自夸的一番话换来苏颖一个白眼和一声轻哧。   “我是认真的。”宋陵澄手臂伸过桌面,捏着她面前的高脚杯,“苏颖,说实话,虽然我一开始是挺不喜欢你的,但你人还是挺仗义的,我也不说希望你把我当朋友之类的话,但是你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和我说一下没关系,我不会笑你的。我和沈司珩虽不是什么特别有能力的人,但有些小忙还是能帮得上的,尤其是这个圈子里的忙。”   苏颖斜睨了她一眼,唇角依然勾着些讪笑,摇了摇头,端起她握着的高脚杯,漫不经心地喝了口。   她眼睑微敛着,宋陵澄看不清她眸中的神色,但宋陵澄隐约能察觉得出来,苏颖今天的情绪很不好。   “宋陵澄。”好一会儿,苏颖终于望她,“我没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只是……心情有点不好。今天……是关倩的生日。她二十八岁的生日,去年的今天我还陪着她一块庆祝,甚至已经计划好了今天要怎么过,没想到……”   苏颖说着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我和她特别好,从进入这个圈子开始就一直相互鼓励着相互扶持着一起走过来了,十年,整整十年,没想到突然说没就没了。”   宋陵澄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不太懂安慰人,这种时候似乎说什么都显得矫情和苍白。   苏颖也不需要宋陵澄的安慰,她也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吃完饭的时候,她想回关倩的住处看看,问宋陵澄要不要一起过去。   宋陵澄这种时候是绝不敢让苏颖自己一个人的,尤其她还喝了点小酒,也就陪她一块回了关倩婚前住的高档公寓里。   关倩自杀前几个月就搬回了这里,她是在自己家里跳楼自杀的。  ☆、043.晋江独发   关倩的房子在青市城区的高档小区里,周围住的非富即贵。   她的跳楼在经过这么段时间的平息后,除了她稍显冷清的房子,并没有影响到其他人。   关倩死后她的房子便没再有人来过,她的父母在外地,温劭华也没敢回来,因此房间冷冷清清的。   苏颖在房间里替她收拾着一些遗物,现在她人不在了,关倩父母的意思,这里的房子有人还要的话,也就卖出去算了,省得留着难受。   苏颖也不是想今天就替她把东西整理好,只是在这个熟悉的地方,忍不住随手去把抽屉里的东西翻出来。   宋陵澄陪着她一起整理,一边帮她把关倩以前用过的各种小本子和书本收拾好,一边听她说着关倩。   宋陵澄和关倩不熟,对关倩也谈不上感兴趣,只是想从苏颖的描述中看看,能不能找出丁点温劭华背后的小三的线索来。   苏颖也只是听关倩猜测温劭华在外面有别的女人而已,具体是谁苏颖也不知道。   宋陵澄也没办法能得到太多有效的线索,也不是很放在心上,只是侧坐在沙发上,陪着苏颖将沙发上的书籍和本子整理妥当。   关倩生前是喜欢读书的人,也喜欢做读书笔记和记日记,记了几大本,这些东西苏颖都想打包寄回给她的父母。   宋陵澄听说关倩喜欢记日记时特地去翻了些她的日记本,但日记本只记到了年前,或许是没继续记了,也可能是里面记了什么被温劭华给拿走了,因此那些日记本也没什么有用的证据。   苏颖看她一眼:“不用找了,有的话我早拿出来给你了,这些日记本我早翻过了,什么蛛丝马迹也没有。”   “就随便看看。”宋陵澄嘟哝着应,屋里有些闷热,关倩这里因为没交电费,连电都停了,六月的青市,已经酷热难耐。   宋陵澄热得有些受不了,随手抓过一本杂志就扇了起来,扇着扇着夹在内页上的内封就滑了出来,是安茜的写真照片。   宋陵澄一眼便认了出来,这组写真还是她陪她去拍的,只是写真上的字……   宋陵澄不自觉盯着安茜脸上的“贱人”两个字,用签字笔写的,戳得又重又狠,像在发泄,又像只是随意写下,下面还跟了一行字,“今天他告诉我,她怀孕了,他和她都很想要这个孩子,希望我能成全,怎么有脸让我成全……”   苏颖看宋陵澄正盯着那页纸发呆,“怎么了?”人就凑过来看了眼,看到上面的字时,伸手拿过了那本杂志,看着看着细眉都皱了起来。   “这个……”她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是故意在安茜写真上写的还是只是凑巧,苏颖不敢确定。   宋陵澄也不敢确定。   “这是关倩的笔迹吗?”宋陵澄问苏颖。   苏颖点头,再确定不过,关倩的字迹不好看,歪歪扭扭的没气势,很容易辨认。   宋陵澄伸手拿过了那本杂志:“这本书我得先拿走。”   杂志还是五月份的刊,关倩是在五月初自杀的,想来那行字也是差不多那个时候写下的。   宋陵澄粗略算了下,如果那个女人那个时候已经怀孕了,那到现在应该也有两三个月或更多了。   安茜从4月份开始就在外地拍戏,她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宋陵澄还真不知道。   从关倩家出来时,宋陵澄约了安茜吃饭,特地点了几道孕妇吃了容易有反应的菜。   菜很腥油,安茜虽然一开始不是很喜欢吃,却也还是吃得很痛快,也没见一丝一毫的不适反应。   宋陵澄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连她去洗手间都陪着她一块去了,却没看到安茜有任何可能的不适,反倒是她自己先吃吐了,油腻的感觉刺激得她一阵反胃,在洗手间吐得一塌糊涂,吓得安茜差点没把她送医院去,为了她忙得跑前跑后的,然后宋陵澄有些沮丧的发现,安茜是穿着将近十厘米的高跟鞋的,走路走得轻快安稳,贴身的裙子下,小腹一片平坦。   宋陵澄不知道该松一口气还是怎样,总之心里并没有因此而踏实下来。   宋陵澄觉得,如果安茜是怀过孕的人,她对医院的流程应是熟悉的。因此宋陵澄也就借着呕吐让安茜陪她去看一下妇产科。   她一说妇产科安茜盯着她的眼神都有些怔了,两道直愣愣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到了她平坦的小腹上。   “陵澄你……”安茜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但眼神将她的意思表白得很清楚,她就是想问宋陵澄她是不是怀孕了。   宋陵澄有些不自在地点点头:“我和沈司珩……没有做安全措施。”   其实这段日子沈司珩一直都有做安全措施,宋陵澄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开窍了,只是他前期做了防护措施,她也不用再去服用那些药,毕竟对身体不好。   安茜一听宋陵澄没做安全措施就有些气急败坏,手指直戳着她的额头骂:“宋陵澄你脑子进水了不是,没名没分的你就不懂得保护点自己,要是你真怀孕了他不肯娶你你和孩子怎么办?”   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让宋陵澄心里隐隐有些愧疚,竟开始觉得这么怀疑安茜有些过意不去了,宋陵澄总觉得,作假的人做不到这么逼真的神色语气来,安茜是真的在担心她。   就在她想得有些走神时安茜已经拖着她往她车里去,多少还顾忌着她可能是孕妇的身份,没让她走得太急,上了车还让她坐到了后排座位去,叮嘱她好好坐着,然后送她去了郊区的医院。   因为两人都是明星的身份,被人认出影响不好,安茜带宋陵澄去的医院比较偏僻冷清,两人出门吃饭前也是稍做过改装,相对安全些。   安茜似乎对去医院的流程也挺熟悉的了,拉着她挂号,找妇产科医生,说明情况,血检,一系列流程下来,安茜做得很熟稔。   宋陵澄还从没独自来过医院,一进这些地方就有些懵,完全任由安茜摆布的份,从医院出来时,她平白被抽去了一管血,结果却没能出来,因为来的时间点刚好是踩着医院下班的点,结果要等到明天上午才能拿。   宋陵澄本意是想试试安茜对这些流程的熟悉程度,没想着来真的,只是被安茜在医生面前这么一描述,她真的被架着去抽了一管血。   从医院出来时,宋陵澄一边捂着手臂上的针口,一边有些感慨地望向安茜:“安茜,你好像对这些流程很熟悉啊。”   安茜扭头看她一眼:“我都演过多少回病人护士了。”   这话说得也是事实,宋陵澄突然想起,安茜连孕妇都演了不下三次了,换她也早熟得能背下来了,因此今天确实只是白流了这么一管血。   宋陵澄有些心疼这管血,晚上回去时,特地让沈司珩多做了几个补血的汤。   吃饭时沈司珩就很奇怪地问她:“怎么突然想要补起血来了,今天去献血了?”   沈司珩是知道宋陵澄偶尔突然爱心爆棚的,红了这么多年还这么穷的明星真不多见,那几年的宋陵澄就像散财童子,陪人去参加个公益活动,公司本意只是让她作作秀,她一回头就把手里的钱全让人捐出去了,献血的事少一点,但也不是没有过,今天她一下午没在他身边待着,沈司珩真不怀疑她经过哪个血站时突然来了兴致。   宋陵澄知道他肯定又猜歪了,瞥了他一眼:“如果是我不得拉着你嘛。”   “我今天陪苏颖去了关倩家里,在她家发现了点东西。”宋陵澄边说着边起身去包里取出那本杂志,翻开扉页让沈司珩看上面的文字。   “我也说不上什么感觉,总觉得这事可能真的和安茜有关。”   宋陵澄把试探安茜的过程大致说了下,有些沮丧:“我本来是想试试她是不是怀孕的,结果我先吐了。”   沈司珩捏着汤匙的手一顿,抬眸望她:“你吐了?”   “对啊,我还被安茜带去医院做了孕检。”宋陵澄边说着边将被扎了针的手臂给沈司珩看,“我本来只是想看看她在这方面是不是特别有经验,结果没能试出什么有用的讯息来,反而被白抽了一管血。”   沈司珩关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孕检结果呢?”    ☆、044.晋江独发   “在医院啊。明天才能拿。”宋陵澄应道,看沈司珩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奇怪问他,“干嘛,你不会也真以为我怀孕了吧?”   “你吐了。”沈司珩点出,手臂横过餐桌,拉过她的手腕,轻扣住,想要替她把脉。   宋陵澄稍稍一挣便挣开了:“我那个只是胃口不对。你不都做安全措施了,哪可能还怀得……”   话音突然断了,宋陵澄望着他的眼神有些古怪:“为什么你也会觉得我怀孕了?你不是更应该知道我不可能怀的吗?”   “刚开始那段时间。”沈司珩提醒她,“我是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的。”   “但是我有吃……”   下意识的话在他清清凉凉扫过来的眼神下断了尾。   “你有吃什么?”沈司珩问她,“怎么不继续说了?”   拿起筷子,不紧不慢地夹了根茶树菇,一边慢条斯理地嚼着一边望着她。   他的眼神清清凉凉的,宋陵澄隐约觉得沈司珩肯定是知道她偷偷吃避孕药的事了,只是猜不出来他是怎么知情的,以她的演技,她自认是没在他面前露出过丝毫异样来的,但是她那点演技在沈司珩面前,似乎又让她完全无所遁形。   沈司珩依然是不紧不慢地侧头盯着她慢慢纠结成一团的脸:“宋陵澄,你怎么不说话了?”   宋陵澄嘴巴努了努,也就干脆敞开了说:“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好了,又这么不阴不阳的干嘛啊。”   沈司珩似是轻哼了声,瞥了她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吃避孕药。”   宋陵澄撅着嘴不回他。   沈司珩手臂伸了过来,在她脸颊上轻捏了下,迫使她抬头看他。   “宋陵澄,你是不是到现在都不敢给我生孩子?”   宋陵澄盯着他望了会儿,然后点点头:“给失忆中的男人生孩子变数太大,我不想拿孩子的未来开玩笑。”   “那是不是我一天不想起来,你就一天不敢给我生孩子?”   “也不是。”宋陵澄放下汤匙,单手托腮望他,“你看,既然史册记载我半年后会回去,这是真是假我们谁都不好说。那个时候我肯定还大着个肚子,我就这么带着孩子在时空隧道里穿一回,谁知道到时生出来的是什么样的,健健康康还好,要是有点什么,那不是得害了他一辈子。再退一步讲,即使他能健健康康的,如果穿回去时我也闹得个高空坠落或者摔在哪个山旮旯里,我想护也护不住他啊。”   沈司珩眉梢轻轻一挑,似乎挺不可思议:“没想到竟然还能听到你条理清晰地说话的时候,看来和我在一起还是有点好处的。”   “……”宋陵澄发现沈司珩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贬低她的智商,尽往他脸上贴金。   “既然这样,你这么整天和我混,小心被我同化了。”   “这个不用担心。”沈司珩轻拉过她的手腕,一边替她把脉,一边淡声道,“你那点小道行,顶多只能同化秦少迁。”   轻执着她的手腕替她把脉。   宋陵澄小心觑着他的神色,看着他的眉心一时松一时紧的,有些看不懂,心里突然有些紧张。   “怎么了?不会真的有了吧?”   沈司珩没正面回答她,只是轻轻松开了她的手腕,望她:“宋陵澄,如果真有了你会怎么做?”   宋陵澄想也没想:“当然是生下来啊。”   这个答案又取悦了某人。   沈司珩脸色虽没有太大的变化,但眉眼明显都带了一丝春%色,长指还很悠闲地一下一下地轻敲着桌面:“你就不怕到时真的被迫穿回去了?”   “我觉得吧。”宋陵澄放下筷子,“你看,我都吃药了,你也带套了,这都还能怀上,这肯定是天意,说明这几个孩子和我们有缘,所以无论爹妈最终怎样,肯定会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来到这个世界的。”   “几个孩子?”沈司珩玩味地咀嚼着这几个字,唇角隐隐勾起,似笑非笑地望她,“宋陵澄,你真相信你一次能生仨了?”   宋陵澄被他调侃得有些窘迫:“那不是你说要买一送三的吗?我生不了三个那也是你的问题。”   说完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扯得有些远,沈司珩还没告诉她她到底怀没怀。   宋陵澄有些紧张,扯了扯他的衣袖:“诶,你倒是说,我到底有没有啊。”   “这个嘛……”沈司珩慢条斯理地望她,存心吊着她。   宋陵澄心里急,人就“蹭”地站了起来想跑过去逼问,起身太急,差点没撞到桌子,惊得沈司珩倾身扶住了她。   “都多大的人了还老这么毛毛躁躁的。”   宋陵澄做事毛躁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沈司珩这么紧张却是头一次。   宋陵澄一下就反揪住了他的手,很惊喜:“我是不是真的有了?”   问着问着整张脸都熠熠生辉起来,眉眼间都藏不住惊喜的笑意。   沈司珩一直端着的眉眼也舒展了开来:“应该是有了。”   “真的?”宋陵澄嗓音一下拔尖了起来,太过兴奋也顾不得失态,抱着沈司珩的手臂差点又蹦又跳的,被沈司珩压住了腰,阻止她忘形真的蹦了起来,他虽没说什么,只是弯起的唇角也泄露了此时的愉悦。   宋陵澄开心过后,有些担心地望沈司珩:“你没诊错吧?我除了今天吐了最近胃口很好。”   沈司珩淡淡瞅她:“怎么,你还信不过我的医术吗?”   宋陵澄想说是,但在他淡淡瞅着的眼神下不敢点头,于是在兴奋忐忑中过了一夜。   第二天宋陵澄拿到孕检结果时差点就哭了,转身把孕检结果揉成一团往沈司珩一扔:“你看你看,才一晚上就打脸了,半吊子干嘛学人家出来招摇撞骗,根本就没怀上。”   边说着边嘟着嘴,用手狠力地戳他胸口,念一句戳一句。   沈司珩任由她发泄,只是摊开了化验单,看着上面的检测结果,眉心就拢了起来,结果显示宋陵澄没怀孕。   “宋陵澄你确定抽的是你的血?”沈司珩皱着眉问。   “不是我的血难不成还你的啊。”宋陵澄依然气鼓鼓的,嘴巴撅得都快能挂油瓶了。   沈司珩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我只是觉得,这像你能做出来的事。”   “……”宋陵澄有些恨恨地蹬了他一脚,“明明就你自己学艺不精。”   “再去测一次。”沈司珩拥着她往妇科走,“我昨晚明明把出了喜脉。”   结果血检尿检结果出来,宋陵澄还没怀孕。   宋陵澄瞪着三份化验单上的数字和文字,撅着嘴望他:“看吧看吧,脸被打肿了吧。”   沈司珩只是拧着眉,拉过她的手腕,又仔细给她把了回脉。   宋陵澄轻哼着望他:“你要现在还能把出喜脉来我十个月后给你生一大胖儿子。”   沈司珩松开她的手,改而扣住她的肩,将她揽入怀中,贴着她耳边问:“宋陵澄,是不是你避孕药吃多了后遗症来了,竟然没怀上?”   宋陵澄依然鼓着嘴:“你天天戴那个能怀上才怪,让你没事买质量那么好的避¥孕¥套,真以为你是那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叉叉叉啊。”   “宋陵澄,”沈司珩薄唇轻抵着她耳畔,以着轻柔的嗓音徐徐道,“我连你药都换了,你真以为我会老老实实做安全措施?”   “……”宋陵澄嘟着嘴仰脸,有些恨恨地在他脚板上跺了一脚,“你连这个都要坑我。”   沈司珩给她顺毛:“知道自己笨了吧。”   又继续道:“那些事后药是什么东西,还真当糖果乱吃了。”   宋陵澄闷闷地白了他一眼:“明明就是你的能力不行。”   这句话对某人的杀伤力巨大。   沈司珩揉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地轻撩着,嗓音不紧不慢的:“宋陵澄,今晚嗓子哭哑了都没人救得了你。”   晚上回去的时候,早早溜回自己屋里的宋陵澄还是被某人给拎回了他的床上……   第二天醒来时,宋陵澄嗓子是哑的,眼睛还有些红肿,浑身上下都是青青紫紫的吻痕,像瘫软泥似的瘫在床上,连手都累得不想动。   吃饱喝足的某人神清气爽地穿衣服,不忘扭头望向睁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恨瞪他的宋陵澄,然后问她:“宋陵澄,昨晚很难忘吧。”   宋陵澄只能趴在床上瞪他。   穿好衣服的沈司珩在床沿上坐下,手指轻撩着她被汗湿的长发,垂眸望她:“宋陵澄,你看昨天发现没怀孕你比我还失望,不如,我们就顺其自然吧。”   “那不一样。”宋陵澄嗓音闷闷的,下巴垫着交叠的双掌,“意外怀孕是上天恩赐,说不定天意如此。但现在我们都没有各安天命,我可不想到时报应到我孩子身上。”   沈司珩眯眸:“所以?”   “以后不许再碰我。”   沈司珩往她脖子上那几个青紫的吻痕望了眼:“宋陵澄,这才是你的重点吧。”   宋陵澄撅着嘴没应,看到搁在床头上的手机响,伸手去拿了过来。   电话是经纪人纪灵打过来的,宋陵澄又上头条了。   沈司珩陪宋陵澄医院看妇产科,疑似怀孕的报导铺天盖地而来。   报导上还刊登了两人一起从妇产科出来的照片,有一张还是沈司珩搂着她,手掌有意无意地落在她小腹上的照片,给了不少人暧昧的联想,关于宋陵澄已经怀孕的消息喧嚣尘上。   宋陵澄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终于也被怀孕了一回,看得宋陵澄有些心酸,她倒是真的希望她是真的怀孕了,哪怕真的是沈司珩暗中用那点小手段让她怀上了,只要她不知情她应也是很开心地期待那个小生命的,一不用太过担心半年后如果她回去了孩子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因为她会相信这一切都是天定,相信了也就坦然接受了,但现在她没能怀上,宋陵澄有些沮丧。   吃早餐时还忍不住怨念沈司珩的医术,让她白白欢喜了一场。   沈司珩虽说不是行家出身,但当年确实也研修过医术,算不得名家,但一些小病小痛的真不是什么大问题,把脉这种更不在话下,诊错了喜脉他自己也有些意外,面对宋陵澄鼓着嘴调侃他的医术,左一个“庸医”右一个“江湖术士”的,沈司珩伸手狠狠在她脸上捏了把,却没法子反驳她,这次确实他失误了。   吃完饭宋陵澄要去剧组,她本应该昨天就去剧组报到了,但因为昨天要去医院做检查,沈司珩帮她在剧组暂时请了假。   沈司珩送她过去,两人一下车恭喜的声音不绝于耳,埋伏在剧组周围的记者更是团团围了上来,个个想着抢头条。   宋陵澄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沈司珩先她一步抢过了话筒,温和有礼地向众人道谢,不承认也没否认,一路上护着宋陵澄进剧组。   这部戏是星绽今年重点推的大戏之一,走的是双女主路线,星绽两大一姐宋陵澄和楚凝共同出演。   外界看来,以宋陵澄的咖位,竟然沦落到和楚凝共同出演双女主有些掉价了,但楚凝的粉丝倒是觉得,以宋陵澄现在flop的程度,竟然还能和楚凝共同出演双女主,显得楚凝太掉价了,双方粉丝吵得欢快,却丝毫没有影响宋陵澄拍戏的心情。   剧本是沈司珩给她筛选的,但拍不拍最终还是由宋陵澄决定的。沈司珩给她选剧的标准是,不能有激情戏不能有吻戏最好连感情戏都没有,对宋陵澄来说,角色吸引她就好了,刚好沈司珩给她定的这个剧本,角色很吸引她,而又符合了沈司珩的三不原则,也就无所谓和谁搭戏了。   楚凝已经先她几天进组,宋陵澄和沈司珩过来时楚凝还在拍戏。   沈司珩公司的事要忙,在这里陪了宋陵澄一会儿就先回公司了。   楚凝下戏时和宋陵澄打了声招呼,视线从宋陵澄脸上不动声色地落在了她的肚皮上,然后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宋陵澄也就微笑着也打了声招呼,正要跟着助理去化妆准备拍戏,远远看到导演组那边有人在叫楚凝,有个助理手里拿着个东西问楚凝:“楚小姐,这是不是你掉的东西?”   宋陵澄远远看着像枚玉佩,隔得远看不清形状,看着像是戏里佩戴的饰品,估计是楚凝下来时遗落了,也就顺道帮忙叫住了楚凝。   “你的东西掉了。”   边说着边指了指助理方向。   楚凝往助理望了眼,下意识往腰间摸了下,有些感激地冲宋陵澄笑笑,然后望向已经走到前面来的小助理,一边感谢着一边伸手接过。   宋陵澄视线刚好撇向自己助理那边,看她在催她过去,也就歉然地冲楚凝笑笑:“我先过去了。”   人就走了,开始换装准备拍戏。   一整个下午基本都是在补宋陵澄的戏,她的戏份前期和楚凝没什么交集,因此也没有对上的时候。   宋陵澄虽然已经一段时间没拍戏,最近也是丑闻缠身,但是丝毫不影响她演技发挥,一站到镜头前,眼里都是戏。   中间休息的时候宋陵澄意外看到了秦少迁,正挥着手隔着人群傻乎乎地叫她,丝毫不介意周围一双双呆愣愣的眼神。   宋陵澄记得她是和秦璟闹过绯闻的,她刚被丑闻缠身的时候秦璟回来,亲自带她出席了一场宴会,男伴的身份多少让他和她的关系变得有些暧昧,虽然说这些暧昧在沈司珩公开两人关系后瞬间成了小花边,但在记者环伺的片场出现,宋陵澄觉得秦少迁这会儿出现确实多有不好。   但她也没有因此假装不熟悉,遮遮掩掩反而更显得欲盖弥彰,而且怎么说,秦璟也是宋陵澄的哥哥。   于是宋陵澄也就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在众人面前冲他打了声招呼,然后压低了嗓音,有些咬牙切齿:“你怎么来了?”   “来看我干儿子啊。说不定,哪天真成了我亲儿子。”   吊儿郎当的一句话差点没让宋陵澄被口水呛到,不得不轻压着喉咙。   秦少迁不冷不热地瞅她一眼:“被吓到了?”   宋陵澄隐约觉得今天的秦少迁有些古怪,秦少迁此时已经低头看了眼手表,然后望她:“一起吃个饭吧,就在附近。”   “我一会儿……”   宋陵澄想说一会儿要拍戏,秦少迁突然倾身靠了过来,以着无比暧昧的姿势贴着她耳边,轻轻道:“宋陵澄,你敢拒绝的话我就任由记者乱编了,酸死沈司珩。”    ☆、045.晋江独发   宋陵澄不敢拒绝,虽然她觉得,以秦少迁那点道行,他酸不到沈司珩,哪怕就是真酸到了,沈司珩也会有千万种方法让秦少迁心堵一个月。   秦少迁看到宋陵澄点头,很是心满意足,手臂一伸,箍着宋陵澄的脖子就把她整个人给箍入了怀中,纯哥儿们似的拥抱。   只是再纯哥儿们的拥抱在外人和记者眼中,总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宋陵澄当时就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沈司珩又要被戴绿帽了。   记者和舆论绝对有本事把这顶绿帽子给沈司珩戴得严严实实的,而秦少迁,也是绝对没有办法压下这些新闻的。   宋陵澄暗暗蹬了秦少迁一脚,逼得秦少迁先放开了她。   秦少迁嗤笑着看了她一眼,扭头望向举着摄像头和手机的旁观者,语气不太好:“拍什么拍,真当沈司珩前脚一走宋陵澄就给沈司珩绿帽呢。你们不知道沈司珩是这丫头初恋吗,小两口死心塌地得很呢,不相干的少插足。特别是,”   “如果你们非要报请转告姓温的,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尽往自己脸上贴金,真把宋陵澄这当垃圾回收站巴巴地贴上来了,谁害死了你老婆你自己心里明白,少赖到宋陵澄这儿来。”   转身拉过宋陵澄的手:“走,陪哥哥吃饭去。”   宋陵澄发现秦少迁痞起来还挺帅的,只是秦少迁果然是不混娱乐圈的,耍帅耍得肆无忌惮。   她跟着他在附近找了家餐馆吃饭,订了个小包厢。   宋陵澄摸不准秦少迁来找她是为了什么,她没有多少时间陪他吃饭,一会儿还得回剧组拍戏,也就干脆开门见山:“秦少迁,你又怎么了?”   秦少迁依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儿:“能干什么,看我干儿子呗。”   凉凉说完,手掌突然就往桌上重重一拍,吓得宋陵澄捏着汤匙的手一颤,还没反应过来,秦少迁就指着宋陵澄的鼻子开骂:“宋陵澄你脑子进水了还是怎样,这种时候你给我怀孕,就因为他沈司珩是夜珩,你就不管不顾怎么样也要给他生一个大胖儿子了是不是?你能不能别那么犯……”   “犯贱”两个字秦少迁喷不出口,宋陵澄却是听明白了,被他吼得脖子一缩一缩的,还是出声替他纠正了一下:“我没给你怀孕。”   秦少迁依然瞪着她,眼神凶狠:“别挑我语病。我说,宋陵澄你是不是谈恋爱谈傻了,这种时候你怀什么孕,你不知道半年后你可能会穿回去吗要是……”   “秦少迁。”宋陵澄软声打断他,“谁告诉你我怀上了,你急什么急啊。”   秦少迁一愣:“没怀?”   宋陵澄盯着他的脸,看不出他这是在高兴还是失望,沈司珩要当亲爹的也没他那么丰富的脸部表情。   秦少迁小心地再次确认:“真的没怀?”   宋陵澄迟疑着点头:“应该……是吧……”只是昨晚沈司珩有点凶残。   秦少迁愣着的脸瞬间就笑开了,人差点没蹦起来:“真的没怀啊,宋陵澄你太给力了。”   宋陵澄对他的反应很是神奇:“秦少迁你瞎乐个什么劲儿啊。沈司珩在的话信不信他真把你扔出去?”   “他也就能揍我过过干瘾了。”秦少迁不以为意,手掌一挥,一副大仇得报的痛快样儿,“你看你们都在一起多久了你的肚皮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宋陵澄发现秦少迁不是一般的不会说话,不止让沈司珩想揍她,连她都蠢蠢欲动了,垂在身侧的手痒痒的宋陵澄很想一拳将他那张写满幸灾乐祸的俊脸给揍歪了,只是宋陵澄自认有教养的人,因此暗暗捏着拳头,皮笑肉不笑地望他:“秦少迁,你就专程来嘲笑我和沈司珩生不出来?”   “想哪儿去了。”秦少迁憋着笑,“我本来只是想来骂你一顿解解恨,这什么时候你怀什么孕,结果没想到,你给了我那么大一个惊喜。”   “所以,”宋陵澄依然是保持着侧头望他的姿势,“我生不出来你很高兴?”   “也不是。你没怀孕其实我也有点遗憾的,但一想到让你生不出来的是沈司珩,我心里痛快,果然是只绣花枕头。”   “……”   宋陵澄下意识地就先往包厢门口望去,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想验证一下这句话的真实性,然后这一眼望去时她就被扎扎实实地吓了一跳,某只绣花枕头正双手抱臂,像尊佛般不动如山地站在门口,一张俊脸清雅闲淡,眼眸不紧不慢地扫了她一眼。   宋陵澄又结结实实打了个激灵,轻咳了声想阻止口无遮拦的二货,还不忘朝他挤眉弄眼,某二货完全不知所觉,依然拍着桌子笑:“陵城,你看,你连怀孕都是媒体闹的乌龙,这怀孕的时间对不上明年你生的肯定不是沈司珩的儿子,这说不定冥冥之中就注定你和沈司珩没缘,做人呢也不要太强求,尽人事……”   宋陵澄眼睛眨得都快抽筋了,秦少迁没看懂,宋陵澄决定不再阻止秦少迁继续找死,也就很淡定地喝着茶,倒是站在门口的绣花枕头终于开了尊口,嗓音不紧不慢的:“秦先生,你这挖墙脚也挖得太光明正大了些。”   秦少迁一口热茶呛住。   沈司珩已经慢步走到宋陵澄身侧来,随手拉了张桌子,挨着宋陵澄坐下,伸手拎过茶壶,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动作始终不紧不慢的很是优雅。   秦少迁指着他:“你怎么阴魂不散啊?”   “有秦二少爷在我怎么敢散。”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沈司珩望他,“秦二少挖墙脚挖得还痛快吗?需不需要再借你两把铲子?”   宋陵澄侧身望他:“你怎么来了?”   沈司珩垂眸瞥了她一眼,有些困惑:“我没告诉过你,我叮嘱了晓宁,秦二少出没,拳脚伺候不用客气,不敢动手,通知我吗?”   “……”晓宁是沈司珩安排给宋陵澄的助理兼保镖,专用来替她挡一切不安全因素,以及,秦少迁。   沈司珩已望向秦少迁:“秦二少,陵澄脑子本来就不够使,你别整天再拿你那套天命论来拐她,该是你的,跑也跑不掉,不该是你的,搁你身边五年半你也认不出来。”   沈司珩这一刀插得秦少迁又重又狠,直戳心尖,秦少迁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宋陵澄发现平时沈司珩对她简直太仁慈,没挑着她的七寸下手,对秦少迁完全是不客气,当然,这种不客气大概也是他刚才也被秦少迁戳到痛脚了,她都没敢说沈司珩绣花枕头,秦少迁一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也跑来嘲沈司珩绣花枕头。   秦少迁黑着脸,望着沈司珩:“沈司珩,我不争不是因为我怕你,我只是不想让陵城夹在中间为难,你真有那么大的本事有种就别让那本史册成真,否则,我天天带着陵城和我家那三个儿子去你家度假,酸死你。”   宋陵澄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如果那三个儿子还是沈司珩的,让他们天天当着他的面叫秦少迁一声“爹”,简直不能再好。   不过这种坑秦少迁坑儿子的事宋陵澄是做不出来的,坑沈司珩她可以坑得心安理得,但其他人不行,尤其是秦少迁。如果最终真的走到了答应嫁给秦少迁的那一步,她应是也已经想清楚了决定陪秦少迁好好过日子了的,更不会让秦少迁给沈司珩养儿子,哪怕秦少迁是个厚道人不介意,但他心里终归会不舒坦,孩子也会不舒坦,所以宋陵澄觉得如果最终真的还是逃不过历史的命运的话,那三个儿子不可能是沈司珩的,她也不会生出来的。   这么一想宋陵澄又对未来的事有些坦然了,只是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秦少迁。   于是吃饭的时候,宋陵澄就忍不住劝秦少迁赶紧找个女孩子谈谈恋爱,说不定他现在对她也不是所谓的爱情,只是习惯而已,说不定一谈就找到真爱了。   沈司珩很乐意给秦少迁做媒,没想到秦少迁黑着脸手一挥:“宋陵澄,如果明年农历正月十八那天你真没嫁给我,再说吧。”   宋陵澄没能看完整那本史册,但她隐约能猜到那个日子估计是陵城公主嫁给秦少迁的大喜之日。   不得不说,秦少迁确实是难得情深意重的男人,他非要等到看着她真的幸福了才去考虑他的幸福。   他说出这样的话时,连沈司珩也深深地往他望了眼,说道:“到那天,我请你喝我和陵城的喜酒。”   秦少迁轻哧,没再搭理他,兀自豪饮了一番,吃完饭时和宋陵澄告别,不忘叮嘱她:“宋陵澄,你现在没怀上说不定是天意,这种非常时刻别瞎要什么孩子,不急这一年半载。”   一句话又将沈司珩对他那一点好感给打没了。   好在沈司珩是有风度的人,没像秦少迁那样黑脸更不会像他那样跳脚,只是很客气地劝他一路开车小心点。   宋陵澄一会儿回到剧组就得拍戏,怕到时来不及,也就在这边抽空去上个厕所,任由沈司珩和秦少迁闲聊着,自己先去了一趟洗手间。   宋陵澄很早以前就知道厕所是收获各路小道消息的好地方,只是她向来不关心,没想到这次蹲在茅坑里时有幸从别人嘴里听到自己的八卦,谈论的无非是她最近的一连串丑闻以及意外俘获沈司珩并怀孕的事,几个女生,那酸爽酸爽的语气连宋陵澄听着都忍不住想翻白眼,然后在一堆酸爽琐碎的八卦里,宋陵澄听到了一句话,“不愧是娱乐圈真闺蜜,一个刚怀上,另一个也迫不及待了。”   不是宋陵澄故意偷听,只是她最近太在意安茜是否怀孕过的事了,因此听到这话时就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想听清楚外面会不会有更多的猛料。这里是影视城内的饭店,这边出没的大部分是圈子里的人,一些小道消息就未必是凭空捏造。   宋陵澄原是想再多听听外面的几个女孩子是否还有更多有价值的信息,但在嗓音较尖细的女孩子说完上一句时一道略粗哑的嗓音已经接过了话茬:“炒作的吧,宋陵澄要真怀上了哪里还需要再辛苦出来拍戏,沈司珩还养不起她吗?还有安茜,她这两个月拍的是打戏,又是吊威亚又是泡冷水的,真怀孕了哪里折腾得起。”   “这姐妹俩炒作的手段还真是一个模子出来,要说不是真闺蜜还真有点不信了。”   “我倒觉得宋陵澄是真怀了也说不定,只是她那样的出身怎么可能接受得了,还爆出那么大的丑闻来,估计沈司珩也只是陪着做做戏,那样的男人很讲究身家清白,怎么可能真看上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   “安茜那个我倒觉得是真事,可能是拍戏太狠流掉了,我一朋友5月中的时候在微信朋友圈发照片说在医院看到过她。”   “人家可能只是感冒……”   ……   讨论的声音慢慢远去,宋陵澄有点想知道所谓微信朋友圈照片的事,她不知道外面讨论的都是些谁,眼看着那些人要走出厕所了,也就很淡定地拉开厕所门,然后很淡定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准备离去的几个人在看清宋陵澄时一时间都有些尴尬,一个个笑容僵在了脸上。   宋陵澄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几人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身去洗手,从面对着门口的大镜子里看着几人仓惶地离开后才慢悠悠地走了出去,去找沈司珩。. ☆、046.晋江独发   沈司珩早已在外面等她,一看到她就伸手将她揽了过来,侧头在她身上闻了闻,有些困惑:“没掉进厕所啊。”   “……”宋陵澄突然有些反应过来。   沈司珩像揉宠物般摸了摸她的头:“怎么进去了这么久?”   宋陵澄这回反应过来了,手肘很习惯地往他肋间狠狠一撞,轻轻嘟哝:“不调侃我你就有那么难受?”   说话间眼角瞥见不远处相伴走过去的几个女孩,宋陵澄还是认得她们的,刚在洗手间八卦她和安茜八卦得很欢快的那几位。   “跟我来。”宋陵澄手臂挽上沈司珩手臂,拖着他跟在那几个人身后。   沈司珩拧眉,垂眸望她:“宋陵澄你又有什么新发现了?”   “当然。”宋陵澄拖着沈司珩不紧不慢地跟在那几个女孩身后,佯装散步,一边将刚才在厕所里听到的小道消息说给沈司珩。   沈司珩越听眉皱得越深:“宋陵澄,你最近和安茜接触不少,觉得她像是怀孕的人吗?”   “怀孕的人哪能天天蹬着双恨天高。”宋陵澄说,不忘回头瞥了他一眼,“而且,我不是说了,那天我故意点那些腥油的菜色,安茜吃得挺痛快的,胃口比我还好。”   沈司珩手指不自觉摩挲着下巴,思量她的话。   宋陵澄没理会沈司珩,只是拉着他亦步亦趋地跟着那几个女孩,直到看到她们回到了自己的剧组中。   宋陵澄认得那剧组,似乎星绽还参与了部分投资,星绽旗下也有艺人在那部戏演女三。   宋陵澄记得那女孩是沈司思手上的艺人之一,在公司偶尔打过照面,沈司思虽在星绽上班,但做的却是她兴趣浓厚的经纪人。   宋陵澄拽了拽沈司珩手臂,仰头望他:“沈司珩,让你妹妹劝她手下的艺人和那黄衣服的女孩子多套套近乎,把她朋友圈那张照片给要过来。”   “……”沈司珩垂眸望她,“你觉得这是司思会做的事?”   “你是她大哥,拿出点大哥的架势来她还能不听?”秦少迁端出兄长的架势来时,她宋陵澄也还是一声不敢吭的,沈司珩的气场比秦少迁强大太多,要震住沈司思是完全不用怀疑的事,端看沈司珩会不会这么做了。   但宋陵澄觉得饿,只要是他要求的沈司珩基本没不照办的时候,现在的沈司珩简直把她宠上了天,因此他虽是瞧不起她的建议,但几天后沈司思真让人把照片和截图给弄过来了。   宋陵澄不得不承认,沈司思却是挺有点手腕的,无论是交际还是管理艺人上。   照片里的安茜素面朝天,披着长发戴着口罩,如果不是很熟的人,并不是很能认得出来。   她是在五月中去的医院,这本没什么,谁没个感冒头疼的时候,只是安茜出现的地方是妇产科门口,差不多五月中的事,那时她还在广州拍戏,医院看着也不是很大型的样子。   宋陵澄想告诉自己,安茜出现在妇产科也不是多大的事,只是,她心里有些闷,因此当安茜约她出去时她心里堵得有点不想再见到那个人,但宋陵澄还是和她一块出去了,她想找到更多的蛛丝马迹。   大概是心情不好,宋陵澄见到安茜时也懒得演戏,一副兴致缺缺,连安茜都看出她的不对劲来,以为她是因为没怀上孩子的事在郁闷,安慰了几句,看着彼此都有空,也就提议着一起去放松放松。   安茜的放松方式是带宋陵澄去体验各种大冒险。   以往两人心情不好时常约着一块去青市郊区的欢乐谷玩挑战各种极限游戏,轰天雷、垂直过山车、海盗船、极速飞车、蹦极……哪种游戏惊险专玩哪个,两人都是演员出身,成天吊威亚以及各种危险动作,玩起这些项目来简直是在享受。   宋陵澄自从知道有游乐园这么种东西之后,对于这种玩心跳的游戏简直爱不释手,这几年下来一有空就和安茜过来,每次都玩得尽兴。   只是今天宋陵澄却没什么兴致,和安茜都买了票了,在排队等候时宋陵澄却不大想坐上去,蔫蔫地撑着栏杆不想动。   然后在等候的时候沈司珩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一天没联系她都闲得慌。   “在玩什么?”隐约听到她这边有些吵,沈司珩皱眉问道。   “玩垂直过山车。”宋陵澄手肘撑着栏杆,连回沈司珩也懒洋洋的。   沈司珩嗓音却陡的紧了起来:“宋陵澄你都多大的人了还玩什么过山车,回来。”   “……”宋陵澄发现沈司珩紧张得还真有些莫名其妙,“难道你还对你那破医术念念不忘?”   宋陵澄猜测着道:“沈司珩,你就是承认了你是庸医我也不会笑话你的。”   “总之,”沈司珩声线依然很紧,“宋陵澄,现在你不能玩那些不要命的游戏。”   说完嗓音又软了下来:“宋陵澄,听话,别去瞎玩。”   沈司珩嗓音一软下来,宋陵澄就没辙,她也没真的想玩,挂了电话也就顺道拿沈司珩当借口,说他有急事找她,让她赶快回去,借口先离开了。   回到家时沈司珩已在家,看她推门进来,张口便问:“宋陵澄你没瞎玩吧?”   宋陵澄一边换鞋,一边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还真当你儿子在啊?”   “防范未然。”沈司珩淡淡道,看她走近,长臂一伸就将她扯坐在了大腿上,拉过她的手臂就要给她把脉。   宋陵澄压着他的手,抬眸望他:“你让人去查了吗?安茜那段时间有没有请过假或者休息什么的?”   “她那段时间的戏份安排得很满。没有请过假或者休息。”   宋陵澄也变得有些深思起来,一晚上没想明白,安茜和温劭华到底有没有点什么,一切看着有迹可循,但但似乎又什么也没有。   宋陵澄不是纠结的人,想不明白,也就没去多想,养足了精神第二天继续拍戏。   这天拍的是宋陵澄和楚凝的对手戏,这还是两人的第一次合作的第一部戏,也是这部戏以来的第一场对手戏,而且还戏剧性冲突性十足,初次见面的两人因为一场误会,楚凝饰演的角色误将宋陵澄当小三,当众狠狠给了她一记耳光,之后两人不打不相识。   还真的是,不打不相识。   导演喊“卡”后,宋陵澄决定再也不嘲笑楚凝的演技了,她真把她当小三给狠狠甩了一耳光,真枪实干地来,一巴掌狠狠甩下来,宋陵澄整个脑袋都发胀了,眼冒金星,她演了这么多被打耳光的戏,第一次被人这么扎扎实实地甩了一耳光。   楚凝太过入戏,她演得逼真,宋陵澄也演得逼真,以致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没看出是真打来,导演还很满意地喊了一声“卡”,不忘朝楚凝竖起了两根大拇指,赞她演技大爆发。   宋陵澄捂着被打肿的半边脸还半撑在地上,心里直想骂沈司珩和编剧,给她挑的什么破角色,凭什么是她挨打。   下了戏的楚凝神色有些慌张,半蹲在宋陵澄身边,伸手将她扶起来,有些尴尬地望她:“对不起,刚才太入戏了一下子忘了是在戏里,你有没有怎么样?”   ****   宋陵澄以前向来对楚凝没什么太大的感觉的,只是觉得挺温婉可人的漂亮女孩,和夜珩在一起倒也郎才女貌很养眼的一对璧人,现在被甩这一耳光,宋陵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楚凝盯着她的眼神很真诚也很愧疚,愧疚得连她开口说她一声不是都显得自己小肚鸡肠了,毕竟这戏里面的东西不好说,而楚凝当时也确实是演得很真。   宋陵澄不知道楚凝是真的太入戏了还是存了点别的心思,但无论哪种,在众目睽睽之下宋陵澄都是不能给楚凝甩脸色或者其他不尊重的举动来的,因此宋陵澄也就客气地笑笑,赞道:“没事,演戏嘛,楚凝你的演技越来越厉害了。”   