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治医师   作者:棋子和松子   1   欧杨珊站在民政局门口,阳光透过槐树叶子斑斑点点的晃的她心烦.   她后悔没开车过来,7月的北京,就算是早上也能把人晒干,更别说旁边不时投来的好奇目光,也是,来这的,不管是领结婚证的还是离婚证的都是双双对对的,就她,一个人,傻子似的.   她拿出手机,拨了个号, 没人接,继续拨,直到他秘书的声音从那端响起   “你好,陈总在开会,稍后我会转告他,或者请您留言”   “不用了,你把手机拿给他听,就现在”   “不好意思,他真的在开会,请您别让我为难”   “他大爷心梗了正抢救呢,你这不让我为难吗?”   “您稍等”   “陈总,说是您大爷病了”她听见对方小声询问   下一秒,电话被切断。   “大爷的”她咬牙切齿的骂道。   这是第几次了,自己怎么就那么不长记性。   短信提示:[怎么样?]   她走到旁路边打车“师傅,去北方医院,麻烦您快点”。她看了看表,想着10点的门诊估计要耽误了,回复短信[他没来],对方很快有了回应[我买了冰激凌,在门诊的小冰柜里,记得吃]   “欧杨大夫”看见她进门,护士小苏赶紧迎过来,递给她白大褂,欧杨珊冲她点点头,套上,去旁边的洗手池洗手。“今天病人特别多,您的号全挂满了,可有的忙了”小苏把泡好的茶搁在桌上,吐吐舌头。   “叫吧”她没什么心情废话,打开电脑,查看系统里的挂号记录。   欧杨珊,女 27岁 父亲姓欧,母亲性杨。目前是北方医院心血管病治疗中心的主治医师,不要质疑 即使是在全国著名的三级甲等医院里像她这种顶着Duke University临床医学博士头衔的也是独一份,更何况她现在的博士后导师是中国心脏外科创始人杨华院士,人人都以为她是少年英才,天资过人,放弃国外优厚待遇,回国效力,回来就当主治医师,前途不可限量。可她心里明镜似的,国外是好,可像她这样亚洲女人能有多少发展空间?回国是明智的,可要没有她当院长的爹,和当博导的姥爷,她能在国有医院这样庞大的官僚体系里轻易混出头?   “大夫,我这是心脏病吗?”   “现在具体情况不好说,先去做个照影,回来我再看”   “可我心脏老疼”   “心脏疼不一定是心脏病,就算是也分好多种,您不做检查我无法确诊”   “做了就能确诊?要多少钱?”   “不一定,价格是6000,您要是选进口药剂就要贵300”   “这么贵?”   “是,您是公费还是自费?”   “公费,可也太贵了点,您不是蒙我呢吧”   她看着病人“您自己决定,我们只是建议您做,这样我们可以更清楚您的心血管病变情况”   “不做是不是就不能确诊?不能治?”   “确诊是相对的。。。。。。。”   她送走最后一个病人,踉跄着回到办公室,几乎是摊倒在椅子上。   陈文掐掉烟,他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上午,推掉所有的会议和事情,就是干坐着,他觉得心烦意乱,浑身没劲。“纵欲过度吧你”他想起欧杨珊说话时那不屑的表情。小小的一张脸,尖尖的下巴,傲气十足的眼睛晶莹的像阳光下的钻石。她昨天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正对着电视□,手忙脚乱的接她的电话,气息有点喘。   她说:“不好意思啊,打扰您办事。我就一句话,明天上午8点,咱民政局门口见”   他说“我知道了”   电话断了,没一句废话,他摸着疲软的兄弟,再无半点兴致。   他6点就坐办公室了,没地方去,他和她的家早就被她换了锁,他有别的房子,里面空荡荡的一点人生气也没有,父母家更是不能回,回去了麻烦就更大了。这么大个北京城,也就这是他自己的地盘。   他看着表,数着秒,8点,8点10分,8点15,他知道这会她应该到了,这女人从来就是时间观念极强的主,8点30,他拿出手机,等着。8点40 她没打 50 还是没打,9点,他试着用座机拨自己的电话,没死机,好的。继续等,秘书通知他开会,他没理,上午安排全推掉,9点10电话响了,他看着熟悉的名字笑了,急了吧,今天周3,她上午有门诊。他就是不接,气死她。听着电话一遍又一遍的唱着法语版的卡门,报复的快感涌上来。9点40时间刚刚好,她去医院开车就15分钟,他知道,她一定不会推掉门诊,最多延后1个小时。他叫秘书进来帮他回掉,她竟然咒他大爷?他什么时候有大爷了?直接挂了电话,大爷的。   2   日子退到一年前的   欧杨珊的发小汪晓琴拉她去医院附近的PIZZAHUT吃饭,中午人极多,她们领了等位号站在一旁小声的聊天。   “又吵架啦”   “冷战”   “丫又犯什么病啊”   “桃花疯”   晓琴一直就不喜欢陈文,用她的话说陈文外表像孔雀,脾气像公牛,行为像种马。   “我看他根本就故意的,整天捣持的花枝招展的,生怕别人看不见他那张脸,当初还说他是什么天上的雄鹰,丫整个就是个鸟人”   “得了,我瞎了眼成吧”她有些烦躁   “好,好,不说了,我先去趟洗手间”   “38号 韩女士两位 ,38号 韩女士两位,38号 韩女士在不在?39号汪女士两位”   欧杨珊低头看看手里的号,扬手 “这呢”   刚要进门一个小姑娘气喘吁吁的拎着大包小包冲过来,“38号叫了没有”   “这位小姐,您号叫过了,请您重新拿号吧”服务生解释说   “你跟我说的等半个小时左右的”穿着吊带裙的小女生不依不饶的说   欧杨珊看看表,午休时间没多少了,懒的理会这个耍泼的小丫头,跟着服务生就往里走,   “你等等,你几号啊”小女生上前一步堵在门口。   欧杨珊没说话静静看着她   “39是吧,那这个位子是我们的”她强先一步想进门被领位的服务生拦住   “小姐,我们当初声明过了,人要在场等,过号做废”   “就1分钟,你们自己不大声点,谁听的见啊”   服务生有些为难的看着欧杨珊   “ 要不您稍等一下,已经有人结帐了”   要在平时欧杨珊也就让了,可她今天憋了一肚子火,这个小女生嚣张气焰让她更是不爽。   “不好意思,我们不能等”她说   “你懂不懂没有先来后到”小姑娘冲她嚷嚷   欧杨珊冷冷的看着她,漂亮是漂亮可惜太嫩   “你是先来的,可你没有在这等。叫号叫了3遍,你也没回答,再说了又不光我一人在这等,后边还那么多人呢,要都你这样,前面过号的人直接进,我们大家在这站半天干吗,坐都没地方坐”   “就是,自己不在这等”   “赶紧排队去”   旁边看热闹的人这才发现事情和自己有关系,忙不迭的附和。   小姑娘一时不知道怎么对付这阵势,急的脸红脖子粗,可还是堵住门口不离开   “小佳,算了重新拿号”冷不丁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侧头看见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他也正打量她,见她看他便礼貌的说“对不起了”   她点点头,退开几步,让他们离开。   下午查完房,主任领着一个年轻人到欧杨珊的办公室。   “欧杨啊,这是咱们科新分来的住院医,想考杨老的博士生,怎么样,先收个徒弟吧”   他靠近她背对着那男孩,冲她使了个眼色。   欧杨珊心领神会,看看那孩子,有些面熟,忽然记起他是是中午遇见的小悍妇的男友。笑了,真是有缘。   “你好,我是欧扬珊”她站起来伸出手   “冯烁”他轻轻握了下她的手,很快松开。   “成了,小冯啊,你先去找护士长,她带你去科里转一圈,都先认识一下”主任发话   冯烁什么都没说点点头,出去。   主任冲欧阳珊笑道“那帮小丫头还不乐疯了,那么漂亮的小伙子”   “怕是护士长又要心绞痛了”她附和着   “这孩子来头不小,本来是要跟杨老的,可杨老只带博,你费费心,帮我照顾一下”   “放心主任,我有数”   下班以后,她照列召集手下的研究生和她负责的住院医生出去腐败。黎昌海鲜,包房下午就订下了,凉菜上齐,她示意服务员倒上啤酒。   “都认识了吧,那我就不废话了,来吧 ”她举起杯子“欢迎冯砾同志”   “欢迎”“欢迎”众人附和,杯斛交错,好不热闹。   “冯烁,你不知道你有多幸福”她一个学生说“我刚来实习的时候,大家就是大眼对小眼的坐在会议室里,先傻不唧唧做自我介绍,然后主任说 欢迎某某同志,以后大家要好好工作 鼓掌 散会 屁都没一个 哎”   欧杨珊笑道“得了便宜还卖乖,以后咱也那样,撑死了再买把瓜子,还得AA”   大家哄笑,嚷嚷着要罚酒,她酒量虽然很好,但今天这帮人实在劝酒劝得实在猖狂,加上心中瘀了口气,便多喝了几杯。   都是年轻人,本来就都活泼好动,私底下更是没大没小,话题从工作,学习,着落于爱情,婚姻   都是住院医师,和实习医生,24小时待命的大牲口,清一色的单身。   有人感叹道   “医医配,医护配,才是王道啊,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欧杨老师,咱们中间就你是已婚,您怎么就嫁了呢?”   “就是啊,本来就狼多肉少,最好的那块还被外人叼走了,剩下一堆柴火妞儿,什么世道啊”   一个女医生不服的说:“就你们还是狼?顶多是窝秃尾巴京巴”   “还是串儿的” 欧杨珊补充道:“就你们二把刀的水平,估计咱科护士都瞧不上眼,年轻人,好好干活,别整天看见漂亮姑娘就两眼唰唰冒光,知道的咱这是心外科,不知道的以为咱这是放射科,连X光机都省了”   “欧杨大夫,敬您一杯” 冯烁忽然走过来与她碰杯,灯光的照射下他英俊的脸苍白的近似透明,灯下看美人,尤胜三分色。她想,一大老爷们长成这样寒碜谁呢。   “小冯啊,今儿喝了不少吧,随意吧,明儿还值班呢”她好心的劝告他   他却一口干了,倒悬了酒杯,看着她。   她怔住,小样儿,叫板是吧。   酒过三巡,众人纷纷告辞,欧杨珊硬撑着结完帐,独自走出饭店,准备叫车   电话声音乍然想起,她晕忽忽的看了眼,是陈文,怒火腾的一下窜上来,她晃晃悠悠的走到旁边的便道。   “干吗呢?”陈文跟没事人一样问她   “干革命,你他妈的想干吗?”   “吃枪药了吧你”他顿了顿,口气软下来“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跟你?不能”   “喝酒了?”   “恩” 她觉得头晕,顺着身边的大树的滑坐到地上   他没了声音,好久才闷着声说   “你随便吧”   她靠在树上,浑浑噩噩 浑身冰冷,头疼欲裂,   有人拍她的肩膀   “欧杨大夫,没事吧?”   她挥挥手,把头埋进膝盖   “怎么了?”   “醉了”   她听见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音,嘈杂刺耳,有人抱起她,她仿佛飘在空中,慢慢丧失了意识。   欧杨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自己家的床上,揉揉眼睛,她赤着脚迷迷糊糊的去浴室洗脸,发现自己昨天的衣服粘着某种恶心的呕吐物在洗手池里皱成一团。   3   欧杨珊再次接到陈文电话的时候,正带着冯烁观摩一场瓣膜置换术,她看看号码,想也没想就按下拒绝。又打来,她再拒绝,来来回回的折腾。   身边的师兄看不下去了,“三儿,不接就关机,不累啊”   “我乐意”她咬牙切齿的说。   斜下里递来一瓶冰水,修长的手指上挂着水珠。她抬头看冯烁帅气的面孔,有些尴尬。   “好好看啊,有问题,问我”她尽量摆出老师的架势。   他再不理会她,只是专注的看着观摩室玻璃外进行的手术。   关师兄掩嘴低笑“三儿,你从那弄来这么个祖宗”   “天上掉的,您要,送您”她看着显示屏里蠕动着的心包,灌了口冰水。   还没等这边手术做完,就来了个急诊,欧杨珊赶紧去手术区做准备,冯烁跟上来问 “我能做助手么”   她仔细的用刷子刷手“旁边看着,别乱动”   “我可以的,以前做过”他按下开关,帮她冲手。   她不理他,径自做着准备工作,他也不再说话,闷头刷着胳膊。   当她步入手术室的那一刻,他说“这手术不难,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她停下来,转头看他   “这是人命,没第2次机会”   手术室里永远是令人窒息的凝重,无影灯下,血腥弥漫 。她站在那里,灰蓝色的手术服,淡蓝色的口罩,只露出双眼睛,寒潭般深不见底。   冯烁看着被打开的病人胸腔里那颗跳动的心脏,一时气血翻腾,他仔细观察着欧杨珊每一个动作, 手不自觉的跟随着她的节奏在自己的手术服上比划着。   “冯烁,你来修剪动脉瘤壁”她忽然侧过身子看他   他微怔了一下,下意识接过护士递来的器械,   “开始吧”她站到他身侧 。   冯烁之前就见过欧杨珊,那时他还在医学院读书,欧杨珊顶着北方医院心血管副教授的光环来他们学校做学术报告,巨大的海报悬挂在礼堂外,笑得那叫一个天使。若不是欧杨珊三个字后面那一长串殊荣,大概所有人都会以为是哪个明星主演的医学电影宣传海报。   学术报告那天诺大的礼堂被围的水泄不通,他们这些心血管专业的学生楞是被堵在礼堂外进不去,“崔勇,你丫口腔系的来凑什么热闹啊”一同来的同学冲着另一个学生嚷嚷着   “拔牙也会影响心血管问题。。。别挤啊。。。再说了我凭什么不能来,精神科学院的都来了”   冯烁估计就算进去了,这么吵也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懒的凑热闹干脆直接走人。在图书馆混了半天,他才去学校的停车场取车回家,黄昏十分正是学生下课吃饭的时间,校园里人潮涌动,他眼疾手快的躲过傍边的自行车,车头却刮上了右前方红色的奥迪A4,车里的人放下车窗探出头,逆着光,只看见夕阳印衬下闪着漆光的蓬松卷发,海藻般的扑散开。   均称修长的小腿,鹅黄色的套裙,尖尖的下巴,她走下车子,半搭着车门,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欧杨珊”他在心里叫道   “不错啊,出手够利索” 欧杨珊脱下手套,眼中满是赞扬:“这病人你来管”   “好” 他回答的干脆,眉梢眼底都是笑意:“谢谢你”   “应该的,传帮代嘛”她在护士的帮助下脱掉手术服,摘掉口罩和帽子,一本正经的交代说:“72小时监护,手续问题问护士长,病人一有情况立刻呼我”   “你要走了?”他见她这架势似乎要翘班,下意识问   “怎么可能”她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忽闪着大眼睛很是无辜的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   4   苏静已经坐在欧杨珊的办公室里近1个小时,烟抽小了半包,欧杨珊一进门就被呛的咳嗽着后退几步。   冯砾轻轻扶住她的腰很是严厉的说“小姐,这里禁止吸烟”   苏静赶忙掐灭了烟头,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讪讪的说“姐我等你好久”   欧杨珊“嗯”了声,继续对冯砾说:“这周杨老有台大手术我们去观摩,机会难得,你先找些相关的资料看一下,做个准备”   “好” 冯砾点头离开。   “姐,那医生可真帅啊” 苏静见冯砾离开立刻凑上来用手肘碰碰她。   “帅不帅跟我们没关系,你来干吗?” 欧杨珊倒了杯茶给自己,上好的紫阳毛尖,陈文孝敬的。   “还不是那药的事”   “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做不了主,这事要找主任”   “跟姥爷说也没用?” 苏静有些沮丧的问   “他早就不管科里的事了” 欧杨珊实在提不起兴趣应付这个在药厂做销售代表的妹妹   苏静拉着她的手使劲摇着“姐,你得帮帮我,我都跟老板说了肯定能拿下北方医院”   “苏静,你那个药厂太小了,真不好弄”她无可奈何的说:“爸不是说帮你在医院找个工作么”   “叔叔不肯把我弄到有油水的部门,就是去做个文员什么的,能有什么前途啊” 苏静嘟着嘴巴说:“姐,要不你跟我姐夫说,我去他那里好不好”   欧杨珊觉的头都大了,但仍是苦口婆心的劝她“别闹了,正经的弄个文凭是关键,至少你英语要先过关吧”   “那我自己跟姐夫去说”小丫头大概有点恼了,扭头就走。   欧杨珊也不拦她,陈文多精阿,能弄这么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片子进公司白养着?   他们这一大家子,实在是复杂,欧杨珊的母亲出身名门,父亲却是根正苗红的贫农,拜那场政治运动所赐,下乡插队的千斤小姐爱上了喜欢读书力求上进的砍柴阿哥,共患难却无法同富贵,有得吃了却再也吃不到一起,有得玩了可再也玩不到一块,欧杨珊7岁的时候父母正式离婚,第二年她就跟着妈妈进了陈家的门,陈爸爸是妈妈的高中同学,将门世家,参军提干上军校晋升一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惜陈妈妈去世的早,在陈文3岁那年就走了,只留下孤儿寡夫天天向食堂报道,一场同学会将据说夕日就有早恋嫌疑的两个老同学带到了一起,一见面立刻干柴烈火,努力抓住了青春的小尾巴,顺便把两个破碎的家庭拼凑完整。   陈爸爸经常得意洋洋的跟他的同事朋友介绍说;“这是我闺女珊珊,漂亮吧”,学习可好了”   而那个莫名奇妙多出来的比她大3岁哥哥陈文,也从爷爷奶奶家接了回来,从此跟她纠缠不清。   欧杨珊10岁那年父亲也再婚了,那时父亲还只是医院的一个无名小辈,老家的爷爷奶奶吸取总结了上次婚姻失败的教训,很快帮他找了在个老家县城医院工作的姓丁的护士,也有个孩子,就是就苏静,本是一直由男方抚养,初中开始被丁阿姨接到北京来上学,一直住在父亲家里。   欧杨珊跟父亲的感情很好,虽然父母不在一起了,但仍然时不时的回家玩几天,丁阿姨开始对她还很好,毕竟她从外地调北京工作还是妈妈给办的,可随着时间的变迁,欧杨珊清楚的知道,这个家庭已经容不下她的存在了,父亲也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了。   她的前途早就被人规划好了,舅舅姨妈已在美国定居多年,根基扎的很稳,陈文18岁的时候考进了Duke University计算机学院,大家商量后一致决定让15岁的妹妹欧杨珊也跟着去,以便将来在美国上医学院更容易些。论考试的功力谁敢跟中国人比,欧杨珊17岁就轻轻松松的考取了Duke University医学院,一年的实习加几年学院附属医院住院医,欧杨珊个人够努力,又会做人,深得导师的重视,加上家里那么多人名医,随便指点一二博士学位和医生执照到手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当然这期间陈文也没闲着啃计算机硕士同时又读了个MBA学位,居然还有空挡拐着她上了床,趁回国探亲的时候扯了结婚证,撤撤底底的把欧杨珊同志变成了老陈家的一份子。   陈文29岁,欧杨珊26岁,一个带着大笔的风险投资,一个捧着厚厚的资质证书,名利双收,荣归故里。   接下来的2年陈文忙着弄他的IT王国,欧阳珊顺利成为医院重点引进重点培养的对象,适应期一过,直接升了主治医生,教授职称,专家的头衔,各类科研成果奖项霹雳啪啦的往她头上掉。   用晓琴的话说就是你丫天生就是拿来被人当偶像崇拜的,当对手铲除的,当情敌泼硫酸的。   由于欧阳珊的到来使医院护士们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担心本来就为数不多的未婚单身精英男医生又少了一个或几个,所以当她已婚的消息传出后晓琴还发誓说听见打扫厕所的大妈说前几天被偷几瓶的盐酸又被还回来了。   总之所有人都觉得欧杨珊的日子是风声水起,快意自在时,陈文出了问题。   5   本是极不情愿被父亲叫回家吃晚饭的的陈文迈进院门就听见听见老爷子哈哈的笑声,心情立刻好了不少,他快步走进大门不出意外看见欧杨珊苦着脸正拿着棋子思考落点   “爸”   老爷子见他进来“哼”了一声,继续下棋,   “三儿,今天那么早就下班了?” 陈文叫她,直接坐到她椅子把手上手臂环绕过她的身体,头亲昵的倚在她肩上。   “坐没坐像”老爷子哼了一声,并无半分怒色。   欧杨珊被他圈禁在怀里,对着棋盘笑了笑,落下棋子。   老爷子看了眼棋局,问她“珊珊,你可想好了?不后悔?”   “等等” 陈文轻叫道,伸手去拿子却被欧杨珊挡了出去:“就下这,死局已定,早死早超生”   “你这孩子”老爷子无奈的弹了下她脑门。   见老爷子进了西边的花厅,陈文孩子般用下巴蹭蹭她的肩膀:“可想死我了”   她嘴角扯出一个弧度,侧头看他,他脸紧挨着她的,呼出的气息热热的扑在面上,在他嘴唇碰到自己之前欧杨珊轻轻的说“别跟我来这套,我觉得恶心”   陈文知道欧杨珊红嫩的嘴唇有多美味同时他也清楚这张嘴有多么恶毒。这么多年了他们一直在一起, 拌嘴,打架,有事没事就相互祸害,连□都犹如激战。   “你们最近是不是很忙,看你和文儿瘦的” 欧杨珊的母亲也是陈文的继母给他们夹菜   陈文嬉皮笑脸的说:“妈,那您赶紧给我多弄点好吃的补补,你也知道三儿的水平,跟您根本不在一个境界儿”   老太太亲自帮他盛了碗汤笑着说:“你个马屁精,有空多喝点汤,看看这眼眶黑的,周末就住这儿吧”   欧杨珊微蹙了下眉,抬头看了看父母,转头正好迎上陈文的目光,垂下眼帘不再说话。   饭后照例帮老两口测血压,血糖,老爷子高血压,母亲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都惊不起任何精神上的刺激。   欧杨珊洗完澡出来,陈文已经在躺在床上看着着她,空气里夹杂着薄荷香皂的味道,冷气虽然开的很足但仍让人心烦气燥。   欧杨珊从旁边的衣帽间翻出条凉被和小牛皮凉席铺到窗边的贵妃榻上。   “你这是干嘛” 陈文忽然一跃而起,扯住她   “睡觉,你睡这还是我睡?” 欧杨珊冷冷的问   陈文一脚踢在榻上:“放屁,有床不睡睡这儿,明儿早爸妈发现了怎么办?”   欧杨珊不理他踢开拖鞋上了榻,裹紧凉被背对他躺下。   “不这样不成么”他忍着气拽拽她被角   “离婚得了”半天她才闷声说,扯过被子盖住头   “你想把爸妈气死?”   欧杨珊腾地翻身坐起来,指着问“你跟别人上床的时候怎么就忘了这茬儿”   “三儿,咱不闹了成吗” 陈文也上了榻抱住她:“怎么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呢”   欧杨珊紧咬着嘴唇使劲推开他。   6   陈文20岁生日那天,摸上了欧杨珊的床,月光中彼此纠缠着,温润的身体,每个毛孔都在颤抖,吃痛的哭泣,□时的亢奋,汗水,□,混杂着血迹印在雪白的床单上,斑斑点点,触目惊心。   他们在阳光下热吻,在书堆中间彻夜的□,小蜜蜂一样的在学校,公寓间穿梭。   那时的世界上没有旁人,只有陈文和欧杨珊。   他们认为水到渠成之时, 欧杨珊的母亲却强烈的反对他们结婚的要求,理由很简单,都不是安生过日子的主,凑一起怎么得了,陈爸爸到是没说什么,只是让他们再等等,等到彼此都定下来再说。   可那时他们早就认定了彼此,眼中再无旁人,尤其是陈文完全一派霸王的模样,颇有不结婚便成仁的架势。   结婚后才发现日子根本和读书时的不一样,工作后两个人都忙,晚上回家加班的加班,看医学资料的看资料,偶尔有个周末,都恨不得一觉睡到底,比着看谁起的晚,全是物质享受型的,别说收拾屋子,连衣服掉地上都能看都不看一眼直接睬着过去,陈文经常损她说:“娶你怎么跟娶头猪回来一样啊,屋子弄的跟圈一样” 欧杨珊平静的回应道:“我怎么觉的嫁你还不如弄条狗在家,至少贼来了还能叫唤两声”   从共用书房,到一人一间,要么不说话一开口就是火药味,从小混到大 彼此的软肋都摸得清清楚楚,说出的话句句见血。   谁能想到原来恨不得一天做几次,见不着就想,见面就往床上奔的俩人不同床已经大半年了。   欧杨珊本来觉得无所谓,当看见陈文搂着个女人走出茶社包厢的时候心还是被割了一刀,她以为自己不再爱他了,可如今却恨不得把他像只蟑螂一样踩的扁裂断腿,汁液横流。   陈文倒也承认的痛快,男人么,常在河边走那有不湿鞋的,逢场作戏,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欧杨珊天生女王命,哪里放得下身段同他一起去应酬那些她眼里的奸商?老婆不搭理还没几个漂亮姑娘陪着,别人不底笑话死他。   欧杨珊恨死陈文了,看着他那副无所谓的混蛋像,恨不得把他一刀一刀肢解了扔王水里化了,想过离婚,可行不通老头老太太不气疯了,再离也有打断骨头连着筋的牵扯,后悔死了,怎么当初就不听老人言,非在他这棵树上吊死,弄成现在和不成分不了,人前恩爱,人后死掐的状态。   离不了分居总可以吧,眼不见为净,别让她看见他,看见一次就多次当杀人罪的危险。   7   周六也过的不太平,之前手术的病人突发状况,正吃晚饭的欧杨珊放下筷子就回房换衣服,出门时陈文的车已经等在门口,当着爹妈的面欧杨珊吹了声口哨调侃道:“陈少爷,今天辛苦啦”   “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陈文点头哈腰的下车帮她拉开车门,手还垫在车顶,一付标准的奴才像 等老头老太太一进屋,俩人立马跟换了个人一样,耷拉着脸,不再说话。   几个值班医生正在做紧急抢救,欧杨珊趁护士帮她消毒的功夫扫了一圈问:“冯烁呢?这病人不是叫他看着么”   “他回家取东西去了,正往回赶呢”见她脸色不对,忙有人答话,欧杨珊冷哼一声,上前查看病人。   陈文本来已经开车走了,发现欧杨珊的包落下了,钥匙钱包都在里面,只好送回来,正开她办公室门,听见身后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下意识回头看,来人也放慢了脚步看他,他见对方穿着白大褂估摸着可能是欧杨珊的同事,便点头打了个招呼,顺便看了眼了对方的挂牌儿,冯烁 嗯 这名跟这小白脸挺配,进屋,随手关上了门。   冯烁到抢救室门口,正匆忙消毒,门开了,欧杨珊扯着白大褂带着人往外走,瞟了他一眼不再理会只是跟旁边的交代说:“去跟家属解释病人死因”   旁边的大夫点点头“我去查查记录这次该轮谁了”   “查什么啊,这不有个现成的么”欧杨珊有些不耐烦的问 :“你以前说过么?”   冯烁知道这是问他,老实回答:“没有”   欧杨珊把带血的衣服扔进垃圾桶,声音冷的瘆人“那正好学学,跟家属说清楚点,别让人说咱没医德”   众人缩着脖子恭送欧杨珊离开,背影消失后才小声安慰冯烁:“别往心里去,她就这么直,对事不对人的主儿,算你今天点背,没事 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说上两次就知道怎么说了”   陈文看欧杨珊进门的脸色就知道病人过去了,赶紧把茶杯递给她,见她喝了口水面色微缓,才轻轻问:“要不咱回家?”   欧杨珊斜了他一眼“你怎么进来的?”   他指指桌子上的包:“我可是专程给您送来的,没功劳也有苦劳吧”   欧杨珊冷着脸说“那可真不好意思,耽误您的HAPPY TIME了”   两人到了地下车库,欧杨珊又觉得不放心,折回去,果然一帮人围着冯烁撕扯哭天抹泪,喊爹骂娘。冯烁绷着张脸,越发显得惨白,欧杨珊叹了口气想过去,被陈文一把拉住:“他一大男人都应付不了,你干嘛去啊,有事找主任”   她白了陈文一眼“这事都麻烦主任,我还混不混了?”   “都别吵了,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医院,有事说事,别拉拉扯扯的”欧杨珊分开那帮人,挡在冯烁身前:“我是病人的主治医师欧杨珊,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   陈文冷眼看着欧杨珊以及被她像小鸡一样护在身后的冯烁 ,不屑的别开眼睛。   欧杨珊护犊子护的厉害是出了名的,打小就这样,他在院里和别人打架,只要她看见就不管不顾的冲上去扯着人就踢,陈文也算是大院里人尽皆知的混世魔星,可跟她比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大院里哥们儿见他怎么叫来着:“呦 这不是 三儿她哥么”。什么称呼啊,这世道!   “节哀吧,让护士长带你们去办手续”欧杨珊安抚完家属转身拍了下冯烁:“别愣着,赶紧去护士站让他们给你消消毒”   冯烁低头看自己的手背,那上面上不知道被谁的指甲划出了条血道,不深只是有些隐约的刺痛。   “那小子新来的?”陈文边开车边边问欧杨珊   她困极了,闭着眼睛 昏昏欲睡:“你能把空调开小点么”他穿的是多,可她只穿了件无袖衬衫,满胳膊的鸡皮疙瘩。   陈文悻悻的扫了眼她伸手调小了空调   “直接回家”   “不去爸妈那了?”   “在那儿我睡不好”欧杨珊闭着眼睛说.   8   周一上班,大把的事情照旧迎头砸下来,欧杨珊刚有点时间回办公室歇会儿,就有人敲门。   她嚼着巧克力派,含含糊糊的让人进来。   冯烁拿着给病人开的医嘱请她签字,欧杨珊仔细核对完,龙飞凤舞的签下名字,见冯烁还没有走的意思,就问:“还有事儿么?”   “我是想跟你道歉,那天..”冯烁犹豫了一下开口说   欧杨珊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别跟我道歉,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你自己以后注意点,咱们这行是高风险职业,手里过的是人命,容不得半点疏忽,既然选择做这行,就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我是怎么跟你交代的,72小时重点监护,我不要求你72小时不睡不吃的看着,人在附近,按点查房就行,实在有事就跟我请假,我能理解,谁没点急事啊,可你呢?你跟我说过么,当这是学校呢?说逃课就逃课。你跟我请假我就能安排其他的值班医生看着,有明确的交接记录,权责清楚 这次的事情还好发现的及时,人也的确救不过来了没让人找到把柄,可你能老那么幸运么,下次再出这种事,别人又一时没顾上,明明能活的生生给拖死了,你付得起责任么,让你去跟家属做解释是想让你知道病人的死忘会给他的家庭,亲人带来什么样痛苦。。。”说教说的正激动,闹钟响了,欧杨珊看看表“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去门诊了”   过了几天主任找她谈话,开门见山的问:“欧杨,你上周当人面给冯烁难堪了?”   还打小报告!欧杨珊扁扁嘴:“他值班期间回家,也没跟我打招呼”   “我让他回去的,也让人帮他带班了,人领导夫人亲自打电话到我这请的假,你以后对他态度好点,业务上多帮帮,对你有好处”   “说不得,碰不得,怎么带阿,要不干脆主任您把他给别人吧,我可不敢教了”   “别说胡话,他家就是冲着你的名声来得,要不怎么就点名让你带呢,你忍忍吧,咱们心一科能留得住这大少爷?等明年他考了博,进研究室就好了”   她有点委屈却也知道主任是为她好,点头离开,临出门时主任又叫她:“姗姗啊,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不会害你,总有一天你会坐上我这位置,到时候就知道了,不容易啊,业务行政都要抓。。里外里都不让人省心。。”看主任大有唐僧讲经的架势,欧杨珊赶紧告饶 “刘叔,我以后把他当菩萨供着还不成么,我还要去实验室干活,先走了,哦对了 陈文出国给阿姨带了化妆品,在我车里呢,下班前我给您送来”   实验室旁的公共休息室里,笑声一片,关师兄正把只猫往实验用的大白老鼠身上推,猫咪小小的,吓得瑟瑟发抖,拼命缩成一团。   欧杨珊看的那叫一个气,上前就把老鼠拎起来往师兄脸上凑:“这抓老鼠要教才会,来 师兄 一口把老鼠咬死给它看看 ”   关师兄大笑着躲开: “别啊 我错了还不成么 这猫饿了 赶紧弄点食去”   “哪来的啊,真可爱”她搂着猫去柜子里找吃的   “上次杨老不是说师母想养只猫么,估计被送实验鼠的那人听见了,今天送来的 说是自家猫生的,刚断奶”   欧杨珊倒了点酸奶在碟子里用手蘸了喂猫吃“还真会来事儿,这猫一看就是好品种,指不定是那买的呢”   猫咪吃上了瘾抱着她胳膊使劲舔她的手指,她呵呵笑着,去挠它脑袋   “三儿”关师兄见别人都出去了才靠过来小声说:“听说你们心一来位太子爷?”   “你怎么跟居委会老太太一样什么都知道啊”想起这事儿她就烦,没好气的说:“就是那天跟咱们一起看手术的那个”   关师兄瞪圆了眼:“哎呦 妹妹 你很有艳福啊 ,小伙子不错,要长相有长相,要身价有身价,比你那陈文强多了”   “你没事提他干嘛啊,我都说了你要是喜欢那孩子,就把他送你,没想到师兄你好这口。啧啧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欧杨珊笑得邪恶:“怪不得你都30了还单身,没关系啊,跟妹妹我说 ,我帮你牵牵线”   “找打吧你,说正事,我可听说他是冲着你来的 ”   她觉得好笑,嗲嗲的说“哎呦,谁叫人家魅力大嘛”   “你想我早点死是吧,正经点 你当初来医院的时候按条件可以直接上副主任医,可咱找了那么多关系也没弄着名额 只能当个主治医,这小子来得时候就带着主治医名额来的,就差点资历,跟着你欧杨珊,做个小课题,弄几篇论文,估计不出一年就能当主治,再考上博,跟着咱们做国家重点课题 副主任医不也是手到擒来么,刘主任过几年可就退了,这科室正主任的位置 非他莫属,到时候他当正的,你当副的 他有关系,你有技术 想干嘛不成啊 你爸肯定都跟人谈好了 看医院未来三年发展计划没有? 全国最大的心血管病研究中心 地都批下来了 别说我没提醒你啊 ,注意点,上周你当着那么多人面让他下不来台,这不是自己作呢么,别招他,他不是善茬儿。到时候出了事你俩个爸一起上都保不住你”   欧杨珊没说话只是低头玩着猫   关师兄恨铁不成钢的咬着牙说:“这儿不是美利坚合众国,是国有医院,技术拔尖没用 地球人都知道 就你跟大力水手似的只会埋头干活,你也就是命好 摊上个富贵人家,要不然早被人踩死了 ”   她有点烦了 笑嘻嘻的 拍拍关师兄的肩膀“师兄啊,您今天怎么那么愤青,我知道了,以后一定注意,保证不让您老人家担心”   “对牛弹琴 干活去了 看见你就气 ”师兄叹口气走了留下欧杨珊一个人。她摸摸猫下巴小声说:“都这样了,我还能怎么着啊,走哪算哪呗。你说是不是 咪咪”   9   欧杨珊对冯烁很客气 确切的说是太客气了。   早上查房时,欧杨珊正跟他讲医嘱,忽然手机铃声响起,众人同时缩了缩脖子,冯烁低下头,手伸进口袋。医院明文规定为不打扰病人修养医生查房期间手机一律关机,只许使用呼叫器 大家打了个折扣都改成震动或静音,包括欧杨珊自己也这样 可偏偏冯烁早上匆忙间忘记了关铃声,他抬眼偷瞄着她,手指在口袋里慌乱的按了半天总算止住了吵人的音乐。欧杨珊耐心的等着音乐停止,神色照旧 然后跟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继续跟他讲。   出了病房门,冯烁主动上前承认错误,欧杨珊笑笑说:“没事儿,曲子还挺好听的,以后大家都注意点啊 万一被检查组逮到扣你们奖金可别找我蹭饭”说完扬长而去,剩下一帮人傻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   “要变天了么,不会是黎明前的黑暗吧”有人开始嘀咕, 知情人还是不少 碰了碰那多嘴的家伙 大家心照不宣的 散了。只剩冯烁一个人看着欧杨珊离开的方向神色不明。   “欧杨大夫,你说的话我想过了”冯烁趁欧杨珊休整的空挡找上门。欧杨珊装傻:“什么话? 哦 你是说之前那事儿么,对不住啊 我话可能说重了 你别太上心啊 ,我也是希望你好 当然其实你表现一直很不错 。。呵呵 ”欧杨珊自己都觉得这话说的太虚伪。   冯烁看了欧杨珊半天才说:“你是不是打算以后一直这么对我了”   欧杨珊心想:以后?过几年您要是能这么对我,我天天给您烧高香。   当然嘴上不能这么说:“怎么了?什么意思?”   他苦笑:“我不是来混日子的,真的 我希望你能像对其他住院医一样对我,该说就说 该骂就骂”   我敢么我 ,明年 你就跟我同级了 保不齐那天 就成我领导了 还骂 找死啊我。   她笑得更虚伪了:“小冯啊,我觉得你对我有误会,我这个人虽然脾气不太好 但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其他住院医我也不能随便说啊 你没犯什么错 我干什么骂你啊 ,你这人聪明 理论也扎实 很有前途的 加油吧 过几年 你业务上肯定超过我”   冯烁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眼神锐似利爪,随时都可能让她的画皮四分五裂。   “我还有门诊 先走了 ”她怕在耗下去心事会无会所遁形只能赶紧开溜。   “欧杨珊”他叫   她脚步不停嘴里嘀咕着说:“完了 完了,要迟到了”   “你太让我失望了”声如隐雷,震的她一顿 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   医院有尊大佛,家里有只妖魔,郁闷至极,她拉着晓琴去射击场发泄。   “您这也太狠点了吧” 晓琴看着欧杨珊在靶纸上画的人脸,欧杨珊画画很好,小时候还专门学过素描,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分明就是某人的, 而某人又恰好是她的夫君。   欧杨珊翻了个白眼把靶纸交给工作人员去贴靶,压着子弹上膛:“我更想画的是别的器官,不过算他命好,这是公共场所”   瞄准,射击, 正中目标   旁边有人鼓掌,她懒得看,继续瞄准 再射一枪   “三儿,技术越来越好了啊”是射击场经理江帆,也是他们一个大院出来的。   “你这儿生意不错啊,发大财了吧 江总 看看 ARMANI ”晓琴对着江帆T恤上巨大的LOGO调侃道:“我说江总,咱有钱不带这么显摆的,现在流行低调,低调什么意思你懂么?”   欧杨珊打完一匣子弹才冷冷的接口:“他能懂么,巴不得把内裤上CK的标牌扯给人看的主儿,要是有能拉到胸口上面的高腰款,他一准儿包圆了。”   晓琴笑喷了 江帆弯腰给她作揖:“姑奶奶,我那儿惹到你了,我一听说你来了 立马巴巴的跑过来,瞧瞧我这头汗”   晓琴给他递了张纸巾问:“阿姨怎么样了”   “还可以,三儿上次帮忙弄的药还真管用,哥哥谢谢你了啊”   “你少气点她就成”欧杨珊说   江帆献宝似的说:“最近新来了两支AK,没人动过,要玩么?哥们儿好不容易弄来的”   “她现在最想要导弹”晓琴正瞄准,回头冲他说:“核弹头的那种”   “成 哥哥给你弄去,不就是给拉登打个电话的事么?小意思 ”江帆对晓琴眨眨眼睛:“琴妹妹啊 ,你最近更漂亮了 看的我小心脏使劲跳”   “滚,别跟我这儿发骚,当你是陈文儿啊”晓琴拿枪比着他。   江帆倒是想起来什么,说:“你俩约好了啊?陈文儿跟我说一会儿到,刚撂下电话他们就说你来了”   欧杨珊脸色一暗,没说话,工作人员拿靶纸过来给她,被江帆劫过去看:“妈呀,谁这么倒霉啊,眼眶都射烂了”他侧头看她:“ 三儿 谁惹你了,跟哥说”   “那小子惹他了”晓琴指指正走进大门的几个人,小姑娘嫩的能掐出水来,陈文笑的隔着玻璃都看得见虫牙。   “他啊,我可不敢 三儿不得跟我拼命啊 ,得 我去跟他们打个招呼,你们好好玩啊”江帆乐着跟旁人交代说照顾好他们啊,这是我妹,亲妹 。   欧杨珊转过脸,面无表情,晓琴过去碰碰她,还玩么?   “玩啊,干嘛不玩,为这么个衰人不值得”她口气极冲,扭脸跟工作人员说:“有火箭筒么?便携炮也成”   射击最重要的是精神集中,欧杨珊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可手还是不听使唤的颤抖 一匣子打完没一颗上环 晓琴实在看不过去了 压下她的手臂:“三儿,别这样,咱回去吧”   欧杨珊低着头,太阳穴上青筋可见   眼泪滴下来砸在磨旧的枪管上,错落斑驳。   “走 三儿,咱回家”晓琴也红了眼睛拉着她往外拽:“为他犯不着”   刚走出门口 就听见后面有人大声叫她:“三儿,快回来,出事儿了”   “陈文儿” 欧杨珊脑子轰的一声,转头就往回跑,晓琴在后面追着喊:”你慢点啊,等等我”   出事的不是陈文,是他的一个客户,七十多岁的老头子看见枪喜欢的要命,正打的高兴却猝然晕厥。   江帆拉着欧杨珊和晓琴边跑便说:“千万要救救哥哥啊 ,这人来头不小啊”   欧杨珊到了现场见一帮人围着病人,立刻皱起眉头,晓琴冲上去分开那些人:“都散开,留点新鲜空气”她用力的推了把陈文 :“说你呢,一边去”   陈文想发作看见过来查看病人状况的欧杨珊,赶紧凑过来低声叫:“三儿,”   欧杨珊没理她,伸手试呼吸测脉搏。   晓琴问江帆:“打电话了么”   “打了,但这边太偏,救护车估计要20分钟才能过来,什么病啊”   “别吵 急救包有么”江帆贴近她耳朵小声说:“过期了”   “你就作吧”她瞪了眼他:“让人拿块儿凉毛巾来”   “呼吸,脉搏微弱”欧杨珊跪下把头贴在病人胸口听了听问“以前有心脏病史么”   “有”   “药有么?”   “口袋里”有人上前帮忙从病人贴身口袋里拿出药   “脱衣服”欧杨珊说   “什么?”   晓琴解释道:“把外套脱了,垫在他脖子下面”   来人听话的脱下西装,折好递给晓琴,眼睛看着欧杨珊:“不会有事的,是么?”他问   “尽力而为”她倒出片硝酸甘油准备喂给病人   陈文这才有机会说话:“齐先生,这是我太太,心血管专家,放心好了,她一定会治好老先生”   “呼吸停了,做心肺复苏吧”晓琴试了下呼吸扯开病人的领带,衬衫 ,熟练的摆好姿势   “你来挤压”欧杨珊推开她,准备人工呼吸   晓琴一愣,低下头,做心脏按压   还好处理的及时, 救护车来的时候病人已经恢复自主呼吸,陈文带着人跟着救护车走了,上车前再没同她说过一句话,倒是那位齐先生主动递了名片给她,颇似真诚的道谢。   回去的路上,晓琴跟问欧杨珊:“你说江帆到底对我什么意思”   欧杨珊说:“你说要给人做人工呼吸时,他那张脸哦,我看你要是真做了,估计下一个该急救的就是他了”   “你觉得我俩合适么?”   “不知道,真的,我没资格评价你们”   10   陈文在书房办公,听得客厅里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欧杨珊的呼喊声随之而来,赶紧跑出去,客厅没开灯,只能隐约看到欧杨珊的人影,半坐在地上 “三儿,怎么了,没事儿吧”他摸索着开了灯,欧杨珊坐在地板上 蜷着胳膊,恨恨的看着脚下的旅行箱。“对,对不起啊 ,回来忘记放储藏室了 ” 陈文心虚的把箱子踢开,过去扶她,她一挥手:“离我远点”   “你犯什么倔啊,赶紧让我看看,伤哪儿了?”陈文不理会她把人抱起来放在沙发上“胳膊撞拉,我看看 ”他伸手解欧杨珊外套扣子   “跟你说了别碰我”她推他   “你有完没完啊,真伤到怎么办啊”   欧杨珊冷笑:“那不正和你意么”   “你给我闭嘴,我怎么了,我能是故意的啊,不跟你道歉了么”   她想开口骂他,可胳膊疼的钻心,别是骨折了吧,她试着活动一下,还好,能动。   陈文看她那样子,心头一软 又哄着说:“我错了,是我不好,乖,让我看看”   “陈文,你少跟我假惺惺的,我告诉你 明天咱俩就离婚”   他真急了:“你疯了,还是傻了,离什么离,你少跟我犯浑,我还没说你呢,你什么意思啊 当着那么多人面 给那个老头子做人工呼吸”   “不是你说的么”欧杨珊抱着自己的胳膊学着陈文的口气:“放心好了,她一定会治好老先生,你恶不恶心啊 ”   “我叫你去给人家做人工呼吸啦”陈文起身去冰箱拿了个冰袋摔到她身边“那老头子万一有什么传染病 怎么办?汪晓琴要做你就让她做,你上赶这干嘛?生怕别人不知道我老婆救死扶伤,医德伟大怎么着”   “你老婆,你老婆多了 你身边那小姑娘是什么啊,哦 对 现在流行叫二奶”她蹭着沙发想起来,腿估计也伤了,陈文你个王八蛋。   “你能自己走么?我抱你上去”他伸手   “不敢劳驾,您手多金贵啊 ”她瞪他   “比不上你,你是白衣天使,”他抱起她:”别张牙舞爪的,回头再从楼梯上滚下去”   “你就不盼着我好吧”   他送她进卧室,放下时不知碰了她哪儿 欧杨珊嘶了一声,缩向床上   “没伤到骨头吧”他问   她又确认了一遍,才没好气的说:“没有,估计是软组织挫伤”   “明天周日不用去了吧” 他找了个软垫搁她身后   “要去,有个会诊”   “就你这样,独臂大侠 还会诊?毁人吧 明天不许去了 ”他撂下话走了   欧杨珊一口气憋在胸口,吐不出也咽不下 窝囊的想哭 硬撑着起来去浴室洗澡   “你他妈的嫌自己伤的不够重啊”陈文怒气腾腾的把淋浴房门拉开,“有你这么作的女人么?”   欧杨珊坐在小凳子上抬头讥笑:“问谁啊,您大少爷见多识广,身边的女人没一千也有八百,有没有比我作的 我哪儿知道”   陈文就怕她纠缠这事,把水温调高:“赶紧出来吧,别再着凉”   她不理他,继续往腿上抹浴液,细白的皮肤上 一片黑紫。   “三儿,别这样,咱们谈谈不成么?”他搬了把小凳坐她身边,衣服弄湿了也不管不顾的   “你想谈什么?”她问   “咱俩的事情”   她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又问:“你觉得我们这样还能骗人多久?”   他抬手搂住她:“三儿,咱俩和好吧,我不出去瞎混了还不成么,就咱俩人 好好过日子”   “你忍得住么?那些莺莺燕燕 你舍得么”   “我只舍不得你,没别人”他靠在她肩膀上吻她的脸“三儿,我这辈子就只爱你”   骗谁呢?欧杨珊没表态只是拿过蓬头冲自己的脸,水流很大,也不知道能不能把眼泪冲干净 。   11   第二天她还是撑着要去,陈文拗不过她,黑着脸开车送她上班   “你说你这事干嘛,就你积极,病人是人,医生就不是啊”车子过了个坑,一颠,欧杨珊嚎了嗓子:“你故意的把你”   “得,我错了”   “你说你们医院这么牛,怎么路不修修啊 ,这大坑”他放慢了速度,绕过一块不平处   欧杨珊问:“昨天那老爷子怎么样了?”   “应该没事儿了吧,诶 你知道他是谁么?”陈文问他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眼睛看着窗外无聊得打了个哈欠。   “你就不能问问我的事情么,偶尔陪陪我出去应酬一下也成”   “你缺人陪么”她问   陈文侧头看她“缺,就缺你”   “三儿,下个月公司有场酒会,你陪我去吧”   “到时候再说吧”   到了楼门口,她下车,陈文探出头问她:“我等你么”   “忙你的去吧”   欧杨珊昨晚上没睡好,手疼脚疼,眼眶发青。   偏偏病人又十分的难缠,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在场的几位专家脸色都不好看。   好不容易确定了治疗方案,由欧杨珊主刀,一个星期后手术。病人一听是个年轻女医生又闹开了。   “欧杨大夫是做这个手术的最佳人选,这种治疗方式就是她率先在我院开展的”有位老医生劝病人:“她虽然年轻,可业务一流,你这手术, 国内没几个人能做,术后效果最好的病例都是在我们医院 也都是她主刀的。 ”   “我不听这个,弄个小姑娘蒙谁呢,以为我不知道啊,这医生是年纪越大越好,经验足啊,你们不会是想拿我练手吧”   “刘大夫,我跟他说”欧杨珊到病床前尽量显得和蔼可亲:“张先生,您刚才也说了 您来就是冲北方医院的名气,想我们给您确诊治疗,现在 病因已经确定,方案也给您提了两套,如果您不满意我给您做手术,不信任我 ,我没办法,但北方确实就我一个能做这手术的,如果您选择不做,那么我们负责帮您转院,另外推荐其他医院给您,上海东南医院方院士也可以做这手术,他老人家 76了 年纪和经验足够满足您的条件,要不您考虑一下?”   “你威胁我是不是,七十多了,还能动刀么 我就不信了 那么大个医院就没人能做这手术”   “要不您自己调查一下,好好考虑,最好在一周内告诉我们您的决定,您这病情不能耽误。”欧杨珊继续耐心的说   “告诉你啊 ,你还别吓唬我,我这医院有熟人,卫生部综合司王司长知道么,那是我同学,你们要对我负责任”   “是,您在北方我们就一定负责 ,等您确定以后咱们在讨论”   走出病房 其他的专家安慰她说:“欧杨 别动气,他回头还是会求我们”   “就是,欧杨 这事儿也怪你啊,谁看你也不像医生,我爱人那天还问我,你们那儿那漂亮姑娘是不是演员来体验生活的啊”   大家都笑 她也想笑 。   晓琴打电话跟她说江帆请吃饭,马上就到,午休时间,工作人员专用通道里没什么人。她买了瓶可乐铺张报纸坐门口的台阶上边喝边等,远远传来脚步声,到她身后停住了,她没回头,以为挡了谁的路 往边上挪挪地方。来人走了几步站到她身边,白大褂的衣角擦过她的肩膀 她瞥了眼裤子就知道是谁,Diesel的牛仔裤 医院医生里就俩个人穿,一个是她,一个就是身边这位,冯烁同志。   “值班啊”她打了个招呼 低头专心数着地上的石材纹路   冯烁还真是没有眼力见,竟然坐到她身边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综合司司长姓姜,计划司司长姓王 你刚帮他做的搭桥手术?”   “没必要,他不相信我,我说破天了 还是不会信,还是等他的熟人告诉他吧”   他说:“我有位同学,年纪不大可长的很成熟,一看就特沧桑 他自我介绍的时候说:我爸爸说了 我这脸天生就是做医生的脸 ”   见她没反应,他问:“你知道为什么么?”   “够老”欧杨珊一口喝光了可乐“冯烁,我谢谢你了,也谢谢你那面孔沧桑的同学了”   “我不太会讲笑话”他有点不好意思   欧杨珊冲他乐了一下“挺有意思的,你要去吃饭? ”她见他手里拿着饭盒。   他正说话,见欧杨珊朝楼梯下刚停稳的一辆车挥挥手,双手撑着膝盖起身。   糟了 腿麻了 欧杨珊重心不稳朝前栽去。   冯烁眼疾手快搂住她往回拉,她下意识的抱住他的头   姿势很暧昧 气氛很尴尬   她清清嗓子从冯烁腿上起来,他的手托住她的腰   “还不过来扶我”她冲坐车里对她□的两个人喊   晓琴下车走过来,眉眼抽搐   她瞪了她一眼,挽住她胳膊 下了几节楼梯 又觉不妥 回头跟冯烁说:“谢谢啊。。。恩 要不一起?”   “好”他答应的爽快跟着站起来   欧杨珊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嘴欠。   “逗你的”他嘴角一挑“我去吃饭了,再见”   “那小伙子真水灵儿,欧杨珊你危险啦”晓琴扶她进后座,回头瞧瞧“还看你呢,哎呀 那眼神儿 霹雳扒拉的闪桃心啊”   “滚你的,没说你呢 什么一会儿到 ,我腿都麻了,再不来 人都石化了要”   她没好气的揉着自己的腿   晓琴坐到副驾驶位子上,抬胳膊碰碰江帆:“看见没有,被抓现行儿 恼羞成怒啊”   江帆抬头看着倒车镜 挤眼睛:“三儿啊,哥可什么都没看见啊”   欧杨珊拿着包抡他:“我这就成全你”   “别闹了,你赶紧跟人告别吧,等着你呢”晓琴指指外面   冯烁果然还站在路边,手里拿着她喝剩下的可乐瓶子和报纸,她脸有点红,按下车窗跟他说:“麻烦你了啊 ,那天请你吃饭”   他没说话,点点头,与她挥手告别。   “你花痴吧你,老冲我乐什么呀”欧杨珊无奈的看着从开车后一直趴在前坐上看她的晓琴   “看你好看啊,这小脸儿,春光满面 啊”   “春你个头,你发春吧你 喂 江帆 什么时候买了这车啊 ,BMW,不错啊 ,这宝马一开 真把自己当钻石王老五了吧”   “说实话,我当初想买悍马来着,一人当关 万夫莫敌啊 ,可咱琴妹妹不让,非说那车跟加了盖的拖拉机一样”江帆说:“无所谓 悍马宝马不都是马么,再怎么样也比不上你家那Maserati,那车可真棒”   “棒什么啊 ,跟条鲶鱼似的,嘴巴上还挂个钩子”她不屑之极:“我说你们男的怎么都这样啊,有点钱就折腾到车上,不过日子拉”   “过啊,怎么不过,有了车 还怕没人跟他过啊,他这骚包车开出去,指不定有多少小姑娘憋着心思想往上撞呢”晓琴说:“这车子啊就是男人的第二张脸,江帆的脸是没戏了,只能靠这车找补找补。”   “我又招你们拉,你说你们挺好俩美女怎么张口就这么恶毒呢,到地儿了,两位太后请移驾吧”   饭点早过了,餐厅里人不多,他们三人找了个安静的位置,江帆把菜单递给她们:“来吧,今儿哥们洗干净了等你们宰”   晓琴拿着菜单乐:“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她把酒水单推给欧杨珊:“三儿,点瓶红酒,咱今天非底让他卖衣服卖车不可”   金属质地的酒水单正好戳在欧杨珊胳膊上,她咬了咬嘴唇   “三儿,胳膊怎么了?伤了?”江帆问她   晓琴一听,放下菜单就撸她袖子,欧杨珊挣扎不过,被她看见了胳膊上那大片淤血。   “这个王八蛋”晓琴使劲锤了下桌子:“他还敢对你你动手了,我找他去”   “你坐下”江帆把她按到自己这边:“别瞎诈唬 陈文是不会动三儿的”   “那她胳膊上怎么回事?”   欧杨珊笑:“是我打他的打的太用力,力是相互的,所以我也有点青,误伤,没事儿 跟他比我这算什么啊”   江帆看看她,也笑了:“那他还能开车么,要不我给他当司机去”   “别贫了,到底怎么弄得”   “嗨,晚上回去没开灯,绊了一跤”欧杨珊满不在乎的拿起酒水单   “你说说你,你不就靠一双手吃饭么,还不知道护着点”晓琴埋怨着“跟你说啊,他要是敢对你动手你必须告诉我”   江帆拍拍她:“别操心了,她家军力悬殊太大,真动起手来,倒霉的一准儿是陈文儿”   12   一天只有24小时对欧杨珊来说是绝对不够用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查房,门诊,手术,自己的课题,她又是个享乐主义,吃穿用度都挑的厉害,来医院这么久,连食堂门都没进过,医院附近倒是向来不缺饭馆,最近更是新开了家湘菜馆据说味道极正宗,欧杨珊嗜辣,偏偏晓琴逢辣必躲,她一时找不到合适陪她吃饭的人,又馋的厉害,只得自己去过瘾,馆子不大装修的也很雅致,就是人太多,又赶上沙尘暴,半天也腾不出张空台,午休时间宝贵,欧杨珊看看表,开始四处找熟人,拼个桌也好啊。   冯烁看着欧杨珊左顾右盼的样子,想了想 冲她招手:“欧阳大夫”   欧杨珊一愣,不过去吧怕人家觉得自己小气,过去吧跟又他实在没什么话可说。   眼见他把身边的椅子拉开,碗盘摆好,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   “小冯,你也在啊,太好了,我跟你拼桌了啊”欧杨珊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把角的位置,空间不大,两人挨得很近,她伸手招服务员过来点菜问冯烁说:“你来吃过几回了?有什么好推荐没有?”   冯烁指指面前的虾:“这个不错,要不你先尝尝?”   地道的口味虾,看着就舌尖发麻,   欧杨珊暗自咽咽口水,假装客气的说:“不用,我再点” 他把餐具递给她“别客气了,这菜时间慢,你下午不是还有门诊么?”   她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筷子。   冯烁倒了茶,放在她左手边,她腾不出嘴来说谢,便屈指敲敲桌子,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烁耀眼。   9月中旬,天气仍旧燥热,不一会欧杨珊额上细细密密的都是汗珠,冯烁拿着筷子慢慢拨弄盘子里的米粒,不时看看她,她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美食上,筷子不停,米饭也吃了两钵。   “你还挺能吃”冯烁看她速度缓下来,似乎吃饱的样子,才开口说话。   “没办法啊美食的诱惑实在难挡”她停下筷子,喝了口水,从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他“这的菜还真不错,你常来?”   “来过几次”   欧杨珊觉得跟他实在没什么话好说,便叫人结账“这顿饭我请,择日不如撞日上次不说过要请你么”   冯烁笑笑:“那就谢谢拉”   欧杨珊把信用卡递给服务员的   “对不起,我们开业不久还不能刷卡”   “不能刷卡还开业?”欧杨珊急了,她中午吃饭一般只带张卡和点零钱,根本没现金付账。   服务员赶紧解释“真抱歉,下个月就有了”   “我来吧” 冯烁掏出钱包拿钱给服务员:“就算你再欠我一顿好了”   她有点下不来台,只得讪讪的说:“那说好了啊,我欠你两顿”   门帘一掀,风沙迎面扑来,走在前面的冯烁措不及防被大风打了个正着,他皱皱眉毛,眯起眼睛   “怎么了,迷眼了”   “恩”   “睁得开么?”   他强睁着眼睛“可以”   欧杨珊知道他带的是隐形眼镜,进了沙子容易得角膜炎“别揉啊,我车里有眼药水”拉了他就往车里走。   翻遍了杂物箱才找出小半瓶全能护理液,标签模糊,也不知过期没有,她犹豫一下放进他手里,“你先点这个凑合一下吧”   “你车上有消毒纸巾么?”   “啊,没有干嘛?”   “我刚摸了钱”   “有酒精”她倒了点酒精在纸巾上,帮他把手擦了一遍“可以了吧”   冯烁点了药水,沙子是冲出来了,可还杀疼的厉害,眼睛红彤彤的。   “你这什么眼药水啊”他反复看着瓶子“过期了吧”   恩将仇报,绝对的白眼狼   “要求还挺高” 欧杨珊白了他一眼踩了脚油门车子猛地窜出车位   直接开到中心楼下她示意冯烁下车,冯烁道了声谢,回身把扔在后座的酒精瓶子拿起来:“这放车里太危险了,我帮你扔了,回头还是用消毒巾吧”   中午真是吃辣了下午门诊回来欧杨珊的嗓子就一个劲的捣乱,冯烁拿了本杨老的论文集来向她请教时她正对着镜子自己拿压舌板检查。   “你没事儿吧,这能自己看见么” 冯烁把书搁桌子上,卷起袖子洗手:“扁桃体肿没肿?”   她摇摇头   “抬头” 冯烁扳扮她下巴,手指冰凉惹得她微微一颤   “张嘴。。。啊。。”他张嘴坐了个示范动作   她含着压舌板扑哧一声笑出来,哑着嗓子说:“哄小孩呢吧你,还啊”   冯烁也觉得好笑:“那你就配合点”   她抬高下巴尽量张大嘴,一口白牙整整齐齐的   他微低下头凑近专注看她喉咙。   现在的须后水里还加冰片么?她想,乎然觉得脸有点热   “好了,有点红,可能上火了”他把工具扔垃圾桶里“你长智齿了”   “什么”欧杨珊立刻拿着镜子掰开嘴巴看“哪?”   “右边 上牙床,已经顶起来了,不疼么”   她故作不屑的哼了一声“这点疼算什么啊”心中暗暗想着得赶紧拔了去,否则出尖了得疼死   “你找我干什么啊”她哑着嗓子问   “杨老的论文,有些地方我不懂”他看看她“等你嗓子好了再说吧”   “那部分?”   冯烁拿了书给她看,她想想,从抽屉里拿出个本子给他:“这是我做的笔记,你先拿回去看看 有没有帮助”   他接过本子翻开看了几页有些惊讶的歪着头笑了:“原来欧杨珊也会画小人儿啊”   “什。什么啊”欧杨珊一把抢过本子,果然画了乱七八遭的一堆卡通。   她有点脸红“那么多笔记不看,你这孩子怎么净看这个啊,不要拉到”   冯烁含笑伸手拦她,把笔记拿回来:“谁说不要”   她觉得这种愉悦轻松的气氛出现在他们之间实在怪异,就说   “小冯,没事了吧”   “。。。。”   “没事赶紧回去学习去”   他恢复了以往的沉静往门口走,欧杨珊松了口气端起水杯,跟这孩子从来没这样过,真不适应   “你以后别叫我孩子”他忽然回头说“我不比你小多少,还有以后别叫我小冯”   欧杨珊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怎么还有回马枪啊   “小一岁也是小,再说了我好歹也算你领导,叫小冯怎么了,不都这么叫么”   “随便你怎么叫,就是别叫我小冯”   “那成,你回去吧,别忘了帮我把门带上,冯大夫”   “冯烁,你可以直接叫我冯烁”他看着她,语气坚定   欧杨珊傻了。   自己病房的事情还没忙完,高干病房那边儿又打电话过来叫她去会诊,她头大了一圈儿,那边儿都是祖宗,稍不留意就是大罪过,要搁文革那会 就是试图谋害领导人的反革命啊。   过去一看 熟人,就是射击场那老爷子,那姓齐的男人也在,见欧杨珊来了,自沙发里站起来看着她。   欧大院长连忙介绍:“欧杨啊,这位是z集团的总裁,齐豫先生,病人是他的父亲,齐先生,这位就是您找的欧杨珊大夫”   欧杨珊伸手说:“齐先生,您好”   齐豫回握住她的手:“欧杨大夫,要麻烦您了”   欧院长说:“欧杨,齐老先生是国内著名的实业家,为我国经济建设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听说老先生的急救就是你做的,这次院里安排你继续做他的特医”   欧杨珊暗自叫娘,嘴上说:“谢谢您的信任,我一定尽我所能,尽快使齐老先生恢复健康”   方案定下来,欧杨珊跟齐豫解释相关的手术事项,虽说只是普通的搭桥手术但还是不能马虎,相关的并发症,术后危险一一告知。   齐豫仔细听着她的介绍,低头对应着手术须知逐条察看,身边的律师也不时的发问。   欧杨珊知道这是为出事后的责任归属做准备,全心应对。   “好了,我清楚了,在哪里签字?”齐豫问她   “哦,这儿,还有这儿”她指给他看:“感谢您对我们的信任”   “应该谢谢你”他说“一切就拜托了”   回头跟陈文说了这事儿,陈文兴奋的要命:“三儿啊,你真是我的福星,这老头要没事儿了,他们银行跟我们长期合作的事情一准儿就定了,到时候 公司三年不开张都没问题。”   她皱着眉头说:“你就想着钱,整个人都钻钱眼里去了,你当初怎么不傍个富婆啊,   至少少奋斗十年”   陈文搂着她亲了一口:“富婆哪有你好啊,我宁愿穷点,还是守着你最好”   “得 得 得 给你鼻子 就上脸,我跟你说啊 ,你别那这事儿当资本跟人谈条件,我丢不起那人”她推他   “放心,我能那么傻么”他抱紧了她,头埋进她脖子:“三儿,今晚一起睡吧,咱好久没做了”   “做个你头,明天就要手术了”   “就一次,我保证不累着你”他使劲蹭她,手也开始不老实。   欧杨珊叹口气:“陈文儿,给我点时间,我一时调整不过来”   13   隔日的手术做的相当顺利,监护期也安全度过。院长乐呵呵的交代欧杨珊一定要站好革命工作最后一班岗。   不就是再多值几天班么?有什么啊,她找机会回家取了一大袋洗漱用品,做好了长蹲死守的准备。   齐豫也是24小时陪床,难得的孝子。   她半夜巡房,见齐豫缩在旁边的小床上,腿伸出来一截。   “怎么样?”他压低声音问她   她轻声说:“很好,没有问题”   走出病房,发现齐豫跟在她身后,她问:“有事儿?”   “没有,睡不着,有地方能抽烟么?”   欧杨珊指指前面的消防通道:“那里面可以”   “你抽么?”他问   她摇摇头   回到值班室,营养室送的夜宵到了,待遇可真不一样,她看着又是酸奶,又是点心,面条的加餐,什么时候他们心一能有这样的福利啊。   吃的正香,有人敲门,她擦擦嘴 去开门   齐豫站在门口:“看你这边儿灯还开着,想问问你有没有报纸,杂志之类的”   她侧身让他进来,示意他去墙边的书报架自己找,自己拿了杯子倒水。   “你们医院对医生还真不错,还有夜宵”他拿着报纸没有走的意思,反而坐到沙发上,老神在在的铺开   她笑了笑,把吃剩的酸奶盒子扔进垃圾桶   “不吃了?我是不是打扰你了”他放下报纸问她   “没有,我吃完了”她抬头看看墙上的钟,快12点了,怎么还不走   “那面还没动呢”他指指有点坨的面条   欧杨珊看看面条,心里寻思着 他什么意思啊,饿了?   “我吃不下了,您饿不饿,要不我叫他们帮您再弄点吃的?”   “不用了,我就吃这个吧,还真饿了”他倒是不嫌弃,坐到桌子前 拿起一次性筷子就吃。   “那您慢慢吃啊,我帮您倒杯水”她无奈的接了杯水给他,自己坐到他刚坐的沙发上,拿起报纸看。   时间过的可真慢,她无数次偷瞄过他以后,终于熬到他吃饱喝足,慢条斯理的收拾起桌上的残骸。   “您别动,放那就成 ,明天有人过来收”她赶紧起来阻止   “那那行,吃了你的,不收拾干净,下回再想吃,都不好意思”他笑,手里的动作不停   还有下回?   她说:“您想吃什么,就直接跟护士站说,让他们做好给您送到病房去,营养室做的东西还可以,花样也挺全的”   “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你不是嫌我妨碍你工作吧”他也抬头看表“这么晚了,你不休息么?”   你要不来我这会儿早睡着了   “一会就睡,您也早点休息吧,这陪床挺折磨人的,那床又小,要不帮您在边上开间病房睡吧,今晚上老爷子不会醒的。”   “不用,你休息吧 明天见”   欧杨珊送他出门 把值班室门锁好 刷牙洗脸 倒床就睡。   凌晨五点 她起床 以最快的速度梳洗打扮 出门前照了眼镜子 ,这黑眼圈怎么就下不去了。   她到护士站拿病例,听见几个护士闲磕牙,把齐豫捧得是天上没有人间难求,她咳嗽一声不就是个头高点么 长得一般啊 。   护士见她站在门口,赶忙拿了病例过来:“欧杨大夫,那么早啊”   “早”她打了声招呼,翻看昨夜巡查记录,各项指标正常,就是查的次数频繁点,去的人也多,她笑笑   护士估计也明白怎么回事,脸有点红赶紧解释:“院长交代要特别关照齐老先生”   关照谁啊? 欧杨珊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次数太多容易干扰病人休息,另外你们每天晚上去问一下齐先生,看用不用帮他准备加餐”   “好”护士答的干脆利落   她趁时间充裕赶紧回心一科看看。   “欧杨大夫,您可回来了”护士冲她招手,指指刚打回来的油条豆浆:“来点?”   “你们吃吧,把4号7号床病例给我”她靠在护士站的围栏上,仔细翻看。   “呦,冯大夫也起来了”护士说:“值班医生里就他起的早”   欧杨珊一抬头看见冯烁从旁边值班室里出来,头发乱蓬蓬的 眯着眼睛往这边看。   她冲他打招呼,他不理一回身又钻回房间。   什么毛病,她继续看完最后几页病例,探身把病例夹子放回去,看见护士正往一个饭盒里乘早饭“给我的?”她明知故问   “刚问你,你不要,没你的份了,这是给人冯大夫留的”   “呦,我这刚走几天啊,就翻脸了,欺负人么不是”她看看表,不早了也该回去了,抽了张纸巾 顺了根油条拿着就咬。   “生抢啊你”   “别那么抠啊,早上吃多了 容易犯困,你这是不害人么”她笑嘻嘻的举着油条挥挥:“我就全当帮他减少犯错误机会了”   “欧杨”她才走到门口,冯烁就在后面叫她   “怎么了?”她问   他可能刚洗过头,刘海滴着水贴在额上,欧杨珊抽抽鼻子,带冰片味道的须后水啊。   “那边儿完事了?”他问,眼睛亮亮的   她看看手表,6点多了:“没呢还要几天,你有事情直接跟其他带班主治说或者主任说吧”   “哦”   “把头发擦干,白大褂都湿了”她递了包纸巾给他“我先走了,有事呼我”   回到高干病房里,精神大好的老爷子正发脾气,死活都要吃肉,齐豫端着碗清粥,耐心的哄他。   她知道这种老小孩儿最难伺候,正想躲,齐豫眼尖叫住她:“欧杨大夫,你帮我劝劝”   欧杨珊叹了口气上前端过粥:“肉可吃,但是是清水煮烂,不放盐的肉糜,您吃么?”   “那还是肉么?我要吃红烧肉,猪蹄也行”老爷子翻过身背对着她:“别劝我,我忍了好久了,今天没肉,我不吃”   她放下碗:“不吃也成,打营养针,再输3小时液体,护士呢,我开单子”   “还要扎针,我这手都没块好地方了”老爷子回过身看她:“就吃一小块”   “不成”她回绝   “我的身体,你清楚还是我清楚啊”老爷子发怒了   “我是医生还是您是医生啊”她依旧微笑:“您要是想吃肉,就要配合我的工作,我的工作就是把您身体调养好了,身体好了吃什么都香”   “我不想吃粥”   “那就换,豆浆,牛奶,不都有么”她招呼护士过来   “什么时候能吃肉”   “晚上就有肉吃了”   “红烧肉?”老爷子眼睛一亮   “特别为您做的 ”她顿了顿“清蒸鲢鱼”   “哎呦”老爷子长叹一口气。   一顿早饭吃了一个小时,欧杨珊觉得自己跟幼儿园老师一样,不停的回答各种问题。怎么   “这心脏搭桥是怎么回事啊?我看别人怎么腿上很长一条口子,我这就个小孔”   她无奈只好叫护士搬了个小写字板,挂张人体图 边画边讲解   “您看,您发病原因就是这样 搭桥就是我们从您腿部。。。 嗯 就这个位置, 从这儿啊开始。。”   她这边讲的正亢奋那厢学生开始打鼾,声如洪雷。   她停在那里,说也不是,走也不是   “继续啊”齐豫腿上放了台笔记本电脑,兴致勃勃的看着她:“接着讲,很有意思”   她觉得面上一热:“献丑,献丑,我还要去写病例,您忙吧”   傍晚她端了个盆去更衣室洗澡   “怎么来这洗?值班室里有啊”有护士问她   “嗨,水太小,还是这儿舒服”她放下头发,脱衣服“还是你们条件好,我们普通病房那有怎么好的浴室”   “普通病房才好呢,奖金多啊”有护士笑嘻嘻的问:“欧杨大夫,您头发真好,皮肤也好,怎么保养的啊”   “怎么保养?用福尔马林泡泡 百年不老”她笑着走进淋浴房:“有空多睡会儿,看你们一个个眼圈黑的”   “欧杨大夫,您听说了么,那个齐先生还是单身呢”   她正往头上打泡沫,呲牙咧嘴的问:“老的还是小的?”   一帮护士都笑:“当然是小的了”   “小的不好,不帅”她冲干净头发,又拿润发素往手上挤:“漂亮小姑娘就得配帅小伙,符合优生学啊”   “还可以啊,您要求太高了,您喜欢什么样的啊”   她边往头上抹润发素边说:“就三点,下巴尖点,皮肤白点,眼睛大点”陈文就是个标准狐狸脸,那下巴尖的,冯烁也是尖下巴,还是尖下巴男人好看,她边想边乐。   “欧杨大夫,我可听说您爱人特别帅,跟您站一块儿跟拍偶像剧一样,是不是三点全满足啊”   “对,他就是照着偶像剧男主角的脸整的容”   众人又笑,有人开口说   “我还是喜欢有道沟的下巴,那多性感啊”   “你说是齐齐吧”   “是啊,他下巴就有道沟”   “齐齐眼睛也好看,特有内涵的特深沉的那种”   她问:“谁是齐齐?”   “就是小的齐先生”护士异口同声的说   “爱称都起好了啊”她裹着毛巾进桑拿房,进去又探头出来说:“幸亏他不姓汪”   洗完穿好衣服,就剩两个护士在吹头发,见欧杨珊出来,把地方腾开给她。   她摆摆手:“我不用,这是风口你们穿好衣服再吹,先走了”   头发太长,很难干,一路走来都是水痕,她一手夹着盆,一手拢头发,   齐豫迎面走过来,“我帮你拿” 伸手便拿过盆。   欧杨珊无法拒绝,与同他并肩走着,想了半天也找不出话题寒暄。   “你们医院服务态度可真不错”他终于开了金口,一本正经的说:“今天至少有4个护士来问我要不要夜宵”   她没忍住笑出来:“你要了几份?”   “一份没要,老爷子倒是吵着都要,说只要有肉,来多少吃多少”   她笑的乐不可支。   到了值班室门口,他把盆子交给她:“以后头发擦干再出来,会感冒。”   14   欧杨珊觉得有点别扭,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说实话,她有点怕他,齐豫比她近十岁,在他面前总觉得怪怪的,整个人仿佛变得透明,随时能被他一眼看穿。   晚上接到陈文的电话,问她在那,她有些烦躁,语气不佳:“我能在哪儿啊,医院啊”   “你办公室灯,没亮啊”陈文说:“欧杨珊,你到底在那呢?”   “你在我们科楼下?”她心情好了不少,故意逗他:“哎呀,真不巧,我刚出去”   “少给我给废话,哪呢? 糖炒栗子,老李家的,我排了一个小时,你要不要”   她笑:“您都送来了,勉强收了,看见花园右边那条路没有,一直开到头,那红色的小楼”   “,赶紧下来,门口接驾”   挂了电话,她扎了个马尾,披上件外套,把呼叫器往兜里一揣 就往外走,路上遇见巡房的护士跟她打招呼说:“欧杨大夫,干嘛去啊,那么心急火燎的”   她来不及应付,点头微笑。   刚下楼,就看见陈文那辆鲶鱼头,忽闪着大眼睛,往停车场开。   她拽拽衣服,慢条斯理的走出去,门口站岗的警卫冲她敬礼。   “酷啊,怎么没带个保镖出来啊”陈文把副驾驶那边的车门推开:“你现在厉害了,领导特医啊”   她坐上车,侧着身子看他:“栗子呢”   “嘴里呢,你要么”他把头伸过来指着嘴巴:“可好吃了”   “滚,也不看看这儿是哪?怎么说发情就发啊”她推开他,斜着眼睛问:“找我干嘛?”   他不理,继续把脸往她脖子上贴:“想老婆了,还要理由啊”   她没说话,任他靠在身上   半天他说:“三儿,我想你了,什么时候回家啊”   “就这两天了,你这几天都在家?”   “我能去哪啊,我把家里收拾的可干净了,咱今天溜回去住吧”他微微抬头含住她的耳垂“好不好,就一晚上”   她一颤,浑身酥麻,可还是拒绝。   “那我今天去你值班室住”他继续攻击,手也往她衣服里钻:“真香,你把家里的浴液带来了?”   “别闹了,你进不去”有点喘,周身发热   他的舌尖滑进她的耳廓   她躲开,又被他抓回怀里“会被人看见的”   “不会的,这没人,我就想亲亲你”他把座位调低侧身压住她。   外面一片漆黑,只有几盏路灯半明半亮的罩住车身   黑暗里,她听得见他的心跳,还有她的,砰砰砰砰 快到疯狂。   他俯下头,将他们的呼吸合二为一,多久没有这样吻过了,她甚至忘记了接吻的味道是如此致命。   “三儿”他呻吟,引诱她的手滑进他的衣服,胸口,小腹,逐渐向下,火焰窜动,一触即发。   滴,滴,滴   欧杨珊最熟悉不过的声音从脚下响起,她反射性的抬脚,陈文哀嚎了一声,滚到旁边的位子,捂着□,不停抽搐。   “没,没事吧”她慌乱至极,顾不上许多,只是摸着他的背 不停安抚。   滴 滴 滴   第二轮催促来了,她摸索着从脚下的外套里掏出呼叫器 。   “文儿,我先走了,你还行么”她手忙脚乱的把内衣拉回原位   “行个 屁啊”他说话声音都打着颤   拉开车门,她想想又回身跟他说:“你先坐着歇会儿,我处理完了就回来”   他不理,只是蜷缩在座椅上,她咬牙离开,关车门的时候,听见他咬牙切齿的喊:“你给我回来”   一路快跑到齐老爷子病房,病房里依旧安静,墙壁下端的地灯飘着幽光。欧杨珊凑过去,老爷子睡得安祥,呼吸平稳,不时传来几声鼾响。有点纳闷,她看了看仪器指标 一切正常。   退出病房,到护士台她问:“刚谁呼我?”   “哦 是齐先生,他说有事和您商量,我让他在您值班室等了,欧杨大夫,您脸怎么这么红?”   她心理惦记着陈文,快步走回值班室,一推门,见齐豫坐在沙发上 对着笔记本敲字。   “齐先生,您找我?”她问   齐豫抬头,神色轻松:“去哪儿了?等你半天”   “我,去楼下拿点资料,有事找我是么?”   “脸怎么这么红?感冒了”   “没有,您到底找我什么事?”她实在有些着急   他合上笔记本指指桌上的吃的:“找你吃饭啊”   她强压着怒气“我不饿,您吃吧,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   转身从衣架上拿起白大褂穿上,又去冰箱里拿了冰袋   “不差这么一会儿吧,你好像是我父亲的特医”他走到桌前坐下:“父亲现在情况很好,你还有什么其他事情要做么”   “您说的对,我是您父亲的特医,只负责保障您父亲的生命健康,可陪您吃夜宵不在我的工作职责范围之内”她说:“职责所在,我理当尽心尽力,但工作外的事情,我有拒绝的权利”   齐豫倒也不生气,嘴角挂了一丝笑,不开口,也不离开,只是看着她,就那么一直看着。   欧杨珊被他盯的心慌,憋了好一会儿才说:“不早了,您该回去休息了”   他起身,慢慢的,一寸一寸,走到欧杨珊身边,身体略倾,嘴唇靠近她额际:“拿资料还会留下吻痕么?”他问   她觉得头皮发麻,不敢乱动   他一声轻笑,关门离开后欧杨珊长抒口气,对着门口的穿衣镜看看 果然脖子上有块红斑。   她捂着脖子去找陈文算账,可诺大的停车场里,除了茫茫夜色再无旁人。   15   接下来的日子里欧杨珊充分发挥了自己装傻充愣的优良品质,终于在停车场事件后3天恭送齐老爷子出院, 当天晚上齐家摆酒请院方领导和主治医生吃饭。   院方领导就是欧杨珊她爹欧院长,主治医生就是欧杨珊。   欧杨珊跟在父亲身后走进包厢,齐老爷子,齐豫还有个很漂亮的小男孩已经等在里面。   齐豫见他们来了,起身迎接,那个小男孩跟在他旁边,大眼睛好奇的上下打量着她。   眼睛大,皮肤白,下巴尖,完全符合欧杨珊的审美,她本身就对弱小可爱的生物没有免疫力,这么个唇红齿白的漂亮孩子,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欧院长,您好”齐豫同院长握手。   “欧杨大夫,欢迎”他挡住欧杨珊的视线,伸手向她   “哦 您好 齐先生 ,您太客气”她伸手回握,觉得手里力道一紧,他说:“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她眉头微皱还是笑着应付:“怎么会,齐老爷子还没解禁呢,今天的晚饭我还底看着”   那头欧院长已经就坐,正跟齐老爷子聊天,老爷子一听就嚷嚷起来:“我可是出院了啊,你管不着我”   “爸爸”旁边的小人叫道   爸爸,什么情况?他不是单身?   齐豫放开欧杨珊的手低头跟小男孩说:“叫阿姨,这是欧杨珊阿姨,你爷爷的主治医生”   “叫姐姐行么,我想叫她姐姐”小男孩看看欧杨珊说“姐姐好,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她蹲下,和他平视,越看越喜欢,伸出手问他:“你也很帅啊,叫什么名字”   “齐星宇”他握住欧杨珊的手摇了摇“星星的星,宇宙的宇”   “那你多大了?”   “7岁”他想想又补充一句“7岁零四个月,马上就8岁了”   “入座吧”齐豫拍拍她的肩膀打断他们。   谭家菜味道甜鲜,小星宇很喜欢,吃到什么好吃的菜,便用勺子乘了隔着齐豫往她碗里放。   欧院长跟齐老爷子说:“您真是有福之人啊,儿子孝顺,孙子又乖巧可爱,孩子几年级了?”   提起孙子老爷子面色一暗,摇摇头,手指指胸口,轻声说:“先天性的”   欧杨珊坐在老爷子左手边,没看见他的动作,却听见这四个字,心头一紧。   齐豫低头跟儿子说:“你爱看的动画片要开始了,去沙发上看好不好”   小星宇点点头,看着欧杨珊问“姐姐,你看么,名侦探柯南,很好看的”   欧杨珊有点心酸,做了个标准的柯南动作压着嗓子说“真相永远只有一个”   齐豫笑着哄他:“你先去看,一会儿我们过去陪你”   确认孩子听不见大人讲话后,大家才挑明了这个话题   这孩子是齐豫大哥的儿子, 大哥去欧洲出差时发生意外去世,大嫂生下这孩子以后就脱离齐家改嫁他人。齐豫把孩子过继到他名下,做了个现成爸爸。   “当初怎么没早点做手术?”欧杨珊问   “这孩子早产,等到身体可以接受手术时,已经晚了,后遗症还是留下了”老爷子疼惜的看看孙子,小星宇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对着电视笑的很开心。   “他身体一直不好,我们不敢让他去学校,就在家里请了老师来教,作孽啊”老爷子说“我在医院的时候,他就吵着要来看,我怕他染上感冒什么的,一直不让。今天知道我要请你们吃饭,非要跟着来,说也要谢谢医生”   “最近做过检查么?”欧院长问   齐豫说:“每半年一次,最近一次是两个月前,情况还算好”他看欧杨珊:“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欧杨珊有正发呆,被他一问才回过神:“你说什么?”   “有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法”   “哦,你带他来医院再做个详细检查吧,我需要知道他更多的情况,治疗方案 需要看到检查报告才能确定”她思索了一下:“这样吧,你先把他之前的报告给我看看,老去医院检查,孩子会有恐惧心理”   “那么我们约个事件时间,我去医院找你,明天方便么?”   “好”   欧院长安慰说“齐老,这个病很常见,治愈率很高,不要太担心,您的身体也要保重好”   齐老笑笑:“要是我孙子能治好,我把心脏换给他都可以”   欧杨珊说:“您还是先养好自己的身体把,今天晚上可没少吃肉,这是给孩子做坏榜样”   “瞧瞧,我都出院了,还管我”老爷子对欧院长说:“你这闺女生的好啊,结婚没有啊”   欧杨珊脸色一变   齐豫开口说:“她爱人您也见过,就是W公司的老总,陈文”   “哦,那小子啊”老爷子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欧院长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还一个劲的说:“好什么呀,竟气我。这孩子主意很大,当初还没等我们同意就把自己嫁了”   “爸”欧杨珊叫道:“别说那些没用的了,时间不早了,让齐老先生早点回去休息吧”   临告别时,齐豫对她说:“明天见”   她也客气的说:“明天见”   明天见,她开车开了一半忽然想起来,明天见什么呀,明天是周六啊。   回到家,客厅里黑洞洞的冒着寒气,陈文也不知道去那混了,那天以后他就人间蒸发,不知去向,电话也没有一个。她想起那个漂亮的小孩儿,心里又一阵酸痛,也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像她还是像陈文。   她泡了个澡,觉得累极了,打心眼里累,没等头发干,就趴在床上睡过去。   陈文晚上喝的有点高,脚步踉跄这上了车,销售经理刘燕紧跟着坐了进来。   “累了吧”她柔声问,陈文闭着眼睛胡乱点头,司机开了车,刘燕借势靠在他胸口,手指拨弄着他的纽扣   香气隐隐浮动,Trésor? 他脸色一沉睁开眼睛 问:“你用的什么香水?”   “就是你办公室桌上的那瓶,今天我忘记带,看见你桌子上有就用了,买给谁的?”   见他不说话,刘燕轻声问:“给她的?”   “这个味道不适合你,以后别用了”他说:“还有,以后我的东西你少碰”   刘燕有些恼,颇为委屈的问:“你怎么对我那么凶?”   陈文瞥了她一眼:“有脾气?”   “没有”她说:“我敢么我”   时间很晚了,也不知道她回家没有,陈文放轻动作打开门,客厅开了小灯,到处都是暖洋洋的柔光。   他蹑手蹑脚的走进卧室, 欧阳珊几乎是横睡在大床上的,被子卷成一条压在身下,头发披散着,只在身上裹了条浴炮,陈文知道准又是洗完澡直接砸床上睡了,这丫头睡功了得,只要想睡倒立都可以睡着,他坐在床边借着月光看她,很久没有这么看过她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一年还是更久?他伸手碰碰她的脸,她嘀咕了一声 孩子样嘟嘟着嘴,窗帘没拉严,里层的窗纱随着气流簌簌波动。陈文受了蛊惑般俯下身   欧杨珊发觉陈文的时侯已经太晚了,他熟悉她身体的每一寸构造,他的舌头,手指成为他攻击的最好的武器 她无力反抗 半睁开眼,仰起脖子, 他会意的贴上来,湿濡的嘴唇滑过她的动脉,引出她一连串的呻吟,□疯狂的滋长,她分开腿接受入侵,太久没做了,吃痛的叫出声,指甲刺进他的皮肤,他俯下身咬住她的耳垂;   “疼么”他问   她只是喘气,蒙着水汽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   “我疼”他说“ 真的 三儿 我疼,我想你想的快疼死了” 他用力顶了一下,她张口吸气 被他死死吻住,他抽动的极其用力,疯狂的 失控的,不计后果的 一下,一下,几近窒息的痉挛从体内向四肢漫延,她神智开始涣散,只听见他不停的叫着,三儿 三儿。   16   她在夜色里徒步行走,明明前方就是她的家,路却似乎永远走不到头,没有一点声音,世界静止凝结,她怕极了,四处观望,那怕一点光也好,可什么也没有,只有她自己,她一个人,孤独的,无助的在路上行走。   “妈妈”她听见孩子的叫声,有个柔软的物体扑到她怀里,带着奶味的香甜,她笑了,有个孩子在这里真好   她问他:“你也迷路了么?你妈妈在哪里,我带你去找好不好”   那孩子抬起头,她瞬间迷惑,那眼睛,下巴,分明就是小时候的陈文,他冲她笑,他说:“你就是我妈妈啊,你忘记我了么?妈妈我好饿啊,也冷,你抱抱我好不好”   她着了迷一般,把他搂进怀里,   “妈妈,我疼,很疼”   她觉得奇怪,低头察看,那张脸竟慢慢腐化,皮肉斑驳,到处是腥臭,她看着他,瞪大眼睛看着他 在她的怀里,这个叫着她妈妈的孩子 分崩离析,化为一滩血肉。   “三儿,三儿”陈文把欧杨珊搂在怀里叫她,她紧闭着眼,哭叫着,嘶喊着。   “三儿,怎么了,三儿”他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不停的轻拍她的脸。   欧杨珊睁开眼睛,满眼惊恐。   “做梦了,是不是,别怕”他抚过她的发际,指尖湿润“别怕啊,我去给你拿条毛巾”他想下床,被她一把抱住。   “我梦见他了,他管我叫妈”她喘息着“他长大了,会说话,会走路,会叫我妈妈”她眼泪又流出来“陈文儿,我真看见他了,真的看见了”   “看见谁了,别哭了,乖 告诉我 看见谁了”他有些莫名其妙,只是抚着她的后背,不停安慰。   “我们的孩子,你忘记了他了?”她抬头看他   陈文觉得自己的心被死掐了一把,入骨的疼:“没忘记,不会忘的,一辈子也忘不了”   欧杨珊哭几近窒息,她怎么会忘记他呢,她的孩子。   那个时候她刚21岁,还在读书,自己还是个孩子,却因为疏忽变成了准妈妈。   陈文并不喜欢小孩,可这是他的自己孩子,怎能不爱。   他每天陪着欧杨珊散步,给她做饭,一口一口喂她吃,她吐掉,他再做,满心欢喜的陪着孩子成长,从胚胎到实体,每一天他都在他身边。   她告诉他,在她月经推迟一周之前,孩子的心血管系统就已经建立,心脏开始跳动,他趴在她肚子上细细的听,似乎真的听到那细不可闻的声音。   他们那个时候可真幸福,睡觉都会笑醒。   怀孕5个月时,他们去做产检,B超显示出那个孩子的样子,她拉着陈文的手看着孩子心跳的节奏,觉得世界是如此美好。   怀孕6个月,她失去了那个孩子,因为陈文外出回来后一只没有放对地方的鞋子,他们失去了他,那个已经开始有记忆,会踢她的孩子。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在他们最相爱的时候 就这样没有了。   从此他们之间孩子这个话题一直是个禁忌,谁也不提,尽管他们都想再要一个。   可想起当时对方那撕心裂肺的疯狂,不敢,真的不敢。这道伤疤,无人敢碰。   如今欧杨珊的一个梦旧事重提,陈文问了一个他以为永远不敢问的问题:“你恨我么?”   她摇头,擦了把眼泪:“开始恨,可看见你当时那样子,再恨也恨不起来了”   他视线有些模糊,鼻根酸胀:“三儿,我们再生一个吧,求你了,给我一次机会”   欧杨珊搂着他的脖子,点点头。   17   接到齐豫电话时,欧杨珊正歪在陈文怀里睡得昏天暗地。   她闭着眼睛,在床头柜上摸索半天,才找到打扰她好觉的罪魁祸首。   “怎么了”她嗓子有些哑   “还在睡”电话里的声音很是轻快   她睁开眼睛看了看手机屏幕,不认识的号码:“打错了吧”她问   “没有,就是找你 欧杨珊”   “您是那位啊”她有些糊涂   “齐豫”   欧杨珊清醒了许多,伸手推推陈文,陈文无意识的嗯了一声,转身接着睡。   “有事?”她压低声音   那边顿了一下“忘记了吗?说好今天把小宇的病例拿给你”   欧杨珊抬头看看挂钟,上午11点   “哦,不好意思,下午3点,您到我办公室来可以么?”   “中午吧,一起吃个饭,有些情况我想多给你说说”   她还是有些困,不经意打了个哈欠:“不用了,下午吧,下午见面说”   “还没睡够?”那边低笑一声“也是,最近辛苦了”   “三儿,谁啊?”陈文抱怨着从身后搂住她:“周末也不安生”   她语气极快:“那就下午3点办公室见,你到住院部问一下就知道地方了,再见”   挂断电话,她回身掐了下陈文:“倒什么乱啊,被人听见多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他打扰人家夫妻亲热就好啊”陈文满不在乎的把她搂进怀里“再睡会儿”   “起来吧,不早了,爸妈出国考察回来了,叫咱们过去呢”她坐起来,从案几上拽过睡衣披上,见陈文还是一付睡不醒的样子就说:“要不你再睡会儿,中午随便对付点儿得了”   “成啊,冰箱里还有速冻饺子,弄点算了”他靠在床头,使劲打哈欠。   欧杨珊拢拢头发走去浴室,陈文的衣服扔的满地,她随手把衬衫捡起来,熟悉的玫瑰花草暖香味道钻进她鼻子。   “干什么呢”陈文乍然出声,她正拿着衬衫靠近了闻,被他一吓,心快了半拍,回手就拿衬衫抽他:“咋乎什么啊,属耗子的你,我说我的香水怎么用的那么快,被你偷拉”   陈文嘿嘿一笑:“我就是属耗子的啊,咱不是思妻成狂么,你不在喷点香水幻想一下总可以吧”   “德行,大男人还用女用香水 再喷也盖不住酒臭味”她把其他的衣服都捡起来挂在肘腕:“赶紧起来吧”   “你拿我衣服干嘛?”陈文翻身从床上下来   “放外面,等会一起送洗衣房啊”她疑惑的看看手里皱的不成样子的衣物:“你还要穿?真当自己是三宅一生啊?”   “不是,我是说夫人您赶紧去梳洗打扮,这种力气活儿小的我来干”他嬉皮笑脸的把衣服接过去“夫人日理万机,请容小的服侍”   欧杨珊笑出来:“挺自觉啊,那成,客厅那袋子里都是我这周换下来的衣服,一块打包啊”   “嗻”陈文打了个千“请老佛爷放心梳洗,小的保证完成任务”   她画完妆下楼,陈文正拿着吸尘器吸地,腰上还扎了个围裙,欧杨珊鬼笑着悄悄走到他身后,拿着丝巾往他头上裹“看看,标准的居家好男人呐,陈少爷要不拍照留念一下,下回指不定什么时候能见着呢”   “得了啊,别给你阳光就灿烂,煮饺子去”他拿吸尘器对着她:“破一个,我啵儿一个”   “不给你这机会,出去吃吧,我请你,医院边上新开的馆子,口味虾巨棒”   陈文把丝巾拽下来扔给她:“你就懒吧,就你那点小钱,留着买糖吃去”   气氛相当和谐,只可惜好景不长。   