虚虚实实的夸赞让楚凝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歉然地扶着她站起身。   宋陵澄也很坦然地任由她伺候着。   两人这么一道歉,工作人员也终于意识到楚凝真把宋陵澄给打了,准备椅子的准备椅子,准备冰块的准备冰块,该忙碌的去忙碌,该看戏的还是很认真地看戏。   一个是星绽背后默默捧着的女人,一个是新近强势入主星绽,并被沈司珩公开承认的女人,新欢旧爱的暗潮涌动让看戏的人过足了眼瘾,也争先恐后地把这第一手消息给发布到了微博上,短短一个小时不到,宋陵澄楚凝现场互殴的话题瞬间被刷上了微博榜热榜榜首,标题简单粗暴赚足了眼球,连宋陵澄看着都觉不忍直视。   互殴,得多大的脑洞才能将楚凝戏里甩她一耳光的事给扭曲成两个女人互殴。   沈司珩是在一个多小时后才知道这件事的,他刚开完会,习惯性地给宋陵澄打电话时顺便刷开了微博,然后就看到了简单粗暴的几个字,当下一愣:“宋陵澄,你把楚凝给揍了?”   一句话差点没噎得宋陵澄背过气去,语气当下就不好了:“对啊,我把她揍进医院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话说得太重,脸颊抽动得厉害,不小心扯到了脸伤,宋陵澄疼得“嘶”地抽了声。   沈司珩听到她这边的抽气声,眉心一拧,声线也跟着一紧:“宋陵澄你怎么了?”   握着鼠标的手刚好点开了那个热点,“宋陵澄疑似被楚凝公报私仇狠甩耳光”几个字映入眼中。   “宋陵澄?”沈司珩站起身,另一只手很快地整理着桌上的文件,顺手关了电脑,“你现在哪儿?”   “在喝酒庆祝呗。你想过来?”宋陵澄问,“小心我连你也一起揍了。”   挂了他电话。    ☆、047.晋江独发   沈司珩再给宋陵澄打电话时宋陵澄没接,连打了几通一个也没接,宋陵澄只是很淡定地拿着手机,来回打量着,任由铃声一遍一遍地单曲循环,不接就是不接。   沈司珩改而给宋陵澄的助理晓宁打电话,问她宋陵澄的情况。   晓宁就在宋陵澄旁边坐着,她接起电话时下意识地先叫了一句“沈总”,宋陵澄朝她瞥了眼。   晓宁被这一眼瞧得心里打鼓,也摸不准宋陵澄这一眼是几个意思。   宋陵澄指了指手机,做了个“外放”的手势。   晓宁不得不照做。   “宋陵澄在旁边吗?”低沉冷静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了出来。   晓宁望向宋陵澄。   宋陵澄事不关己地继续玩手机。   晓宁估摸着宋陵澄的意思是随她的,也就应了声“在的。”   “她脸上的伤怎么样?”   宋陵澄慢条斯理地在手机上写下三个字,晓宁硬着头皮照念:“毁容了。”   “……”沈司珩那边沉默了会儿,“叫宋陵澄接电话。”   晓宁望向宋陵澄,宋陵澄没接,只是对晓宁说道:“宋陵澄心情不好,不想接。”   她声音大,沈司珩那边也听到了,没和她计较,只是放软了嗓子问她:“脸没事吧?”   宋陵澄鼓着嘴没回他。   沈司珩改而问晓宁:“宋陵澄脸上的伤到底怎么样了,请医生处理过了吗?”   “宋小姐左半边脸都肿了。”晓宁压低了声音汇报,“红肿了一大片,看着……”   她没能说完,宋陵澄已经伸手拿过了她的手机。   “你是不是关心错人了,去医院看挨了我揍的那个人。”替她挂断了。   晓宁小心觑着她的神色,欲言又止。   宋陵澄瞥了她一眼:“想问什么直接说,别磨磨蹭蹭的。”   宋陵澄向来随和大方,从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和别人说话。   她现在这么一说,再迟钝的人也知道她心情极度不好,更不敢往枪口上撞了。   宋陵澄也懒得再理,拿下脸上捂着的冰块,拿过镜子看了下,嘴巴不自觉地就撅了撅,真丑。   她皮肤本就白嫩,现在明晃晃一个五指印,效果要多惊悚有多惊悚,如果下半场戏还是这么顶着这半张肿脸还好,不用刻意化妆,直接上阵便成,只是剧本里下半场戏没这半张脸什么事,片子里的宋陵澄必须是要光鲜漂亮活力四射的,因此只能找化妆师补救。   化妆师水平高,补救起来不是什么难事,但宋陵澄脸颊是真疼,经不起化妆师在她脸颊上又扫又按的,半个小时下来她疼得眼睛都红肿了,泡在眼睛里的两泡眼泪都快把眼妆给弄糊了,有些还流了下来,落在那半张丑脸上,化妆师又得重新折腾,她又得再疼得眼泪直飙,循环反复。   如果是她不慎造成的,她从不会为了让自己好受暂停拍戏,但这巴掌本该不存在的,外力造成后面的戏暂时没办法拍摄,宋陵澄不想亏待自己。   因此当化妆师再次拿起粉底要往她脸颊上补妆时,宋陵澄朝化妆师摆了摆手:“别化了,今天不拍了。”   导演组的人正在等着她,一听她说不拍了,一个个脸色就变得微妙了。   导演陈靖咖位大,在国内导演圈地位也高,因为常年和楚凝合作,和楚凝沈司珩都熟,因星绽向来只捧楚凝,一直觉得楚凝和沈司珩原是一对,宋陵澄算是中途插足,因此向来对宋陵澄难有好感,只是看在沈司珩面子上,宋陵澄进组以来也没什么过分举动,才一直和谐相处着,如今宋陵澄突然说今天不拍了,导演脾气一下就上来了。   “宋陵澄,大家都等你大半天了,你现在一句话不拍就不拍,把大家当什么了?”   宋陵澄有些奇怪地望他:“导演,这不能怪我身上来吧,又不是我把自己弄伤让大家拍不成的,我也想配合大家继续把剩下的戏拍完,你看我都乖乖配合着化妆了,但现在我脸实在疼这妆我没法化啊。”   “一个耳光能有多大的事。人家楚凝上次膝盖磕破了一大块皮不也是咬牙坚持把剩下的戏拍完才休息。”   导演说着扭头冲化妆师喝了声:“给她继续上妆。”   化妆师拿着粉扑过来,被宋陵澄抬手隔开了。   “这能一样吗?我骨折了还把剩下的戏拍完我也没吭一声。”宋陵澄站起身,人已经伸手拆着头上的发饰。   导演脸更黑,正要发飙,在一边休息的楚凝这时走了过来,软声安抚他:“陈导,今天是我的问题,您别生气,陵澄的脸现在确实不适合出境。”   导演仍黑着脸,但语气明显缓和了些:“演员哪个没有点小意外的,要是每个演员都因为那么点意外甩脸不拍了的话,这戏还要不要拍了。”   “……”宋陵澄倒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甩脸色了,她似乎只是让化妆师别浪费时间继续化妆而已,嗯,可能当时的语气确实带了点情绪。   宋陵澄低头自我检讨,正检讨时,沈司珩熟悉的嗓音就插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   宋陵澄下意识朝他望了眼,本来就不是很好的脸色变得越发不好,看他望向她这边时,头还扭了开来。   沈司珩走了过来。.   导演在一边把刚才的事大致说了一下,然后有些为难道:“沈总,演员拍戏,有时难免入戏了,脸回去冰敷一下就行了,如果不是太严重实在没必要因为一点小意外而放整个剧组的鸽子。”   沈司珩点点头:“陈导,那如果是杀人的戏份,演员真的一刀下去了,这算是入戏还是故意杀人呢?”   “……”导演一下被问住。   楚凝有些尴尬,望向沈司珩时脸色也是不太自在的。   “司珩,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当时真的陷在戏里太深了,所以才……”   沈司珩望她:“下次注意吧。这种耳光戏,以导演的经验,玩假打蒙太奇应是炉火纯青了,以宋陵澄的演技足够把被打的那瞬间诠释得很到位了。”   伸手将宋陵澄拉了过来,侧头往她被打肿的左半边脸望了眼,眉心就拧了起来。   “上过药了吗?”沈司珩问。   宋陵澄心里虽然还对沈司珩有些怨念,但从不会在外人面前让他下不了台,因此还是很乖巧地点了点头:“刚才用冰块冷敷了下。”   沈司珩点点头,长臂将她揽入怀中,望向导演:“陈导,宋陵澄这脸上的伤估计得几天才痊愈得了,她先请三天假吧。”   导演不能说不,沈司珩才是最大的投资方,财神爷有话语权。   宋陵澄很乖巧地跟着沈司珩上了他的车,车门一关,宋陵澄脸上的柔顺马上就换了,嘟着嘴不去看沈司珩。   沈司珩一转头就看到她脸上那大片的红肿,指尖试着碰了下,宋陵澄疼得瑟缩了下。   “还很疼?”沈司珩皱眉问道。   宋陵澄还在怨念着他说她揍了楚凝的事,依然鼓着嘴不说话。   沈司珩只是专心打量着她脸颊上的伤:“是真的处理过了吗?怎么还这么红肿?”   宋陵澄依然以沉默来表达自己的不快。   沈司珩望她:“还在生气?”   宋陵澄干脆把头扭向了车窗外,任凭沈司珩说什么,不理他就是不理。   沈司珩望她一眼,慢条斯理地道:“宋陵澄,那微博热榜上第一条就写着,宋陵澄楚凝互殴。以楚凝那种性格,她比较在意形象,一般是不会主动招惹人的,你不同,看谁不顺眼先整谁。”   “……”宋陵澄终于有了反应,想也没想,手掌利落地抓住落在她肩上的手掌,用力往后一掰,沈司珩一时没有防备,被她这狠力一掰,疼得拧了眉。   宋陵澄放开那只爪子,终于吼出了上车来的第一句话:“开车!”   沈司珩侧头望她一眼:“果然是要激一下才会暴走一下,没赌气下车比我预想的有进步。”   宋陵澄瞥他一眼:“然后让楚凝上来吗?”   “你敢的话。”   “……”宋陵澄还真推开了车门,只是她的脚没能跨出去,沈司珩及时伸手拉住了她,顺道把车门给落了锁,摸着她的头,软着嗓音安抚,“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纯粹调侃你一下,是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我道歉。”   柔软温和的嗓音让宋陵澄连生气都觉得无理取闹了,恨恨地瞪他一眼:“以后不许在我面前说楚凝比我好,是真的也不行。”   沈司珩忍不住笑了笑,手掌在她头上宠溺地揉了揉。   他一对她好宋陵澄内疚感就开始有些泛滥了。   “你的手没事吧?”她瞥了眼他被她折过的手腕。   “还好,就当挠痒了。”沈司珩说,然后侧头望她,“不过宋陵澄,你竟然又没听出我在开玩笑。”   宋陵澄差点没把他另一只手也给折了,一路上鼓着嘴巴不肯说话,回到家里也不理沈司珩,反倒是沈司珩拉过她,强行让她侧卧着趴躺在他大腿上,给她脸上上药。   他的动作轻柔,宋陵澄吃不得疼,他轻点一下宋陵澄就疼得龇牙咧嘴的,只是闷哼着不出声。   沈司珩动作放轻了些,一边涂药一边念她:“宋陵澄,你不是自诩有点小三脚猫很厉害吗,当时怎么躲不开。”   宋陵澄仰头白了他一眼:“当时在演戏好吗,作为一个敬业的演员这种时候是把余下的戏演完。”   “然后吃哑巴亏?”   宋陵澄很是奇怪地仰脸望他:“你的意思是叫我去把楚凝打回来?”   “我没说。”沈司珩手掌压住她的背,嗓音淡淡的,“拍戏这种东西,真打假打的都有,具体怎样只有当事人心里清楚,但是宋陵澄,在是一个敬业的演员之前,你只是宋陵澄,先保护好自己不是最重要的吗?”   宋陵澄被他念得没办法反驳,心里对那句话多少还是有些介意,她不是小气的人,但在这件事上却又显得特别的小气,总觉得,那句话是不是代表着,在沈司珩的潜意识里,只有她宋陵澄才是会生事的人,而楚凝永远是那种乖巧听话的好女孩。   之前宋陵澄觉得如果楚凝是楚妤的后世,沈司珩最终还是和楚凝在一起了的话,她觉得于沈司珩而言倒也算好事一桩,毕竟在她看来无论是前身的楚妤还是现在的楚凝,确实算得一个不错的女孩子,无论气质品性还是形象上也配得起沈司珩,但经过这次的耳光风波,宋陵澄又隐约觉得,沈司珩要是最后还是看上了楚凝的话,她宋陵澄大概真瞎眼了,竟然也看上了眼光这么low的男人。   但楚凝似乎也真的是无心之举,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第二天专程约了宋陵澄吃饭,很真心实意地向宋陵澄道了一次歉。   “陵澄,昨天的事是我不对。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当时真的太入戏了,一时间忘了在演戏。我和司珩只是从小认识,也没有什么,你别误会。”   楚凝语气诚恳,态度诚恳,声音也诚恳,诚恳到让宋陵澄对昨晚的多想都有些过意不去了,心想着楚凝大概是真的太入戏了,或者只是,她潜意识喜欢上了沈司珩不自知,然后潜意识里将她当成了情敌,以致在演戏时楚凝一时间分不清戏里戏外,先打了再说。   无论是哪个,宋陵澄都是不能说什么的,而楚凝也确实是真的对她有愧疚,还亲自送了伤药给她。   这些药宋陵澄是不敢用的,不是她宫斗戏看多了也经历多了,只是在这个圈子里混的,又是同个公司地位相当的两个人,哪怕不是为了男人也可能因为名利存在点什么。宋陵澄自认是臭美的人,她很爱惜自己这张脸,所以从不敢把一些来路不明的东西往自己脸上抹,但是不得不说,楚凝情商是真的高,让她对楚凝又多了不少好感。   晚上回去时,宋陵澄都不自觉和沈司珩感慨楚凝的情商。   沈司珩笑她:“宋陵澄,你竟然也知道这世界上有IQ和EQ这种东西了。”   宋陵澄对沈司珩的毒舌本性已经慢慢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懒懒地白了他一眼后,人就蹭着坐了过来,摇着他的衣袖:“你不是自诩智商高吗,那教教我,怎么提高情商?”   沈司珩正在看书,闻言垂眸望了她一眼:“宋陵澄,你确定你有那种东西?”   “没有才要学啊。”宋陵澄双臂几乎都撑在了他的大腿上,翻了个身又很自在地枕在了他的大腿上。   两人私下相处时,宋陵澄向来很喜欢这么枕着他的大腿和他聊天或者看书。虽说他大腿肌肉结实硬硬的枕着不是很舒服,但高度刚刚好,最重要的是,她仰躺累了,转个身,搂着他的腰这么睡过去很是舒服。   沈司珩也早已习惯她这些小动作,手掌还很合作地扣着她的腰将她拉上了些,还很顺手地从茶几上捻了几颗酸梅塞她嘴里,然后才低头望她:“怎么突然想起要提高情商了?”   “楚凝双Q那么高,我时刻被秒杀的节奏。”宋陵澄一边嚼着酸梅,一边说道,“其实我觉得楚凝人还是挺好的,好到我都觉得她和你也挺般配的了,我除了这张脸比她好看其他方面好像真的没优势,为了下一代考虑,还是得想办法提高一下自己。”   吐出嘴里的酸梅籽,宋陵澄又很习惯地用手肘推了推沈司珩的腰:“还想吃。”   沈司珩捻了颗蜜枣塞她嘴里,宋陵澄嚼了几口,含糊着道:“我要吃梅子。”   沈司珩垂眸望她一眼,又往茶几上摆着的两盒果脯望了眼,蜜枣几乎还是完完整整的,梅子盒被吃空了三个,宋陵澄这几天的杰作。   沈司珩捻了几颗梅子塞她嘴里:“宋陵澄,你没发现你最近特别喜欢吃酸?”   “……”宋陵澄嚼着的酸梅梗在了舌尖上。   沈司珩手掌又轻搭在了她的手腕上,轻压着脉搏处,一边淡声道:“宋陵澄,我最近天天给你把脉,这喜脉的位置……我不会诊错才是。” ☆、048.晋江独发   宋陵澄一愣,一个鲤鱼打挺就跪坐起身了。   “真的假的?你那点破医术真没问题吗?”宋陵澄几乎整个人都黏在沈司珩身上了,有些想相信又不敢相信,“你要敢让我再失望一次我掐死你。”   边说着两只手就很自觉地扣上了他的脖子,威胁意味十足。   沈司珩垂眸望她:“宋陵澄,你第一不能怀疑我的能力,第二不能怀疑我的医术。”   宋陵澄掐着他的脖子晃了晃:“是谁前几天才把自己的脸给打肿了的。啪啪,一来就两巴掌。”   说完又被沈司珩给轻掐住了腰,沈司珩抵着她的额头:“宋陵澄,你就不能怀疑一下医院?”   宋陵澄皱了皱眉:“医院也没恨我恨到连我怀孕的事都拿来作假吧。”   “医院不会,但人就不好说了。”沈司珩边说着边将她的手拉下来,扣着她的腰将她压坐在大腿上,又给她再把了一次脉,然后给她分析:“宋陵澄,你看,你最近嗜酸,嗜睡,偶有孕吐现象,喜脉也一直都在,这不是怀孕是什么?”   沈司珩这么一提醒宋陵澄竟隐约觉得是这么一回事了,眼睛不自觉地往茶几上的酸梅瞥了眼,那几个空盒子看得她有些心虚。   东西是沈司珩给她买的,两人去逛超市,沈司珩一下子就给她拿了几盒。   宋陵澄记得以前她不太喜欢吃这些东西的,当时沈司珩拿给她她还想放回去,是沈司珩坚持要买的。   这么一细想起来,宋陵澄竟觉得沈司珩是有预谋的。   眼眸缓缓转向沈司珩,在她开口前,沈司珩这次很坦然地招了:“我是故意的。”   “……”   “宋陵澄,虽然说我的医术算不得多精湛,但没道理连一个喜脉都摸不准。后来我仔细想了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沈司珩说着转身从桌上拿起前几天的验血报告,递给宋陵澄:“宋陵澄,难道你就没发现这两份报告单上的数据几乎一模一样?”   宋陵澄接过扫了眼,人有些怔,那天没留意看上面的数据,竟没发现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数据。   “宋陵澄,这里面肯定有文章。”沈司珩那天也是没留意看,第二天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给宋陵澄把脉喜脉也还是在的。只是宋陵澄刚被抽了两管血,沈司珩也不好再带宋陵澄去抽第三次,而且宋陵澄一心认定他就“庸医”一枚,怕被抽血,也不会乖乖配合他,沈司珩也就想着再观察几天看看,但从这几天的观察来看,宋陵澄,大概是真的怀孕了。   沈司珩的猜测在第二天的血检中也得到了证实。   沈司珩带宋陵澄去了市医院查了血HCG,测试结果显示,宋陵澄确实怀孕了,而且已经怀了一个多月。   看到结果时宋陵澄几乎乐疯了,抱着沈司珩几乎要蹦起来,幸亏沈司珩压着。   宋陵澄欢喜过后,还是不敢确定:“真没测错吧?我要不要再去检查一次确定一下?”   刚说完就被沈司珩在头上轻轻拍了下:“宋陵澄,你血多也不是这么糟蹋的。你到现在还信不过我的医术?”   “也不是信不过,可上次我都测了三次了。”宋陵澄竖着三根手指头,“这真真假假的让人跟坐过山车似的。”   她现在怀孕五周,如果说当时尿检没检查出来还可以理解,但两次血HCG检查出来都是未孕……   宋陵澄不自觉皱眉,医院是安茜带她去的,宋陵澄是不太愿意把安茜往不好的方向想,毕竟现在的她和安茜应是没有那么大的利益冲突才是,安茜这几年对她不是作假,没道理突然恨她恨到连她的孩子也想谋杀了。   “我已经让人调查过了,检验室的医生是关倩的亲姐姐。”沈司珩说,“不排除私自造假可能。”   宋陵澄脚下一顿,心里突然又有些松了口气,不是安茜就好。   “宋陵澄,医院是安茜带你过去的,前几天安茜也想带你去玩蹦极,是巧合还是蓄意,这个事现在都不好说。但是,”沈司珩拉过她,“鉴于当年的宋陵澄和安茜之间的小恩怨,以及你从关倩那里拿回来的证据,对安茜提防着点。”   “知道啦。”宋陵澄抱着他的手臂晃,整张脸因为怀孕都变得熠熠生辉起来。   沈司珩看着也不自觉弯了嘴角,长臂一揽就把她给带入了怀中。   宋陵澄仰脸望他:“诶,你说是不是真的有三个儿子?”   因为刚怀孕,B超还检查不出来怀了几个,宋陵澄光想到三个小萝卜头缠着沈司珩的样子,眉眼都不自觉弯了起来。   沈司珩往她纤弱的身体扫了眼:“你这小身板能受得起折腾?”   “我身体很好的好不好?”宋陵澄说着又喜滋滋地抱着他的手臂,“不过话说回来,你是喜欢儿子还是女儿多一点?”   沈司珩的答案模棱两可:“只要是你生的都喜欢。”   宋陵澄一听就不乐意了:“只能选一个。”   沈司珩垂眸望她:“我选了你就能生出来?”   宋陵澄决定不继续追问了,沈司珩要是选了儿子最后她生出了女儿她和女儿都不开心,他喜欢女儿她却生了儿子还是她和儿子不开心。   因为今天都没什么事了,从医院出来后,宋陵澄带着沈司珩去商场大肆采购,搬了一堆胎教书碟、育儿经和一车的婴幼儿玩具回来,把沈司珩整个后备车厢和后排座位塞得满满当当的。   沈司珩把东西全部塞进去时扫了眼,然后回头望了宋陵澄一眼:“宋陵澄,你这是要买给你自己玩吗?现在才一个多月,你准备得有点早了吧。”   “哪里早了。”宋陵澄指了指手里抱着的基本胎教书,“以后我要天天给我儿子上胎教课,他们每天听故事听音乐肯定会累的嘛,要劳逸结合,适当给他们玩玩玩具。”   沈司珩点点头:“嗯,看得到摸不着,宋陵澄,你这是要教他们怎么学着从小怨念你吗?”   “……”宋陵澄狠狠剐了他一眼,“沈司珩你对孕妇好点会死吗,不会就闭嘴。”   沈司珩这次真的闭了嘴,只是伸手在她脸颊上亲昵地捏了捏,和她一块先回了家。   因为宋陵澄怀孕,沈司珩给自己放了两天假,想着要帮宋陵澄把戏给退了,怕她累着。   宋陵澄不太愿意,这部戏除了昨天的耳光戏外,这个角色她还是挺喜欢的,而且她的戏份不算重,零零总总加起来差不多二十天的样子就能拍完了,她饰演的角色也没有什么危险的动作,大都是文戏,她身子底子也好,医生也说了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和胎儿的情况都很稳定,宋陵澄觉得拍完这部戏再休息是没太大问题的。   沈司珩向来尊重她的意愿,但在辞演这件事上很坚持,宋陵澄端着孕妇的架子软磨硬泡,磨了沈司珩三天没能说服他同意,三天假期结束后他却还是很守时地送她回了剧组。   回到剧组宋陵澄才发现导演换人了,据说是家里有事,不得不暂时离开剧组,导演换成了另一个和宋陵澄有过多次合作,很喜欢宋陵澄的陈导,连底下几个副导也换了人。   剧组消息捂得很严实,并没有对外走漏一丝一毫的消息,连宋陵澄也是来到剧组才知道的。   编剧那边也被要求改了部分戏,尤其是宋陵澄和楚凝任何有肢体冲突的戏份都被要求改掉了。   “沈总本来是想让楚凝辞演这部戏的。”午间休息时,纪灵在宋陵澄耳边低声说着一些内幕消息,“因为前几天耳光的戏,沈总有些担心楚凝戏里把握不住分寸,有意让她辞演。但以楚凝现在的人气和在舆论中的优势,她辞演了势必会影响你的名声,沈家那边听说也是给了沈总很大的压力。”   宋陵澄听着有些意外,她从没听过任何风声,也从没听沈司珩提起过这些事,她总觉得,以楚凝和沈家的关系,沈司珩应是不会动楚凝的,况且楚凝打她是在戏里,这是非对错除了当事人确实说不清楚。   晚上回去时,宋陵澄特地问了沈司珩这个事。   “宋陵澄,你说你想演完这部戏我也奈何不了你。”沈司珩说着还有些恨恨地捏了捏她的脸颊,“但导演和楚凝家人熟,和楚凝也有过几次合作,他心里是向着楚凝的,对你和我都有一些误会,拍起戏来指不定要怎么折腾你,你这小身板再被他一折腾还能要吗,而且他本也无心接这部戏,就干脆随他去了。”   “楚凝呢?”宋陵澄仰脸望他,“听说你让她辞演了?”   “她现在不还好好在剧组待着?”   宋陵澄眯眸望他:“你真不心疼?”   问完脑袋又挨了一记打。   “宋陵澄,你这样怎么胎教?”沈司珩问。   没头没脑的话问得宋陵澄忍不住撅了撅嘴,拿过一本童话故事,递给他:“喏,你懂,你来胎教。”   沈司珩伸手接过,皱眉:“怎么?”   “给我们家宝贝讲故事啊。”宋陵澄又舒服地枕在他的大腿上,屈着两条腿,一只手轻抚着小腹,“为了培养我儿子的朗诵能力和标准普通话,你要声情并茂一点。”      “……”沈司珩摊开书,扫了眼,一个个故事幼稚得让他……有些开不了口。   宋陵澄催他:“快点,我们宝贝等着呢。”   “……”沈司珩望她一眼,找了个看着相对正常的,《丑小鸭》,然后开读,刚读了一分钟,宋陵澄打断他,“怎么听着像在开会,讲故事要有讲故事的样子,要声情并茂富有感情,像这样,”   宋陵澄说着拿过他手中的童话故事,以着特别温柔又富有感情的声音开始讲:“宝贝,今天妈妈给你讲一个丑小鸭的故事。故事讲的是一只又大又丑的小鸭子,从小就被人看不起,但经历过种种挫折和妲己后,他终于变成了一直美丽的天鹅。嗯,天鹅就是那种白白胖胖会飞的让人看着很想炖的小动物,鸭子就是长得灰灰丑丑很可爱、但可以用来炖汤或者做柠檬鸭吃的一种小动物,动物就是可以动的,和人类不太一样的活的东西……”   宋陵澄越讲眉皱得越深,然后拍拍肚子:“还是让爸爸给你讲故事吧。”   把书还给沈司珩:“你来讲,记得要温柔点,声情并茂一点,特别是主角说话的时候,比如说,母鸭对丑小鸭说,‘嘎嘎,你们以为这就是整个世界了?这地方伸展到花园的另一边……\\\\\\\\\\\\\\\'这种,要饱含感情,别硬邦邦的像在念书,宝贝会听不懂的。”   “……”沈司珩发现当人家爹真不容易。   他轻咳了声,努力按着宋陵澄声情并茂的标准来给她讲故事,然后压着嗓子念到“嘎嘎”时,宋陵澄突然就笑抽了,一边摸着肚皮一边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人差点没从沙发上滚到地板上。   沈司珩窘着一张俊脸,掐住她的腰,低下头在她耳边阴恻恻地威胁:“宋陵澄你再笑,再笑,小心我收拾你。”   边说着边惩罚性地在她腰上捏了捏。   宋陵澄还是笑得喘不过气来,一边笑一边躲:“真的太好玩了嘛,夜珩,你再学鸭子叫一下好不好,好好听。”   沈司珩在她脸颊上狠狠捏了捏:“宋陵澄,注意胎教。”.    ☆、049.晋江独发   沈司珩一提到胎教宋陵澄马上不笑了,却得强憋着,不忘用手肘蹭着沈司珩:“继续嘛,这次我保证不笑了。”   沈司珩把书本一收:“不说了。”   宋陵澄抱着他的手臂撒娇:“说嘛说嘛,我真的不笑了。”   沈司珩不动如山:“宝贝还小,他听不懂。”   “谁说的,胎教要从小抓起。”宋陵澄继续摇着他的手臂,“继续啦,我们宝贝等着呢。”   沈司珩不念。   宋陵澄瘪了瘪嘴,摸着肚皮:“宝贝,你爹不爱你,他连给你讲个故事都不肯,以后我们也不要他了。”   “……”沈司珩望她一眼。   宋陵澄继续摸着肚皮:“宝贝,爹爹一点都不可爱,以后不要学你爹,要好好跟着娘学知道吗?”   沈司珩终于忍不住了:“宋陵澄,你已经够笨的了,被你教出来的儿子还能见人吗?”   “宝贝你看,你爹又在数落娘了,我们不要爹了好不好。”   “宋陵澄。”沈司珩拿过书,“我挺担心的,我儿子让你这么背十个月,以后生出来真随你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宋陵澄望他,“我和我儿子一起过,你去找个聪明漂亮的继续逍遥快活呗。”   沈司珩又捏了她脸:“尽会瞎教孩子。”   然后垂眸望着她的肚皮:“宝贝,以后要学你爹,不能像你娘这样笨呼呼的知道吗?”   说着还伸手摸了摸宋陵澄肚皮,掌心下一片平坦,才一个多月什么也摸不出来,但是手掌贴上肚皮的瞬间,心境却总还有些奇妙。   沈司珩朝旁边指了指:“坐过去一点。”   “怎么了?”宋陵澄奇怪,却还是依言坐了过去,没想到沙发一空沈司珩就垫在她的大腿躺了下啦,头枕在她的大腿上,耳朵贴着她的肚皮,头发轻扎着宋陵澄的大腿和肚皮。   宋陵澄怕痒,被挠得忍不住发笑,一边推他一边笑:“你赶紧起来,重死了。”   “你天天晚上枕着我我也没嫌你重。”沈司珩调整了个姿势,一只手就搂住了宋陵澄的腰,另一只手翻开了书,不忘对宋陵澄说道,“别乱动,我给宝贝讲故事。”   宋陵澄没动了,但她也没听到沈司珩在说话,只听到翻书声。   “讲啊。”宋陵澄催他。   “在讲啊。”沈司珩望了她一眼,“我在和我们宝贝用心语交流,你听不懂没关系,我们宝贝会理解的。”   继续翻书,还很悠哉地躺在宋陵澄大腿上不动了。   以往两人独处时向来是宋陵澄这么躺着,现在换成他了,宋陵澄有些不乐意,推着他:“你是不是有了儿子就不要儿子他妈了?”   “宋陵澄,儿子都才一个月你就开始和他吃醋了,以后可怎么办?”沈司珩边说着边坐了起身,以着很妖孽的坐姿靠在沙发另一头,屈起半条腿,长臂一伸就把宋陵澄揽了过来,将她安置在臂弯里,一只手拿着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小腹。      “宝贝,和妈妈一起听故事,妈妈要是笑场了,以后记得踢她给爹报仇知道吗。”   然后翻开故事书,以着柔软好听的嗓音开始讲故事,这次宋陵澄克制住了,没笑场,反而是听着听着睡过去了。   沈司珩讲完时发现臂弯有些沉,一低头便看到宋陵澄枕在他肩膀上睡着了,还真是一点面子没留给她。   沈司珩有些无奈,轻轻合上书,想叫醒她又有些不忍心,只是这么垂眸看着她睡,这一看就是半个多小时。   “真能睡。”沈司珩无奈地叹了口气,慢慢坐起身,拦腰将宋陵澄抱起,轻置在床上,去冲了个冷水澡才上床休息。   半夜沈司珩是被噩梦惊醒的,醒来时冷汗涔涔,额上都被细汗打湿。   他的动静惊醒了宋陵澄。   宋陵澄睁开惺忪的睡眼,摸索着握了握他的手:“怎么了?”   隐约察觉到他掌心下的湿濡,宋陵澄朝他怀里蹭了蹭,抬起头望他:“又做噩梦了?”   宋陵澄发现自从两人在一起后沈司珩似乎常做噩梦,两人睡前越甜蜜黏腻,似乎他做噩梦的频率也越高,常常突然被惊醒,然后以着一种复杂深思的眼眸在望她。   宋陵澄不知道沈司珩到底做什么噩梦了,每次问他他也从不说,只是睁着那双幽深的黑眸安静望她,然后淡声回她几个字:“只是噩梦,别多想。”   现在也是,沈司珩只是若有所思地望她,伸手替她拉好被子:“怎么醒了?又吵到你了?”   宋陵澄“嗯”了声,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躺着,仰头问他:“你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怎么最近老是做噩梦的?”   沈司珩垂眸望了她一眼,宋陵澄原以为他又会像以前那样调侃她,没想到他却真的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大概是吧。”   连嗓音也轻轻浅浅的,在这样静谧的夜里听着特别的疲惫。   宋陵澄有些心疼,手臂搂过他的腰:“做了什么亏心事,说出来我也听听诶。”   “没什么。”沈司珩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吻,“宋陵澄,我可能真的遗忘了什么重要的讯息,但是肯定是和你有关的,无论我想没想得起来,不许抛下我跑去嫁给任何人知道吗?”   宋陵澄听得有些懵懵懂懂,每次沈司珩做噩梦了总喜欢这么一遍遍地叮嘱她,有时候甚至让她觉得,夜珩是知道未来发生过的所有事的,只是在试图以他的方式,极力扭转着某种结局,可是沈司珩又是失忆的,他忘记了最重要的那一点,似乎只能被动地依着某种本能而行,这让他有种无能为力的恐惧感,这种恐惧感在夜深人静,尤其在他做噩梦时才会稍稍流露出些许来。   宋陵澄摸着他湿濡的掌心,抬眸静静望他,连嗓音也不自觉放轻了:“夜珩,你是不是还瞒着我什么?”   “别想太多,只是做了噩梦而已。”沈司珩又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吻,替她拉好被子,“再多睡会儿,我先去洗个澡。”   沈司珩起身去浴室。   宋陵澄缩在被窝里看着他坐起身,然后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消失慢慢在黑暗尽头,直到听到浴室里响起开灯声和花洒的喷水声,宋陵澄依然保持着露出半张脸盯着门口的姿势,若有所思地望着,神色却有些困惑和担心,她总觉得沈司珩刚站起身时身形似乎还晃了晃,不知道是刚起来还是怎样。   宋陵澄出神得太厉害,以致浴室里突然传来“碰”的巨物倒地的声音时,宋陵澄整个人都被吓到了,心陡的一惊,“夜珩。”宋陵澄下意识地急声叫他,人也赶紧着掀被起床。   浴室里水声依旧在,却没听到回声。   宋陵澄心里惊惶,甚至来不及开灯找鞋穿,就这么爬下床,然后赤着脚踉踉跄跄地往门外走,一边急声叫沈司珩的名字。   浴室里没人应,好在沈司珩没把门反锁上,宋陵澄一拧就推开了,然后看到了脸朝下横躺在地上的沈司珩,一动不动。   宋陵澄只觉得浑身血液都直往头上冲,“夜珩!”宋陵澄一边急声叫他的名字,一边下意识地弯下腰去碰他。   沈司珩没应,他昏过去了,眼眸紧闭着,额头上还因为撞在地板上磕破了皮,血丝一点一点地渗了出来,融在满地的积水里,触目惊心。   “夜珩!”宋陵澄真的被吓到了,一边慌乱地叫他的名字,一边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   好在他虽然没反应,呼吸还在,宋陵澄不敢乱动他,手扶着墙壁站起身,颤着双腿赶紧跑回客厅拿手机打120急救。    ☆、050.晋江独发   救护车很快到来,沈司珩被送去了医院。   一系列检查下来,除了被磕伤的额头外,沈司珩没事,只是昏迷了十多个小时,第二天下午五点多才醒过来。   宋陵澄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守在他身边,心里很担心。   沈司珩身体一向好连感冒都很少有,她想不通他怎么会突然昏倒,医生说他可能是身体太疲惫所致,但沈司珩不是工作拼命的人,他向来该上班上班,该下班下班,劳逸结合,除了偶尔纵欲过度,宋陵澄想不通沈司珩怎么就劳累过度了。   沈司珩醒过来时宋陵澄正手托着下巴盯着他在想,他睫毛刚一动宋陵澄马上反应过来,下意识握住他的手,叫他:“夜珩?夜珩?你醒了吗?”   沈司珩反手握住了她,却没有睁开眼,只是轻轻应了声:“嗯。”   宋陵澄担心他刚醒来眼睛适应不了屋里的光亮,手掌轻挡在他眼皮上,在他耳边轻声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我没事。”沈司珩睁开眼,望向她,看着她依然担心的脸,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宋陵澄,吓坏你了?”   他的嗓音有些哑,不知道是刚清醒的缘故,还是其他。   宋陵澄一听他隐约带了些调侃的语气,悬了一天一夜的心脏突然就落了下来,人也大大地松了口气。   “你吓死我了。”她推了他一把,放松下来嗓音都不自觉带了一丝哭腔。   沈司珩手掌微微一用力,拉着她跌躺在胸膛上,扣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背。   “说你傻你还不信,我看着像是会有什么事的人吗?”   宋陵澄贴在他胸膛上,听着耳朵下有力的脉搏跳动,心里没那么紧张了,却还是有些怨念:“不会出事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昏倒了?”   耳边的心跳在动,心跳声的主人却没有回她。   宋陵澄等了一会儿没听到沈司珩应,抬起头望他,发现沈司珩似乎走神了,又一副若有所思的一脸深思的模样,和每次他突然噩梦醒来时一模一样的神色。   宋陵澄推了他一下:“诶,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昨晚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昏倒了?”   沈司珩垂眸望她:“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宋陵澄不满他形似于敷衍的答案:“你最近又没加班,每天吃好睡好休息得比别人还多,怎么可能累到突然昏迷。”   沈司珩望她一眼:“我精神压力大。”   “……”宋陵澄又嘟着嘴推了他一记,“你哪来的精神压力。”   “管理那么大一个公司能没有压力吗。”   “当年你要管理一整个国家也没见你这么虚弱过。”   “那不同。”沈司珩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她的头发,“我不是这个时空的人,这里的磁场不符合我身体的磁场。”   “谬论。”宋陵澄撑着他的胸膛半躺起身,盯着他的脸来回地打量,“你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吧,比如说白血病脑癌肝癌这种?”   “乌鸦嘴。”   “我是真的不放心。”宋陵澄坐起身,“我觉得你真的应该做一个全面细致的身体检查。”   “……”   最后沈司珩还是在宋陵澄的坚持下作了一整套最详细最高规格的体检,等待体检结果的过程中,宋陵澄心惊胆战生怕沈司珩真检查出什么绝症来,她甚至对沈司珩威胁说,“你要是敢得绝症的话,我就让你儿子改姓秦然后叫秦少迁爹了。”   体检结果沈司珩身体倍儿棒,没有任何毛病。   宋陵澄大大松了口气,为了庆祝沈司珩健康出院,回到家时,宋陵澄决定亲自下厨做饭犒劳一下病人,经过沈司珩这段时间的悉心调教和她的认真摸索,宋陵澄自认厨艺是不错的。   她刚走到厨房门口就被沈司珩给拎了回来:“孕妇要有孕妇的自觉,去沙发坐着。”   拿过了她手里拎着的那把青菜。   宋陵澄很担心地望他:“你真的可以吗?不会又突然昏倒吧,这次横在你面前的是油锅哦。”   “……”沈司珩低头扫她一眼,“看我像这么弱不禁风?”   “谁知道啊,壮得像头牛的人昨晚不也毫无预兆地就昏倒了。”宋陵澄说着往他身后的炒锅瞥了眼,“先说好哦,你要是毁容了我就不要你了。”   “……宋陵澄你就不能有内涵一点?”   宋陵澄奇怪地瞥向他:“这是个看脸的世界你不知道吗?”   转身回了沙发,继续胎教。   沈司珩没昏倒,也没毁容,吃饭时宋陵澄很欣慰:“还好,你这张脸保住了,要不然我们儿子真要一出生就没亲爹了。”   “……”沈司珩侧眸望她,“宋陵澄你还真认真的啊?”   “当然。”宋陵澄抬头望他,“不信你敢给我毁容试试。”   说着拿手中的勺子指了指他还绑着绷带的额头:“你这里要是敢多撞一个出来试试也行。”   沈司珩抿着的唇角往上勾开一个弧度,手臂伸过来,就着她的头发就狠狠揉了把:“宋陵澄你想关心我就直接说,我不会笑话你的。”   宋陵澄有些跳脚:“我是认真的,我只要帅哥。”   沈司珩只是似笑非笑地望她,宋陵澄被他盯得有些窘迫,低头有些气鼓鼓地吃完,吃完时不忘摸摸肚皮教训肚子里的儿子:“宝贝,记得长好点,长歪了以后你就找不到像娘这样的大美女当老婆了。”   沈司珩隔着桌子也对儿子说了句:“宝贝,别听你娘瞎说,长相不重要,把脑袋长好就行,你娘就是个血淋淋的事实。”   “……”宋陵澄愤怒地把面前的碗往沈司珩一推,“姓夜的你今晚洗碗,不对,从今晚开始你每天给我把碗洗干净。”   沈司珩往眼前狼藉的杯盘扫了眼,筷子轻敲着桌子,不疾不徐:“宋陵澄。”   “干嘛。”宋陵澄只是鼓着嘴望他,“厨房地滑,洗碗有洗洁精更滑,要是我不小心滑倒了把我儿子摔没了你赔得起啊?”   沈司珩收回视线,站起身开始收拾杯盘,脸有些臭。   宋陵澄得意地冲他打了个“V”的手势,还蹭着跑到他身后:“臭脸也没用,有本事你也怀一个。”   沈司珩扭头一巴掌又轻拍在她脑门上,然后垂眸望向她肚皮:“儿子,以后挑老婆要睁大眼睛,不肯洗碗的女人千万不能带回家知道吗?”   宋陵澄给他添了把柴火:“对啊,你看你爹现在多凄惨。”   然后安慰地拍拍沈司珩肩膀,带着儿子去躺沙发了。   沈司珩洗完碗出来,就看到宋陵澄正仰躺在沙发上,头枕着沙发沿,一条腿伸直,一条腿搭在沙发背上,一只手拿着本杂志搭在大腿上,一只手拿着只苹果,一边吃还一边哼着歌,看到沈司珩走过来还扭头冲他微微一笑:“洗完啦?顺便把地板也拖一下吧。”   说着指了指阳台:“拖把在那里。”   平时基本不肯拖地的沈司珩默默地把拖把拿了起来。   宋陵澄一边看杂志一边吃苹果一边在旁边瞎指挥:“那里那里,再拖一下。”   “这里这里,地板还有点脏。”   “那边那边,对,再过去一点。”   ……   沈司珩拖完地时,宋陵澄很主动地坐起身,去给他捶背:“不错嘛,有当家庭主夫潜质。”   沈司珩撇头睨她一眼:“宋陵澄,如果我没记错,你说过我是太子。”   “那有什么,我当公主的时候不也过去给你当了三年的丫鬟,这洗衣扫地的事可比你现在辛苦多了。”   沈司珩眉心一拧:“你真给我当了三年丫鬟?”   宋陵澄一愣,然后点点头:“对啊,难道我没和你说过?”   “我记得,我问你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你不是告诉我我遇到了一点麻烦,你美女救英雄,然后就没交集了?”   “可你不是没信吗?”   “所以?”   “所以你不能怪我没往下说啊。”   沈司珩来了兴致:“宋陵澄,你倒说说看,当初你是怎么给我当丫鬟的?”   “嗯,这个……”宋陵澄偏头想了想,“我不记得了。”   沈司珩只是望着她笑:“宋陵澄,收起你那点演技,说!”   宋陵澄只是揉着鼻子:“我真的不记得了。”   整个人就赖皮地趴在了他背上:“我是孕妇,你不能逼孕妇乱动脑子,影响了儿子大脑发育怎么办。”   沈司珩定坐着任由她趴在背上:“宋陵澄,你不要事事拿我儿子当挡箭牌。”   宋陵澄从他背后探出半颗脑袋:“有本事你也拿一个儿子来当挡箭牌?”   “……”   宋陵澄又得意了:“所以说啊,怀不上孩子的男人就要学会适时闭嘴。吃瘪多没意思。”   “……”沈司珩扯着她的腰将她拖着拉到了大腿上,他的手还没动,宋陵澄已经先发制人,“儿子,你爹要打娘!”   沈司珩掐着她的小腰咬牙:“宋陵澄,有了儿子你还真的有恃无恐了是不是?”   宋陵澄又是那句话堵他:“有本事你也怀一个啊。”   沈司珩发现他真不能拿她怎么样了,碰她怕伤到儿子,说她怕教坏儿子,总之,孕妇最大。   于是最大的孕妇第二天继续作威作福,早餐有人做,晚餐有人准备,地不用扫,衣服不用洗,碗不用碰,去拍戏有专人接送着来回。   沈司珩每天接送宋陵澄去片场的新闻被刊载出去时羡煞了一众人,关于宋陵澄是否真的怀孕的猜测继续发酵着,沈司珩自上次语意不明的回应后便没再对这件事做出任何回应,宋陵澄更是没回应,但平时的着装从高跟鞋换成了平底鞋还是让众人不觉猜测怀孕属实的传闻。   虚虚实实的报导让苏颖也有些懵了,她来探班时看到宋陵澄蹬着的平底鞋就先愣住了:“陵澄,你真怀上了?”   自从上次一起吃过顿饭后,两人关系突然就近了,虽然见面时仍不免相互挑刺,但明显比以前好了许多。   宋陵澄没有瞒苏颖的意思,也就点了点头。   苏颖一听就有些忧心忡忡:“沈司珩的?”   宋陵澄点头。   “你们领证了吗?他向你求过婚了吗?或者他说过什么时候娶你了吗?”   苏颖一连串问题问得宋陵澄有些懵,大概因为年底可能会回到那个时空的不确定性,她没考虑过这些问题,只是有孩子于她而言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了。    ☆、051.晋江独发   苏颖一看她这反应就有些恨铁不成钢了:“一个都没有?宋陵澄你犯傻了是不是,男人什么承诺也没人你给他生啥孩子啊?”   “给谁生孩子呢?”秦少迁的声音在这时插入,他远远看到宋陵澄在这边就走过来了,不巧听到苏颖在说宋陵澄。   苏颖不认识秦少迁,看他这么插话进来,不觉皱了皱眉,询问的眼神望向宋陵澄。   宋陵澄给两人做了个简单的介绍。   秦少迁也就和苏颖打了声招呼,然后望宋陵澄,视线先从她的脸落到她的平底鞋上再落回她脸上:“真怀上了?前几天谁还在和我信誓旦旦说没有的事,现在就怀上了?宋陵澄你对得起我吗你?”   苏颖一听这话就觉得古怪,秦少迁这话听着像逮到妻子出轨的丈夫,口吻让她听着……怪不舒服的,也就忍不住替宋陵澄说话:“你是陵澄的谁啊,她和他男朋友怀孕生子关你什么事啊,你这样嚷嚷会让人误会宋陵澄的好不好。”   “我是她……”秦少迁顿住,回头往苏颖望了眼,刚才没仔细看,现在看仔细了,认出她是这几年来和宋陵澄闹不和的女演员,脸色当下也不太好了,“我是她谁有必要和你解释吗?你不是一向对我们家陵城看不过眼吗,在这儿干嘛?”   “……”   宋陵澄有些尴尬,秦少迁不会说话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这么不给女孩子面子还是挺让人想痛揍。   她推了秦少迁一下:“还是不是男人啊你,在女士面前绅士一点不懂吗,难怪到现在都找不到女朋友。”   秦少迁下意识反驳:“我找不到女朋友不就因为你宋陵澄……”   苏颖忍不住轻哧:“一个大男人把找不到女朋友的事归结到女人身上,这也太怂了吧。”   “诶你这女人嘴巴怎么也这么贱。”   宋陵澄越发尴尬,赶紧劝着两人。   秦少迁哼了声懒得再理会。   苏颖看着秦少迁待下去也没意思,刚好她也还有应酬,和宋陵澄叮嘱了几句就先走了。   宋陵澄叮嘱了她一句:“苏颖,这事你别和任何人说啊。”   “知道啦,当我是第一天在这个圈子混呢。”   秦少迁又嘴贱:“混了那么多年还不是三天两头给宋陵澄……”   话没能说完,被宋陵澄用手肘狠狠撞了一下。   苏颖只是勾着唇冷笑:“一个男人比女人还八卦,活该宋陵澄看不上你。”   翩然离去。   秦少迁气得一张俊脸有些红。   宋陵澄发现秦少迁今天特别没风度,他以前二归二,但是在女士和外人面前还是保持着他秦二少爷的风度,从不会这么不给人面子。   “那个女人这几年在媒体前怎么拆你台的宋陵澄你都忘了?”秦少迁说着手掌就想往宋陵澄脑袋上招呼,“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只是一直没机会遇上,宋陵澄你怎么又和她搅合上了?”   “秦少迁你就是太护短了。一个巴掌拍不响,苏颖当初谁都不针对干嘛非得针对我啊,肯定是我这边也有问题嘛。”宋陵澄忍不住趁机给苏颖洗白,“苏颖这个人平时嘴巴虽然毒了点,但心肠是真的好,你别听风就是雨。”   秦少迁只是轻哼,不想多谈苏颖。   宋陵澄也懒得理他:“你今天来又是干嘛啊。”   秦少迁视线往她肚皮移了移:“真怀上了?”   宋陵澄没隐瞒,点点头:“嗯,一个多月了。”   “那上次……”   “上次的检查结果出了问题。”宋陵澄不觉压低了嗓音,“这事你先别声张出去,连安茜也不许说。”   因为她和安茜熟,秦少迁也认识安茜,还一起吃过几次饭,宋陵澄担心秦少迁哪天口风不严和安茜说了,在没有调查清楚前,宋陵澄不太想把自己怀孕的事公布出去。   秦少迁疑惑拧眉:“出什么问题了,你和安茜不是好得跟连体婴似的?”   宋陵澄给了他一个很敷衍的答案:“一言难尽。”   秦少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才道:“你最近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先是小三插足别人家庭逼死了人家老婆,现在又怀孕的,家里那边很生气,让你抽个时间回去。”   当初爆出丑闻的时候宋陵澄连个电话也没往家里打过,也没解释,一直只是秦少迁在中间替她说话,这么久以来宋陵澄只给那个家的父母打过一个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说是被冤枉,但也没列出些有用的证据来。如今还没结婚,连孩子都怀上了,好好一个女儿,在娱乐圈混了那么几年,名声混成了这个样子,秦家父母现在震怒得很,更让他们震怒的是,连宋陵澄怀孕都是从媒体上看到的,宋陵澄竟没打一个电话和家里人解释一下到底怎么个意思。   宋陵澄不是不想打电话,是根本就没想起,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对秦家就是陌生的,当初因为之前的宋陵澄是和家里人闹翻赌气进入娱乐圈,和家人也就相当于断了联系,她来了之后连爹妈是谁更不会主动联系了,倒是秦家大哥和秦少迁偶尔来看她,劝着她回去和家人好好认个错,她也就跟着回去过几次,但因为语言不通和秦家父母确实还真的在生着宋陵澄的气,宋陵澄回去也是自讨没趣,待个一两天也就回来了,平时偶尔也还是电话联系一下,但联系不多,现在怀孕这事她是真没想着要知会他们一声,似乎从知道沈司珩就是夜珩后,宋陵澄就不自觉地忘了自己其实还是宋陵澄,是秦家的女儿,是除了平时自己过得开心外,还得背负着责任的女儿。   这几年因为宋陵澄“失忆”的事秦家父母对她也没以往苛责,但因为她一直没同意退出这个圈子,关系却也还是不冷不热地僵着,这段时间的丑闻让这种关系降到了冰点,这于宋陵澄没太大影响,毕竟几乎没相处过,但现在要她回去和秦家父母解释一下,宋陵澄有些头疼。   “我回头再给他们打个电话吧。”宋陵澄头疼着道,“可是他们说话我现在还是听不太懂。”   宋陵澄就不明白了,都是中国人,干嘛非得一天到晚跟她飙英语法语的,哪怕飙几句粤语她总还能听懂一些,每次一飙起英语来宋陵澄就头疼,听不明白还不能说,一说那边就变脸,刚开始还体谅她失忆,这么多年下来再拿这个当借口,秦家父母直接拿“不思进取”开训,在他们看来,既然是在国外长大的,再怎么失忆,语言功底总还在,要捡起来也不是多大的事,偏偏宋陵澄在语言学习这块就扶不起的阿斗,几年没能学流畅。   说起这个事,宋陵澄想起秦少迁似乎外语一直说得很流畅。   宋陵澄忍不住撞了撞秦少迁:“你的语言关怎么过的?”   秦少迁一脸得意:“从我醒过来就会说了,无师自通。”   “……”   宋陵澄真想把他脸上的得瑟给扁下来,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秦璟原来的身体储存了以前的记忆,让秦少迁白捡了个便宜。   宋陵澄没秦少迁的便宜捡,晚上回去时还是认命地以着蹩脚的英语给秦母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对方先开骂,噼里啪啦语速又快又急,宋陵澄没听懂,也就稍稍把话筒移开任由秦母骂。   秦母骂完了,没听到宋陵澄的回应:“宋陵澄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这句话宋陵澄听明白了,赶紧回她。   “你怀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真的怀上了还是媒体瞎写?”   宋陵澄没听懂,小心道:“妈,您能不能用普通话说?”   秦母当下又来了气:“宋陵澄这都几年了你没找回记忆就算了,重新学也早该出师了。”   宋陵澄没吭声,她这几年真没用心学外语,时间都用去拍戏了,看到ABC她头疼。   “你怀孕的事是怎么回事?”秦母换了中文,“还有上次那个视频,全世界男人都看过你宋陵澄的身体你就不觉得丢脸?”   这话宋陵澄不爱听,她打断了她:“妈,怀孕的事以后再和您说。”   宋陵澄不敢说视频里的人不是自己,同样一张脸,她不敢保证是不是另一个宋陵澄,只是从她来到这个世界,被人当成宋陵澄开始就没再见过另一个宋陵澄,也没有任何人来找过她,告诉她,让她别再顶着宋陵澄的身份。   宋陵澄是不太喜欢顶着另一个人的身份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的,她会心虚内疚,只是从她醒来她就被人当成宋陵澄了,在她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她就变成了宋陵澄,在真正的宋陵澄出现之前宋陵澄也不敢说自己是冒牌货。   宋陵澄总觉得她是和原来的那个互穿了,因此她才以着如此诡异的方式出现在原来宋陵澄的地方,只是那段视频……   宋陵澄真没用心看过那段激情视频,在宋陵澄看来,洗刷的关键不是她说不是就不是,而是要先找出温劭华背后的小三来,人找出来了,证据确凿了,温劭华总不能再睁眼说白话。   挂了秦母的电话后,宋陵澄惦记着视频的事,横竖没什么事,也就把电脑搬出来,重新去看那段视频,上次和沈司珩开玩笑说和他一起看,后来被别的事给冲散了,宋陵澄也就没再看。   宋陵澄看沈司珩没回来,也就干脆拔了耳塞,抱着电脑盘腿坐在沙发上看。   那段视频有半个多小时,看到一半的时候,沈司珩回来了。   宋陵澄看得入神,连沈司珩开门也没听到。   沈司珩一进门来就听到了让人脸红心跳的女人呻¥吟声,夹着男人的粗喘……声音还不小。   沈司珩下意识的就先往阳台外望了眼,看到阳台门被关上了,连窗帘也被严严实实地拉上了,宋陵澄正抱着电脑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   沈司珩走过去,往电脑屏幕看了眼,看到屏幕上赤¥条条地交缠在一起的两具身体,眉心拧了下,然后开口:“宋陵澄,你这样望梅止渴不觉得更难受?”   宋陵澄正盯着女人的脸看得入神,他一出声差点没把宋陵澄吓得将电脑掀翻在地,手下意识地一压,将电脑给合上了,脸红耳赤地回头瞪他:“你回来之前就不会先打声招呼吗?”   “你把这声音放那么大,我打招呼你能听到?”沈司珩说着已经绕过沙发,在她身侧坐下,往她抱着的电脑瞥了眼,“宋陵澄,最近你怀孕没敢碰你,你是不是特别难受?”   嗓音还故意低哑了几分,说话间头还朝她低了下来,手掌轻揉着她的头,温热的气息随着他徐徐的话语喷在她耳畔,熏得宋陵澄越发口干舌燥,沈司珩简直是在对她耍流氓。   宋陵澄窘迫地用手肘撞了撞他肋骨:“你才难受,胡说八道教坏我儿子找你算账。”   沈司珩笑:“宋陵澄你偷偷抱着个成年动作片看得津津有味,你就不怕把我儿子教坏?”   “……我让他睡觉了。”   “这声音……你真觉得他睡得着?”   宋陵澄嘟着嘴恨恨瞪他一眼:“我是在研究案情进展。”   沈司珩点点头:“嗯,研究出什么了吗?”   “这女人的胸好假,躺着居然还像只球。”   “……”   “她这张脸不会也是假的吧。”宋陵澄说着掀开电脑,指着画面上躺着的女人,“胸都能作假了,这脸整一下就好了,反正她就一直这么躺着,整得七八分像挑挑角度别人也会以为是我的。”   “而且温劭华看着像喝醉了,但他一直这么‘陵澄陵澄’地叫着几个意思啊,不用他承认别人都直接误会了。”   宋陵澄边说着边拖着把出现温劭华叫“陵澄”的地方指给沈司珩看。   沈司珩压下了电脑:“宋陵澄,你觉得我像是没看过的吗?”   宋陵澄突然有点感动了:“你竟然没怀疑我。”   沈司珩偏头往她脖子以下部位瞥了眼:“宋陵澄你没发现你那里躺下来是平的?”   “……”宋陵澄简直想把大腿上的电脑砸他头上去,她有些抓狂地掐着沈司珩的脖子,“我哪里平了,哪里平了,我明明就是C,C,C,我那么瘦C你还敢嫌小。”   沈司珩淡定地任由她掐:“难道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才第二次发育了?”   “……”宋陵澄说不过他,低头教育孩子,“儿子,以后别学你爹这么不要脸。”   沈司珩也顺便教育了一句:“儿子,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别像你娘。”   宋陵澄又恨恨地掐了沈司珩一下,然后气鼓鼓地放开,还不忘用手肘狠狠撞了他一下:“去做饭,别在这碍眼。”   沈司珩不敢让老婆儿子饿着,很自觉地去准备了个三菜一汤。   吃饭的时候宋陵澄想起苏颖提起的事,也就很纠结地问沈司珩:“诶,我儿子都要生了,你连婚都没向我求过,你这样不厚道吧?”   沈司珩正喝着汤,闻言抬头望她:“宋陵澄,这种时候你就不能适当保持沉默?”   宋陵澄所有所思:“ 沈司珩你果然是不想负责的。”   “……”沈司珩无言地敲了敲她的头,“宋陵澄,关于结婚这种问题你就不能把主动权留给我?”   “可你从没提过啊。”   沈司珩望她,眼神有些深:“宋陵澄,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也不是,那一纸结婚证最终还不是没能绑住你。”   “什么?”宋陵澄听得有些迷糊,下意识望他,有些理解不了他这句话。   沈司珩望她一眼:“没什么。”   伸手在她头上摸了摸:“吃饭。”   “哦。”   宋陵澄闷闷地应了声,沈司珩还是没在结婚的问题上明确表态,她心情……有点微妙。   宋陵澄这种微妙的心情一直到吃完饭也没好转,吃完饭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给儿子讲故事也有些闷闷不快的,竟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有些怀疑沈司珩是不是并不想娶她,但以沈司珩对她的态度来看也不像,只是他意味不明的话,宋陵澄想着有些头疼,想着想着就想到了他摔了一跤的事情上来。   宋陵澄突然觉得背脊有些凉,眼睛下意识瞥向在厨房。   沈司珩正在厨房里洗碗,送宋陵澄的角度能看到他洗碗时的样子,很专注。   他做任何事神情都特别专注,就连激¥情时,他也总喜欢以那种专注又认真的眼神盯着她。   宋陵澄和夜珩认识的时间不算短了,无论是在他专注还是慵懒随意时,只要他不想表露,宋陵澄从来就猜不到他的心思来,现在也是,宋陵澄甚至不知道,沈司珩那一撞是否恢复记忆了。   宋陵澄有些担心,恢复记忆的沈司珩会因为孩子继续和她在一起。   她望他望得有些出神,甚至连沈司珩洗完碗出来,宋陵澄还没回过神来,依然是手里无意识地捏着那本故事书,书角抵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他望。   沈司珩在她面前站定,半弯下腰来,视线与她平视,微湿的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还没回魂?”   宋陵澄望向他,视线从他头上已经拆了纱布的小伤疤落回他脸上,再缓缓移向他的眼睛,盯着他的眼睛看。   “宋陵澄?”沈司珩皱眉,又很习惯地捏她的脸,“我就长得那么秀色可餐?”   宋陵澄难得没和他回嘴,只是没头没脑地冒出了个名字:“楚妤?”   “……”沈司珩皱眉,伸手试了试她的额温,“没发烧吧?”   宋陵澄有些蔫蔫地拉下他的手臂:“借我抱抱。”人就叹着气拉他坐下,然后靠上了他的背。   沈司珩隐约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他最近看了不少育儿和孕妇方面的书,知道孕妇怀孕后情绪起伏会很大,嗓音不自觉柔软了下来,反手将她拉入怀中,垂眸望她:“怎么了?”   宋陵澄摇了摇头,仰起头望他:“我怀疑你已经恢复记忆了。”   “……”沈司珩失笑,捏了捏她的脸,“你就因为这个闷闷不乐?”   宋陵澄有些急:“是还是不是嘛。”   沈司珩静静盯着她望了好一会儿:“宋陵澄,我也希望我是恢复记忆了。”   “……”宋陵澄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继续担心。   沈司珩低头望着她,盯着她的脸来回地看,突然静静在她额头上吻了下:“宋陵澄,你就信我一次,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我什么也没怕过,就怕再失去你。”   沈司珩明明说的不算多甜蜜的话,宋陵澄突然就安下心来,有些窘迫地冲他笑笑。   沈司珩也忍不住笑笑,在她额头上吻了吻,伸手拿过她搁在茶几上的电脑,宋陵澄想起吃饭前没关的视频,下意识去抢。   沈司珩怕她动作过大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没和她硬抢,只是单手撑着沙发,撑着头,似笑非笑地看她抱着电脑,那眼神像在笑她欲盖弥彰。   宋陵澄嘴巴又忍不住撅成了那个小小的弧度,也就干脆大大方方地打了开来,看到屏幕上被加了字幕的“陵澄”两个字,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两个字是从温劭华口中喊出来的,叫的是正躺在他身下的女人,宋陵澄看着却是一阵恶寒。   从画面中温劭华迷离的神情来看,宋陵澄相信温劭华那时意识并不是很清醒的,这种不清醒让宋陵澄隐约觉得,温劭华其实是暗恋她的,才会在另一个女人的床上叫她的名字。   她拿这个事问沈司珩,沈司珩神色未动地瞥了她一眼:“宋陵澄,你真有自信。”   “肤浅的男人都容易为漂亮女人着迷。温劭华现在看着就挺肤浅的。”宋陵澄边说着边指了指视频,“你会在我的床上叫别的女人名字吗?不会,可是温劭华会,而且是在喝醉的时候,除非里面那个是货真价实的宋陵澄。”   沈司珩往电脑瞥了眼,然后望她:“都说一孕傻三年,宋陵澄你不会真没怀上吧?”   宋陵澄一听这话像在夸她现在聪明,忍不住就乐了,蹭过去:“难道你要承认你是庸医?”   沈司珩又捏了她的脸,伸手拿过她的电脑,“啪”的合上:“以后别再看这东西。宋陵澄,明天我带你去见个人吧。” ☆、052.晋江独发   沈司珩带宋陵澄见的人,让她很意外。   宋陵澄望着坐在对面那张和她七八分像的脸,很克制地不让视线往她脖子以下的部位移动,并很得体地冲她露出一个微笑,打了声招呼,对面的女孩也礼貌地冲她打了声招呼。   光从脸来说,宋陵澄觉得这个女孩长得还是不错的,但女孩的举止,以及盯着沈司珩的眼神,让宋陵澄有些反胃。   “你从哪找来的女人,我看她都恨不得扑上去把你扒光了。”回去路上,宋陵澄忍不住吐槽,她都自觉自己挺不要脸的了,遇到真正不要脸的才发现自己顶多算个无赖。   “宋陵澄,”沈司珩侧头望她,“难道你不觉得,她挺像你那艳#照视频的女主角?”   那样一张脸,宋陵澄自然也是怀疑的,临走时她都忍不住去看她的胸了,只是隔着衣服也看不出什么来,那样一张七八分像的脸,躺下来时还是不容易分出真假的。   “我让人调查过了,这个女孩叫林琳,六年前曾在一期的明星模仿秀上模仿宋陵澄出道,但因为那时宋陵澄没红,她背后也没什么团队策划,没有水花,这几年一直在混外围圈。”沈司珩说着望向宋陵澄,“不排除温劭华喝醉把她误认成你的可能,视频也未必是温劭华拍下来的和爆出来的。”   宋陵澄皱眉:“确定是她吗?”将近半个小时的视频里女人基本都是躺着的,也是挑了角度拍的,女人出境的时候不多,大部分时间都被在做活塞运动的温劭华给挡住了。   “这个就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了。”   沈司珩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找到了这个叫林琳的女孩,本来挺上进害羞的一个女孩,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混了外围,大概是担心被家人发现还是怎样,混得挺低调的,这几年也没在网络上或者媒体上露过脸,要找到她也不容易。   沈司珩和她接触过几次,她一直拒绝承认自己就是视频中的女人,但对他的爱慕和企图心却是很明显。   “她不是仰慕你吗?”宋陵澄戳了戳沈司珩的胸口,“我不介意你牺牲点美色让她招认的。”   “如果她不是呢?”沈司珩捏着宋陵澄的脸,“而且宋陵澄,你就这么把我送出去给别的女人,你真忍心?”   宋陵澄轻哧了声,沈司珩真乐意了她也没见得愿意,不过那个林琳,见过真人她倒觉得是她八九不离十了。   那个女人本就长得有些像她,身高身材都像,在外围圈里混,为了提高自己业内价格,再去动个刀把自己整得和她差不多也是常有的事,那女人的鼻子眼角和下巴一看就是动过刀的。   只是宋陵澄身上没什么痣啊胎记啊等能证明和那个女人身体不一样的地方,那个女人身体上也没个小疤痕什么的能证明和她宋陵澄不是同一个人,哪怕当初她在媒体前义正词严地表示视频里的女人不是自己,但温劭华的默认和关倩那封遗书让她的辩驳变得完全没有说服力。   只要真正的小三没找出来,温劭华也不站出来澄清,哪怕林琳站出来承认片中的女人就是她自己,别人也只当她在借这件事炒作上位,对于宋陵澄意义不大,反而会重新将这件事炒起来,给宋陵澄名誉造成二次伤害。   宋陵澄觉得沈司珩应是也考虑到这一方面的因素才一直没将这件事告诉她,更没有让那个女人站出来指认,他做事向来有他的考量,不到他认为合适的时机他从不会先亮底牌。   在处理这件事的能力和态度上宋陵澄是新任沈司珩的,而且自从知道自己半年后可能会回到自己的世界中去,她对这件事的处理态度也没有之前积极,现在沈司珩让她见了人大概也是想让她心里有个底而已。   宋陵澄觉得沈司珩其实是真的挺细致体贴的一个人了,相比较而言她竟是似乎什么也没做,之前信誓旦旦地说要还自己一个清白,把打官司赔上的那笔巨款还给沈司珩,后来在一起后竟慢慢忽略了这个事。   官司现在还在受理阶段,没到真正判决的时候。   宋陵澄和那个叫林琳的女人见过面后,继续赶着拍戏,她的戏份再拍两个星期也差不多能杀青了。   安茜刚结束上一部戏的拍摄,最近在休息中,也就经常来片场探她的班。   宋陵澄没把怀孕的事告诉安茜,当初拿到检查结果时她给安茜电话说是没怀上,宋陵澄觉得安茜应是当她真没怀上的。   宋陵澄不知道安茜有没有看过温劭华那段激情视频,一起吃饭时就顺便提起了这个事,还很故意地提了句:“安茜,你说温劭华老在‘陵澄陵澄’地叫着那个女人,你觉得……他会不会是看上我了?”   安茜本来只是很安静地喝着汤,闻言时捏着汤匙的手顿了一顿。   宋陵澄不动神色望着她捏汤匙的手,继续苦恼道:“我们几个也认识几年了,他喜欢我的话应该会有一些表露的,安茜你一直知道我和他相处的,你觉得他哪些表现像是喜欢我的?”   安茜捏着汤匙的手指在收紧,宋陵澄甚至看到了她手腕上隐隐浮起的青筋,宋陵澄看着看着突然有些心凉,连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却还是勉强地扯着笑,伸手拍了拍安茜,有些担心地望她:“安茜,你怎么了?”   安茜抬头望她,冲她笑笑:“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了过去,有些感慨。”   她的笑容看着隐约有些勉强,脸色也隐隐有些苍白,宋陵澄不确定是否自己敏感了,先入为主这么认为了。   她也冲她笑了笑,附和着她的话:“是啊,以前看着都挺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出轨,还和别的女人拍了那样的视频出来。”   说着望向安茜:“我前几天去了一趟关倩家里,发现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安茜几乎是下意识的,问完似乎察觉到自己语气有些急了,有些尴尬地冲宋陵澄笑笑。   宋陵澄定定望了她一会儿,唇角也扯了扯:“也不是什么东西,就一本日记。”   安茜皱眉:“日记?”   “对啊,我还拿回来了。”宋陵澄有些遗憾,“可惜那日记本上密码了,外面还弄了个不懂什么东西做的壳包着,用刀竟然切不开,想让人用电焊弄开,又怕烧到里面的东西了。”   安茜眉头皱得更深:“一本日记而已,有必要弄成这样子?”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啊,估计是记录了什么不想让温劭华看到的东西。”   安茜有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宋陵澄继续说:“而且那个日记本外壳上还用笔写了一句话,说什么小三已经怀孕了。最近圈子里有怀孕的女人吗?”   宋陵澄问安茜:“我总觉得温劭华是为了保护那个女人才把我推出去挡枪的,一般也就混这个圈子的才把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所以我怀疑那个女人也是娱乐圈的。”   “陵澄,”安茜迟疑望她,“这些也只是你的猜测而已,或许根本就没这个人呢?”   “没这个人他直接否认就好了,而且关倩都明确说了,那小三怀了孩子,他让关倩成全他和小三。”   安茜这次没法反驳,给她夹了块排骨:“算了,这事我们也说不清,关键还是看温劭华那边的态度。”   宋陵澄点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吃过饭后安茜便先走了。   晚上回去时宋陵澄和沈司珩说起试探安茜的事来,沈司珩从公文包里抽出了一份手术报告和病历,递给她:“这是侦探公司今天传给我的文件,安茜五月中的时候在广州做过一次人流手术。”   宋陵澄惊得差点没拿住那份报告单:“真的假的?你什么时候找了侦探公司?”   边低头翻着,上面的报告盖了医院的印戳,安茜的名字,其实不能说明什么,毕竟在这个年龄段叫安茜的人不少,但结合那天从沈司思那里要来的安茜出现在妇产科的照片,就多了些让人耐人寻味的东西。   “她自己一个人去堕胎……”宋陵澄盯着那份报告,忍不住皱眉,“如果真是温劭华的话,他也太不是男人了吧。”   “家里放着一个老婆不管,睡着一个女人喊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外面再养着一个。”沈司珩望她,“宋陵澄,你什么眼光竟然能和这样的男人当朋友?”   “……”宋陵澄有些窘迫,“他以前看着真挺正常的,一般禽兽都披着人皮,这你应该最深有体会了。”   “而且,关键是,他真的长得有点像你。”宋陵澄补充,“还记得第一次在电梯那吗,被我砸鸡蛋那次,就因为你们侧影太像了,我才把你误当成他了。”   “……”沈司珩又捏了她脸,“别拿我和任何男人比。”   宋陵澄哼了声,听到门铃声,没功夫和沈司珩拌嘴,起身要去开门。   “孕妇瞎跑什么。”沈司珩呵斥她,“好好坐着。”   他起身去开门。   来的人是安茜。   宋陵澄在听到安茜声音的时候就下意识把手中那份报告塞进了沈司珩公文包里。.    ☆、053.晋江独发   自从知道安茜流过产后再看到安茜时宋陵澄心情越发微妙。   这种微妙不是看不起,只是这件事在宋陵澄看来,以她和安茜的交情,如果不是有不能让她知道的理由,安茜是不会把怀孕的事瞒着她,更不会瞒着她偷偷一个人去医院做人流,以往她哪里不舒服向来会告诉她,让她陪她去医院,如今那么慎重一件事她却瞒着所有人自己来,要么是没把她当朋友要么便是有她不能告诉她的苦衷,而这种苦衷大概就是和她有牵扯的。   无论是哪一种,宋陵澄都是不乐意见的。   宋陵澄不知道安茜过来找她有什么事,她中午才和她说起关倩的日记本,现在就来她这里,宋陵澄不想以阴谋论来揣度她,但这些天的猜测里让她也无法对安茜完全放心。   宋陵澄甚至是很故意的,把安茜带回了她住处那里。   安茜是来向她借书的。   宋陵澄家里藏书多,简直一小型图书馆,安茜懒得自己买书,以往没事常来她这里窝着,看到好看的书就先借回去。   “你自己慢慢找。”宋陵澄打着哈欠,“书都乱扔的你也知道。”   从书房里退了出来,宋陵澄回了自己房间,开了电脑,以及电脑连接着的书房的监控。   监控里的安茜只是很认真地在找书,从书架一排排找到了桌子上,再到抽屉里,里里外外把房间找得很彻底。   宋陵澄看着画面中的安茜小心翼翼地把抽屉关上,再小心翼翼地往门口望了眼,去翻房间里的另一柜子,最后从书架里随便抽了本书,出了门。   宋陵澄关掉了视频。   安茜推开门,从外面探进来半颗脑袋:“还以为你回沈总那边了。”   人就推开门进来了。   宋陵澄忍不住笑:“你专程来找我,我哪里敢扔下你回去陪他啊。”   “这话听得……”安茜“啧啧”叹道,“陵澄,你就不怕他吃醋啊?”   “他敢。不过我一天到晚黏着他他还嫌烦呢,现在你过来了他高兴还来不及,终于把牛皮糖甩开了。”宋陵澄笑着道,站起身,“我先去个洗手间。”   “这甜蜜劲儿。”安茜笑着拍了拍她的肩。   宋陵澄也笑笑,去了趟洗手间,在洗手间里多磨蹭了会儿。   她从洗手间回来时,没意外地看到安茜在翻抽屉,她脚步放得轻,安茜没注意到她过来。   宋陵澄站在门口,看着安茜半屈着腿在抽屉里忙乱地翻找着,抿了抿唇,出了声:“安茜,你在找什么吗?”   安茜被吓了一跳,差点没打翻手中的抽屉。   她回过头时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神色已经很淡定:“陵澄,你家抽屉又越来越乱了。”   宋陵澄笑笑:“懒得收拾嘛。”   又问了句:“安茜,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安茜将抽屉翻了翻:“你上次买的那个啥面膜还有吗,就是在韩国买的那个,最近脸太干了,得补水试试。”   宋陵澄望她一眼:“在这里。”   从另一个抽屉拿了块面膜给她。   安茜笑她:“陵澄,你怎么了,怎么看着不太乐意的样子,是不是我用这个面膜你……”   “没的事。”宋陵澄打断她,“你喜欢用全部拿去都没事。”   安茜笑笑,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宋陵澄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垂眸盯着没被完全拉上的抽屉,心下一片寒凉。   安茜没在这里过夜,陪宋陵澄说了会儿话就先走了。   宋陵澄送她下楼,分别时,宋陵澄突然有些感慨地问她:“安茜,我们……还算是朋友吗?”   安茜突然一愣,眼神隐约变得有些复杂起来:“怎么突然说这个?”   宋陵澄摇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有些感慨吧。别人都说这个圈子怎么浮躁怎么肮脏,也不会有什么真的友谊在,可是当初我们三个,却是真的好啊,我也一直把你们当成这个世界里唯一的朋友。”   “陵澄?”安茜微微皱眉,抿着唇,突然抱了宋陵澄一下,“我们都在这个圈子里混得不容易,一步一步才走到今天的地位,能有你这个朋友是我一辈子的幸运,无论怎样,我是真的把你当成我在这个圈子里唯一的朋友。”   宋陵澄唇角扯了扯,反手拍了拍她的背:“嗯,路上开车小心点。”   送走了安茜,宋陵澄上楼来,神色蔫蔫的,回到屋里就软趴趴地窝进了沈司珩怀中,双臂搂紧了他的腰,没有说话。   沈司珩隐约猜到她的情绪波动和安茜有关,刚才她回她屋时没让她跟着回去,沈司珩知道她有她的打算。   “怎么了?”沈司珩垂眸望她,问道,嗓音不自觉放软。   宋陵澄沉默地摇了摇头,往他胸膛里蹭了蹭,声音闷闷的:“今天我故意和安茜说,我在关倩那里找到了一本日记本,她就等不及过来了,趁着我不注意把我屋里翻了一遍。这件事不可能和她没有关系的,可是为什么就是她呢?”   一个是温劭华,一个是安茜,两个她自以为最好的朋友,去明里暗里合力给了她一刀。   宋陵澄向来以为自己对朋友不错,人缘也是不错的,可是现在,宋陵澄有些怀疑自己的人品。   她揪着沈司珩的衣领,抬头望他:“夜珩,我平时是不是特别任性霸道特别烦人特别让人受不了?”   沈司珩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轻揉着她的头发:“别人都说我眼高于顶,能让我看上的女人能有这么糟糕吗?”   宋陵澄嘴巴不自觉撅了撅:“可是你最终还不是没娶我。说不定你就是和我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发现我的本性很差才移情别恋的。温劭华和安茜也是啊,我们认识了五年多,他们不也最近才这样的。”   “尽会胡思乱想。”沈司珩又捏她脸,“宋陵澄,有些人被利用不是本性坏,只是太单纯善良了,说不好听点,就是太笨了,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和人交往多长个心眼,别总掏心掏肺的。”   宋陵澄又忍不住撅嘴:“真不会安慰人。”   沈司珩笑笑,手掌有些宠溺地在她头上揉了揉,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好了,别为那些不相关的人不开心了。人笨是笨了点,但还是笨得很可爱,除了宋陵澄,我谁也不爱。”   宋陵澄撅着的嘴不自觉化开了笑:“孺子可教嘛。你要是敢像温劭华或者安茜那样对我,我先灭了你再抱着我儿子嫁人。”   沈司珩也笑笑,又揉了把她的头发,低头吻住她……   ————  第二天一早宋陵澄是被纪灵的急电给叫醒的。   安静了没几天的宋陵澄又闹出新闻了。原本闹得沸沸扬扬关于宋陵澄怀孕的消息得到了确证,有媒体记者晒出了宋陵澄做血HCG的单子,刻意马赛克了一些关键数字,只余下宋陵澄名字和证实有孕的相关数据,随之有知情人士透露,关倩死前曾表示温劭华小三怀孕了,网络上甚至晒出了关倩日记的部分关于小三怀孕的文字作为辅证,似乎有意把宋陵澄怀孕和温劭华小三怀孕一事给扯上关系。   于是之前关于宋陵澄与沈司珩在一起只是幌子的传闻愈演愈烈,再加上水军一搅和,舆论更倾向于相信宋陵澄和沈司珩情侣的身份只是各取所需,沈司珩花巨款签下了宋陵澄要回本,替宋陵澄洗白是回本的关键。   于是舆论也趋向于相信宋陵澄怀的孩子也不是沈司珩的,而是温劭华的,扣到沈司珩身上无非是洗白的另一个手段,关于宋陵澄逼死关倩的事再次有了沉渣泛起的势头。   宋陵澄看着那一篇接着一篇似是而非的报导,心越发的凉,不是因为网络上对于她的那些无关紧要的指控,只是因为,背后策划的人,可能是安茜。她也只能怀疑安茜。   网络上晒的那份血检报告不是她手里这份,至少不是她后来在医院里重新检查的这份。唯一可能的,只是她最初检查的。所以说,安茜可能一开始就知道她是怀孕的,只是把她怀孕这件事当成了她手里的一张牌,合着关倩的姐姐先瞒住了她。   宋陵澄总觉得,大概是她昨晚的试探让安茜不安了,她怕她被抖出去,怕经营了十多年的演艺事业就这么被毁了,所以她有些狗急跳墙,先发制人了,抢先制造舆论压力混淆视听。   其实宋陵澄没想着要公布手中的证据,至少在目前是不会公布的,因为那些证据其实没一个能确切证明安茜就是逼死关倩的小三,无论是关倩亲自写下的那页纸,还是那份人#流报告,这些都可以被舆论解读成凑巧,甚至一个把握不好,舆论还会把白的说成黑的,觉得是宋陵澄为了洗白自己,不惜把自己的好姐妹推出来顶罪,让她本就污秽的名声更添一笔。   宋陵澄甚至想过,安茜在这件事情上可能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哪怕她真的有足够的证据了,她也会先和安茜好好谈一谈,如果她真的是无心的,反正她宋陵澄也可能在这个世界待不久了,她甚至可以为了她的演艺事业,替她把这件事瞒下来也是可以的。   可是安茜太沉不住气了,一回去就先发通稿先利用水军制造舆论,抢占先机。   只是安茜似乎忽略了一件事,关倩死的时候她宋陵澄还没认识沈司珩,更遑论怀孕。   宋陵澄甚至觉得,安茜故意与别人联手瞒住她怀孕的事,再故意带她去玩惊险游戏,其实是存了让她流掉孩子的意图,只要宋陵澄把孩子流掉了,宋陵澄怀过孩子就是铁板钉钉的事,但是宋陵澄具体怀了几个月,就任由人想象和诬赖了。   只是安茜最后没再费劲心思去弄掉她的孩子,宋陵澄倾向于相信,她还是有点良知,也真的下得了狠心,就像昨晚她眼神复杂地望着她时,对她说的,无论怎样,她是真的把她当成朋友。只不过她在她这个朋友和她的前途名誉中摇摆不定。   宋陵澄没给安茜打电话确认,连她打电话过来关心她的情况也没撕破脸质问她,宋陵澄信不过安茜,她甚至觉得安茜可能在给她打电话时已经在旁边装了录音笔,因此宋陵澄只是从容地回了句没事,闲扯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沈司珩让韩一凭做紧急公关,当天早上就召开了记者发布会,亲证宋陵澄确已怀孕,孩子是他的,并且晒出了宋陵澄的产检报告,证实宋陵澄只怀孕八周,五月底才怀上的孩子,与媒体公布的时间不符;温劭华小三另有其人,关倩的死与宋陵澄无一丝一毫关系,宋陵澄与温劭华只是单纯的同门师兄妹关系,艳¥照视频女主角也与宋陵澄无关,相关证据会在半个月内逐一公布;针对这一失实报导,他及宋陵澄本人将追究相关媒体法律责任。   记者会后,沈司珩让律师正式向法院起诉几家造谣主流媒体。   一时间,沈司珩公开强势维护宋陵澄的新闻让宋陵澄又结结实实地火了一把,没人再去关心宋陵澄到底是不是温劭华的小三,只关心宋陵澄和沈司珩是不是真的情侣,宋陵澄怀的孩子是不是沈司珩的,天涯上关于两人关系的分析楼盖了一栋又一栋,大部分分析结果依然是,沈司珩是楚凝背后的金主,宋陵澄只是烟雾弹,沈司珩和宋陵澄的恋爱关系只是各取所需,并非真正的情侣。   至于宋陵澄腹中的孩子是否沈司珩的,有人说是,有人说不是,说是的也非出于真爱论,无非是宋陵澄暗中动手脚怀上了,沈司珩不得不认,说不是的依然是各取所需论。   围观了几天讨论下来,宋陵澄不得不感慨,网友的脑洞真大,楚凝的群众基础真好。   想来她这几年的形象经营不无好处的,躺着中枪舆论都是往她那边靠。   宋陵澄记得之前自己的形象也还是蛮好的,自从关倩死了之后,她的形象就荡到谷底回不来了,做什么都被扣上心机论。   爬完天涯楼时宋陵澄就忍不住冲沈司珩抱怨,问他是出于什么心态把楚凝包装得这么好的。   问完宋陵澄又被捏脸了。   “宋陵澄,我已经和你坦诚过了,包装楚凝的事是沈司骐在负责,和我没关系。”沈司珩说,一边收拾东西,他一会儿要陪宋陵澄去做产检。   宋陵澄发现沈司珩特别喜欢捏她的脸,每次说话不是捏她脸就是揉她的头,不过沈司珩的答案让她很满意,也就没去和他计较,大大方方地搂着他的手臂去医院产检。   自从怀孕后沈司珩无论多忙都会抽空陪她去医院做产检,宋陵澄才怀孕两个多月,已经隐隐能看到肚子了。   宋陵澄有些担心,问沈司珩:“不会是真的有三个吧?以后不会把我肚皮给撑破吧。”   沈司珩正在开车,闻言伸手往她肚皮上摸了摸,似笑非笑望她:“宋陵澄,你确定不是赘肉吗?”   “……”   宋陵澄又想把他给踹下去了,下车时还气鼓鼓地不想和沈司珩说话,直到做B超时,医生告诉宋陵澄,她真的怀了三个。   宋陵澄惊得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幸而被沈司珩稳稳压住。   “看吧看吧,二次打脸了吧,敢把我儿子说成赘肉。”宋陵澄扭着头冲沈司珩道。    ☆、054.晋江独发   沈司珩手掌轻压着她的肩:“别乱动,小心伤到孩子。”   宋陵澄只是撅着嘴轻哼,哼完眉眼又弯了下来,细指很得意地揪着他的衣服:“诶,你说,是不是真的三个都是儿子?要是有个女儿就更好了,两个哥哥,一个妹妹,这样以后就不用生了。”   沈司珩垂眸往她望了眼,眼神很静,黑眸里隐隐带着些凝重,以及深思,似乎并不像宋陵澄以为的那般欣喜若狂。   他虽然掩饰得很好,宋陵澄还是隐约感觉得出来,沈司珩有心事。   她心里突然有些沉,手指轻拉着他的手指,嗓音不自觉有些低落:“怎么了?你好像有心事?”   沈司珩轻揉着她的头:“别瞎想,怀三胎风险大,我只是担心你身体吃不消。”   转身询问医生宋陵澄的情况。   宋陵澄身体很好,腹中的胎儿也很健康,B超显示有两个胎囊,其中一个有两个卵黄囊,另一个是一个卵黄囊,也就是两个是同卵双生,另一个与这两个是异卵的。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宋陵澄和孩子的情况都很好,只需要定期做产检就好。   医生顺道叮嘱了一些平时应该注意的东西。   沈司珩和宋陵澄回去前又去采买了一些多胞胎孕妇养生保健的相关书籍回去研究。   宋陵澄又抱回了一堆的胎教书和玩具,看到好看的童装甚至都忍不住先买了回来,男装女装都有。   回到家里宋陵澄就忍不住抱着女童装来回比划,一边比划一边问沈司珩哪个好看。   沈司珩拿起看了会儿,问她:“宋陵澄,要是三个都是儿子,你打算让谁穿?”   “最小那个。”宋陵澄喜滋滋地比划着手中的女装,“谁出来得迟就给谁穿,你长那么好看,我长得也不差,我们的儿子小时候肯定也粉雕玉镯的很可爱,偶尔穿穿女装客串一下妹妹也好。”   “他长大后会恨你的。”沈司珩拿过那一件件粉嘟嘟的小裙子,“这衣服还是留给我女儿,说不定真有一个是女儿。”   宋陵澄有些担心:“可史书上记载我是生了三个儿子的。这时间好像也对得上。”   沈司珩伸手又在她头上揉了揉:“宋陵澄,我们能不能别再提那本史册?”   宋陵澄记得以往每次和沈司珩提起史册时,他总会以着玩笑的语气和她调侃,从不会像现在这样,有些凝重甚至是烦躁地让她别再提史册上的事。   宋陵澄一直觉得,只是她个人在意那本史册的真假,沈司珩向来泰然处之,没往心里去,因此她也就乐于不时拿出来和沈司珩调侃一下,以往沈司珩也确实是泰然处之,但今天……   宋陵澄想起在医院时,刚听医生说起她怀了三个时,沈司珩眼中夹着惊喜与凝重的复杂神色,宋陵澄相信沈司珩是担心她的身体受不住的,只是这份担心里,似乎还隐约夹了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就像在说,怎么又是三个。   宋陵澄不确定自己是否理解有误,沈司珩似乎也没有和她多解释的意思,他已经拿过了新买的书籍,一边翻着一边叮嘱她:“宋陵澄,怀着三个孩子风险有些大,你这戏还有几天杀青,我让编剧那边尽量把你的戏份都减了,拍完你就安心在家养胎,我另外再请一些营养师和家庭医生……”   宋陵澄轻压住他翻书的手,打断他的话。   