下了车库,两人又开始吵,欧杨珊坚持开她的小VOVOL出门,陈文呢赖在鲶鱼头里打死不出来,于是,两个刚刚还你侬我侬的冤家各开各车,排队出门。   周末餐馆生意照样火爆,停车位紧张,陈文的鲶鱼头块头大,死活都停不进车位去。   欧杨珊倒好车,晃着钥匙,笑嘻嘻的走到他车旁弯腰敲敲玻璃。   “落井下石来了是吧”陈文放下车窗伸手掐她脸:“你怎么就那么坏啊”   “误会了不是,纯属慰问,陈少爷,我先进去点菜了,您慢慢等争取在剩最后一只虾之前过来。”她哼着小曲一步三扭走进餐馆。   “有位子么,两位”她问领位   “有,里面2厅,您这边走”   “马上还有位男士过来,穿粉红色衬衫,跟我一起的”她交代说   “好的”   好巧不巧,过道边又遇见冯烁,对面还坐了个小姑娘,冯烁也看见她了,站起来望着她。   “冯烁今天你值班啊”她打了个招呼“慢慢吃,我先进去了”   “欧杨,大夫你过来查房?”冯烁问的   “不是,有点事情要办,你坐吧,赶紧吃吧,不打扰你们了”她心情好,笑的也灿烂,见小姑娘侧头看她,冲她点点头。   他不依不饶的问“一个人?”   “不是,我和我爱人,先过去了啊,回头见”她转身走人。   陈文也不知道去哪儿停车,菜都上得差不多了,人才气急败坏的回来。   “敢情您停车停火星上去啦”她把茶杯递给他:“赶紧灭火,要不119就来”   他灌了口水:“这破地方,小爷我要投诉”   “歇了吧你,我的车怎么就能停啊,还怪别人”她不屑的剥着虾   陈文举着筷子跟她说:“我刚才看见你们科那个小白脸了”   她撇撇嘴,示意他靠过来   “怎么了?”陈文微微起身探头过来,压低的声音中透着兴奋。   欧杨珊把虾肉塞进他嘴里,恶狠狠的说:“闭上你的鸟嘴”   “说说而已么”他大失所望坐回位子:“刚那小子一直看我,什么意思啊他”   “他又不知道你是谁?这陌生男人看陌生男人能什么意思啊,要么就是看上你了,想勾引你,要么就是看你那孔雀像不顺眼,想抽你”她连壳带肉咬了一口,这虾味道真好。   “你吃虾能不能不连头带尾一起嚼?知道的你这是懒,不知道的以为你这是人生第一次吃虾呢”   “你懂什么啊,这虾头有大量的蛋白质,虾壳含钙,这么吃最营养”她又咬了一口,示威性的看他。   “中啊,您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吧”陈文无力的夹了筷子青菜放她盘里“只要你爽就好”   “胡说什么呢”她乐“流氓吧你就”   饭后欧杨珊让陈文先去超市买晚上回家去看爹妈时要带的水果,自己开车回医院等齐豫。   冯烁巡房出来,见欧杨珊在护士站里和人聊天也过来凑热闹。   几个小护士见他过来赶紧搬凳子给他,抓了瓜子往他手上放:“冯大夫,休息休息,反正今天没什么事”   欧杨珊边磕瓜子边问他:“3号床没事儿吧”   “没事儿,上次不让你做手术那病人发病了,在心2科抢救呢”他把手里的瓜子递给她“情况很不好,想做手术都来不及了”   她说“可惜了,早点做决定就好了。”   “对了,实验室要用的羊送来了,在实验管理处拴着呢,那边问你,什么时候用,他们好买饲料”冯烁岔开话题   “就这几天,给你的资料看了么”   “看完了,有点问题想问你”   “欧杨大夫,冯大夫,没劲了啊,现在午休时间还说工作上的事”几个护士听得无聊插嘴说   “那说什么啊,说你们值班室私设零食库,还不进贡?”她伸出手:“赶紧,拿包大白兔来做保密费”   “你办公室更多,好些还是从你那抢的呢”护士长打开她的手“奇怪了,你说你 怎么就光吃不胖啊”   她摸摸脸说“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中午吃了不少,最近还真是胖了”   “有了吧”有个护士多嘴   她刚想开口,看见冯烁正看她,觉得这话题当着男同志说有点过,脸不由得发热。   “胡说什么呢”护士长喝道“你一大闺女,天天想这个,臊不臊啊”   “就是啊,人冯大夫还在呢,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别的护士也跟着起哄   “我先回值班室看书了”冯烁低着头,起身离开。的   “完了吧,王子给吓跑了”欧杨珊见冯烁头也不回的走进屋子,冲着护士们乐:“得了,茶话会结束,干活。”   三点整,手机响,她接,是齐豫。   “我在你办公室门口”   她拿着手机,去开门,对着电话说:“请进”   “不知道你方不方便,不敢随便敲门”齐豫站在门口,手里提了个袋子。   “怎么会,约好的事情,我一直在等您”她请他坐下,自己回办公位子   “病例带了么”她问   他把袋子给她:“都在这里了”   很详细的检查报告,连血液癌标都查了,厚厚的一大本。   她把片子夹在观片器上细细的看,又一页页翻看各项身体报告,齐豫没有说话,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她。   “光看片子,通过手术可以矫正,但风险很大,这孩子身体太弱,目前吃的药需要停一些,对孩子肾脏不好,也影响发育,停药开始会有不适应,是正常身体反应,不能急,吃了那么久,依赖性已经形成,要恢复身体自主代谢需要过程”她写了个条子给齐豫:“这样,我先介绍一个中医给你,你带孩子过去看看,调理一下,我会再把病例送去给杨院士看看,争取咱们能找个最佳的治疗方法”   齐豫接过纸条看了看:“这老爷子你也能请动?当初我父亲找他,他都爱搭不理的,叫我们去找西医”   欧杨珊笑笑:“医者父母心,他让您父亲看西医说明您父亲的病只能通过西医解决,中医虽好但治疗过程缓慢,没有西药效果快,我会给他打电话说明情况,沈老爷子年纪也大了,不随便给人看病也是情理之中的。”   齐豫笑:“你还真是贴心,难怪他买你的帐”   她抬手看看表说:“不早了,您回去吧,以后检查不用做那么多项,一个7岁孩子半年查次癌标根本就是浪费血,这种检查做多了,孩子心理也会产生恐惧,反而不好,当然也没必要天天关家里,小心点别传染上呼吸道疾病就好,出门带个口罩,注意点卫生就可以了”   他掏出手机边拨号便说“一起吃晚饭吧,今天小宇也想跟来,吵着要见你,他很喜欢你,晚上叫他一起来吃”   “不必了齐先生,我今天晚上要回去看我父母”她拿过皮包“一起下楼吧,我送您出门”   18   欧杨珊车子开到父母家院门口,,按了下喇叭,警卫员跑来给她开门。   “车怎么没停院里啊”她指指陈文停在路边的车问   警卫员连忙说:“陈大哥说晚上还要出去,开进开出的不方便,就停外边了,小珊姐您放心,这边车子少,一般人也过不来,不会有问题的”   进了家门,保姆刘姨迎过来说:“你妈在后院呢,问你好几回了”   欧杨珊边脱外套边问:“爸爸呢?”   “跟陈文在书房”刘姨接过她衣服小声说:“老爷子心情不大好,你妈也是”   “怎么了?”欧杨珊奇怪   “不知道,你妈从国外回来就老是发呆,晚上也老睡不好,你爸昨天接了个电话就开始发脾气,直骂陈文”   “骂什么?”   “还能有什么”刘姨笑:“就是那些老话,也不知道这孩子外面惹了什么事”   欧杨珊笑:“刘姨,咱家云南白药呢,估计陈文这会儿屁股开花了。”   刘姨扑哧一乐作势要打她“你这孩子,就胡说,赶紧过去吧”   到了后院,老太太正浇花,见她来了就说:“把门关好了”   她带上门,笑嘻嘻的走过去问:“妈半个月没见,越来越有首长夫人架势拉。”   “你过来,坐这儿,妈有话问你”老太太板着脸说   她老老实实的坐好问“怎么了,这么严肃”   老太太盯着她,好一会才说:“你跟妈说实话陈文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晴空霹雳,欧杨珊觉得头嗡的一响,勉强笑着说:“妈,听谁说的啊,纯属陷害”   “我前一段就觉得你们不对劲,以为就是吵吵架,闹着玩,这回出去,你尚阿姨,还记得吧,就是妈特好那同学也去了,她儿子也是跟陈文一样搞什么T的,俩人还老能见面,她儿子说陈文身边老有个女的,是他们公司管推销的什么经理,俩人在外面形影不离的”老太太叹口气:“三儿啊,你别骗妈,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欧杨珊苦笑,这事她是知道可再从别人嘴里听一遍比自己当初亲眼看见还难受。   她低着头不说话揪了片叶子搁手里慢慢撕。   “是真的是吧”老太太声音发颤:“我就知道得有这么一天”   “妈,没您想的那么严重,再说了那人是他公司的业务骨干,陈文跟她亲近也是正常的,撑死了就是面子上的事,陈文多精啊,要真有那种恶心事能大张旗鼓的往外带么”她眼眶发酸,吸了吸鼻子说:“别瞎想了,我都不想了”   “你是不想,我能不想么,就你这么个闺女,我不想谁想啊,都是些白眼狼”老太太眼泪都下来了,把水壶狠狠往地上一砸:“跟他离,我就不信了”   “妈,您这是干什么啊” 欧杨珊擦了把眼泪赶紧把水壶捡回来,锃亮的黄铜壶上瘪进去块,映的人脸扭曲变形。   她也犯起撅来:“我俩的事情,自己解决,再说了都过去了,他也说要好好过了,您就别瞎起哄了,回头再把你和爸都气病了,罪过大了我们”   “那混孩子怎么说的”老太太把欧杨珊放边上的壶又扔地上:“看见它我就来气”   她想起来了,这壶是陈文买的,没辙只能哄着说:“他说跟那女的真没什么,就想要好好跟我过日子,真的,都哭了”   老太太说:“你说说他有什么好啊,打小就喜欢争强好胜,考试不考第一跟要了他命一样”   “您不是最喜欢这样的嘛,还老叫我跟他学习”她无奈:“您说的啊,男人要有上进心,不求上进的男人连太监都不如”   “我什么时候说的”老太太怒了:“你怎么就不记得我说过的好话,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过日子,要好好过,把家务和做饭都学会了,别让男人回家跟进了圈一样,吃饭跟吃料似的,你怎么不记住这些,告诉你,这事你也有责任”   “关我什么事儿啊,我上赶着求他找别人啊,我撑的啊我”欧杨珊梗起脖子,脸红的不行活像只斗鸡:“我怎么没收拾啊,我前脚收拾他后脚破坏,饭怎么了,在家吃营养最重要,我做的再好能跟外边的大厨比啊”   “你还有理啊,你要是把家弄的舒舒服服的,回家就有饭菜吃,他能看上别人么?借他俩胆子”老太太喘了口气接着说:“跟你说啊,你要真想和他过下去,就必须把家弄得像家,妈是过来人,我还不知道么?你没时间弄就找个保姆,小时工,这女人该服软就服软,别他让着你你就登鼻子上脸,有些场面事你就底陪着他去,让天底下都知道他陈文老婆谁也比不上,外面那帮女人还能整出什么妖蛾子?”   “妈,什么意思啊?不让离了?”她故意问   “离什么啊,你们俩离了也底再结,折腾什么啊”老太太很不以为然的说:“我一早就看出来了,你是被他吃的死死的”   “他不会了,妈真的,他也怕你们伤心,我们都和好了”她挽着老太太的胳膊头“我们还说回头生个孩子出来玩玩”   “三儿啊”老太太把她脸侧的碎头发别到耳后:“以前妈是盼望你能早点生孩子,一呢是让你们都早点定心,二是我们还都带的动,能帮你们减少很多负担,可现在妈妈希望你考虑好,这男人的心不是孩子能拽回来的,你再和他过一段看看,如果他真没问题,那咱再生。知道么”   欧杨珊点点头:“妈 知道了,您说的我都记着呢”   书房里,老爷子也气的不行指着陈文的鼻子骂:“你个王八羔子,你在外头不是捣鼓什么网络么,怎么又整上地产了,你胆子也太大了吧,不跟我商量就打着我的名号在外面办事?你还想干什么,非把我弄下台你才甘心是吧”   陈文陪着笑脸说:“怎么可能呢,多大的事儿啊,我就是给张叔打了个电话,他手下那块地荒着也是浪费,不如给我,国家马上要出台政策,别墅不让盖了,咱不也是想搭最后一班船么”   “你是那块料么你,你专业是计算机往军队里弄的那些设备好歹也是大品牌正规产品,别人挑不出什么理来,这房地产你懂个屁,出了事情还不是回来找我?我过两年就退了,到时候你进去了别来找我,我丢不气那人”   “爸,你说我什么时候给你丢人了?就说说咱们部队这网络建设不是上了报纸电视的军队信息化优秀示范单位么,再说了没谱的事情我能做么?放心吧,手续和材料都是按国家法律程序来的,一点没少,就差块好地皮,张叔手里那块地我一分钱不少他,给别人那有给自己人放心啊,他是您老部下,您就帮我说说吧”陈文耍赖说:“我是您儿子,能害您么?我现在也就是想趁年轻多拼拼,基础打扎实点,将来带着您,妈还有三儿天南地北转去多好,再说了三儿和我马上就要孩子了,我不得多存点啊,您说我这辈子也混不到您这地位了,不给孩子多留点钱,可怎么办呐”   老爷子一听要有孙子了急忙问:“三儿同意生了?”   他邀功说“是啊,我可是好不容易作通的思想工作”   “这事儿她知道么?”   “知道,她不知道我敢干么”陈文瞎话张口就来“她是我领导啊”   “那还可以,她比你稳,这孩子从小就比你塌实”老爷子态度缓和了些:“这事情我再问问吧”   晚饭吃的清谈,金黄甜爽的小米粥配上天源酱园的酱菜,绝了。欧杨珊一口气喝了好几碗,还直嚷嚷着叫刘姨再添。   “三儿,当着是饮料呐,你也吃点菜啊”陈文夹了一筷子青菜给她扭脸又跟边上的老太太说:“妈,您也不管管她,光喝粥那有营养啊”   “懂个屁,这小米是人家刚从沁州给我送来的,五谷杂粮里就属小米营养高”老爷子瞪了他一眼:“不爱喝就滚”   老太太还没缓过劲儿来,没插话,由着老爷子骂。   陈文讨了个没趣,悻悻的低头喝粥。脚在饭桌下碰碰欧杨珊求救   欧杨珊问他;“你等会还出去?”   “马上有个大项目要签,对了过完十一公司要办个酒会”他讨好说:“三儿,到时候你可要跟我一起去,你是老板娘啊”   她张口想说再说,见老太太斜着眼睛瞟她,话到嘴边变成:“去,干吗不去”   “三儿啊,这混小子办事我不放心,你帮我盯着他,没事儿搞什么房地产啊”老爷子说:“你把好关,别让他做出格的事情”   房地产?她楞了,陈文的腿又碰了她一下,她说:“哦,好的”   她半靠在床上无聊的翻着妈妈给她的菜谱,耳朵支棱着听外面的响动,一点多了陈文才回来,见她没睡就凑上来:“等我呐”   她拨开他嘴巴问:“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你要做房地产?”   陈文无趣的解开衬衫扣子装傻说:“我没跟你说过么?我怎么记得说过啊”   欧杨珊眯着眼哼了声:“对,你说过,刚说的”   “得得,我洗澡去了,等会回来跟你交代啊”他闪身进了浴室   她盯着浴室门,看了一会儿,目光又转向手里的菜谱。   酱爆猪心。猪心一个,洗净待用。   这菜好,最适合和缺心少肺的主儿。   19   快到十一了,科里安排值班时间,这时候人人都恨不得把八十岁老母,襁褓幼儿抬出来,可惜住院医几乎都是单身,年纪又不大,怎么算也算不到老娘八十的地步。   欧杨珊被主任逼着出面动员:“同志们,这是显示大家风格的好机会啊”   底下住院医默契的低着头,集体选择失聪。   “不主动是吧” 欧杨珊拿着值班本点名:“五一的时候是小曹,小王值班的,这次换小田,小葛”   “我五一要去女朋友家啊”小葛快哭了:“这要吹了就第六个了”   小田也一脸苦像:“我都2年没回家了,春节就没回去”   “那你说咱们这边住院医就你们几个,还有谁?”她想想不妥又补充道:“冯烁是提前请好假的,你们都提前不说,现在怎么安排?我还要急呢,机票都买好了,照样退了老实回来值班”   “欧杨大夫,您也十一值班?”小田问“不是跟杨老去美国开会么?”   她说:“是啊,可张大夫家里有事要回老家,我替他几天”   冯烁开口“我来值吧,家里是本地的,方便些”   “小冯呀,好人呐”大家纷纷巴结道“谢谢啊”   欧杨珊把冯烁叫到办公室,她问他:“你家里能同意么?”   冯烁耸耸肩膀轻松的说:“没那么严重”见她仍有些为难就说:“我去和主任说,是我自觉自愿的,我积极主动发扬风格,别人还能拉着不让?”   她还是有些迟疑说:“那你可要跟家里协调好了”   “放心吧,决不给组织添麻烦”他立正敬礼,双眼含笑。   欧杨珊准备十一前把动物实验做了,放假期间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好好研究研究数据,标本。她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就去杨老工作站找关师兄,求他帮忙,关师兄到也痛快一口答应,实验定在2天后,她抽空跟冯烁交代说:“ 把羊准备好,大后天做实验”   医学实验总是免不了牺牲些纯良温顺的动物,比如面前的这只绵羊,欧杨珊对着被绑在手术台上玩命嚎叫的没毛绵羊双手合十赤诚的说:“对不起了 为了人类的医学进步必须要牺牲你 你是伟大的 所以你一定要投胎做人 把这辈子没享受到的全赚回来”   冯烁有些不知所措,关师兄见怪不怪的玩着手术刀小声对他说:“没事儿,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这孩子就这样儿。心善!”   欧杨珊念叨完,竟然跑出了实验室。   “她,干什么去了?” 冯烁傻眼,怎么人跑了?   “她听不得动物,尤其是很弱小的动物叫声”关师兄拿过麻醉针:“兄弟,过来帮忙”   欧杨珊在确定绵羊完全麻醉后才敢进来。   “开始把”她对关师兄和冯烁点头,她对待动物实验的程序和正常人体手术是一样的严谨,从切开,缝合 到器具检查一样不拉,包括最后给病人 不 是实验动物盖上白单都一丝不苟。这次做动物实验关键,许多数据都会做为成果依据,实验时间很长,结束的时候大家都有些筋疲力尽的感觉,“你们赶紧休息去吧,我来缝合”欧杨珊擦擦汗说   冯烁刚想开口说什么。被关师兄使了眼色止住,被硬拉出了实验室。   实验室旁消防通道里关师兄点了根烟,跟他说:“你可千万别跟她说什么对实验动物不恭敬的话,之前她有个学生跟她说‘缝什么啊,死都死了 让人扔化炉里不就完了么’她当场给人赶出去了”   “这么严重?”冯烁暗自庆幸:“关医生,给我根烟”   关师兄笑着递给他,帮他点上火:“欧杨啊就这么个人,轴起来没辙,不过她真是个好医生,现在很难遇见她这么敬业,这么尊重生命的医生了”   冯烁点点头:“您跟她认识很久了吧,以后还麻烦您多帮帮我。”   “别那么客气,这都是应该的,明年你也要叫我师兄了”关师兄笑:“跟她处时间长了就知道了,她是最好相处不过的了。”   正说着,外面门响,他们掐了烟出去看,欧杨珊正推着车出来。   “送去化炉啊”关师兄问   “恩”她说:“都别走,等会请你们吃饭去”   “我去送吧,你歇会” 冯烁扶住车:“等会我去办公室找你们”   “那谢了啊” 欧杨珊实在有些累   “三儿,这小祖宗还挺上路的”见冯烁推车离开,关师兄说:“好好培养培养,不得了”   20   对医生来说长假就是末日,欧杨珊一直很纳闷现在国家GDP挺高的啊,人民生活也越来越小康了,怎么还有过节猛吃吃出病来的。   对此晓琴很是不屑:“这有什么啊,你没看见我们科那排着队打胎的小姑娘呢,什么黄金周,根本就是打胎周”   “对了,哪天帮我做个孕前检查吧”她很认真的跟她说   晓琴抄起桌上的茶杯就要泼她:“你发烧了吧你,生什么啊生,就那混蛋也配当爸”   欧杨珊看她神色不对,敏感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觉得现在不是生的时候” 晓琴躲开她的目光:“你听我的,这孩子不能生,至少最近不行”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江帆跟你说的?”她倒了水一口一口抿:“跟我说说,你跟我说总比别人跟我说要好”   晓琴咬着唇,低头不说话。   “你要实在为难就算了”她不着急,依旧小口小口的喝水,水温极高蛰得她舌尖发麻。   “三儿,陈文公司有个女业务姓刘,江帆见过,跟着陈文去了好几次射击场,他跟我说觉得那女的跟陈文关系不一般,叫我找机点点你”   “漂亮么?”她又被烫了下,疼的钻心。   “跟你比差远了,江帆说看起来挺那个的”晓琴细细打量她的神色:“就是很社会那种”   “明白了”她放下杯子又添水,嘴唇红肿。   晓琴细着声音说:“江帆说是那女的上赶着倒贴的”   “倒贴也要有人要啊”她瘪瘪嘴说“你说他还真抢手”   吃完午饭叫了些点心打包,她开车回去一路都有些恍惚,小状况不断,晓琴心惊胆颤,干脆趁红灯时把她哄下驾驶位,自己掌舵。   欧杨珊同晓琴告别时说“还是帮我安排做检查吧,”她仰头望着天空叹息:“不是为他是为我自己”   晚上陈文打电话跟她说有急事要出差,她想问他:“那姓刘的小姐也去么?”   她想说:“陈文儿,你非要让别人告诉我你的事情么?”   可她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   挂了电话,披上衣服去服务区走廊的贩卖机买饮料,投了币按下键可乐哐当掉下来,她蹲下去拿,冰凉的罐子卡在翻盖间 动弹不得,她用力去拽,手刮的生疼,可还是拿不出来,她颓废的坐倒光线浑浊的走廊地上,鼻根酸的要命,无助的拿脚去踹那可恶的铁柜子,软底鞋掉了也不管只是那么一脚一脚不停的踹着,   走廊尽头的窗户没关,一阵风吹来,她哆嗦了一下,打了个喷嚏。   “这儿太凉了,回去吧”   有人拿衣服包住她,她认得这个味道,顿时清醒了不少。   她抬胳膊擦了擦脸,有些尴尬的笑着:“最近压力太大了”   冯烁把鞋子拣起来递给她.弯腰把可乐取出来:“要把两边的盖子都打开才能拿到”   她实在不知道这场面该如何应付,只能傻笑着把鞋子穿好,在他的搀扶下起身.   回去的路上他与她并肩而行,欧杨珊问他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他晃晃手里的购物袋,里面有条三五。   “你也抽烟啊”她问   “恩,有时候烦或者睡不着就抽几根”   她笑:“你有什么可烦的”   “很多事情,恩”他顿了顿“比如,科里的事情”的   她惊讶:“你不是跟他们处的挺好么,我听科里的人对你反应都不错啊”   “他们敢说我不好么?你敢说么?”他自嘲的说:“有个好老子就是吃香啊,连被人批评的资格都没有”   “不是,你的确很努力”她反驳他:“你比别的医生都能吃苦,而且领悟力也很强,连关师兄都夸你”   “我不这么做可以么?”他停下来推开边上的消防通道的门:“陪我抽根烟行么”   欧杨珊看着幽暗的通道摇摇头:“太晚了,你也别抽了”   “就一根”他满眼都是企求“只要一根烟的时间”   她迟疑,困惑,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他。   一根烟的时间,那是多久?能怎么样?   他点着烟,夹在手里, 递给她,她接了,放在嘴里轻吸,辛辣的味道自口腔弥漫到内脏,不是没抽过,她也曾经靠烟来度过漫长枯燥的求学生涯,那时与现在不同,她是快乐的,幸福的,再呛的烟草也不过是甜蜜生活的辅助剂,他们同抽一支烟,吸一根雪茄,喝一杯咖啡。   人不在了,心思变了,连烟草都换了味道。   她说:“冯烁,算了吧,你要的生活永远也不可得到”   “为什么?”他问   “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比如你成为你父亲的儿子,你爷爷的孙子,你身上有他们的血,继承了他们的希望和志向,你的路是笔直向上的,不要要求我们站在你同等的位置上,这做不到,是不可能的”   “我不管别人对我怎么样,我只想你对我公平些”他语速极快:“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一样的,真的,一样的”她打断他:“我也会害怕,会恐惧你的家庭”   “难道就因为我爷爷我父亲,我就不能有正常交朋友的权利?不能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这不公平”   “你没资格说这话,你一方面享受着你的家庭,特权给你带来的生活,同时又想摆脱他们的光环?可能么?”她冷笑:“你身上穿的,开的车子,那样不是他们给的,那样是普通医生能用的起的?你想要平等,怎么平等?”   “那么你呢,至少我们之间是平等的不是么?”他夹着烟并不抽,任它燃烧:“你不也是这样么?你在那些医生护士身上花了那么大工夫,不就是为了找到平衡感么?他们也怕你,怕你的父亲,姥爷,你心里明白即使你再努力,再拼命也是院长的女儿,院士的外孙女,你优秀是应该的,一旦犯错就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她周身发冷,勉强抽了口烟,用力过猛,呛得弯下腰泪流不止。   冯烁轻轻拍打她后背:“我只想在私下里和你做朋友,说说话也好,我从来没有真正的朋友,没人跟我说真话,没人管我想什么,欧杨珊,求你不要漠视我,我知道只有你能了解我,同样的我也会了解你,我们之间不要虚伪,谎言,没完没了的假笑,就是朋友,说真话的朋友,可以么?”   她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嗓子也哑了, 抬头看他,他眼睛上蒙着雾气,嘴唇紧抿。   “真的不行么?”他问   “我尽量”她说:“尽量对你公平些”   他笑了,笑的极为欢快灿烂:“那就说好了,你明天请我吃饭吧,欠我两顿呢”   欧杨珊头大,觉得自己像被耍无赖的孩子骗了,懊恼却又无法生气。   21   欧杨珊不得不承认她母性泛滥的后果很严重,白天他有事儿没事就找她问问题,业务上的事情,她回答是应该的,没话说,他在她办公室里看书,一看看半天,她也没话说,要考试了嘛。   晚上她约了同在假期值班的晓琴去吃火锅,被冯烁听见了便问她能不能一起去,她吓他:“那个姐姐很恐怖的,会把你拐回家做人肉包子”   冯烁一听也乐了:“竟然还有比你更恐怖的人,我一定要见识一下”   她开着车带着小冯同志去接晓琴,冯烁还真是绅士,把副驾驶位子让给晓琴再前,到地方下车时还率先拉开车门请女士先下,他去停车。   晓琴感叹不已:“三儿啊,你怎么竟遇见极品呐,你说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怎么我遇见都是那四六不着调的主,明明是张猪扒脸,还上赶着往鼻子里插大葱,你看看,那小脸,哎呦,妒忌死我了 ”   欧杨珊说;“你得了吧,他就是一时起兴,跟咱玩玩平民游戏,还真当真啊。”   “不会吧”她隔着窗户看倒好车正往饭店走来的冯烁:“再插上俩翅膀整个一个天使到人间啊”   “屁,你真以为天使砸地上就成家底丰厚,人品优良的帅哥啊,要真这样咱都别过了,天天拿把枪蹲门口打天使玩多好” 欧杨珊做了个端枪瞄准的姿势:“砰,一枪,大老公有了,再来一枪晚上管饭的有了,再打一枪,完了,没中,打着雷镇子了,不过没关系,人也有俩翅膀啊”   晓琴接口说“雷镇子怕什么啊,都是鸟人,你家陈文厉害多了,仨雷镇子都能被他把毛镐光了”   “去你的,提他干吗,烦人” 欧杨珊有点不高兴:“别提他啊,小心我翻脸”   “得,江帆,江帆可以吧,让他来,把他的Armani一亮,完,人雷镇子晕了,没见过穿A货还那么牛X的”   欧杨珊正喝水笑的差点喷出来:“他穿的是A货?”   “什么A货?” 冯烁走过来坐她旁边的位置。   她笑的说不出话,把菜单给他叫他点,   晓琴接着说:“可不是么,被他一客户骗了,说是从美国带的最新款,买大了,他就接手,还穿着去法国,到那边海关就被人拦下了,又是脱衣服又是罚款的,丢死人了,郁闷着呢他”   冯烁问她们吃什么,她们口径一致,随便。   “没找那人去?” 欧杨珊把可乐给众人倒上   “那儿找去啊,自己认倒霉吧”晓琴把杯子先给冯烁:“来,尊老爱幼 小朋友先喝”   自来熟啊,欧杨珊在桌子下面想踹她,不想忘记了桌子下面有横梁,提腿正磕上麻筋。   “怎么了”冯烁率先发现她不对劲   晓琴怀疑的看她说:“你不会是想踹我磕腿了吧”   她有苦不能言“那能啊,刚就想换个姿势,这横梁太低”   一顿饭下来,晓琴和冯烁关系大增,冯烁甚至开始管她叫:“汪姐”   欧杨珊也忘了什么身份之类的上赶着凑热闹:“那你是不是也叫我姐,叫欧杨姐姐”   “三儿,你看着比他还小呢,瞎起什么哄啊” 晓琴喝了点酒,情绪亢奋:“别理她,以后她欺负你,跟你汪姐我说,我帮你收拾她”   “干吗叫她三儿啊” 冯烁好奇的问   欧杨珊想拦拦不住,就听晓琴这大嘴巴霹雳扒拉的说:“她小时侯跟保姆学了一口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方言,老说自己的名字是欧杨三儿,别人跟她说你叫欧杨珊,她还特不服气跟人一遍遍说,我叫欧杨三儿,就是那个三儿。后来就叫开了,连他们家人都叫她三儿,哈哈”   冯烁趴在桌子上埋头闷笑,欧杨珊脸都红了,不管不顾的去掐他。   “三儿,别掐了 肉都掉了要” 晓琴心疼帅哥赶紧说   “你还叫,我拿热水泼你”她快气疯了有这么揭人短的么   “我不笑了,还不成么” 冯烁抬起头,脸憋的通红,抓着她手说:“不笑了,真的,没什么可笑的,谁没小名啊”   晓琴连忙问:“你小名儿叫什么?”   冯烁狡猾的眨眨眼睛:“不告诉你”   “没劲了啊”欧杨珊抽出手,那筷子指着他:“赶紧说,不说就灭口”   “我就跟你一个人说啊”他笑   “白眼狼啊你” 晓琴捶胸:“刚还叫我姐,回头就忘了”   欧杨珊得意的冲她扬扬下巴,让你大嘴巴。   “说,你小名是什么?”她问   冯烁俯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先是震惊,然后不解的问他:“为什么啊?”   他又凑到她耳边,欧杨珊伸手把探身过来偷听的晓琴拨拉开,仔细听他说。   她睁圆了眼睛看他,嘴角抽搐,既而扩散到全脸,随后捂脸大笑。   “到底是什么啊,求求你,跟我说吧” 晓琴哀怨的看着他们   欧杨珊强忍着张嘴被冯烁一把捂住:“不许说”   她眼泪都笑出来了,不住的点头。   “你保证”他还是不放手,加了力气勒住她   她继续点头,他才放了手。   “三儿,说吧” 晓琴就差摇尾巴了   她趁冯烁低头喝水的工夫,连忙说:“乐乐”   冯烁动作极快,在她开口的瞬间把她整个人都罩进怀里,她呜咽着:“乐乐”   听她这么叫,他才放开,跟晓琴点点头:“乐乐”   “嗨,这有什么好乐的啊,我还当是牛牛之类的呢” 晓琴有点无趣的说:“那以后私底下我叫你乐乐了啊”   欧杨珊听见晓琴叫牛牛又差点笑喷,被冯烁攥了下手,才强收回去:“恩,乐乐 挺好听的”   晚上不用值夜班,她开车送他们回家,晓琴最近,进楼门的时候回头冲冯烁一个劲喊:“乐乐啊,下回再跟姐姐出来玩啊”   欧杨珊笑骂道:“别抽风了,小心人家说你耍流氓”   冯烁笑着挥手,目送她进门,才坐到副驾驶位子上。   “送你去哪?” 欧杨珊问他   “我在医院附近有房子,回那边吧”他报了个地址   她抱怨:“不早说,刚直接先把你送过去不就完了,还绕个大圈子”   他有点委屈:“一个人在家挺无聊的,跟你们一起多热闹啊”   “那到是,有她在冷不了场,要她知道你小时候被人叫妞妞,非疯了不可”她乐:“你们家也真有意思”   他说:“那有什么呀,年纪大的人都这样,生怕自己孙子不好养活。许多领导的孙子都有这样的小名,什么甜甜啊,最有意思的是我有个朋友一女孩子大名就叫小妹,王小妹,她都快郁闷死了,又不能改。”   “那你什么时候不叫这名的?”   “幼儿园的时候,我妈还特别不高兴。她喜欢女孩,小时候老把我倒腾成小姑娘的样子,还拼命照相”   “真的啊”她想到冯烁穿裙子扎小辫的样子就想笑   “真的,回头我给你看照片”他呵呵笑:“特不象话,还涂红嘴唇,抹红脸蛋,不堪入目啊”   “你说的啊,别到时候反悔”她兴致昂扬,电话响了也没多考虑直接按了通话。   “欧杨姐姐”稚嫩的声音从蓝牙免提通话器里传出来   她一怔,直觉回道:“我是啊,你是谁啊”   “我是齐星宇”孩子声音明显有些失落“你不认识我啦”   “小宇啊”她赶忙叫“你好啊”   “你怎么也不来找我玩啊”孩子问   “姐姐要上班啊,你在哪儿呢”   “家里,我这儿有好多好玩的,你来嘛。。。。。爸爸他要和你说话”   她说:“好,小宇,姐姐跟你爸爸说”   “这孩子非要抢电话跟你说话”那边传来齐豫的声音“我带他去沈老爷子那去看过,方子开了,你要不要看看?”   “沈老爷的方子还能有错啊,药配齐了么?”   “配好了,已经再喝了,你假期有时间么?”   “我们那有假期啊”她抬肘碰碰冯烁,让他指路:“要值班”   “天天都要值?不过也是,十一哪里都是人,那么改天吧,想带孩子去香山看看,他想要红叶”   欧杨珊说:“小宇的病历我已经给杨院士了,他出国回来会详细研究,到时有了结果,会通知您来讨论”她顿顿说:“我在开车,先这样吧”   冯烁问她:“是齐豫?“   “你也认识?”她奇怪,仔细一想他们这种世家子弟互相熟悉也是应该   “比较熟,我堂姐就是星宇的母亲”他说   “亲戚啊”她叹道:“那孩子挺可怜的”   “进门第二个路口,左转”他指路   “你这小区不错啊,花园真漂亮”她看看环境:“有潜力”   “上去坐坐么?”他问   “不了,你早点休息吧”她停下车   他下了车,走了几步又回转过来   “还有事儿?”她问   “你。。”他似乎有些为难   “怎么了?”   “齐家的人很复杂,你要注意点”他说   她笑出来:“我就是个医生,还能怎么着,别瞎操心了,回去睡吧”   他也笑:“路上小心,明天见”   22   假期结束前,丁阿姨打电话给她说晚上想请她和陈文去家里吃饭,好久没见面了一家人聚聚,欧杨珊挂了电话想:“要真是一家人还用请么”   前两天爸爸出国回来的时候他俩刚一起吃过饭,再说了和继母有什么好聚的,八百年也不见上一次,这是唱那出。   话说回来,她已经好几天联系过陈文了,出差出了快一周,也没个电话,不知是否尚在人间。   打电话给他,手机不在服务区,打到公司,说是出差了,秘书声音娇滴滴的明显的江南口音,上次那个是四川人啊,应该是又换了个温柔型的,他陈文还真是嘴刁得主儿。秘书请她留言,欧杨珊自嘲的笑,老婆找老公,还要跟公司秘书留言。这他妈的是什么日子啊。她说:“我是他三姑奶奶”   吃饭时才知道苏静竟然去了陈文的公司,   “陈文没跟你说啊” 爸爸问她:   欧杨珊回答:“之前提起过苏静找他,后来怎么样了,我没问,最近太忙了,课题到了要紧的时候”   “你那个课题进展报告我看了,专家评价都很高,你自己要注意身体,最近又瘦了”   “小珊哪,你有空跟陈文说说,多照顾照顾你妹妹,着孩子太实在,我怕她吃亏”丁阿姨见父女俩转了话题立刻插嘴道“自己的公司还是要用自己的人安心,静静专科是学会计的,能不能。。”   欧院长打断她“苏静要是有能力陈文能不重用她么,做事最重要的是踏实,她太浮躁,不适合做财务”   见碰了钉子丁阿姨也不好再说什么扭脸进了厨房   “三儿啊,你跟陈文最近怎么样啊” 欧院长问   她夹口菜无所谓的说“挺好的啊”   “你这孩子,什么事情都不跟我们说,你看你瘦的,是不是受委屈了?”   “有您这院长大人撑着,谁敢欺负我啊“她呵呵笑   欧院长压低声音说“苏静的事情,你不用跟着掺和,那孩子太功利,又没什么真才实学,天天就知道化妆,打扮,如果陈文为难就算了,你自己的日子过好最重要”   “爸,放心吧,我知道”   回到家,对着黑漆漆的屋子,欧杨珊顿失气力,还有什么日子好过? 跟谁过?   假期过后没几天,一大早欧杨珊接陈文电话:“报告首长,陈文同志于今天晚上19点20分到达北京机场,报告完毕 请三姑奶奶指示”   她又气又笑硬着声音说:“直接回家”   “是”陈文干脆利落的答到,瞬间又了声调问:“想我不”   “想你个鬼,去那儿了,以为你叛国了呢,你那边怎么这么乱啊”   “我在肯尼迪机场呢,刚登机,老实洗干净了在家等我啊”   “去你的,晚上见吧”   “别呀,好不容易有机会说说话,还有一会儿才起飞呢,你那边几点啊” 她看看表 “刚5点”   “那你赶紧再睡会儿吧,这倒霉时差”他抱怨:“三儿,你就真不想我啊,我可想你,老想给你打电话,又怕吵你上班,吵你睡觉,你再跟我急”   “你现在打不怕我急啊”   “我不是能马上回来灭火么,好了好了,赶紧睡觉吧,多睡会啊”   她挂了电话,神清气爽,干脆起来收拾房间,窗帘一拉开,风清云淡,看来今天会是个好气。   下午结束了门诊,本想早点回家,被晓琴,江帆堵在了办公室死活要拉她去吃饭,这年头怎么连拒绝腐败的权利都没有了,她打死不去,搬出陈文做挡箭牌,却忘记这哥们儿根本是个箭靶子。晓琴一听陈文要回来,双目圆张:“走,咱接机去,陈少爷回来了,咱也要表示表示阿”   江帆倒是冷静,跟晓琴说:“别瞎捣乱,人家三儿要回家弄烛光晚餐呢,没准想给陈文一惊喜”   晓琴说:“那正好阿,不就是烛光晚餐吗,我办公室有蜡烛阿,走拿上带去机场,给他摆个桃花阵,还怕惊喜不死他”   欧杨珊犹豫,她是想过去机场,不是给他惊喜,而是想做个印证,她隐约觉得想要的答案就在那里。   “走吧,要不来不及了” 晓琴拽她   “走什么啊,人家两口子的事,你来什么劲啊” 江帆拦着不让她们走   晓琴讥笑道:“呦,哥们儿挺义气阿,结盟了是吧,有什么见不得人事吧”   江帆气急,瞟了眼欧杨珊,开口说:“别胡说”   “你们自己去吃吧,我回家了” 她说   “三儿?你就由着他们这么欺负你是吧” 晓琴也急了:“什么他妈的破事儿啊,他一走就是十天,跟谁啊,你们一帮混蛋”   江帆把办公室门关好,才说:“三儿,到这份上了,我跟你直说,陈文身边是有个女的老跟着他,可他说了跟丫没怎么着,就是同事,那女的社会关系挺复杂,能帮上他不少忙,他在外面也不容易,再说了陈文也就是嘴巴缺德点,这方面他不敢”   “你倒是他好兄弟阿,正着反着都是理,成啊,那三儿也找个同事帮帮她好了,你问问陈文他干么?”   “成了,我知道了,没事儿了,都走吧” 她淡淡地开口   江帆叹了口气,咬咬嘴唇说“要不这样吧,三儿,我们陪你去趟机场,你自己亲眼看看行不,他要是没那事你也放心了,要是真跟那女的一起,我当场灭了他”   她苦笑:“就不能给我留点脸么,自己老公那点破事天天被你们说来说去,没有都成有了,得了去吧,反正迟早的事情”   欧杨珊开车跟在江帆晓琴的车子后面驶进机场停车楼,进候机楼时还是心颤了一下。   “要不咱回得了”晓琴有点发怯   “少来啊,你撺掇的,还说”江帆瞪了她一眼,把手机交给她:“放你包里,省得到时候说我搞无间道”   “走吧”欧杨珊定定心率先走进大门   机场提示从纽约来的飞机已经到港,出口有大批的接机等候者,她挑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踮着脚尖往里看。   “在这干嘛阿”晓琴不解   江帆拍拍她:“别吵了,这挺好的”   她没空搭理他们,一心等着结果,   “出来了,出来了,一个人,就他一个”晓琴呵呵傻笑:“得,我冤枉他了,我错了”   江帆问欧杨珊:“是现在过去还是等会儿?”   她想想:“等会吧”   “等什么?”晓琴问   “笨蛋”江帆很是不屑的白她一眼:“你怎么关键时候就掉链子阿”   欧杨珊看着陈文推着行李车,边往外走边拨电话,她手心发凉,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直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响起,看过来电号码,才略松口气。   此时陈文已经走到候机楼门口,她冲江帆笑笑,对方回给她一个早知道会这样的表情,她接了电话,眼看着陈文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插裤兜,靠在行李车上,很是潇洒的样子。他说:“三儿,我回来了”   她笑:“德行,摆那恶心POSE给那个小姑娘看呢?”   “好几个呢。。。阿。。你说什么?”陈文四处乱看   “别看了,我用照妖镜看你呢,狐狸眼瞎瞄什么啊”她拉住要往外走的俩人。   “嗨,你个小妖精,怎么不照照你自己啊,赶紧的,哪呢?”他大笑,往柱子旁边瞄   “瞄哪呢?”她往他的想法走,后边跟着一脸鄙视的跟班们。   陈文手臂微扬,冲他们挥挥手待他们走近才笑着打招呼。   “行啊哥们儿,来接我啊,哎呦,晓琴姐姐也来啦,真给面子,太荣幸了”   “少扯,跟你说阿,我是来找茬的,算你表现好”晓琴哼了一声   陈文和江帆交换了个眼神,心照不宣。   “合着你这趟去是贩卖军火阿还是人口啊,弄那么大个箱子干嘛?”欧杨珊奇怪的看着行李车上那超大的硬壳旅行箱,她记得他只带走了个小箱子阿。   陈文搂着她拍拍箱子说“礼物啊,咱琴姐这么关心咱们,我能不巴结一下吗?还有江帆同志,您的最爱 Armani衬衫,够意思吧”   江帆赶紧摆手:“甭跟我提这单词阿,不认识,哥们儿最近走英伦路线”   欧杨珊和晓琴知道内情,偷乐,陈文疑惑:“不是吧,不是你丫跟我说的吗,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Armani,被驴踢拉你”   江帆跟便秘了好几年一样,脸色通红,死咬牙关。   晓琴笑得肚子疼蹲在地上起不来,欧阳珊也受不了了,靠陈文怀里眼泪直流。   “这俩女人怎么了”陈文更奇了,低头问她:“三儿,没出什么事吧”   “伤感情了,走了“江帆袖子一甩推着车就往外走。   “嗨,哥们,还带连锅端呐,那一箱子衣服全是新款,好东西,绝无A货”陈文追在后面说。   欧杨珊和晓琴彻底笑疯了。   晚饭在四环边上饭馆一条街吃的,欧杨珊和晓琴一路脸笑得发僵,陈文也听欧杨珊说了事情的大概,憋着坏笑点菜:“辣子鱼,土豆丝,哎你这店是正宗的么?不是A货吧”   “我把你打成鱼饼,有你这样的么,是不是哥们儿啊,反了吧你”江帆气疯了:“别招我啊”   “得,得,咱是一伙的阿,兄弟,想吃啥,点”陈文把菜单给他,转战晓琴“琴姐姐阿,你也有不对啊,怎么可着别人糟蹋咱江总阿,你跟三儿学学,护短儿,懂么,家丑不可外扬“   晓琴变了脸色:“是么,你更该学学,你家家丑不都是你自己作了往外扬么?”   “嗨,说什么呢,更年期了吧”陈文不爽正准备打击回去,被江帆桌下踢了脚,有些吃惊,接到眼神,连忙偷瞟欧杨珊,果然见刚才还乐不可支的她,面色不善。   江帆转移火力:“三儿啊,更年期什么样儿啊”   欧杨珊直觉回到:“心情容易烦燥,脾气暴怒,性格怪异”   “哦”江帆点点头,扭脸跟晓琴说:“你更年期够早的阿,我自打认识你,你就开更了阿?”   “滚蛋”晓琴拍桌子:“你更年期,你更年期加前列腺炎”   “行不行啊,吃饭,丢死人了” 欧杨珊看看边上扭头笑得打颤的服务员“别乐了,这帮人都刚从精神病院出来,你笑话他们容易出事儿”   23   到家陈文逼迫欧杨珊先去洗澡,自己在客厅捣鼓大箱子,她有些好奇,几次偷看都被他抓了现行。她洗完澡见楼下还亮着灯,便踮着脚做贼样往楼下走。   陈文不知道在干什么对着箱子发呆,她看了半天实在忍不住,走过去往里看。   没什么特别的阿,不就是挂了个大号的衣物套么,也不知道这小子又给自己买了什么衣服,弄得这么隆重。   “干嘛呢?”她拍他   他回头看她,嘟着嘴巴指指衣物袋一角:“皱了”   “什么啊”她坐到他身边去拉拉链:“骚包,又买什么好衣服啦?”   “给你买的,那边的店员说可以负责送到北京店,这样不会皱,我想早点看见你穿,就弄个大箱子装回来,还是皱了”他有点委屈,靠在她肩头:“三儿,你说我是不是缺心眼啊”   她手指在露出的鹅黄的锦缎上摩挲:“真漂亮,皱就皱点吧,明天送去店里熨熨不就成了?”   “你穿给我看看”他献宝一样把裙子拎出来:“我当时一眼就看中了,这衣服除了你还谁能穿阿”   她看着那垂低的裙子,眼眶发涨:“你没事儿送我礼服晚礼干嘛?”   “就是想看你穿”他说:“你忘记了么,咱们结婚的时候你想穿晚礼,我说你穿旗袍好看,你特不高兴,跟个小媳妇一样”   “神经,本来就是小媳妇阿”她笑:“你是想再结一回啊”   “结婚纪念日总可以穿吧,结婚4周年纪念阿”他说   “阿”   他弹她脑门:“大后天,10月16号,你和我结婚4周年,同时也是我们公司开业3周年庆典”   “不早说”她懊恼“这么久了,也没过过什么纪念,早不记得了”   “现在知道了?”他问   “知道了,去洗澡吧,我去换衣服”她撵他   他赖皮贴上来:“我帮你换”   “滚,你来一撮吧,这衣服还能要么,洗澡去,一身臭味,把裙子都弄臭了”   俩人纠缠着上楼,陈文进了浴室,听见流水的声音,欧杨珊望着平展铺在床上的裙子,眼泪才放心的滴下来,她想,这裙子可真是好看。   陈文打开浴室的门,见她挽了头发,一袭长裙站在灯光下,眉眼间满是娇羞。   忽然他心中冒起句戏词   看这一江春水,看这满溪桃花,看这如黛青山,都没有丝毫改变,来的是谁家女子?生得是满面春光,美丽非凡。   “好看么”她笑着问他   “好看”他向她走去:“你永远都是最好看的”   衣服还是皱了,胡乱被扔在床下。   她看着那摊明媚的鹅黄,笑出声来。   “想什么呢,干这活儿还不专心”陈文咬她耳垂   她搂着他脖子咯咯笑:“你说你大老远背它回来,还叫我沐浴更衣换上,人家裙子本以为投得明主,此生无忧,谁料到下场还是被你扒下来扔一边,打击多大啊它。”   