沈司珩抬头,发现宋陵澄正定定望他,眼神很安静,忍不住拧了拧眉,放软了嗓音:“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宋陵澄问他,“你最近总是不断地做噩梦,经常半夜惊醒后就睡不着了,我怀孕是你想要的,可是我真的怀上了,你似乎也并没有我以为的那样开心,有时我甚至真的觉得只有我一个人在傻乐。你总是笑我笨,既然你也知道我笨,有什么话就不能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吗?”   宋陵澄原本只是想很平静地和他谈,可是说着说着突然真觉得委屈了,话到最后时连嗓音都不自觉哽咽了。   她一哭沈司珩就有些慌了手脚,手臂很习惯地把她拥入怀中,一边抽纸巾替她擦眼泪,一边软声安慰她:“别瞎想,你有孩子我比谁都开心,我只是担心,我留不住你,也留不住孩子。做噩梦都是这些东西。”   宋陵澄以为他说的是史册的事:“不是你让我别在意史册的事的?”   沈司珩没应她,只是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吻:“和史册无关,只是最近的噩梦有点多,过去的很多事我又没办法想起来,有点影响了心情。”   手掌轻抚着她微微隆起的肚皮:“不管怎样,我是真的比谁都期待我们孩子的到来。”   又低头在她唇上细细地吻,安抚她的心情。   他的吻不算重,只是很温柔很宠溺地吻,宋陵澄的不安很轻易地就被沈司珩给安抚了,以他这些日子对她的宠爱和维护,宋陵澄知道沈司珩没有在骗她,尽管他确实可能在瞒着她什么东西,比如他究竟梦到了什么。   沈司珩没有明说,也可能是梦境太过凌乱他解释清楚,他从来没有很明确地告诉过她,他到底梦到了什么,只是在半夜冷汗涔涔地惊醒的时候,不是若有所思地定定盯着她望,就是紧紧将她搂在怀中,那种感觉,像是在担心她突然消失不见一样。   这样的沈司珩让宋陵澄有些心疼,但她什么也不能替他分担,除了安静不闹地相信他,在他噩梦惊醒时安抚他,然后每天这么逗着他玩,她确实想不出别的办法来分担他的压力,她进不了他的梦里,也阻止不了他做噩梦。   入夜的时候,沈司珩又做噩梦了。   沈司珩做噩梦从来不会大喊大叫,他只是像陷在某种噩梦中醒不过来,不断地皱眉不断地冒冷汗,像是挣扎着想要从其中醒过来,却又被困在黑暗中醒不过来。   他甚至连呓语都很少,除了第一次呓语吵醒了她和那次突然坐起惊醒了她,沈司珩每次无论是在噩梦中还是突然惊醒过来,都很克制地不去影响到她的睡眠,只是宋陵澄习惯搂着沈司珩睡,他有一丁点动静,她都能轻易地醒过来。   今晚也是,几乎在沈司珩身体开始冒冷汗时宋陵澄就惊醒了过来,她叫醒了沈司珩,拉开了灯。   沈司珩脸色很苍白,额头上都是细汗,密密麻麻地沁着,遍布在额头和脸上。   宋陵澄有些担心,抓着他的手臂:“你到底梦到什么了?我和儿子都在,为什么你还是天天晚上做噩梦?要不我们明天去看看心理医生?”   沈司珩只是轻摇着头:“我真的没事,只是最近可能真的太累了。”   伸手擦了下额头上的细汗,浑身都被冷汗打得黏腻腻的。   “你先睡会儿,我去洗个澡。”   掀开被子下床,起床时高大的身形又晃了晃。   “夜珩。”宋陵澄惊呼,掀被下床扶住他。   沈司珩一只手轻揉着太阳穴,一只手轻扶着宋陵澄的手臂,软声安慰她:“我没事,只是起床太急。”   嗓音听着有些疲惫和虚弱。   “你能不能别整天这么敷衍我?”宋陵澄有些气急,盯着他苍白得过分的脸,人都快急哭了,“别人做噩梦也不会像你这样越来越虚弱的,又没病没痛的。”   宋陵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关心则乱了,总觉得沈司珩自从上次莫名昏倒后精神似乎越来越差了,白天还好,看着和平时没什么,但是一到晚上看着总有些说不上的疲惫,尤其是他做完噩梦后,脸色总是特别的苍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沈司珩也知道自己可能吓到宋陵澄了,反手将她拉入怀中,软声安抚她。   宋陵澄性子软,向来是容易被安抚的,听他声音里慢慢恢复了以往的精神,悬着的心稍稍安下来,但还是担心他又像上次那样突然晕倒,非要跟着他去浴室。   沈司珩扣着她的肩,推她回去睡觉:“我洗一□上的汗而已,你先回去休息,大半夜的露气重,你别受凉。”   宋陵澄站在原地不肯动:“我没那么虚弱,我要看你洗。”   说完看沈司珩没有退步的意思,她先退了一步:“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大不了我站在外面看着,你别关门就好。”   沈司珩有些无奈,揉着她的头发:“宋陵澄,我只是担心,我会控制不住,你这样会害我一整晚只能在浴缸泡冷水。”   “反正我也被你扔进浴缸了泡过半夜,你就当还我好了。”宋陵澄推着他,坚持看着他神清气爽地洗完才放下心来。   沈司珩没昏倒,除了越洗越燥热外,精气神其他一切还好。   宋陵澄稍稍放下心来,第二天还是忍不住劝沈司珩去看心理医生。   沈司珩没去,反倒带她去了一个地方,温劭华在青市的一个私密住处里。   温劭华已经悄悄回国有一个多星期,因为最近的丑闻,一直住在他在青市的另一处住所里,深居简出。   再见到温劭华时宋陵澄没像上次那样看到他就开揍,反而是很客气地问他:“温劭华,可以谈谈吗?”   温劭华神色犹豫,没有开门的意思。   宋陵澄补充了一句:“关于安茜。别装了,我什么都知道了。”   温劭华开了门。   宋陵澄将在关倩那剪下来的书页摊开,指尖压着推给温劭华:“这是我在关倩屋里找到的。”   温劭华下意识伸手去拿,宋陵澄拿过沙发上的杂志把他手给拍开了:“瞎碰什么,想销毁证据吗?眼睛没瞎这样还看不到?”   关倩近半年的日记本不见了,宋陵澄从不以为和温劭华完全没有关系,她就这么一张纸,说什么也不能让温劭华给毁了。   温劭华望她,眼神有些复杂:“陵澄,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   “当然不是。”宋陵澄望他,“比这不堪多了。”   温劭华眼神暗了暗,垂眸望向那页纸,许是心里也猜到了一些,并没有露出太多震惊的神色来,只是抬眸望宋陵澄。   宋陵澄拿出安茜就医的照片和手术报告,朝他晃了晃,没让他碰:“这是安茜五月十二号在广州医院去看妇产科的照片和人流手术的手术单。我上次从你这儿拿走的手机里找到了安茜给你发的信息。你老婆死前又在安茜的照片上说小三怀孕了。温劭华,你觉得,这件事真的和安茜没有关系吗?”   温劭华紧抿着唇,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宋陵澄望他一眼,再把林琳的照片用力甩在桌上,一大沓,有她的写真,她在那个激情视频里的截图,以及她和宋陵澄的对比拼图,零零总总一大推。   “温劭华,连这个女人我们都替你找出来了,你还想继续把这脏水泼在我身上吗?”宋陵澄有些气怒,“你继续这么装死下去,信不信今晚我就让这个女人站出来指认,你温劭华到底上的谁的床!她安茜到底给谁怀的孩子,到底谁逼死的关倩!”   温劭华终于望她:“陵澄,安茜在这件事上是最无辜的,是我对不起所有人,你别扯上她。”   “她真的无辜吗?那好啊,你告诉我,她怀的是谁的孩子,又为了什么去堕胎,她给你的那些信息是怎么回事?还有关倩,她指着安茜那张脸骂贱人,只是巧合?”宋陵澄勉强克制着怒气,“温劭华,我也希望安茜是无辜的,这么多年来我把她当姐妹看,我也不希望我的好姐妹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来。”   温劭华沉默着没说话。   宋陵澄知道温劭华其实是蛮谨慎的一个人,他心虚的时候他的警惕性一向高,不轻易在言语上露出一丝一毫的口风来,他担心她私下将两人的对话录音下来。   宋陵澄也确实录音了,她来找温劭华就是想要一个确切答案的,她手里的那些证据都只是猜测,其实并不能完全证明安茜就是逼死关倩的小三,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宋陵澄不想和安茜因为这事撕破脸,哪怕猜到最近的通稿可能是出自安茜的手,但只是猜测,宋陵澄还是心存一丝丝侥幸的,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她不想这么冒然把安茜推出去,无论真相最终怎么样,安茜这么一被推出去,她的演艺事业就被毁了。   因此宋陵澄是想以这些为谈判条件,逼温劭华承认或者否认,只是温劭华是聪明人,他看出了宋陵澄顾及着姐妹情谊,没敢那么草率地拿安茜的名誉开玩笑,因此要么沉默,要么以着似是而非的话糊弄。   沈司珩没有宋陵澄那样软的心肠,他只是淡淡往温劭华望了眼:“温先生,承不承认决定权在你。但是要不要公开这些证据,决定权在我,至于舆论会偏向于支持谁,相信温先生自己心里有数。”   “陵澄之所以愿意提前来知会你这个事,只是因为她相信这件事情上,安茜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她不想把安茜也逼到绝境去,但是既然你不愿意配合,我们也就言尽于此。晚上我会逐步公开我手中握着的证据,现在距离晚上还有三个小时,你还有时间考虑,希望在我公开之前能接到你的电话。”沈司珩补充说,“当然,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也别企图先发制人,我们既然敢来找你,就不可能不提前防范。”   话完沈司珩拉起宋陵澄,与她一块先离开。    ☆、055.晋江独发   宋陵澄和沈司珩回到剧组时就接到了温劭华的电话。   他约宋陵澄明天见面再谈,他会把所有真相原原本本都告诉她。   宋陵澄答应了,她今晚还有戏要拍,抽不开身再跑一趟。   沈司珩也还有工作要忙,把宋陵澄送到剧组,叮嘱助理和经纪人好好照顾她后也先走一步了。   宋陵澄的戏份今天拍完后明天就杀青了,今天这场戏和楚凝有对手戏。   宋陵澄在这部戏里基本没有感情戏,也就和楚凝的对手戏相对多一些,戏里除了开场被楚凝饰演的角色因误会甩了一巴掌,两人在戏里是很好的姐妹,路线有点类似于她和苏颖,从互看不顺眼到惺惺相惜。   这些戏份对宋陵澄来说演起来已经很是得心应手,事实上,在宋陵澄看来,演戏确实不算什么技术难度的事,她只是将自己对剧本的解读以自己的方式诠释出来就让很多人惊叹,很多人都说宋陵澄天生是吃电影这碗饭的,无论是眉眼间的风情还是这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脸,在大银幕上总能不经意地抓住很多人的眼球。   楚凝则完全是后天用钱打造出来的,除了那次甩她耳光演技爆棚外,后面的戏份里,楚凝的演技依然没有很明显的进步,导演又是对演员严苛到极致的人,因此楚凝经常不得不被cut了重来,这让和楚凝对戏的宋陵澄倍觉辛苦,因为楚凝一旦被导演中途喊cut,她也被迫跟着重来。   楚凝对此觉得挺对不住宋陵澄和其他配戏的演员的,也自觉挺不好意思的,刚开始还总很歉然地冲着宋陵澄道歉,休息的时候一遍遍钻研剧本,确实也挺努力的。   只是作为一个电影圈一线的演员,心态再好总还有点傲气,总这么被导演要求重来,导演又是沈司珩专门为配合宋陵澄演戏请来的,站在宋陵澄一边的,被连着cut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后,心里多少有些怒气。   今晚对戏时宋陵澄明显感觉到楚凝有些不在状态中了,尤其是同一个淋雨的镜头被导演要求连着重拍了五次,第六次导演再要求重来时,一向好脾气的楚凝脾气也上来了,一把拆了头上的发饰:“不拍了!”   转身便走了。   宋陵澄正等着和楚凝对戏,只是她的镜头在屋里,虽然也被迫跟着重拍了几次,但不用像楚凝那样苦逼,看楚凝甩脾气走人,担心这戏又得继续拖下去拍不成,到时她的肚子越发顶不住,也就上前叫住了她。   两人因为最近拍戏的缘故,关系确实比之前近了些,虽没到交心的地步,但也不差,宋陵澄知道楚凝有情绪,就像她上次被楚凝甩耳光时她也一样,上着妆就甩手不拍了,很能理解楚凝的心情,也就拦下了她。   原本负气离开的楚凝因此停下了脚步,虽然心情是极度不好,但望向宋陵澄时还是勉强扯了扯唇角,冲她挤出一个笑容来:“陵澄,抱歉,今晚又得拖累你了,我现在真的找不到感觉。”   这部戏本来是半月前就能杀青的,但因为导演要求高,不满意的镜头经常要求重拍,一拖再拖,宋陵澄也不得不陪着一起拖,楚凝因此面对宋陵澄时挺不好意思的,这种不好意思里也夹杂了些微妙的情绪在里面,楚凝不太愿意在宋陵澄面前丢脸,但最近似乎总免不了丢脸。   宋陵澄很能理解楚凝,她刚开始拍戏时因为刚接触不了解也常被要求重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确实挺丢脸的,因此也就笑着安慰了她几句,宋陵澄原只是单纯想安慰她而已,但是聊着聊着就有些犯了职业病,下意识指导楚凝要怎么拍效果会更好。   她只是纯粹基于一个朋友的立场去解释了一下她对这个角色的解读,只是在这个圈子混的,她在圈中的咖位比楚凝高,两人又因为所谓的“一姐之争”和沈司珩的关系,在旁人眼中似乎就成了得意示威和一些别的东西来。   宋陵澄解释完时发现楚凝的经纪人和助理望着她的眼神都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总之不是善意。   宋陵澄有些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多事了,也就尴尬地冲楚凝笑笑:“抱歉,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可以试试朝这个方向改变一下。”   楚凝也笑笑,但笑容已经明显没有刚才纯粹,很勉强:“没关系,我会考虑一下的,谢谢你。”   转身走了。   宋陵澄发现她似乎是真的无意中犯大忌了,很快,第二天早上漫天飞的新闻里证实了宋陵澄的猜测。   什么宋陵澄仗着多拿了几个奖杯在片场里对楚凝指手画脚,宋陵澄与导演暗中联合给楚凝穿小鞋,让她在暴雨中不断NG等等,总之新闻里都是站在气质好形象佳的楚凝一边的,宋陵澄依然不是仗着受沈司珩宠爱对楚凝颐指气使就是耍大牌瞧不起楚凝的演技之类。   看到这些新闻时宋陵澄心情说不上的微妙,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最近比较招黑还是在这个圈子里混真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热心助人的诚意来,她也就当时急着想拍完杀青回家安心养胎,随口和楚凝说了一下她的见解而已,宋陵澄自认当时的语气是很委婉友好的,只是现场的人大概是见不得她太顺遂幸福了,总要给她捅出点事来,顺便抹黑她一把,似乎唯有将她给踩到泥土中了,才能证明她宋陵澄也不过如此般。   楚凝一到片场就很诚恳地给宋陵澄道歉,为自己的任性给宋陵澄带来那么多麻烦而道歉,她也不知道谁给捅到网络上去的。   宋陵澄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客气地说了句“没关系”聊了会儿就先去准备了。   今天的戏拍得很顺利,楚凝按照宋陵澄昨晚建议的方向来诠释,只拍了一次就顺利通过了。   休息的时候,楚凝专程过来向宋陵澄道谢,想到今早新闻的事,又有些过意不去,又道了回歉:“真的很抱歉,如果不是昨晚我任性了,也不会害得你被人瞎指责。”   “没事啦,我就是一句话不说,黑我的人也会说我耍大牌不和同组的人沟通。”宋陵澄无所谓地道,扭头望她,“你今天状态不错。”   楚凝笑:“是你昨晚点醒了我。”   宋陵澄有些不好意思:“你太抬举我了。”   远处韩一凭的声音在这时传来:“楚凝!”   宋陵澄往韩一凭的方向指了指:“韩总找你。”   楚凝回头朝韩一凭那边望了眼,笑着冲他招了招手,然后有些歉然地对宋陵澄笑笑:“我先过去一下。”   转身便走。   楚凝回身急,没留意到脚下的石头,被绊了下,人就有些失衡,直直朝地板扑去。   宋陵澄几乎下意识的,右腿倏地横踢向楚凝方向,脚板挡住了她的胳膊,脚尖微微一掀,本欲摔倒的楚凝险险地被踢着站直了身。   “陵澄?”楚凝有些错愕地望向宋陵澄,她刚刚的身手……   宋陵澄刚才完全是出于本能,现在一对上楚凝错愕的眼眸,突然有些尴尬,稍显不自在地轻咳了声:“演打戏的时候专门练过,刚刚没踢到你吧?”   “没,谢谢你。”楚凝笑着道谢,垂眸看到戴在脖子上的玉佩露了出来,有些不自在地将玉佩收起想要塞入衣中。   宋陵澄看到了她手里捏着的玉佩,熟悉的形状让她不觉一愣,几乎下意识的:“这玉佩……?”   “怎么了?”楚凝奇怪问她,捏着玉佩的手松开,将玉佩解了下来。   在她解玉佩的时间里,宋陵澄看清了玉佩的形状和质地,很熟悉,熟悉到宋陵澄几乎以为,她是不是已经回到了西齐。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宋陵澄从没想过还有机会再见到这枚自她出生后就一直陪在身边的玉佩。   不知不觉,她竟然已经六年没见过这枚玉佩了,宋陵澄突然发现她真的挺想念这枚陪着她一起长大的玉佩的。   “能……借我看看吗?”话就这么不期然地脱口而出。   楚凝望了她一眼,轻轻点头,将玉佩交到了她手中。   宋陵澄仔细端详着掌心中的玉佩,一样的纹理一样的色泽,连握在掌心里的触感也一如当年的熟悉。   宋陵澄记得当年她把它送给了夜珩后就很少再能摸到它了,后来最后一次看到还是在楚妤身上的,那时她还挺不舍得的,回西齐前还想问夜珩要回来,只是最终没敢开这个口,甚至连一声告别也没敢说。   她不知道东西为什么会在楚凝身上,很久没想起过的前世今生的论调又突然浮上脑海,宋陵澄不自觉问楚凝:“这玉佩好漂亮,在哪儿买的啊?”    ☆、056.晋江独发   “我……小时候就戴在身上了。”楚凝似乎迟疑了一下,应道。   小时候……宋陵澄摸着那玉佩有些失神,小时候就戴在身上的东西,还真是转了几世都不离不弃啊。   宋陵澄觉得心里有些堵,她自小带着的东西,转送给了最喜爱的人,却被那个人拿着转送给了他喜爱的女人,然后任由她的东西成为他们定情的信物,辗转了几世……   宋陵澄记得以前她是很喜欢这玉佩的,越是喜欢的东西她越不会不离手地随身佩戴着,总担心弄丢了或者弄坏了,所以才用心将它收好,她舍不得拿出来的东西,如今竟再也不属于她了。   “陵澄?”发现宋陵澄像在走神,楚凝有些担心地叫了她一声。   宋陵澄回过神来,有些不自在地冲楚凝笑笑,低头看着手心里的玉佩,熟悉的触感熟悉的纹理竟让她隐隐有些舍不得还回去了。.   宋陵澄总觉得玉佩是极具灵性的东西,尤其是这块她自出生后便跟着她的玉佩,常被笑称为女娲补天时遗落的五色石碎裂淬炼而成,并不是正宗白玉,宋陵澄原是对这些说法嗤之以鼻的,但如今看着掌中的白玉佩流转着柔柔的色泽,宋陵澄竟有些想相信了,尤其是凤鸾眼中点缀的那一点浅淡的青光,莹润透彻,像有灵性般,宋陵澄竟觉得它在柔柔地盯着自己,竟让她想纳为己有了。   但现在终究不是自己的东西,而且单以这块玉佩的价值来说,楚凝未必就愿意割爱了,更何况还牵涉了其他东西。   宋陵澄很不舍地将玉佩还给了楚凝,还是迟疑着说道:“这玉佩好漂亮,假如有人愿意出高价,你愿意卖吗?”   “……”楚凝似是愣了下,望向宋陵澄时眼神有些了然。   那眼中的了然让宋陵澄有些尴尬,扯了扯唇:“我就是随便问问。”   楚凝笑笑:“没关系,很多人都很喜欢它。”   看意思是没有转手给人的意思。   宋陵澄忍不住有些胡思乱想开来,楚凝拿着玉佩不肯卖人,想来玉佩于她是真的狠重要的,于夜珩大概也是,如果最终他们两人还是免不了在一起,不知道在回去前,问夜珩讨回自己的东西他会不会答应。   “在聊什么呢?”宋陵澄正胡思乱想时,韩一凭已经走了过来,出声问。   楚凝冲他笑笑:“就随便聊聊。”   将手中的玉佩收好,韩一凭眼尖,也看到了她手中的玉佩,脸上的笑容一时间有些僵硬,他想到了当初沈司珩给他看这张图纸时的神色,眼睛不自觉地就往宋陵澄望去。   自从上次在楚凝办公室看到这枚玉佩后韩一凭心情一直有些矛盾,没和沈司珩说这件事,也不知道有没有必要提起,他知道他对这枚玉佩主人的执着,但这些日子看沈司珩和宋陵澄,却也是真的甜蜜。   宋陵澄留意到韩一凭望自己的眼神,以及他看到玉佩时微妙的神色变化,总觉得他望着她的眼神有些……矛盾和担心。   “韩总,怎么了?”宋陵澄忍不住问道。   韩一凭还是顾忌到宋陵澄的心情,没说什么,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他有事找楚凝,和宋陵澄寒暄了几句就带着楚凝先走了。   宋陵澄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心思还在那枚玉佩打转,心里有些堵。   夜珩送她的扳指上点缀的白玉也据说是上古五色石碎裂的一小块青玉淬炼而成,她的白玉佩也是,都那么凑巧地算是同宗,如今她的玉佩在别的女人身上了,夜珩的扳指却失踪不见了,既然史册记载她会回去,宋陵澄突然有些好奇,到时送她回去的,不会就是凑巧地就是楚凝身上这块玉佩吧。   毕竟当初她和秦少迁就是因为夜珩那枚扳指穿过来了,既然都属传说中的上古神物中的一部分,宋陵澄有些怀疑她的玉佩是否也具有同样的功效,只是她刚才没看错的话,那玉佩似乎隐约有些裂痕了,从里往外碎裂的裂痕,只有一两道,并不明显,不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也不知道是当年就被弄坏了还是辗转了这一千多年后慢慢被弄坏的。   宋陵澄有些心疼,更多的是心堵,她连戏也不太想拍了,和导演请了个假就忍不住约了秦少迁出来喝下午茶。   秦少迁自从在青市暂时定居后基本就是随叫随到的了,宋陵澄一个电话他半个小时不到就赶过来了,风尘仆仆的,让宋陵澄有些过意不去。   “怎么了?和你孩子的爹分手了?”秦少迁依然是一见面就没好话。   宋陵澄有些无言地望他,然后没头没脑地就冒了一句话:“我怀的是三胞胎。”   “噗……”秦少迁正喝着的那口茶一下子喷了出来,他没克制住,喷了宋陵澄一脸。   “对不起对不起!”秦少迁手忙脚乱地抽纸巾给宋陵澄擦脸上的擦水。   宋陵澄只觉得一脸的口水,想掐死秦少迁的心就有了,不得不起身去洗手间收拾了一下,回来时秦少迁还处在震惊中,看到宋陵澄就忍不住问:“陵城,你没开玩笑吧?真的怀了三个?”   宋陵澄很认真地点点头:“而且好像是明年一、二月那样子生的。”   秦少迁突然有些瘫坐在椅子上,左手托着腮,眼睛盯着天花板,右手一下一下地轻敲着桌面,似乎有些烦恼。   宋陵澄继续说,把刚在楚凝那里看到自己玉佩的事和秦少迁说了,然后问他:“我的玉佩她说从小就戴在她身上了,会不会真是投胎转世都戴着的?你说我早没看到晚没看到,偏偏这种时候看到了,是不是有什么预兆?”   秦少迁望她:“什么预兆?”   “我们两个会不会被那块玉佩带回去啊?”宋陵澄有些担心,“然后夜珩从此被留在了这里?”   秦少迁手一挥:“怎么可能,他后来都娶楚妤了难道你不知道?”   ****   话音刚落下秦少迁就后悔了,尤其是看到宋陵澄惊愕望着他的眼眸,突然很后悔自己嘴快,有些不自在地圆道:“那啥,都只是史书瞎记载的,说不定只是后面的人瞎编的,你现在和夜珩不也挺好的,连孩子都怀上了。”   宋陵澄只是幽幽望了他一眼,端起牛奶杯,两手交叉着握着,垂着眼睑默默地喝着牛奶。   秦少迁有些担心她:“陵城?你没事吧?”   宋陵澄摇摇头,默默喝了一口牛奶,抬眸望他:“你是在那本书上看到的吗?”   “陵城,你甭管那些什么书不书的,关键是你现在和夜珩在一起开不开心,他有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宋陵澄想了想,摇摇头,沈司珩最近除了不断做噩梦以及像有什么事在可以瞒着她外,他对她确实蛮好的。   秦少迁松了口气:“那不就结了,过好当下便成了,其他的,你想管也管不了,孕妇的任务就是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其他的都是浮云。”   宋陵澄扯着唇冲秦少迁笑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牛奶。   吃完下午茶时秦少迁有些担心她,非要送她回去。   宋陵澄回到家时沈司珩还没下班,她的戏今天本应拍到下午,然后等沈司珩来接她,只是宋陵澄没什么心情,请了假不想拍戏,在片场也待不下,和秦少迁喝完下午茶就先回来了。   宋陵澄想像秦少迁说的般,不去理会,安心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就好了,但是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尤其自己一个人面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宋陵澄所有心思都在那块玉佩和秦少迁脱口而出的那句话里,将她已经压下许久的担忧又隐隐勾了起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宋陵澄去了书房。   这次宋陵澄很轻易地就找到了那本史册,自从上次微博事件,沈司珩知道她在图书馆找到了这本书后,沈司珩便没再刻意藏起这本书,只是这段日子宋陵澄遵从着和沈司珩的约定,克制着不去翻它,可今天看到玉佩后,她有些克制不住。      宋陵澄最终还是翻开了那本野史,除了她上次偶然看到的那段,后面还有大篇幅记载夜珩的事,包括他怎么稳固政权怎么励精图治怎么开创云丘盛世,巨细靡遗地介绍得很清楚,自然,也包括了他的婚配情况。   确实如秦少迁所言的,他娶的人是楚妤,一辈子与楚妤举案齐眉,恩爱有加,后宫形同虚设。   宋陵澄特意留意了下夜珩成亲的日期,长元五十一年,二月,算起来,刚好也是明年春,与陵城公主嫁给秦少迁的日期似乎不相上下。   宋陵澄顺便翻了翻陵城公主那段,发现这些日子她似乎上次看错,也理解错误了,她不是明年就给秦少迁生了三个儿子,只是嫁给秦少迁后,生了三个儿子,似乎后来还有八个孙子,算起来也是多子多孙大富大贵的命。   只是宋陵澄捏着书页的手有些颤,心里也有些慌,如果不是明年生了三个孩子,那她腹中的孩子,最终到哪儿去了?   宋陵澄这种心慌直至沈司珩回来都没能压下来,自从看了那本史册后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失魂落魄的,连温劭华给她电话要告诉她真相也没心情出去了,另约了个时间。   沈司珩回到家就看到宋陵澄怔怔地坐在沙发上,脸色很苍白,像纸一般,透明得没有一丝血色。   “怎么了?”沈司珩忍不住皱眉,在她身侧坐下,握住了她的手,发现宋陵澄手掌也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057.晋江独发   冰冷的手掌让沈司珩眉不觉眉心深拧,下意识就轻扣住了她的手腕,想要替宋陵澄把脉。   宋陵澄反手压住了他的手掌:“我没事。”   嗓音很轻,没什么力气,听着有些不对劲。   沈司珩垂眸望她,盯着她的脸打量了圈:“到底出什么事了?”   宋陵澄蔫蔫地缩在沙发里不想动,也解释不清出什么事了,事实上也确实没出什么事,只是她偶然发现了她送给他的玉佩在楚凝身上了,她忍不住偷看了史册,看到了他和楚妤和和美美幸福一生,但确也算不得什么震惊的事,毕竟在当初看到自己会嫁给秦少迁开始便隐约料到的结局,只是自己定力不够也不够争气,他对她稍微温柔点她就把持不住,想要赌一把,如今也没到谢幕的时候,可是她竟隐隐觉得一开始就天真了。   如果只是一个人,在宋陵澄看来输赢倒也不是很大的问题,毕竟也算是结结实实地为自己争取了一回,可如今她已经不是一个人,她还是三个孩子的妈,宋陵澄是真的担心,最终她保不住他们。   “陵澄?”沈司珩握着她的手掌有些收紧,迫使她回神望他。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沈司珩问,嗓音很轻很软,却有些不容拒绝的坚持。   宋陵澄记得答应过沈司珩不要再和他提史册的事,也就没再提,挨着他的手臂软软靠了上去,人还是有些有气无力:“没什么,只是拍戏有点累。”   沈司珩垂眸望着她,没说话。   宋陵澄知道他没被她敷衍住,只是她是真的有些不舒服,也没什么心情,就这么抱着他的手臂,靠着靠着就睡了过去。   宋陵澄不知道是心事太重想多了还是受凉了,她当晚就病了,一病就病了半个月,身体突然就虚弱了下来,整个人看着也憔悴了许多,之前从没出现的妊娠反应也开始出现了,吃什么吐什么,晚上也睡不好,不仅沈司珩会做噩梦,连她也开始噩梦不断了。   宋陵澄总不断梦到挺着大肚子的自己,一个人虚弱地躺在地板上,下半身被血染得湿透,或者身着凤冠霞帔,被秦少迁牵着手一块拜堂成亲,那个时候她的肚皮是平的……   都是一些很凌乱的梦境,宋陵澄却独独对这两幕记忆尤深,大概是梦境里那种从绝望到渐趋平静的心情让她印象深刻,真实得就像亲身经历般,因此每次突然惊醒时,望着躺在身侧的沈司珩,宋陵澄心境总变得苦涩微妙。   沈司珩自她生病后便一直如临大敌,请了医生请了营养师每日给宋陵澄调理身体,好在宋陵澄身体底子好,自己也还算想得开,一想着要保护好肚皮里的三个孩子再想不开也逼自己想开了,蔫蔫地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后,整个人精气神也好了些,除了小腹越来越明显,人却是瘦了些。   吃饭的时候,宋陵澄摸着微凸的小肚皮,特别感慨地问沈司珩:“好像又长大了一些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胎动。”   “医生说还得差不多一个月左右感受才会比较明显。”沈司珩说着手掌轻抚上她微凸的肚皮,顺道往她腰的部位摸了下,摸完就皱眉了,“怎么还这么瘦,到时肚子再大点怎么受得住。”   宋陵澄闻言神色就不自觉黯了下,就怕没机会等肚皮再大点。   “宋陵澄?”明显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沈司珩定定望她,“你到底瞒了我什么事?从那天你突然从片场请假后你就不对劲,之后就一直这么病着,有什么话你就不能好好对我说吗?”   他的声音很软,但宋陵澄隐约听出其中的烦躁,虽然极力克制着,但宋陵澄还是隐约听出来了,怔了怔,讷讷应道:“我看了那本史册,看到你真的娶了楚妤呢。”   沈司珩突然就发了火:“不是已经告诉你别再看那种东西别老把那本书挂在嘴边你为什么就不能认认真真相信我一次?”   沈司珩几乎是暴喝出声,宋陵澄从没见过这样的沈司珩,他也从没这样凶过她,她有些被吓到了,睁着眼眸怔怔地望他,突然有些语无伦次:“我……对不起……我只是……”   宋陵澄话没能说完整,眼泪突然就有些控制不住了,沿着眼眶慢慢大滴大滴滚落了下来,滴在桌上,砸得沈司珩突然心尖也隐隐疼起来了,他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失控了,似乎满心的焦躁恐惧突然积压到了一个临界点,一不小心就爆发了开来。   “对不起。”沈司珩软声向她道歉,嗓音有些哑,双臂将她紧紧箍在胸膛前,哑着声道歉。   宋陵澄心里难受,没有乱动,只是任由他紧紧将她箍在胸口上,有些止不住地抽噎。   沈司珩低头吻她,手掌轻捧着她的脸,在她额头上轻轻地吻,很宠溺那种,嗓音也嘶嘶哑哑的:“陵澄,我这段时间是真的被各种噩梦逼怕了,我希望你有什么心事能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我不是万能的也不是什么都能猜得一清二楚,我不想我们以后再因什么误会发生点什么,我已经没办法再重来一遍了你知道吗?”   宋陵澄听得迷迷糊糊,一知半解并不是很明白,却隐约能听出话中的无力感,很深的无力感,让宋陵澄隐隐觉得,她总再这么不声不吭的,会先逼疯了他,她有些过意不去,这段时间确实有些情绪化也有些胡思乱想,甚至不太敢把玉佩的事告诉他,怕他看到了玉佩就完完全全想起了过去,然后,他就再也不是夜珩了。   但是现在想想,如果注定改变不了,其实她抗争也抗争不到什么东西,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么拖着终归要有个结果。   心里想通透了,宋陵澄吸了吸鼻子,抬头望他,和沈司珩说起了玉佩的事。 ☆、058.晋江独发   “你的玉佩?”   听宋陵澄说完,沈司珩若有所思地反问了句。   宋陵澄点点头,大致比划了下:“这玉佩是我从小就随身带着了的,后来送给了你。但是后来就在楚妤那里了,前些天我在楚凝那里看到了,她说她从小就随身戴着的了。”   沈司珩越听眉拧得越深,手臂也是若有所思地环着她的肩,将她压扣在胸膛,黑眸微眯着,像在深思。   宋陵澄仰起头望他,继续说道:“虽然说这东西是我送你的,你应是有权处置它,但是我觉得吧,你拿我送你的东西再去送给别的女人,对我对她来说都不是好事,如果你最后还是免不得和她在一起,能不能先把我的东西还我,那玉佩对我很重要。”   说完便见沈司珩垂眸望她,眼神看着着实古怪。   “宋陵澄,”沈司珩开口,手指轻捏着她的脸颊,“我记得,我给你看过一张玉佩的图纸,问你玉佩的主人,你告诉我,你没戴过这玉佩,我要找的人不是你?”   宋陵澄记得这事,也就点点头:“对啊,不过你不是说要找佩戴那玉佩的女孩吗,不是玉佩主人啊,我真没在你面前戴过它……唔……”   话没说完就被沈司珩捏了下脸颊。   “果然不是怀孕才变傻的。”沈司珩有些感慨,手臂却不自觉将她搂紧了些,下颔轻抵着她的头顶,似乎很享受这种暖玉在怀的感觉。   两人的气氛突然和谐得让宋陵澄倍觉不自在,下意识扭头望他,没看清他的脸,沈司珩头就先向她压了下来,唇压上她的唇,含着细细地吻。   宋陵澄被吻得毫无预兆,有些怔。   沈司珩没理会她的茫然,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一步步加深这个吻,却至始至终都很温柔,很宠溺地来回地吻,直到宋陵澄有些呼吸不过来才放开了她。   “宋陵澄,”他的额头依然轻抵着她的额头,声线因为方才的深吻有些嘶哑,“我很确定我要找的只是送我玉佩的小丫鬟,和谁佩戴过它没有关系。”   “……”宋陵澄被吻得晕乎乎的脑袋没能完全听明白。   沈司珩只是揉着她的头发:“宋陵澄,我现在也没办法解释玉佩为什么会在楚凝那里,但是我不可能把你送我的东西转送给别人。堂堂一国太子真要给女人送东西,会穷到送二手货吗?”   宋陵澄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皇宫里什么稀世珍宝没有,确实没必要拿她的东西转送给别人,只是在宋陵澄看来,她的玉佩确实也属难得的稀世珍宝,若真是传言中的五色石淬炼而成,天下大概也独此一家,色泽还能随着日月阴晴而有微妙变化,他要将它送人也确实不掉价,而且他对她这小丫鬟的礼物无所谓,随手打赏给别人于她而言也是一种不算舒服的感受,因此当初无论出于什么缘由,宋陵澄看到她送给他的东西出现在别的女人身上,心里总是不舒服的。   现在听沈司珩这么一解释,宋陵澄又觉得他确实没有骗她的必要,她信得过沈司珩的人品,既然他说没有,他要找的是送他玉佩的小丫鬟,宋陵澄心里是倾向于相信沈司珩的,只是隐隐又对他娶楚妤她嫁秦少迁的史实耿耿于怀,这种对史实的担忧并没有让宋陵澄完全放得下心来,但沈司珩愿意这么向她解释清楚,这么哄着她,宋陵澄还是很愿意这么顺其自然下去,原来怎么样,她和沈司珩现在也还是怎么样,只是宋陵澄下意识多了份当母亲的自觉,她想保住肚子里的三个小宝贝。   心里想通透后宋陵澄饮食和睡眠也慢慢调整了过来,原本早该杀青的戏因为她这段日子的生病而拖了半个月,宋陵澄身体好点后就返回了片场,将最后一场戏拍完。   沈司珩早在宋陵澄生病时就让编剧尽可能把宋陵澄的戏份都减掉了,宋陵澄露脸也算是给大结局一个交代。   因为前段时间关于宋陵澄在片场对楚凝指手画脚的新闻及宋陵澄生病消失半月,宋陵澄人一露面就免不了被记者围观,追问的不是她生病的问题或者怀孕的问题,却是关心她和楚凝是否不和,这段时间销声匿迹是否因为前些日子在片场里对楚凝耍大牌,不堪负面报导才选择消失。   宋陵澄再次发现记者的脑洞真不是一般的大,楚凝的群众基础也不是一般的好,或者说,因为她那段黑历史,如今再获得好男人如沈司珩的青睐,让不少人红了眼,光借着踩她酸爽酸爽一下了。   宋陵澄记得在那件事之前她的名声虽然比不上楚凝好,但在媒体前也向来吃得开,她除了偶尔对某些尖锐过度的记者个性了些不讨喜了些外,宋陵澄记得她对大部分记者还是挺和颜悦色配合有加也一向很受记者喜欢的,现在竟一窝蜂踩她捧楚凝了,让她心里隐隐觉得古怪。   宋陵澄抱着古怪的心情很仔细地将这几个月的和她有关的新闻都细细浏览了一遍,从当初她给苏颖当助理在片场被她经纪人甩耳光那次,沈司珩出现,疑似楚凝正牌男友的报导出现,之后便一直有她宋陵澄抢楚凝男朋友的通稿或者八卦楼,之后这几个月所有和她相关的报导里基本都是在捧楚凝踩宋陵澄,画风意外的很一致。   宋陵澄越看越忍不住皱眉,已经拍完半场戏的楚凝在这时走了过来。   宋陵澄因为之前看到自己的玉佩出现在了楚凝身上,看到楚凝是心境总有些微妙,却还是客客气气地打了声招呼。   楚凝惦记着她的身体,也就客套了几句,然后留意到宋陵澄有些鼓起来的肚皮,很意外:“几个月了?感觉好大了啊。”   宋陵澄肚子才三个多月,但因为怀着三个,肚子看着像怀了四五个月的,只是今天天气凉,宋陵澄穿着薄外套没怎么看得出来,如今楚凝这意外的惊呼,让周围不少人纷纷侧目望她这边。   宋陵澄觉得,下午的新闻里大概会是,宋陵澄疑似怀孕五月有余,之后约莫是又开始猜测她怀的是温劭华的孩子。   果不其然,三个小时没到,宋陵澄的大肚照又华丽丽地上了微博热搜榜,于是关于宋陵澄到底怀孕几个月的猜测又开始沸沸扬扬,许多经验人士现身说法,一致否认宋陵澄不可能只怀孕三个多月,起码都得四五个月了,这日子往前一推算,刚好与前段时间日记里爆出的小三怀孕时间相吻合,于是关于之前猜测的,沈司珩与宋陵澄只是绑定炒作的新闻再次炒得热火朝天,宋陵澄也因此被骂得更狠了,甚至在回公司路上,刚下保姆车就差点被角落里冲出来的疯狂粉丝鸡蛋饮料袭击,幸亏助理反应及时,及时转身替宋陵澄挡住了,但突袭而来的鸡蛋还是砸在了宋陵澄额角,白白黄黄的液体沿着她的额角蜿蜒而下,宋陵澄至始至终只是一只手护着肚子,一只手半挡在额前,轻咬着下唇没说话。   这一幕被po到了网上,照片里的宋陵澄神态怯生生的,看着委屈隐忍,照片一出有人拍手称快也有人替宋陵澄心疼,毕竟是个孕妇。   宋陵澄没去理会网上的是是非非,回到公司大楼后,去洗手间将脸上的蛋液洗干净。   助理晓宁有些担心地跟在宋陵澄身后,却见宋陵澄已不见刚才的委屈隐忍,眼神冷静清明,神色也淡淡的,慢条斯理地将眼角上的蛋液擦干净。   宋陵澄往镜中的晓宁扫了眼,软声安慰她:“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   *****   晓宁却还是担心,刚才那一幕真的吓坏了她。   她没想到公司附近会埋伏着粉丝,还是那种偏激到疯狂的粉丝。   宋陵澄也没想到,不过半天时间,竟然又轻易激起粉丝对宋陵澄的仇恨和敌视了,网络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她刚将蛋液擦干净,宋陵澄手机就响了起来。   “有没有受伤?”沈司珩打来的电话,嗓音低沉,隐约有些急促,宋陵澄还隐约听到了脚步声,似乎在下楼找她。   “我没事。”宋陵澄赶紧安抚。   “现在哪儿?”   “我在洗手间,马上就上去。”宋陵澄软声应着,转身往洗手间外走去,光顾着打电话,没想着刚走到洗手间门口就差点和人给撞上了。   “对不起对不起。”宋陵澄下意识道歉,有些歉然地抬头,与对面的人打了个照面。   对方是个年约五十的中年妇女,保养得宜,眉眼冷艳凌厉,看到宋陵澄时凌厉的眼眸就倏地一凛,手冷不丁一扬,狠狠就照着宋陵澄脸上就要打了下来。   宋陵澄几乎是本能的,在那只手掌甩上脸颊前,冷不丁扣住了中年女人的手腕,下意识往后一掰,中年女人疼得眉眼都挤成了一团,人也失声痛呼出声。   沈司珩那边听到动静,声音跟着一紧:“出什么事了?”   “没事。”宋陵澄淡应,有些奇怪地望向疼得五官都有些扭曲的中年女人,却觉得面生得很。   “你没事吧?”宋陵澄问,扣着她的手腕没松手,“一上来就想甩人耳光你确定你没认错人?”   ☆、059.晋江独发   “打的就是你这勾搭男人的狐狸精。”中年女人因疼痛扭曲的嗓音连气势都隐约有些弱。   宋陵澄听着有些莫名,侧头望了她一眼,松开了她的手:“我不认识你啊,你老公还是你儿子被我勾引了?”   “宋陵澄。”熟悉的声音在走廊尽头响起。   宋陵澄下意识循声望去,看到快步朝她而来的沈司珩时忍不住安抚地冲他一笑。   她的笑容似乎激怒了中年女人,脸色一冷,手掌冷不丁一抬,“啪”一声,一耳光重重甩在了宋陵澄脸上,宋陵澄所有注意力都在沈司珩身上,站在她身侧的其他人也没想到中年女人会再次出手,沈司珩隔得远更没留意到,宋陵澄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挨了一耳光,被打得这整个人都扑倒在地。   “宋陵澄!”沈司珩脸色倏地一变,还在几米开外的身体瞬间来到了近前。   宋陵澄被耳光甩得头昏眼花,一只手下意识地护着肚子,一只手捂着脸,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混沌的脑子完全没回过神来,只觉得左半张脸火辣辣地疼,恍惚中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掌扶住了她。   “有没有怎么样?”低哑的嗓音一点点灌进混沌的脑海中,宋陵澄隐约听出他话里的担心,下意识冲他先扯了扯唇,想扯出一个笑容来,唇角刚一动就扯疼了脸颊,宋陵澄“嘶”地抽气,沈司珩手指轻压住她的唇角。   “别乱动。”   他哑声说道,手臂横过她的后背和膝下,宋陵澄只觉得身子一轻,她已经被沈司珩打横抱起,然后听着他冷厉的嗓音再次一点点灌入耳中:“妈,你向来引以为豪的优雅和教养就是像个泼妇一样随便打人?”   妈?   宋陵澄整个神思陡的清明起来,下意识望向正冷然地望着她的中年女人,突然有点理解她为什么一见面就恨不得撕了她了,估计觉得她这个专门勾搭男人的狐狸精勾引了她儿子还公然给她儿子戴绿帽子了,而她年轻有为的好儿子也因为她这个狐狸精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万人笑骂,当妈的估计气不过。   宋陵澄低头望了眼横在她手臂和膝间的双手,她的好儿子现在还当着她的面把她这个狐狸精当宝贝呢。   宋陵澄又忍不住往脸色越发阴沉的中年女人望去,如果她没记错,应该是叫徐晓兰吧。   徐晓兰已经因为沈司珩对宋陵澄的维护彻底冷了脸:“司珩,我早说过了,你要在外面怎么玩我不管你,但是这种女人不许带回家,更不准闹出新闻来。你看看你现在闹成什么样子了,一开始就拿星绽的名誉陪这个女人炒作,连别的男人的种都贴着认,赔上自己不说,整个公司和沈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沈司珩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嗓音也冷沉冷沉的:“妈,我想你搞错两个问题了。第一,我和宋陵澄从来就不是炒作,我们从一开始就是真心相爱;第二,宋陵澄怀的是我的孩子,这种事没有谁比我更清楚。您是在这个圈子混了几十年的人,这些黑人的小伎俩您竟然也都信以为真了,还是说,有谁在你背后吹耳边风?”    徐晓兰被噎得突然说不上话来,一张妆容精致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沈司珩往周围望了眼,不意外看到窗外争相拍照的记者,从刚才宋陵澄被打那瞬间,他确实隐约看到了闪光灯,只是当时满腹心思都在宋陵澄身上,没去留意。   沈司珩微抿着唇,黑眸直直盯着徐晓兰:“妈,您是长辈,您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给了宋陵澄一耳光我们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是我希望您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真实的宋陵澄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她这段日子到底受到了怎样的抹黑。别忘了,你欠宋陵澄一个公开的道歉!”   抱着宋陵澄转身要往电梯走。   宋陵澄也留意到了记者,不好这么一直让沈司珩搂着,轻压了下他的手臂,低声说道:“我自己走就好。”   沈司珩垂眸望了她一眼,点点头,将她放了下来,一只手臂却依然将她紧圈在身侧。   宋陵澄侧低着头半张脸埋在沈司珩胸膛前,左手还轻捂着脸颊,头发有些凌乱地遮着小半张脸,最近生病的缘故她本就有些苍白憔悴,人也瘦,现在再挨了这么一耳光,整个人看着特别脆弱可怜。   窗外的记者闪光灯快门声不断,争先恐后抢头条,一个个不自觉地随着两个人的移动挤到了门口,却被大厦保安拦了下来。   沈司珩往门外的记者望了眼,朝保安那边做了个放开的手势:“让他们进来吧。”   记者蜂拥而进。   沈司珩从其中一名记者手中拿过话筒,一只手还将宋陵澄紧紧护在胸前。   “既然这么多媒体朋友在,我就在这里澄清一下。”沈司珩捏着话筒,嗓音沉稳,不疾不徐,“首先很感谢大家对陵澄的喜爱和关心。这段日子以来因为某些原因,她也蒙受了不少不白之冤和委屈。首先我要澄清的是,我和陵澄是真心相爱,不存在任何炒作成分;在我之前,陵澄没有过任何男朋友也没有与任何异性朋友有暧昧,我也是,不存在所谓的谁谁的男朋友或者金主的说法,我们都是彼此的初恋,身心至始至终只有彼此;其次,陵澄怀的是我的孩子,5月底受孕,到现在怀孕16周,她怀的是三胞胎,所以肚子比普通孕妇要大一些……”   下面的话被记者的哗然声打断,沈司珩双掌朝众人压了压,等安静下来后才继续道:“另外关于陵澄插足温劭华关倩感情的相关传言,之前因为我们考虑到部分涉事人员的处境,原本想要以一个将伤害最小化的方式还原真相,但近段时间以来却不断有人拿这件事恶意抹黑中伤,所以在这里有必要再次正式解释一下。第一,外面流传的不雅视频女主角与宋陵澄没有一丝一毫关系。我们已经联系到相关涉事女主角,因为考虑到这件事的影响,要不要站出来指认,我们决定尊重她的意见。第二,插足温劭华关倩感情的另有其人。在这里想对温先生和某小姐说一句,请不要将一个人的善良当成恣意伤害的理由。陵澄这几年怎么掏心掏肺地对你们明眼人都看在眼里,如果你们还有一点良知,请站出来为你们的错事买单,别再让不明真相的人继续往她身上泼脏水和恶意伤害,她也只是个小女孩而已。”   沈司珩将话筒还给记者,拥着宋陵澄想回楼上。   记者追着上来,想采访宋陵澄。   沈司珩手掌半挡住宋陵澄半张脸,只余下一个苍白憔悴的轮廓,有些歉然:“抱歉,请大家照顾一下孕妇的感受。”   扭头让助理和经纪人挡一下,带着宋陵澄先回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一关上,宋陵澄就把沈司珩的手掌拉了下来,长长地呼了口气:“要被你捂断气了。”   沈司珩垂眸望她:“这种时候你就不会表示一下很感动?”   宋陵澄弯着眼眸:“如果不是故意说给媒体听的话是很感动。”   “你看我像演戏?”沈司珩问道。   宋陵澄很认真地摇头:“不像。”   又问他:“我配合得怎么样?”   问完脑袋上就轻挨了一个巴掌。   宋陵澄嘴巴又撅成了那个惯有的弧度,脸颊疼,没敢撅得太起劲。   沈司珩视线在她肿起来的左脸上停了停,眉心拧了起来:“又肿了起来。”   转身去冰箱给她拿了些冰块过来,裹在毛巾里,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捂着她的脸给她冰敷。   冰块碰到脸颊时宋陵澄瑟缩了下,沈司珩轻压着她的背,不让她乱动,一边给她敷一边说道:“宋陵澄,这才多久,你这张脸都吃了多少耳光了?”   说到这个宋陵澄也有些气,她这辈子没挨过耳光,光着几个月就吃了三记,第一次被苏颖经纪人抽的,抽得她完全没防备,虽然也讨回来了但毕竟是真的疼,第二次是在戏里楚凝抽的,是太入戏了还是故意的这个确实说不清,第三次,就这次了,明明第一次她还躲过了,偏偏沈司珩一出现就让她先丢魂了。   “还不是你。”宋陵澄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胸膛,“第一次我都躲过了。不过你妈这手劲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沈司珩望她,没有说什么,抿着唇,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一下一下地很轻。   宋陵澄隐约觉得他是在内疚,也隐约在生自己的闷气,心不自觉就柔软了下来:“其实也没怎么样啦,就疼一下而已,一会儿就好了。你现在毕竟是顶着她儿子的身份,还是个一向让她引以为豪的儿子,她担心儿子是正常的,要是也有那么个名声这么臭的女人来勾引我儿子,我也不会客气的。”   沈司珩望她,似是有些无奈,手掌轻拍了她一下:“笨蛋。”   宋陵澄把他这两个字当做表扬,忍不住笑,一笑起来又扯到脸颊的伤,疼得她龇牙咧嘴,沈司珩捏了捏她另一边脸颊:“把嘴巴闭上,别瞎动。”   宋陵澄很配合地闭上了嘴巴,侧头盯着沈司珩的侧脸望,越看将越觉得好看,手就不自觉摸着凸起的肚皮:“你说我们儿子会不会长得比你帅?”   *****以下新补***   沈司珩忍不住望她,看着她弯起的眉眼里透着的满足,忍不住也弯了唇角,手掌很习惯地在她头上摸了摸,难得这次没和她唱反调:“会比我帅。”   他不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宋陵澄反倒有些不习惯了,但他摸头的亲昵举动让宋陵澄心里像被灌了蜜般,唇角也不自觉跟着弯了弯,望着他的眼神都带了些许羞涩。   沈司珩也不说话,只是这么安静地望她,一边替她冷敷消肿。   等宋陵澄脸上的红肿慢慢消散下来时,网络上关于宋陵澄被打耳光,沈司珩当众维护她的新闻已经热炒开来。   记者将镜头捕捉得很好,她被甩耳光扑倒在地的镜头很生动,尤其是她有些茫然的捂脸时的样子,配上她苍白的脸和下意识捂着肚子的动作,赚了不少同情分,而后来宋陵澄一直低垂着头被沈司珩护在身侧,也让沈司珩那番声明多了份说服力,以前她被砸粪被迫担任苏颖助理被甩耳光及被砸鸡蛋的事全都被人给翻了出来,总之宋陵澄因为温劭华事件遭遇后的一系列狼狈落魄都被媒体整理报导了出来。   晚上的时候,不雅视频女主角林琳意外向记者证实,视频里的女主角是自己。她和温劭华是在饭局上认识,她是温劭华的粉丝,疯狂迷恋温劭华,那天温劭华喝得有些高,误将她当成了宋陵澄,两人发生了关系。   不雅视频是她故意拍下的的,只是想拍下来以防万一,也想以此作为要挟温劭华和她一起的手段,毕竟温劭华现在稳坐一线位置,对外形象也一直不错,会顾忌这方面的丑闻,外面流传的那段视频是她发给温劭华的,却不知道怎么传出去了。   她微博中晒出了张半#裸照,右胸偏下某敏感位置的痣与视频上的女子身上出现的地方一模一样。   林琳的亲证让大众哗然,一时间关于这番话的真假吵得沸沸扬扬。   迫于压力下,一直没露面的温劭华也在媒体前露了脸,公开向宋陵澄道歉,对这段时间让她蒙受不白之冤表示抱歉,承认遗书是伪造的,但没有将真正的小三告知媒体,只是一味地将所有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希望大家不要再去追究她的事。   道歉言论一出,舆论再次哗然,在信与不信间摇摆不定时,一张安茜和温劭华国外牵手同游巴黎的照片曝光,安茜看妇产科的照片也随之曝光,答案昭然若揭,大批记者想要采访安茜,安茜那边经纪人和助理以不知情为由拒绝采访,安茜本人联系不上。   宋陵澄看到新闻时有些唏嘘,温劭华给她打了电话,约她出去见个面。   宋陵澄拒绝了,现在风口浪尖的,确实不适合和温劭华见面。   而且这半个多月时间,她生病没能联系他,他也从没想着要找她好好谈谈,好好解决问题,安茜也没有,就连面对媒体的态度也还是试图遮掩。   宋陵澄有些心寒。   “温劭华,你们再这么遮遮掩掩只会把她毁得更彻底,既然包不住了,不如大大方方站出来认个错。”   说完时宋陵澄挂了电话,没去赴约听他讲所谓的真相。   晚上时,许久没露面的安茜突然来找她。   半个多月没见,安茜憔悴消瘦了许多,人也像是刚哭过,眼睛还红肿红肿的。   看到宋陵澄时,安茜神色复杂,人也没了以往的轻松自在,只是很拘谨地问宋陵澄:“可以进去吗?”   看到这样的安茜,想起以前打打闹闹时的样子,宋陵澄突然有些心酸,曾经那么好的两个人,怎么突然就走到了这一步?   “陵澄?”安茜有些局促不安地叫了她一声。   宋陵澄回过神来,抿了抿唇,将门拉开:“先进来吧。”   安茜拘谨地轻点了下头,跟着她进了屋。   宋陵澄给她端了杯热饮,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人也做不到冷心冷面,只是淡淡望她:“有什么事吗?”   安茜低着头小口地喝着热饮,像在调整情绪,只是没能调整得过来,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   宋陵澄望了她一眼,抽了张纸巾给她。   安茜抿着唇,突然就哭了,人也突然向宋陵澄跪了下来。   宋陵澄没想到她会下跪,一时间被吓到,有些手忙脚乱地要将她拉起,安茜哭着没动。 ☆、060.晋江独发   宋陵澄没想到她会下跪,一时间被吓到,有些手忙脚乱地要将她拉起,安茜只是哭,没动。   宋陵澄不大懂得安慰人,拉了她几次没拉动,自己挺着个大肚子也不方便,干脆松了手。   “你慢慢哭吧,哭够了再说。”转身回了趟卧房才出来,开了客厅的监控。   之前为了套安茜的话,她在两边房子都装了摄像头。这段日子来,除了沈司珩秦少迁,她谁都信不过。   开了监控后宋陵澄坐回了沙发上,等她哭完。   安茜还是哭,一边哭一边向她道歉,声音含含糊糊的,宋陵澄也听不清楚。   好一会儿,安茜情绪稳定了些,却还是跪着没起来。   宋陵澄被人跪了十九年对于这种本应是见惯不怪的,但在这个世界待了几年之后,突然这么被人跪着,她有些习惯不来了,对她道:“你在做什么,有话起来再说。”   安茜抽噎着,不断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重复着重复着又哭了。   宋陵澄实在看不下去,拉起她:“好了,有什么话好好说吧。”   “陵澄,我对不起……”   “说重点。”宋陵澄打断她,低头看了眼手表,沈司珩下楼买东西,估计也快回来了。   安茜点点头:“我很久以前就喜欢温劭华了,但是一直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他原来没喜欢我,只是有次出去喝酒的时候都有些喝过了,发生了关系,之后可能是对我有愧疚,他接受了我,大概是两年前就在一起了,但一直到去年年前我才发现他结婚了,我想和他断了,可是那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断就能轻易断的,他说他和关倩早没了感情,只是关倩一直拖着不肯离,我……我也有些脑子发昏了,也不想等了,偷偷给了关倩电话,她也知道了这件事,不停地和温劭华闹,就是不肯离婚,后来我怀孕,温劭华很喜欢,很想留下这个孩子,他和关倩结婚几年了关倩为了演艺事业一直不肯生,我私下里和关倩说了,没想到关倩大受刺激,找温劭华找,她本来就有抑郁症,可能一时间想不开才……”   安茜声音低了下去。   宋陵澄只是一动不动地听着,等她继续说完。   安茜沉默了会儿后继续说下去:“我们原来完全没有要你背黑锅的意思,我只是吓坏了,怕这件事捅出去我的演艺事业就毁了,刚好那两天温劭华电脑被人黑了,电脑上和林琳的不雅视频不慎流了出去,视频中的女人和你很像,粉丝都以为是你。关倩很长一段时间误以为温劭华在外面的女人是你,因为那时你和温劭华合作太多了,我给她打电话时也不敢用原音,所以她一直都怀疑是你,但是没证据,她四月份就有过一次自杀行为,那封遗书大概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她那次没自杀成,被温劭华及时发现了,发现她精神状态不稳定后他也不敢再提离婚的事,我不知道这些,我肚子等不了亲自去找了关倩,她受了刺激才那样的。她之前那封遗书关倩一直压在桌上,温劭华不知道,她可能也忘了这件事,她死了之后她家里人整理才发现的,遗书是她家人爆出去的,刚好和视频的事都撞上了,我那时是真的怕了,又看到了那个视频,也误以为是你,而且温劭华叫的是你的名字,我找他吵,直到那时才发现他爱的人是你,只是他那时还没离婚,他不能害了你。”   “但他和关倩也离不成,我说过了,关倩有抑郁症,而且精神状态也很差,性格也差,和他每天就是不停地吵,我性格比较听话,又仰慕他,他说和我在一起能让他平和下来,就是在他累了的时候和我在一起能真正的放松。我没办法接受我爱了几年的男人原来是这样看我的,更接受不了他在抱着我的时候其实想的是你,那几天也被舆论弄得有些怕了,觉得反正你们都对不起我,反正媒体都抓到你们在一起的证据了,连关倩也在帮我,而且说不定安茜的死真的是因为你,所以我不能被抖出来。”   “我逼他承认那个人是你,甚至想弄个鱼死网破算了,谁也别混了,他担心我也像关倩那样,那时我还怀着孩子,答应了。但是他还是顾忌着你,没有承认,只是也没去否认。”   关倩一口气将整个来龙去脉交代了清楚,很长,宋陵澄一直没插话,心里听明白了,却说不上是怎样一个感受。 ☆、061.晋江独发   宋陵澄总觉得,以安茜的性格,应该会有个很好的前途,可偏偏她就是想不开,一门心思栽在温劭华身上去了。   “你和温劭华现在还在一起吗?”宋陵澄问。   安茜轻摇头:“没有了,自从发现他其实最爱的你就和他分了,我也去把孩子流掉了。我不敢站出去承认那个人是我,我明知道那样做对你伤害很大,可是我真的怕,这段时间我一直过得很内疚痛苦,又没勇气站出去,还得在你们面前装着像没事人一样,我甚至连见你都不敢,可是我又是真的想让这件事就这么一直被误解下去,时间长了,大家对你的指责也淡了,我们也还是可以像以前那样子,只要你不知道就好……”   安茜说着说着又哭了:“陵澄,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什么都没了,我爱情没有了,孩子没了,要是连事业也没了的话我真的不知该怎么活下去了,要是让我的家人知道我做了那样的事,我真的没脸再见他们了。陵澄,我求求你,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好不好,我是真的怕得没办法了。”   安茜哭得难受,宋陵澄听得也难受,她不是想把安茜给逼到什么程度去,她只是想要还自己一个清白而已。   只是毕竟真的做了这么多年的姐妹,在这个世界上,安茜的意义于她不仅仅只是特殊那么简单,如果当初不是她,宋陵澄甚至觉得她在这个世界上是活不下去的,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就像一个懵懂的孩童,突然闯入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世界去,一切的一切,无论是认知上还是生存能力,都得从头开始,可以说是安茜教会她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的。   如果温劭华一开始没有隐瞒他已婚的事实,安茜或许会不会陷进去,哪怕在他们发生关系时,如果温劭华那时就坦白了结婚的事,安茜也还是能抽身的,偏偏温劭华在在一起两年多,在安茜已经完全陷进去了才让她知道已婚的事实。   宋陵澄总觉得安茜有时在感情上不是一般的傻,但凡有点骨气的女人,那种时候也还是会利落抽身的,如果她那时就抽身了,也就没后面那些事,她和安茜也还是会像过去那样……   只是有些东西踏错了一步就已经注定万劫不复了,安茜如此,她亦如此……   宋陵澄突然震了下,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会带上了自己,一时间有些恍惚。   安茜还在抽泣,摇着她的手:“陵澄,我求求你,我真的没办法了,我受不了那种指责。”   宋陵澄望她,眼神有些复杂:“安茜,其实早在你发现温劭华有妻子时就应该想到有这一天了。人在做天在看,有时真的不是运气好,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安茜只是哭,没应。   宋陵澄抽了几张纸巾给她,软声劝她:“你看我也是这么走过来了,现在人不也是还活得好好的。事情闹到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真的在意了,大家只是想看看戏,想看到你的真心道歉和悔过而已,只要你站出来,真心实意地认个错,总还有人会喜欢你。”   安茜呜咽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摇头,她没勇气去面对那种被全民批判和嘲讽的局面。   宋陵澄劝不动她,也没办法答应她既往不咎,她同情安茜,但心里也还是会有怨气,是她和温劭华联手将她陷于那种境地中,他们有很太多机会救她,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就这么一边明着劝她看开点,一边背地里任由这件事发酵着,哪怕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站出来说,这件事和宋陵澄无关,她也不至于被陷入那种人人喊打的局面中,她能活到现在不是因为她运气好,只是因为她遇到了沈司珩。   *****   宋陵澄叹了口气,望她:“安茜,如果你是真的对我有歉意,就大大方方地站出来,给我和关倩的家人一个正式的道歉,也给公众一个交代。我们能解脱,你也能解脱,不用再活在对过去的愧疚和恐惧里。重新开始真的不是多困难的一件事。”   宋陵澄言尽于此,也不好多说什么,转身回了屋。   安茜什么时候走的宋陵澄并不知道,沈司珩回来时推开了房门,看到她正靠坐在床上看书时突然像松了口气。   宋陵澄有些奇怪望他:“怎么了?”   “我在外面遇到了安茜。”   宋陵澄突然理解了沈司珩的紧张,忍不住冲他一笑:“我虽然怀着孩子,但是功夫底子还是在的,她要是想对我怎么样我还是能自保的。”   沈司珩也笑笑,走过去在她身侧坐了下来,拉过她的手,望她:“她说什么了?”   宋陵澄把安茜的事告诉了沈司珩,再说起时心里总还有些堵,越说心里就越憋着一股气出不来,突然就有种恨不得把温劭华千刀万剐了的冲动。   第二天温劭华以个人名义发了一封致歉信,还原了整个事情的真相,正式向宋陵澄道歉。   致歉信里除了安茜的名字用了字母Z代称,整个事件过程和安茜说的相差无几。   温劭华也公开接受了采访,对于记者的问题,几乎是巨细靡遗地解释了清楚,撇清了宋陵澄在这件事上的关系,只是在问及是否安茜的问题上选择了保留。   宋陵澄也看到了他的道歉声明和采访,无论是致歉书还是镜头前,温劭华的表现绝对算得真诚,无一丝一毫的掩饰和隐瞒,只是宋陵澄没有感动的感觉,也感动不起来,这样的致歉声明和采访早在当初事情刚闹出来时就完全可以给她澄清的,却硬生生拖了半年,拖到她和沈司珩找到了证据拖到了他们给他施压才站出来道歉,这样的道歉于她其实没有丝毫意义,反倒会让宋陵澄觉得,当初他或者安茜是存了陷害她的心思。   安茜依然没出来道歉,也没有对这件事做出任何的回应,她就像突然消失了般,连电话也打不通了。   直到两天后,安茜的父母哭着给她电话,安茜自杀了。   宋陵澄听到这句话时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被这个消息震得几乎无法反应。   宋陵澄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赶到医院的,刚到手术室外就看到安茜的父母在长廊外哭,哭得双眼红肿。   安茜是割脉自杀,还在手术室外抢救。   好在抢救及时,人是活过来了,但从手术室推出来时,整个人瘦削苍白得像变了个人,没有一丝生气,她的父母一人握着她的手,一直哭一直哭,宋陵澄看着特别心酸难受。   这种难受从她离开医院都没办法排遣开来,有时候宋陵澄是真的特别恨安茜的,明明是她做错了事,也是她这么纵容着把脏水泼到她身上来,害得她一瞬间从天堂坠入地狱中,几乎万劫不复,现在好不容易沈司珩帮着她慢慢站起来了,安茜眼看着要败露了,又自私地选择一了百了。   可是虽然恨着,宋陵澄却不能把她怎么样,面对这样死气沉沉躺在病床上的安茜,她骂不得说不得打不得更不可能公开告诉所有人,就是她安茜插足了温劭华和关倩的婚姻,然后把脏水泼到她身上来。   对于一个连死都不怕却害怕面对的人,宋陵澄除了满心的无力感再无其他,但她又迫切地想要宣泄心口上堵着的那口气,所以从离开医院后,宋陵澄几乎是一刻不停地去了温劭华那里。   温劭华还在家缩着,人憔悴是憔悴,但至少是好端端地活着。   宋陵澄是来找温劭华发泄的,不是同情安茜只是堵着一口气没处发,如果不是温劭华,所有的破烂事都不会有。   宋陵澄几乎在一进门就抓过了任何能抓的东西朝温劭华扔过去,她有内力,就是几张树叶都能变成伤人的利器,一片一片凌乱地朝温劭华削去,射完了树叶射扑克,一张接着一张,温劭华只能狼狈地四处躲着,等温劭华躲累了的时候,宋陵澄也扔累了,撑着墙在一边喘粗气,美眸死死盯着温劭华。   宋陵澄知道她做这些完全没有意义,只是她憋了太久,作为公众人物面对已经吓到自杀的安茜她甚至不能在媒体前好好为自己说一句话,只能将这份气全部撒到了温劭华这里来。   温劭华虽然躲得快,但架不住宋陵澄飞扑克的速度,脸上还是被扑克割了不少伤痕。   宋陵澄歇够了,也发泄够了,心里也好受了些。   “安茜自杀了。”她对温劭华说。   温劭华瞬间僵住。   “她现在医院。我不管你们现在怎么样,既然祸端是你们一起惹出来的,那至少给大众一个清清楚楚的声明,别再给我弄什么ABC。你们想要清清白白做人,我也想清清白白地做人,我不想再让我的男人再因为受尽天下人的耻笑。”   ☆、062.晋江独发   安茜自杀的事沈司珩让人封锁了消息。   在这个微妙的关口,只要有心人士暗地里推动一下,宋陵澄逼死安茜的新闻轻易让她再次万劫不复,哪怕明知道安茜是为了逃避才懦弱自杀,但总有自诩明事理的人将这一切过错推到宋陵澄头上,怪她不念旧情非逼安茜站出来承认。   沈司珩相信这样的人会不少,他不想宋陵澄再被推出去给人当靶子。   那天宋陵澄从温劭华那里回来后又小病了一场,安茜的事让她心力交瘁,她那天找温劭华发泄也是被两人激得有些失去理智了,滥用内力,发泄够了也把自己折腾惨了,还好没伤到孩子,只是心身受累,整个人又看着又虚弱了许多,被沈司珩强行要求在床上躺了几天,调理过来了才让她下床。   宋陵澄也没再去看过安茜,也没打电话,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个情况,沈司珩也不让她再去,省得又受刺激。   这几天的媒体风平浪静,温劭华没出来完全澄清安茜也没站出来,对于一个一心寻死的人,宋陵澄也不可能再去逼她或者私自将那天录下来的所有证据都给公诸于世,只是对那两人越发觉得心寒。   好在温劭华的澄清还是让舆论从对宋陵澄的指责转为同情,尽管因为温劭华语焉不详的代指Z还是有质疑的声音,但总体而言看客对宋陵澄的关注从人人喊打转为了同情,尤其是她前些天还因为这些事,挺着个大肚子被偏激的粉丝攻击和被沈司珩母亲甩耳光,证据一出和温劭华一澄清,整个舆论风向也开始扭转。   宋陵澄原本拍摄的被迫撤下的广告重新上线,她的一些没能播出的旧片也被卫视台安排重新上星播放,电视台以宋陵澄凤凰涅槃为宣传噱头,剪取了曾风光无限的宋陵澄因朋友陷害身败名裂人人喊打的一些片段混在宣传片花中,尤其是宋陵澄被粉丝泼粪、暴风雨中失控地冲沈司珩哭吼及挺着大肚子被粉丝袭击和被沈母甩耳光的片段,今昔的对比放大了宋陵澄那段时间的惨状,片花一出那部戏瞬间吸引了所有人关注,首播当晚以着破五的高收视率创造了近年来的收视纪录,高开高走。   原本因为这件事影响积压着没上映的影片也借着这起风波将档期定了下来,抢在了贺岁档前夕上映,首映告捷,首映当天票房便破亿,成为同时间段票房黑马,为此出品方特地办了个盛大的庆功宴想要邀请宋陵澄出席,宋陵澄已经怀孕五个多月,挺着三个孩子的肚皮像怀孕七八个月的人,行动不方便,沈司珩替宋陵澄婉拒了所有的活动。   刚好沈家老太爷寿宴,沈司珩和宋陵澄关系公开了也有两三个月却一直没回过沈家拜访,沈家老太爷指明了要沈司珩把宋陵澄带回家吃个饭。   因为上次沈司珩母亲的那个耳光,宋陵澄对沈家的感情多少是有些微妙的,但夜珩现在毕竟是顶着沈家长孙的身份,假如两人以后是继续留在这个世界的话,和沈家撕破脸了也不好,况且对她有意见的也就沈母一个人,沈家老太爷自始至终也从没说过什么,只是对沈司珩说,到底是沈家的孙儿媳妇,总不能连家长都不见了,留在外面受人指指点点点的不成体统,听起来算是承认了她这个长孙儿媳妇的身份的,因此宋陵澄也就亲自挑了些礼物,和沈司珩一块儿回沈家给沈家老太爷祝寿。   沈家虽然是大户人家,但平时低调惯了,庆祝个生日也不喜欢大张旗鼓热热闹闹地办,就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个饭。   在这一起吃饭的一家人里,宋陵澄有些意外地发现楚凝也在。   不止楚凝在,就是连向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沈家二公子沈司骐也在,身形轮廓和沈司珩有几分相似,只是沈司珩长相气质偏优雅疏淡些,沈司骐眉眼偏凌厉。   让宋陵澄毕竟意外的是,沈司骐结婚了,而且已经结婚了三年。   他的妻子是个安静得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女孩,看着很年轻,气质特别恬淡平和,也不太爱说话,但安静的眉眼和笑容看着很舒服,几乎第一眼宋陵澄就有些喜欢上了她,只是她和沈司骐结婚三年,两人之间并没有情侣或者夫妻间的甜蜜,看着更像一种相敬如宾的疏离。   宋陵澄记得沈司珩是提过这几年都是沈司骐在背后支持楚凝的演艺事业,但这么多年来,沈司骐一直只是一个近乎透明的存在,宋陵澄有些无法理解,一个已经结婚的男人,默默地照顾一个单身的女人是基于何种心理。   吃饭时宋陵澄不好问沈司珩,只是一边吃着饭一边默默观察着,不知道是避讳沈司骐的妻子还是怎样,楚凝和沈司骐表现上没有一丝一毫暧昧,整个沈家人似乎也很习惯楚凝同桌而食了,相较于对楚凝的随意,对她反倒是客气些。   而且以宋陵澄的观察,沈母似乎更倾向于把楚凝和沈司珩凑一对,不过在宋陵澄看来这也正常,毕竟两个儿子一个已经婚了另一个单着,总不能当着儿媳妇的面把自己看上的女人给硬塞到儿子怀里去,而且明显楚凝与沈司珩也要熟一些。   在沈家的问题上宋陵澄算是个外人,很多东西她也看不透,也就一边观察着一边慢悠悠地吃饭。   吃过饭的时候,沈母出乎意外地向宋陵澄道了个歉,态度倒不至于高高在上,但也算不得真诚,就是顶着长辈的身份对她说:“陵澄,上次是我气昏头了,失手打了你,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宋陵澄扯了扯唇角,也就客气地回她一句“没关系”。   沈母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和楚凝说话。   宋陵澄也无所谓,随手拿过一本书翻着看。   沈司珩和沈司骐似乎有工作要谈,吃完饭就一道回了书房,宋陵澄也就在一边看着书等他。   沈司珩和沈司骐谈完事出来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刚到门口就遇到了上来拿东西的楚凝。   沈司骐冲楚凝淡淡打了声招呼便先下了楼。   沈司珩叫住了楚凝。   “楚凝,我前些时间听说你身上有块玉佩,能借我看看吗?”   “……”楚凝有些奇怪望他。   “你别误会。我只是最近在研究一些玉石的东西,恰巧听说你那里有一块,想借过来看看。”沈司珩解释道,尽力让声音听着礼貌。   楚凝忍不住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司珩,我们什么时候也这么客气了。”   沈司珩没应,只是淡眸望着她。   楚凝忍不住摇了摇头,抬起手,手指勾着脖子上的细绳,将衣领下的玉佩取了出来。   楚凝不常戴在身上,只是恰巧今天戴着了。   楚凝将玉佩递给了沈司珩,迟疑着望将他:“其实这玉佩……不是我的。”   沈司珩侧眸望她。   楚凝只是笑笑,没有说话,看着他的手掌摊开,指尖一松,玉佩落在了沈司珩掌心上。 ☆、063.晋江独发   温润的玉质触上掌心的瞬间,沈司珩眉心拧了下,手掌下意识握紧了玉佩,灼人的温度在掌心蔓延,薄薄的细汗从沈司珩额头密密沁出,脸色也慢慢变得苍白,高大的身形甚至是晃了晃。   “司珩?”楚凝下意识惊呼,上前扶住了他。   她那一声“司珩”叫得大声,宋陵澄子也听到了,心下一紧人就本能站了起来,看到被楚凝扶住的沈司珩时脸色也跟着变了,顾不得挺着的大肚子,快步上楼去。   “发生什么事了?”   宋陵澄急声问,上前扶住沈司珩,沈司珩额头沁着汗,脸色很苍白,拧着眉心看着似乎很难受。   宋陵澄有些担心,握住了他的手掌,担心地一声声叫他的名字。   沈司骐和沈家其他人也已走了上来,看到半倚在宋陵澄身上的沈司珩时一个个也都担心地走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沈司骐沉声问,凌厉的黑眸直直望向楚凝。   楚凝也有些莫名,语气有些急乱:“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司珩问我拿我玉佩看下,他拿过后突然就这样了。”   玉佩……   宋陵澄捕捉到她话里的重点,急切地伸手去拉过他紧握着玉佩的右手,强行掰开,把他握着的玉佩掰了下来,沈司珩却突然像失去力气般,高大的身子倚着宋陵澄的身体压了下来,幸而沈司骐及时伸手扶住。   “诗雅,叫救护车。”沈司骐转身对乔诗雅急声吩咐,乔诗雅是沈司骐的妻子。   乔诗雅点点头,很镇定地拨了急救电话。   沈司珩在两个小时后就醒了过来,除了精神有点差,没什么大问题。   宋陵澄从送他进医院来就一直在一边陪着他,心里又惊又怕却无计可施。   沈司骐和乔诗雅在在这边帮忙照应着,楚凝沈司思沈父沈母也都在,好好的一个人突然昏倒了,没有不担心的。   沈司珩醒过来时大家也都还在,指尖刚稍稍动了下一个个就围了上来,问沈司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陵澄也颤着手握紧了他的手,关爱的声音太多,直接将她的声音淹没了。   沈司珩先看到了她,冲她露出一个笑容,反手握紧了宋陵澄的手,软声安抚她:“我没事。”   “没事怎么突然说昏倒就昏倒了。”说话的是沈母,一脸担心。   沈司珩抬头望她:“可能最近工作太累了。”   沈司思接话:“可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沈司珩没应,只是往几人望了眼:“我真的没事,天色也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这里有陵澄在就行。”   沈父沈母看他也这么说了,也怕他累着,也就点点头,叮嘱了几句,招呼着其他人先回去。   “大嫂挺着个大肚子一个人留在这里不放心,我和诗雅也先留下吧。”沈司骐说,往其他人扫了眼,“爸,妈,司思,楚凝,你们早点回去休息。”   沈母点点头:“也好。”   拉着其他人要先走,楚凝神色有些迟疑,往病床这边望了眼,但也没什么立场要留下来。   她望过来时宋陵澄这才想起玉佩还没还她,刚才匆忙把玉佩从沈司珩手里拿下来,顺手就拿着了忘了还楚凝。   “楚凝。”宋陵澄叫了她一声,站起身,有些歉然地把玉佩还给她,“不好意思,刚才太急了,忘记把它还给你了。”   楚凝笑笑,没关系,正要伸手接过,沈司珩突然出声叫了她一声:“楚凝。”   “这玉佩……能借我两天吗?”沈司珩问,黑眸直直盯着楚凝。   楚凝神色突然有些尴尬,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轻轻点头:“好的。”   宋陵澄不知道沈司珩要留下玉佩做什么,看楚凝也同意了,也就没再说什么,拿着玉佩重新坐回了床边。   沈司珩手伸向她:“给我。”   宋陵澄想起他稍早前突然昏倒的事来,握着玉佩的手下意识一缩:“不行。”   沈司珩望她一眼,难得没有坚持,只是抬眸望向沈司骐:“司骐,这里有你大嫂就够了,挺晚了,你和诗雅早点回去休息。”   沈司骐凌厉的脸部线条柔和了一些,在床畔坐了下来。   “没事,我们晚点再回去,大嫂现在是四个人,哪里敢让她一个人照顾你一个病人。”   乔诗雅也是温柔地笑了笑:“对啊,我们回去也没什么事。”   沈司珩也笑笑,没再坚持。   宋陵澄发现沈司珩沈司骐兄弟感情似乎挺不错的,以前鲜少听沈司珩提起过沈司骐这个人,对他的印象也仅停留在那三个字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现在看来,沈司骐人确实挺不错的,对沈司珩这个大哥也是尊敬有加,对他也是真的关心。   乔诗雅也只是安静地在一边陪着,宋陵澄看的出来,她对沈司珩的认知就和她对沈司骐一样,她和沈司骐的感情也远没有表现出来那般亲昵。   闲聊时沈司珩会不时把话题带到宋陵澄身上,或者聊一些她能参与的话题,不让她觉得无聊。沈司骐却不会,泰半时候只是公事公办地和沈司珩聊着生意上的事,和乔诗雅……感觉很陌生,乔诗雅也只是一直保持着温和有礼的微笑,不热络。   他们回去时宋陵澄送两人下的楼,她挺着肚子不方便,特就送到了楼梯口,看着两人下楼,回病房前宋陵澄往楼下望了望,看到了已经走到楼下的沈司骐和乔诗雅,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没有什么交流,连背影看着都有些疏离。   乔诗雅似乎是打算自己打车回去,中途被沈司骐拉住了手腕强行塞进了车里一起离开的。   宋陵澄看着有些疑惑,回到病房时就忍不住问起两人的事。   “他们相亲结的婚,认识一个月觉得合适就领证了。”沈司珩说,嗓音淡淡的,“都结婚三年了,不可能真没感情。”   宋陵澄忍不住皱眉:“在一起三年看着还没我们在一起三个月黏糊。而且,”   宋陵澄望他:“你都没到相亲结婚的地步,他三年前怎么就急着相亲结婚了。”   “大概是,”沈司珩偏头望她,“我心里一直有人,不愿意将就。司骐没这方面的切身体会,年纪到了有个家就算完成人生大事了。”   “楚凝呢?”宋陵澄奇怪望他,“你不是说是他在背后替她保驾护航的,不是真爱会这么做?”   “具体原因我不好说。但楚凝有一个哥哥是因为司骐才去世的,她的哥哥很疼她。”   沈司珩没把话说的太明白,宋陵澄却隐约能猜到一些来的,只是提到楚凝沈司珩注意力就先回到了玉佩上去,手掌突然就伸向了她:“拿来。”   宋陵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玉佩。”   宋陵澄一听就下意识捂住了外衣口袋:“不行。”   沈司珩手掌依然平伸在她面前,没有商量的余地:“拿来。”   宋陵澄也紧紧捂着口袋不给他乱碰。   沈司珩看了她一眼,手掌冷不丁伸向她的口袋,宋陵澄早有防备,他的手掌没碰上她的衣服之前她已经转过身,沈司珩另一只手掌钳住了她的腰,将她扣压在胸膛前,一边伸手去抢玉佩。   宋陵澄弯着腰,死死捂住外衣口袋,嘴里嚷着:“沈司珩你不能耍赖,又不是你的你别瞎碰。”   “你不是说以前是你送我的?怎么就不是我的了?”沈司珩几乎将她整个身体都抱搂在了怀中,侧身想拿过玉佩,又怕压到孩子。   宋陵澄捂着口袋压在肚皮上,一边回他:“那现在也不是你的了,是楚凝的。”   “那可说不定。”沈司珩手掌压上了她捂在肚皮上的手,扣着她的手掌一根一根地掰开。   宋陵澄一急,失声就说道:“儿子,你爹又欺负娘。”   话音刚落,宋陵澄便觉得肚皮下动了下,像小脚在踢,很用力地踢动,而且不只是一个。   宋陵澄一下就震住了,沈司珩动作也有些愣住,手掌贴着她的肚皮,掌心下明显的胎动让沈司珩心里突然涌起股很奇妙的感动,这种感动比刚知道自己初为人父的那一瞬间还要强烈,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觉到宋陵澄肚子里孕育着的小生命。   这也是宋陵澄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强烈的胎动,很惊奇地扭头望沈司珩:“他们是不是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在踢你呢。”   沈司珩垂眸望她:“明明就在踢你。”   话音刚落掌心下又感受到了一次很强烈的踢动。   宋陵澄得意地捏着沈司珩的手掌:“看,我儿子多护着他们的娘,叫你以后再敢欺负人。”   沈司珩唇角勾出些柔和的弧度,轻揉着她的肚皮,缓缓低下头来,吻上她的唇。   沈司珩一吻她宋陵澄就有些晕眩,吻着吻着捂着口袋的手就慢慢松了下来,反手勾住他的脖子,等吻得彼此都有些气喘吁吁时,沈司珩掌心里多了块莹润的古玉佩。   “宋陵澄。”沈司珩嗓音有些沙哑,低头望着眼神依然有些迷离的宋陵澄,掌心里捏着的玉佩举向宋陵澄。   “……”宋陵澄眼神陡的清明起来,下意识就伸手要去夺,指尖刚碰上,沈司珩手掌已经迅速合上。   宋陵澄突然很担心地盯着他望。   “我没事。”沈司珩嗓音柔软了下来,摊开了手里捏着的玉佩,指尖捏着举起,细细打量。   宋陵澄注意力也被玉佩吸引去,刚看了会儿眉心就拧了起来:“怎么好像又多了几道裂痕?” ☆、064.晋江独发   沈司珩指尖捏着举起,果然看到了几道裂痕,不大,却依然可以看得清晰。   宋陵澄侧着头打量,下意识想伸手去拿,指尖还没碰到就被沈司珩拍开了。   “瞎动什么。”   宋陵澄有些不平地撅着嘴:“是谁被一块玉佩给弄晕的。”   沈司珩没回她,只是盯着玉佩来回打量,就是不让宋陵澄碰。   宋陵澄抢了几次抢不着,也就气鼓鼓地半倚在他的怀里不说话。   沈司珩也不说话,只是盯着玉佩看。   宋陵澄也不知道这玉佩到底有什么值得端详这么久的地方,他不说话她闷得有些无聊,手肘轻轻捅了捅他的肋骨:“诶,看出什么来没啊。”   “没有。”   宋陵澄扭头望他:“还是没想起来?”   沈司珩瞥她一眼:“我现在想没想起来还有那么重要?”   这个问题宋陵澄回答不出来。   沈司珩捏了捏她的脸,没再说话,只是打量着手中的玉佩,若有所思。   后半夜的时候宋陵澄直接趴在沈司珩怀里睡过去了,沈司珩一夜未眠。   