他气急败坏,用力顶了她一下,引得她呻吟出声   “你少跟我这儿东扯西拉的”他伏在她耳边喘息:“告诉你,今天我饶不了你”   她边扭边求饶“我错了,哥哥我错了还不成么”   他被她吵的不得不停下来瞪她:“你嘴巴不能歇会儿么”   她无辜的眨眨眼睛:“不能,它缺乏安慰”   “欧杨珊,你就作吧”他低头恶狠狠的吻住她,再也不给她丝毫分神机会.   24   想起苏静的事情已经是2天后,她光鲜亮丽的坐在陈文的鲶鱼头里去赴宴。她侧脸看他,对方意气风发的哼着变调的小曲。   “哎,你把苏静弄你公司去拉?”她忍不住问   陈文拍拍头:“差点忘了,那苏静可真难缠,我回了,又叫她妈打电话来说,没完没了地,我想别让岳父大人为难啊,就让她先过来试着干干”   她翻了个白眼:“你到好心,合着我成恶人了”   陈文笑:“没事,她干不长,我让她去了客服,接800服务电话”   “她愿意?”欧杨珊诧异   “看谁说啦,这要讲究方式方法。我跟她妈说这是最快了解公司情况,以及产品线的工作,再说了她一没学历二没经验,上来给她个经理不合适,就算自己的公司别人也会说闲话不是,等基础打好了,咱在安排啊,她妈一听就同意了,苏静怎么想我可不管,能待住算她本事,待不住也是她的问题,她们也找不出我什么不是,你说呢”   她乐:“就你能说,这事是你招来的,你自己解决”   陈文趁红灯停车凑过去亲亲她:“保证不让老婆大人操心还不成么”的24b16fede9a6   到了酒店,她挽着陈文的胳膊昂首阔步走进会场。   虽然时间还早,但还是来了不少人,大都是公司的员工和一些公司下面的分销商,花篮乌泱泱摆了两排   “排场够大的阿”她左右看看:“行啊,陈总,你牛”   陈文笑的那叫一个嚣张:“怎么样,夫人知道为夫的利害了吧”   正调笑着,有几个人迎上来:“陈哥,等您好久了。。这位是”   不等陈文回答,有人说:“陈哥艳一向艳福不浅,看看,神仙姐姐都能追到”   她最看不上这种货色,脸上虽然还挂着笑,手里却下了力气狠掐他一把   “胡说什么呢,这是你嫂子”陈文赶忙赔罪:“这是咱公司几个合作公司的哥们儿,梁超,周怀兴,许建安,黄秉山”   “你们好”她对着那些傻眼的狐朋狗友一一点头:“听陈文说过,就一直对不上号,多谢你们一直支持陈文。”   “哪儿啊,陈总看的上我们给我们饭吃,我们谢他还来不及呢”几人才反应过来:“您在我们心里那是个传说阿,陈哥平时说嫂子那简直就是仙女下凡,见真人了才知道那还是往谦虚里说的,怪不得陈文平时把您藏着不让见呢”   “废话,我夫人是重器,什么叫重器,一般凡夫俗子能见到么”陈文得了联开始来劲:“等会赶紧自罚3杯啊”   “得,认了”几人笑,找了个借口溜了。   陈文搂楼她:“别往心里去阿,那帮人就这样,嘴上没把门的”   “少让我见他们阿,烦”她白了他一眼:“你平时就跟这帮人混阿,都什么人啊,眼神不正”   “生意嘛,三教九流都要接触,没办法,我以后少跟他们出去不行么,别气了阿,为他们不值得”他陪着笑脸“走,介绍几个正经人给你认识,我们公司负责销售和市场的刘总在那边呢,那可是个利害女人,估计能对你胃口”   她脑袋轰响,妈妈和晓琴的话争先冒了出来。   “陈文身边老有个女的,是他们公司管推销的什么经理,俩人在外面形影不离的”   “陈文公司有个女业务姓刘,江帆见过,跟着陈文去了好几次射击场,他跟我说觉得那女的跟陈文关系不一般,叫我找机点点你”   陈文看她脸色大变,赶忙扶住她的腰:“怎么了,三儿?”   “没事儿”她看他,迟疑着问:“你们公司有几个女的姓刘啊。。嗯,管销售的”   他笑:“现在就一个,你认识她?”   欧杨珊挺直了腰背,挽住他:“不认识,不过挺想见见的”   陈文带她走到一个女子身后叫道:“刘姐,见见您弟妹”   正跟人说话的女子一回身,吓了她一跳,人到是精明清秀,可这身材,这肚子起码4个月了吧。   刘姐也看她,笑着伸手拉她:“可算是见着真人了”   她疑惑,不能确定,只是点头笑笑:“你好”   “我比你们都大,要是不介意你跟着陈文叫我刘姐吧”那女子笑着说:“他还真有福气,这么个漂亮夫人,听说您是北方医院的专家?”   欧杨珊说:“什么专家阿,也就是个普通医生”   “别谦虚了,我早听陈文说过八百遍了,原来只当他吹牛,现在一看还是便宜这小子了”她扭脸跟陈文说:“别臭美了阿,天元那边的几个老总都来了,快去打个招呼,你老婆先搁我这保管,那几个哥们儿说话没谱,好知道这美女是你老婆指不定怎么编排你呢”   陈文有点犹豫,看看欧杨珊,欧杨珊放开他的手说:“你忙去吧,我跟刘姐聊聊”   他答应了一声跟刘姐说:“姐,那你可帮我看好她,别让人找机会搭讪阿”   “我在这,谁敢,赶紧过去吧,人看咱这边好半天了”   见陈文离开,欧杨珊觉得有点冷场,不知道该跟这个蹦出来的刘姐说什么,满肚子的问号,噎得她难受。   “我叫你欧杨成么”刘姐笑的坦荡   “行”她也微笑   刘姐拿了杯果汁给她:“欧杨,咱第一次见面,本来应该喝一杯的,不过我这肚子里有了,不能喝酒,我以这个代酒敬你”   她赶忙说:“不敢当,我该敬您”   刘姐跟她碰了下杯:“咱别客气了,来吧”   喝了口果汁,欧杨珊开口问:“您这几个月了”   刘姐摸摸肚子,表情幸福:“才3个多月,好像大了点,他们说是双儿”   “真没准儿,过些日子做个B超就知道了”   “要真是就好了,我和我那口子都喜欢小孩儿,最好一男一女,一口气生全了多好”   欧杨珊拿不准的开口问:“您爱人没来啊”   “一会儿过来,我最近吐的利害,让他帮我买点话梅,果丹皮什么的”刘姐笑:“现在根本离不开这些”   她松了口气:“话梅可以,但果丹皮不能吃,这山楂类的东西孕妇要忌口”   “真的啊?”刘姐眼睛瞪得溜圆:“我吃了不少了,现在来得及么”   “没事儿,现在别吃了就成,您不是没有不舒服么”她有点羡慕的看看她的肚子   “看你也是个喜欢孩子的,怎么没打算生阿,陈文也不小了”刘姐说:“我看他也挺想要的,前一段还跟我嘀咕说他也要俩”   她没接话只是看着不远处跟人寒暄的陈文   刘姐叹口气拍拍她肩膀:“欧杨,他在外面也不容易,前有狼后有虎的。陈文是小孩脾气,玩心是大了点,不过他对你是真心的,你多体谅他点吧”   她掩饰性的低头喝果汁。   刘姐继续说:“我明白你也不容易,这小子身边的小姑娘一大群,他也喜欢没事儿开个玩笑什么的,旁人有心往外传,谁也没办法,不过姐跟你保证他没干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我跟他从打公司建立就搭伙,这小子好面子,我说过他多少回了,不过你能出来陪他是最好不过的了,毕竟有些场合需要你来压场子”她停了一下,想想又说:“我们老陪他身边也不是回事啊,毕竟也是有家有口的,时间长了是非自然多”   “刘姐,我知道了,谢谢您”被人把心事挑破了说她心里有些恼火,又夹着点惭愧:“陈文有您帮衬,真是太好了,商场上的事情我不懂,只能麻烦您以后多费心”   刘姐表情有点僵硬,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想才说“你这是说那去了,我不是应该的么”   “不是,真该谢谢您,您刚才说的话,让我松了一大口气,您知道的,我长期在医院,有些事情别人跟我说,我分不清真相,只能乱想,咱们都是女人,您应该知道我的想法,能这么跟我开诚布公的说真是帮了我一把”她拉着她的手:“真的,刘姐您能这么跟我说,我真心的谢谢你”   “你这孩子,真是” 刘姐苦笑:“骗你都不忍心,陈文有你这么个老婆也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大得了”   “他有您这么个好搭档才是积德了呢”她笑,忽然听见包里呼叫器响,连忙说了声抱歉,掏出来看   “你先忙,我过去帮帮陈文,别让人给灌了”刘姐拍拍她“好姑娘,刘姐真是有心交你这朋友”   她拿着呼叫器,抬头说:“我也是”笑得极为真诚   “我是欧杨珊”她拨了电话回科里,眼神围跟着陈文和刘姐转   “上药了么?多少剂量?”她问,刘姐一脸严肃地跟陈文说了些什么,陈文一付哭相,拱手求饶。她别开眼睛心里笑,什么关系不一般阿整个一个三娘教子,也不知道这帮人瞎传什么。   “心律多少?”正说着,有人拍她肩膀,她回头见是齐豫,冲他点点头,指指电话。   齐豫了然的笑笑站在她身侧等。   “行,就按他说的办,注意观察,随时通电话,我马上回来”她挂了电话,齐豫说:“你还真忙,这么会儿功夫又要走么?”   “是啊,有病人嘛”她转头找陈文,见他正往这边走   “看来我来晚了,真没想到你会来”齐豫随手拿了杯饮料:“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她应付着   “齐总”陈文总算过来了,伸手和齐豫寒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阿”   “公司周年庆,实在可喜可贺”齐豫说:“不过欧杨大夫可能要走了”   陈文问她:“医院又有事情?”   她点点头   “欧杨大夫真是敬业,令人佩服” 齐豫冲她举举杯子:“敬你”   她勉强回完礼,挽住陈文压低声音说:“对不起了,真要回去了”   “算了,估计就会这样”他牵住她的手对齐豫说:“齐总,对不住了,我先送我太太回医院,您请随意”   “客气,欧杨大夫事情重要” 齐豫欠身同她告别:“那么再见了”   欧杨珊同刘姐也告过别后,跟陈文急匆匆地进了电梯,电梯里没人,她摇摇陈文的手:“是我不对,我晚上争取早点回家成不”   “你拉到吧,我现在只能诚心祈祷,那病人千万要好起来,要不受罪的是我”陈文勾着她脖子拉近在她耳边说:“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忙啊,好多人排队等您召见呢”   “哥哥,我错了,以后我找机会补偿还不成么”她嘻笑着推他。电梯到了一层忽然停下。“明明按得是B3啊,”她纳闷的说   门开了走进来的红衣女郎,香气扑鼻,她抽抽鼻子,这么糟塌香水,真替香水鄙视她。   没仔细看那女的样子,手机又响,她低头翻包,听见陈文说:“小姐,这是往下的,您走错了”声音跟刚从冰窖里捞出来一样,阴森冒着寒气。   她奇了,拿着电话看那女人,典型的江南小家碧玉可惜眼神太狠,她嗤笑,不就是撞了同样牌子的香水么,至于么。   “走错了就赶紧出去”陈文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   那女人也没再说话,走出去让他们关门。高跟鞋踩得地板叮当作响。   25   去医院的路上,她思量再三开口说:“陈文儿,你到底外面有没有那事儿”   “说什么呢”陈文开车开的专心被她一问猛地踩了脚刹车。   欧杨珊吓了一跳:“你紧张什么啊,真有是不是,那天我看见那小姑娘是你们公司的么?怎么今天没来啊”   他定定神:“别听人胡说,我不都跟你说清楚了么,那就是个误会,人家喝多了,我送她回去,你非跟我来劲,不依不饶的说我有外遇,我就是想气气你,要真有那会事我能跟你说阿”   她越想越不对“你跟我说什么了?我问你,你们公司除了刘姐以外有没有个姓刘的女的,整天和你膘一起”   “不都说了么,就刘姐,你要问有没有其他姓刘的肯定有啊,可我没整天和别人一块儿,刘姐那老公是谁啊”他说了个名字,她一惊:“你可以阿,她在你们公司,不等于弄了张王牌么”   “是啊,我也就成天和刘姐一起,当然别人也有,几个女销售,也有其他姓刘的,可已经不在公司了,干的不好被开了”   欧杨珊哼了一声:“别是被你包了回家当2奶了吧,你不是在外面还有房子么,谁知道是租了还是给小情儿住呢”   陈文急了不管不顾的把车停在路边,开了双蹦,斜眉瞪眼质问她:“你是不是整天盼着我出轨阿,我那房子不都是在你名下么,房租也都打你卡里,咱家账户也都在你名下,你包小白脸机会比我大呀,对了”他眼神凶狠起来:“那姓齐的怎么回事啊,一来就奔你过来,那眼神,什么意思啊,当我是空气阿”   “你少转移话题,人能对我一已婚妇女怎么着啊,别以你的道德标准衡量别人,赶紧开车,医院还等着我呢”   他发动车子:“他能是什么好鸟啊,手腕比谁都狠,你离他远点”   “你不是还找他合作么,怎么,被涮了”她笑:“陈小爷不服阿”   “去你的,跟你说啊,就是他的银行给我办的贷款,那地皮基本已经没问题了,就差点审批手续了,这姓齐的不知道打什么主意,谈判老给我兜圈子”陈文有点郁闷   “不行找别人阿”她说:“那么多银行呢,项目好谁不给贷阿”   “你不懂,反正这哥们阴着呢”   “得,我不管你那些事情,到时候爸问我我可不给你说好话”她抱着手臂:“还有,今天你必须给我个交待,到底怎么回事?”   “你说你。。”电话响了,他无奈的看她一眼,接了电话,免提蓝牙屏幕上显示来电人是刘姐。   “陈文,你说话方便么?”电话那头环境似乎很嘈杂。   陈文看了她一眼,满不在乎的说:“方便,送我老婆去医院呢,什么事啊”   对方过了几秒才说:“前段被你开了的那人过来了,看架势来找茬的,怎么办?”   他冷哼了声:“给她脸还不要,找保安哄出去”   “不好吧,毕竟她是投资方派来的,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刘姐说:“得了,我处理吧,都是你干的好事,好好送人欧杨吧,注意安全啊,我还真喜欢这丫头”   “放心吧,我送完她就过去”他挂了电话说:“小样儿的,你还挺招人疼”   “少扯,要不你把我放边上,我打车过去算了,你赶紧回去看看吧”她有些担心   陈文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方向盘。   到了医院,她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却被他压进怀里,紧抱着不松手。   “要不你等会儿我,我看一眼,就下来陪你去”她被他搂得喘不过气,轻轻拍拍他后背。   “不用,就想抱你一会儿,我要是那边结束的早就过来接你”他松开手,借着月光细细看她,半天才说:“快去吧”   她下车,关了车门,又被他叫住,好笑的俯身看他:“又怎么拉”   “我爱你”他说   她探身进车子,伸长脖子在他嘴角嘬了一口:“那你以后不许再气我”   “没啦”他搂着她脖子不放“就这个啊”   “还想怎么着啊”她挣扎:“好拉,真走了,你回去别开太快啊”   “不行,你必须说”他耍赖,用了力气把她往车里拖   “我爱你”她说“就爱你,陈文”   送走了陈文,她上了楼,一路上引来无数目光,她拽拽身上的裙子,还好带了个披肩,要不这酥胸半露的不当场刺激的病发三两个。   “怎么样了?”她没带办公室钥匙,只能穿着礼服裙子去病房   围着病床的医生护士回头看她,眼神直勾勾的,半天也没人说话   “说话啊”她分开那些人,自己去看病人   “妈。。妈呀,欧,欧杨大夫”值班医生张着大嘴结结巴巴说   “没事了”冯烁说   她查看了各项指标,拿着病历翻看   一抬头见门口挤了不少医生护士,她皱眉,拉拉身上的披肩,咳嗽了声,往门口走。   “欧杨大夫,您这是打哪儿来呀,可真漂亮”有护士问   她面不改色的蹦出俩字:“火星”   见医院没事儿,她也不想久留,拿着电话拨给陈文,可对方在通话中,她决定回酒店找他,走到电梯口,冯烁追上来。   “你也走?”她问   “我今天不值班,本来想看会书再走的,正好遇见5号床发病,就留下帮忙了”他仰头看着电梯上的数字   “不错,处理的很好,值得表扬”她赞赏道,电梯来了他压着门让她先进。   “你回家么”他问   “不,还有点事”她又拨了遍电话,还在通话等待中,不过这次很快就被切换过来,陈文声音有点抑郁,他问:“你那边完事了?”   “是啊,我现在过来找你”   他很快说“不用,你先回家吧,我叫司机去送你”   她有些失望,又怕给他找麻烦只得说:“我自己回去吧,反正有的是出租车”   “那你自己小心点,到家给我电话”他匆匆说完挂了电话。   欧杨珊叹口气,扭脸见冯烁不知想什么想的发呆,也不好去打扰。   电梯停了,她走出去,一进大厅,冷风飕飕的,不禁打了个寒战,鸡皮疙瘩此起彼伏。   “你先穿上点,我送你回去” 冯烁不由分说把外套披她身上“你先去门口值班室等会,那儿暖和点,我把车子开过来”   她站在值班室看他小跑着去停车场,不禁感叹这孩子还真是贴心。   冯烁开的是辆A4,欧杨珊坐上车说:“这车和我以前那辆一样,挺好开的,操控性比VOVOL好”   “那你干吗换车?”   她扑哧一乐:“那时候我刚回国,还不太适应国内的路,不是被人撞,就是我撞人,车子弄的没个好地方,大修了2次,我爱人觉得不安全,就换了现在这车”   “你也够败家的了,原来那车呢?”他问   “哦,被我爱人过户去公司当公车了”她笑:“是挺败家的”   “我以前也撞过你,你知道么”他忽然说   她楞了:“什么时候啊”   “也就是你刚回国的时候,你到我们学校做报告,我开车回家正好遇见你开我前面,旁边人太多,不小心就追尾了”他故意拉高的声音:“你态度巨牛,非要私了,我不肯。人警察来了,你跟人亮美国的驾照,只说英语,装成不懂中文的样子,还好那警察不懂英文,没看出来连你那美国驾照都是过期的,真是欺负人”   “后来呢?怎么弄的?”她问   “后来,后来警察也中了你的美人计,让我给你翻译说这次算了,你不了解国情,还写了地址叫你尽快去地址上的单位换国内驾照”他乐:“我也中计了,明明刚还听你用中文说我一根筋儿呢,转脸还真帮他翻译,傻死了”   她大笑:“你还真是好人。我想起来了,有一阵子我是没来得及办驾照,出了事情总跟人私了,哈哈,遇到你也算是遇见好人了”   他斜眼看她继续说“最可气的是,我们开车都走的非机动车道,正好被人警察抓了现行,当场罚款,你还那儿美,没等我翻译就直接交了钱,特大方的跟人警察说:‘谢谢您啊,甭开发票了’那叫字正腔圆啊”   “不会吧”她说:“我怎么那么傻啊”   他笑“你以为呢,那警察疯了快,本来罚50直接改100了,还连我一起罚。”   “那你早认识我啊,怎么当初不说呢,是不是觉得看我假正经特好笑啊”她才反应过来:“你够阴的”   “没有,你不知道你傻在那儿的样子,多好玩,太有意思了”他笑:“真的,我一辈子没见过那么可爱的姑娘”   “你就坏吧”她愤愤的说:“妞妞,前面就到了,注意减速”   进了家才发现他的衣服还在身上,脱了搭在沙发边,心想着明天拿到医院去还,她顺手开了小灯,踢掉鞋子光着脚丫往楼上跑。   26   欧杨珊泡澡泡的惬意,听见手机响,急忙擦了手去拿,电话却静了下来。   [未接来电 陈文]   回拨过去,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再拨还是不在服务区。   她顿觉怪异,澡水烫的皮肤发麻,起身胡乱冲净泡沫,换了衣服,拎着皮包冲出家门。   一路开车,一路拨电话,一路的不在服务区。   车到酒店停车场,她凭着记忆去寻找陈文的停车位,车子还在,方才松了口气,人还在酒店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她把车停在斜对面的车位,正想着犹豫要不要上去找他,却看见陈文跟个红衣女人一起往这边走,刘姐跟在旁边,那女人去搂陈文,被他推开,她掩面哭泣,刘姐上前拉着劝。   车窗半开着,她认得那红衣女子的模样,原来不是为了香水,她来势汹汹为的是他。   陈文喝道:“刘雁,你给我安静点”   空气凝结,天地扭曲,欧杨珊隔着玻璃看着他们,撕扯,纠缠,如老式黑白无声电影般的压抑,刺目的血红长裙,在纯黑的西服怀抱下乍然开放,画面瞬间破裂,分崩离析。   她的手指抠进手心,用力,再用力。   看他们上了车,看他们开车离去,欧杨珊心里想,结婚周年礼物啊,好大的一份礼物。   她开车跟着他们,俗气的剧情,如今发生在自己身上,真他妈的可笑,前一刻还花前月下你侬我侬,下一秒新人登场旧人谢幕,独留她一人在台下。   电话新短信提示,她看[欧杨,我是刘姐,陈文喝多了,手机摔坏,我让他在酒店先休息一下,晚点把他送回去。保证完璧归赵],   妈的,她咬牙,本来以为能在他身边发展个同盟,谁知道根本就是个帮凶。   她深吸口气,把电话拨过去,响了半天也没接。   不敢接是吧,她单手发短信:“我去酒店接他,马上出发”   很快电话打了回来,她任由铃声一遍遍响,双手死握着方向盘。   车子驶进了一栋独立酒店式公寓的地下车库,欧杨珊等了一会才开进去,她不着急,开着车一辆辆的在车库内寻找,名车就是名车,那么显眼,想不认都不行。   她在他车前停下,仔细打量着停在死鱼头旁边的A4,可真他妈的眼熟,连车牌号都不新上一个,用2手货用上瘾了是吧。   刘姐的电话又来了,她顺了口气接通。   “欧杨阿,你在哪儿呢?怎么不接电话啊”刘姐压着声音问   她轻松的说:“我医院有事,刚回医院,陈文怎么样了”   “啊,挺好的,喝高了头晕,跟沙发上睡了,你别担心,一会儿司机来了我把他送家里去”   “不是有人来闹事么”她听见电话那头隐约传来女人的叫声,大概是想抢电话“没事儿吧”她问   “没有,那个,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先挂了阿”对方仓皇挂了电话。   “有事儿也没关系”她对着电话自言自语说:“反正我都知道了”   开车冲向夜幕,她几乎崩溃,发疯似的围着三环兜圈,车窗,天窗全部打开,冷风呼啸着席卷她,还能更冷么,可以么。   2个小时以后,她回到刚才到过的停车场,他的车还在,她浑身冰凉。   下车走到陈文车前,总要有点临别感言吧,她想,伸手进皮包找口红,怎么也找不到,干脆把包倒着使劲摇,东西撒了一地,她拣起口红在他车玻璃上比划,下手一按,断了一截,暗红的颜料粘在手指上,挂着新鲜的水珠欲坠欲落。她看得恶心,甩手往车身上蹭去,长长一道,触目惊心。   “陈文,咱俩完了”她看着那道红色印记:“彻底完了”   回去的路上欧杨珊打电话到自家物业叫他们尽快送几个大纸箱去家里,又找平日做清洁的阿姨去家里把陈文的衣物全部打包,装箱。阿姨有些迟疑,她冷笑:“没见过离婚的么,赶紧,所有他的东西全部打包,内衣拖鞋一样别拉下,我付10倍的钱,只要1小时内让这些东西全部装箱”   她在楼下的花园里机械的抽烟,一根一根不停不歇,见顶楼的灯灭了,才摸摸僵直的脖子,起身上楼,客厅里的小地灯依然开着,可惜无人再等。   物业保安带着修锁的师傅来换锁,见她生拉硬拽的往门口拖箱子,神色木然,双眼红肿,也不敢多问,只赶忙上前帮她,她道谢,把写好的信封给保安,同时出具了房产证明,她说:“这是我的委托书,如果有人找你们,麻烦你们叫他拿了东西赶紧滚”   一切安排好,她拖着步子回到卧室,床上她新买的情侣睡衣还在,只剩她那一件,质地柔软,色泽暧昧。   “结婚纪念买什么最好?”她红着脸问导购小姐   “这个吧,成双成对的,您看起来就一脸幸福,真羡慕您”   成双成对么,那里还有什么双什么对。   结婚纪念日礼物,纪念什么,腐烂到腥臭的爱情么。   天荒地老,海誓山盟,屁,全是放屁。   衣料破裂的声音另她由生快感,她用尽力气,用嘴,用牙齿,用所有的能使用的工具,把它撕的粉碎。   她栽倒在地,哭都没了气力。   27   陈文按着太阳穴同刘姐走进电梯。   刘姐叹口气:“这刘雁还真能闹,不过还好今天欧杨走的早,要不这两人对上就糟了”   “她再能闹也不过是临死前最后蹿两下,下个星期不是所有的资金都到位了么,到时候看她还能怎么样?本来想让她体面点离开,非要弄的鱼死网破的”他有些烦躁:“刘姐,今天还真是要谢谢你,我老婆那脾气上来了可真了不得”   刘姐瞪他一眼:“我可告诉你啊,我这是不得已帮你,这事儿完了你塌实回家过日子去,那孩子多好啊,长的好心眼也好,人又单纯,你那点破事估计老早有人跟她面前说了,还不定怎么添油加醋呢,刘雁在会场这么一闹,估计很快她也能听见风声,你自己圆,别拉上我”   “好姐姐,您再帮我最后一回成么”他可怜巴巴的说:“您看我这脖子,被那女的抓成这样,我怎么跟她说啊”   “你当初跟人玩暧昧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啊”刘姐看了眼他:“不跟你说了么,她就再温柔也是个带爪的兔子,急了照样咬人,更别说她是那边派来的,能不是狠角色么,你就是太自负了,看吧,吃亏都没地方说去”   “我不管,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对了,赶紧打个电话,看我老婆在哪呢”他苦笑着哀求   刘姐低头拨电话,他恨恨的说:“本来挺好的事,准备完了就回家过结婚纪念日,妈的被这么一搅和,过个六啊,手机还被丫砸了”   他想起之前三儿发的短信又笑:“诶,你说我老婆能给我准备什么礼物啊,那么神秘”   “我哪知道啊”刘姐看他那小人得志的样子就不爽:“关机了,刚还苦大仇深的呢,转脸就笑的跟朵花似的。别是离婚协议吧”   “呸呸,你跟你们家那位离了,我们都离不了”俩人说笑着走进车库,僵住。   陈文的车子旁到处是七零八落的小物件,单只的鞋子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半截口红歪插在车窗,他走过去,拿起鞋子,是欧杨珊的,昨天她刚兴致勃勃的从商店把它穿回来,还一个劲问他配新买的裙子好不好看。   “是她的?”刘姐有点无措,四处去拣那些东西,眉笔,梳子,破的不成样子的镜子   他不说话,只是捧着那只鞋子,呆坐在地上。   刘姐开着车,先去了医院,值班护士说欧杨大夫走了就没再回来过,她小跑回车里,见陈文还在发愣,使劲摇他:“别楞着拉,你家住哪儿,赶紧回家啊”   他眼神呆滞,说了个地址,刘姐火速开车赶过去。   到了家门口,他才缓过来些,手仍是抖的不行,几次插钥匙都没对准。   “我来吧”刘姐拍拍他,拿了钥匙开门   试了半天,她抬头看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三儿,你开门” 他抬手敲门   “你开门,听我解释”他加大了力气   “开门,你开开门”陈文眼睛煞的通红,玩命的用身体撞着大门:“你开门,开门”   “陈文啊,别这样啊,要不咱再试试别的钥匙?”刘姐试着安抚他   “没用了”他后退了几步,嘴里喃喃的说:“没用了,开不开了”忽然他提脚就踹,楼道里回声四起,如重锤砸落,声声憾人。   刘姐顾着自己肚里的孩子也不敢强拦,只能不停的拨那个早就关掉的手机。大概是对面邻居投诉,上来几个保安,架住他往外拉,他挣扎脱身又扑向大门,使劲撞:“你开门,快开门”   “陈先生,欧女士给您留言了,我们楼下说好么”值班经理也来了   “没什么好说的,你给我开门,我钥匙出问题了,你叫他们来把门打开”他拽着门把手不松开。   “听见没有”他问,见没人动,他大吼“赶紧去啊”   “您要这样不配合,我们只能强制把您拉走了”值班经理无奈的说,   刘姐一听不干了:“他住这儿,凭什么不能进啊”   值班经理冲她苦笑:“这房子的业主是欧女士,她已经给我们交代过了不让陈先生进去,还留了东西给他”   “什么东西”陈文似乎冷静了些   “在值班室,要不您先过去签收一下”   “是啊,陈文,咱先看看去,没准。。。她不在家呢”刘姐咬着嘴唇说   陈文看着大门开口:“她在家是不是”   值班经理不敢说,只能劝:“您先下楼看看东西去吧”   “走吧,啊,先下去冷静一下,大家都在气头上,冷静冷静就好了”陈姐小心抚着肚子靠近他:“先下去吧”   众人拥着他进了楼下值班室,七八个大箱子落的老高。刘姐暗自叫苦,这是唱那出啊。   “欧女士已经把家门钥匙换了,这是您的私人物品,她委托我们还给您”值班经理指指那些箱子“一共八个箱子,这是欧女士写的委托书”   陈文瞪着他递来的纸不接,刘姐只得接过去看   [本人是XX园X座X层A室业主,因私人原因,正式委托XX物业公司代为保管陈文先生的相关物品,如一个星期内陈文先生不自行取走物品,物业公司可酌情处理保管物品   欧杨珊 ]   时间,日期 都是今日凌晨零点   可真绝啊,刘姐感叹,嘴上还是问:“这合法么?能这么干么你们”   “帮业主处理。。恩。物品,是物业的服务范围内的事”值班经理也直冒冷汗“陈先生,我看您还是把东西先搬走吧,我们也是受人之托,有什么事情您跟欧女士再协商”   陈文晃晃身子往外走   “干吗去啊”刘姐喊他   “我找她去,不是要协商么,你们把她叫出来,我们协商”他径自往电梯走   “陈先生,您不是这房子的业主,您要再闹我们只能报警了”   “放屁,我怎么不是业主啊,这房子是我买的,我怎么就不能进了”陈文快疯了,一路飞跑“跟你们说,谁也别拦我”   “这位女士您劝劝他吧,要不我们真要报警了”值班经理说   “我有什么办法啊,你先等等,我去劝劝他”刘姐跟着上楼。   陈文并没有再闹,只是缩在家门口,对着门里说话   “三儿,我知道你在,你听我跟你说行么,我跟那女的真没什么,她是风险投资那边派来盯我的,我就想安抚住她,跟她什么也没发生,真的,我求你了,别闹了,开开门吧,咱们这么久了,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啊,你要我去哪儿啊,三儿,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你开开门,要我怎么样都行,真的,你开开门,求你了,求你了”他把脸贴在门上,眼泪顺着门板往下掉:“求你了,求求你了”   “陈文,你起来,她听不见,听姐的,咱先找个地方冷静一下”刘姐看着心酸,上前拉他:“姐也求你了,你看我这肚子,真受不了了,明天,明天姐帮你跟她说还不成么”   “我不走,我就在这等她,你先回去吧,没事儿的,等她出来就好了,真的”陈文抹了把眼泪:“你快回去吧,我没事儿”   “陈文,她不会出来的,你跟这等没用,一大男人哭成这样,像什么话,跟我走,什么事等天亮了再说”   他轻轻推开她的手“刘姐,我不想伤你,真的,你别碰我,让我安静在这待着,我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你真是,我不管你了”刘姐实在看着难受,又不能不顾孩子,咬咬牙真走了。   28   欧杨珊觉得自己很痛,身体像被万斤石磨碾碎了搁在铁板上烤,嗓子更是干的刺痛。   她下意识的叫:“陈文,帮我倒杯水”   没人理睬,她难受极了伸手去推他,身旁空荡荡的床单冰冷。   强睁开眼睛,她侧头去看,他的枕头被揉成个古怪的造型缩在床角,几团丝绒四散在它周围。   她想起来了,没有陈文了,没有了。   挣扎着起来,脚一着地,刺痛无比,她借这晨光去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伤了,血痂斑斑。   渴,非常的渴 她实在受不了这煎熬,硬撑着去浴室灌了口自来水,冷水顺着喉咙流进胃里,冰的她浑身发抖,她撑在洗手台上看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凌乱不堪,眼睛红肿得只剩条缝,真是活生生的弃妇面孔。   她头疼欲裂,耳鸣阵阵,顾不得多想 扶着墙回到卧室,摔倒床上埋头睡去。   陈文在门外也熬得凄惨,胡子拉碴,半睁的眼中血丝密布。   不知过了多久,对门的住户出门上班, 见这阵势吓了一跳,夫妻俩小心翼翼的顺着墙边走去外面的电梯间,低着声音聊天   “这地上是什么啊,不会是血吧,真吓人”女人压低的声音说   “可能是,昨晚上对门那女的光着只脚,往外推箱子,那表情才瘆人呢,我想帮忙都不敢”   “怎么闹成这样啊,你可别管人家闲事,昨天那么大动静,那女的都没反应,你说会不会她那什么了呀,天哪,千万别在家里,要不咱们底多晦气气”   陈文腾的站起来往外跑:“放屁,你他妈说什么呢你,会说人话么”   对方见他一副拼命的架势赶紧说“别别,邻里邻居的,我们也是关心,没别的意思”正说着电梯上来了,俩人立刻溜走。   陈文被他们一搅和更是烦躁不安,看看窗外太阳高照,按欧杨珊的做风,雷轰头上了,甩甩头发照样上班,这都几点了,别真是气病了吧。   欧杨珊觉得自己灵魂附体到了挂在炉中烤烧的鸭子身上,四处都是炭火,动不得,逃不出。   迷乱间听见耳边人声嘈杂,陈文怎么也变成了鸭子,扯着破锣嗓子不停的嚎叫,她被钩子挂着头,拎来晃去,不会要真被片了上桌吧,她晕晕乎乎的想,那可真是惨到家了。   清醒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医院的病房里,身体也也轻松了许多,她动了动身子,身边传来报纸的沙沙声,关师兄靠过来问:“醒啦,要不要喝水?”   她想说话,可只发出些气音   关师兄把吸管递到她嘴边:“别说话,喝点水先”   “三儿,你这是干什么啊,有这么作自己的么”关师兄叹气,抽了张纸巾帮她把嘴角的水迹擦掉:“我跟杨老刚回来就听说你住院了,老爷子非要来看你,师母那眼泪掉得,你啊,说你什么好”   她说不出来话,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   “别这么看我,整地跟林妹妹似的,你平时身体挺好啊,认识那么久了,没病没灾的怎么一生病这么吓人,差点转肺炎,吓死个人”关师调慢了点滴:“你这是怎么弄得,脚上全是玻璃碴石头子的,肿那么高,不疼啊,你不最怕疼么”   她想哭,怎么不疼,疼死了。   “别哭啊,千万别哭,”关师兄忙哄她:“求你了,别哭,再睡会吧,睡醒了就好了,乖点,师母帮你熬银耳汤去了,醒了就有的喝”   她闭着眼睛,电梯里的同她用一样香水的红衣女子,目光凶狠的瞪她   月光下,他说:“我爱你”   停车场里他身边的那袭红衣。   他说A4就是爱死 ,她说那就选个1119的号码,永远长久。   一幕幕,一场场,反复不停   “怎么又哭成这样啊”耳边响起妈妈的声音,柔软的纸巾从她的眼角滑到发际。   她睁开眼睛,委屈得不行。   “三儿啊,你怎么了呀,做梦哭,醒了还哭,你这不是要心疼死我么”说话的是她的姥姥。   她哭得更厉害了,嘶哑着声音,说“我难受,特难受”   “哎呦,这刚好点,那能这么哭啊,听听你这嗓子,喝点汤润润,听妈话”   “叫她哭,哭完了就痛快了,陈文那王八蛋呢,你叫他来”   “妈呀,您就别跟着捣乱了,他能来么,被他爸打成那样”   “哪样啊,不还有气儿吗?”姥姥不干了“你看看三儿,这脚,肿得跟猪蹄一样,人烧成这样,有你这么当妈的么,你是她后妈呀”   “有您这么说话的吗?我身上掉得肉我能不心疼么?当初您不是可劲的撮合他们俩人的”话音带着哭腔   “我被这小王八蛋甜言蜜语蒙了心了,他爸挺好一人,怎么生出这么个混蛋玩意,你看看三儿,她从小到大什么时候病成这样过阿,以前跟着我,连块皮都没破过”老太太也哭   门外的关师兄看着哭成一片的娘仨,不敢劝,不敢拦。自己也快哭了,怎么揽这么个苦差阿。   闻讯赶来的杨老,和欧院长也被这病房里得漫天大雨震的一怔。   欧院长对前任丈母娘很是敬畏,只得为难的看着杨老求助   杨老也无奈,这娘仨的性格都跟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一样,遗传基因还真是伟大。   “别哭了”杨老试着安抚妻女和外孙女   没人理睬,哭声依旧。   “算了,随她们吧,她们想哭没人拦的住”杨老拉着脸说:“小欧,三儿这病来得凶,要多休息些日子”   “您放心,都安排好了” 欧院长说:“只是她的课题不能停太久,本来预计这月底就能出论文的,这马上到年底,评估要开始了”   杨老点点头说“她论文的事情,我来安排,叫关磊帮帮忙,别人我还不太放心”   “那就好”   杨老往病房阳台走,欧院长跟着出来,回身把阳台门关上   “小欧,你跟我说实话,这俩孩子是怎么了?”   提起这事欧院长一肚子火:“说是吵架了”   杨老想想说:“陈文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心眼儿不坏就是太好强,什么事都要争着拔尖,三儿也是个倔脾气,得理不饶人,以前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打打闹闹也就算了,俩人也没真闹翻过,这次成这样一定有问题,陈文他爸那边怎么说的”   “老陈这次也真是下了狠手,那天病房您也看见了,怎么问,怎么打陈文都不说,死扛着一声不吭的,我看老陈也拿他没办法”   “陈文这孩子从小就心眼多,不过我看他对三儿也算是尽心,那眼神儿骗不了人,我看什么时候你跟他爸聊聊,帮忙劝劝,这俩孩子一起那么多年了,也不容易”   欧院长有些犹豫的开口:“我听三儿他妈那口风,可能是陈文外面有点什么不干净的事”   杨老皱眉:“能确定么?”   “不好说,您记得苏静么,就是小丁那女儿,她去陈文公司了,我昨天也旁敲侧击的问了问,公司里是有这种说法,不过那女的半个月前就离开他们公司了” 欧院长想想就恨:“要这事是真的,干脆让他俩离了算了”   “不许胡说,哪能说离就离阿,再说了有没有还不一定呢,要真有他能把熟人弄进他们公司么”杨老说:“你要这么说我就有谱了,三儿这孩子肯定也听别人说了,估计这次就为这事闹得”   “看三儿的样子真是伤心了,要不能这么不管不顾的?听三儿他妈说,她去帮她拿换洗衣服的时候,家里乱七八糟的,衣服撕了一地,物业的人说陈文的东西都给三儿打包扔出来了,门锁也换了,陈文又撞又踢得也没进去,跟门口蹲了一宿”   杨老听得直叹气:“这孩子怎么脾气那么犟啊,跟她姥姥一样,要闹成这样以后可真不好收场,对了,那天陈文他爸在病房打他的事没传出去吧”   “那天就关磊在场,没其他外人,至于有没有人听些皮毛就难说了,毕竟动静太大”欧院长想想说:“好在那天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又不是探病时间,没多少人在外面”   “那就好,事情传出去对三儿不好,你注意点”杨老交待说:“另外,让小丁嘴上也有点把门的,你们那楼里都是本院的人,她乱说更麻烦”   “已经跟她说了,这事她不敢的” 欧院长说:“关磊那边能保险么?”   “这个没问题,那孩子老实,跟三儿关系也好,不会乱说的”   “可真是不让人省心阿” 欧院长长叹了口气   “可不是么”杨老也跟着感叹.   29   从生理学的角度,哭泣是维持体内能量动态平衡的正常的生理反应,欧杨珊痛哭一场,心中还真冷静了不少,她擦干眼泪,咕嘟咕嘟连喝了几碗甜汤,抹抹嘴开始打哈欠。   俩老太太看她那样,也不好多问,帮她盖好被子,离开病房。   她不是真乏,是实在是想不出怎么和家人解释这件事,她和陈文可以吵,可以离,可以老死不相往来,可她妈妈能跟着她离婚么,不管怎么说以后还是一家人,处理不好了,一辈子的尴尬。   真是麻烦,一点小病惊动这么多尊菩萨,请神容易送神难,怎么收场阿。   也不知道陈文是怎么解释的,听说是他送她到医院的,门锁不是换了么,怎么还能进来?回头找物业去,她闭着眼睛想着。   以前读书的时候陈文是学校的知名人物,风头无人能敌,不少女人在他身边打转,他也孔雀开屏,摇着尾巴跟她面前耀武扬威的,那时候她小,也闹不清他对她什么态度,心里难受也忍着不说,看今天金头发来找,明天黑头发来约的,只能跟边上死撑着装无所谓,实在受不了才冷嘲热讽几句,要不直接摔门出去。   本以为他早经风月,跋山涉水经验十足,可借那天真跟他做了,才发现这厮也是个生手,弄得她疼死了,死活都不让再继续,他喘息着埋头在她颈间喃喃的抱怨:“看录像上挺容易的阿,怎么就不成了呢,你帮帮我,三儿,再帮帮我”   本来她已经准备踢他下床,听这么一说眼泪都笑出来了,他恼羞成怒又往她身上压,还是疼,可她忍着,让船畅快入港。   她跟他好了,那些花花草草也消失了,她问陈文,陈文白她,你真傻假傻啊。   后来同他那些同学朋友接触多了,才知道,这小子在这事儿上特没胆,嘴巴上说的好,可真到正格的,一准儿溜的没影。   那时候的他才是她的陈文,他眼里没有别人,全心全意爱她一个。   鼻子又堵了,她抽抽气,坐起来,去拿纸巾,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看见外面有个人带着口罩正朝里看,她擦擦脸,喘了口气才说:“陈文,你进来吧”   陈文站门口,远远的看她,她指指边上的沙发,他不坐只是站着看她,眼睛露在大口罩外面,眨都不眨。   “你把口罩摘了,让我看看”她说   他摇摇头   “谢谢你救我一命”   他声音也哑着“三儿,你能不这么说话么?”   “还能说什么啊,这份上了,离吧,没别话了”   “三儿,我错了,真的,你能听我解释一下么?”他靠近了几步   她笑笑:“解释什么啊,你跟那女的没什么是吧,那女的是美国那边按插过来的,你舍生取义,把她掰成自己人,多伟大呀,要搁以前,怎么着也算个为国献身的革命义士吧”   “你,怎么”他说不下去   “我怎么了,你编也编的新鲜点,这么狗血上不了台面的剧情也往我这搬?”她鄙视的哼了声:“陈文,我认识你多少年了,你敢说你没对她动过心”   “我,我没有”他半跪到她身边:“三儿,我承认,我以前是觉得她温柔,贴心,可我真没怎么着她,你信我成么?”   她往边上挪挪:“信你什么?没跟她上过床?成,我信,那又怎么样?没上过床能代表什么?你干净,没受污染,肉体纯洁?你纯洁你让她搂你,没什么你在她家一待就是一晚上?你亏不亏心啊,说这话”   陈文被她堵的说不出话   她冷笑:“你以为你没跟她上床就是没怎么着是吧,玩玩暧昧不算出轨是吧,你要是对她没表示,她能死拉着不放?那车怎么会事?她自己偷的么,陈文,你说点实话吧,她连香水都跟我用的一样,对了,你衬衫上的香水也是她的吧,厉害啊,想的可真周到。这算什么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不跟她上床,不是你不想,是因为你还不能确定她是不是你想要的那个,你怕万一出了事,兜不住,里外都一场空。没关系,你要真喜欢她,我成全你,你找她去,别偷偷摸摸的”   “我从来就没想要过她”陈文也急了,跟她嚷嚷:“这么多年了,我除了你还要过谁啊,是,她是让我觉得特有面子,充分满足我虚荣心,可我就是爱你,上赶着回家受你的气,我贱行了吧,你从回国到现在,你问我在外面的事么?你关心过我想要什么么?我在外面跟孙子一样,投资方卡着我脖子,每天求爷爷告奶奶的拉生意,回家你也没好脸,动不动就跟我脸红脖子粗的,转脸见了病人,跟见了亲妈一样,我怎么想,你让我能不难受么,你就不能理解我么?”   她在被子底下死掐了自己一把,把眼泪逼了回去:“你跟我说过么?我问过你,是不是不顺,你说什么?男人的事 你明白什么呀。我真不管了,你还不爽,去外面找人安慰,我还不爽呢,我也去找个怀抱哭去。”   “你能不能不犯浑”他腾的站起来:“就不能好好把事情说清楚了”   “可以啊,有什么不清楚的,我承认我以前对你关心太少,导致你在外面发展了个什么刘妍,刘雁的,我的错,我改,咱明天就去离婚,把错误纠正过来,你光明正大的寻你的温柔乡去”她估计大腿都青了,抽抽鼻子继续说:“我以后也要吸取教训,对我下任丈夫,你未来的妹夫要温柔,要体贴。。。。。”   “有完没完”他脸色铁青:“谁说要离婚,我告诉你,我不离,那刘雁我早开了,以后咱别提这事,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还有什么日子啊,碗都摔了,拈回来还能用吗?别这么互相折磨了,分了吧”   “分什么分,咱俩分的开么?你也不想想,就你这脾气谁他妈受得了?”   她使劲一挥胳膊“受不了就滚,没人求你受,咱俩真完了,陈文,一刀两断”   “你干什么呀你”陈文看见她手背上的输液管里血液回流,赶紧去抓   她一把拔掉针头,带出不少血;“你别碰我,我觉得恶心,脏”   “我求你了行么,别这么作了”他摘了口罩,颓废的坐到床上   欧杨珊倒抽口冷气,下手也太狠了吧,   “三儿,你冷静冷静,咱们都冷静冷静,咱不能动不动就说离婚,爸高血压犯了,在家躺着起不来,不能这么折腾了”   她问:“你怎么说的啊”   “还能说什么呀,就说咱俩吵架了,我把你气跑了,气病了”他捶捶床:“真他妈的是自作自受”   “算了,先这样吧,你走吧”她躺下拿被子盖住头再也不理他。   听见关门的声响,她还是忍不住哭出来,跟他好了10年了,怎么会成这样。   很快有护士进来要她重新扎点滴,她蒙着被子伸出手,反被打了一下,晓琴跟护士说:“我来吧”   “鸵鸟,出来,没外人了”晓琴拍她屁股   她探出头,满面泪痕:“憋死我了”   “你啊,死鸭子嘴硬,我刚才看见陈文了,打扮得跟抢劫犯一样,怎么吵成这样?” 晓琴帮她把点滴调好。   “不知道”她赌气   “不说拉倒,你这一病,闹的中央都惊动了,估计明天就上人民日报头版头条” 晓琴打趣说:“那天你没来上班,科里呼你你不回,电话也关机,冯烁找我,我都蒙了,中午就听说你老人家病了,给陈文抱着进医院了”   “嗯”她鼻子不通气,哼了一声   “好点了吧”   “嗯”   “别嗯了,想喝水么?”   “不要,累了,我想睡会儿”   “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别自己瞎琢磨,不好” 晓琴给她盖好被子,拿了纸巾放她枕头边:“好好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她想,要真那样就好了,睡死了都值。   30   探视时间到了,走廊里热热闹闹的,欧杨珊半靠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有人敲门她随口应了声,进来的是刘姐怀里抱着捧鲜花,后面还跟了个警卫员样的人物拎着水果,花瓶。   欧杨珊冲她笑笑:“怎么连您都惊动了”   “这是怎么说的啊,我来看看你不行啊“刘姐笑,扭头跟警卫员说:“花瓶和水果放茶几就成,你在车里等我吧”   那人放下东西,冲她们敬了个礼走了。   “我去把花插上,你吃点什么么?”刘姐问   她谈谈的说:“别忙了,您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跟我生气啦”刘姐坐她床边说:“姐给你赔不是还不行么”   “不敢,您是陈文他姐,不是我的,更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您来看我,我要跟你道谢呢”   刘姐也不恼,只是叹息“你这孩子,真倔,行,那你听我说几句成么?”   “您说吧”她耷拉着眼皮   “我打公司一开张就跟陈文搭伙一起干,那时候真不容易, 陈文那脾气你也知道,看上谁过阿,愣是低眉顺眼的到处找关系,这年头,太子党公司大把,在商场上混谁没点硬关系啊,公司能到今天,他真是拼了命了,你还在美国没回来的时候,他有时间就往你那飞,回来下飞机就直接进公司,人瘦得不行,后来你回来了,我还跟他说可算熬出头了,可没几天甜头,你俩又开始闹,你别看我,不是他说的,我是过来人,这种事情瞒不了人,看他脸色就明白了,好的时候满嘴都是我老婆怎么怎么样,不好的时候提你就黑脸。刘雁早就盯上他了,那女的,心思多,又是自己烤的点心,又是自己泡的菊花枸杞茶,说话也顺着他,她是投资方派来的,说是帮忙做市场的,其实就是个眼线,帮忙看着公司,陈文不好得罪她,开始也没怎么样,距离保持的挺好,也就是去年年底才近了些, 话说回来,那个男的受得了这么温柔的进攻阿,不过他们真没干那事,这点我可以保证,陈文这臭小子猴精猴精的,这上面他注意着呢”   欧杨珊一笑伸手到了杯给她:“您觉得没什么那是没搁您头上,要是您爱人身边有这么个女的,您能受得了么?如果都跟您说的是的,家里不顺就外面找寄托,那我是不是也该找个人聊聊去阿”   “这叫什么话呀,你别赌气,不过换我我也受不了,早把那女的剁了”刘姐无奈:“这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必须俩人都尽心,出了问题要赶紧沟通,你跟陈文都是人尖,这么这方面那么轴阿”   “不是轴,当初结婚是为什么啊?不就是打算吊死在他一人身上吗,他倒好看情况不对赶紧发展外援,什么意思啊,和着我当这老婆就是为了衬托第三者的价值么?他跟那女的在外头眉来眼去,搂搂抱抱的还没什么?真要抓奸在床才算有什么事是吧,那不是迟早的么?”   刘姐皱眉:“话不能这么说,陈文跟她一个月前就断了,人都开了,这次被你撞见真是误会”她想想说:“说到这份上了,我和你直说吧,我们这两年合同没少签,可公司的财务报表却不好看,钱都洗到我们合股成立的国内公司里了,上头派普华查帐,没查到什么,不甘心,让刘雁找证据,她找不到实证可也有不少把柄,以前她指望着陈文所以不说,马上最后一笔资金就到位了,这节骨眼上陈文死活要和她断,人也开了,她能干么,找上来闹,那么多客人我们能怎么样啊,只能哄着”   欧杨珊听着就来气:“他陈文不给人希望,她凭什么闹啊,真贱到这份上?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能这么没脸没皮么?话说来说去就是陈文的问题,吃着碗里想着锅里,这要是封建社会他不早大红灯笼高高挂阿,您别劝了,大家心里都明白,我们完了”   “小姑奶奶呦,我真拿你没辙,你是没看见那天你把他锁外面他哭的那德性,我眼泪都下来了,你真忍心呐”   她冷笑:“我有什么不能忍心的阿,心早让他踩碎了”   “算了,我也不多说了,只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这离婚结婚都不是俩人的事情,你们家这情况更复杂”刘姐喝口水说:“我忍不住了,先去趟洗手间”   “门边那小门,您小心点”欧杨珊想起来:“要不我扶您吧,那瓷砖有点滑”   “可别,你现在才是重点保护对象” 刘姐按住她,小心扶着肚子进了厕所   没安静几秒钟,又有人敲门,是冯烁。   她头疼,怎么都赶一起了?   冯烁夹着股香气进门   “这刚几点阿,你就来,当着我面翘班阿。。。烤红薯?“她眼睛盯着他手里的袋子   冯烁笑着晃晃袋子:“拿这个贿赂一下领导成么”   她眼睛一转:“接受贿赂,红薯留下,你回去”   “那可不行,我请假了”他走到窗前拉了把椅子坐下,从袋子里掏出个饭盒打开,散着热气的烤红薯,整齐切成两份,他把勺子给她:“吃吧,刚送来的”   “你真是个好同志,谁要嫁你那简直幸福死了”她拿着勺子挖了块红薯:“真香,怎么这么早就有这个卖了”   “我家里自己弄得,很干净”他抽几张纸巾给她   “领导待遇就是不同啊,我算是沾你的光了”   正说着,刘姐从洗手间出来“哎呦,什么味儿阿,真香”   “噢,我同事来看我,带的烤红薯”   冯烁站起来把位子让给刘姐,对欧杨珊说:“你慢慢吃吧,喜欢吃我明天再给你带,先走了”   “成,不过你明天下了班再来,省得别人说闲话”她说   他冲她一乐:“知道了,那袋子里还有东西,你留着解闷吧”   见刘姐紧盯着他看,人走了还发愣,欧杨珊问她:“您要不要来点”   “我还真馋了,这小东西这么点就胃口大得不行,看我这体重噌竲的长”刘姐掰了块拿手上:“你们这儿的医生就是不一样,你就够乍眼的了,刚那小伙子,那气质那长相,真是绝了”她笑:“要我年轻那时候肯定没病找病赖医院不走了”   欧杨珊慢慢嚼着不接话   “刚那孩子有对象没有?”刘姐问   她想想说:“有了,见过一两次”   刘姐看着她说“那可真可惜,我爱人有个妹妹条件不错,就是眼见高”   欧杨珊笑笑“小辈的事情,咱操什么心呐”   “得了,我走了,你好好养吧,那天我再来看你”刘姐吃完,擦擦手走了。   送走了刘姐没多久,妈妈跟姥姥拎着饭盒又来了,她头大,刚吃了那么大块红薯,这又来那么多糖汤水水的,再这么下去,出院的时候不跟刘姐成一个吨位了。   更烦的还不在这个,妈妈把病房门关好,和姥姥交换了个眼色,开始盘问。   “说吧,为什么啊”妈妈开门见山   她装傻:“什么为什么啊”   姥姥正看她的脚,听她这么说,手下一重   “哎呦,你是我亲姥姥么,这么毒,还带用刑的呀”欧杨珊痛叫   “你自己都不心疼自己,我们还心疼什么啊”姥姥白她一眼,轻轻帮她揉揉腿:“真当你这是蹄子那?人蹄子还底钉上掌才出门呢,你倒好,弄成这样,别蒙我啊,陈文都干什么了?”   她还没想好说辞,只能含糊应付说:“就是吵架呗”   “吵架,你们那回吵架吵这么大过?我还不知道你么,死要面子,要不是大事能做的这么决?”老妈说:“东西也扔出来了,门锁也换了,我去的时候那保安的头都快哭了,说陈文就差拿刀子捅他了,他怕你真出事才找人撬开门让陈文进去的”   她姥姥说:“就是,怎么那么大主意啊你,不想跟他过,你找姥姥阿,你那屋吴嫂天天给你收拾,自己一人关家里算什么事啊”   “妈,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关键是到底陈文怎么招她了”她妈妈说:“要不您先回去,我跟三儿聊聊”   老太太不干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呀,你是三儿她妈,我是你妈,还瞒什么呀”她转头看她,神情变得严肃:“说实话,他是不是红杏出墙了”   她正喝汤,一口灌进气管,下不去,吐不出,咳得满脸通红。   “哎呦喂,妈呀,你这是说的什么呀”妈妈赶紧拍拍欧杨珊后背:“不知道就别瞎说”   “我怎么不知道啊,还能为什么呀”老太太满脸鄙夷:“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啊,当初那小王八蛋说要经商我心里头就发毛,现在这世上,狐狸精得道,良家妇女吃亏”   “妈”妈妈看欧杨珊那样子,悄悄捅捅姥姥   姥姥不理她继续说:“要真这样,赶紧离婚,趁年轻也好找,咱这回找个医生,不都说嘛这医医配才能长久,你比你妈那时候条件好,没孩子,不用找2婚的,单身小伙子大把等着呢”   “姥姥,我求您了,我给您跪下了成么,您回家歇会吧”   “就是,妈,咱回家啊,走,走”妈妈见这老太太越说越没谱,急忙收拾东西。   “拉什么呀”老太太一甩袖子:“三儿,别怕有姥姥呢,姥姥给你找好的,我看你姥爷手底下那小关不错,你考虑考虑?”   妈妈急了“还没离婚呢,考虑什么呀,赶紧走”   “那成,你先想想,回头我问问小关对你啥想法,要有戏回家吃顿饭,把事情定了,就踏实了”   欧杨珊耷拉着眉毛送客:“行,只要您回去,明天我跟他就登记结婚成了吧”   “你这浑孩子”妈妈拧了把她脸蛋:“赶紧回被窝,刚不烧”   她爬回床上,拉被过头,继续做她的鸵鸟。   31   许是白天睡得太久了,她半夜醒来,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继续入眠,索性起来看电视,连播几个台都是韩剧,哭天抹泪,王子灰姑娘的看的实在难受,好不容易有个国产片,第三者眼泪汪汪的对大老婆说:“我爱他,只是爱他,爱有什么错?”   换台   二奶抱着孩子狠狠的说:“我爱他,爱到为他不惜一切,你可以么?你不行,为什么你不能发开他,你太自私了”   再换   正牌老婆对无语的出轨老公说:“XXX,你对得起你的良心吗?这么多年我跟你吃粥咽糠,不离不弃,如今你发达了,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还是人么?”   她看的闹心,直接关了电源。   心情越发烦躁,下了床,她在屋子里乱转,下午刘姐送来的铁炮百合,插在水晶花瓶里,巧倩含娇,香气浓郁。   百合,百合,百年好合么?明知道自己丈夫那点破事,还送这个,这笑话还真好看是吧。   百合的香气会导致神经兴奋,对于心脏病人是大忌,白色的百合花在西方那是放棺材上的,   她瞪着那花,各种恶毒的狗血情节纷纷冒出来,张牙舞爪的在她眼前乱晃。   月黑风高,欧杨珊抱着头想,完了,再这么下去真心理要变态了。   眼光扫过冯烁留下的袋子,她无聊的翻翻,竟然是台笔记本电脑。   她打开,系统没设密码,桌面上排列2个文件夹,   [E.R.]   [House]   都是医学类的美剧,她莞尔,这孩子还真有一套。   隔天,她一觉睡到中午,连护士换药都没有吵到她的好眠。   起来的时候姥姥正在一旁带着耳机看雷死人的还珠格格,她皱眉这倒霉电视剧怎么重拨个没完啊,真是要命。   “醒拉,洗洗吃饭啊”姥姥拔了耳机,正好听见那经典配乐的‘你是疯儿我是傻’   “这都什么呀,看八百遍了,还不够啊”她抱怨着去刷牙   “好看啊,比那些朝鲜人拍的动不动白血病什么的好看多了,这小燕子的眼睛多大,看着就喜兴”姥姥笑着跟她说:“你妈今天跟那后爸有事出去了,姥姥陪你解闷”   她含着牙膏嘀咕:“您自己来了,我更郁闷”   “哎,你还没跟我说呢,那小子是不是真外面有人了?”姥姥跟她进了洗手间   她加重了漱口的声响。   “你以为你人前笑的跟朵花一样,别人就不知道你躲被子里哭得事是吧,这种事情,哭有什么用啊,要解决问题” 姥姥把毛巾给她:“我跟你说啊,不能忍,就算不离婚也要把那小子往死里整一次,否则他不长记性,你姥爷以前也差点犯错误,他那时侯刚评上高级教授,有个女学生特喜欢他,老是跟他起腻,没事就往他办公室里跑,他主动跟我说了,我问他他什么想法,他说有点喜欢,可还是觉得老夫老妻好,但那女孩子太热情了,又是学生,不好处理,我一听那还得了,就说我去找那女同学谈,他帮我们找了个机会见面,那女的跟我拽,觉得自己比我年轻,漂亮,我就是个车间主任,高中文化的工人,怎么能和她比呀,我也不生气,小姑娘么,不懂事,我帮她妈教育教育,我问她喜欢你姥爷什么,她看着你姥爷说,说不上来,就是爱他。说的连你姥爷都脸红了。我说你纯属扯淡,什么叫爱呀,我一辈子没跟他说过我爱他,可他蹲牛棚被打的时候我能冲上去档他跟前,他被人剃了阴阳头游街,我能在边上拉着他手跟他挨脏水泼。被人大嘴巴抽的脸都歪了,牙掉了,我还能照样坚持跟他一起过,这算不算爱呀。没经历过,什么都不知道整天爱呀爱的挂嘴边,他要是真喜欢你,跟我离了,名声臭了,饭碗丢了,你还爱么?这样背弃跟他同生共死过来的女人的人还能要么?”   欧杨珊听傻了,呆呆的问:“那后来呢?”   姥姥想想笑出来:“后来,后来你姥爷眼泪汪汪的当她面抱着我说我一辈子都只跟你好,只爱你,别的女人在他眼里那就是个屁,那女的那脸呦”   姥姥摸摸她的头发:“那是你姥爷第一次跟我说这个爱字,打那以后再没说过,可你姥爷除了你以外也再没收过其他女学生,你明白我说的意思了么?”   她点点头,又摇头   姥姥叹气:“当初你妈跟你爸过不下去那会,我劝他们离,你妈担心你受不了,我说怕什么呀,只要大人教育方法对,孩子一定能理解,再说了,这孩子又不是能跟你过一辈子的人,真正能陪你到老的是跟你睡一张床的那人,再说了你们这么闹,孩子更难受,不如离了痛快”   “您还真想的开”她笑   “有什么想不开的阿,这不是旧社会了,虽说也有人说三道四的,管那个干吗?国家法律都规定可以离婚了,什么能比自己的日子重要啊,姥姥知道你现在估计是琢磨跟老陈家那点事,没关系的,你要真跟他过不下去了,就离,都是明白事理的人,能怎么着啊”姥姥拍拍她手:“不过三儿啊,陈文到底怎么回事啊?”   “您还惦记这个那?”她扶这墙走到沙发坐下,自己拿起饭盒边吃边说:“跟姥爷当初错误差不多,不过姥爷是有了小苗自己掐断,主动坦白交待,改过态度端正,陈文是从了,还被我抓了现行,不得不承认,还扯了一大堆理由”   “他是不是说你不体贴,不温柔,不关心家阿”姥姥笑眯眯的帮她盛汤   她吃惊:“您听见啦”   “嗨呦,电视里不都这么演得么,你年轻漂亮,他出轨还能为什么啊”姥姥说:“不过你这毛病是要改改,连你妈那看见杀鱼都头晕的大小姐都学会做饭,杀鸡眼都不眨一下的,现在都说男女平等,可再平等,这做媳妇的本分还是要做足,你结婚的时候我没说你,是觉得陈文跟你那么久了,应该知道你的脾气,也以为你慢慢磨和磨合也能学个一二的,怎么几年了还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啊”   她自知理亏埋头吃饭。   “你们俩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不着急好好想想,陈文那边先晾着他,你要是受的了觉得能忘了这事和他继续过,那姥姥帮你治他,要不想过,咱就离”   她苦笑:“能忘得了么?”   姥姥看着她意味深长的说:“谁说都没用,看你怎么想了”   晓琴和江帆可不是这么想的,下午他们俩人来看她,拎着大包的零食,姥姥正看着电视掉眼泪,见他俩来了,擦擦眼睛说:“得了,你们小辈聊吧,我回去了,正好插播广告,回家还能看见下集”   晓琴扶老太太出门,江帆看着电视里紫薇对尔康那深情款款的表白疑惑的问:“不是吧,这有什么好哭得呀,咱姥姥不像这种人呀”   欧杨珊摘了耳机,把遥控器扔给他:“赶紧关了,她那是笑得,没见过这么肉麻的酸词”   “妹妹呦,你这是过了刀山还是走了钢丝呀,这脚还能要么?”江帆看着她露在被子外的脚感叹   她哼了一声:“没脚总比缺心少肺的好吧,也不知道谁口口声声管人叫妹妹,转脸就跟妹夫勾搭着蒙人”   “可不是么”晓琴关上门说:“他就是那养不熟的吉娃娃,给块肉摇着尾巴就跟人走”   “别说,他还真像”欧杨珊笑:“现在条件好,吉娃娃都穿Burberry了,别又是A的吧”   江帆拿薯片砸她:“我妈拿床单缝得行不行”   “呦还硬气了,你那哥们儿让你来说什么呀,说完赶紧走”晓琴坐床上说:“一对烂人”   “你说谁啊,我认识么?我早就归顺到咱姐妹儿这头,彻底跟那孙子划清界限了”江帆拿纸杯倒水:“我受你们教育那么多年能看不清方向,站错队伍么,现在是妇女的天下,男人要夹着尾巴过日子”   欧杨珊说:“少贫,说吧,他想怎么着啊”   “我真没见他,他是给我打电话了,我就俩字,滚蛋!”江帆把茶递给晓琴:“表现还行吧”   “我们也底信啊”晓琴白他:“三儿不说,我也知道准是丫被抓奸在床了,昨天看他那衰样吧,以为带个口罩墨镜的就认不出来了?”   江帆看欧杨珊:“不会吧,他。。不是说跟那女的断了么?”他看着她的脚:“你不会是踹他踹成这样的吧”   她挑眉看她:“断了是什么意思啊,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说根本没有过么?”   “我”江帆后悔的抽自己嘴巴:“我错了还不成么”   晓琴站起来去往门口走,使劲把门来开,指着外面说:“你走吧,那儿来的回那儿去”   江帆求助的看着欧杨珊:“三儿,他真的跟我说他跟那女的没什么,就是逗着玩玩,你别当真”   她轻笑:“挺好玩的,真的,我也想玩,可惜人家不带我玩,一般是不是这种游戏老婆出场就不好玩了?”   “三儿,你别这么笑,看得我难受”江帆说:“陈文真不敢在外面胡来的,他挺有分寸的”   “是,是有分寸,没让我看见他们一家三口,携子同游的温馨场面,够给我面子了”欧杨珊冷冷的说:“你走吧江帆,我不想为这事和你翻脸,多少年的朋友了,不值当”   “我。。。”江帆紧握着拳头,半天才放开步子往外走:“我找丫去”   “不送阿”晓琴嘭的大力甩上门   “你跟他置什么气啊,又不是他的错”欧杨珊拆开薯片吃:“他也够倒霉了,受夹板罪”   “自找的”晓琴一屁股坐床上:“往那边挪挪,我算看出来,他跟那鸟人一德行,幸好没跟他,妈的,好男人都死哪去了”   她乐:“等你生呢,生出来好好调教调教”   “拉倒吧你”晓琴问:“看你心情不错呀,想开啦”   “没有,懒得想了,何苦呢”她喀嗤喀嗤嚼着薯片:“离呗,谁怕谁呀”   “真离阿”晓琴说:“你可想好了”   她奇怪:“你不会不想让我离吧”   “不是,反正就觉得吧你俩那么久了,不是说分开就能分的”晓琴郁闷的低着头说:“说不清楚,就是觉得,连你俩都分手了这世上真的没有什么能长久的了”   欧杨珊笑的比哭还难看:“本来不就是么”   32   俩人心情都不好,谁也不说话,双双对着静了音的电视节目泄愤似的啃零嘴,太阳都下山了,冯烁敲门进来,见俩人直眉瞪眼的看着无声电视,有点蒙,他走过来说:“汪姐,今天轮休阿”   晓琴回过味来说:“阿,等会夜班,你来看她啊”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不是巴结领导的好机会么?”   欧杨珊说:“这位同志表现一贯不错,深得我心,有前途阿”   晓琴大笑:“她这马屁好拍,给点好吃的就乐了”   她抬脚踢晓琴“去你的,你等会跟这吃吧,我姥姥做的东西多,我一人吃不了”   “那好啊,食堂那饭还真难吃”晓琴跟冯烁说:“你带什么贡品了?”   冯烁看欧杨珊盯着他手里的带子看,笑得不行:“今天是杏仁茶,败火的,吃么?”   不等她点头,晓琴赶忙接过手:“吃,她不吃我吃”   “干吗呀,有这么欺负病人的么,你是来探病还是来蹭饭的呀”欧杨珊掀了被子下床:“我先洗手去”   一瘸一拐的从洗手间出来,见晓琴正端着饭盒吃的香,冯烁抱着被子在门口抖食物残渣,她不好意思伸手说:“我来吧”   他侧身避开“你去吃吧,回头凉了不好吃”   “真是好同志啊”晓琴边吃边感叹:“唉,你有女朋友没有啊”   冯烁愣了一下才说:“有一个。。。。。不过不常见面了”   欧杨珊觉得这晓琴实在是三八,她坐到沙发上抢过饭盒,顺便瞪了她一眼。   “问问不行啊”晓琴讪讪的说   冯烁把被子放回床上,坐床边看她俩吃:“哪有时间谈朋友阿,天天泡医院里”   晓琴说:“没办法,一般人真受不了咱这工作强度,要么说呢,一般都是医生跟护士谈,不得已啊”   “你就直接说你想跟他谈不就完了” 欧杨珊白她   “阿”冯烁笑出来看着晓琴说:“真的啊”   晓琴擦擦嘴一本正经的问:“你能接受姐弟恋么”   “大个一两岁没问题,我妈妈就比我爸大两岁”   “女大三抱金砖,正好你汪姐姐比你大三岁,要真有心明天把证领了算了,争取明年这时候孩子满月”欧杨珊埋着头笑   “三儿,你这话我爱听,乐乐啊,要不你干脆跟我得了”晓琴大方的说:“你看怎么样”   “别,别,汪姐,你还是当我姐好了”冯烁赶紧撇清关系   “小样儿吧”晓琴笑:“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我们科刚分来几个女医生,条件还成,都惦记着你呢”   “算了,不麻烦您了,我还是自己找吧”他摆摆手:“反正不着急”   聊的正火热,老太太来送饭,杨老也来了。   冯烁起身迎过去叫道:“杨老”   “小冯阿,你也来啦”杨老拍拍他:“看了你的论文,不错,好好复习,明年过我这边来”   杨老跟老太太介绍说:“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小冯,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阿”   冯烁看着老太太不知道该叫什么好   “叫师母,迟早得事情”老太太上下打量他:“小伙子真帅,有朋友没阿”   欧杨珊扑哧乐出来:“有啦,晓琴”   杨老走过去,给她一记脑喯:“胡闹,刚好点就疯上了”   “晓琴,眼光不错啊”老太太拉着晓琴问:“处了多长时间了?”   晓琴脸通红,使劲瞪她,她看看冯烁,也是红着脸蛋,大笑说:“明年这时候请您喝满月酒”   “欧杨珊”晓琴受不了了急忙解释:“姥姥,没这回事,这丫头净毁人”   “不是阿”老太太两边看看   冯烁也说“那个,姥。。师母,真没有,就是开玩笑的”   “哦”老太太看看他又看看欧杨珊:“你这孩子,能这么胡说么。吃东西也堵不上你的嘴”   杨老笑着摸摸她脑袋:“真是越大越回去了,小冯你别往心里去啊”   冯烁说:“不会的,我知道她就喜欢这么逗人玩   欧杨珊把晚饭摆好,拿了筷子给晓琴:“对不起啊,给你赔礼道歉,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就你讨厌”晓琴拿筷子打她   她又跟冯烁说:“姐姐也给你道歉阿”   他不理她反对着老太太说:“您看看,我这还没进杨老的门呢,她就充大的”   “你俩谁大阿?”老太太问   “当然是我啊”她说   冯烁不屑“一岁也算大?”   老太太笑:“才一岁啊,我还以为你比他小呢,净耍小孩脾气,呦,这谁弄得杏仁茶呀”   晓琴说:“冯烁带的供品,三儿不是他领导么”   “吃了人家的还欺负他”老太太跟欧杨珊说,转头看着冯烁:“你这孩子还真有心,她喜欢吃这个都知道”   冯烁笑:“凑巧的,我刚好也喜欢吃这个”   聊了一会,杨老临时有事要回实验室,冯烁晓琴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同他一起离开,姥姥见他们都走了,神秘兮兮的凑到欧杨珊跟前说:“那小冯对你有意思吧”   欧杨珊翻了个白眼:“对,您外孙女魅力无敌,您还不知道吧,我们院除了我爸,我姥爷,我们主任以外的男的都对我有意思”   姥姥碰碰她胳膊:“别没正经,姥姥没跟你逗,我觉得他对你有那意思”   她头大“姥姥,人家什么条件阿,找什么样的没有呀,能看上我一大龄已婚妇女么,说实话我没结过婚,他都看不上我,再说了,他小屁孩儿一个那么多想法呀,人家有女朋友了,我还见他俩一起吃饭来着”   “你不喜欢他?多好看的孩子呀又贴心”   她实在无可奈何:“好看,是好看,也的确贴心,可那怎么样啊,不是那种感觉呀,我就是当他是弟弟而已,晓琴不也那么逗着他玩么,要这么说我更喜欢江帆,跟他更近,这男女关系好点怎么了,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她摇头“早跟您说那电视剧少看,琼瑶附身了吧,我都倒霉成这样了,你还嫌不够复杂,要往里添人,那多角恋是正常人能谈的么,我要真那样见一个喜欢一个,还跟陈文闹什么呀,大家和和气气的做夫妻,没事带着各自的小情儿,出来会个餐,那多和谐呀。”   姥姥哼了声说:“你正儿八经的接触过几个男的呀,这辈子除了陈文以外你就没跟别人谈过,眼里心里就他一个,全天下的男人加一块儿也比不上他一脚指甲,别人对你什么感觉你根本不放在心上,这要放旧社会,咱家门口的贞洁牌坊那可少不了,比我这老太太还轴,什么青梅竹马呀,祸害人么不是,你慢慢琢磨吧,反正我还是觉得吧小关好,你可得认真考虑这个可能性,对了,你对小关什么感觉?”   她抓狂:“我求您了,我的亲姥姥呀,就别再提关师兄了,那比我亲哥对我还好呢,我忍心让他落入我的魔爪么,您就放过我吧,真的,别再提这茬了”   姥姥不甘心:“我觉得小关挺喜欢你的,你俩还真合适”   欧杨珊用头磕墙:“我死了算了我”   “成了成了,真不禁逗,我回去了,你早点睡吧”   欧杨珊收拾心情看了几集片子,才觉得困,洗漱干净准备睡觉,冯烁又回来找她,从白大褂兜里掏出块板卡小孩子一样晃来晃去的显摆。   她越看他越像孩子:“这是什么呀”她问   “你不知道?”他垮下脸“上网用的,你要用么?”   她想想,四处看看说“可屋里没有网口啊”   他笑的好不得意:“你可真老土,这个是无线上网,用手机卡的,我办了包月,不用也浪费,借你玩几天”   她面无表情的说“不用,再见”   见她要关门冯烁连忙用胳膊顶住态度十分诚恳:“对不起,重来一次,我恳请您试用下这个设备,并对我的服务提出宝贵意见”   “这还差不多”她笑着侧身让他进屋:“帮我弄好了啊,要上不了网看我回科里怎么整你”   冯烁在笔记本上捣鼓一会,把本子给她看:“好了”   “真的呀,现在科技真是了不得”她坐沙发上打开新闻网站,赞叹不已   “你爱人不是做网络的么,你怎么这个都不知道啊”他坐她旁边拿了个橘子慢慢剥   欧杨珊哼了声不说话,脸色沉下来。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不高兴啊”他分了一半桔子递给她   “你吃吧,我刷牙了”   “什么时候出院”他也不吃,拿着桔子问   “明后天吧”   “然后上班么?”   “我想休息一段,怎么了,科里有事情?”她问   “没什么,随便问问,科里要组织去香山,你去么?”   她指指自己的脚:“你说呢”   他皱眉,把桔子扔垃圾桶里,擦了手,蹲地上研究:“缝不少针啊,怎么弄的?”   “梦游,去花园散了圈步回来就成这样了。。呀。。。完了”她紧张得看着屏幕   “怎么了”他凑过去看   网上显示欧杨珊的违章记录,超速,超速,超速 同一天晚上,2小时之内,几十条记录   冯烁打趣说:“你不光去花园了,还开车上三环了阿,围着三环绕不少圈呀,这么多记录,利害利害,三环十三妹都没你行”   “惨了,要上学习班了”她哀号   “还不止上一轮啊”他拍拍她头,安慰到:“真可怜,没事儿的,下回注意点吧”   “你能搞定”欧杨珊满眼放光   “不能”他睁大了眼睛很无辜的说   “啊”她叹气   “逗你的,交给我吧”冯烁站起来:“好了,我回科里,你早点睡吧”   “成成,你慢点啊”她站起来很狗腿的要送他,忘了自己还属于残障人士,用力过猛,疼得一跳   “你行不行啊”他赶紧扶住她的腰,送她回病床上,看她靠好,又把本子搁她腿上:“别看太晚了,早点睡吧”   33   时已入夜,住院部门口停车场里只停着一辆车,大开的窗口烟雾缈缈,陈文坐在车里倚着车窗往楼上看,欧杨珊病房灯还亮着,他掐了烟头下车往住院部门口走,早就过了探病时间,门口保安想拦又不敢,看那车就知道是个来头不小的主,只能陪着笑脸说:“先生,都10点多了,探视时间过了,请明天来吧”   陈文大半个脸被帽子遮住,高竖的衣领把剩余的部分也挡得严严实实   “我是心外科欧杨珊大夫的爱人,给她送点东西”   保安一听是本院家属立刻拉开侧门,放他进去。   走廊空荡清冷,他放轻脚步,鼓足勇气往欧杨珊病房走,刚过拐角就看见她病房的门开了,有个医生走出来,他以为是查房医生,想过去问问情况,走近了才发现是冯烁,心中一惊,下意识的低了头,闷不作声的往她病房走。   “这位同志,您找谁?现在不是探视时间”冯烁警觉的发问   陈文沉着声音说了声:“我是欧杨珊的爱人”   头也不回的进了病房。   欧杨珊已经熄灯睡了,听见门响以为是冯烁回来,便问:“怎么又回来了?”对方没出声她   仔细一想,若是冯烁怎么能不敲门就直接进,慌忙坐起来看。   “是我”陈文说,见她摸索着开灯。连忙上前按住她的手:“别开灯”   她闻见夹着烟味的酒气,抽出手说:“你来干嘛?”   “想看看你”他的声音透着疲惫“三儿,我这两天都没合过眼,满脑子都是你”   她屈起腿靠在床上把被子拥在怀里,不说话。   陈文坐到她身边:“我想了好多事儿,从咱俩认识开始想,小时候的事情,长大了以后,结婚的时候,还有咱俩吵架的情景,跟过电影儿似的,三儿,我越想越不明白,咱们怎成这样了”   欧杨珊脸贴着膝盖,紧咬着嘴唇   黑暗中是一片压死人的寂静   “三儿,你骂我吧,打我,跟我说说话”陈文拉她手“别不理我”   她任他拉着,怎么求,怎么摇,就是不开口   无奈的握着她的手,借着窗外的光两枚戒指微光闪耀,他摩挲着她的无名指说:“你以前说,这里有根血管直通心脏,可是它很脆弱,需要好好保护,把戒指戴在无名指就表示把我放在你心底最近最柔软的地方,你说我们要好好保护我们的爱,我们的婚姻,如同保护自己的心脏一样,三儿,是我错了,我怎么那么混呀”   手背有水珠滴落,温热的,让她一颤   她想抽手,被他用力握着不放   “陈文”她终于说话满口苦涩:“我忘不了这事儿,真的忘不了”   “可以的,我们一起好好的过,没什么忘不了的”陈文眼睛一亮:“三儿,都过去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你保证的了么?”她叹息:“如果可以控制你为什么还会跟她在一起?”   “我”陈文一愣,低下了头:“我也不知道,那时候觉得挺难受的,又正好跟你吵了一架,喝了点酒,她来找我商量事情,跟她聊着聊着就。。。。。。三儿,我真不想这样,我。。我最后真没跟她那个,我一。。。那什么就清醒了”陈文语无伦次的解释   她突然笑出来:“临时刹车亏你干的出来”   “三儿,我。。”陈文急于解释   “你喜欢她”她语气极硬:“她温柔,善解人意,聪明能干,她说不要求你给她名分,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够了,她一定还说只要你好你幸福她就幸福,是不是这样?”   陈文没说话,只是伏着身子,双手撑头   “然后你就动心了,可你还是防着她,怕她有异心,所以你不会做到最后一步,慢慢的你对她越来越信任,因此她才能有机会接触到你那些最机密的事情,她才有把柄挟制你,你因为被我发现所以想跟她转地下,或者分手,她拿出那些证据要挟你,让你离婚,你大怒之下跟她撕破脸,她不甘心趁公司庆典的机会来闹事,是不是这样?”   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可从他急促的呼吸判断她全猜中了,她痴痴的笑:“陈文阿陈文,我从小到大身边只有你,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你身上,吃饭的时候会想陈文在吃什么,睡觉的时候会想陈文睡了没有,遇到沟坎的时候也是想要是陈文会怎么做,我用你的作业本当字帖,穿你穿过的T恤运动,你吃辣我就逼着自己吃辣,你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 你在的地方我就我要去的地方,这么多年了我一直信你爱你,你却给我这么个响亮的耳光,呵呵,太可笑了 ”她摇摇头说:“是我的错,我忘记了爱情和婚姻是两码事,爱情可以吵可以闹,可以重新来过,可以分手再选择,可婚姻不同,婚姻要包容,要迁就,要为对方磨平自己的棱角,要始终坚定彼此是唯一的信念,我之前没有包容你,理解你,由着性子跟你闹,你呢,你不够坚定,有了问题没有找我沟通直接发展了外援,看来我们都还没有做好准备,不适合婚姻”   “三儿,我可以的,你也可以,我们重新开始”陈文扳着她的双肩:“我们重新开始,忘记以前的事情,好好过日子”   “我忘不掉,真的,就像我脚上的伤口一样,好了,可是疤痕还在,平时虽然看不到,可终究它还在,雨雪的时候它会酸会疼会又肿又痒,如果继续和你过下去,我会变得疑神疑鬼,会忐忑不安,会变成连我都憎恶的模样,到时候你怎么办?我怎么办?”她深吸口气,看着他的眼睛:说“陈文,我们离婚吧”   “我不离,欧杨珊,我不离,就是不离”陈文起身,一个不稳栽倒在地,她赶忙开灯,看他坐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头靠在床边微微颤抖   “摔那儿了?”她下床去扶他,被他推开,他抬起头,眼眶下新添的青紫衬着泪痕:“我不离,你听见没有,我就是不离”   她后退几步坐到床头:“何苦呢”   “不离,就是不离”他头埋进膝间反复的重复着说:“我不离,不离”   十年的海誓山盟,就这样崩溃在一夕之间,他孩子般的嚎啕大哭,她却再也流不出眼泪,只是缩在床角发呆。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是满室明亮,她躺在床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的,陈文却不见了,护士进来量体温,见她眼神呆滞便开玩笑的说:“欧杨大夫,您爱人天亮才走的,这么快就相思上了”她神志涣散,连握拳的气力都丧失了。   护士在旁边看着时间,见她样子以为还没睡醒就说:“昨天你们仨人不会打牌来着吧,11点多了还看见冯大夫呢”   她完全不知道护士再说什么只见她嘴巴一张一合的,她两眼发昏,侧头睡去。   34   睡了没多久,欧杨珊就被妈妈推醒了,她揉揉眼睛,翻了个身问:“刚几点啊,怎么今天那么早就来了”   她妈利索的拉开窗帘“赶紧起来吃饭,别趁着生病就由着性子胡睡,跟你说阿,你爸爸一会儿过来看你”   她被中午的强光照得睁不开眼,拿被子蒙着头问:“那个爸呀”   “后爸,你公公,够清楚了吧”妈妈掀她被子:“快起来,跟我说你到底怎么想的,咱商量商量”   她被迫起来,一蹦一跳的去洗手间捣持,见眼皮浮肿,取了毛巾弄湿了躺在床上敷眼睛   我今天早上趁你爸爸开会去,跟陈文谈过了,他情绪很不好,我让他先别来见你,彼此冷静一下,他答应了,今天把东西搬到你们西边的房子里去,不过他让我给你带话,他不离,就是不离。只要你能原谅他,跟他继续过,让他怎么样都行”   “妈,我想离婚”她闷焖的开口   她妈似乎早想到她会这么说,口气很平静:“你想好了,要真跟陈文断的了,咱就离”   “还能怎么样啊,关键是陈爸爸那边,我就是担心他”   “先不跟他说,你自己想好了,跟陈文也商量好再说,你爸真是把你当亲闺女疼得,这你也知道,要是你和陈文这事处理不好,他肯定跟着着急,这次就气得高血压犯了,不能再折腾了”妈妈叹气:“都不让人省心,你让我怎么跟他说,陈文跟别的女人好了,三儿要跟他离婚?还不气死他,这理由要想好,咱们口径一致,让他慢慢接受,不能急知道么?”   她点点头,妈妈问:“你跟陈文那么久,真舍得?”   欧杨珊扁扁嘴:“到这份上了,能继续过么?除非我咚咚撞墙把脑袋磕傻了。开始觉得是我对他的态度有问题,也调整了,出事了才发现,这不是我调整能解决的,他跟本没把结婚当成事儿,说跟人好就跟人好,一点责任心都没有,他以前发誓说爱我一辈子,也发誓要忠于我们的婚姻,结果呢?”她自嘲的笑笑:“妈,陈文前一个小时还说他爱我,眼神那个痴情,梁朝伟看见他都底哭着喊着叫师傅,转脸就跟那女人拉扯不清,他我还不清楚么,什么投资方的人,什么为了公司 全是借口,他是那种会为了这种事就跟人低头的人么,在美国的时候不是没有富豪的女儿找他,带着大笔的美金要跟他回中国,他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再说了他那么谨慎,怎么可能让不信任的人抓到小辫子?根本就是他想和她好才会这样,您是没看见,他搂着她的样子,那个熟练呀”欧杨珊使劲按着毛巾压着眼   妈妈忍不住说“可陈文也真是后悔,都给我跪下了,那眼泪流的,他长这么大我第一次见他哭,我真是心疼,而且觉得他能改好了”   “那是因为被我抓住了,如果我没发现呢?他要是真觉得我有问题,当初可以直接跟我说,有了其他想法,也应该先和我沟通,我又不是那种混不吝的人,可他说了么?他一个招呼不打,直接去找别人,如果我没有发现这事,那么他会心存侥幸,下次有了问题还是用老方法解决,谁家过日子没有矛盾啊,有了问题就找个替补的安慰,这是负责任的态度么?”她越说越火大,摘下毛巾一扔“我们当初领那结婚证,能证明什么呀,保护什么呀,废纸一张,一辈子也就离婚时候还能拿出来得叟得叟,以此证明自己还是有用的,起码离婚证要靠它换呀”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她妈妈捡起毛巾说:“你们都不是省油的灯,不过罪魁祸首是他,这结婚就是要自律,要不结婚干吗?行了,妈妈知道你的想法了,我也不劝了。你是我亲生的,我只能向着你,你自己拿主意,妈不说什么,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支持,不过你爸下午来还是什么都别说,就说是为点小事吵架吵急眼了”   “杨阿姨,这话您可说的不公平”门口传来苏静的声音,母女俩转头看去,苏静母女正站在门口。   妈妈低声轻笑,坐到欧杨珊身边帮她擦擦眼角,眨眨眼睛小声说:“得,看笑话的来了”   欧杨珊看着那对母女,心里也有了谱,开口说:“丁阿姨您敲门我可能没听见,久等了吧,请进”   丁阿姨手里提了袋苹果,有些尴尬得说:“我们也刚来,看见门开着。。。那个杨姐您来的真早啊”   妈妈调整了下坐姿才开口说“你不也挺早么,还没到探视时间呢,坐吧”。   “杨妈妈您好,好久没去看您了,您还好吧”苏静上前打招呼,笑容可掬的   “是挺长时间没见了,有几年了吧,还是三儿结婚那会见过,要不是你妈妈在我还真不敢认了”杨母笑笑:“今天不用上班啊,我听陈文说你去他们公司了?”   “是的,谢谢杨妈妈关心,姐夫对我很好,我今天专门请假来看姐姐的”笑得那叫甜,苏静大刺刺往她病床上一坐:“姐,你好点了么?”   她点点头跟她们说:“好多了,谢谢你们来看我”   “自家人客气什么呀”丁阿姨放下水果说“杨姐呀,刚才我听见点话音,好像陈文和小珊吵架了是吧,这小孩子吵架,咱们可要冷静,哪能说离婚就让离呢,陈文挺好的,对咱们也不错,这要是离婚了,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比他更好条件的呀”   杨母微笑着说“他好不好,我们说不算,跟他过日子的是三儿自己,这主动权在她手里”   丁阿姨又说:“他们才多大,能知道些什么呀,这离婚以后只能找离婚了,那个大小伙子肯娶二婚的呀,万一对方再有了孩子,那更麻烦,后妈难当”   “你这。。。“杨母刚开口说话,苏静就插嘴:“杨妈妈,那姐夫也是您儿子啊,他就您不管么?不是人人都说您对姐夫跟他亲妈一样么?再说了这姐夫也没什么呀,姐,你天天在医院里见得世面少,现在的成功男人,那个不是左拥右抱,小姐,二奶大把的,他不就个刘雁么?你没见过真人,那女的虽然没你漂亮可那是个人精,多少客户捧着她呀,姐夫跟她也就是玩玩,他都不跟你离婚了,你还上赶着离干吗呀,他条件多好呀,要是我哄都哄不过来呢”   “苏静别没大没小的”丁阿姨说:“不过,她说得也有点道理,小珊眼瞅着就30了,还能怎么样呀,把陈文的钱和房子都把在手里不就好了,他还能整出什么事情来,踏踏实实过日子不好么”见欧杨珊脸色不好,丁阿姨又补充说:“阿姨也是为你好,才这么说的”   欧杨珊想说话,被杨母暗地里压住,她看也不看苏静一眼,只是跟丁阿姨说:“小丁呀,咱们关上门不说客气话,咱俩都是离过婚的人,不都嫁得不错么,老欧对你怎么样,大家都知道,我这闺女当时本来是想跟着老欧的,可我心疼她怕老欧照顾不好让她受委屈,就自己带在身边,这孩子在美国待了不少年,书读得多了自然有种高级知识分子的清高劲儿,可能没你家苏静会来事儿,嘴巴也不甜,不会见人就爸爸妈妈姐姐的叫,在医院里怕别人说闲话,开口闭口的喊自己亲生爸爸叫欧院长,家里呢老陈对她比亲生儿子还好,可她只叫他陈爸,生怕让自己亲爹难受,要不是后来跟陈文结婚了,那个陈字估计也去不掉,虽然你们不常联系可她很尊敬你的,老跟我说丁阿姨把爸爸照顾得很好,我就跟她说了,那你在医院更要好好努力,踏实做人,千万别给你爸爸和丁阿姨丢人,她呢别的不成也就业务和人缘好点,在医院里凭本事吃饭还真没给他爸爸丢人,反过来你家苏静天天开口闭口的管老欧叫爸爸,叫三儿姐姐,满医院的人都知道老欧有个药厂工作的女儿,天天泡在各科室里卖药,你可要好好教教她礼数,要不然旁人会说:‘欧院长连女儿都教不好,没家教的跟长辈抢话’你说说这多冤枉老欧呀”杨母扫了眼蠢蠢欲动的苏静:“之前陈文问我苏静工作上的事情,我说虽然不经常走动,可也算是半个亲戚不是,能帮就帮一把,小姑娘在外面创不容易,弄不好就会走岔道,我这几年满世界的出访,发现虽然这世风日下,可就算是那帮下九流的暴发户在外面成天的胡闹最后还是要娶个正经姑娘过日子,不三不四的女人气势再凶撑死了也是个见不得光的小老婆,迟早完蛋,那个真正上档次的好男人能看上她们呀,躲都躲不及呢。”正说着,有人敲门,欧院长带着齐豫过来看他,见丁阿姨和苏静在,欧院长面色不佳的问:“苏静,你不用上班?”   苏静赶紧起来:“爸,我请假来看看姐姐”   欧院长跟杨母介绍说:“这是Z集团总裁齐先生,专程来看欧杨的”   齐豫走到杨母面前,微微欠身:“杨伯母您好”   杨母拉开笑容:“你好,谢谢你来看我女儿”   “应该的,欧医生曾经救助过家父,家父人在国外听说她生病了,十分挂念,一定让我代他来看看欧医生”齐豫把手里包装精美的礼盒双手交给杨母:“一点心意”   “太客气了”杨母接过来,放到旁边的柜子上手肘状似不经意的碰碰欧杨珊   “谢谢您,齐先生,也请帮我谢谢老爷子的关心,真是不敢当” 欧杨珊赶紧拽词   “客气什么,身体没事了吧”齐豫笑着问她   “好了,马上就可以出院了”欧杨珊觉得这院住的实在凶险,决心趁早出院   “欧杨阿,你还不知道吧,齐老爷子和齐先生捐赠6000万人民币用于我院心外科研究中心的课题研究,前两天他有些事情要咨询你,可你手机没开,就找到我这里,听说你病了,一定要来看看”欧院长对这个女儿着实满意,笑容和蔼。   杨母说:“现在的实业家能有这样的举动实在难得,齐先生年轻有为,令人敬佩”   “哪里,您是长辈直接叫我齐豫好了,您在解放军报上的社论角度独特,观点鲜明锐利,在您面前我不敢造次”   “您请坐吧”被晾了半天的丁阿姨终于说了话   齐豫这才看看站在一边的俩母女问:“这俩位是”   欧院长说:“这位是我爱人,这是。。是我的继女”   继女?欧杨珊差点乐出来,被杨母手下一掐才勉强忍住   齐豫冲那娘俩点点头,跟丁阿姨说:“欧夫人您好”   苏静变戏法一样掏出张名片给齐豫:“齐总您好,我叫苏静,之前听爸爸和姐姐说过您对他们的帮助,谢谢您。这是我的名片”   齐豫拿了名片看看说:“原来你在陈总的公司任职”   “是,姐夫刚请我过去帮忙的,您和我们公司有业务?”苏静问“能不能留一张您的名片,以后少不得要向您请教”   欧杨珊看她那个巴结样只觉得好笑,欧院长脸拉得老长看着他们不知该说什么好,杨母倒是一脸了然的微笑,时不时瞟眼丁阿姨   “我没有带名片在身上的习惯”齐豫说:“有事请叫陈总或刘玉珍直接联系我的助理就好”他不再理会苏静,回身跟欧杨珊说:“你和伯母还有客人,我就不多打扰了,等你出院了,我再打电话给你”   欧杨珊点点头:“帮我跟老爷子和小宇问好”   “一定”他对杨母说:“伯母,那我告辞了”   回身又跟丁阿姨告了别才在欧院长的陪同下他离开,   见人走了,苏静满是羡慕的跟欧杨珊说:“姐,你真厉害,认识这么个大人物,以后多帮我介绍介绍,我也好帮姐夫公司多拉点生意啊”   丁阿姨也跟杨母抱怨:“苏静这孩子,就是热心肠,她姐夫公司的业务还轮不到她上手帮忙呢,我跟她说先把你自己的个人问题解决了,都25的人了还不交男朋友,多让我和你爸爸操心啊,您也帮我劝劝”   杨母从自带的果篮里挑了个火龙坐回欧杨珊身边边剥皮边问:“苏静想找什么样的呀”   丁阿姨赶紧说:“苏静不能跟小珊比,能过得舒服点就行”   苏静说:“妈,现在起码要有房有车有存款才行啊,比不上姐夫可也不能太差了吧”   “姐,刚你说的小雨是什么人啊,他儿子?他也是离婚的?”苏静一脸好奇“你有他电话吧,给我留一个”   杨母把水果切好,用叉子叉了递给欧杨珊“来,闺女吃水果,你还真替妈妈争脸,你看齐豫多尊重你呀,现在知道了吧,以前妈妈为什么管你管得严?这儿子品行看爹,女儿教养看妈,我不是老跟你说么,这女人只要自己有本事,自爱,自强一定会得到别人的尊敬,那好男人更是排着队来追,你看看现在外头那些女人都指望靠歪门邪道扒上个有钱有势的主儿,成天浓妆艳抹,这露那露的”她扫了眼苏静露出大半个后腰的裤子,后者不自在的拽拽衣服,她继续说:“的确有麻雀变凤凰这么一说,我也见过不少,可凤凰是那么好当的么?就算麻雀飞上了枝头也底先把自己的脏毛褪干净了才行”   欧杨珊咬着水果乖巧恭敬的点点头:“妈,您说的我记住了,女人要自强,自爱才能真正受人尊敬,您就是我最好的榜样”   苏静几次想插话都被杨母的眼神吓了回去,咬牙切齿的低着头不说话   丁阿姨面色惨白,半天才说:“杨姐,您说的对,我要跟您好好学学”   杨母笑着擦擦手,纸巾往垃圾桶里一扔说:“客气什么呀,我跟自己闺女说说心里话,顺带着也是为你女儿好,她既然叫我声杨妈妈我也就顺水推舟帮你点点,她好了,你也就安心在家照顾老欧了不是”。   35   挤兑走那对母女,欧杨珊有些担心的问:“她会不会回去烦爸爸呀”   杨母很是不屑一顾的说:“这些年她挑拨的还少么?那次你爸爸不是向着你说话的,想欺负我们闺女,没门儿”   “她是怕我和陈文离了,苏静的工作也黄了” 欧杨珊垂下眼皮抱怨着:“真是烦人”   “管那些干什么?先把自己顾好吧”杨母把齐豫送来的礼物交给她:“拆开看看是什么?”   她大咧咧的撕开包装,竟然是IPOD播放器。   “这就是电视上一帮黑影子乱蹦的那个广告里的东西?”杨母好奇的拿出来放手上掂掂   “是,就是那个”她放下盒子眨眨眼睛说:”妈,你有没有觉得那个齐豫很怪?“   杨母斜睨着着她笑着说:“我觉得他是看上你了”   “我都结婚了,怎么还这样,真有病”她撇着嘴角:“陈文这样,他也这样,这男人真是把婚姻当游戏阿,有没有点责任心”   “你还记得你小时看动物世界么,那时候你老问我,怎么天天都打架,我觉得你小跟你是动物吃饱了撑的闹着玩的,现在知道了吧,这是求偶,这男人跟动物一样,看见可心的就想抢”   “动物能跟人一样么?动物领结婚证么?这年头都怎么了,第三者光荣啊”她郁闷不已:“知道人结婚了还上赶着贴,有病吧”   杨母懒得理她,带着耳机捣鼓那个IPOD,不知听见了什么,看着她笑得神秘   “妈,你听什么呢”欧杨珊被她的笑的毛骨悚然。   “你自己听听”妈妈分了只耳机给她,只听见小宇用嫩嫩的声音说:“姐姐,你别生病了,我都不生病了,快点好吧,我很想你”   欧杨珊彻底无语了,闷头倒在枕头里。   杨母收了耳机,好笑的说:“不得了,敢情现在流行儿子帮爹追媳妇啊,别装睡,你给我说说怎么回事呀”   “你去问我爸吧,我实在不想说话了”   “问你爸干什么?他知道什么呀,哎,你说这孩子叫姐姐干吗呀,叫阿姨这辈份才对呀,我跟你姥姥说说去,她肯定喜欢这孩子,小嘴真甜”   她躲进被子,用力捶床哀号:“杀了我吧”   杨母还没盘问出头绪,陈爸爸就上来了,见母女俩扯着被子较劲,不明就里的问:“干什么呢”   “噢,三儿不吃药”杨母拍她屁股“爸爸来了,出来”   欧杨珊可算是盼到了救星,露出脑袋讨好的说:“爸,可算是盼到您来了”   “看看这一脑门子汗”陈爸给她擦擦汗说说:“刚好点就闹,起来吃药,然后换衣服,咱出去吃”   “爸爸万岁”她跳起来,拿了衣服兔子般蹦进浴室。3   好几天没见太阳了,欧杨珊觉得自己跟发了霉的木头一样,就差长蘑菇了,她跟陈爸贫嘴说:“爸,领导就是领导,您看看您一出马,这阳光多灿烂”   陈爸把杨母手中的外套拿过来给她披上:“你这脚还跳,不疼么?”   她笑嘻嘻的伸腿摇摇说:“有您在,能疼么?”   “贫嘴”杨母那手指头戳她:“跟陈文一样”   提起陈文,陈爸面色一沉:“那浑小子给你道歉没有”   她用力点点头:“道了,特诚恳,真的”   “这还差不多”陈爸露出笑意说:“以后他再惹你生气,你别跟自己过不去啊,找爸爸,爸帮你出气”   “爸,您最好了”她鼻子一酸,拉了陈爸的袖子掩饰的擦擦眼角:“我怎么那么幸福啊”   “看我这闺女多招人疼”陈爸呵呵笑着看着杨母:“你说这随谁呀”   “随你,她身上的优点都随你,成了吧”杨母扶她慢慢坐到车里,自己也坐到她身边问:“老陈同志,吃什么去呀”   “三儿住了那么久医院,当然吃好的呀”陈爸回头问她:“三儿你想吃什么,爸爸带你去吃”   “皇城老妈吧,我想吃火锅了”她馋虫大起   “呦,羊肉是发物,不成,要不喝粥,等你伤好了,我叫内蒙那边送头羊来你想怎么吃怎么吃”陈爸说:“现在要以清淡为主,出院了再补”   欧杨珊一听喝粥赶忙看着杨母求救,杨母笑着帮腔:“就是,去喝粥,兆龙饭店那家红薯粥不错,去那,今儿这一上午闹得,真是饿了”   吃饭的时候,陈爸倒是没问她和陈文的事情,只是把他里外骂了个透,欧杨珊忍不住开口说“爸,您下手也太重了吧,毕竟陈文还要出去见人呢,那嘴都成猪拱嘴了,出去多没面子啊”   陈爸给她夹菜:“就你护他,我还嫌打轻了呢,看当时你妈和你姥姥哭的呀”   “孩子大了不能动不动就上手”杨母也说:“你好好跟他说不完了么”   “说得通么?那小子主意大着呢,别劝我,提他就来气,也就是三儿老惯着他”陈爸笑眯眯的跟她说:“不过,他有你在身边,我还真是放心”   欧杨珊看向杨母,杨母微微摇头,她头一低小声说:“爸,您别为我们操心了,小心身体”   回到医院,她立刻跟欧院长申请出院,才住院几天啊,几班人马轮番上场,再住下去,身体好了,改精神病了。   欧院长一听她要出院风风火火的赶到她病房,开口就问:“是不是她娘俩又挤兑你了?”   她一听乐出来:“有我妈在呢”   “哦,对,你妈在呢,三儿,你先回家休息几天吧,爸爸已经安排好了,到11月份在来上班好了” 欧院长坐到沙发上,一副准备长谈的架势   “爸,我休息几天,脚一拆线就没事了,病房里还好多事呢”她知道躲不过,干脆坐到床上“我想早点上班,省得在家没事东想西想的”   “那也好,你和陈文的事情先别着急解决,冷静一下再说,他来找我谈过,我也表态了,支持你的决定,可是三儿,爸爸跟陈文没什么多说的那是因为你是我亲闺女,我必须和你统一战线,可现在爸要说说自己的想法,你听听,同意就考虑,不同意我也不勉强你”欧爸爸拉了椅子坐到她身边   “您说吧,我听着”   “现在外面的男人面对的诱惑很多,包括我自己在内都不敢说一点想入非非都没有,陈文人精神,又有钱,自然有很多女的贴过来,这是正常的,他能不越轨说明他还是在乎你,在乎这个家的,你能不能给他一次机会?”欧爸爸看她眼圈红了赶忙拍拍她手:“当然了,我知道你很难接受,可你也要想想,现在有个合适的人多难啊,你看看我和你丁阿姨,不也凑合过么,年纪大了就明白了,这过日子就是找个伴,对你好就可以了,爱不爱的无所谓,我和你妈妈那时候好的跟一个人一样,不照样离了,为什么呀,那是实在过不下去了,我那时候还是普通医生,老要值班,你妈妈也心气高,边上班边读在职研究生,没时间管家里,时间长了我和你妈妈之间沟通越来越少,后来我和你妈妈觉得有问题,开始尝试沟通,关系缓和些,你就是那时候有的,你妈怀孕到生你期间,我刚升主治医生,根本顾不上照顾你们娘儿俩,加上当时我们请不起保姆,我想求你姥姥又怕她看扁我,那时候过得很难,你妈真是不容易,跟着我过苦日子,一个人操持家里,外面的工作还不落人后,我看她太辛苦就把你爷爷奶奶接来帮帮看看你,你知道,爸爸是农民出身,你奶奶和爷爷观念很守旧,老是觉得你妈妈不老实过日子,而且你是女儿,他们想要孙子,经常夹枪带棒的批评你妈,要你妈妈再生个男孩,你妈不想要,觉得有你就够了,当他们面不说什么,回家就跟我吵,我只能听着,想跟她说理说不过她,想跟你爷爷奶奶说也是被骂,夹在他们中间很难受,脾气变得暴躁,基本上都住在病房不回去,到你大点的时候,我升了官了,日子好起来,可跟你妈的关系却不能挽回了,你妈要跟我离婚,我担心你,不想离,你爷爷奶奶倒是篡夺我离,你姥姥也跟我说,日子过成这样不如分开,趁你还小,不懂事,大家各找个合适的,离婚以后,我听你奶奶的话找了小丁,过成什么样你也看见了,凑合着过呗,我没再跟她生,是因为爸爸一直觉得对不起你,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希望你能有个幸福的婚姻,有个懂得珍惜你的男人,有把你当成自己闺女疼惜的公婆,陈文虽然跟别的女人勾勾搭搭可他毕竟还是没真正出轨,我看他对你感情很深,你跟他那么多年了,彼此了解知根知底,现在挽回还来得及,老陈又对你好,你要真离婚了,那里还有这么好条件的家庭阿?”   36   离还是不离?   离了她怎么面对陈爸?妈妈和陈爸怎么对陈文?她和陈文怎么相处?她以后怎么跟陈文的下任老婆相处?   挂着前妻头衔的妹妹?还是打着妹妹名号的前妻?   可是不离呢?   谁在结婚的时候能想到自己有离婚的那天,说什么婚姻是坟墓,还不是照样手拉着手一路小跑着往里冲?爱情成就了婚姻,可婚姻却不能只靠爱情存活。   欧杨珊心里清楚,现在不是爱不爱能解决问题的时候,他爱她,可他还是对别人有了感情,这是她最不能容忍的地方,她给了他全部的爱,可他却把爱分给别人,这是背叛,□裸的背叛,男人可以为性而性,有了感情反而更加谨慎起来,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上了心,动了情,本能被理性克制。   她实在是头疼,干脆蒙上被子大睡,睡着了也就不想了,可惜有人不让她如愿,比如冯烁,又比如晓琴。   吃过晚饭没多久冯烁就到她病房坐着一言不发的沉思,欧杨珊看他眉头紧锁的样子,只当是他找个清静之地打坐来了,自己的事情还没理顺也没心情追着他问东问西,他做他的佛爷,她烦她的红尘事,两人谁也不理谁,到也清静。   晓琴来了就不一样了,龙卷风样的气势,上来就劈哩叭啦一顿说   一会是出院后给欧杨珊接风的安排,一会儿又问冯烁“乐乐啊,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小模样那么可怜?”   欧杨珊看看冯烁,那里可怜了?她才可怜好不好。   “汪姐”冯烁抬头看看晓琴,又看看欧杨珊见她也看他方才低下头,好一会儿才说:“我跟我朋友分手了”   真是物以类聚,感情分手这事儿也传染,欧杨珊疑惑的看着他问:“你前儿不是还没事么,怎么那么快啊”   晓琴也奇怪:“你都能被人甩阿?”   欧杨珊听她这么说差点被口水呛到,见冯烁低头不语,更是惊讶   “冯烁,真的么?你不会真被人甩了吧”她问   “有没有天理了阿”晓琴大叫:“你都能被人甩,我捡成不成啊”   欧杨珊推开她:“要捡,捡你家江帆去,别跟这捣乱”她跟冯烁说:“吵架了吧,哄哄就没事了,赶紧去吧”   “是分手了”冯烁看着她,语气坚定:“正式分了”   “不是吧,为什么呀?”晓琴不解:“难道真是凡人天使不相恋?”   “我还妖魔鬼怪一锅烩呢,没那么严重吧,她是不是觉得你没时间陪她?”欧杨珊叹息着摇头:“医生可真不是人干的工作啊”   冯烁坐到她边上,轻声说:“不是,是外头有人了”   “什么?”她大睁着眼睛怒火横生,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晓琴张口结舌的看着他,好一会才说:“那路的神仙阿,这么大本事”   冯烁低笑出声:“其实早就该分了,耗了那么久,与其变成敌人,不如和平分手,大家也不枉爱过一场”   欧杨珊心被猛刺了下,皮肉剥离般的痛楚。   “你舍得?”她问   冯烁侧着脸看她:“舍了才有得,不是么”   37   隔日她拒绝了姥姥接她去家里住的要求,独自回了家。   以前陈文总是调侃说,咱家还真是家,屋檐底下养着咱们俩头懒猪,形和意都满足了。   她靠着门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屋檐还是那个屋檐,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变,可人只有她一个了。   闲着没事,她挽起袖子把屋子彻底打扫了一遍,迫切的给自己找各种事情做,每个角落都细细的擦净,连窗帘都拆下来扔进浴缸手洗,从没有洗过这么厚重粗糙的布料,很快手便红肿痒痛起来,她也不管,如机器一般跪在浴缸边重复着搓洗的动作。   “别洗了,送洗衣房吧”也不知道陈文什么时候来的,他按住她的胳膊:“三儿,别洗了”   她抖抖肩避开他的手,若无其事的说:“没事儿,马上就洗好了,你先坐会吧”   “三儿”陈文蹲在她身边几近哀求:“别这样成么,你有气别跟自己过不去啊”他拎着她还带着泡沫的手往自己身上抽:“你打我,使劲抽,是我的错”   她被晃得头晕,抽出手扶着浴缸裙边慢慢站起来,往门口走   陈文跟着起身,不知所措的跟在她身后。   她从衣柜里拿了套换洗衣物,又走回浴室,进门前她转身很客气的跟陈文说:“我要换衣服,麻烦您到楼下客厅稍等我一会,顺便把这房子的钥匙放茶几上,我把门禁打开了,以后来请按门铃”   陈爸和妈妈已经在家等了她大半天,见他们来了松口气,陈爸说:“你这孩子,手机也不开,座机也不接,以为又怎么了呢,陈文火烧屁股一样到处窜,非叫我和你妈去看看”他看了眼陈文接着说:“没事儿了吧”   欧杨珊笑着点点头:“睡了一觉,精神好着呢,就是肚子饿”   “那就开饭”杨母搂着她往餐厅走   陈父在身后小声问陈文:“和好没有?”   陈文迟疑着点点头。   “好好哄,三儿心软”陈爸拍拍他肩膀,咳嗽两声又放大了音量说:“赶紧吃饭,看你那德性就来气”   席间陈爸不断的制造各种话题,杨母倒是没说话时不时给两个孩子夹菜,欧杨珊和陈文尽量陪着老爷子侃,可气氛还是透着些风雨欲来前的压抑。吃过饭陈爸开口留人,叫他们留下住,晚上陪他杀盘棋,欧杨珊还没开口就被杨母桌下踢了一脚,杨母神色自若的说:“妈要她过去呢,说这几天住她那儿,给好好调养一下”   “噢”见时丈母娘发的话,陈爸也不好挽留了只是跟陈文交待说:“你陪着去,见了姥姥不许没大没小的阿,把那冬虫夏草给姥姥姥爷带去”   陈文垂着脑袋,嗯了声。   出了家门,欧杨珊看也不看他一眼,自顾上了自己的车,踩了油门就走,陈文开车跟在她后面,她车速很快,看得他心惊胆跳, 欧杨珊没去姥姥家,只想回家睡觉,她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离婚的事情,不过既然要离,还是要趁早,给大家个痛快,陈文看她情绪不好,也没敢纠缠,他看着欧杨珊头也不回的往电梯里走,知道现在俩人根本谈不出个结果,只能寄希望于她冷静下来以后能跟他好好谈谈,毕竟那么多年了,就不信她真能舍得和他分开。他在自家楼下徘徊了好一会,左思右想决定找姥姥求助。   欧杨珊趁休息期间找了个律师朋友咨询离婚相关的法律条款,现在离婚真是容易,签好协议,15分钟搞定,比结婚简单多了,真是高效带动高产。   朋友丁丁安慰她:“不就离婚么,这年头,几个没离过啊,不过是有证没证的区别,你看看那些跟人婚前同居分手的,还要花钱粘假膜装纯,你是正大光明的离婚成熟女性,抢手着呢”   欧杨珊嘴角抽搐,勉强开口说:“你可真会安慰人,怪不得你们主任动不动就犯心梗呢”   “你放心,我帮你把那混蛋踢出门,连条内裤他都别想穿走,你把那他相关的地址给我,我找人取证”丁丁拿了本子要记   她连连摆手:“那里那么严重,就是感情不合,他的都归他,我就要我那份就好”   “欧杨,你也太善了吧” 丁丁放下笔看她:“看你那肿眼皮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我见的多了,这种男人不能轻易放过,祸害”   她苦笑:“真没有,你先放过我把,把文件给我,我先回去研究一下”   临告别时丁丁嘱咐她说:“你把所有的资产清点清楚,先别跟任何人说,免的被转移财产”   她按照文件要求的内容去银行保险柜取了存折和房产证,她和陈文所的积蓄和房产虽然全在她名下,可她根本不管这些,平时很少用到大额资金也不知道家里到底有多少钱,这次一一清点才发现他俩还真算有钱,看来陈文这几年的确没少赚,她怕存折和实际数字有出入就去银行查看帐户情况,客户经理仔细核对后把详细的清单给她,并告之除了几天前转过一笔款项,这个帐户基本是只有进项,她看着对帐单上支出栏那个数字,用指尖点着一个个数位数零。1。2。3。4。5。6 。7。。。。。。。个。十。百。千。万。。。。。。。。。   指甲在后面的转帐帐号上一划,浅浅留下道灰色印迹,黑色的铅字,巨额的款项,天大的笑话,钱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38   还没等她查到那笔钱的用途,刘雁却杀上门来,她刚结束休假,门诊大批的病人候诊,看见刘雁这个名字时她并未多想,见了本人,才明白这主儿不是来看病的,是来找病的。   她按奈住自己的情绪,装作初见,询问她的症状,刘雁也装模作样的指着胸口说憋闷,她开了几张根本没必要做的检查给她微笑说:“先去做几个检查,回头咱们再说你哪有问题”   “你真不知道我是谁么?”刘雁看看站在一旁莫名其妙的护士:“你让她出去,我们单独谈”   “该出去的是你,既然你不是来看病的那么麻烦你别耽误我的时间”她抬手在电脑上按键:“叫下一个吧”   “欧杨珊,我顾及你的面子,你不领情我也没办法,要么这里谈,要么找个地方谈,你来选”   她失笑:“顾及我的面子?看来你真病了,去精神科吧”   “怪不得陈文受不了你” 刘雁无所谓的笑笑:“你别怪他跟我好,你这脾气有几个男的受得了?”   “我再不济也比那些不自爱舔着脸去倒追已婚男人,没得逞还耀武扬威的人强”她起身去门口拉开门:“不要妨碍医院的正常工作,自己走,别叫我找保安轰人”   “好,我走,不过欧杨珊你躲着我没用,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还真沉的住气”刘雁度出门:“我有的是时间,我等着你”   她握紧了门把手:“ 恐怕你要失望了,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我俩之间更是没你什么事,该干嘛干嘛去吧。”   结束门诊她回住院部,刘雁竟然阴魂不散的守在门口,坐在车里示威性的冲她按喇叭。   她不理径自往楼里走,刘雁在身后跟着她边走边说:“我不会放弃他的,我爱他”   欧杨笑“你爱他,所以愿意开我用剩下的2手车?他爱你么?他说过爱你么?要真这么简单你又犯得着找上我么?”   刘雁恶狠狠的说:“他现在是碍着你和你母亲的面子,你以为他想和你一起过?他很后悔当初娶了你”   “随便你怎么说,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正常”   “欧杨珊,你看看你现在身上穿的,还有这个包,那个不时靠他赚钱买的?你为他做过什么?是我,是我陪在他身边跟他一起打天下,你吃的穿的那样不是我帮他赚得钱?”   欧杨珊停住脚步,侧脸看她:“你是他的员工,他给你工资,你帮他赚钱天经地义,我是他老婆就算我用他钱怎么了?那是夫妻共同财产”   “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自私么?你这样霸着他,只会给他痛苦”刘雁说:“他喜欢我,喜欢跟我一起,你要是真爱他,就成全他”   欧杨珊讥讽道:“成全谁啊,成全你吧,别老爱爱的,你没资格提这个字,你要真爱他,那么伟大,干什么不成全他?你找我算什么呀,以为有了爱就可以随便干什么都行?当然你说他喜欢你也可以,男人么谁不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要不说么繁荣娼胜,二奶横行,为什么呀,因为男人喜欢阿,因为有你这样为爱付出的呀”   “无耻”刘雁骂道:“自己拉不住老公的心,怪得别人么”   “无耻?”欧杨珊奇了:“你是听多别人骂你这个词了吧,你要搞清状况,再说了,你来找我不痛快,我都没跟你急呢,你急什么呀”   她见周围聚集不少围观的,掸掸袖子:“自己检点点,开2手车没关系,2手婚姻可要想清楚,第三者不是那么好当的”   刘雁看看四周,深吸口气“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谈谈”   “没必要,跟你我没什么好说的”她淡淡的说,分开旁人独自回了病房。   她晚上一人去吃口味虾,咯吱咯吱嚼着虾皮,辣得呲牙裂嘴眼泪肆虐,记得柏杨说过婚姻有两件压舱物,一是孩子,一是爱情。那时他们失去了孩子,可还有爱情,现在连爱情都变质了,婚姻还能靠什么?怪不得童话故事永远止步与王子和公主的婚礼,即使涉及到也是恶毒的后妈和杀妻的蓝胡子,她还能指望什么?   吃到一半,接到齐豫的电话,她喝了口啤酒,擦净了手,两指捏着电话放到耳边,齐豫说老爷子回来了,想请她吃饭,她问:“是老爷子请我吃饭,还是你请?”   “有区别么?”他问   “有,齐豫,老爷子请我我不敢去,无功不受禄,你请我我更不敢去,因为我觉得你让我很有压力”   她说:“齐豫,请你以后不要再招惹我”   39   她喝得有点高,头昏脑胀的,想慢点把车开回医院停车场,再打车回家,路开到一半,就被交警拦下,根本不用测试,扑鼻的酒气,她听说要行政拘留,立刻清醒,一面同警察叔叔周旋,一面找人求救,想来想去,记起之前违章记录被冯烁消除的事情,连忙打电话给他。11月的夜晚,冷风灌进脖子,寒意阵阵,头疼欲裂,接到陈文电话时,她恼羞成怒,新仇旧恨全部爆发对着电话哭:“问我在那?我要蹲大狱了,你满意了吧,跟你那小情儿说她目的达到了,我受刺激了,我他妈成全你们,成全你们的真爱,我倒要看看,你们能蹦跶几天,猖狂几时”   冯烁赶到时,欧杨珊正趴在车门上哭得昏天暗地,交警手足无措的站在她旁边,时不时给她塞张纸巾,见他过来安抚,交警气哄哄的指责:“你还算什么男人啊,看你媳妇伤心的,酒后驾车多危险,这状态万一出了问题你良心亏不亏啊”   他也不解释,拿胳膊圈住欧杨珊,腾出手把他的电话给交警听,交警听完上级指示,把电话还给他,自己拿了头盔往路边竟用摩托方向走,嘴里嘟嘟囔囔着:“怪不得呢”   陈文飞车开到交警告诉他的位置,欧杨珊的车停在路边,四周很安静,白杨树在路灯下,张着诡异的眼睛怒视着他。不会真被拘留了吧,那警察明明说只扣驾照的,他慌乱的查找交警队的朋友电话,对方查了半天告诉他早有人打过招呼了,什么事也没有,人也接走了。   被谁?他疑惑,欧杨珊认识的人虽多,可能找的就他们几个,晓琴和江帆如果知道这事早打电话骂来了,不是他们又是谁?   他不停的拨打欧杨珊的电话,终于有人接了,对方没有出声,他试探的喊:“三儿”   “她睡了”回答的是个男声   他顿了顿问“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   “你是她同事吧,你们在什么位置,我来接我爱人回去”   对方说“不必了,她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你”   陈文几欲把电话捏碎“她到底在那?”   “下午你那情人来医院羞辱她的时候,你在哪儿?”对方冷冷的说,随后挂断了通话   等他回过神来再拨,只传来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欧杨珊坐着冯烁的车子回家,她觉得实在不好意思,早上起来就想起昨天的丑态,十足的泼妇,还害冯烁睡了一晚上沙发,她从早上起来就不停的道歉,冯烁只是不停的笑,说那个交警都被她哭怕了,根本不用他找人,就把她放了,他说:“你可太厉害了,什么时候我要犯事了,也学你好了”   她讪讪的说:“那你可要找个女警察来哭,要不这招不灵”   到了公寓门口,冯烁坚持要在车里等她换好衣服,再送她去拿车,她拗不过他,小跑着往楼上去,陈文听见门口有动静,从沙发上窜起来,开了门就抱她,欧杨珊使劲推开,眉头一皱:“你怎么还有钥匙?”   “你去那了?吓死我了”他拉着她的胳膊上下看看:“没事儿吧”   她冷哼,踢掉鞋子:“你巴不得我有事么?还是你那小情儿天天焚香祷告我有事阿”   他眼睛一暗:“她跟你说什么了?”   “你跟她说什么了?那么底气十足,弄得跟我是第三者一样”她往楼上走:“我就纳了闷了,你不说她温柔么,怎么一点没有啊?还是温柔的另有他人啊”   陈文跟在她身后上楼,耷拉着脑袋说:“我不也是受害者么”   “你乐在其中吧,昨天那女的说了,你是碍着我妈的面子不离婚,没关系,反正妈也知道了,爸爸那边我去说,我给你自由”   “三儿,你信她干吗?”陈文想跟她进卧室,被她咣当一声摔上门挡在外面,他无奈只好对着门大声说:“她骗你的,她就是想报复我”   欧杨珊简单梳洗了一下,换好衣服才出来,见他还没走就问:“你给她多少钱?”   “什么?”陈文正弄早点,听她这么问一时没明白   “分手费或者其他名号,总之你给她多少钱了断这件事?”   “我根本不见她,这个事由刘姐处理的,具体数字她们还在谈”陈文问“怎么了?”   ”她笑:“没什么,就想看看你的爱情值多少钱而已”   “我不爱她”陈文气结   “对,你谁都不爱,最爱你自己”她说:“那你能告诉我咱家存款都被你拿去干嘛了么?”   “新公司成立要确认股份,我和潘曦辰各出2000万,刘姐1000万,这跟这事有关系么?”他说完忽然想到什么,狐疑的问:“你去查存款干吗?”   “离婚用的”她穿好鞋子,开门离开。   陈文快疯了,想起姥姥再三叮嘱的话,他深呼吸,默默念‘不能急,要慢慢磨,她跟你提,你就当没听见,没听见’   他平静下来拿了车钥匙,追出去,隔着玻璃门恰好看到冯烁帮她开车门,他攥紧了钥匙一拳打在门框上,心跟随着门一起打颤。   40   “你跟你们科里那小白脸什么关系?”   冯烁倒是跟欧杨珊提了那晚接陈文电话的事情,她斜着眼睛瞟陈文:“你什么意思啊?把我当你了是吧”   陈文气急败坏:“你那天晚上是不是跟他一起?在那?”   欧杨珊鄙夷的哼了声,把手里的毛毯扔他身上,自己倒头蒙起被子,周末住家里,当着陈爸的面事情不能挑破,扮那甜蜜鸳鸯够憋火了,晚上也不得安静。   “你说清楚”陈文一屁股坐床上扯她被子。   “你跟刘雁什么样,我就和他什么样可以了吧”欧杨珊气他:“我也想玩玩暧昧”   “你混蛋”他扭着她的肩膀,逼她面向自己,她看着他,不带一丝表情。   他叹气:“你到底想怎么着啊”   她回问:“你到底想怎么啊”   陈文老老实实的说:“我跟她真断了”   欧杨珊夸张的做了个惊讶的表情:“是么?你跟她好过啊”   “三儿”陈文真是拿她没办法   有个俗语叫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   用姥姥的话说欧杨珊就是一个撞南墙也拿头死磕,到黄河扎水底玩命跑,见棺材躺进去继续作的主儿。   这种精神很好很彻底的贯彻到了陈文的身上。她对他越来越失望,在对待刘雁的问题上,他的逃避态度,更是另她鄙视不已,男人花心能归到本能,出轨也可以算是受迷惑,可不负责任呢?   杨母和姥姥也听说了医院的事情,把两个人叫到一起,欧杨珊倒是没说陈文什么,毕竟是家丑,说出来自己都嫌丢人,陈文却什么都交代了,包括解决刘雁的进展情况,杨母黑着脸不说话,姥姥只给他撂了句话:“敢做就要敢当”   陈文见杨母后妈像毕露,欧杨珊也是铜墙铁壁软硬不吃,溜溜的跟在姥姥身后耗了大半天,也不得好脸,他无可奈何,只得灰头土脸的回了父母家。   杨母要欧杨珊过完春节再提离婚的事情,老爷子最近身体一直不好,再加上年关事情多,这时候跟他说离婚,还不气出个好歹。   冷战,冷战   相敬如冰   医院里有关欧杨珊婚变的传言,四处流窜,有人同情,有人讥笑,有人猜疑,有人中伤。欧杨珊听说晓琴在病房同个护士大吵一架,她问缘由,竟然是那个护士说她太强,没有男人可以忍受,离了再嫁,老公也要出轨的,注定一辈子独身。她叹气,安慰晓琴,别人爱说什么就说好了,管天管地管不了人的一张嘴,落井下石人之常情。   她心里也有气,偶尔看见护士切切私语,待她走近,便停了声音,欧爸问她要不要外派一段时间,刚好有访问学者交流的项目。她考虑都不考虑就拒绝,逃到哪里都要有回来的一天,早晚的事情,躲不开,那就直接面对好了,脸都丢光了,她还怕什么?   过了几天,欧爸告诉她,要和齐豫集团搞个捐赠活动,她要出席。知道这事推不得,她答应了,一个星期后,捐赠仪式在办公楼大堂举行,她通宵抢救病人,累的腿发颤,来不及换衣服,就跑到集合地点,站到关师兄身旁,冯烁和另外一个高个医生在她前面,有他们挡着,任凭前方的摄像机怎么扫,自己也露不出半只眼。   台上的卫生部领导,欧院长等领导前赴后继的拿着裹脚布一样的稿子,读个没完。冷风嗖嗖的,她又困又饿,还忘记在外面套上羽绒马甲,冻得牙齿咯咯做响,   关师兄见她浑身哆嗦,小声问:“冷啊?”   她点点头,羊绒衫太薄根本不挡风。   关师兄,看看台上,见没领导注意这边,快速的拉下马甲的拉练,还没脱下,就听旁边衣物沙沙摩擦做响,冯烁已经回身把羽绒背心扔她怀里了。她也是一愣,随后赶忙微低下身子尽量小动作的穿上,心虚的往台上看,齐老爷子穿着中式大棉袍银发白须颇像个老中医,正笑咪咪的看她,见她抬头看笑得更和蔼了。   仪式结束,欧杨珊正想溜,被人高声叫住,她心中暗骂,挂上笑脸走到齐豫身边,欠身问候:“齐老,您好,齐先生,您好”   “方司长,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欧杨大夫”齐老爷子对某位领导介绍:“杨院士的高徒,年纪轻轻,医术高医德又好”   欧杨珊强打着精神应付各路神仙,不停的谦虚,绝对的虚伪,总之一切都是医院的栽培,是上级部门领导有方。   既然已经装了天使,索性装到底。她借口马上有个手术要做,成功脱身,临走时,方司长对着摄像镜头,同她亲切握手告别,语重心长地嘱咐说:“要切实保障好人民的生命安全,你们都是祖国的栋梁,知道你们很辛苦,祖国和人民需要你们这样的好医生,我代表党和政府感谢你们”   欧杨珊满眼血丝,到是很应景,在别人眼里那就是被感动的,她心里想:“要能来点实际的就好了,把婚姻法改改,医生婚姻和军婚一样,破坏婚姻的都被抓去蹲大牢,要能这样,她累死都愿意”   41   欧杨珊很漂亮,可惜她是个医生,注定要和黑眼圈,眼袋相依为命。齐老爷子送了套保养品给她,La Mer The Essence,30岁以后女人最爱的保养圣品,谁都看出她是个老女人了她心底哀叹。   齐豫送化妆品给她时,连话也不多说一句,她推辞,他把袋子放在她办公桌上说:“这是家父的心意”   “太贵重了,怎么好意思”欧杨珊知道价格,以前陈文也送过这个牌子的其他系列给她。   齐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笑:“别客气了,你不要难道叫我老头子自己擦么?”   齐豫问父亲中午怎么安排,齐老爷子说:“不跟那些人吃饭,欧杨咱们但吃,叫上杨老,我还有问题想要请教”   欧杨珊拿人手短,拒绝不了,只得遵照老爷子的意思安排。   席间,大家详细讨论了关于小星宇病情的治疗方案,杨老同欧杨珊意见一致,先以中医调养,等身体好些,再考虑手术解决。   老爷子不经意的问了句:“老杨,冯烁也是你徒弟?”   杨老说:“12月考试”   “那孩子很聪明,考虑问题也长远周到,必成大器”齐老爷子感叹:“我们都老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对了,欧杨,你和冯烁关系不错吧”   欧杨珊被点名,放下筷子回答:“我们一个科,他业务能力进步很快,我的实验课题他帮了很多忙,是个很负责任的医生”   老爷子呵呵笑:“别搞得跟工作汇报一样,你是他师傅,要好好指点他”   “我哪里能算师傅,不过在他业务不熟悉时,帮帮忙而已”   老爷子摆摆手说“别谦虚咱们中国人传统是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有你和杨老这样的好师傅,他我想他父亲应该很放心,名师出高徒”   杨老也说:“我对这个孩子很看好,将来一定有出息”   话题转来转去,又落到孩子的头上,老爷子对杨老说:“咱们这些老头子操劳一辈子,不就是希望孩子出息麽,你退了以后可以安心抱曾孙喽,四代同堂,我真是羡慕你啊”   欧杨珊尴尬,杨老笑:“我也希望能这样,不过现在的孩子都不喜欢早生,欧杨天天在医院里,心思都扑在事业上,我催又催不得”   一直没说什么话的齐豫突然找了个借口把话岔开,欧杨珊舒了口气。   饭后,杨老坐齐老爷子的车去家里看望小星宇,临走前齐老爷子叫齐豫送她回去,他们送走了两位长辈,欧杨珊看着司机拉开的车门,犹豫说:“您很忙,不耽误您,我自己打车好了”   齐豫说:“我答应父亲送你回去,就要做到,如果你不愿意和我同车,那么让司机送你,我叫出租车好了”   话到这份上,不好太矫情,她惴惴不安的坐进车里,齐豫也跟着坐进后座,她往边上蹭噌,紧贴着车门,离他老远。   路上,各看各边的风景,谁也不说话,   到了住院部楼下,她下车,礼貌的弯着身子对齐豫说谢谢,齐豫歪头看她,笑出来:“小丫头片子”他说:“都那么大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她脸涨得通红,拔腿就往楼里跑,没多久,电话响了,她气喘吁吁的接通。   “你就那么怕我?”   “。。。。。。。。”她沉默   “真是个孩子”   欧杨珊走进办公室摔上门“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结婚了,你觉得逗一个已婚妇女好玩是不是”   这次换对方沉默   “齐先生,我尊重您,请您也尊重我,尊重我的婚姻”   他闷声低笑:“收起你的小爪子,你以为我要拿你怎么样?我只不过是想找个好医生,能够让我放心让小宇信任的人来治疗他,你认为我对你的态度是追求?我是个商人,不做无回报投资,感情也一样,何况你的婚姻也不是我能破坏的”   她又羞又气   齐豫继续说:“这几千万投下来,希望你能做出成绩,你要我不再联系你,没有问题,要我跟你道歉,也可以,我只要小宇健康,我要他跟所有健康的孩子一样能跑能跳能成婚生子,相信你可以做到。   42   周六一早,陈文的同学兼合伙人潘曦辰婚礼,他俩一向互相不待见,她本不想去,可他竟然给她打来电话,她惊讶不已。   潘曦辰的声音一贯假酷,他说:“我今天结婚”   欧杨珊不给面子:“可惜我没时间,要不真想看看谁这么倒霉嫁给你”   “随便你,反正刘雁来了,不就是陈太太么,谁当不是当?”他无所谓的说   “找茬是吧”   “不是,我需要你来衬托一下我们的幸福,你知道的怨妇往往能很好的愉悦大众”   “好,我去,你丫别后悔”她撂下狠话,说她怨妇,她让他成弃夫。   她费心打扮风姿绰绰的出现在潘曦辰行礼的酒店,刘姐在门口安排人手接待和登记礼金,挺着肚子忙得不亦乐乎,见她来了,笑着说:“曦辰说你要来砸场子”   她接过刘姐给她的胸花,别在胸口,香槟玫瑰,一看就知道是潘曦辰这个闷骚男选的。   “他能结婚,简直比恐龙复活都令人震撼,我当然要来捧场了”她看着门口花团锦簇的巨大的结婚海报:“新娘子真漂亮,怎么落他手里了?”   刘姐捂着嘴巴乐,过来挽住她:“他俩这恋爱谈的跟美国大片似的,你先去厅里坐,多吃点,要不一会闹他们,没力气。”   主厅里宾客众多,衣香鬓影,她看着心烦,装了一大盘吃得躲到角落,大晚上的结婚也亏他们想的出来,她咬了口饼干,不小心弄倒伤口,疼得直吸气。   前一段她的智齿出了头,一连几夜都无法安睡,后脑神经被生生拉扯,痛到半边脑袋麻木。   在医院工作的最大的福利是看病加塞儿,给她拔牙的是牙科老专家钱主任,她小时候就很怕他,看他笑眯眯的举着麻醉针过来,下意识的往椅背上贴。   她从小就被他整治,硬是改了每天一包大白兔的嗜好,牙口又白又齐,她的信念是,没有蛀牙,不见牙医。可万万没想到大了大了还有智齿这一劫。   “钱叔,您可要手下留情”她看看钱主任身后那帮学生,小声哀求,斗着眼瞅着针头一点点伸进自己的嘴里.   “大家看,这是可以依靠前牙撬出来的”   她的嘴被撑到最大,周围围了一圈好奇的学生,看她的,看她嘴巴里牙齿的   牙床一紧,血肉分离,她舌尖一转,察觉到了那个血肉模糊的小洞   “欧杨,你看看这牙根多好,你要不要留作纪念?帮你打个孔做个项链好了”钱主任拿钳子夹住牙齿给她看,牙根上还连着几缕挂血的牙肉,看得她快哭了,使劲摇头“你下面那颗也要注意阿,还有有颗牙齿点蛀牙,一起清理一下吧”钱主任眼睛笑弯了,拿起了她最怕的器械。   她嘴巴里塞满了棉球说不出话,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机器刺耳的吱吱响着又杀进她嘴巴里。   倒霉,倒霉透了,倒霉的连牙都没了。   她这几天都不敢吃硬的食物,牙床总是隐隐作痛,习惯性的拿舌头去舔牙洞。冷不丁被人拍了下后备,吓得咬到舌头,眼泪立刻流下来。   冯烁见她那样子,急忙道歉,接过她手里的盘子,扶着她肩膀问:“是不是牙龈发炎了,很疼么?”   她其实很怕疼,那天拔牙的时候,他就在角落看着,连旁边等待补牙的孩子都被她的样子吓得大哭,钱主任在她离开后很是无奈的跟旁边的医生说:“你们以后给小孩子看牙时要特别注意方式方法,要不跟她一样产生心理阴影就麻烦了”   事后他问她疼不疼,她鼓着腮帮子装强人,一口吐出血红的棉球,相当不屑的说:“又不是小朋友,这点疼算什么啊,早晚也是拔。”   欧杨珊缓了会,才问:“你怎么也来了?”   “我来参加小妹的婚礼啊,我还好奇呢,你怎么也来了”冯烁端着盘子问   “呵呵 我是男方请来的,怎么新娘子是你妹妹?”   “不是,你没看喜帖么,新娘子叫王筱媚,我们两家关系很好,我们很小就认识了”冯烁解释   正说着,有人送了装满花瓣的篮子给他们,她好笑,可真够浪漫的,可惜是冬天,蜜蜂不出来。   冯烁被朋友叫走,她继续待在角落吃她的东西,直到陈文找来,她咽下嘴里的蛋糕,押了口果汁才正眼看他,嗯,打扮得够招眼,也不知道是谁结婚,   “你怎么瘦么多阿” 陈文想摸她脸   她闪开:“别动手动脚的,我很好,多谢关心”   新人入场了,他们随着大队人马,在红毯两旁列队,她抱着花篮专注的探头看向门口,所有的女人都希望自己能有个童话般的婚礼,鲜花,祝福,雪白的婚纱,她从小便幻想这一天的到来,可她的婚礼只穿了红色旗袍同家人朋友吃了顿饭,便草草结束,每次参加别人的婚礼,她都会把自己和陈文想象成行礼的那对新人,同他们一起接受祝福,握着彼此的手说着最甜蜜的誓言,可惜,别人的终究是别人的,只有遗憾是自己的。   “诶,你们科那男的怎么也来了?”陈文轻轻揽住她的腰,贴近她耳语。她抬眼看到冯烁正站在斜对面的位置看他们,见她看过来,就微笑着拿花篮在手里摇摇。   她收回目光看着门口说“他是新娘子的发小,当然要来了”,陈文拥紧了她,大半个人都贴在她身上,她斜眼看他,见他正盯着冯烁的方向,目光不善,刚想说话,就听门口音乐大作,人声鼎沸,新郎新娘在漫天花瓣中手挽手昂首阔步朝他们走来,她迅速投入战斗,抓了把花瓣捧在手里,亢奋的两眼冒光,新人快到跟前时,陈文转过身冲她坏笑,用眼神点点走在他们这侧的新郎,她立刻明白,默契的同他配合把小筐子举起来,直接扣到新郎的脑袋上。   全场粹然安静,下一刻喷笑声如火山爆发,不可收拾,气氛HIGH到极点。新娘干脆笑的蹲在地上,潘曦辰把筐子摘下来,红红粉粉的花瓣从他头顶落下,他状似冷静的扶起眼泪都笑出来的新娘,咬牙切齿的微笑着对他俩说:“行啊,我。。”没等他说完欧杨珊从旁人的花篮里抓了把鲜花扔到新郎原本就很五彩缤纷的脸上,起哄说:“不服气是吧,新郎就是拿来被人整的,大家加油扔啊,越扔越幸福呀”   这下可好,众人干脆围成一团,举着花篮就往新人头上倒,更有甚者拿着彩喷直接喷射,潘曦辰拉开衣服,护住新娘的头,在伴郎伴娘的保护下冲出条血路,跌跌撞撞的走上行礼台。   欧杨珊靠在陈文怀里笑得前伏后仰,下巴都笑疼了,陈文楼着她,抬手帮她挡住向她喷来的彩带,唇边还挂着几片花瓣,刘姐等气氛缓和些才扶着肚子,擦擦眼角说:“你们可真能闹,曦辰头发都竖起来了”   陈文把头放在欧杨珊肩胛处嬉笑着说:“整得越惨,越幸福,是吧三儿”欧杨珊点头,发觉自己被他抱在怀里,不动声色地推开。   刘姐装作没看见,四处观望,陈文沉下脸,拉着她的手不放。   43   宴客接近尾声,除了新人的挚友憋着劲准备闹洞房外,还有些借机攀人脉的客人稀稀拉拉分布在大厅各处。   欧杨珊跟新娘子大讲新郎的陈年窘事,两个女人笑得乐不可支,抬眼忽然发现新郎倌不见了,连一直跟灌他的陈文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新娘有些薄醉,呵呵笑着说:“完了,咱俩老公私奔了”   “跑得还真快”欧杨珊也喝了不少:“没办法谁叫人家比咱们多条腿儿?”   冯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端了热茶给她们“又胡说什么呢?”   “得,小妹,你看人家多体贴,你干脆和冯烁过好了” 欧杨珊咯咯笑:“气死潘曦辰”   “我不干,他阴着呢,再说了,他有个梦中情人”新娘子神秘兮兮的靠近她:“我跟你说阿。。”   “王小妹”冯烁厉声喝住她:“还有客人等你招呼呢,赶紧过去吧”   新娘子不甘心,但在他目光的威慑下还是转身离开。   “你又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欧杨珊呵呵笑:“还等着闹洞房呢”   冯烁无奈的说:“你在这儿,小妹就惦记你知道她老公的那点事情,都没心思招呼客人了”   “那我藏起来,呵呵”   “算了,那边有个休息室,你去哪里面歇会吧,走的时候我叫你”冯烁搀住她的手肘   欧杨珊挥手避开:“太小看我了,这点酒算什么?”   “好,你最厉害”冯烁把茶给她,笑着说:“我去帮小妹挡挡,那帮人灌起来没谱”   她独自来到角落里的休息室,大门紧闭,她小心端着杯子,腾了手去推,门很沉,只是开了条小缝。   “陈文”刘雁凄凄楚楚的喊着他的名字   “别装了,随便你好了,你想把U盘给谁就给谁,你的事情跟我无关”陈文说:“总而言之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牵扯”他问:“你听明白了没有?”   “没有,我不明白”刘雁说:“为什么不能是我?你不记得你说过的,你说你和她只是习惯在一起了,习惯而已”   欧杨珊站在门口,手不受控制的一抖,翠绿的茶叶冒着热气飞溅到她手上。   “偷听不是个好习惯”   潘曦辰的手臂越过她把门轻轻关上。   欧杨珊冷笑“怎么,不是你导演的狗血剧情么,你应该早点通知我的,这样我还能事先把台词准备一下,要不达不到你预期的效果”   “别谁都怀疑,我只是看不惯他那德行,该解决的迟早要解决” 潘曦辰淡然一笑“这样对他对我都好”   “好?”她疑惑   “我对他的私生活不感兴趣,可他这些日子决策上犯的糊涂事儿,给我添了不少麻烦”他点了根烟才说:“本来想等陈文解决了刘雁的事情以后找他好好谈谈,可看他那样子,不知还要躲多久,我没有耐心陪他耗”   “所以你安排他俩见面,也要我过来,一次性解决问题?”   潘曦辰看她翻脸的样子,笑笑说:“记不记得咱们在美国时我和陈文打架的事情?”   她想了想,摇摇头。   “那时有个小波丝猫喜欢他,他也是这样,就是躲着,结果还是你出马解决的,事后我跟他说他找的不是老婆,是妈,母老虎级别的妈”   她有些印象,好奇的问:“就为这个打?”   “可不是么?他最恨别人说你不好,开玩笑都不成,从那时侯我就发现你是他的死肋,后路。有你在他什么都不怕,肆无忌惮,就像个有母亲庇护的孩子,惹了麻烦躲回家就好了”   “你的意思,他现在这样是我的错?”   “对,知道我为什么不看好你俩的婚姻么?你俩在感情上根本就是两个小鬼,从开始到现在从来没有变过。”   “不明白”她没听懂   “这么说吧,你俩之间还没能走稳就开始互相扶着跑了,很多事情都没有经历过,没摔过,怎么可能成熟?”他随意的吐了个烟圈说:“你觉得陈文不负责任是吧,你也不问问自己,你有没有让他真正独自处理过感情问题?”   他撇撇嘴说:“他上个月找我借100万,我拖着没给呢,你看着办吧”   她白了他一眼,正要说话,门被拉开。陈文神情凶狠,见她站在门口,直觉一愣,放小了声音问:“你怎么来了?”   潘曦辰很自觉地离场,她平静的说:“潘曦辰说你要给刘雁100万,我是来告诉你,如果你给她一毛钱,我明天就向法院起诉离婚”   他点头:“我不会给她钱,她爱怎么样怎么样”   “你不怕她威胁你?”她问   陈文笑着摸她的脸:“我你还不知道么?我让刘姐拖住她,就是为了争取时间把事情摆平,钱是万不得已采用得上,现在投资方那边就算拿到她手里的帐,也会认为是她在搞鬼,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沉默,隐约听到没关严的门内飘出凄凄的哭声,她问:“你喜欢过她不是么?”   “都过去了”   她忽然笑的灿烂:“你够狠的”   “要不怎么对得起你啊”他也轻松得笑起来“三儿,这回你满意了吧”   她还在笑,抬起手臂,用尽气力,抽了陈文一个耳光。   她说: “陈文,你记清楚了,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44   陈文脸上指印清晰,任谁都看得出,欧杨珊是用了多大的力气,他同刘雁都已经彻底做了了断,她为什么还是不依不饶的,他不解,想破了头也不明白,   至于么,为了一段没有发生的出轨,就恨不得把他们的婚姻枪毙,焚尸,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他越来越不了解她,或者他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他问潘曦辰:“我做错什么了?我不跟刘雁当面说清楚,她怪我,我当面说清楚了,她打我,还要我怎么做?”   潘曦辰看了他半天才说:“如果你想不明白,那还是离了好”   欧杨珊约律师见面。   “你真想好了”丁丁问欧杨珊   她点点头   丁丁叹息:“你可以争取更多的,干吗便宜他啊”   她笑“不是便宜他,本来就是他挣的多,现在财产均分该是便宜我了吧”   “行了,你怎么想怎么来吧”丁丁把文件推给她“签字吧”   她在文件最后一页写下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一丝不苟地,全神贯注。   从事务所出来,开车了怀柔,她关掉手机,专注的在无人的环山道上疾驰,CD机里飘出音乐,伴着风声,忽强忽弱,同样一个守不住自己爱情的女子。   [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用一朵花开的时间;遇见一场烟花的表演,用一场轮回的时间。。。。。。]   满山的荒石枯萎的杂草,天灰蒙蒙的没有太阳,没有白云,只有阴霾的压抑,她停下车,仰着头大声跟着唱道:“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   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是谁说仰望天空就不会把眼泪流出来,她要去告他!她嘴角牵动着,尝到了那咸涩的味道。   该结束了,她对着山谷咆哮:“一切都他妈的结束了,结束了“   半个月后律师约见陈文,没有多余的话,只有一份离婚协议。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文件末端欧杨珊那三个字。   丁丁说:“陈先生,这是欧杨珊女士托我给您带话,如果您不同意协议离婚,那么她会选择上诉”   丁丁还说:“上诉的话,法院会作调查,到时候影响会很大,您考虑一下”   他冲出办公室,跑到他们的家,妈的门锁又换了,他踢脚踹门:“欧杨珊,你给我出来”   好久好久,门终于开了。   此时的欧杨珊已经坐在去美国的飞机上,她跟欧爸申请了访问学者的机会,邀请函早就发来,签证也办得顺畅,出发时是深夜,醒来还是黑夜,好似迷离漫长的没有离开原地,然时空转移,她已经到了地球的另一端,飞机的轰鸣声在漫长无边的寂静中提醒她,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牙床隐隐作痛,习惯性地用舌尖舔舔那个洞,失败的婚姻同智齿一样,总是在不经意间让你疼,折磨你. 即使它已经腐败,已成为利刃,可它与你的血肉相连,是你生命中的一部分,也许那颗牙本来不应该长,可是它顽强地冒了出来,疼的时候只有自己知道,真的很疼,也许爱还存在,可是早晚,都会被隐痛耗光,殆尽,成为一幕悲剧,早拔早解脱,,虽然会发炎,会红肿,会出现空洞,但会总有愈合的那一天,她想,也许过完这个春节,那个洞就会合拢了。   45   姥姥对陈文说:“你除了会踢门,还能有点其他出息么?”   她说:“陈文,你要是个爷们儿就有点担当,你小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打架前要动动脑子,出了事不是句对不起可以解决的,打伤了人可以找医生,伤了心谁能看得好?”   欧杨珊安顿下来没几天,就有人来访,她正缝扣子,不知怎么弄的,竟然钉死了,一点空隙都没留,缝好才发现根本穿不进扣眼,没办法,只得拿了剪刀剪掉重缝,正郁闷,有人按门铃,竟是齐豫,拖了个巨大的旅行箱,站在门口。   “你别误会”他见她脸色目瞪口呆的样子,憋着笑解释说“父亲去医院查体听说你在纽约学习,我又刚好要来这边办些事情,就让我给你带东西,你妈妈也叫我把你冬天的衣服带点过来”   她让他进门,那箱子似乎还挺重,他问:“放到那里?”   “哦,随便放地上就好,您喝水么?”   “喝,还真有点渴”他把箱子放拖到靠近卧室的门口,坐到沙发上,扯扯领带,看见扔在茶几上的衬衫,拿起来打量,大笑着问:‘你不会缝扣子么?”   暖气开的有点大,热得脸发烫。   她承认她是生活白痴,低能到极点,以前在有陈文,有亲人在身边,什么都好说,陈文别的不成,缝扣子最拿手,随便几下,就能搞定。她缝过那么多病人的伤口,完美的打结手法,却连个扣子都钉不好。   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她把水杯往桌子上一放:“您喝水吧”   齐豫笑笑,拿起针线,利索的把剪下来的扣子重新缝上去,头也不抬跟她说:“这扣子不能缝太紧,要有活动的空间,这样穿起来才方便”   她傻眼,楞楞的点点头   “好了,剩下的你自己学着弄吧”他放下衣服,喝了口水,眉间一皱:“你平时都喝凉水?”   “噢,我也刚回来,还没烧水”   他环顾四周:“你这里环境还不错”正说着,忽然听到隔壁传来撞击墙壁的闷声,隐隐夹杂着呻吟。   欧杨珊恨不得把衬衫套脑袋上,化身连眼睛都不外露的阿富汗妇女。   齐豫笑出来:“看来什么事情都不能过早下定论”   “我请你吃饭好了”她仓皇说道   晚饭是在离她公寓不远的一家意大利餐馆吃的。   齐豫挽起衬衫袖子,大口咬着拉丝的PIZZA,她见他那样子,也放开了形象,大吃一顿。   “你是不是从来没自己独立生活过?”趁等甜品的空档,齐豫问她的766ebcd59621e3   她想想,摇头   他笑:“其实你很幸福,可惜你自己不知道”   “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她不屑:“会缝扣子能代表什么?”   “看,小爪子又出来了”他说:“我以前读书的时候和家里闹翻了,众叛亲离,父亲断绝了我一切的经济来源,我从你这区搬到皇后区,卖掉了车子,还要去外面打工才能支付自己的生活费学费,其实还有比我更穷的人,但我是从上面栽下来的,骨子里总有点少爷气,觉得自己同别人是不同的,后来有一天打工回家,被人抢劫,我钱包里的钱要付房租水电费,如果再不付,就要睡大街的,我当然不能全给,跟那帮人动了手,4个老黑打我一个,我被他们踩在脚下,抢走了所有的东西”   “然后呢?”   “然后?”他指指自己右侧肋骨下:“这里被开了个洞”   她惊愕的看着他指的位置   “部分肝脏被切除了”他轻松的说:“你不会歧视心肝不完整的人吧”   “不会有太大影响的,你不是挺健康的么?肝不完整,总比缺心少肺强”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陪着傻笑   “我在医院躺了大半个月,不想通知我的家人,我觉得我还是要有骨气,半年后我的女人跟别人跑了, 我真的就只剩骨气了”   “你去找老爷子了?”   “没有,我继续过我的日子,只不过我学乖了,遇到抢劫的会抱着头把钱给他们,在没有足够能力改变环境的时候,只有学会妥协才能生存”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迷惑   “要知道大部分的访问学者是不会住得起这么好地段的独立公寓,不会在这样的餐馆吃饭的,他们一切都是要靠自己,而你不同,你过得太安逸了,连生活是什么都没有搞清楚” 他停了停问:“我是不是太罗嗦了?”   “没有,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她连忙说:“谢谢你,你能跟我说这些真是不容易。”   “你会不会觉得我还有企图?”他手撑着腮笑问   “呵呵”她干笑,抬手叫服务生结帐。   46   北京时间12月31日晚,欧杨珊打电话回家祝贺新年,陈文可怜巴巴地等着长辈一一同三儿聊天,最后从刘姨手里接过了话筒,举在耳边半天没说话,欧杨珊过了好一会才说:“新年快乐”   他尽力扯开嘴角   之前一直没有欧杨珊的消息,他腆着脸找晓琴打听,可人晓琴根本不搭理他,被惹毛了干脆叫了保安,他心里有火,又不敢撒,约了江帆和潘曦辰喝闷酒,江帆对陈文也是一肚子的埋怨,找了个借口给推了,陈文觉得自己如今跟过街老鼠一样,人人不待见。他问潘曦辰:“你跟你家妹子之前各自HAPPY的很,不最后还是一起了么?怎么到我这就不成了?”   潘曦辰喝点小酒话也多了起来“我真想拿瓶子把你丫脑袋砸开看看里面是什么?这能一样么?我俩那时候结婚了么?扯证了么?你丫搞清楚没有啊,算了看你俩这状况离婚是早晚的了”   “放屁,你怎么不离阿,你俩前前后后分手多少回了,怎么着结婚了就不分了?谁信啊,按惯性,你俩也得离几回啊”他愤恨的骂道   “我俩的事情你懂什么啊,你就欠被人甩,甩了你你就老实了”他看他那样子,叹口气:“就算欧杨同意不离,你俩还能过下去么?她的性格你还不了解?离了才有机会啊。”   “离了,离了就他妈完蛋了”陈文眼睛又红了:“你丫到底什么意思啊,什么鬼主意啊净是”   潘曦辰拍拍他:“置之死地而后生”   “什么?”他不明白   潘曦辰微笑:“系统瘫了,机器可以重买,软件可以重装,只要原始数据还在,那么一切都会重新开始不是么?”   陈文怔住。   他一直坚信欧杨珊是爱他的,如同他也爱她一样。   每个人都渴求婚姻的美满,他们也一样,但没有事情是完美的,婚姻的基础是爱情,可爱情是个童话,不食人间烟火,经受不住柴米油盐这世俗的熏染,抗不住时间带来的倦怠,诱惑太多,坚持太难,婚姻如同一个皮球,爱情在流逝,皮球会伧瘪,他们都忘记了打气,只是任它继续凹陷,他看到了亏陷得部分,感到无助和痛苦,耿耿于怀与饱满的那个时刻,他选择逃避,选择了错误的方法,刘雁的事情就是把锋利的锥子直接穿破了脆弱的外壳。   他看看四面没人,小声问:“还好么”   欧杨珊没说话   他咬着牙,静静听着她轻轻的呼吸声,就在耳旁,却离他那么的遥远。摸不到,抓不住。   “回来吧”他说:“三儿,我们好好谈谈”   “话说来说去都是一样的,陈文,如果换作是我跟别人这样,你能接受么?”她顿了顿才说:“离婚了我们做不了夫妻还能做兄妹,如果这样耗下去那么这个家彻底就要完了”   美国东部时间12月31日晚,陈文从宿醉中惊醒,一直未关的电视里正直播纽约倒数。   他们也曾经一同在那里等待,漫长的等待,无限的期盼 ,当最后一刻到来时,烟花四起,他们拥抱着热吻,感受着最快乐的一刹那,他们说好的要一起度过每个新年,白发终老不离不弃 ,如今才几年却物是人非,他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指尖颤抖着长按1键,欧杨珊的电话被拨通,手机没有关,响了几声自动转语音留言,他耐心的听完她的留言,滴声后他说:“三儿,我同意离婚。。。。。。”   “5,4,3,2,1! Happy New Year!”   大朵大朵的烟花在眼前绽放,欧杨珊看着窗外纸醉金迷的纽约时代广场,恍如隔世。   小宇飞扑到她身上欢快的大叫:“Happy New Year!,Happy New Year!”   下午,齐豫带着小宇来找她,小宇电视上看过纽约大苹果,早早就赖着要来看,齐豫拗不过他,又担心他的身体经受不住长时间在寒冷的气候下等待,干脆在Sheraton订了房间,又赶上她在,便直接拉她一起庆祝新年。小宇第一次在外面过新年,兴奋得不得了,抱着她使劲摇晃,她笑着拨弄他头上的气球帽子。   “你怎么不亲我”小宇看看楼下,又看看电视上那些互吻的人,噘着嘴说:“我也要亲”   她使劲在他脸蛋上啃了一口,故意发出很大的动静。   “亲嘴吧”小宇指指嘴巴“他们都亲嘴的”   齐豫拎着他的小耳朵好笑的说:“不害臊,大人才能亲嘴的,小孩子只能亲脸”   “那你和姐姐亲好了”小宇看看电视:“他们都亲来亲去的”   欧杨珊尴尬的清清嗓子:“我去趟洗手间”   47   手机显示有1条语音留言。   按了播放,是陈文   “。。。。。。”   她没听完就关了电话,走出洗手间,齐豫跟小宇趴在沙发上,探头向窗外看,笑声连连。   冷风呼呼的灌进来,夹杂着巨大的人潮喧沸声浪,她觉得一阵烦燥,打开吧台的小冰箱翻了罐啤酒打开咕咚咚喝了起来。   齐豫手捂着小宇的脸回头看她,小宇欢声叫她一起来,她站到他们身后,陪着他们一起疯,玻璃窗上映出她的脸,癫狂的,异常苍白。   很快齐豫便关上窗户,叫小宇去睡觉,宇哈欠连连,可又舍不得去睡,耍赖腻在齐豫怀里不肯离开。   “我要姐姐陪我睡”他提出条件   欧杨珊耐不住他的哀求,帮他洗干净了手脚,上床陪睡。   “讲个故事吧,电视里睡觉前都有人给讲故事的”小宇半睁着眼睛看着她   欧杨珊从自己皮包里拿出下午收到的冯烁寄给她的书,小王子的故事,也不知他能不能听懂,没读多久,便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她放低了声音继续读着“最好还是在原来的那个时间来,比如说,你下午四点钟来,那么从三点钟起,我就开始感到幸福。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感到幸福。到了四点钟的时候,我就会坐立不安;我就会发现幸福的代价。但是,如果你随便什么时候来,我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该准备好我的心情”   “这故事实在不适合孩子”齐豫拎着啤酒靠在墙上:“不过,很适合你”   她帮小宇盖好被子同齐豫走出房间,她问:“你有烟么?”   齐豫从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扔给她。   她道了谢,转身走到阳台上,点上烟,眺望远方,借着尼古丁同刺在她脖间的寒风的慢慢地平复心情。   “三儿,我同意离婚,也签字了。。你可以跟我离婚,可以折磨我,这是我活该,可是欧杨珊,我爱你,你也爱我,你问问自己,咱俩分得开么?分不开,死都分不开!”   齐豫把大衣披到她身上,拿了烟,径自抽起来。   她放下手机,问他:“你觉得有什么事情是永远不会变得么?”   “你跟陈文是不是要离婚了?”他反问   “啊”她瞪大眼睛   他吐了口烟,含笑离开。   风就如同钉子般刺骨,等她身体的最后一分热量也被抽走,哆嗦着逃进房间。   他坐在沙发上看那本书,见她进来便倒酒给她   “不喝了,我该回去了”她告辞   “现在到处是人,车根本开不动,聊聊吧”他坐回沙发里,举着书晃晃:“就聊这本书好了,你看过了没有?”   她失笑:“这书不适合你读吧”   “挺好的,我看了几页,你今天应该看落日”他说   “什么?”   “当人们感到非常苦闷时,总是喜欢日落”他读出书里的句子:“你看着很苦闷,也许需要看落日”   “没有啊”她装着无所谓的摇摇头:“感怀新年而已,觉得日子过的太快了”   “你刚刚问我有是很是能永久不变的,我想了想,没有!时间是不会停止的, 只有不断的变化才能活的长久,当然感情也是一样。”   “也许吧”她感叹   他把酒杯递给她:“别憋了,到了这个地步,何必呢,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干什么压抑自己?”   齐豫是个很好的谈话对象,总是恰到好处的勾出她的话。   她越说话越多,酒也喝个不停,手舞足蹈:“男人就是白眼狼,根本没把婚姻当碟菜,觉得那就是一种生活方式,结婚就是得到法律保护的同居。只享受权利,一说义务就全完蛋,搞了这么多年女权运动,这男女平等都平等到那去了?你上得了厅堂,交际力一流,长袖善舞,工作拔尖,事业有成,但下不得厨房家里的事情都是三脚猫,连做饭都不会,那你就活该被温柔贤惠女人抢了位置。反过来如果你家务样样精通,把丈夫伺候的跟地主老财一样,但是出门什么都不会,那就是个保姆,被人偷了男人也是理所当然。”   齐豫笑着摇头说:“男人不也是会有这样的问题么?陈文可怜啊,找了个朵带倒刺的霸王花”他看着她“你啊,只能远处看,真要养起来还真是不容易”   “所以阿,他找没刺好养的去了”她苦笑   “那正好啊”   “正好?”   “他不离开,想要你的那有机会?”   “呵呵,别安慰我”她拉拉身上的衣服:“觉得我被人甩了是吧,成了可怜的弃妇,对了,你是不是早知道他的事情?”她疑惑   他笑而不答。   “男人都是穿一条裤子的”她恨恨的说   “我当时也不认识你”他很无辜的缩缩脖子:“后来认识了,想告诉你,你也不给我机会,再说了我告诉你,你不是要说我蓄意破坏你们夫妻感情么?”   “我说不过你,总之你那时候就是不地道” 她撇撇嘴,没提防他猛的逼近,适才微醺的眸子闪着光   “我怎么不地道了? 我做什么了?嗯?”   她觉得空气浮动,气氛有些走了味道,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找补:“没有,你全是为了孩子么不是,是我多心,我自作多情” 她低头讪笑,冷不防被他捉住了下巴   他嗤笑,目光烁烁“欧杨珊,我也不想和你绕圈子了,你装傻充愣的本事实在一流”他看着她:“我说我喜欢你,你听明白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她在他的眼里看到里自己的无措,他低下头温热的唇印在她的额头,她僵直着后背,任他把自己拥在怀中她从未和陈文以外的男人如此的亲近过,从来没有。   他在她耳边说:“新年快乐”   48   江帆得知陈文同意离婚的消息,大惊失色:“真离阿?”   陈文没好气的瞪他“边儿去,不离怎么办?你给我出个主意?”   “哎,婚姻真是爱情的坟墓啊!” 江帆摇晃着脑袋感叹:“潘曦辰,怎么连你都被活埋了啊”   潘曦辰瞥他一眼:“那又怎么样,有个坟头总比曝尸荒野死无葬身之地好吧”   “曦辰,你可别跟陈文这厮学啊,好好跟你媳妇过日子吧,那些个白骨精就由哥们儿我来对付好了” 江帆拿着啤酒瓶子对吹了一气   陈文不屑的哼了声“美死你了吧,老孔雀终于开屏了,先把你屁股兜兜再说”   “哥们儿,离婚的怨夫,有脾气咱理解。没关系不就是三儿不要你了么。。。。”   “闭嘴”陈文使劲把酒瓶往桌子上一砸。咣一声脆响,泡沫四溢。   江帆看他真急了,也不敢继续调侃,赶忙安慰:“说着玩的,你跟三儿还能真怎么样啊,她就是气急了,你把你那臭毛病改改,哄哄就没事了”   “怎么哄啊,她脾气上来比驴还撅,往死里作。根本不给我留活口。”   “陈文,这话过了啊,她怎么作了?你觉得你还没错是吧”江帆双手抱着胸冷冷看他   “是,我错了,我知道错,可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不能原谅我,干吗非要离婚?你们说真不能过下去了?好歹给个机会啊,人毛主席都说过,有错改了就是好同志嘛。”   潘曦辰说:“你就是这些年和她太顺了,你自己想想,要是换成她跟别人好了,你会怎么样?还能跟她过下去么?”   “我。”陈文噎住,烦躁的灌了口酒,冰凉的液体顺着舌滑进喉咙里,他似乎被呛到,大声的咳嗽,整个人趴在沙发上,剧烈的抖动,潘曦辰和江帆谁也没动,互相看了眼,叹口气,别开眼睛,好一会儿陈文才平复下来,头还是埋在手臂中,声音嘶哑:“她不可能,我也不想去想这没用的。”江帆恨的跺脚:“她是不可能干出这事,可你能,你也干了,女人你还不明白么?就希望自己被成天放在心里,你偶尔不搭理她也没关系,只要就她一个,一切就都OK了,可你非要弄个其他妖精来,就算你没想把那女的怎么样,可你碰了,你这心就脏了,脏了也就脏了,还给她发现了。算了,看你那衰样就知道你不明白,就该她也找别人体验一下,气死你。”   “帆子说的没错,陈文,你想不出来她跟别人好的样子,你都不敢想的事情,可你做了,还让她知道了,要是能原谅你,她就是不欧杨珊了” 潘曦辰拍拍他肩膀:“离婚之后她就自由身了,有资格接受新的感情,你要还德行,到时候就等着蹲醋缸里泡吧,回头成了腊八蒜你就明白了。”   “不可能”陈文被刺激到了猛的抬头正碰上潘曦辰和江帆怜悯的眼光,那句“她爱的是我”搁在嘴里却怎么也脱不出口,就那样卡住喉咙,堵在胸口,他们才一起走了多久,还有多少梦想没有实现,从开始到现在,说好要白头偕老,可他迷失了方向,想回头路却被堵死了。,   他不需要同情,不需要怜悯,他不甘心,不断的告诉自己,她是爱他的,无论如何她都只爱他。   可有句广告,一切皆有可能。   乌鸦嘴,金牌乌鸦嘴,说什么什么中。还没等陈文有所作为,诅咒灵验。   当他从电话里听到有个醇厚的男声唤着她:“赶紧过来,鱼要下锅了”   欧杨珊顿了顿,说:“还有事么?”   “谁跟你一起呢?”他尽量平静,那个声音有些耳熟,他努力回想,辨识。   “你管不着”她直接挂了电话。   当头一棒打的陈文两眼泪汪汪,明白了什么叫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新年伊始,丁丁发短信告诉欧杨珊,陈文已经签了离婚协议,只等她回来办好手续这段婚姻便彻底完结。   她这几段日子来烟抽得很凶,几乎一日一包,   虽然不再拒绝和同事一起出去玩,可身处人群她仍是感到见缝插针,无处不在的寂寞孤独。   陈文不在她身边,无论是高兴还是悲伤他都不在了,只留给她一道伤口,她不是小龙女,受了伤能继续在断肠崖下修炼玉女心经,世俗的,现实的生活令她明白谁也成全不了谁的幸福,只有自己好,才是真的好。   齐豫时不时来串门,教她做个几个小菜,或者给她带本畅销的小说。   “记住了,要冷锅热油,鱼皮才不会破”齐豫利索的把煎鱼翻面,欧杨珊拿着小本按照他的指示飞速记录。   “住全没有?”他盖上锅盖看她写的菜谱。   欧杨珊别扭的拿开不让他看,嘴里嘟囔着:“这么多步骤怎么记得住啊”   “你不是下周要参加PARTY需要自己带食物么?好不好吃再说,总得象摸像样让人看出来是盘菜吧。”   “您这水平也太高了吧,我整盘西红柿抄鸡蛋就得了,你着有是煎又是烧的我可学不来”   “没有学不来的,只有不上心。” 齐豫把锅铲给她:“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我去打个电话,你看着火,差不多了就端出来吧”   “我怎么知道它熟了?”她赶忙问   “直觉,女人的直觉” 齐豫关上厨房门走人。   好好一条鱼,被欧杨珊用筷子戳的惨不忍睹,齐豫端着饭碗对着可怜的鱼,长吁短叹。   “我不相信直觉,只信事实,所以用筷子翻开看是最好的办法”欧杨珊夹了块鱼肉大吃起来   “都说女人天生会做饭,看来放你身上真是不适用”   欧杨珊笑:“没有科学根据”   “有时候我觉的做饭很有意思,小宇小时候,我给他弄苹果泥,看他吃的那么香,觉得特别有满足感”齐豫含笑用筷子扒拉着米饭   “外面不是有卖的?”她奇怪   他笑笑:“自己做才有意思啊”   她感叹“你还真是个好爸爸”   “这话我喜欢听,虽然我还不是很合格”他给她夹菜:“我原来觉得结婚生子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后来有了小宇才明白,能有个你惦记的人在家等你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可他会长大,会离开你”   “ 但至少我曾经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他的成长的过程中我全程参与了”他说:“有人说孩子是自己生命的延续,我觉得他的到来使我明白了很多东西”   “比如?”   “责任”他耸耸肩膀:“如果你有了孩子,你就会明白的”   “你是说男人有了孩子才会有责任感?”她步步进逼:“父母,妻子都无法让他明白什么是责任?”   “别什么都往陈文身上扯”他用筷子点点她的鼻尖:“我说过了,婚姻是应该是双方的责任”   她恼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和他结婚,就要对他负责,你要关心他,和他沟通,婚姻不是保鲜柜,而是一场角力”他目光沉静:“跟时间,跟人性,跟社会环境的角力”   “不累么?”   “你离婚了,不更难过么?”他反问道   “的确难过”她指指自己的心脏:“严重供血不足,就差心肌梗塞了”   “刚才是你父母的电话?”   “是啊,我跟他们说我正做饭呢,吓得我妈以为我受了什么刺激”她得意极了   “你这次回去,给他们露一手”   “要多谢你,要不我真成小龙女了”   他大笑:“那还好,只要不是水母阴姬就好”   “我还李莫愁呢,你也会看武侠?”   “什么叫我也会看”他嗔睨她一眼,自己憋不住又笑起来:“真把我当神仙啊”   她解释:“不是,就是觉得你平时都有板有眼的,呵呵”   他收起笑容,颇为深沉的说:“你不知道吧,其实我是个演员”   隔了几天,齐豫带小宇回国,临行前他来告别。   “我不要求你现在给我回应,等你想明白了再告诉我你的决定,我不能说我是最适合你的人,或者你是最适合我的人,毕竟现在说这些都太早,只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别老跟防流氓一样防着我”   她筹措了一下,还是说“我现在真没办法接受一段新的感情”   “你现在需要时间来沉淀,我明白,我也不会给你过多压力,还是那句话,选择权再你手里。”   49   一月底,冯烁背着简单的行囊出现在欧杨珊面前,之前她已经接到医院的通知,他俏皮的敬了个军礼“欧杨珊同志,我来报道”   “感情是杨老新出炉的关门弟子,恭喜阿,小师弟”   “以后咱们就是同门了,看,领导安排我来跟你学习”他笑着放下包,环顾周围:“条件可真不错啊,怎么那么香?你做什么好吃的了?”   “西红柿鸡蛋面。你飞机上没吃啊?”   “不好吃,分我一碗吧”他边脱外套边乞求:“饿了一天了。”   欧杨珊无奈,拍拍手:“等着,我在给你下碗面”   他跟着她到厨房,看她切西红柿,摊鸡蛋,啧啧赞叹:“原来你会还做饭,了不起”   “那是,我是谁啊”她实在是很受用,美滋滋的切着菜。   冯烁挽起袖子,洗手“我也会,咱们可以轮流做”   “您是大少爷,还是我来伺候吧”她从冰箱里拿香肠,被他抢过去:“看不起我?我好歹也是自立门户过的”   “那你自己小心点,我可不想吃鸡爪子”她由着他倒腾。   冯烁的房间就在她斜对面,她本想帮他收拾一下,可冯烁自己一人,三下五除二,利索的打扫干净。   “你怎么什么的都没带阿”欧杨珊看他整理他那个小包。   他挠挠头:“衣服现买好了,就4个月,带来带去的太麻烦”   “哪你现在睡什么啊?床上用品买来不洗啊”欧杨珊觉得这孩子还真是个少爷。   “哦,对阿,我真没想到”他左看右看,犹豫半天说:“要不,你今天先借我条床单?我叫我家亲戚明天给我送别的东西来”   “那那成啊,我就两条,还一条刚洗了”她想想:“要不我给条被子,你凑合一宿吧”   “太好了,谢谢你”他冲她灿烂一笑,欧杨珊点点他脑门:“少给我用美人计”   周六她陪着冯烁到处购物,冯烁对衣服很是挑剔,从衬衫到鞋子,袜子,从头到脚都搭配的恰到好处才肯罢休,他买了不少,勾搭着欧杨珊也大出血,逛到最后累的几乎瘫痪才回了家。   隔日她正蒙着被子在房间睡得正香,猛然被墙壁撞击的闷响以及隆隆的音乐声惊醒,看看表才9点多,腾的一下起床火窜起来,她使劲揣揣了墙,对方压根没有反应。她真是恼了,裹上睡袍摔门想去敲隔壁的门抗议。冯烁正站在走廊里指挥工人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搬进房间,见她杀气腾腾的样子,便说:“吵到你了?我已经给保安打了电话投诉,估计马上就上来了,你先回去吧”   她从鼻子了喷出股火气,瞪了眼隔壁的大门,推门回去,悲惨的发现门已经被撞死了。   冯烁见她那样子,指指自己的房间;“打电话叫人吧,外面冷快进来”   她无奈跟着冯烁进了他的房间,打电话叫房东来开门。   冯烁验收完东西,把暖气开大了些,打趣地说:“怒发冲冠,我今天真是见识到了”   她抓抓自己的头发,白他一眼:“出来吵架我还沐浴更衣,化个大浓妆怎么着”   他失声笑出,抽了张纸巾给她。“那不如直接把丝袜套头上,好歹别人看不着你眼部的分泌物”   “女为悦己者容,跟你一小屁孩打扮什么啊”她尴尬的擦擦眼角:“别没大没小,把昨天买的吃的拿出来,饿了”   “我先给你热杯奶,弄个煎蛋吃”他去起身去厨房   门外传来争执的声音,欧杨珊赶紧爬在门上,对着猫眼看热闹,嘴里喃喃的说:“活该”   有个东方女子的头忽然冒出,吓了她一跳,门铃随即响了,她挂上防盗链才开了门,探出小半个脑袋   门外的女子衣容精致,精明干练的模样,见她出现,略微一愣,看看门牌,随即用英语说:“请问这是丹尼尔。冯的家吗?”   “丹尼尔?”她也愣了,忽然反应过来冯烁的英文名字就是丹尼尔:“对,请问你是?”   “我是他姐姐,他在家吗?”   “在,稍等,我给您开门”她打开门,又招呼冯烁:“冯烁,你姐姐来看你了”   那女子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只是上下打量她一番,眼睛微微一眯,嘴角上翘,欧杨珊被她的目光看的很不舒服,双手抱着胸,平静的解释道:“我是他同事,房间钥匙被撞在屋里了,来他这里借电话的”   “姐,你不是说下午来么”冯烁站在吧台后面问,见两人气氛不对,快步走过来轻轻推推欧杨珊:“我跟我姐有点事情要谈,蛋正煎着呢,你帮我看着点”   她直觉感到告诉她他姐姐对她不友善,但碍着冯烁的面子,只得去炉子上看着煎蛋。   冯烁把他姐姐拉进了卧室,关上门,半天也没出来。   欧杨珊懒得跟掺合他们家的事情,反正自己也解释过了,爱怎么样怎么样,算算时间房东也该到了,她敲敲卧室门说:“冯烁,房东来了,我先回去了,今天的事情多谢了”   不待回应,甩手走人。   简单梳洗了一番,她换了件衣服,窝在沙发上大聊MSN,晓琴不停的把医院的各路八卦向她汇报,那个科出了医疗事故,那个医生被走关系被人贴了匿名信,家长里短的。她看着对话框里不段涌出的文字,觉得自己好象根本不曾离开过医院。   [陈文最近跟吸大烟似的,残得不行]哓琴忽然发来这么一句   她笑容隐去,快速打字[他成大烟了都跟我没关系]   [你俩真不能和好了?]   [离婚协议都签了,怎么你想接手?]   [滚,我贱啊我,那么多花花草草不要,要个残次品]   [你和江帆怎么样了,那么久了,还不摊牌?]   [你记不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当你和一个男人相处的时候打嗝,放屁,吧叽嘴,互相都不觉得厌烦那就是可以结婚了?]   [怎么了?你俩不早这样了么]   [关键是我是觉得他怎么样都可以,太可以了,可以到我对他都找不到那种感觉,真跟打嗝一样,打得时候噎心,没事了就没事了。]   [你这是自己作的,早谈开了估计现在孩子都能叫妈了,弄得现在不咸不淡的]   [你说咱俩命怎么就那么苦,多好俩优质女青年,生生被两个乌龟给霸占那么多年,现在可好,都TM成龟婆娘了]   [你怎么那么粗俗啊,好歹我也是结过婚的人,你刚那到那啊]   [粗俗么?我这还粗俗,跟你说,我最近特别憋,别人成双成对的,就我,前两天我们科那个小沈结婚,你知道她吧,地包天,大奔头,新郎那叫水灵,还是个外企白领,据说有点钱,你说我比她强多少啊,怎么我就没这个命呢?难道鲜花注定要插牛粪?]   [要不,你去跟江帆直接说好了,再拖结婚人家也以为你们是2婚呢]   [怎么说?江帆你丫到底娶不娶我?]   [你俩都这样了,谁先捅破不都一样么?]   [不一样,婚姻是男人对女人一生最大的承诺,我不能先开这个口]   [要不我去点点他?]   [点也没用,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吧,对了听说冯烁那主治医的名额下来了]   [哦]   [哦?你怎么办啊?还不赶紧找你老爷子活动一下,起码同时弄个副主任医啊]   [再说吧,等等有人敲门]   50   “欧杨大夫,你好,我是冯栎,冯烁的姐姐” 冯栎率先伸出手说   “你好”她轻轻握握她的手   “我听冯烁说了,感谢你对他的照顾”   “不客气”她淡淡的笑了笑   “中午有安排么?我想请你同我们一起吃个便饭”她笑笑:“去法拉盛吃中餐吧,反正很近,不会耽误你下午的安排”   “好啊”她大方的点头:“那么请稍等一下,我换件衣服”   她简单同晓琴交代几句,告别.   冯烁这个姐姐不是个省油的灯,她长的同冯烁并不像,只能算清秀,年纪大他不少,外交部驻华盛顿使馆的商务参赞,浑身泛着精光。席间她旁敲侧击俩人的关系。欧杨珊叹了口气 ,实在不想在闲杂人等身上花脑细胞,直接了当的问:“您到底想说什么”   “呃”冯栎被她噎住,转头看看冯烁,后者低头浅笑,冯栎露出老冯家标志性的官方微笑:“没什么,就是觉得穿睡衣出门令人觉得很不礼貌”   “都说了那是误会”冯烁无奈的再次解释   欧杨珊明白了她的意思,压下火气颇为老实的点头:“要么说无巧不成书呢”   “我也没说什么啊,,欧杨大夫,我不是说你啊,就是觉得有时候我们人在海外要时刻注意自己是代表中国的形象,有些地方尤其是细小的地方最能体现一个人的素质,再说了,如果不是被我看到,而是给你们其他人看到会怎么想?尤其是你们俩一个是单身汉一个是丈夫在国内的已婚女性,这个楼里还有其他留学生呢,传出去了没事别人都给你们说成有事”   锋利的语气刺的冯烁猛一抬头:“姐,都不是小孩子了,欧杨珊的事情更用不着你来管”   冯栎轻轻放下筷子,慢条似理的说: “冯烁你的礼貌去哪里了”   “你的礼貌又去那了?她怎么了,别动不动拿素质说事。实验室里从导师到同事都很尊敬她,不是靠关系,靠爹妈的名字换来的,是因为她真正有本事。谁没有一时疏忽的时候?能天天端着架子生活,我还就喜欢她这样的,比天天对着个道貌岸然的假人好多了,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姐,现在不是封建社会,你也不是皇帝女,如果你想别人尊重你,就要先学会尊重别人”他站起来拉住欧杨珊的胳膊:“我们走”   欧杨珊缓过神来,笑出声,轻轻甩开胳膊:“这是干什么?”她不以为然的拿起纸巾擦擦嘴角“你条件的确太好了,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弟弟,铁定也跟防毒面具似的,一点灰都恨不得不让你沾”   “你。。”冯烁气得眼睛溜圆   “别气了,你姐姐也是为你好”她觉得自己够忍辱负重了,可偏偏眼前这主儿一根筋,憋红了脸拉着她的手不撒开。   她借口去洗手间把问题扔给这对姐弟自己解决,走廊上,有人跌跌撞撞的跑来,把她撞倒一边,她回头怒视,对方也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瘦得象根白化了的豆芽菜,枯白似鬼。后面有几个人扑上来,把那人按在墙上,大骂道:“吸毒了不起啊,吸毒就可以随便拿店里的东西?”   她想起哓琴形容陈文的样子,心中一紧,快步走进洗手间,掏出手机,犹犹豫豫,反反复复的摸索着快捷键。   有人走进来,她一惊手下一重,电话被拨通,手忙脚乱的挂断,心里忐忑不安,鼓声四响,也不知道拨出去没有。   电话很快响起,她看看屏幕,按断,又响,持续的坚持的,一如陈文以往赖皮的作风。定定神,她接通   “你找我”他有些欣喜地问   她急忙说“哦,没什么,就是想说我春节不回家过年了,想给家里带点东西,直接寄去你公司可以么”   他沉默了片刻才说“那个我现在在洛杉矶 。。听爸爸说你在纽约,我去找你拿?”   “不用了,我还是寄你公司吧”   “呵,你好么”他声音有些嘶哑,鼻音很重   “嗯,还不错,你呢”   “还好,你又可以去帝国大厦了”   “是”   “以前。。不知道跟以前是不是还一样”   “我也不知道,到时候拍照片回来给你看好了”   “我想应该和以前一样吧”他迟疑的开口   “谁知道呢”她故作轻松:“这年头什么不会变啊”   没有人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彼此起伏的呼吸声。   她终于打破了沉寂,开口说“我挂了啊”   “三儿”他叫道   “还有事?”   他说“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陈文,别说爱这个字,爱是债,是责任,你负担不起。”   霎那间她恢复了冷静,直接挂了电话。   佛曰不可说,说生说灭 皆是颠倒。   第 51章   从饭店出来,冯烁拒绝了冯栎送他们回去的请求。   冯栎勉强保持笑容:“欧杨大夫,不好意思,我刚才要有什么话说重了,你别见怪”   她知道冯栎这样心高气傲的女人能这么说已经很不容易了,安抚的笑笑,来不及说客套话被冯烁拉着就走。   “她就这样,劲儿劲儿的,除了我姐夫谁都看不上,连我妈妈都跟她处不好,你别生气啊。”他边走边说。   “她是你姐姐”   “我跟她不一样,她是跟我奶奶一起长大的,我奶奶是老地下党,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学的跟女特务一样,小的时候,只要我不在就东翻西翻的还打小报告,说我早恋,和女同学有不正常的关系,还说我交的朋友都不是正经人,我父母都不管我,她却跑去老师哪里说三到四,给老师施加压力。”   “我说呢,你怎么那么苦大仇深,原来是初恋的小苗苗被扼杀了“   他使劲攥了下她的手“关键是没有这回事,她这样闹,我连朋友都没有了,直到我大学时候她被派到美国才算解放”   她很是同情的安慰“了解,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   “我知道她是关心我,可我不接受不了。不在乎我需要什么,而是要我走她给我安排的道路”他边走边低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她自私,我也是自私的,我们都想捍卫自己在乎的事情”   她了然一笑,绕开话题,轻拍他肩膀“你就害我吧,咱俩这样跑了,跟私奔一样,回头不知道她要怎么跟你父母说呢,警告你啊,如果她找欧院长的麻烦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不会的,我们家除了她都不识不讲道理的人,再说了,我身边就有你了,别人敢碰!”他停下脚步眼睛亮亮的看着她:“要不,我们真私奔吧,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   “说什么呢?醒醒吧大少爷,等米下锅呢,饿你两顿就知道什么是人间疾苦了”   “现在是12点08分,从这一刻开始我们什么都不想,就我们俩个人,做想做的事情,去想去的地方,明天凌晨零点08分我们结束这个梦,好不好”他背着光,孩子一样的口吻企求着,阳光刺痛了她的眼,做想做的事情去想去的地方,这样的梦幻,如何抗拒。她笑着点点头。   冬季的coney island只有零星不多的游客,没有美人鱼只有冰冷的沙滩和孤零零的木板道。心是快乐的,世界便是快乐的,他们跑过甲板,冲进游乐场,旋转木马,海盗船、云霄飞车一个也不放过,风从身边呼啸而过,撕碎了那张曾经在她身边紧张到发抖变形的脸,她放开喉咙大声嘶喊,感官的冲击,血液上涌,她脑袋里霎时没有了他的痕迹。   坐在旋转木马的马车上,她拿着巨大的棒棒糖装出可爱无比的甜腻微笑,冯烁坐在前面的白马上给她拍DV。   “别老一个表情,欧杨珊小朋友这是DV不是照相机”   “阿,哦 大家好我是林志玲”她嗲嗲的说,激得冯烁一抖。   她伸手接过DV “换我拍你,来,骑白马的介位哥哥,让我们来看看是王子还是唐僧?。。呀,原来是八戒兄,以为带个帽子就认不出来了?感情今天没有插上大葱出门啊”   冯烁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能否将您那即将滴落的两行清鼻涕擦掉呢?新买的机子。”   音乐响起,童话结束,冯烁扶她下车,兴奋的问“还玩什么?”   “那个”她手指不远处,象征幸福的摩天轮缓慢的转动:“坐一次那个,我从来没有坐过”   他们看天看海看世界,安逸的如同摊开四肢晾着肚皮晒太阳的猫眯。   都说仰望摩天轮就是仰望幸福,小小的轮盘,终日转动,永远没有终点,可游戏终究是游戏。   冯烁待机器停稳,率先下去,回头见她坐着不动,疑惑的问:“怎么了?”   她半伏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看那灰蓝色的海洋:“冯烁,我想再坐一次,一个人坐”   “那我去买票,在下面等你”   缓缓升高的坐舱,因为重心不稳,不住的摇摆。   “可真冷啊”她哈了口气在窗户上,用手指慢慢的写着玩。   上次来,因为陈文恐高,被她威逼利诱着坐了次云霄飞车以后,装死,耍赖就是不上摩天轮,她一个人坐也没意思,只好放弃。曾以为是终身的遗憾,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   她在玻璃上写下两个字,擦掉,换了地方继续写,还是同样两个字,十几分钟的旅程,四面的玻璃被她写了擦,擦了写,不想想起这个名字,眼泪流下来,冷冷的滑过脸颊,骗不了自己,她知道,一刻也未曾忘记过,她爱他,即使记忆里的感情已经慢慢的封冻,破碎。   黄昏与黑暗交接的时刻,她登上了帝国大厦,临上来前冯烁却突然说肚子不舒服,要她自己先上去。   旁边有对台湾游客夫妇问她是否来过,她笑着点头回答:“结婚前来过过,好久,好久了”   “那你的丈夫是不是在这里同你求的婚?”那妇人好奇的问   她看着脚下点点灯河,又回身看入口的方向,陈文抱着花,哆哆嗦嗦的倚在墙脚,他一直看着她,隔着人群,隔着风,隔着虚无的距离,他们对视,相顾无言,要说得话,要表的情,一切尽收心底。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时间,同样的距离,什么都没有变,消失得只是那个人。   “那个抱着花过来的年轻人是你丈夫嘛?庆祝结婚纪念?”妇人捂嘴惊叫   “不”她正要解释,冯烁已经走近了,把花举到她面前,微笑着看着她。   逢魔时分,她迷茫的接过了花,凑近了细细的闻。   风声很大,他靠近她俯身低头说:“喜欢吗?”   她眼睛有些湿润“很喜欢,谢谢你”   他抬头望天,好一会才颓丧的摇头说:“怎么没有啊”   “什么没有?”   “怎么没有飞机?”   “干吗?你要劫机阿”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在帝国大厦顶上,为自己心爱的女人”他双手捶胸做了个金刚的经典代表动作:“打飞机”   “神经”她捶他一拳:”还本。拉登呢”   他捂住胸口,委屈中夹杂着得意说:“总算笑了”   “我不一直再笑么?”   “你不快乐,谁都能看出来你不快乐,我更能感觉到,即使你装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越是这样我就越不好受”他站到她身边,把她拉到身体的另一边:“别站风口,不冷么?”   “不冷,站在这里,觉得清醒了好多”   “迎风站着不能解决你想哭的问题,只能找个沙子迷眼的借口”   “你现在怎么那么贫啊,以前不是话挺少得么,再说把你当风筝放了”   “原来大师要我乘风归去”他掏掏口袋,无辜的摊开双臂:“可我没带绳子”   “。。。。。。。。。。。”   “好了,不贫了,跟你丈夫有关系?”   她狐疑:“你怎么知道?”   他指尖点在她额头:“你这里刻了四个字,我 是 怨 妇”   “去你的”   “好,是为情所困可以了吧”他欠欠身,搭住她肩膀,低声哼唱道:   “这段情越是浪漫越美妙   离别最是吃不消   我最不忍看你背向我转面   要走的一刻,不必诸多眷恋   浮沉浪似人潮,那会没有思念   你我伤心到讲不出再见   讲不出再见”   他唱了几句,眼睛瞥瞥她:“有没有心被刺中的感觉?”   她没理他,低头拨弄着怀里花。   “你今天带我去的地方都是以前你和他一起去过的地方吧?”