第二天沈司珩身体已经没什么问题,一大早就出了院,本来要去上班,被宋陵澄强行要求在家休息了一天,第三天时沈司珩已经恢复成那个精神抖擞的沈司珩。   下班时沈司珩约了楚凝一起吃饭。   “楚凝,这个玉佩能卖我吗?多少钱都行。”吃饭时,沈司珩捏着玉佩上的红绳,问道。   楚凝神色有些许不自在,视线从他捏着的玉佩转移到了他脸上:“你要买这个玉佩做什么?”   沈司珩没明说,只是望她:“方便卖吗?”   “它……对你很重要?”   沈司珩迟疑了下:“大概吧。”   楚凝沉默了会儿,望向他:“司珩,很抱歉,这个玉佩我不能卖给你。”   沈司珩神色没动:“为什么?”   “我不愿意。”楚凝伸手拿回了玉佩。   沈司珩没伸手去抢,只是望她:“我记得你当时说,不是你的?”   楚凝抿着唇,沉默了会儿:“对,东西掉在我身上,我捡的。”   沈司珩若有所思:“六年前?”   又补充了句:“我们一起出车祸的时候?”   楚凝没承认也没否认,侧头望他:“司珩,说实话,自从那次车祸后,我觉得你完全变了个人。”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楚凝补充,眼睛一直定定望他,“司珩,我记得以前都是你追在我身后跑的,现在,似乎换成我了,人大概都是犯贱的,唾手可得时看不上,可是当有一天发现真的失去时,突然又舍不得了。”   “我不是沈司珩。”   沈司珩留下这句话后走了。饭菜刚上来,还冒着热气,却已经人走茶凉。   楚凝盯着满桌的菜,神色有些黯,静坐了会儿,给韩一凭打了电话,约他出来。   韩一凭就在附近,半个小时没到就过来了。   “一凭。”楚凝轻啜了口酒,望向韩一凭,“有次宋陵澄发了条微博,司珩突然很暴躁,四处找宋陵澄,那件事你还记得吗?”   韩一凭自然记得这件事,当时沈司珩急得还差点冲他发了脾气。   “我当时刚好也看了粉丝的回复,去图书馆找了那本书。”   楚凝边说着边勾着玉佩拿了出来,玉佩在指尖轻晃着,她盯着玉佩望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道:“当年司珩和我一起出车祸时,我记得他穿的戏服是滚着银边的锦袍,可是他醒来后,他穿的锦袍是滚着金边的,衣服上隐约有暗龙,最重要的是,醒来后,他留的是长发,不是假发。”   楚凝说着望向韩一凭:“你们几个人中,就你和他最熟,难道你不觉得他这几年和过去完全像变了个人?”   “还有宋陵澄。”楚凝拧着眉回想,“她似乎也差不多那个时间出事的,出事前她资质怎么样大家都看在眼里,出事后她突然像变了个人,总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视线移向他:“你就不觉得他们两个都古怪?”   韩一凭沉默地望着她,视线从她脸上移到她手里捏着的玉佩上,抿着唇沉默了会儿:“我在司珩那见过这枚玉佩。”   ————   沈司珩离开餐厅后就直接驱车回家,车子开到一半晕眩感突然袭来,沈司珩方向盘一个打转,赶紧着将车子停在了路边,一只手揉着眉心,一只手摸索着找出手机,给宋陵澄打电话。   “我今晚可能得晚点回去,你先吃饭,一个人注意点,别摔倒。”沈司珩温声叮嘱她。   嗓音听着与平时无异,宋陵澄也没听出异样来,也就点点头:“好的,你别忙太晚。”   挂了电话自己去厨房捣鼓晚餐。   晚餐刚准备好秦少迁就很准时地来踩点了。   他最近工作忙,来这边的时间也少了。   宋陵澄了解他,隐约猜到他不常出现的原因。秦少迁是那种特别傻气的人,他喜欢一个人完全是会喜欢到不顾后果,只要她幸福就好,哪怕最终陪在她身边的不是他。   秦少迁一进门就往屋子四处望:“难得啊,沈司珩竟没在,你挺着个大肚子他就放心你一个人在家?”   宋陵澄有些不以为意地白了他一眼:“我看着有那么弱不禁风吗?”   秦少迁轻哼,意有所指:“宋陵澄,11月底了。”   刚说完脑门就挨了宋陵澄一个巴掌:“那么久没见就不会说点好听的?”   秦少迁冷哼,几步窜到桌前,拿过饭碗就开吃,完全不用宋陵澄招呼。   宋陵澄在他对面坐下,望他:“你最近在忙什么,怎么都没见人影了?”   “谈恋爱啊。”   秦少迁不以为意,却把宋陵澄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真的假的?别蒙我好不好。”   秦少迁连头都没抬,拼命吃:“骗你干嘛。”   宋陵澄看着他那吃相实在看不下去,拿着筷子一端戳了他一下:“多久没吃过饭了,吃慢点不行吗?”   秦少迁没理她,继续狂吃。   宋陵澄终于看出问题来了,又戳了戳他:“和你女朋友吵架了?”   这句话终于踩到了秦少迁痛脚,狠狠白了她一眼:“吃饭!”   宋陵澄好奇,继续戳:“怎么突然想开去谈恋爱了?是哪家姑娘这么幸运啊?”   秦少迁终于放下饭碗,重重地咽了一口:“不是你叫我去谈恋爱的吗?”   “……”宋陵澄一口气有点使不上来,“我是叫你找个喜欢的姑娘谈,没叫你去祸害人家。”   “我没祸害人家啊,就找你那好姐妹相互祸害了。”   “……”宋陵澄眉心一拧,“安茜?”   “姓苏的。”   宋陵澄差点没被自个口水呛到,秦少迁和将苏颖认识也不过两个多月,什么时候竟走到男女朋友的地步了。   秦少迁不以为意:“相互祸害嘛,反正都是没人要的。”   宋陵澄听得一头雾水,对他对感情的态度却是有些看不过去,又狠狠戳了他一下:“苏颖是个好姑娘,你不喜欢人家别去祸害她好吗?”   “我喜欢你,你愿意让我祸害?”   宋陵澄突然没了话。   秦少迁又哼上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她喜欢我,我不喜欢她,这才叫祸害她。她不喜欢我,我不喜欢她,这叫相互祸害。”   把饭碗往她面前一推:“去,洗碗去,伺候一下哥哥。”   人就很大爷地瘫在了沙发上,看着大大剌剌的,心情却似乎不太好。   宋陵澄和沈司珩在一起这么久沈司珩都还没敢这么使唤她,尤其是她怀孕以后,她每天的工作只负责吃饱睡好,什么时候轮到伺候人了。   宋陵澄很干脆地走过去拖着他:“别欺负孕妇好不好,自己的碗自己去洗。”   秦少迁瘫着没动,只是这么半只手撑着头,手肘撑着沙发,一动不动地看她:“你再拖,你再拖,你家男人回来看到打翻醋坛子了,别指望我帮你开脱。”. ☆、065.晋江独发   秦少迁一说这话宋陵澄气势瞬间就弱了下来,狠狠踢了他一脚后才在沙发另一头坐了下来,问起他和苏颖的事。   秦少迁眉梢都没动,“没事”两个字就把宋陵澄给打发了。   宋陵澄半天问不出什么来,看沈司珩没回来,就拿过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   沈司珩还在路边停着车,晕眩感一阵一阵的,他没敢独自开车回来,怕路上出什么意外,通知了司机过来。   沈司珩怕宋陵澄担心,没和她说这个事,只是软声劝她先睡。   宋陵澄等不到沈司珩回来也睡不着,更何况家里还有尊大神赖着不走,和沈司珩聊完时秦少迁竟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宋陵澄拿书本敲他,想赶人。   秦少迁闭着眼没动,却说了话:“让我再睡会儿。沈司珩要是现在都还敢怀疑你,你直接甩了他算了。”   宋陵澄倒不是怕沈司珩怀疑,他也不是气量小的人,也就随了他,转身回书房。   快走到书房门口时秦少迁突然叫住了她:“陵城,假如说我们真的像史书说的回去了,你是以怎样的心态嫁给我的?”   “……”宋陵澄有些奇怪望他,基本没影的事儿,他这么一问她还真答不出来,也就将问题反抛回给他,“那你会是以怎样的心态娶我呢?”   秦少迁突然有些烦躁:“算了,都没影的事儿浪费时间,别打扰我休息。”   抱着宋陵澄的抱枕翻了个身,撅着背对着宋陵澄,没再理会。   宋陵澄实在无法理解秦少迁的古怪,盯着他看了会儿后也转身回了书房。   书房有些乱。   宋陵澄最近没拍戏,一天到晚不是在书房里看书就是各种胎教,书房被她扔得乱七八糟的,平时沈司珩在家都会收拾,今天他还没回来,宋陵澄没什么事忙,也就过去整理书房。   宋陵澄向来是不整理就不整理,一整理起来就要把整个屋子捣鼓一遍的人,连抽屉都没放过,将所有抽屉全抽出来,清空里面的东西,再一个个抹干净整整齐齐地塞好。   宋陵澄平时很少动沈司珩的抽屉,偶尔找东西的时候会翻一下,但她需要招东西的时候一向不多,因此也很少翻动抽屉的东西。   现在这么一番大整理后,宋陵澄有些意外地发现个类似于戒指盒但又不像戒指盒的东西,看着更像是随便找的小盒子,巴掌二分之一大小。   宋陵澄看到的瞬间就先联想到了戒指。他从没给她送过戒指,如今却在抽屉里藏了这么个小盒子,宋陵澄心下好奇,伸手拿了过来,打开,看到盒子中央躺着的不古旧扳指时突然有些怔,下意识拿了起来。   同样的纹理,同样的形状,宋陵澄从没想过这枚曾让她奋不顾身差点从高楼摔下去的扳指会在沈司珩这里。   她当初在暴雨中找了几天几夜,一直以为已经不见了,却没想到竟会出现在沈司珩的家里。   宋陵澄盯着扳指有些失神,连秦少迁敲门进来也没注意到。   秦少迁远远便看到了她手里捏着的扳指,眉头一皱,人就走了过来,一眼便认了出来,咬牙切齿:“太好了,这破玩意儿竟然又出现了,害得本将军好惨,穿到这破身子不说,老婆都让人给拐跑了。”   说着就要去拿,宋陵澄下意识一收:“干嘛。”   “当然是报仇!”   秦少迁伸手去抢,宋陵澄捏着扳指的手转到了身后,不让他碰。   秦少迁一只手扣着宋陵澄的肩,一只手探到她身后,想要硬抢。   沈司珩熟悉的嗓音很凑巧地就在这时自门外响起:“宋陵澄……”   话音刚落,人就来到了门口,看到了略暧昧交叠在一起的两道身影,眉心瞬间就拧了起来,黑眸直直望向两人:“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秦少迁贴着宋陵澄的身体瞬间弹开,有些尴尬地揉着鼻子:“那啥,你别误会,我们是清白的。”   沈司珩没应他,只是微微侧头,望向宋陵澄反扣在身后的手,眉梢微微一挑:“宋陵澄,你呢?”    ☆、066.晋江独发   “我……我没什么啊。”宋陵澄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扳指,另一只手佯装自在地整理着桌面上的东西,将盒子移开了。   沈司珩依然微侧着头,望向她身后:“手里拿着什么?”      秦少迁看宋陵澄似乎是不想让沈司珩知道的意思,笑着替她圆场:“哪有什么东西,我们就闹着玩儿。”   沈司珩留意到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眸色一凝:“拿出来。”   他的语气算不得好,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宋陵澄突然有些尴尬,笑容僵在了脸上,嘴唇动了动,藏在身后的手默默地伸了出来,手掌摊开,那枚古旧的扳指安静地躺在掌心上。   沈司珩神色微微一变,嗓音有些厉:“你怀着身孕不好好坐着,瞎捣腾这些东西做什么。”   宋陵澄怔了怔,下意识望向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我……我看书房有点乱,想收拾一下,然后看到了这个……”   秦少迁有些看不过去,脸色也冷了下来:“沈司珩你这是什么态度?不就一个破戒指你摆什么臭脸,明目张胆地把人抢过来就是这么糟蹋的吗?”   沈司珩抿着唇,往他望了眼:“你出去!”   “……”秦少迁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一把拉过宋陵澄的手,“我们走。”   他的手腕扣得紧,宋陵澄挣脱不了,人被他拖着走。   沈司珩指尖一弹,秦少迁手腕一痛就条件反射先松开了手。   秦少迁越发气怒,下意识又要去拉宋陵澄的手,一直没说话的宋陵澄先出了声:“少迁,你先回去吧。”   “你……”秦少迁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宋陵澄,“他都那样对你你还要护着他?宋陵澄你被爱情冲昏头了是不是?”   宋陵澄只是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秦少迁也有些自讨没趣了:“算了,你们要怎样就怎样吧,是我多管闲事了。”   转身离开。   宋陵澄没有跟过去,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将手中的扳指放在了桌上,一声不吭,转身出门,经过沈司珩身侧时他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对不起。”沈司珩道歉,嗓音有些低。   宋陵澄没有说话,手腕轻轻一挣,挣开了。   宋陵澄回了房,沈司珩回去时看到她正背对着门口躺在床上,他在床上坐下,宋陵澄没回头,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假装睡过去了。   “陵澄?”沈司珩低声叫她的名字,宋陵澄没有应。   他在她身侧躺下,手臂勾着她的腰将她揽入怀中。   “对不起。”沈司珩唇抵着她的耳垂,哑声道歉,被子下的手轻握住她的手掌。   宋陵澄没回应,沈司珩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这么拥着她,他一夜没睡。   第二天宋陵澄醒来时沈司珩已经上班去了,锅里还热着早餐。   宋陵澄起床前习惯性地拿过手机随意地刷着微博和新闻,看到沈司珩楚凝酒店密会的新闻时指尖停顿了一下,新闻是昨晚的,沈司珩楚凝一起吃饭的的照片,宋陵澄记得差不多那个时候沈司珩给她电话,告诉她他还有些工作要忙,让她一个人先吃饭。   照片里沈司珩正把一个东西交到楚凝手上,宋陵澄认得,他是在将玉佩还给楚凝,其实她觉得她还是挺能理解的,玉佩现在毕竟是楚凝的,她借给了他们两天,现在当面将东西还她,顺便请她吃个饭表示感谢,其实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是宋陵澄想不明白沈司珩为什么要刻意瞒着她,现在还闹得被媒体给捅了出来。   宋陵澄没给沈司珩打电话问情况,她对昨晚的事是有些耿耿于怀的。沈司珩很少凶她,但像昨晚那样凶她也不是第一次了,秦少迁的话放大了心底的这种委屈,哪怕后来他向她道歉了,她还是会难受。   她总觉得,他不能仗着她喜欢他,就可以这么恣意地不顾她的感受了。   宋陵澄起床时顺道去书房看了下,被她弄得乱七八糟的屋子已经被收拾得整整齐齐,昨天放扳指的地方也已经找不到扳指了。   沈司珩把扳指收了起来,藏得让她完全找不到。   宋陵澄不知道那枚扳指现在到底算沈司珩的还是该算他的,东西是他送给她的,可如今他也一声不吭地收回去了,她送给他的东西,现在也已经属于别的女人了,算起来,除了日渐长大的肚子,她还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呢。   宋陵澄一整天都在胡思乱想,胡思乱想得有些过分时,她又忍不住找出了那本史册,越看心里越堵得慌,越堵得慌越胡思乱想。   秦少迁中途给她打电话,问她和沈司珩的情况,宋陵澄说很好,秦少迁在电话那头笑她口不对心,数落够了,才话锋一转,问她沈司珩是不是经常那样对她。   宋陵澄听得出来,秦少迁是真的在担心她,只是沈司珩确实很少那样凶过她,算起来也就两次,第一次是两人初次发生关系的第二天早上,她没经他允许翻了那本史册,第二次是昨天,也是她没经他允许去翻了书桌,翻出了那枚扳指,他生气也还有可能是因为,她当时和秦少迁的举止有些暧昧了,让他连风度都忘了保持住,就这么当着秦少迁的面给她甩了脸色。   沈司珩有多防着秦少迁宋陵澄不是不知道,越是防着越要在他面前表现出很珍爱她的样子,事实上确实也是,但昨晚沈司珩却失控了,给了秦少迁他不珍爱她的把柄,宋陵澄不知道沈司珩是真的失控了还是觉得没必要了。   她想了一天也没能想明白,还有那则绯闻。想了一天想得她脑袋疼,挂了秦少迁电话后就倚着沙发慢慢睡了过去。   沈司珩回来时宋陵澄还没醒过来。她蜷缩着躺在沙发床上,睡得并不安稳,眉头深拧着,却也没醒过来。   那本史册被她翻出来了后没再收好,就这么摊开着搁在床头上,手机也被随意搁在上面,屏幕上的浏览器还开着,沈司珩楚凝酒店密会的头条明晃晃地挂在标题栏上。   沈司珩半蹲在沙发床前,沉默地盯着她的睡颜,好一会儿才伸手轻轻替她将垂到脸颊上的头发拨开。   他的动作很轻,却还是惊醒了宋陵澄。   宋陵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没怎么看得清沈司珩的脸,他的头已经朝她侧低了下来,双唇被含住,他在吻她。   宋陵澄有些怔,脑子还混混沌沌的,身体却像有自主意识般,无意识地回应他的吻。   沈司珩吻得有些失控,碾着她的唇,攻城略地。直至她几乎呼吸不过来,他才放开了她。   “对不起。”他低声向她道歉,嗓音很哑,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被吻肿的唇瓣。   宋陵澄意识还不算太清明,睁着惺忪的睡眼,只看到他那双幽深的眸子正专注却又抱歉地望着她,一大束嫩黄嫩黄的花在眼前晃。   宋陵澄视线从他的脸上愣愣移向眼前那一大束的黄玫瑰,玫瑰花瓣鲜嫩,像刚从花田里采摘回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他送的花。   沈司珩视线也从她的脸上移回了手中的黄玫瑰上,再慢慢移回她脸上。   “昨晚是我失控了。我看到了那枚扳指,看到了你和秦少迁,突然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沈司珩低声解释,“理智上有些不受控,忽略了你的感受。”   宋陵澄抬眸望他:“什么不好的事?”   沈司珩眼眸敛了敛,没有明说,视线移向她搁在床头边的史册。   宋陵澄突然有些明白了过来,抿了抿唇,抱过了他手里的大束玫瑰,低声嘀咕了句:“我和秦少迁又不会怎么样。”   沈司珩似是叹了口气,看向她时眼神已经柔和下来,嗓音也温柔沉软:“不生气了?”   宋陵澄微微撅着嘴,说不生气了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说还在生气又有些心疼他,干脆撅着嘴不说话。   沈司珩微绷着的脸部线条放松了下来,他低头在宋陵澄唇上吻了吻,宋陵澄没避开。   他加深了这个吻,好一会儿才放开,垂眸看着她,又重复了次:“不生气了?”   宋陵澄撅着嘴瓮声瓮气地“嗯”了声,沈司珩忍不住笑了笑,手掌轻揉着她的头发。   宋陵澄惦记着扳指的事,问他:“扳指能不能还我?”   沈司珩动作稍稍停顿,他沉默了会儿:“宋陵澄,我想毁了那枚扳指。”..    ☆、067.晋江独发   宋陵澄一愣:“为什么啊?回不去怎么办?”   沈司珩望她:“你还是想回去?”   宋陵澄反问:“你不想吗?这里虽是挺好的,但没什么亲人在也挺没意思的。”   沈司珩有些沉默地望她,好一会儿才道:“宋陵澄,我是太子,我不得不继位。回去后,我肩上扛着的是整个江山社稷。我们的孩子,你,还有我的每一个举动都要被各种条条框框限定着,我们不能像现在这样随心所欲地过日子,甚至,我们一家人要见上一面都得挑时辰来,以后我们的孩子甚至可能要面对兄弟阋墙的权位之争。说实话,我不是很想再回去面对这些。”   沈司珩提到的这些问题都是宋陵澄从没认真考虑过的,或者一直以来,在这个世界里太过自由,她已然忘了身为一个公主,一个太子肩上应该抗的责任。   “扳指……你能不能把它收好算了,毁了好可惜。”宋陵澄还是有些舍不得,毕竟是他送给她的东西,在身上戴了这么多年,“你实在放心不下,可以锁到保险箱里,让我找不到就行,你也别瞎碰,等过了明年再说。好不好?”   沈司珩架不住她的请求,有些无奈:“你不许再瞎惦记,安心养胎。”   宋陵澄连连点头,记起绯闻的事,就顺道和他提了下,果然如她猜测的般,沈司珩只是去还玉佩顺道请客吃个饭当感谢,至于为什么会被拍到,这个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是有人刻意安排还是恰好周围吃饭的人认出了两人拍了照,宋陵澄莫名倾向于前者。   至于楚凝和沈司珩是否如媒体报导的有点什么,宋陵澄是倾向于相信沈司珩的。沈司珩不是朝三暮四吃着碗里惦记着锅里的男人,即便哪天他真的爱上了别的女人,宋陵澄相信沈司珩会明明白白地和她谈清楚,再去寻求他的真爱的。   苏颖笑她盲目乐观盲目自信。苏颖看到沈司珩的绯闻时担心宋陵澄,专程约了她出来吃饭,问起了沈司珩的事来,听宋陵澄这么一说就忍不住笑她缺心眼儿,对男人没有防备之心。再退一步讲,哪怕是沈司珩没有那个心思,身边有个像楚凝那样的女人,时间长了也架不住磨。   “楚凝都在他身边五六年了,他也从没心动过啊,没道理突然就开窍了。”宋陵澄说,对苏颖的担心不是很放在心里。   “你相信他是好事,但愿他真没做出辜负你的事来。”苏颖也不好多说什么,但身为朋友,该劝的还是要劝着些,“说实话,楚凝看着不像省油的灯。两人以前这么多年没点什么说不定只是她在等沈司珩主动,没想到他最后选择了你,这段时间又这么宠你,她如果是喜欢沈司珩的心里绝对会有落差的,你要把你老公看牢着点,偶尔还是得查查岗,别傻乎乎被人勾走了还不知道。”   宋陵澄忍不住笑:“知道啦,我会好好看牢他的。”   想起前些天秦少迁说起和苏颖在一起的事,就问起苏颖来。   苏颖翻了个白眼,漫不经心:“就瞎凑合。”   “怎么走到一起的?”宋陵澄好奇,“其实你们两个也挺配的,要不要考虑认真谈一场恋爱?”   苏颖侧头瞥了她一眼:“秦璟不是喜欢你?”   宋陵澄一愣,没想着秦少迁也和苏颖坦白了这个事,坦白了其实也是好事,但为避免苏颖误会,宋陵澄还是解释了一下:“我们从小一块长大的,从小他喜欢替我出头,我也是,就是特别好的哥们儿。我总觉得他对我其实不一定是男女的那种喜欢,只是习惯性的保护而已。当然也可能真的是,毕竟我不是他我不好说。他这个人是真心不错,就是这点不太好,你们要不要继续在一起,我觉得你们还是考虑清楚比较好,毕竟以后真的投入感情了,他心里却还惦记着另一个,这对你会很不公平。”   苏颖看她一眼:“我们就瞎玩玩,没真在一起过,我也没打算和他在一起,我很介意我的男人喜欢着我朋友这种狗血,你别想太多。”   宋陵澄点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是希望苏颖和秦少迁都幸福,两人能在一起再好不过,但前提是两人是相爱的。如果秦少迁还自认喜欢着她宋陵澄又去招惹苏颖的话,倒不如让他自己单着一辈子,省得去祸害人。   苏颖看着对秦少迁也确实没什么心思,就是有些看不顺眼而已,更没因此对宋陵澄有任何不满,毕竟秦少迁不管是行动上还是在言语上都向她表明了,他就是喜欢宋陵澄,从小就喜欢。但宋陵澄喜欢谁傻子都看得出来,更何况人家孩子都要生了他还在死心塌地,苏颖除了笑他傻外也懒得理他。   两人在餐厅坐了一下午,难得都有时间,也就多待了会儿,直到下午五点多才一块离去。   咖啡厅外是大广场,地方大,停了不少车,车来车往。   宋陵澄和苏颖边走边聊,刚走到广场中央一辆略显破旧的奇瑞突然失控朝她和苏颖这边直直驶来,速度又快又狠,路人的尖叫声渐起。.    ☆、068.晋江独发   宋陵澄完全没有反应的机会,这边车多路窄,她又挺着个大肚子,完全避无可避,几乎本能的,她一把拽过苏颖的手,扣住她的腰,一提气,脚尖轻点地面凌空而起,带着苏颖险险落在了身后的小车车顶上,失控的奇瑞碾压着她们刚站着的地方呼啸而过。   周围的尖叫声突然停了下来,只是一个个错愕地望着宋陵澄和苏颖。   苏颖惊魂未定,却是愣愣地扭头望向宋陵澄:“陵澄,你……”   眼眸惊疑地从脚下踏着的车顶移向地面。   回过神后的宋陵澄有些尴尬起来,不自在地笑了笑,松开了扣着她腰的手:“你先下去。”   苏颖从车顶跳了下来,在下面扶着宋陵澄,宋陵澄暗暗使巧劲,也轻松地从车顶上跳了下来。   周围的人也已回过神来,有人认出了宋陵澄和苏颖,人群疯了般围拢过来,好在苏颖和宋陵澄的助理都在附近,护着将两人从人群中解救了出来。   虽是如此,今天的事在媒体上炒疯了,宋陵澄苏颖险遭意外,宋陵澄凌空避开的新闻几乎占据了各大门户网站头条和整个微博页面,热度比当初爆出她插足关倩温劭华感情还要大,在地心引力作用下,关于宋陵澄为什么能在挺着个大肚子的情况下凌空起身的讨论几乎掀翻了各大论坛和微博。   宋陵澄早前被泼粪扔杯子砸中肇事者的事也被八了出来,如此精准的力道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宋陵澄出事前后演技的爆发和异样,初始时对这个世界的零认知、时不时脱口而出的“放肆!”以及当时去找温劭华算账被记者围追堵截她对着媒体“本公主”的自称都被人联系着八了出来,大众对于宋陵澄真实的身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对于宋陵澄的猜测也分为了几派,有说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宋陵澄,就是古代穿越来的公主,细心的人甚至翻出了当初宋陵澄在微博上发的那条寻书微博为证,并联系那条微博找到了那本野史,甚至有人大胆猜测宋陵澄其实就是那位书中的陵城公主。   有说宋陵澄当时的反应只是人在危难中做出的本能反应。她拍戏多年,古装戏也拍了许多,这种类似于武侠剧中的轻功动作应是驾轻就熟,更何况当初她拍戏认真,每部戏前都会积极进行相关训练,有一定的功夫基础也不为过。至于之前的“放肆”、“本公主”类的口误,太入戏了一时没把戏和生活分清楚也不是没有的事。   也有说当时使劲的是苏颖,宋陵澄是 被她所救。   唯一统一的说法是,在那样的地方为什么会那么凑巧地出现一辆失控的奇瑞,假如不是两人成功自救,后果不堪设想。   整个事件在宋陵澄和苏颖离去后就被路人给po到了网络上,图片连带监控视频,惊险连连却又匪夷所思,短短半个小时就发酵成了当月热点,百度指数微博搜索指数连连破纪录,关于宋陵澄的种种猜测几乎引爆了整个网络。   沈司珩几乎在新闻刚热起来就看到了这则消息,看完视频时心惊肉跳,当下给宋陵澄电话。   宋陵澄还在车里,她被困在了小区楼下车库里出不来。   闻风赶来的记者和路人几乎将整个车库和外面的空地围得水泄不通,都等着采访宋陵澄。   人又多又挤,她担心被挤到肚子,正和助理坐在车里束手无措。   小区保安虽然都出动了,但无奈人太多,赶不离。   “你先在车里待着别乱动,我马上回去。”   沈司珩挂了电话,宋陵澄听话地待在车里不敢轻易出去。   网络上关于她的新闻她也看到了,在车里无聊,拿过ipad刷着看完了。   中途她给苏颖打了个电话,苏颖那边的情况也比她好不了多少,也被媒体给堵住了,只是她比她好点,她一个人,身轻如燕,很容易地就在媒体和路人的重重包围中突围成功了,回到了屋里安心享受她的晚餐,顺便在电视上看着她此时被困在车里的窘状。   记者为了抢头条,赶着把她这边的情况先发出来了。   “陵澄,说实话,你不会真的有轻功吧?”苏颖一边看着电视一边问她,刚才两人从人群中出来后就被助理护着各自上了车,她没来得及问她情况。   宋陵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承认或者否认她都没想清楚,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当时只是为了自救,没想到后面这一堆的问题来。   “陵澄,算起来我认识你也有七八年了,事故前后的你真的判若两人,虽然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容貌,但眉眼中的神韵不一样,眼神不一样,性格也不一样,不止我疑惑,所有认识宋陵澄的人都同样疑惑,只是大家只当你是大难不死懂得惜福了而已,没去深思其中的变化。但是你这几年来的表现,尤其是那些对你出言不逊的人,比如说林宋,他这几年没少吃你的亏,还吃得莫名其妙。上次我们在片场,其他人在旁边碎嘴,后来也都莫名其妙地发生了些小意外,不是突然说不了话就是摔跤掉手机什么的,再加上今天的事……”苏颖停了停,“宋陵澄,你真的是过去那个宋陵澄吗?”   宋陵澄沉默了会儿,她是真的把苏颖当朋友,既然她已经问了,她也不想再瞒着她,只是现在车里除了她一个人,还有助理和司机在,宋陵澄不好说得太明白:“苏颖,我现在还在外面,具体的回头我再和你说好吗?”   苏颖点点头:“行,要通知秦璟去给你收拾残局吗?”   “别。”宋陵澄阻止,“他来了只会添乱,沈司珩已经在回来路上了,有他在没事的。”   和苏颖又闲聊了会儿,直到看到人群有了骚动才挂了电话。   沈司珩回来了,平时四十多分钟的车程他二十分钟没到就赶了回来,一起过来的还有附近的警察,怕人太挤出什么事故,过来维持秩序。   外面人太多,沈司珩的车子进不来,他下了车走过来的。   记者和看热闹的人从他下车开始就全都蜂拥而来,让沈司珩举步维艰,他也不能这么在众目睽睽下踩着人头飞掠而进,不得不暗中使了些小劲,迫使围堵在面前的人群让开小半条道来。   沈司珩将宋陵澄从车里带了出来,一只手扣着她的腰,将她紧紧护在臂弯间,想要往电梯内走。   宋陵澄的露脸让记者像疯了般,闪光灯此起彼伏,话筒一只叠着一只而来,各种尖锐的问题充斥在耳边。   “宋小姐,请问您是怎么做到平地跃起,躲开失控的车子的呢?”   “宋小姐,对于网络上猜测的您可能不是宋陵澄本人,您是怎么看的呢?”   “宋小姐,对于在广场边出现的失控车辆,您觉得是意外还是寻仇呢?”   “宋小姐,请问当时是您救了苏颖,还是苏颖救了你呢?”   ……   问题一个紧接着一个,听得宋陵澄脑袋发疼。   沈司珩一只手要护着她和孩子,一只手要用来拨路,一边艰难行走一边代替宋陵澄回答:“相关的问题我们会和大家做个相关说明,请大家体谅一下孕妇。陵澄怀着孩子不方便,刚才又受了惊吓,请大家体谅一下,谢谢。”   宋陵澄也拿过了话筒回应:“非常感谢大家的关心,我没事,只是现在有点累,希望大家能体谅一下,回头我会将今天的情况做个详细的说明,谢谢大家。”   在沈司珩的护送下总算艰难地挤进了电梯。   电梯里也被记者挤满,过道上也是。   有幸挤上同一部电梯的记者试图先挖到头条,不停追问。   沈司珩原来还是有些耐心,看宋陵澄挺着个大肚子脸上还露着疲色,记者还在不依不饶,脸色有些沉,将宋陵澄护在臂弯里不再做任何回应。   过道上也已被记者占满,沈司珩垂在身侧的指尖一弹,在各种尖叫声和混乱声中,搂着宋陵澄迅速回了屋,顺道将门落了锁。   宋陵澄从猫眼往外面扫了眼,看着外面乱作一团拼命低头像在找东西的记者,奇怪问沈司珩:“你把他们怎么了?”   “没什么,痛痒一下而已。”沈司珩淡应,低头将她仔细打量了圈,“有没有哪里受伤?”   宋陵澄摇了摇头:“我没事,当时反应快,避开了。”   沈司珩松了口气,却还是有些不放心:“没被吓到吧?”   说着已经拉起了她的手腕,替她把脉,确定她脉象平稳后才算是真的放下心来,叮嘱她:“这段时间记者和网友估计会很疯狂,你老实待在家里,别乱出门,其他事情交给我。”   宋陵澄点点头:“今天的事得调查清楚。那个地段突然冒出那么一辆车来太奇怪了,而且那车子我看着不像失控,倒像是故意的,转了个弯就不见影了。”   沈司珩敛了敛眼眸,轻轻点头:“我会调查清楚的。”   回头给韩一凭打了个电话,没再去公司,在家里陪了宋陵澄两天,记者也在外面蹲守了两天。   第三天的时候警察以扰民为由将记者驱散了,大楼下也加强了安保,除了住户进出手印,其他人一律进不来。   沈司珩也一早去了公司,韩一凭将警方的调查结果交到了沈司珩手中。   沈司珩低头翻了会儿,抬头对韩一凭说:“你让楚凝过来一趟吧,我有点事找她。”   楚凝很快过来。   沈司珩正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   楚凝将房门掩上,走了过去。   “司珩,找我什么事吗?”   沈司珩慢慢转身,手掌突然一扬,“啪”的一声,一耳光狠狠甩在了楚凝脸上,又重又狠,楚凝被甩得整个人趴倒在了地方,手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沈司珩也在看她,居高临下,眼神冰冷:“我从不打女人。但前提是,她还是个人。”    ☆、069.晋江独发   冰冷的字像刀钻般,一点一点地从耳膜渗透到心脏,恐惧突然间在心底蔓延,游走向四肢百骸。   她甚至不敢正眼望向沈司珩,一直以来,她所认识的沈司珩都是温和有礼的,无论是六年前的他还是六年后的他,她从不知道,他骨子里还有嗜血的一面,甚至是残暴。   这样的认知让她不自觉地哆嗦了下,手掌捂着被打肿的将半边脸,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沈司珩那一耳光甩得重,她的头还在“嗡嗡”地响,意识也还有些混沌不清,却是本能地撑着桌角,挪到了离他最远的地方,与他保持在安全范围内。   沈司珩看着她无意识的小动作,冷着脸没说话,一直就这么看着她,等她开口。   楚凝站在原处迟疑着,迟迟不敢开口,也不敢开口说要离开。   “觉得被冤枉了吗?还是不敢开口?”沈司珩问,嗓音已经冷静了下来,人已经绕到了办公桌前。   他脚步刚一动楚凝就像受惊的兔子,手扶着办公桌连连后退了几步。   沈司珩看她一眼:“那一耳光就当替宋陵澄还你的。我还没有打女人的习惯,能让我忍不住动了手的,你还是第一个。”   楚凝捂着脸颊不敢说话,她是真的怕了,不用沈司珩逼问,就先招了,连说话也哆哆嗦嗦的:“对……对不起,我……我没想着要宋陵澄怎么样,我就是想……想试试她,看看她是……是不是真的宋陵澄。”   “试出来了吗?”沈司珩问,嗓音低缓下来。   楚凝不自觉又颤着腿往后连退了几步,嗫嚅着:“我……我……对不起。”   “我要你的对不起做什么!”沈司珩突然一声沉喝,“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宋陵澄恰好懂得点三脚猫,又刚好反应快,那是一尸四命。再加一个苏颖,五条人命!宋陵澄哪里惹到你了,这段时间以来明里暗里对宋陵澄使那些小手段别以为我真的不知情,我纵容你不是因为我不知道,只是因为,你越把她往下踩,她触底反弹的机会越大,她洗刷冤屈的机会就越大,公众对她的接受和包容也越大。”   “她……即使她没避开,也不会真的怎么样,司机会停下来。”楚凝嗫嚅着辩驳,不敢抬头看沈司珩。   “对,即使她避不开,她也死不了,但是孩子没了。你以为你请的那辆小破车刹车性能就真的这么好?”   楚凝不敢再吭声,对沈司珩话中的意思隐约有些不解,却不敢出声问。   沈司珩看着她畏畏缩缩的模样,长长舒了口气,从抽屉里拿了支药膏出来,扔给她:“擦下吧。”   药膏是宋陵澄之前被甩耳光特地备的。   楚凝伸手接了过来,讷讷地道了声谢,不太敢吭声,一直低垂着头。   “楚凝,我不是沈司珩,你别白费心机了。”沈司珩说,声音很冷静,“你是个不错的女孩,别为了那点执念毁了别人,也毁了自己。”   楚凝轻轻点头:“我知道你不是他。”   沈司珩看着她不说话。   “我……我问过一凭了,他什么都告诉我了。”楚凝说着已经抬起头,望向沈司珩,却又在他凌厉的眼神下不自觉地垂下眼眸,嗫嚅着说道,“他说,你专门过来就是为了找一个女孩的。就是那枚玉佩的主人,宋陵澄明明就不是……”   “我就是来找她的。”沈司珩打断了她,看楚凝惊愕地抬头看他,又清晰而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我就是为了陵城而来的,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手掌伸向她:“既然你也已经知道玉佩的事了,希望你能将物归原主。”   楚凝错愕地望向沈司珩。   沈司珩也望着她,眼神清明:“我没有失忆,至少现在不是。”   楚凝轻轻点头,喉头干涩:“玉佩……确实是可能从你身上掉下来的。当时你被医生抬走后,我才看到了它。”   沈司珩点点头,手掌依然向她平伸着。   楚凝低垂着头,声音很低:“今天我……没随身戴着,最近它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多了很多裂缝,我……把它收好了,明天再送还你。” ☆、070.晋江独发   沈司珩盯着她,没说话。   楚凝伸手将垂在肩上的头发拨开,露出光洁的脖子,脖子上空空无一物。   沈司珩终于收回了视线:“你先出去吧。”   楚凝轻应了声,捂着脸先出去了。   沈司珩那一耳光甩得重,她半张脸都肿了起来。   楚凝怕被人看到,从办公室出来后一直低垂着头,任头发垂下来遮着脸,本想这么不动声色地回自己办公室,没想到刚出了沈司珩办公室就遇上了韩一凭。   韩一凭没留意到楚凝的异样,看到她就打了声招呼:“楚凝,前两天帝成的老板约吃饭的事您和沈总都临时没去了,那边似乎有些不太开心来着,你看下你这两天有没有时间,一起去吃个饭赔个罪?”   和帝成老总吃饭是前些天就安排好的行程。   星绽和帝成那边合作多,沈司珩本是答应要过去应酬一下的,对方也指定了楚凝一起出席,没想到都要出发了沈司珩突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临时改了主意,没去。楚凝也跟着爽了约。   韩一凭总觉得那天沈司珩突然改变主意的事是有点后怕的。那天下午宋陵澄也确实出了事,差点让车给撞了,刚好帝成约吃饭的酒店和宋陵澄吃饭的餐厅就在同一栋大厦,去了说不定还真能遇上了,真遇上了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不过幸而宋陵澄命大,人没事。   沈司珩作为公司的负责人,不去赴约回头打个电话解释一下自然也是没什么大问题的,楚凝毕竟是个艺人,又是对方邀请过数次的,一次也不去有些不给面子了。   楚凝现在没心情想这个,敷衍着应了句“改天吧”低垂着头就想先走了,和韩一凭擦身而过时还是让韩一凭发现了问题,韩一凭伸手一把拽住了她:“脸怎么了?”   楚凝捂着脸没说话。   韩一凭将她的手给拉了下来,看到红肿的一片时整个脸都凝了起来:“怎么回事?”   他不问还好,一问楚凝眼泪就有些控制不住,“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苦苦压抑着的惊怕一下子就像绝了堤。   “司珩打了你?”韩一凭急声问,看楚凝光顾着掉眼泪不回答,隐约明白了过来,脾气也跟着上来了,一把扯过她的手臂就想带着她去找沈司珩理论。   楚凝不敢去,一边哭一边低声央求:“别去,求求你,是我做错了事,和沈总没关系。”   韩一凭认识楚凝这么久,什么时候见她这么低声下气过,甚至连沈司珩都改口叫“沈总”了,更加压不下这口气,非得拖着她去找沈司珩出气。   正推搡间,沈司珩办公室的门被从里面拉开了。   沈司珩站在门口,淡淡朝两人望了眼:“吵什么?”   韩一凭拖着楚凝往前一拖:“司珩你什么意思啊,让我把人找来就为了……”   “你别说,求你。”楚凝急急地出声打断了他,她是真的怕了沈司珩。   沈司珩不紧不慢瞅了她一眼:“让他说。”   韩一凭看沈司珩这语气这模样,一时间也没了话说,只是惺惺地问了句:“到底怎么回事?”   沈司珩下巴往楚凝方向轻轻一点:“你来告诉他。”   楚凝说不出口。   沈司珩替她说:“差点一尸四命和一个耳光,一凭,你说说,孰轻孰重了?”   韩一凭震愕地望向楚凝,楚凝低垂着头不敢看他,低低说了句“对不起”。   韩一凭却还是不明白,皱着眉望向沈司珩:“不对啊,事故是我帮忙调查的,明明只是路人酒驾开车,警方也结案了,调查报告我也给你了,你怎么就扯到楚凝身上来了?”   楚凝倏地抬头往沈司珩望了眼。   沈司珩神色没动,只是侧眸看了她一眼,望向韩一凭:“到底和她有没有关系,你可以问问她看,看她是承认不承认。”   韩一凭看向楚凝,楚凝艰涩地点点头。   韩一凭还是不解,望着沈司珩,想知道他是怎么怀疑到楚凝身上来的,案子是他经手的,沈司珩只看结果,调查报告他也是半个小时前交给沈司珩的而已,他记得他当时随手翻了眼报告就让他把楚凝请进去了。   “如果我现在有确凿的证据她现在就不是受一耳光而已。”沈司珩淡声应道,“既然没冤枉人,一凭你也别瞎掺和。楚凝我留着还有用。”   转向楚凝:“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别再转什么花花肠子。”   留下两人重新回了办公室。   韩一凭心里五味杂陈,看楚凝那样也不好再说什么。   “人命的事你也拿来开玩笑。该是你的终归会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没用,别再犯傻了,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毁了自己不值得。”   掂量着劝完,韩一凭也先一步走了。   楚凝浑浑噩噩地回了家。   她被甩耳光的事没人捅到媒体前,一路上也没人发现她的异样。   临睡前楚凝从抽屉里取出了那枚玉佩,玉佩色泽黯淡了些,本是无任何瑕疵的玉身也布满了不少小裂痕。   楚凝记得刚捡到这块玉佩时,玉佩连半星瑕疵也没有,这么久以来她也没拿出来磕磕碰碰过,却没想着上面的裂痕竟越来越多了。   都说玉有灵性,玉碎了是因为它替代主人挡住了不好的事情,使主人免于受苦和灾难,却不知道这玉是替宋陵澄挡住了祸事还是替沈司珩,亦或是她?   楚凝想不明白,一整晚都在盯着玉佩打量,毕竟是戴在身边六年了,有了感情,多少有些不舍,连睡觉时都是捏着掌心里屈着手搁在脑袋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楚凝一整夜睡不安稳,一整夜都在做梦,各种光怪陆离的画面。   身着古装的沈司珩宋陵澄和秦璟,还有一个与她眉眼极其相似的女孩,浴血躺在车轮下的宋陵澄,抱着她突然凭空消失的秦少迁,惊恐绝望的沈司珩……   一个又一个凌乱的画面在梦中交织成了一个近乎完整的悲剧,楚凝冷汗涔涔的醒来,近乎失控地抓过手机,看上面的时间,再去开电脑核对,甚至有些神经质地给经纪人打电话,问她今天到底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   经纪人的答案与手机和电脑上的时间没有任何的出入,楚凝悬着的心脏却没能放松下来,她甚至是有些惊恐地甩开了那枚玉佩,不敢去碰。   但她答应了沈司珩,今天要将它还给他。   楚凝甚至不敢直接用手去触碰那枚玉佩,只是用布小心翼翼地覆住拿起,塞进了盒子里,拿去找沈司珩。   沈司珩刚到办公室,看到楚凝时发现她神色憔悴了许多,整个人也一惊一乍的有些神经质,甚至他刚出声她就惊得连连后退了几步。   “你怎么了?”沈司珩皱眉,“不是杀人都不怕了吗,一个耳光就能让你怕成这样了?”   楚凝轻轻摇着头,将装玉佩的盒子交给了沈司珩。   “我……我昨晚……拿着这枚玉佩不小心睡着了,然后我……我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楚凝望向沈司珩,断断续续地道,“你这么做……真的没事吗?”   沈司珩伸手接过了她落在掌心上的小盒子,神色淡淡的,没有说话。   楚凝颤着嗓子继续说:“我是不太懂这些,但是演了这么多影视剧,逆天而行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更何况是逆天改命,你和宋陵澄……”   楚凝说不下去,有些惊怕地望着沈司珩。   沈司珩垂着眼眸,不紧不慢地打开了掌心中的盒子,指尖拈着玉佩的红绳,将玉佩取了出来,凝眸打量着。   楚凝也在仔细打量着,借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有些惊恐地发现玉佩上的裂痕在一条条地增加,就像有生命力般,一道道地争相冒出,蔓延……   “它……”楚凝想说话,喉咙却似是被什么东西哽住般,突然说不出口,只是惊恐地望着沈司珩。   沈司珩也看到了玉佩上的裂痕,却只是一直这么定定地望着,黑眸半敛着,神色很淡。   楚凝读不懂他此时的情绪,或者说,自从沈司珩变成了夜珩后,一直以来,她从没读懂过叫沈司珩的这个人。   沈司珩盯着玉佩望了好一会儿,手掌一收,将玉佩收回了掌心中。   “这几年谢谢你替我保管它。”沈司珩道了句谢,弯腰拿起办公桌上的钥匙,走了。 ☆、070.已修改   沈司珩去找了沈司骐。   沈司骐没在星绽上班,自己在外面弄了个小公司,公司就在离星绽两条街外的地方。   看到沈司珩时沈司骐有些意外,这还是沈司珩第一次到他这边来。   “怎么了?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沈司骐站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水。   沈司珩没应,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仰头盯着天花板,看着有些疲惫。   “出什么事了吗?”沈司骐在他身侧坐下,对沈司珩今天的反应有些奇怪。   沈司珩侧头望他:“司骐,我上次和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沈司珩和他说的是让他回去接管星绽的产业,两人谈了好一段时间了,沈司骐这边一直没下决定。   以往无论他对星绽怎么甩手不管,沈司珩从不予理会,但最近半个月来,沈司珩却一直汲汲于让他回去接管公司。   “怎么突然这么急着要我回去了?”沈司骐拧眉,侧头望他。   “你本来就是沈家的二公子,在外面这么多年也该玩够了,那么大一个企业总不能全部交给我一个人。”   沈司珩的解释让他无可反驳。   沈司骐点点头:“过段时间吧,等我把这边的事……”   “就明天吧。”沈司珩打断了他,不容拒绝,“你明天准时过来上班,相关的工作我和你交接一下。”   沈司骐又皱了眉。   “你大嫂挺着个大肚子我不放心,这段时间想好好在家陪着她。”   沈司骐理解地点点头,也就没再讨价还价,点了点头。   沈司珩唇角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也不多说什么,手掌压着他的肩感激地压了压。   沈司骐也忍不住一笑,没多说什么。   沈司珩待了会儿便走了。   人刚起身高大的身子就晃了晃,差点没倒下来,幸而沈司骐及时伸手扶住了他。   “怎么突然又晕了,到底怎么回事啊?”沈司骐扶着他,忍不住念叨,有些担心。   沈司珩摇了摇头,手指捏着眉心,轻揉着。   沈司骐有些不放心,神色凝重:“大哥,你老实告诉我,你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你让我回去也不是为了什么花时间陪嫂子?”   沈司珩摇摇头,等那口气缓过来了才慢声道:“你别瞎担心。我没事。”   手掌隔开沈司骐的肩膀站了起来,留下一句“明天记得来上班”就先回去了。   今天难得翘个班,沈司珩也没再回公司,一路上特别强烈地想见宋陵澄,从沈司骐那儿离开后就回了家。   宋陵澄刚起来没多久,她最近特别能睡,平时也没什么事,也就干脆趁着怀孕睡个够。   沈司珩回来时她刚吃完早餐,正拿了本故事书半躺在摇椅上给孩子讲故事,看到沈司珩回来也没觉得意外,扭过头冲他一笑:“你这是又翘班了吗?”   沈司珩也忍不住一笑:“宋陵澄,什么叫‘又\\\\\\\\\\\\\\\\\\\\\\\\\\\\\\\\\\\\\\\\\\\\\\\\\\\\\\\\\\\\\\\',难道我经常翘班?”   宋陵澄很认真地点点头:“难道不是?”   “举个例子。”沈司珩淡声应着,走了过来,在她的躺椅前弯下腰,手捧着她的脸,低头就在她唇上吻了会儿。   “又才刚起床?”他低声问,嗓音有些沙哑,每次吻完他的声线都会不自觉低哑几分,低沉诱人。   每次他以着这种低哑的嗓音和她说话时,宋陵澄就有点抵挡不住,手臂软软勾着他的脖子舍不得松开,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和他眼对眼鼻对鼻的,这才问他:“今天没什么特别的事,怎么突然翘班了?”   “想你。”   这个答案让宋陵澄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沈司珩你从哪儿学的甜言蜜语?”   沈司珩没应,只是眉眼里都带着笑,勾着她的腰将她稍稍拉起,自己先坐了下去,这才拉着宋陵澄坐在他大腿上。   宋陵澄听着摇椅“吱呀吱呀”地响,有些担心:“不会塌吧?”   以前她没怀孕时沈司珩总喜欢这么抱着她,她体重没到九十斤即使这么被沈司珩抱着也没事,但现在挺着个大球,还是三个,体重直线飙升中,她有些担心。   沈司珩却是在她手臂上掂了掂,又在她腰上捏了捏:“就光大肚子了,还是那么瘦。”   “你儿子们把我的营养都抢完了。”宋陵澄应,看他不担心躺椅塌,也就干脆放松下来,靠着他的胸膛躺了下去。   沈司珩两根手臂交叉着将她圈在胸膛前,也不说话。   宋陵澄也没说话,好一会儿才戳了戳他:“夜珩。”   “嗯?”沈司珩侧头望她。   宋陵澄也仰起脸看他:“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沈司珩捏了捏她的脸颊:“想太多。”   “本来就是。”   沈司珩没说话,手掌有些眷恋地在她肚皮上来回地移动,掌心下时不时的踢动熨得他胸口满满胀胀的很感动。   “宋陵澄,”他低声叫她,“和我说说以前的事吧,在云丘的事。”   宋陵澄扭头看他,有些遗憾:“你还没想起来啊?”   沈司珩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轻揉着她的头发:“是不是又想趁着我没想起来继续诓我?”   “哪敢啊。”她的声线有一丝的变化他都能听出异样来,宋陵澄自认是不敢随便诓他的。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我之前说的,我偷偷给你当了三年的奴婢,然后天天被你奴役,差不多就这样啊。”   沈司珩垂眸望她:“难道不是你奴役我?”   ****   宋陵澄想了想,似乎也是有那么一点,比如说一开始他要喝茶,她负责泡茶,但最终却是他泡茶,她喝茶。   她那时刚开始很多东西都不懂,比他还不懂,因此做起事来也算不得利落,每次都是夜珩看不下去,接手了她的活儿,这么算起来,确实她奴役了他的感觉。   “其实那些事也不能怪我。”宋陵澄解释,“是你自己要看不下去的,我那时是挺尽心要把你伺候好的。”   沈司珩轻哼,不发表意见。   这反应让宋陵澄深觉受辱,揪着他的衣领:“你哼什么哼啊,本来就是这样,等你想起来了你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   沈司珩慢条斯理地将她的爪子拿下:“宋陵澄,你好歹也是个大国公主,那时怎么就愿意屈尊来当侍婢了?”   “嫁人之前我肯定要先知道我的未来的相公是怎样的嘛。”   “难道不是因为之前就对我有意思了?”   宋陵澄不自觉撅了撅嘴:“好吧,是有那么点。”   沈司珩又忍不住笑,将她的头压靠在胸膛前,问她:“宋陵澄,你是不是很想回去?”   “以前是很想,现在也还好吧,你和孩子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沈司珩唇角动了动:“那如果我不在呢?”   宋陵澄倏地扭头望他。   沈司珩揉着她的头发,低声安抚:“瞎紧张什么,只是打个比方。”   “你不要随便吓人好不好。”宋陵澄觉得心头在乱跳。   沈司珩捏了捏她的脸:“什么时候这么不经吓了。”   又继续道:“宋陵澄,其实你回去的话应该比在这边好吧,在这边就你一个人,回去却是呼风唤雨的公主,还有疼你宠你的父母兄长。”   “那当然。”宋陵澄完全不迟疑,“如果不是遇到了你,我不一定还待得下去。”   沈司珩点点头,似乎叹了口气,没再说话,手掌扣着她的手掌,十指紧扣着,将她压靠在胸前,看着有些疲惫。   宋陵澄没回头,没察觉到他的疲惫,看他不说话了,也就这么安静地考躺在他胸前。   冬日的阳光从外面明晃晃地照了进来,不刺眼,却温暖。   宋陵澄靠着靠着就不觉犯困,先睡了过去。   沈司珩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扣着她手掌的手不自觉收紧,低头在她脸颊上吻了吻,一遍遍的,有些难舍。   宋陵澄这一觉睡得满足,醒来时发现沈司珩也睡着了。   宋陵澄没打扰他,小心翼翼地起身,没想到脚收回来时还是不小心踢到了沈司珩,把宋陵澄吓了一跳,赶紧回身看沈司珩,原以为把他惊醒了,却发现沈司珩只是安静地睡着。   宋陵澄不觉皱了皱眉,沈司珩向来警惕性高,平时她就是翻个身都能惊醒他,现在闹出这么大动静来他竟没有一丝反应。   宋陵澄心里突然有些担心,半蹲在沈司珩胸前,轻摇着他的手臂,叫他:“夜珩?”   沈司珩没反应。   宋陵澄不觉加大动作,连叫了好几声,沈司珩依然是没有丝毫反应。   “夜珩!”宋陵澄一下子就慌了,手指用力拧着他的手臂,贴着他的胸膛去探他的心跳,甚至颤着手去探他的鼻息,指尖里的冰冷和耳朵下的平静几乎吓坏了宋陵澄,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挣扎着站起身,想要去找手机打急救电话。   人刚起身,手臂突然被从身后软软握住。   “宋陵澄。”低哑的嗓音从身后低低传来,有些轻,却是真真实实存在。   宋陵澄急急转过身,看到正在望着她的沈司珩时眼泪却涌得更凶了,人就有些失控地掐住了他的手臂:“你吓死我了。”   沈司珩笑了笑:“宋陵澄,说你不惊吓还不服气。”   宋陵澄越发来气,狠狠推了他一把:“沈司珩你混蛋,整天这么捉弄我很好玩,你知不知道我快被你吓死了,把我儿子吓坏了你赔得起吗?”   越说越觉得委屈,手掌有些泄愤地狠狠掐了掐他的脖子,掐完了还不泄气,又担心他是真的有问题,也不敢瞎动,只是恶狠狠地瞪着他。   沈司珩还在笑,任由她发泄,等她发泄够了才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一边吻她一边软声道歉,耐着性子安抚,宋陵澄再大的气也消了,更何况也不是真的气,只是太担心了。   沈司珩看她也慢慢平静了下来,又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了,是我不对。今晚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就当给你和我们的儿子赔罪了。”   宋陵澄一口气点了十几道菜。   沈司珩竟没取笑她,拉着她起身:“去换衣服,跟我下去买菜。”   带着她去超市大袋小袋地买了一大堆的食材,沈司珩一只手拎着,一只手牵着她,没让她拎菜。   回家时沈司珩果然一口气做了十几道菜出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打磨,沈司珩厨艺精进了许多,他对厨房也没有以前厌恶,至少今天一口气做了十几道菜竟也没嫌弃麻烦了。   从这点算起来沈司珩确实是个很认真地将自己往好丈夫好爸爸方向努力的男人,宋陵澄又忍不住庆幸起自己挑男人的眼光了,想来当年潜在他身边当侍婢那三年还是有点价值的,如果不是那三年她约莫是还不想认定这么个男人的。   当初她虽喜欢是喜欢,却也没到盲目的地步,只是那时心高气傲顽劣任性又是远嫁,到底是想在嫁人前摸清楚对方品性再决定要不要应承这门亲事,只是在慢慢相处中便无法自拔了,如今这么相处下来,宋陵澄发现她更加无法自拔了,甚至有了点想圈牢他的念头,也就忍不住问了句:“夜珩,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沈司珩正在喝汤,闻言看了她一眼:“宋陵澄,这是你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吧,女孩子就不能矜持点?”   “你都不主动,那只能我主动了。”宋陵澄振振有词,“再过段时间我都得生了,难道你要让我们的儿子成黑户吗?”   沈司珩沉吟了会儿:“这件事过几天再说。”   宋陵澄有些闷闷地“哦”了声,倒不是怀疑沈司珩不想负责任,只是隐约知道他有他的考量。   之后几天沈司珩也没再提起这件事,只是上班时间少了,有事没事就翘个班,带着她到处溜达,两人在一起这么久,平时不是沈司珩工作忙就是她要忙着拍戏,或者她因为那段时间的丑闻出不了门,一直没能好好出去走走逛逛,现在有时间了,她挺着个大肚子也不方便,每次出去也就玩个一两个小时就先回来了。   宋陵澄发现沈司珩这段时间总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若有所思的样子,偶尔和她说话也心事重重的样子。   刚开始两天宋陵澄还觉得沈司珩可能是累了,可是如此几天下来,宋陵澄隐约觉得不太对劲,问沈司珩,沈司珩只是敷衍地回了她一句“没事”,然后像以前一样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她的头。   一次两次宋陵澄还容易被打发,他敷衍得多了宋陵澄也认真了一回,扯着他的手臂问,不让他回避这个问题。   沈司珩盯着她望了许久,黑眸深沉。   “宋陵澄。”他开口,轻握着她的手,将一枚东西塞进了她掌心里。   微硬的质地硌着掌心,宋陵澄摊开手掌,是那枚沈司珩说要毁掉的扳指,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她的掌心中。   宋陵澄皱眉,不解地望向沈司珩。   ******   沈司珩拉过她的右手,翻转着让手背朝上,然后拿起那枚扳指,一点点地将扳指套进了她的无名指中。   宋陵澄记得沈司珩是担心她戴上这枚扳指后会穿回去,下意识地就伸手想将扳指拔下来。   沈司珩指尖压住了她的手指:“别乱动,乖乖戴着。”   “你不怕我和秦少迁跑了?”宋陵澄问,指尖摸着扳指上的翠玉,莹润的质感,久违的感觉,竟发现是真的想念了,到底是有灵性的玉石,戴上后身心都隐隐觉得舒畅了许多。   “你会吗?”沈司珩敛着眼眸,不答反问。   宋陵澄忍不住笑了下,揪着他的手臂,他这是吃定了她的死心塌地啊。   沈司珩也忍不住笑着,手掌又很习惯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她的头发,宋陵澄似乎自从怀孕后,脑子越发不济事了,每次追问他什么,他随便答几句话就轻易把她绕开了,她向来不喜欢深究太多东西,也不会特别去在意或者计较很多东西,心思简单心事少,小日子过得随性,也就无所谓这些东西。   宋陵澄第二天才想起沈司珩昨晚又把她的话头给拐跑了,心里有些气不过,打电话找沈司珩追问。   “宋陵澄,你这智商还是没一点提升,我儿子真的不会被影响吗?”电话那头,沈司珩不无遗憾。   “……”宋陵澄一时间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   “宋陵澄。扳指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不让你戴着也说不过去,让你戴着我得时刻提防着你回去,你说我能没心事吗?”   宋陵澄想掐他脖子:“沈司珩,我智商低不代表没智商,想要糊弄我就不会想一个高端点的理由?”   “难道这个还不高端?”沈司珩反问。   宋陵澄这次没让他岔开话题:“沈司珩,你老实说你最近为什么总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沈司珩沉默了会儿:“宋陵澄,已经12月底了,你的预产期也越来越近了,我有些担心真应验了书上的话,到时你回到了那边要怎么生产?”   “你不是说你有办法?”宋陵澄话刚出口就有些后悔了,沈司珩要真的有办法最近也不会总心事重重的样子了。   “那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也告诉我了,顺其自然就好了,别我现在不担心了你反倒担心起来了。”宋陵澄软声补充。   沈司珩那头似乎笑了下:“这次听你的。”   和宋陵澄闲扯了会儿,才挂了电话。   沈司骐在一边看着报表,看沈司珩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怎么了?电话里调侃嫂子不是调侃得挺开心的嘛。”   沈司珩抬眸,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多说什么,只是轻揉着眉心。   “怎么了?”沈司骐有些担心,“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说出来说不定我也能帮上忙。”   沈司珩摇了摇头:“这事谁都帮不了。”   站起身,将桌上的报表往他那边一推:“你工作尽快上手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我有点事要去忙,这里就交给你了。”   留下话,沈司珩出去了。   他有场饭局,没什么心情去,一个人开着车在外面兜风,没想到遇到了秦少迁。   秦少迁虽然惦记着他的“夺妻之仇”,但最近大概是遇上了什么喜事,人逢喜事精神爽,看到沈司珩时还很热情地打了声招呼,沈司珩也就下车陪他在外面酒吧喝了几杯。   两个男人的话题少不得聊宋陵澄。   秦少迁最近忙,已经有段时间没去看宋陵澄了,大喇喇地端起酒瓶和沈司珩干了一杯,问道:“我未来老婆和干儿子怎么样了?你没把人给照顾坏了吧。”   沈司珩侧头看他,咀嚼着那几个字:“你未来老婆?”   轻轻一笑:“秦少迁你心倒挺大的。”   “废话!”秦少迁大大地灌了一大口,“要不是你把人抢过去了,又碰巧宋陵澄喜欢你,你看你有没有机会。”   沈司珩依然是侧头看他的姿势:“秦少迁,你确定你是真的爱宋陵澄吗?”   “到底是怎样的爱,才会让你希望她幸福就够了,而不是想将她据为己有,希望自己代替别人给她幸福?”沈司珩沉吟着,“秦少迁,你对宋陵澄会不会更倾向于兄长那种感情?”   “怎么可能?”秦少迁将手中酒瓶重重地搁在桌上,“我和宋陵澄从小青梅竹马,我为她出生入死都在所不惜,你懂屁啊。”   这点沈司珩相信,点了点头表示赞成,没再说话。   秦少迁特受不了沈司珩这副什么都了然于心却什么都不说的模样,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我说,坐在你对面的不是宋陵澄,不会被你这副模样给迷得团团转……”   “她也不会。”沈司珩淡声打断了他,秦少迁被噎了下。   沈司珩垂眸盯着杯中的威士忌,指尖轻拈着杯沿,沉默了会儿,才缓缓道:“秦少迁,其实……宋陵澄是嫁给了你的。”   “哐啷……”秦少迁差点撞倒了自己的酒瓶。   沈司珩抬起头来,没看他,只是望着窗外,目光悠远,沉默了许久,才以着平静得近乎死寂的声音说道:“我不甘心那样的结果,现在的这一切都是我想要扭转过来的,只是我没想到,我会失去了五年多的记忆,等我都想起来的时候,还是来不及了。”   秦少迁还处在震惊中,先想到了宋陵澄:“宋陵澄会不会怎样?你这样会害死她的你知不知道。”   “她不会死。”沈司珩转头看他,“她甚至不会再记得这一整段的记忆,回去后,你和她该怎么样还是会怎么样,结婚,生子,然后……白头偕老。”   “你呢?”秦少迁还是听得一头雾水,“你回去娶楚妤了?那既然你记得你还娶她干嘛啊,你不是喜欢抢吗,宋陵澄嫁给了我又怎样,你们真心相爱还是可以把她抢回去啊。”   沈司珩唇角忍不住勾了勾:“秦少迁我怎么看着你是迫不及待把宋陵澄出让啊?”   “你别给我转移话题。”秦少迁心里着急,手都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腕,“你他妈别告诉我其实你喜欢的是楚妤,回去后你就和楚妤双宿双飞了。”   “娶楚妤的是沈司珩,真正的沈司珩。我回不去了。”沈司珩将被子搁下,人已起身要离去。   秦少迁追在他身后:“那孩子呢,我那三个干儿子呢?”   “我现在也不好说,但这次他们和宋陵澄都不会有事的。”沈司珩回头看他,“这件事你别和宋陵澄说,会干扰到她。”   秦少迁脑袋“嗡嗡”的有些懵,沈司珩带给他的消息冲击太大,他有些消化不了,也听得懵懵懂懂的不是太明白,但是他捕捉到了一个重点,宋陵澄还是他的,她会完全忘掉了沈司珩这个人,忘掉这一整段的记忆,然后和他白头偕老。   如果是以前,秦少迁应是会兴奋得睡不着觉的,但他发现他兴奋不起来,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类似于开心的情绪。   秦少迁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对劲了,他甚至马上掏出手机给宋陵澄打电话,听着宋陵澄熟悉的嗓音在电话那头调侃他,秦少迁发现自己更不对劲了,还特地去找骂,一个劲地对宋陵澄说:“宋陵澄,你骂我试试,快点!”   宋陵澄被他闹得莫名其妙:“秦少迁你今天脑子有洞吗?没事来我这儿找骂很痛快?”   “让你骂我你废话那么多干嘛,快点!”   “有毛病!”宋陵澄挂了他的电话,完全闹不清秦少迁今天搭错了哪根筋。   搭错筋的秦少迁被宋陵澄挂了电话后又犯贱地给苏颖打电话,挨了苏颖一顿骂后,秦少迁发现自己似乎正常了,又给宋陵澄打电话。   “秦少迁你想找骂找苏颖去别来烦我,教坏了我儿子你赔得起嘛你。”   念叨完宋陵澄挂了电话,沈司珩回来时忍不住和他说起这事来,也不知道秦少迁今天哪里不正常了。   沈司珩一句话就把宋陵澄堵了回去:“秦少迁什么时候正常过吗?”   宋陵澄仔细一想,确实这么回事。   沈司珩轻拍了拍她的头:“去好好坐着,我去做饭。”   宋陵澄肚子大,厨房里也帮不上忙,也就乖乖去沙发上坐着等饭,人刚走了两步突然就一阵头晕,脚步打了个趔趄。   沈司珩一抬眸就看到她笨重的身体晃了晃,惊得急急伸手扶住了她。..    ☆、072.晋江独发   沈司珩将她扶坐在了沙发上,半蹲在地上,拉过她的手腕,替她把脉。   宋陵澄等那阵晕眩慢慢过去,睁开眼就看到沈司珩神色凝重,眉心几乎拧成了结。   “怎么了?”宋陵澄担心问道,“我就刚才晕了下,好像没什么不舒服啊。”   沈司珩慢慢松开她的手腕,轻压着收在她的大腿上,然后抬头看她:“宋陵澄,你想回西齐吗?我们一起回去,嗯?”   宋陵澄愣了下,太过突然,一时间没做好心理准备。   “为什么突然要回去了?”宋陵澄问,“你不是不太想回去吗?而且你知道怎么回去吗?”   “我不确定,但我想我应该是知道的。”沈司珩轻握着她的手,“宋陵澄,我怀疑是你的气场和这个时空不相容了。”   宋陵澄忍不住一笑:“真的假的?听着太玄幻了。”   “假的。”沈司珩也笑,“不过既然史册上你是要回去的,现在又这样,我突然有点担心。”   宋陵澄也担心:“那你呢?”   “我自然和你一块回去。我只是有些担心……”沈司珩轻抚着她的肚皮,“三个,到时回去你要怎么生产?”   宋陵澄倒不担心这个:“宫里有经验丰富的嬷嬷和太医,没事的。”   她只是担心,回去后,沈司珩不会把这一段事给忘了吧。   沈司珩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笑她:“你别把我忘了就成。”   宋陵澄冲他瞪了眼:“我才不会。”   又揪着他的手臂:“诶,到底怎么回去的,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这个嘛……”沈司珩摸着下巴,慢悠悠的,“天时地利人和了,就能回去了。”   刚说完就被宋陵澄用手肘给狠狠捅了一下肋骨:“你当你哆啦A梦呢。”   “总之啊,我们可以试上一试。”沈司珩又捏她脸颊,“要是不小心成功了怎么办?所以,趁着这几天还有时间,哪些朋友该告别的,好好告个别。”   被沈司珩这么一说宋陵澄突然觉得有些伤感,一直以来是很想回去,但如今真的有机会要回去了,竟然隐隐有些舍不得了。   宋陵澄约苏颖吃饭时想到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就突然有些想哭起来,苏颖当她是怀孕了情绪起伏大,一个劲地给她送纸巾。   宋陵澄一边擦着鼻涕一边叮嘱她,什么在圈子里混的脾气别太直得罪人了不好过,什么赶紧从海星那跳槽,跳到星绽去,她让人帮她铺设星路,什么让她别蹉跎了,遇到好男人要好好把握住,还有什么每天吃饭要注意营养云云,从事业到吃喝住用行,几乎都交代了个仔细。   苏颖听得一头雾水,没耐心听她一个个念叨完,打断了她:“宋陵澄,你交代遗言呢?”   “呸呸,你别找我晦气好不好?”宋陵澄连连“呸呸”了几声,“我就是可能要去外地一段时间,多叮嘱你一下而已。”   “你顶着个球能去哪儿?”视线从她的大肚皮上滑过。   宋陵澄不好明说:“就是未雨绸缪嘛。”   聊了会儿,还陪她去买了一大堆东西,吃的用的都行,还送了一堆礼物给苏颖。   礼物苏颖收得很顺手,但对于宋陵澄买的那一堆零食,苏颖有些不解。   “解馋的。”提到这个宋陵澄就有些伤感,“回去后就吃不到了,我这几天得多吃点。”   “……回哪儿去?”苏颖一头雾水。   宋陵澄手一挥:“就随口说。”   很不客气地把手中那一堆吃的交到苏颖手中,让她帮忙提着些。   晚上回去时,宋陵澄几乎是让助理把大袋小袋的东西给用车运了回去,把整个餐桌塞得满满的。   沈司珩一回来就看到了满桌子的食物,有些愣。   宋陵澄给他解释,沈司珩有些无言地看了她许久,然后就盯着她一直笑,一直笑,直笑得宋陵澄快恼羞成怒了才慢悠悠地说:“宋陵澄,你觉得你现在还不够圆吗?”   宋陵澄发现沈司珩简直是无时无刻不在损她,第二天约秦少迁吃饭时也忍不住吐槽。   秦少迁一听说她要回去就有些心不在焉的。   宋陵澄忘了问沈司珩秦少迁会不会回得去,但想想既然他们两个都回去了,秦少迁应也是莫名其妙被带回去的,也就安慰他:“你放心好了,回去我也不会逼着你娶我的。”   秦少迁轻哧,没理她,一整顿饭下来,除了吃菜就是喝酒,宋陵澄问他三句,他应她一句,总之看着像有心事。   宋陵澄记得沈司珩前段时间也是心事重重的,这几天他反倒看着心情很不错,天天调侃她,若是以往,宋陵澄会真的松了口气,但现在她发现她突然有些放心不下来,心里也压着事。   去找沈司珩聊起时沈司珩笑话她杞人忧天,看着也没什么不对劲,但是几天后的晚上,宋陵澄隐约被一股熟悉的吸力惊醒,她手指上带着的扳指在发光,璀璨神秘,宋陵澄突然有些心惊。   沈司珩也在她身侧,他在看着她,甚至还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吻,手掌还轻抚着她的肚皮。   宋陵澄发现自己似乎在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拉扯着,莫名熟悉的感觉让她心惊,沈司珩的不受影响更让她心惊。   “夜珩!”宋陵澄急急伸手握住了他,“到底怎么了吗?我不是在睡觉吗,为什么突然会这样?”   “宋陵澄。”沈司珩轻握着她的手,黑眸如玉,一直很安静地盯着她,似是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低头,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下。   “对不起。”宋陵澄听到他在道歉,嗓音低哑。   只是她的意识有些混沌,像在梦中,听得不真切。   她睁着惊惶的眼眸看他:“夜珩,你别吓我好不好,到底怎么了?”   连声音都惊得几乎不成音。   “宋陵澄。”低低的一声叹息,他依然只是安静不动地看她,“我想起来了,过去的一切。”   “所以……”宋陵澄发现自己的声音在打颤。   “我……大概是真的来找楚妤的。”沈司珩依然只是定定地望她,“我很抱歉,我不能回去。”   宋陵澄手臂软软地垂下,完全无所觉,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你……再说一遍。”连声音也是死寂死寂的。   沈司珩垂眸往她垂下的手臂看了眼,望向她,黑眸深幽看不清里面的神采。   她只看到他的嘴唇在动。   “对不起。”   宋陵澄软软地瘫坐着,像被抽空了般,某种拉力在持续着,她却突然像被惊醒般,拼了命地想要抓住沈司珩的手。   “你混蛋,你先等等,先和我说清楚!”   她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手胡乱地动,在胡乱地拉扯中,她握住了沈司珩的手臂,指甲死死扣着他的手臂:“夜珩你混蛋,你先把话和我说清楚,什么叫你是来找楚妤的,以前你怎么不说是来找楚妤的?我问了你多少次你就仗着我喜欢你一次次骗我很好玩吗?”   她的意识有些迷乱,满心满脑都想先要一个答案,手指死死掐着他的手臂不放,然后在拉动中,她身子陡的往后一跌……   宋陵澄倏地睁开眼,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席梦思软床,熟悉的米黄吊灯……   唯一不熟悉的是她近乎悬空在床前的身体,上半身横在了床外面,幸而被沈司珩用腿急急顶住。   “……”宋陵澄头脑突然有些混乱,不确定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怔怔地望向沈司珩。   沈司珩也在看着她,大半面容隐在了灯光阴影下,她看不清他的神色,隐约知道他正看着她,眸子幽深复杂,然后顶着她后背的脚腕稍稍一用力。   她被以着极轻的力度拉着重新躺回了床上。   “刚刚……”宋陵澄迟疑着皱眉。   “宋陵澄。”略哑的嗓音打断了她,沈司珩看着她,“你做噩梦了吗?”    ☆、073.晋江独发   “你……”宋陵澄想开口,发现嗓音很哑,像刚哭过。   宋陵澄下意识地伸手在脸上摸了下,脸颊还湿着。   沈司珩的手掌伸了过来,手背在她脸颊上轻轻擦拭着,动作很轻柔,连嗓音也特别的温柔:“做什么噩梦了?怎么哭得一脸的泪?”   宋陵澄怔怔地没动,任由他的手背轻柔地替她一点点将眼泪擦干。   眼泪的感觉还在,心脏绞疼难受的感觉也还在,太过真实,以致宋陵澄有些分不清刚才到底是梦还是真实存在过。   她想开口问,但一出声就发现嗓音特别嘶哑,刚才声嘶力竭的感觉也还在。   宋陵澄下意识低头看向无名指上的扳指,扳指还在,碧玉也还在,莹润的绿光在灯光下流转,很淡,和平时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沈司珩手掌轻压上她的手,连同那枚扳指一同压在了掌心下。   “怎么了?”沈司珩手臂屈着将她圈在了臂弯里,低头在她脸颊上吻了下,“到底做什么噩梦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我……”宋陵澄稍稍侧头,避开了他的唇,“我刚才……是真的在做噩梦吗?”   刚说完脸颊就被沈司珩轻轻捏了下:“要不然呢?”   “宋陵澄,你到底梦到什么了?突然对我又抓又踢的。”沈司珩伸着被她抓伤的手臂给她看,“看看你的杰作,都扯开了几道口子了。”   他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确实布满了不少伤口,有些还沁着血,显得有些惊悚吓人,沈司珩的语气也是轻松自在的,带着她熟悉的调侃。   如果是以前,宋陵澄大概会忍不住回过去了,然后再心疼地起身找药给他包扎,但是她发现她没心情,只是怔怔地看着他,视线从他手臂的伤口上移回到他脸上,再移回他的手臂上。   她记得,他告诉她,他什么都想起来了,他要找的人,是楚妤,所以他不能跟她回去。   宋陵澄发现此时心里很慌,就是莫名心惊和惶恐的感觉,十指无意识地缠绞着,右手拇指掐入了掌心中也无所觉。   沈司珩一直在看她,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   “宋陵澄。”手臂不自觉将她圈紧,沈司珩侧低着头,脸颊贴着她的脸颊,不停地吻她,无声安抚。   宋陵澄侧开头避开了,完全无意识的举动。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做梦而已,可是她似乎有些抗拒沈司珩的碰触,胸口慌慌的很难受。   “我……我没事,我先睡了。”轻轻拉开他的手臂,宋陵澄侧着身子躺了下来。   沈司珩贴着她的背也躺了下来,长臂勾着将她带入怀中,下巴轻抵着她的肩膀。   “陵澄。”他低声叫着她的名字,声音有些嘶哑,却只是叫她的名字,什么也没说,手掌紧紧握着她的手掌,紧紧扣着。   宋陵澄一夜没睡好,不太敢闭眼过去,怕一闭眼,又进入到那个似梦非梦的状态中。   后半夜的时候她小睡过去了一下,再醒来时还是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席梦思软床和熟悉的吊灯,沈司珩也依然体贴细心地替她煮好了营养粥,甚至给她盛到了桌前给她晾凉,再来温柔地叫醒他。   宋陵澄心情复杂,连面对沈司珩时也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面对他。   沈司珩捏着她的脸:“宋陵澄,天都亮了,你还在噩梦中醒不过来吗?”   宋陵澄迟疑着看他:“夜珩,你……是不是全都想起来了?”   沈司珩迟疑了会儿,然后点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嗓音有些底气不足,宋陵澄看着他,“你为什么一直没和我说?”   “就最近。”长指捋着她的头发一缕一缕地梳顺,沈司珩眼神一直胶结在她脸上,“就你差点出车祸那天,突然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那你为什么都没和我说。”宋陵澄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执着这个问题,手掌有些急切地抓着他的手臂。   “宋陵澄,其实我想起来和没想起来都一样,区别只在于,我知道你是小八,我要找的只是小八,这就够了。”   沈司珩说这话时语气特别温柔,眼神也特别真诚和专注,宋陵澄觉得她应该相信他才是,她一直以来都很相信他,就是因为太相信了,所以昨晚那场噩梦里,他告诉她他要找的是楚妤,不是她,宋陵澄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先入为主了,以致他现在这么告诉她时,她竟然觉得,他只是在安抚她。   沈司珩看着她依然失魂落魄的,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吻:“别胡思乱想,先去吃饭,嗯?”   宋陵澄愣愣点头,跟着他去洗漱,吃早餐,一整个早上都若有所思的,有些心不在焉。   快吃完早餐时沈司珩手机响了,秦少迁给他的电话,约他出去。   沈司珩看宋陵澄状态还好,安抚了她几句,让她别乱想就先出去了。   秦少迁就约在了附近的餐馆里,两人几乎同时到的停车场,刚下车秦少迁就沉着脸走了过来,拎着沈司珩的衣领就将他狠狠压在了车身上:“你他妈昨晚到底做了什么?”   沈司珩瞥了他一眼,抬手抓着他的手腕,稍稍一用力,两人很快易了位,秦少迁被压制在了车身上。   相较于秦少迁一脸欲求不满的愤怒,沈司珩气定神闲许多:“专门约我出来有事?”   秦少迁有些暴躁:“有事?这会儿你还有脸问我有事没事,你他妈先告诉我昨晚到底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我和我女朋友正在……”   秦少迁吼不下去,只是黑着一张脸,欲求不满全写在而来脸上,有谁和女朋友在床上你侬我侬就在那临门一脚的瞬间,突然莫名其妙被某股不知名的力量给拉开了的,虽然只是那么一小会儿,但关键是,那一小会儿足以让所有人意识清醒,所有的浓情蜜意也都在那一小会儿里没了,他被陡然清醒的苏颖一脚踹下了床! ☆、074.晋江独发   秦少迁虽没明说,但身为男人,沈司珩隐约还是听出些端倪来的,右手掌蜷起在唇边轻咳了声。   “我很抱歉!”沈司珩道歉得云淡风轻。   秦少迁赤红着眼睛瞪人,这双漂亮的眼睛从昨晚后半夜开始就红着憋到了现在。   沈司珩放开了他,转身往餐厅走去。   秦少迁追在他身后喊:“到底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找了个位置坐定后,沈司珩回他,“简单说,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秦少迁一张俊脸又变得狰狞起来,“你玩我。”   沈司珩面色始终淡淡:“我确实不知道怎么回事,宋陵澄……似乎也回不去。”   “……”秦少迁有些紧张地看他,“那是不是表示我们以后都得留在这里了?”   “我不确定。”沈司珩确实无法确定,宋陵澄和秦少迁都没回去,他……有点意外。   “你呢?”   沈司珩摇摇头,单手支颐,微侧着头,有些深思。   秦少迁轻哧:“看你这模样像要托孤!”   沈司珩瞥他一眼:“想太多。”   又补了一句:“一个宋陵澄已经够笨了,再加一个秦少迁,我儿子还要不要活了。”   秦少迁略略放心,昨晚的郁气也消散了些。   沈司珩这会儿倒来了兴致:“你刚说和你女朋友……不是说很爱宋陵澄?”   “我……”秦少迁一顿,“其实也不算什么女朋友,就互相玩玩,然后昨晚有点喝高,说起来……”   秦少迁很感激地拍了拍沈司珩肩膀:“说起来昨晚还是挺感谢你的,要不然就要铸大错了。”   沈司珩只是淡淡瞅着他,也不知道那一回他和宋陵澄成亲是抱着怎样的心态。   秦少迁不知道沈司珩心里所想,一个人沉默地喝着闷酒,专程约沈司珩出来也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就想问问昨晚到底怎么一回事,沈司珩嘴巴紧,他也撬不出些什么来。   沈司珩待了会儿就先回去了,心里到底是放心不下宋陵澄。   回去时宋陵澄正仰躺在沙发上,对着天花板发呆,一脸若有所思的,连沈司珩靠近也没怎么回过神来。   沈司珩去碰她,她隐隐有些抗拒,眼神有些复杂,一直在回避他的视线。   沈司珩胸口有些闷疼,长指轻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看他。   “宋陵澄。”他低声叫她的名字,“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可以吗?别用这种态度对我。”   宋陵澄沉默了会儿:“昨晚……我真的只是在做噩梦?”   沈司珩看着她,唇角微抿起,然后点头:“是!”   “可是我觉得不是在做梦。”宋陵澄也坦诚看着他的眼睛,“夜珩,那种感觉真的太真实了,不可能真的是在做梦,真实到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来找楚妤的?”   “不是!”沈司珩答得斩钉截铁,宋陵澄却发现自己完全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心里跟压着一块大石,又堵又慌。   沈司珩手背轻碰她的脸颊,嗓音柔软了下来:“别胡思乱想,你现在离预产期越来越近了,安心养胎。”   宋陵澄很安心地养胎,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   最近沈司珩在家的日子多了,几乎一天到晚陪着她,但宋陵澄隐隐感觉得出他的心不在焉,常常盯着她看,看着看着就失神了。   宋陵澄也有些心不在焉,那天晚上的噩梦梗在了心口上。   不知道是不是心事过重,宋陵澄早产了。   孩子出生那天是半夜,宋陵澄半夜被阵痛痛醒,她一点点动静就惊醒了沈司珩。   平时总泰山崩于前的沈司珩有些乱了手脚,好在人还是冷静,大衣往宋陵澄身上一裹,抱着她就下了楼,亲自送去了医院,陪着她进了产房。   宋陵澄在产房里痛了半天,凌晨的时候终于顺利卸货,三个小包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虽是早产,却很健康。   宋陵澄生完孩子时人还有些累,精神却意外地好,听说最小的是女儿时,也忘了这几天的堵心事,扭头冲沈司珩说:“真有一个是女儿诶,以后终于不用生了。”   沈司珩就坐在手术台旁边,手掌至始至终都与她十指紧扣着。   “辛苦了。”沈司珩低头在她微湿的脸颊上轻轻吻了吻,嗓音异常沙哑,长指一点点将她被汗水打湿的长发拨开,低头又在她唇上吻了吻。   宋陵澄没什么力气,一口气生了三个,她累得连手指都动不了,冲沈司珩笑了笑,人就累极闭目睡了过去。   处理完后护士将她送回了病房,沈司珩看她睡着了也不打扰她,去婴儿室看孩子。   三张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脸蛋并排躺着,刚出生,小脸蛋还是皱巴巴的,却隐约看得出来,老大五官更像他,老二和老三五官更倾向于宋陵澄。   看着那三张皱巴巴的小脸,从孩子第一声啼哭开始胸口陡然胀满的感动一直没能散去,第一次当父亲,很新奇的体验。   沈司珩盯着那三张小脸,有些着迷,直到被门外凌乱的脚步声打断。   “不好了,产妇……产妇不见了。”护士惊惶的嗓音在门外响起,好好的一个人,不过是出去了一小会儿,人就不见了,四处找不着人。   沈司珩胸口一紧,几乎是仓皇着跑回了病房。   病床上的凹印还在,人却不在了。   “宋陵澄。”沈司珩用力将洗手间的门推开,再去推阳台的门,动作又疾又狠,但是没人,哪里也找不到人。   沈司珩转身出门,将隔壁的病房门一间一间地推开,连厕所也不放过,一边推一边叫着宋陵澄的名字,越找,心越慌,手越颤,近乎是装着门推开。   医生和护士和病人一个个奇怪地看着他,看着他近乎疯狂地将整个楼层的病房推开再关上。   有人上前来阻止了沈司珩,人刚靠近就被他用手挥开,一意孤行地一间间地推开,直到查完最后一间病房,什么也没有,没有宋陵澄,也没有人应他,“我在这儿。”   沈司珩双腿有些发软,胸口被巨大的恐惧紧紧攫住,他颤着手掏出了手机,指尖颤抖着,去拨秦少迁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当客服小姐甜美客气的嗓音从电话那头徐徐传来时,捏着手机的手缓缓滑落,身体无力地靠在了墙上,只一瞬间,人又像陡然清醒过来,匆匆往楼下跑,脚步仓惶急乱,下了楼,上了车,车子如离弦的箭,朝医院大门外疾驰而去。    ☆、075.晋江独发   沈司珩直接去了秦少迁公司,路上不断给秦少迁拨电话,手机一直关机。   宋陵澄手机打通了,但没人接。   昨晚她阵痛来得突然,沈司珩忙着将人送医院去,宋陵澄的手机被落在了家里。   秦少迁没在公司,也没在家。   宋陵澄也不在家,哪也不在,就那么一小会儿的时间,人就不见了。   沈司珩给苏颖打电话,问起秦少迁的事。   她也不知情,两人最近吵架了,互相不搭理。   苏颖不知道宋陵澄的情况,她半夜进产房的消息倒是被媒体曝出来了,大批记者蹲守在医院外,只是被沈司珩让人给拦下来了,怕打扰到宋陵澄。   她正准备过来看宋陵澄,看沈司珩电话过来就问起宋陵澄的情况。   沈司珩什么也没说,只是沉着嗓子问她要怎么才能联系得上秦少迁。   苏颖也不知道,她和秦少迁认识时间不长,不太了解他那个生活圈子。   沈司珩是有些急病乱投医了,苏颖联系不上他就挂了电话,再给其他人打,不停地打,势要将秦少迁找出来。   只要秦少迁还在,宋陵澄就还在,如果不在……   沈司珩不敢往下想。   中午的时候终于辗转得到秦少迁的消息,他早上睡觉时突然从床上摔了下来,磕伤了脑袋,在医院。   他在的医院就在附近。   沈司珩找到他时他刚好醒来。   “我不是秦少迁!”短短一句话瞬间掐灭了沈司珩所有的希望。   宋陵澄走了,走得无声无息,连一句告别也没留下。   提前一个多月生产,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吗?   沈司珩盯着那三张神似的小脸,有些怔。   他几乎将整座城市都翻了个底朝天,宋陵澄没找到,她也没出现,就像凭空消失了般。   两天下来,沈司珩憔悴得吓人,气色也很不好。   沈司骐和乔诗雅都有些担心他。他们也是当天下午才知道宋陵澄失踪了的,却不知缘由。   沈司珩让人把宋陵澄失踪的消息被瞒了下来,外界只知道她生了三胞胎,其他一切全瞒了下来,连孩子出院时也是避开了记者,出院后,沈司珩将三个孩子托给了沈司骐乔诗雅。   ***   宋陵澄是被身下的痛感给疼醒的。   指尖刚微微一动,旁边有声音响起:“公主,您醒了?”   公主?   宋陵澄脑子还有些混沌,竟隐隐觉得两字听着有些陌生。   她头有些晕,挣扎着睁开眼,熟悉的云顶檀木房梁映入目中,珍珠帘幕、沉香木阔床、鲛绡宝罗帐……便是连她枕着的白玉抱香枕都是熟悉的,她的寝宫。   “我……”宋陵澄发现头有些疼,“我怎么了?”   “公主已经昏迷将近三日了。”她的贴身婢女翠屏恭敬应着。   宋陵澄有些茫然地点点头,不太理解这昏迷三天是什么概念,脑袋昏昏沉沉的,有种身在梦中的错觉。   已有宫女将她清醒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她的父亲那儿,宋陵澄隐约记得父皇是可以叫父亲的,母后也是可以叫母亲的,她似乎更喜欢这么叫。   她的父亲与母亲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匆忙赶过来看她了,看到她时有些喜极而泣,拉着她的手又是嗔怪又是唠叨的。   宋陵澄还是有些茫然,视线幽幽转向右手,看到右手无名指上的扳指时有些怔。   她的父亲以为她刚醒来精神没完全恢复过来,担心她又晕厥过去,陪了她一会儿叮嘱了些就先行离开,让宋陵澄先静养。   宋陵澄只是盯着那枚扳指发怔,她记得是夜珩当年送给她的,她原是要还的,只是她又舍不得,也还不会去,和秦少迁一起在后花园喝酒,她喝得有些醺,秦少迁让她拿去埋了……然后……   宋陵澄左胸口有些闷疼,她去了另一个世界,又遇上了夜珩,她还怀了他的孩子……   宋陵澄手掌下意识摸向小腹,小腹不是很平坦,但绝不是还怀着孩子的样子。   翠屏看到她惊惶地捂着肚皮的样子,上前替她将手拿了下来,低声劝慰她:“公主刚小产,身子还虚,太医叮嘱要安心静养。”   小产?   宋陵澄发现头有些疼,忍不住皱了皱眉,指尖轻揉着太阳穴,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想不出哪里不对。   翠屏也不让她多想,扶着让她躺下,不让她多想。   宋陵澄在病床上多歇息了两天才恢复过来了,人也下得了床了,精气神都还不错,除了脑袋还是有些空茫。   她能下床时翠屏很尽职地禀告她,秦少迁求见。   他自她养病这几天来,天天来求见,只是她的父亲顾忌着她的身体,没让他进来,也没让人通知她。   宋陵澄记得秦少迁也有些倒霉地被她带到了那个世界中去的,若不是他,兴许她还回不来,就这么挺着大肚子命丧车轮下了。   宋陵澄觉得她应该好好感谢秦少迁的,也就让翠屏宣了他进来。   秦少迁行色匆匆,许是真的有急事找她,见到她时连宫中那套礼节都忘了,远远就高声一句“陵城”,引得服侍她的嬷嬷怒目相瞪。   宋陵澄不是很在意礼节的东西,看到秦少迁时还笑着也冲他说了句:“秦少迁,你果然也回来了,好久不见。”   一句话又惹得嬷嬷忍不住念叨起来,让她注意公主仪态。   秦少迁人已走到近前来,看她精气神都很不错,还笑着冲他打了招呼,脸色就变得古怪起来,也不顾怒目圆瞪的嬷嬷,盯着宋陵澄直看:“你没事了?”   宋陵澄微微颔首:“我现在不是看着挺好的吗?”   秦少迁皱着眉:“你和沈司珩……”   “别提他不行吗?”宋陵澄淡声打断他。   秦少迁一时间沉默,视线顺着她的脸落在她的小腹上,小腹还不算很平坦,但和前些日子比起来,明显是生了。   “你们怎么了?”秦少迁沉默了会儿后还是没忍住,“原来不是还好好的吗,多大仇怎么连提都不能提了?”   刚说完就被宋陵澄凉凉瞥了眼:“秦少迁你找打呢?”   秦少迁很识时务地闭了嘴,想了想又有些不甘心。   “陵城,你父皇要给我们赐婚了。”   没想到宋陵澄定定看了他一会儿,问他:“秦少迁,你愿意娶吗?我怀过孕。”   秦少迁自然是想,疯了都想娶,这么多年来目标就只有一个,就是娶宋陵澄,只是……   宋陵澄没等他的只是,看他点头,也就道:“我也觉得嫁你挺好的。”   陵城公主与护国将军秦少迁联姻的消息就此定了下来,正式的赐婚第二天便正式公告天下。   秦少迁发现自己完全似乎不太开心得起来,他原是要去提醒宋陵澄,她再不说说话,她就得嫁与他了,可他似乎搞砸了。   婚宴在正式赐婚后宫里开始如火如荼地筹办。. ☆、076.晋江独发   宋陵澄对于婚事不太热衷,秦少迁也不热衷。   宫里宫外喜气盎然,两人却像没事人般,事不关己。   宋陵澄这些日子一直都在自己寝宫里歇着,宫里可着劲儿给她补身体。   她身体底子好,恢复得快,便是连因怀孕略臃肿的身材也恢复得迅速。   宋陵澄整日没什么事做,就待在寝宫里赏花喂鱼,无所事事地打发时间,脑子总有些昏昏沉沉的,很多东西也不太愿意去回想。   她对回来那天的事记不太清了,只是听宫女说起,她是突然倒在寝宫花园里,身上穿着奇怪的衣物,所谓奇怪的衣物,宋陵澄是见过的,无非是医院的病号服,她在那个世界待了将近六年,除了刚过去时穿的,倒是从没再穿过,她回来那天宋陵澄记得她应是没穿什么病号服的,但按宫女的意思,以及至今摆在她屋里的病号服,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是穿着病号服回来的。   宋陵澄不太想得明白其中的缘由,也就找来了秦少迁问这个事。   宋陵澄主动找他秦少迁简直要叩谢天地了,这几天真将他给愁出白发来了,也不知道宋陵澄和沈司珩怎么个情况,一觉醒来,他莫名其妙地从柔软的席梦思回到了他硬实古朴的檀木床上,伸个懒腰都能感觉到流窜在四肢百骸的力量。   按理能够回来他应是开心的,但秦少迁发现他似乎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他心里憋着事,迫切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陵澄不主动找他,他很难见她一面。   宋陵澄把秦少迁召进宫里时直接拿出了那套病号服,问他:“秦少迁,为什么我身上会穿着这衣服?我们回来那天我不是穿着孕妇装吗?”   她这一问秦少迁隐约听出问题来了。   “孕妇装?”秦少迁皱眉问,伸手拿过桌上的病号服。   宋陵澄点点头,单手托腮,有些困惑地看秦少迁:“这衣服不是住院才穿的吗?可回来前我不是和苏颖刚在外面吃完饭吗?”   “……”秦少迁有些担心地看她,“宋陵澄,原来你都记得啊。”   “……”宋陵澄有些无言,“我没说我失忆啊。”   “不对,我说的是你这记忆点好像有问题啊。”   秦少迁试着举了几个例子,宋陵澄听得茫茫然,问他:“你在说什么?”   秦少迁隐约明白问题在哪儿了,他想起回来前沈司珩说的话,宋陵澄回来后,她可能会忘记那一整段的故事,忘记沈司珩,忘记和沈司珩所有经历过的恩爱,然后依着史书上的轨迹,与他结婚生子,白头偕老。   白头偕老……   秦少迁沉默了下来,这四个字对他诱惑很大,梦寐以求了多年的东西,如今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陵城。”秦少迁沉吟着看她,直接叫她名字,省去了那一套礼节,“你是真的愿意嫁我吗?”   宋陵澄轻轻点头:“真的。”哪怕她现在还没爱上秦少迁,但秦少迁那么好,宋陵澄总相信有一天会爱上他的。   秦少迁没再说话,沈司珩当初的话,宋陵澄的答案,以及那本史册,让他心动了,只是心底又隐隐有些茫然和彷徨,不确定到最后,后悔的会不会是自己。   他想到了苏颖,那个从没给过他好脸色凶悍霸道一无是处的女人。   “你怎么了?”宋陵澄戳了他一下,“怎么突然魂不守舍的?”   “没……没什么。”秦少迁摇了摇头,聊了两句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先走了,近乎落荒而逃。   宋陵澄总觉得秦少迁有些古怪,但也说不上哪里古怪。   她这几天也不太舒服,胸¥部不舒服,她趁着没事偷偷翻阅过一些医书,觉得自己的症状和刚生完孩子的产妇有些类似。   宋陵澄不太确定是不是每一个没保住孩子的母亲都是如此,还是……她到底错过了什么,除了那套病号服,以及自身的不太舒服,宋陵澄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秦少迁最近也是可着劲儿地躲她了,她最近有些无所事事,养身体期间又被禁了足,哪里也不许去。   在镇日的无所事事中,宋陵澄无意听到了一个消息,夜珩要大婚了,娶的正是楚妤。   消息是宋陵澄无意从她大哥那儿听来的。她以为她已经心如止水了,乍听到这个消息时,宋陵澄发现自己还是被震在了当场,脑袋“嗡嗡”地响,胸口慌慌的难受。   宋陵澄去找秦少迁,让他陪她一块儿去云丘。   秦少迁奇怪看她:“千里迢迢地跑过去做什么?”   陡然想起夜珩楚妤要大婚的事来,指着宋陵澄:“我知道了,你还是放不下夜珩对不对?”   宋陵澄一把将他的手拍了下来:“胡说八道什么呢。他好歹也救过我,现在要成亲了,我去送个礼很奇怪吗?”   秦少迁凑近看她:“你就真的……愿意眼睁睁看着他迎娶新人?”   宋陵澄嘴巴撅了撅:“我想去阉了他!”   “……”秦少迁有些担心看她,“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宋陵澄抿着唇角,好一会儿才看他:“你到底要不要陪我去?”   “去,当然去。”不陪着他还真担心她真把人给阉了,谁知道要成婚的是货真价实的夜珩还是只是个冒牌货。   真的再好不过,他得去问清楚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宋陵澄和他明显不在一条时空线上。   如果是假的,宋陵澄有个什么意外举动他也能及时阻止。   宋陵澄是偷偷溜出宫的,和秦少迁一块上路,赶到云丘都城时宋陵澄又有些退却了,不知道自己这么跑过来到底有什么意义,也不知道怎么就一个头脑发热,带着秦少迁过来了。   宋陵澄想打道回府,秦少迁拽住了她。   “干嘛呢,来都来了,还跑什么跑?”   “可我不想去了。”宋陵澄拽着他的手,想将他的手扯下来。   秦少迁扣着她的手臂没动,只是盯着她:“宋陵澄,你是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   宋陵澄奇怪看他:“我不是什么也没忘记吗?”   “那你知道,你可能刚生下了三个孩子吗?”   宋陵澄下意识摸着下腹,茫然地冲他摇了摇头。   “你说其他人告诉你的孩子小产没了,可是你看看你最近,你有特别的伤心难过吗?”   宋陵澄还是茫然,她胸口会疼,她会克制着不去想,不去想了也就无所谓难过不难过了。   “陵城,我记得夜珩告诉过我,你原是已经嫁给我了的,一切都遵从着那本史册来,只是他不甘心,他原以为一切能扭转过来,却没想到他会失去记忆,等他想起来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秦少迁看着她,神色难得的认真,“我不确定他说的太晚了是指什么,但他明明那么爱你,明明知道你当时怀着身子留在那里是最好不过的,他甚至都能预料到你回来后就会忘了那一整段的故事,还是执意要把你和我一块送回来。他说他回不来了,可是他真的回不来了完全可以把你也留下来,陪着他也是一样啊,为什么就非得冒着风险把你送回来呢?”   宋陵澄还是茫然,胸口在闷疼,脑袋却是空的,她怔怔地看着他。   秦少迁稍稍松开了她的手臂:“陵城,如果不想以后追悔莫及,就先别回去,至少要先见到夜珩再说,我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陵澄迟疑着看他,他也在看她,眼神认真,全然没有了以前的吊儿郎当。   “宋陵澄。”秦少迁音量拔高了一些,“你真走了,说不定你真的一辈子再也见不到那个叫夜珩的男人。”   “她不走也见不到了。”一道苍老的嗓音在这时不紧不慢地插了进来。   宋陵澄循声抬头,看到眼前立着的老人时有些惊喜:“楚太师。”   楚太师既是夜珩的师父,也是云丘前任太师,对五行八卦奇门遁甲术数卜算深有研究,通经史晓天文精兵法,名闻天下。   他原是隐居乡野,后被夜珩父亲请出山,官拜太师,夜珩也自小跟在他身边学习。   楚妤是他唯一的孙女。   楚太师虽一大把年纪,却是顽童心性,宋陵澄当年跟在夜珩身边时,没少找她抬杠,简直以呛她为乐。   虽是如此,胡闹玩耍没少找宋陵澄,宋陵澄有好吃好玩的也喜欢偷偷找他一起,夜珩性子淡漠一板一眼的,一般不会理她,她在他身边无聊,也就只有找楚太师抬杠排解。   楚太师看到她似乎并不意外,捋着下颔的白须,将宋陵澄从头打量了圈:“果然还是老样子没变。”   秦少迁不认得楚太师,但他的名号他是听过的,一看到他顿时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作揖行了个礼后就问起夜珩的情况来。   “这不正在里头吗?”楚太师往夜珩的太子府一指,“忙着成亲呢。”   楚太傅当年教授夜珩的前提条件是不住宫里,夜珩父亲也就另外在宫外拨了座府用作太子府,用于夜珩学习和习武用,夜珩平时多住在太子府里。   秦少迁一听就挥了下手:“别闹,我说的是真的夜珩。”   “难道还有假的不成。”楚太师没好气说完,笑眯眯看向宋陵澄,“小丫头既然贺礼都准备了不喝完喜酒再走?”   秦少迁推着宋陵澄:“自然是要的。”   半强迫地逼着宋陵澄与他一道住了进去。 ☆、077.晋江独发   宋陵澄和秦少迁住下来后楚太师就没了人影,夜珩也见不到。   太子府里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一看就是要办喜事的架势,而且是办得盛大。   宋陵澄曾经在这边住了三年,对这里的一砖一瓦熟得几乎都能叫出名字来,一切都没变,只是有些物是人非了。   到底不再是当年的太子府。   宋陵澄在这里待得有些难受,住了半天还是依礼制搬到了驿馆住。   宋陵澄有些想回去的,但又因为秦少迁那天的话踌躇,这么一耽搁就等到了夜珩娶楚妤的日子。   这几天里她没能见着夜珩,夜珩也没来看过她。   她和秦少迁以贵客身份住了进来,他不可能不知情,没出现只怕是不想见。   那三年的左右相伴,以及过去半年多的恩爱到底真成了过眼烟云。   夜珩大婚时宋陵澄和秦少迁坐在客座上,远远地看着,夜珩穿着大红蟒袍,满面春风。   脸还是那张脸,眉眼也是那样的眉眼,连眉眼间的神色也是清清冷冷的,只是清冷中隐约带着一丝柔意,这种温柔是在看到楚妤时才隐隐浮现的,眉眼里的温柔暖得几乎能挤出水来。   宋陵澄看着他温柔地牵过楚妤的手,视线不经意地从她脸上掠过后,又柔柔地落在了楚妤身上,眼神里的专注让她胸口突然间就闷疼得难受,头顶上的明晃晃的太阳洒下,照得她头晕乎乎的,宋陵澄只是勉强坚持到了礼毕,新郎新娘送入洞房时,她因生产还虚弱着的身体抵不住明晃晃的太阳,昏了过去。   宋陵澄再醒过来时已经是晚上。秦少迁正担心地守在床榻前,消失了几日的楚太师也在。   宋陵澄有些不好意思,是她先要来看夜珩和楚妤的婚礼的,如今却在他们的婚礼上昏了过去,估摸着还造成了轰动,打扰了新人的婚礼。   宋陵澄开口道歉,楚太师摇着头:“几年不见你这丫头倒变得客气起来了。”   “这不是做错事了嘛。”宋陵澄不太自在地道,“要是没心虚,我现在早理直气壮地指着你的鼻子骂了,把我扔这儿晾了这么多天楚老头你是不是不厚道了点。”   楚太师捋着白须:“你这几日不是过得挺逍遥自在的嘛,和这小子恩恩爱爱的羡煞多少人。”   秦少迁早急白了头发,这么多天没能见上夜珩。他这几天大概是真的忙着筹备婚礼的事没空搭理他们,这么多天竟然几乎从没露过脸,婚典上夜珩也是没怎么出来敬酒,泰半时间都花在洞房里陪新娘子了。   秦少迁心里急,找不着正主儿,只好揪着正主儿的老师问夜珩到底是不是原装的,也顾不得这话听着是否大逆不道了。   楚太师只是捋着白须,长长地叹了口气,秦少迁以为他终于要说时,楚太师又是长长一声叹:“天机不可泄露。”   噎得秦少迁差点没背过气去,也顾不得敬不敬,出口便道:“楚老头,你倒是说清楚,今天成婚的到底是不是你家太子,脸瞧着挺像的,但隔那么远又没打过招呼也说不准啊。”   楚太师瞥他一眼:“不是真的难道还是假的?”   秦少迁看着宋陵澄黯然敛下的眼睑,心急:“楚老头你说这话可得负责的啊,要是你徒弟……”   “秦少迁。”宋陵澄打断他,“他是真的假的还有那么重要吗?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最终还不都是为了楚妤。”   楚太师又是一声长叹,拉过她的手,手掌有些恋爱地拍了拍:“小丫头想开了就好,我就爱你这不钻牛角尖的劲儿。”   秦少迁快急坏了:“不是啊,她脑子有病,现在和以前完全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我得找夜珩问个清楚,这真得出人命的。”   楚太师叹着气看他一眼,指尖突然一点,宋陵澄昏睡了过去。   秦少迁不解地看向他。   “秦二公子。”楚太师看向他,“这就是命,你也别挣扎了,活该你该和陵城白头偕老。夜珩抗争了两回,到底还是争不过天。陵城记不得了是好事,你也别再去提醒她了,该是怎么样,你们还是得怎么样。”   秦少迁眉心一拧:“什么意思?夜珩呢?”   楚太师摇了摇头:“你们是因缘际会,他不是。你们能安然无恙,他不行。”   秦少迁想起了回来前沈司珩和他一起喝酒时模棱两可的话,心里掠过不安,楚太师已经叹了口气:“带她回去吧。这次她是真的心甘情愿嫁你,你们会是一段好姻缘,琴瑟和谐,鸾凤和鸣。这是他耗尽生命都求不来的。”   ***   宋陵澄在半个月后正式嫁给秦少迁。   她心情很平静,就像楚老头说的,她是看得开的人,嫁得心甘情愿心平气和,一早起来梳妆打扮,凤冠霞帔,女人一生最美的时刻尽在于此了。   宋陵澄盯着镜中的自己,明明是出嫁,却隐隐有种再披嫁衣的错觉。   秦少迁也早已换上了大红喜服,心里却没有半分喜意。自从云丘一趟行他的心情就一直开朗不起来,许多在旁人看着不可思议的东西,秦少迁总觉得,楚老头是知道的,只是他不肯透露更多,他也回不去。   这半个月来他查遍了几乎所有的古籍,找不到一点和穿越有关的东西,他回不去,宋陵澄也回不去。   他几乎认命地接受了这桩喜事,穿着大红喜服,牵着喜带的另一头,看着喜带另一头神色平静的宋陵澄,神色复杂地与她一步步走向喜堂。   只是他们没能走过去,外面突然响起的骚乱让两人不自觉停下脚步,下意识回头,一把凌空飞出的匕首以着势不可挡的力道,直直地飞向两人牵着的喜带,“哧”地一声脆响,硬生生将两人牵着的喜带割裂成了两半,一道白绫破空而出,像长了眼睛般朝宋陵澄飞去,勾缠住了她的腰,人就被带着转了出去。   当秦少迁看到白绫另一端、从屋檐下轻盈飘落地的沈司珩时,秦少迁简直喜极而泣,也不管沈司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看到宋陵澄被沈司珩收入怀中时,赶紧出声提醒他:“你悠着点儿,她和回来之前有点不一样,脑子像缺了一块。” ☆、078.晋江独发   宋陵澄被白绫带着在空中旋了几个身才落进了沈司珩的臂弯间,她的头有些晕,却还是知道来的人是沈司珩,本能地有些抗拒,手掌下意识地抵住了他的胸膛,想推开,但没能推动。   沈司珩不动如山,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很用力,宋陵澄撼动不了半分。   宋陵澄微恼,抬头看他。   沈司珩也在看着她,眼眸深沉,眼神很安静,甚至隐隐带着些宠溺的味道,他对她说,别闹。   语气温柔,有些低哑,甚至是虚弱。   宋陵澄不知道是不是阳光的缘故,沈司珩脸色看着很苍白,近乎透明像是随时消失般的透明。   “你……”宋陵澄想问点什么,发现一张嘴嗓音有些嘶哑,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宫里的侍卫早已因为这突然的变化蜂拥而来,秦少迁手忙脚乱地摆手,扯着嗓子喊“自己人,自己人”。   西齐帝已经龙颜大怒,让人把沈司珩拿下。   宋陵澄推挤着沈司珩:“你到底在干嘛啊,你赶紧走啊。”   “宋陵澄。”沈司珩看着她,“你果然还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宋陵澄记得秦少迁和她说过类似的话,却不知道到底是不记得什么了。   她记得她穿越了五年多,记得自己一个人在那个世界生活了五年多,然后在最落魄无助的时候遇到了沈司珩,同居、怀孕,猜疑,争吵,因为楚凝争吵,因为秦少迁争吵,之后冷战,他和楚凝出双入对,她莫名遭遇车祸,孩子也没了,她也回来了,亲眼看着他迎娶楚妤……   一整串的记忆都是完整的,只是再去回想时胸口还在闷疼着难受。   她敛下眼眸,挣着想从他的禁锢中出来。   他压着她:“别乱动。”   “你别影响我嫁人,误了吉辰不好。”宋陵澄觉得她应该冷着脸呵斥他,至少要摆出她公主的样子,而不是这样软绵绵的一点气势也没有,只是原应理直气壮的话一出口就变得软绵绵起来了,她甚至看到了沈司珩唇角勾起,似笑非笑地看她。   宋陵澄脸皮就窘烫了起来,不管不顾的,手肘狠狠往他肋骨撞去,她觉得她应是没用多少力气的,这一撞却真的将他撞开了,他的手臂松了开来,人捂着胸口半弯着身子,低着头,像在忍受什么痛苦,宋陵澄看不清,只是她一脱离出来,大批的侍卫便蜂拥了上来,长剑朝他直刺而来,沈司珩却只是半弓着身子没有丝毫反应。   宋陵澄心里一凛,想也没想,脚尖踢起边上的石子,朝靠近的侍卫踢去,嗓音微冷:“退下!”   公主发话,一时间没人敢上前。   宋陵澄也顾不得其他人,上前扶住沈司珩,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夜珩!”宋陵澄疾声叫他。   沈司珩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用尽力气:“宋陵澄,你别瞎嫁,我们的三个宝贝还在等着我们回家。”   将一块质地坚硬的玉佩塞入她掌心中,是她送他的那枚玉佩。   宋陵澄下意识看向他,沈司珩却已闭上了眼眸,头搭着她的肩软软滑下。   “夜珩!”宋陵澄心一惊,急声叫他的名字,有些手忙脚乱地叫人。   秦少迁脸色也跟着变了变,他期盼沈司珩出现是希望他来阻止顺道解释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的,不是等着他来当尸体的。   秦少迁心里担心沈司珩出事,赶紧过来帮忙,帮宋陵澄将人给送回了房中,宣了太医,本应热热闹闹的婚典也不得不半途中断。   沈司珩身体没什么事,只是一直没能醒过来,病床上的沈司珩神色苍白得吓人。   宋陵澄捏着那枚玉佩,心慌地盯着沈司珩,有些不知所措。   秦少迁忙着出去请楚太师了。楚太师是夜珩的师父,又是个怪人,那天说话模棱两可的看着许多事都是了然于心的,应能帮上些忙。   好在他和宋陵澄大婚,楚老头和宋陵澄老朋友一场,不顾舟车劳顿,非得坚持亲自过来祝贺。   秦少迁一出去房间里一时间有些安静。   宋陵澄除了心慌还是心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手掌下意识地扣住了他的手掌,与他十指紧扣着,担心地看着他。   楚太师很快被请了进来,宋陵澄赶紧站起身,人急得都快哭了出来了:“楚老头,你快点来看看啊,他到底怎么了?”   秦少迁也着急,催着他:“您老倒是快点去看看啊,你不是说他回不来了吗,怎么又凭空冒出来了?”   楚太师动作始终不慌不忙的,长长一声叹气:“急有什么用,早一点收尸晚一点收尸有什么不一样?”   宋陵澄一怔,下意识看向楚老头。   楚老头已经在床榻前坐了下来,执起他的手腕给他号脉,一边号一边摇头。   宋陵澄只觉得心慌乱得难受,手中握着的玉佩也把掌心硌得生疼,手掌不自觉地摊开,原本莹润好看的白玉佩已经被上面一道道裂痕给分得面目全非,宋陵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握得太用力了,那块玉佩在慢慢地沿着那些裂痕碎裂开来,惊得宋陵澄陡的又紧紧握住了手,任由玉石上冷硬的边角硌着掌心细嫩的肌肤。   “不听老人言,连命都不要了。”楚老头摇着头,将他的手重新放回被窝中,一边放一边缓声道,“救不了,我又不是什么大罗神仙。”   宋陵澄怔住,无意识地盯着沈司珩苍白得过分的脸。   “宋陵澄,我这段时间是真的被各种噩梦逼怕了,我希望你有什么心事能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我不是万能的也不是什么都能猜得一清二楚,我不想我们以后再因什么误会发生点什么,我已经没办法再重来一遍了你知道吗?”   “宋陵澄,我只想和你好好的,其他人怎么样我不想管也管不了。”   “宋陵澄,其实我想起来和没想起来都一样,区别只在于,我知道你是小八,我要找的只是小八,这就够了。”   ……   某些画面一点一滴地挤入脑海中,宋陵澄下意识扶住头,脸色随着渐渐复苏的记忆越发苍白,眼泪不自觉地就从眼眶里涌了出来,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她的异样吓到了秦少迁,赶紧上前来。   宋陵澄只是怔怔地站着,怔怔地盯着床榻上那张俊颜,她突然记得,她做了一个梦,她差点就回来了,他告诉她,他要来找的人是楚妤,她因为这个梦,那段时间以来对他都有些耿耿于怀,哪怕他让她有什么话有什么事直接和他说,别以那样的态度对他,那一段时间以来,她还是心存芥蒂,甚至有些疏远了他,然后她生孩子,三个小包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他在产房陪着她,连孩子出生了大家都去看孩子,就他一个人守在她身边,紧握着她的手,轻吻着她,因为他知道,刚生完孩子的她需要他……   宋陵澄视线越发地模糊,想起的越多,脸色越苍白,眼泪也流得越凶残,她甚至是有些无赖地指着楚老头,哽咽着对他撂狠话:“楚老头,你救不了他,我一日照三餐去你面前哭给你看。”   楚老头捋着白须:“你一日照六顿饭过来哭也没用,这种遭天谴的事他一个人玩儿就好,别拖老头子下水。”   沈司珩的手突然动了动,很虚弱,但却是真真切切动了,软软地压着楚老头的手,嗓音也很虚弱:“楚老头,她本来就笨,不经吓,你就别在这里瞎吓唬她。” ☆、079.晋江独发   宋陵澄几乎在沈司珩清醒的瞬间就奔了过来,急急地握住他的手,连声问他有没有觉得好点。   沈司珩看着还很虚弱,脸色也很苍白,手臂却是吃力地抬了起来,替她将脸颊上的眼泪擦掉。   “宋陵澄,老头子说什么你就得信什么吗。”   宋陵澄还是哭:“你马上好起来我就不信。”   沈司珩真撑着想要坐起来,惊得宋陵澄赶紧压住他:“逞什么强啊,好好躺着。”   这会儿说什么也不敢再瞎信沈司珩,转头看向楚太师:“楚老头,他到底怎么样要怎么样才能好起来您倒是说啊。”   “他这个真没药可治。”楚老头难得说了一回实话,扭头看着宋陵澄,“陵城,你知道你为什么记住的东西乱七八糟的搭不上吗?”   宋陵澄茫然摇头,心底隐隐有猜测,只是不确定。   “因为你已经经历了两遍!”楚老头说。   宋陵澄脑袋“嗡嗡”地响,有些昏,楚老头说,当年他追在她的身后也到了那个世界去,就如她这五年多来的经历一样,她成为宋陵澄,成为红极一时的大明星,再因为温劭华沦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遇到失忆的夜珩,相识、相爱,一切都没变,唯一不同的是,她一直介意着楚凝,夜珩又是什么都不说的人。他将玉佩还楚凝被记者报了出来那次,宋陵澄记得她是怀疑过沈司珩的,而那天晚上沈司珩打电话告诉她,他还有工作要忙,让她一个人先吃饭。   那天晚上秦少迁过来找她,他和她在书房里抢那枚扳指,沈司珩进来,他冲她发脾气,她和他冷战。   一模一样的经历,唯一不一样的,是前后两次不一样的处理办法。   在宋陵澄如看电影般浮光掠影的影像里,第一次的经历里,那天晚上大吵,猜忌,他猜忌她和秦少迁,第二天的新闻里,她猜忌他和楚凝,然后在猜忌里继续冷战,相互不理,直到她约苏颖吃饭,然后在同栋大厦的餐厅里,遇到陪楚凝一起应酬的沈司珩,她转而离开,在餐厅门口的大厦被疾驰而来的车子撞倒,她跌倒在血泊中,之后与恰在那时赶到的秦少迁一起回到了这个世界中。   宋陵澄总觉得,在那之前夜珩应是已经想起了一切的,即便没想起来他还是直觉到不对劲的,因此才会不断地告诉她,有什么话直接和他说,别让他去猜,他未必每次都能猜得那么精准,才会每次和她吵过或者是有矛盾时,主动先向她道歉,主动请求和好。就如他突然买花向她道歉那天,如果不是他主动,宋陵澄觉得自己应是会不断地胡乱猜下去的,只是他及时阻止了她,及时向她道歉了,她信任他,也就没往心里去,哪怕苏颖最后和她说要留个心眼也没真的往心里去。之后她和苏颖去吃饭,他临时改了行程,却又在她差点被车撞时,及时出现救了她……   他带着她避开了原来的结局,她和他分明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的,她甚至连孩子都生下来了,只是他的身体在变得虚弱,她也在生完孩子后莫名回到了她原来的世界中,带着第一次的记忆,几乎要与秦少迁就这么成亲,然后按照那本史册上的记载,从此白头偕老,而真正的沈司珩,以着夜珩的名义,从此和楚妤执手相伴。   一切都是完美的,无论是第一次穿越还是重来一遍,每一个人都在遵循着那本史册上的轨迹而行,除了真正的夜珩。   “真能找到他了他就没可能让时空重新逆转一次,秦少迁也没可能记住那一切。”楚老头说。   宋陵澄没听懂,她只听到楚老头说,不是夜珩有这个能力,是他手中的玉佩或是她手中的扳指有这个能力。   宋陵澄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那个关于补天五彩石的传说,关于玉佩和扳指上的玉石都是碎裂的五彩石炼化而成的传言。   具体怎么个操作楚老头不肯明说,只是逆天而为是真,夜珩身体越来越弱也是真,这六年本应如同做了场梦,一切的结局都不会变才是,因此她和秦少迁还是在既定的时间里,回到了这个世界中,她忘了那一切。   秦少迁记住了是意外,沈司珩再出现也是意外,更意外的是,宋陵澄生下了孩子,而那三个孩子如今却在另一个世界里。   楚老头说,大概合该她和夜珩真的有缘,也或许是她生下孩子这一完全不同于过去的意外,延续了了她和夜珩的缘分,因此秦少迁替她记住了那一切,而夜珩也回来了。   宋陵澄向来信命,也相信缘分,她宁愿相信,是他们的孩子一块延续了她和他的缘分,因此她和沈司珩总能白头偕老的。   只是沈司珩身体依然在一天天地变弱着,他的身体明明就没有问题,却一天天在变得虚弱,他的身体就如同和那枚玉佩牵系在了一起般,玉佩上的裂痕越多,沈司珩的身体就越弱,昏睡的时间也越长。   宋陵澄特别担心他会突然一觉不醒,甚至担心,玉佩碎了,他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每天总小心翼翼地守着玉佩不让它碎了,但它还是以着极快的速度在不断地产生裂痕。   楚老头让她顺其自然,告诉她人各有命,宋陵澄虽信命,却不愿这么认命,她和夜珩经历了这么多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了,连孩子都有了,她不想再失去。   沈司珩还是一如既往地云淡风轻,除了精神差了点外,每次醒来还是喜欢逗她,然后一遍遍告诉她,他不会有事的。都说玉碎是代主受过,说不定玉碎了,他就恢复了。   宋陵澄不敢轻易相信,她怕玉碎了,他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所以一直苦苦守着那枚玉佩,不给他碰,也不敢给任何人碰,尤其是楚老头。   宋陵澄发现楚老头实在是邪气傍身的人,她拿着玉佩没事,他一碰,玉佩就以着火燎般的速度迅速碎裂着,因此给他碰过一次后宋陵澄再也不敢给他碰,楚老头还悻悻然地抱怨了好几天。   只是她再怎么小心翼翼,玉佩还是以着极快的速度在破裂着,因此当某天早上,宋陵澄起床看到已经碎裂成一块块的玉佩时,整个人脑袋瞬间都空白了,心底被巨大的恐惧紧紧攫住,四肢虚软着,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转身往沈司珩房间冲,刚到门口就撞上了人,撞得她鼻尖发疼,熟悉的男嗓自头顶响起:“都是当妈的人了怎么还总这么莽莽撞撞的。”   太过熟悉的音质,宋陵澄鼻头一下子就酸了,仰起头看他:“你没事?”   沈司珩奇怪看她:“难道看我像有事?”   他看着确实没像有事的样子,除了脸色苍白了些,精气神看着比前几天还好了些。   宋陵澄还是担心。   沈司珩隐约叹了声息,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宋陵澄,我能回来,我敢回来,就已经证明我真的不会有事。”   “我原本也是觉得我可能真的不行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是最清楚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想骗你先回来。”沈司珩低头看她,“就你做噩梦那次,你一直在反复向我确认,你到底是不是在做梦。事实上确实不是做梦,我骗了你,包括说什么就是来找楚妤的,都是骗你的,我就是冲着你宋陵澄去的。”   宋陵澄想起那次的事,重新走了这么一遭,再听楚老头说起夜珩这一次两次的事,她再迟钝也知道夜珩就是来找她的,千里迢迢专门来找她。   “楚凝是不是楚妤的后世我不知道,我不是神也没有开天眼的本事。”沈司珩说,“但我确确实实就只是去找你宋陵澄。我最近精气神是不太好,但是这种前后的感觉我自己是能分辨得出来的,我现在很好,自从你顺利把我们家的三个小宝贝生下来后,我的精气神就一直都很好,我真的不会有事的宋陵澄,我们还得一起回去把三个孩子抚养成人。”   最后一句话沈司珩是看着她说的,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得缓慢又清晰,让她不自觉地就安下心来。   沈司珩的身体也确实越来越好,宋陵澄甚至忍不住开始相信,真的是她的玉佩替他受过了,虽然玉碎了有些可惜,但人活着就没事,那几块碎玉她也舍不得扔,玉佩刚好碎成了五瓣,一家五口,刚好一人一瓣。   宋陵澄和沈司珩秦少迁还是回到了现代来,那边虽有父母亲人,但到底舍不得那三个孩子,她甚至还来不及看他们一眼就莫名其妙把他们忘了。   秦少迁则是舍不得苏颖,在这个世界自由自在地生活了六年,他已经有些无法接受那个世界的条条框框和君臣之仪。   只是两人虽是一道回来了,毕竟当初是真的在举办婚典,为着皇家名声,陵城公主嫁给护国将军这一事史官还是记录了下来。   具体怎么回来的宋陵澄并不知道,拜别过父母兄长后,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宋陵澄发现她头顶上的横梁变成了天花板,实木床也变成了软乎乎的席梦思,她和沈司珩回到了他在青市的家,她无名指上的扳指甚至还在闪着幽幽的绿光。   宋陵澄问沈司珩到底是怎么这么来去自如的,沈司珩将楚老头的话学了个十成十:“天机不可泄露。”   沈司珩不肯说,宋陵澄怎么威胁利诱也没用,她也没时间去逼迫他,一睁眼她就迫不及待去看那三个小宝贝,甚至连早餐也没来得及吃就催着沈司珩带她去沈司骐那儿,她知道沈司珩把三个孩子暂时托付给了沈司骐和乔诗雅。   沈司珩没她心急,还是逼着她先吃了早餐再一起过去。   沈司骐和乔诗雅都在家,看到两人时均是一愣,当初宋陵澄突然失踪、沈司珩把孩子托付给他们后也没了音信,这一个多月来一家人是早已急坏了,四处找不着人,如今两人同时出现,沈司骐和乔诗雅双双松了口气。   宋陵澄打过招呼后就迫不及待地去看孩子。   三个孩子都在育婴室中,沈司骐和乔诗雅专门给他们布置了个小小的育婴室,一人一张摇篮,如今一个个睁着眼睛,老大很安静,老二和老三似乎有些调皮,正侧着头互相看着,四肢胡乱蹬着,不时“咿咿呀呀”地叫。   宋陵澄突然有点想哭,她还在,夜珩还在,他们的孩子也都很健康。   她想去抱,手忙脚乱的,有些不知所措,孩子太小,总担心弄疼了他们。   好在沈司珩比她这个当妈的有经验多了,将乖巧的老大抱起放入她臂弯中,而后才将老二老三抱起,一手一只,两个小屁孩还很不安分,睁着圆溜溜的眼珠子,好奇地四处看着,手脚乱挥着。   宋陵澄看着沈司珩略忙乱地安抚,隐约觉得,以后的日子大概也太平不起来了。。   【正文完】 【书香门第】整理 八零电子书下载网www.txt80.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