他笑笑:“从你的眼睛里就可以看出来,你眼前的是我看到的却是别人”   “不是”她无力的辩解,声音哽咽   他叹口气搂住她:“今天你把我当成谁我都认了,走吧找个地方大哭一场就好了”   52   陈文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旁边的合作伙伴说了什么他根本听不清楚,冰冷的液体伴随细小的冰屑顺着食管流进胃里,腹腔一阵一阵地发紧抽痛,周边灯光里充斥游弋的烟雾,脚下的地板汹涌起伏,墙壁摇摇晃晃,一切的一切随时都将塌陷。   清醒时无法承受,唯有醉了,睡了,才能解脱。   她同冯烁在街口下了车,慢慢走回公寓,天空飘起小雪,整个街道雾蒙蒙的,刚刚喝了不少酒,脚下虚浮,上楼梯的时候一个不注意,跌坐在地上。   “摔那了,没受伤吧”   他拉她起来,她挣扎了一下,又跌坐到地上,仰着头,执着的问:“几点了?”   “快12点了,快起来,地上湿”   她怔怔的看着泥雪混杂的路面,小声问“你说洛杉矶也在下雪么”   “概率太低了吧,那边只有下雨的可能”他无奈使劲抱着起她:“没伤到骨头吧”   “我自己能走”她推开他:“要是洛杉矶也下雪就好了,凭什么摔我,要摔也要摔他”   “你真是喝多了”冯烁捡起她的包,架着她送她回房间。   隔壁现场版成人色情动作片正在直播,她发了疯一样踹向墙壁。冯烁拉住她,她一头坐倒在沙发里,缩成一团,冯烁什么也不说,静静的坐在她身边,过了很久,她说:“你给我唱个歌吧,你唱歌很好听”   “你想听什么?”   “I will come to you,以前有个Hanson乐队的,你会唱么?”   他想了想,清清嗓子“When you have no light to guide you   她跟着合着:“Sometimes when all your dreams may have seen better days   陈文唱着歌的样子,他的声音,他的眼睛,他说:“三儿,咱俩一辈子在一起”   无论想什么,做什么,大脑总是会不受控制下意识的搜寻过去,回忆过去,那些被调出来的碎片往往又美好的扎心刺肺.这是最让人接受不了的,记忆与现实的差距将整个人生吞活剥,千刀万刮,所有的坚持,所有的伪装支离破碎,无法抑制的痛.   她捂住脸,仰起头不让眼泪涌出 “我完了,彻底完了”她喊着“这辈子都完了”   “你没完,也不会完,不过是分手后遗症而已,很快就能过去了”他蹲在她面前手撑着沙发,望着她:“有位智者曾经说过最折磨人的不是爱情本身而是记忆,而记忆会随着时间被逐渐风化,消失”   她哽咽抽泣着问:“谁说的,我怎么没听过?”   “冯烁”   “冯烁?”   他扳住她的头,鼻尖贴住鼻尖,:“是我,你要记住,我要和你在一起”   若干年前,有人同她说过类似的话。   她傻傻的看着他,看他的脸在眼前放大,她侧头避开,他的唇烙在她的脖颈,热气烫红了她的耳朵,她挣扎着要起来,被他顺势扳过身体面对他,她看见他眼底窜动的火光,扭过头去,被她捧住她的脸,吻下去,舌尖划过她的牙齿,她努力的推开,却被他拉住手臂圈过脖子,她尝到他口腔里薄荷酒味道,几近窒息,她张嘴呼吸被他抓住机会深入,舌尖摩挲着她口内的每个角落,他喉间滚来低吟,抱起她跨坐在他腿上,手掌扣住她后颈让她紧紧贴在他胸口,他更狂野吸住她的唇舌,他的手在她后背上下的滑动爱抚她像触了电般的颤抖,他的欲望抵住她最柔软的部分儿,难耐的摩擦,她听见自己快慰又痛苦的呻吟,欲望席卷,来势汹汹,他的手,他的唇舌,所到之处,尽然沦陷,她闻得到冯烁皮肤的气味,散着热气,蒸腾着冰片的味道,他含住她的胸,她仰起头,他加重了气力   “不行,冯烁,不行”她拼着最后的理智按住即将探入她身体的手指,“嘘”他低下头舔吸着她的嘴唇“我要你,就只要你"   她听见他说:“我要你,就只要你"   若干年前,曾经也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   “三儿,我要你,只要你”陈文在她耳畔说:“这辈子就咱们俩个人,到老到死都在一起”   眼泪流下来。   冯烁停止了动作,坐起来,定定的望着她:“欧杨珊,你是忘不掉,还是根本不想忘记,想用自虐的方式来证明你曾经的爱情有多么的伟大,多么刻骨铭心?”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她受了蛊惑般扑过去吻他,手指插入他的发间,与他纠缠,柔软的头发,在指间滑过   他心脏跳动的节拍,暖暖的体温,柔软的头发。   她自私,她任性,她无耻,可这一刻她需救赎   手指在体内穿行,欲望瞬间盛开,她放弃抵抗,任凭自己被潮水淹没,所有的秘密在他眼前一览无余,湿热的□伴随他的吸吮泛滥而出,致命的快感,在他唇舌间爆发,她扯住他的头发,仰起脖子,呼吸停滞。   “叫出来。。。。我想听你的声音”他回到她身上咬住她耳垂:“欧杨珊,看着我,我要你看着我”   她迷乱的睁开眼睛,他的褪下身上最后的屏障,一点点剥落,□的□,令她莫名的颤栗。   他伸出手指拨弄着她湿润的入口,浅浅刺探,她焦躁的摆动着身体,他微笑,俯下头与舌与舌绞缠,身下的手指加快了节奏,她张大了嘴巴叫喊,他抽出手,把自己□的器官缓缓推进,一点,一点,她的身体随他的推进而绷紧,指甲陷入他的皮肤,他突然一下用力的送入,直至最深处,火焰熊熊,身体的猛烈撞击,汗水与粗重的喘息,颤抖的灵魂,她再不属于别人,是他的,他完全操控她,拥有她,他把手指插进她发间,收拢,在她耳边诉说着他的疼与迷离,他的堕落与痴狂。   在感官的最巅峰他说“我爱你”   她自昏睡中醒来,冯烁坐床边的椅子上,窗外微光乍现,他面目模糊。   她坐起来,见身上已经被套上了睡裙,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扶着椅子把手慢慢站起,手伸向她,她警觉闪开,被他更快一步拥住,俯身抵着她的额头,她想开口,他用手指压住她嘴唇“别说什么酒后乱性,也许你是,但我绝对不是,欧杨珊,做过的事情就不要后悔”   她躲开他的手,茫然无措。   当一切没发生过?可能么?   他半跪在床边,探身快速在她唇上浅浅一啄: “既然你已经决定和他分开,你们之间的一切就都该结束了,你自己走不出来,那么我来帮你”他握住她的手:“起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一块移动硬盘,大量的文挡,几十个文件夹。   她随便看了几个文件夹,她的介绍资料,她的论文,她的讲座文稿,她的照片,甚至还有她门诊时间安排表。   “这是”她迷惑   他微微一笑,手指点点鼠标“看这个”   一个被命名为[0]的文件夹,里面是一份汽车维修单的扫描件。   “你还记得这个么?”他问   她想想,摇摇头。   “以前我跟你说过我们咱俩车子追尾的事情吧,这个是后来保险理赔时,你签字确认的维修单”他拿了钢笔和纸刷刷几笔,流畅的写下欧杨珊3个字,笔迹同她几乎一样。   她颇为震惊的看着他。   “知道为什么?”他摸着那3个字,侧头看她,明亮的瞳仁:“因为我几乎每天都在写。”   “什么?”   他趴在桌子上,用笔尖反复描绘着她的名字:“傻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发呆,莫名其妙就写了满篇,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连话都没说上几句,怎么就那么牵肠挂肚的,后来我想也许到你身边和你接触一下就会发现你也不过如此,没准会放下,结果。”他咧开嘴角,冲她笑笑,睫毛湿漉漉的:“扑通就掉进去了,流沙一样,越挣扎陷得越深”   他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你说你有什么好的,还是我欠你什么?怎么就舍不得,放不开呢”   “我。。”她张张嘴巴,可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来报道那天中午,看见你跟我朋友吵架,笑得那么狡猾,还煽动群众,当时脑袋轰的一声,怎么那么巧啊,我演练好多遍和你见面时要说的话,结果竟然提前遇见你了,当时特别紧张,还要克制尽量显得我成熟一点”他脸贴着桌面,使劲抽抽鼻子:“你一定不记得了,那时候你眼里根本没有我。。。。。我知道你结婚了,你看起来也挺幸福的,我就逼着自己不理你,想就这么算了,可是。。是他不珍惜你,让你难过,他是个混蛋。”   “冯烁,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你不了解,他是有错可我也有错。”   他看着她“欧杨珊,你不喜欢和我再一起是么?”   “我和你在一起觉得很轻松,很舒服,可你也知道那不是爱,我觉得这对你不公平”   “公平?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我被你骂得灰溜溜的可还觉得挺高兴,我放得下傲气,放得下自尊,就是放不下你,你跟我说公平,我早就认了,没有公平,有你就可以了”被他压在面颊下的那张纸上的名字被浸染开,一片幽幽的纯蓝色,他双臂一圈,抱住她的腰,脸紧贴在她小腹 “欧杨珊,我是毁你手里了,但是我觉得这样很好,我很高兴。你不能后悔,不能。”   某种无法形容的感觉,犹如无形的利刃笔直插入她神经末梢,不晚不早,不偏不离正中目标。   贪念闪过,猝不及防。   她缓缓伸手抱住了他的头。   53   再见面可真是尴尬,从来没有和其他男人有过过密的接触,别说这种关系,连男性朋友都没有几个,跟陈文那是水到渠成,之前他什么样子她没见过?他遗精她月经,内衣都是他们轮流洗,大家知根知底。可现在不同了,突然空降个冯烁,要如何相处?   她去医院开了事后避孕药,吞下去时药片卡在嗓子中,不上不下,苦涩难挡,心中还是些懊悔和不安。   她MSN上问晓琴,不敢直说跟冯烁的事情,打着帮同事咨询的名号,硬着头皮问[你觉得该怎么样跟一个男孩子相处,我是说已经那个了,但是心里还没准备好。。。。就那个了,你明白不]   [不明白]   [那你觉得谈恋爱,该怎么谈]   晓琴半天才回答[你羞辱我!!!!!]   完了,没希望了,汪晓琴同志这近30年好像没真正谈过恋爱   她试图让自己放松心态,该怎么谈就怎么谈,不就是谈恋爱么,谈着谈着就恋爱了   “吃完晚饭去看电影?”冯烁趁试验间隙悄声问她。   周围同事看他们亲密的样子都露出了然的笑意,她有些尴尬,她垂下脑袋,闷声回答:“噢”   实在不知道该同他说什么,他拉她的手,她自认为做得自然的避开,他贴近她说话,她浑身汗毛竖立,他从远处走来,她看见恨不得自己是仁者神龟,躲进下水道或者贴上天花板。   “你能别这样么?”冯烁忍无可忍的抗议   “怎么了?”她纳闷   “感觉变了个人一样,我是不是给你太大压力了?”   “是,压力太大了,我都变形了”她老实回答   冯烁哭笑不得:“就跟以前一样不好么?”   “好,可我忘记我以前是什么样子了。”她苦笑,心里想,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陈文的到来给了彻底扭转了目前事态的发展。   先是一个消失很久的发小袁帅给她打来电话,环境嘈杂,刺耳的救护车警铃。   还没容得她感叹故友重逢,那厢上来就说   “陈文吐血晕过去了”   “什么跟什么啊,你消失那么久都干什么去了?钟江君小朋友呢?”   “唉哟,我说三儿,你分分重点,陈文和我现在在你们医学院附近的餐厅,他晕过去了吐了不少血,急救车刚到,马上要送医院,清楚没有,别废话了赶紧过来”   “他能吐血?吐红酒吧,你别跟他一起糊弄我,他什么身体我不知道么?犀牛都没他牛”   “欧杨珊,你听清楚了,我没跟你开玩笑,陈文晕过去了,是真的”   “你俩打架了?”   “没有,没有外伤,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说胃痛,然后吐血”   她拿着电话往外走“消化道出血,应该不会有问题,送那家医院?”   袁帅报了地址,她问问同事就在附近,顾不上许多,冲下楼梯,跑过马路,黄昏的霞光照在她身上,冷风自她耳边呼啸而过,人来人往的面孔模糊不清。   她像个木偶一样被人提进了急诊室   陈文躺在病床上,雪白笔挺的衬衫胸口血污斑斑,嘴角也残留不少血迹,配上他惨白的尖尖脸,像极了电影里的吸血鬼。   很快医生告诉他们初步诊断是胃溃疡导致的大面积胃出血。   “他有胃溃疡病史?”她茫然的反问   “时间应该很长了”   她靠在急救室外的墙壁上冷汗淋漓,几近虚脱。   “我俩正好在飞机上遇见,他说要来看看你,就一起过来了,本来想吃完饭给你个惊喜的,结果玩大了成惊吓了。”袁帅扶她坐下,把陈文的大衣披她身上:“你怎么出来也不穿外套?回头你再冻病了,还要不要他活了。”   “我从来都不知道他有胃溃疡”   “正常,胃病,是荣誉。男人成功的标志之一”袁帅拍拍她脑袋:“还大医生呢,这点病就吓成这样,我先去办手续,你陪着他吧”   陈文接受了治疗,病情稳定下来,她趴在他床边,闭着眼睛,脑袋里空空茫茫,只是觉得累,从头到脚的疲惫,不知过了多久,脸上传来手指摩挲皮肤的温热酥麻,她从臂弯里抬起头,陈文正歪着头看她,见她醒了,手指僵在她唇边。   想也没想就是一口,愤怒刺激着她恨不得咬断他的手指。   “疼”他轻轻叫唤,却放任她咬着不放。   “你还知道疼,出血性胃溃疡,还喝酒,坐长途飞机?不要命了是不是,钱就那么重要?”   他扁起嘴巴,无限委屈“其实我就是想找个借口来看你”   “少来,袁帅说你跟人家谈判来了,还跟他吹说利润特高,现在完了吧,输的那袋子血,还有检查费,住院费加起来你要倒赔钱了。对了你来上保险没?”   “这次本来该是潘辰曦,结果他蜜月蜜的乐不思蜀,临时叫我过来帮忙,没想到么不是”   他哈哈一乐:“无所谓了,真的,我觉得挺好”   “你以前怎么不跟我说你有胃溃疡,别说你之前没感觉啊”   “以前也真没觉得怎么样,再说您不是忙么,我这家属不能拖组织后腿。”   “对不起,真的,要是我早能发现,你就不会到这份儿上了”她打心眼里难受,夫妻做到这个地步,还真是失败。   “行了,你睡吧,我回去了”调了调滴液的速度,她起身拿包。   “别,别走,再陪我一会儿”他怯怯的拉住她的手:“就一会儿”   “干吗?害怕?这的护士妹妹还挺可爱的”她拨开他的手   “我是害怕,你就陪我待会儿”   一时之间忽然不知该说什么,病房里只开了小夜灯,他们之间挨得那么近,却模糊得看不清彼此的面孔,   朦胧中眼神闪烁,他努力捕捉着她昏暗的轮廓,她可以感觉到他的灼热注视,别眼望向窗外,偶尔可以听见外面走廊上的脚步声。。。。   “这是我第2次住院了吧,之前还是上中学的时候,我骨折那次”   她歪着脑袋想想“是,那次也是袁帅送你来得,你俩踢球,互铲,你断了左腿,他断了右腿,俩瘸子还互相搀着往医院蹦”   “后来你到医院,看见我受伤了,又给了他一脚,好好的左腿被你踢青一大块”   “是啊,他还跟我吼,你在边上拿好腿踹他,这倒霉孩子”   他们相识而笑,笑过之后又跌入了无尽的沉默。   年少轻狂,幸福时光,终究抵不过似水流年,从相濡以沫到相[辱]以沫,一字之差,万水千山,倒不如就此相忘于江湖。毕竟如今他们可以说的,可以想的,能够共同拥有的也只有这些回忆了。   回到公寓已是深夜,在楼梯口看到冯烁,坐在台阶上,屈着双腿抱着膝盖愣愣的看着她,眼睛黑朦朦的。   她叹气,一步步走上最后的几阶台阶,气息游离,脚步沉重。   “你吃饭了么?”他抬头看她,睫毛轻轻颤抖。   “没有,你吃了么?”   他摇摇头:“我一直在等你,叫了PIZZA,已经凉了”   “回去吧,我们再叫一份好了”   “我今天跟着你去医院,看见他了”他头埋进臂弯   “别跟这儿坐着,多冷啊,回去说吧”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今天我一直在医院里看着你”   “冯烁,我挺失败的”她无可奈何的坐到他身边:“其实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我真不是个好对象,你看陈文就知道了,他病成这个样子,我竟然没有察觉”   “我跟他不一样,你也跟以前不会一样”他说:“我对你有信心”   她苦笑“可我自己对自己没信心”   “你是不是觉得你爱他都没有更多的关注过他,对我更不可能了?还是说你想回头去弥补以前的错误,跟他继续?”   她有些不自在,加重的语气说:“你别想多了,我俩做不成夫妻可毕竟还是亲人”   “过去的错误即使再弥补也是发生过的,人总是要继续生活,老想着过去只会让现在也变成遗憾,我们在一起,让彼此幸福,这样不好么?”   她没说话,耷拉着脑袋若有所思。   他侧头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陈文每天辗转反侧,忘眼欲穿的盼着欧杨珊的驾临,他明显感觉到她的游离,虽然她会给他熬粥送饭,认真和医生讨论治病情,给他带他感兴趣的杂志和书刊,但他敏感的察觉出欧杨珊的变化。   天赐良机,人祸坏事。   老天爷给了陈文一个绝好的破镜重圆的机会,可偏偏主角出了问题。   欧杨珊告诉冯烁,陈文出院以后不能直接回国,需要在纽约休息一段时间,因为要瞒着家里陈文生病的事情,而且要方便照顾他,这段时间陈文会来和她一起住,春节也要一起过了。冯烁夹菜的筷子顿了顿:“你跟他说过我们的事么?”   “没有,等他病情在好些我跟他说”   冯烁低头拨弄着碗里的米粒,有些犹豫的问:“你们离婚手续办完了么”   “哦,交给律师了办了,应该没问题”   “你们是在国内注册的?”   她点点头,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他笑笑:“我想先别跟他说了,他还在恢复期。。。。”   “冯烁”她看出他神情有些顾虑:“我会和他说清楚,你放心好了”   “我是怕他。。哎。。。你自己决定吧”冯烁欲言又止,深色不定   她觉得目前的情况实在头疼,彻底没了胃口,端起碗去厨房倒剩饭   他跑过来自背后抱住她,脸埋进她的头发:“我觉得还是回国以后再跟他说好了”   可她不想瞒着陈文她另谋情郎的事情,干什么遮遮掩掩的?她直截了当的宣布:“我跟别人好了”   一口粥飞喷而出,气势磅礴。   陈文面色发紫,肺都要咳出来了。   袁帅也是一惊。   “谁?”陈文问   “冯烁,你认识的”她弹掉手臂上的米粒:“就是我们科的那个”   陈文一把扯掉输液针掀开被子跳起来“欧杨珊,你跟他?你跟他?”   袁帅拉住陈文,回身跟欧杨珊说“三儿,本来听说你甩了陈文我还挺高兴的,可你怎么又吃窝边草阿?”   正在关口,她手机响了,心烦气躁   “那位”   “怎么了,火气那么大?”   “齐豫?”   每周准时的定期问候电话,风雨无阻,中国移动的铁杆钻石VIP,VVS级的。   她那叫个心烦阿,怎么当初她花季少女青春烂漫的时候没人搭理,这会成了离婚妇女反而那么吃香起来,早干嘛去了?   说实话,对齐豫感觉就是学习成绩极差的小学生遇见名牌大学博士毕业的严酷教导主任,压力那是相当的大,他刚走的那几天,她做梦梦见他化身法力无边的如来佛,她就是那自作聪明的孙猴子,不停翻跟头,嗑了摇头丸一样拼命晃着脑袋变化各式脸谱,可自己耍得精疲力竭,以为掌控了全局,正欲仰天长啸,抬头却看到那耸入云霄的五指山向下砸来,无处可逃,无力回天。   病房里鸦雀无声,电话中传来的声音清晰可闻,她三言两语应付过去,挂掉电话,其他那两人四只眼睛跟射灯一样定在她脸上,尤其是陈文,简直是特大号聚光探照灯。   袁帅唏嘘不已“果然是ST股也有春天啊”他斜了眼陈文,好家伙,脸都绷爆皮了。   欧杨珊很是谦虚温婉的一笑:“走势还可以吧,不过我不成,没人江君厉害,人家是蓝筹股,不光有春天,春夏秋冬,全盘飘红!”她转头对正运气压火的陈文说“陈文,你还是住附近的酒店比较好,每天给你送饭总可以吧”   陈文死抗到底“不成,我就住你那”   “地板”她挑衅   “成”他咬碎半拉牙:“马桶我都认了”待欧杨珊离开,陈文阴沉着脸,愣愣的看着耷拉在床边滴嗒着药液的针头。   袁帅沉默半天才说“世事难料啊,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她没带结婚戒指,也没挂在脖子上,以前她除非是做手术才会摘了当项坠。”   “伤心给扔了呗,真可惜啊,咱俩存了那么久银子,一起去挑的,结果一个被扔了,一个还没见过太阳呢”   陈文用力一捶床“他就是一小白脸啊,她怎么能,怎么能。。。。看上他呢”   “不奇怪,你不也是小白脸么?”袁帅这几天听陈文唠叨也了解了大概,他收回调侃的语气,郑重的说:“我觉得她是真准备跟你断了,其实这样也好,你俩继续这么耗下去,没个头,她不会原谅你,你死磨硬泡也没用”   “我明白了,你就是来看笑话的,算了,你救我一命,咱大恩不言谢了,你早点回去洗洗睡吧”   “我现在是正儿八经的跟你说,你俩那时候什么样子我是知道的,爱得时候是死去活来,比琼瑶还琼瑶,恨起来估计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欧杨珊打小就一小倔驴,遇见上心的事情就一门心思往死胡同里钻,反正你俩都离了,想想以后怎么办吧。老话怎么说来着?置之死地而后生”   “置之死地而后生?”陈文忽的笑出来 ,又是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要不是因为这句话,他根本不会签哪个狗屁离婚协议。“你丫是幸福了,看我这样特痛快吧,置之死地而后生,是阿,你把她那初恋给掐死了,现在她爱情的小苗重生了跟你好了,你美啊,我告诉你,我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江君知道你那点破事还不知道怎么作呢”   “少放屁,多少年的事情了,至少我做的事儿使她回到我身边,而你呢?到手了还把人给推出去,现在后悔了?吐血都没用了!”   “你丫给我闭嘴”陈文猛地站起身揪住袁帅的领口“我没输呢,我马上给那律师打电话,我就不离婚,什么冯烁,放屁,她还是我的,纠缠下去怎么了,怎么了?我就不信了,一年,两年,十年,我还等不到她回心转意么?”   “傻吧,你撤销离婚协议,她不会上法院起诉?就算不离,她照样可以跟她的小白脸双宿双飞,你等着哭吧你”   陈文一拳挥过去“你放屁”   袁帅一时不备挨了一拳,他活动活动脖子,淡淡一笑:“你跟想她耗,耗什么?你俩之间还有什么可耗的,太可笑了,她连你有胃病都不知道,你们多久没好好聊过了,你知道现在的她多少事情,她又了解你多少,这些年吃那么多饭都长哪去了?以为还跟小时候一样呐,可惜啊没有人跟你打架,她也不需要你跟她屁股后面瞎操心,你俩一旦相互独立就彻底玩完了。”他轻松闪过陈文因体虚明显缓慢的攻击,继续说:“你上次来美国说你那点破事我就知道你动歪心了,和那女的好上以后,你没准心里还想过也许这才是我真正需要的那种女人吧”看陈文那被骤然被雷劈中的样子,他不屑的冷哼,一记漂亮的左勾拳,出手极快,打的陈文连连后退,摔倒在床上,未等反扑便被他快步压制住,两个人角力,挣扎,气喘吁吁。   “谁没有感情受挫的时候啊,我他妈的比你受的罪大了去了,你幸福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跟哪抹眼泪呢?守了那么多年有用么?照样跟人家跑了,青梅竹马,青梅竹马,最后青梅骑着竹马投奔别人去,临了还给你一脚把你给踩折了才算数,这女人狠起来活活能把你的心给戳烂了,可你要真觉得她就是你要的那口就不能动摇,你没看见她见你出事时着急得那样子,我都恨不得也来这么一次看看江君会不会这么对我”见陈文不再反抗,他松开手,拽松领带:“别不知足了,现在欧杨珊对你还算有点情谊,至少不是无视你,把你当空气,你现在这德性只能把她对你最后那点感情给磨没了。”   “那怎么办?怎么办?”陈文有气无力的反复问着:“你应该明白的,那么多年了从小到大,一直都在一起,就跟长在我身上一样,看着她从那么小一点点长大,我俩好的跟一个人一样,我承认怀疑过我们的感情,动摇过,因为她长大了,生活的重心不全部围着我,没办法不让她去飞,可又不习惯她眼里没我”他捂着脸摊在床上,久久才说:“你说的对,守不住的,我连自己都没守住,还怎么守住她?”   袁帅整整衣服坐在床边,拍拍他:“也没到那个份上,是你的终究是你的,跑得再远,还是会回来”   “是”陈文抬起袖子抹了把脸:“我信。”   “放心吧,哥们儿这回帮定你了”   54   农历十二月二十一:宜嫁娶、订盟、祈福、求嗣、栽种、破土,忌开市、入殓、赴任、安葬,天气:阴   陈文出院,欧杨珊没去接,他和袁帅还没进门就看见她和冯烁在客厅仔细研究刚买回来的沙发床组装方法。   陈文一见冯烁,毛都炸开了,袁帅拍拍他的胳膊,不动声色地低声问:“这就是姓冯的小白脸?”   “嗯”陈文苦大仇深的点点头   “任重而道远啊,我等会还要开会,先走了”袁帅小声嘱咐陈文:“以不变应万变,先打入敌人内部再说,冷静阿,千万冷静”   陈文还是很冷静的,得知消息的潘辰曦给他打来电话,警告他姓冯那小子很阴,他躲到洗手间接电话。   他问潘辰曦:“你听说过奸夫和老婆一起给老公搭床的事情么?”   “情杀的前兆”   “三儿会杀我?”   “可她是你前妻,而且爱上别人以后就有可能了”   “冯烁什么来头啊,我在你婚礼上见过他”   “来头不小,你惹不起就是了,那小子黑着呢,我当初和小妹闹分手被他在后面帮她出了不少毒计”   “他现在是我情敌了”   “太好了,我觉得欧杨能帮我报仇雪恨,她作起来估计那小子也不是对手。”   “滚你的,问问你老婆,看能不能套点口风出来”   “好,你自己小心点”   “我知道”   “千万要忍住,你俩离了,欧杨有人追是正常的,但据说前夫和前妻复合的比率是最高的”   “真的?谁统计的?”   “我老婆”   “那完了,你不能说点官方统计么?”   “不跟你废话了,洛杉矶那边你多盯着点吧,我蜜月期又延长了。”   他收了线,回到房间,沙发床已经弄好了,欧杨珊美滋滋的坐在上面试弹性,冯烁不知道说了什么,俩人笑得那叫个灿烂,俊男美女,着实刺眼。   见他回来,欧杨珊问:“你饿不饿,锅里有小米粥,给你弄点?”   “你吃早饭了没?”他走上前,抽了纸巾帮她擦汗   她提早一步拿袖子擦擦额头:“早吃了,你先去洗洗,我去给你铺床,待会儿再睡一觉吧”   “那我先走了,陈先生,你好好休息”冯烁拎着工具箱告辞   陈文尽量大度的笑着“谢谢你啊”他在心里头追加一句:麻烦你以后别来找陈太太。   欧杨珊送冯烁出门,叮嘱道:“你也睡会吧,那么早起来弄沙发,下午还有讨论会呢”   她告诉冯烁已经跟陈文说了他俩的事情,他不高兴反而有些焦虑,闹不明白他的想法,问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她怕冯烁误会,小声跟他说:“他是我哥哥,你也可以把他当哥哥,陈文人还是很好的”   冯烁笑笑:“好,我知道了”   一回头,见陈文正竖着耳朵,明显在偷听,她眼睛一瞪,关上大门。   “赶紧洗澡,睡觉,特务!”   他从浴室出来,床已经铺好,刚才还凌乱的屋子被规整的十分整齐,看来2个月不见欧杨珊做家务的本领大有长进。陈文想,自己也不能落后,要共同进步,他趁欧杨珊睡回笼觉的时间主动洗完了洗衣篮里的脏衣服,欧杨珊嘴上没说什么,但他看得出来,她还是很惊讶的。“好兆头”他鼓励自己,继续努力,天天向上。   冯烁从亲戚那里借了辆车,每天与欧杨珊同进同出,陈文本着成熟男人要大度,心里不大度装也要装的大度的原则,扒着窗台藏在窗帘后面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们上车离去,白天欧杨珊很少在家,几乎都泡在医学院或者图书馆,他在家里处理完工作,便履行家庭妇男的责任收拾房间,做饭洗衣。   有时他们会聊天,欧杨珊似乎放开了许多,陈文也努力克制,两个人少有的平心静气,欧杨珊告诉陈文他们之间的关系目前是个死循环,她是不可能忘记刘雁的事情,破镜可以重圆但裂痕无法修复,随时可以割破皮肤,再添新伤。陈文明白现在他说什么也没用,上吊跳楼放煤气都无法挽回她的心意。她不要有裂痕得镜子,那他就重新打磨个永久牌魔镜给她。   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先要让她心里那个混蛋陈文死透了,升级版陈文才有机会重生。当然他还是自信欧杨珊对他的感情,别人想插足没那么容易。   他尝试接纳冯烁,有时还会邀请他来家里吃饭,毕竟他陈文脑袋上还有个哥哥的金字招牌,借机刺探军情还是很管用的。   他们两个人眉来眼去,他忍。   冯烁对她嘘寒问暖,百般体贴,还好没有动手动脚,他自我催眠,权当没看见,不是不想冲上去杀人,把姓冯那小子戳成筛子,大不了一死,枪子总比千刀万剐,万蚁钻心要好太多。大腿上被自己掐得满是青紫,他恨,无比的恨。可他没了资格,在他告诉刘雁他喜欢她的时候,就彻底失去了资格,欧杨珊现在已经不是他陈文的了,还是他亲手从身上剥离出去的。   袁帅电话打气:“能在她身边就是胜利,只要能睡在客厅,卧室还会远么?”   陈文见欧杨珊和冯烁平时老聊那些医学院的事情或者试验内容,插不上嘴就算了,听不懂那些鸟名词更是折磨,他没事儿翻翻她的书,除了人体图,基本是都是天外语言,只恨当初怎么不学医,不过他好歹也在商场滚了几年,没话找话最拿手,没有共同语言就制造共同语言么。   可这女人真不像女人,时尚杂志一本没有,连国内家里厕所里的[解放军画报]还是他从父母家里顺回来的,还好她爱看日本漫画,这是她唯一从少女时代保留下来的爱好,快30的人了还追着电视看柯楠,家里漫画,光盘一大叠。现在想想,真是无比感谢上帝,还有读了10年小学3年级仍在继续蹲班中的名侦探柯楠小朋友。   欧杨珊被窗明几净,饭菜飘香,陈文看动画的场景震撼了。   鉴于这一系列的反常举动,欧杨珊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胃出血同时伴有脑出血问题,血块压到某根神经致使他变成现在这样子。她想起他看见她和冯烁出双入对时的表情,明明嘴角抽搐,还是保持假笑,笑的她毛骨悚然。   他从网上看柯楠也就罢了,吃饭时竟然问她:“你喜欢尼罗河女儿里的曼菲士还是伊密兹”   “曼 曼菲士”她吓得不轻,旁边的冯烁也有点懵。   “哦,其实我觉得他俩挺像的阿,就头发不一样”他神色自若的给她夹菜:“你说他们为什么就盯死了那金毛小丫头啊,那俩大眼睛,就会喊,救我,救我,你肯定特不待见她吧”   她恢复了神志:“人漫画里喜欢谁,就一直喜欢,多少诱惑都视如草芥,你肯定喜欢那爱西斯女王吧”   “那女的画得挺漂亮啊,比那女主角”眼风扫过见她神色不对,立刻改口“差远了,多清纯一姑娘啊,那什么女王的一看就是个万年女配,也就长得好点,口口声声爱人家法老,可要是真爱,自己继续暗恋就得了,祝福爱人幸福那多伟大,干嘛非要费尽心思在人家中间插一杠子,这种角色准没好下场”   欧杨珊听出来他这是敲打人呢,脚下用力一碾,阻止他继续借题发挥。   冯烁嘴唇微微翘了翘,跟欧杨珊说:“哈里波特上映了,我买了票,等会儿去看?”   “太好了”   陈文十分不经意非常不刻意得提醒道:“今天晚上要给姥姥打电话,她跟姥爷从澳门可回来了啊”   她记起来妈妈昨天电话里说过的,有些沮丧“对啊,下回吧,估计再不打电话老太太要杀到纽约来了”   “没关系,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也要跟姥姥问声好,对了杨老前两天给我留的作业有点问题,晚点你帮我看看吧”   姥姥的,陈文心里给了冯烁一个要多大有多大的白眼。   农历十二月二十八,宜:祭祀,求财,签约,嫁娶,订盟 忌:开市.安床.安葬.入宅.破土   欧杨珊旅居美国的七大姑八大姨从杨母口中得知这小两口都在纽约,说什么也要拉他们过去一起过年,她抵挡不过只得认命收拾行装。   冯烁来找她,见陈文不在,有些奇怪。欧杨珊看出他的心思,好笑的说:“陈文去银行了,过年不是要给小孩子红包么?要兑换些新票子”   “哦”他坐在床边看她往箱子里装衣服。   她看他情绪不对就问“怎么了”   “没什么”他把她随手扔进箱子里的衣服拿出来仔细折好:“去几天?”   “4天”   他笑笑:“要瞒着你俩离婚的事情?”   “嗯,这些事情等我回国以后再跟家里说”   他低着头摸着衣服上的褶皱:“情人节没过上,春节也过不上”   “情人节有什么好过的啊,我到现在都没过过,以前实习的时候在急诊室轮转,感觉情人节都快成情人劫了,劫难的劫,好多人在那天分手,然后割腕的,跳楼的,开煤气的,其实有情没情不在乎这一天”   “我也没过过,觉得送人花特别傻,直到那天咱俩去帝国大厦那天,才明白那种感觉,喂,你能明白么?”   “什么?”   “就是想把心包起来送你的那种感觉”   “你把心给我干吗?不活啦。小同志,咱每天看心脏看得还不够多啊”   冯烁颓败的倒在床上,捂着脸:“欧杨珊大夫,你就不能浪漫些么,我好不容易才说出来的”   她呵呵笑起来。   冷不防被他拉入怀里,她挣扎,他抱紧,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别动,就一会,好几天不能看见你了”   她放松了身体,心中的那个小缺口,一点一寸,越豁越大。   中国人过年离不开走亲戚串门子,喝酒打牌海阔天空的胡吹,她与陈文一直是所有亲戚眼中真人版经典浪漫童话爱情主角,免不了被人拉着到处展览。   “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目前不打算”欧杨珊的回答   “再等等”陈文的回答   这还不算什么,准前夫前妻,继兄继妹的俩人面临最大的挑战是‘同房’   别人眼中她俩理所应当是一间房间。   这间房住了无数回,熟的跟自己家一样,没有沙发,没有软塌,没有打地铺的地方,甚至连浴缸都没有。   “你现在睡么?”他看她上了床,连忙问道。   “干吗?”欧杨珊背对着他躺下,尽量缩在床边。   他也躺下,同样背对着她“不干吗,聊聊呗。”   “聊什么?”   “他有什么好的?”   “他人挺阳光的。”   “阳光?我不比他阳光?”   “没觉得,你就一哈雷慧星。”   “我觉得你跟他有点草率了。”   “我知道。”   “就不能缓缓么?”   “不能,你不会了解我的想法的”   “你什么想法啊,你就根本没想法,想干吗就干吗”   她想想“好像是。”   “你跟我说说你对那小子的感觉,跟咱俩当初似的”   “一点点,你跟那刘雁呢?”   “半点点,不过我很快就明白了这仙女其实就是得道的千年老妖修炼的”   “她应该是你最喜欢的那型儿,以前你偷看我的琼瑶小说,我记得特清楚,浪花那本,你说那女画家太完美了,搁谁谁不爱啊 你骨子里最喜欢这种忍辱负重最后得道升天的小三儿。”   “多久的事情了,你怎么还记那么清楚啊,我觉得那小子也是这型号的。对了,我记得你还喜欢那个满屋子挂玻璃门帘的小说,喜欢老男人,说要嫁就嫁这种,哎,齐豫是不是对你也有意思?“   “他太深了,我怕淹死。”   他沉默了半天才说:“记得么?结婚交换戒指的时候你说咱俩这辈子就铐一起了,就算烦了也不能随便撒开手。因为我们结婚了。我一直在想你说的这话,说的真好,你也做到了,可我没有。”他笑出来“报应啊,真他妈是报应,蹦出来个冯烁,那小子估计是老天爷派下来整我的”   她翻身看他:“咱俩的问题跟他没关系,跟那个刘雁也没关系,都是咱俩自己作的。”   “是,我混蛋,你能作,咱俩是互相扶着走的,没摔过的小屁孩,这次摔狠了,知道疼了,以后就不敢了”   “什么烂比喻”   “你俩到什么程度了?”他突然问   她想了一下才说:“全垒”   他闷气堵在胸口:“你就气我吧”   “真的”   “不信”他拉着被子蒙上脑袋:“我真的不信”   第二天一早俩人圈在一起醒来,手麻脚酸。欧杨珊的头发甚至缠死了陈文胸口睡衣的扣子,从体位上判断责任应当双方对半承担。   晚上,她在酒席间接到冯烁的电话,裹着大衣跑到门口,冯烁车子里的光暖暖的洒在昏暗的草坪上,他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带着自己用纸折的心送给她,上面端端正正写着‘冯烁的心’,他说:“想来想去,还是要把心送给你,这里面都是你的名字”,她大笑,他眼中烟花绽放,探身过来,她在他嘴巴里尝到了杏仁糖的味道。   陈文一直站在门口,鼻头通红,他告诉那些亲戚他和欧杨珊的一个朋友在附近聚会顺道过来看眼他们,站在门廊的阴暗处,他看他们颈项交缠,耳鬓厮摩,看她冲车子挥手告别,颠颠跑回来,满脸星光,那是曾经只属于他的笑容。   欧杨珊跑到门口,扭头见冯烁还没走,又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回家,手机又响了,她接起,是冯烁,声音愉悦,语气赖皮:“你进去我再走”   “傻瓜”她对着车子笑骂道,拉开了门。   冯烁并没有马上离开,眼见着陈文走到门口灯下,夜空下两团光影,对峙,相持,暗流激荡.   陈文回到餐厅,见她被人拉着劝酒,他夺过杯子,一饮而尽。   大厅电视机里飘出荼糜的歌声   他冲回房间,抱着马桶,呕吐不止。   洗完澡出来,她已经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不声不响。   屋子里没有开灯,窗帘密实,暖气燥热,钟表滴答。   他用力拉扯开窗帘,月光洒进来,冰冷嗜骨。   他问:“你喜欢上他了?你爱上他了?   她坐起来,看着他,目不转睛。   木质地板吱呀嘶吟,他一步一步走过来。   “欧杨珊,你真跟他做过了?”   她愤怒的跳下床,他凭什么?   耳光抽打在他脸上,牙齿划破她嘴唇   肢体纠缠,灵魂嗜咬,她疯了一样打他,踢他,他眼泪流下来,真疼,可不是肉体是心,还有什么比心更疼。呼吸停滞,扣子被撕扯下来掉在地板上叮叮作响,没有语言,只有哀泣,他的还是她的?他冲入她体内,温暖湿润依旧,歇斯底里的撞击,她狂乱的咬住他的肩膀,鲜血的味道,腥甜在唇舌间弥漫。   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有他,他恨她,恨自己,恨不能把彼此撕成碎片。   她不该这样,这样绝,这样狠,这样把他们爱给踩在脚下。   梦魇般的迷障。   多年前那个夜晚,在这间房间里,她问他“你爱我么?”   “爱”他说:“我永远爱你”   “那你会和别人好么?”   他圈紧她的腰,与她头顶着头   “不会的,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   她笑了,很甜蜜很满足,她说那好吧,我跟你好,以后也就跟你一人好,谁我都不爱。   那夜他们从少年变成成人,痛苦却坚定,死心塌地的信仰着爱情,彼此就是对方全部的爱。   再给他们一个夜晚,彻底结束这段自以为是。   他抽动,她战栗,□到来,他死死抱住她,用尽了气力,剧烈的冲击,他小兽一般哀嚎着:“欧杨珊,你混蛋,你这个混蛋”   她挣扎着翻身把他压在身下,掐住他的脖颈,用力再用力,他静静地躺着,她长长的头发垂在他脸旁,他抬手握住,闭上眼睛,结束吧,一切都结束吧。   窒息,毁灭,天塌地陷   泪在他眉眼处溅开的刹那他恍惚看到霎时怒放,又瞬间凋零的昙花,美到绝望。   她最终还是松了手,楞楞的看着他,摇摇欲坠的爬下床,卫生间水声响起。   不久她回来躺在他身边,浑身散着寒气。   “我差点掐死你”她说   “掐死算了,我觉的活着特没意思”   “。。。。。。。。。”   “咱俩分不开,真的,我现在也这么想”   “。。。。。。。。。”   “其实你跟我怕的是一码事,没关系,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好了,夫妻可以反目,爱人可以分手,但咱俩不会。”   “谁知道呢,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我想回家了”   “那你在飞机上小心点”   “我走以后,你别对那小子太好了,我怕他吃定你以后欺负你”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啊?”   “我从小到大欺负过你么?都是你欺负我,你没跟别的人好过不知道,不是咱自己家人,不会对你挖心掏肺的。。。”   她累极了,在他的唠叨声中昏昏睡去。   他订了最近一班回国的机票,她去机场送别,进关前陈文忽然指指嘴巴说:“能盖个再见戳么”   她想起小时候他亲她的样子,垫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狠狠地啃了一口。   回不去的从前,爱不得,恨不了,她偏执的要把过往封冻在最美丽的瞬间,可他想把它种到泥土里,总有一天会发芽,无论是什么样的花,什么样的果实,那都是只属于他们的,其他人谁也得不到!。   他掐掐她脸蛋:“三儿,保重!   55   四月,月欧杨珊独自回国,欢迎仪式热烈。她和陈文还没来得及和陈爸说离婚的事情,陈爸又奔赴外地视察,俩人找丁丁问离婚证什么时候可以办好,丁丁很惊讶的说:“我没跟你们说过么?中国婚姻法规定,协议离婚必须双方本人到婚姻登记地办理,你别这表情,这事躲不了,只要当事人有行为能力就必须到场”   “合辙其实就没你什么事?”她惊讶:“要这样离婚协议还公证干什么?我签那委托书干什么?好玩?”   “那是为了巩固你们协议的效力,委托书是为了调查取证还有以后起诉用的,再说了,谁知道你俩能离的这么容易啊,白白浪费我满腔热血。”   欧杨珊两眼发直,有气无力地说:“丁大律师,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不收我钱了”   陈文全程一言不发,直到走出律师事务所,才对表情复杂的欧杨珊说:“这回咱俩都犯傻了,不过也没事儿,离婚协议都签了不是么。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这人就喜欢钻牛角尖”   “别安慰我了”她长叹口气:“我真是个棒槌!”   袁帅知道了这俩人的糊涂帐,狂笑不已,见过不靠谱的没见过夫妻俩和离婚律师都不靠谱的,江君掐了把袁帅,没看见这俩人都跟吃了耗子药一样么,一个脸绿的发黑,一个脸红的发紫。   袁帅说:“你俩这算扯平了,干脆别离了,麻不麻烦啊。”   “君儿,你好好养病吧,我先回科里了,改天再来看你” 欧杨珊在江君的病房里也不好发作,跟江君简单道别掉头离开。   袁帅见江君表情不对连忙说说:“他俩的事情你别跟着操心,好好养你的胃,你没看见陈文那血吐的,跟拍电影一样”   江君瞪了眼陈文“他那是活该,谁叫他朝三暮四水性杨花,我说你们男人怎么回事啊,家里有个那么好的老婆还不知足非要外面再弄一窝妖精,真把自己当天王老子了?”   “什么就你们男人啊,我是这样么?我跟陈文那根本就是正面和反面的典型对比教材啊”   “现在跟他划清界限?晚了!你们说喜欢谁就跟说你好一样,人家胸大点腰细点脸蛋嫩点,再加上点温柔体贴你们就全完蛋,老婆再好,可惜已经吃到肚里了,完全可以熟视无睹,你们男的都有精神分裂症,霸着碗里的肥肉,眼睛瞄着锅,抱着锅吃,又回头怀念自家那青花大碗”   “你这理论适合陈文,我可是从来都用碗吃,你给我多少我吃多少,不给我就抱着碗睡觉,咱革命意志多坚定啊”   “你俩损我好了,尽管落井下石,反正我现在一脑袋包,不差你们再砸几个”   “算了,这事儿以后他也老实了”袁帅推了把陈文示意他先出去   江君打了个哈欠,躺下来眨着眼睛问“还能把三儿找回来么?”   袁帅给她掖掖被子:“管它呢,反正他俩会一直在一起的”   出了病房,关上门他小声问:“你到底怎么想的?”   “离婚协议的签了,跟离婚有什么区别啊,该怎么办怎么办吧”   “能一样么?你真成,没离婚呢就把别人招家里来了,这哥哥当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早晚的事情”   袁帅忽然问道“你是不是也想撤了?”   “人都不是我的了,我还能怎么着?”陈文心想随便她怎么折腾吧,只要她高兴就成。   之后的几天欧杨珊寝食难安,斟酌了用词把事情告诉冯烁,冯烁很是平静的问她的想法,她说,她会在回国前彻底了断这段婚姻关系,可事实证明老天爷不开眼想整人的时候,那手段真是。。。。。。   他俩见缝插针约好去领证。   第一次,陈文爽约,不是他想,是开车来的路上跟快报废的奥拓刮蹭,鲶鱼头掉了半拉眼睛,交警证实是奥拓全责,该司机也承认自己是因为想证明奥拓骨子里也有奥迪的血,因此造成了这次事件。罪不在陈文,她认了。   第二次,又是陈文爽约,也不是他想,潘曦辰老婆被证实怀孕10周,在家里大肆庆贺,陈文自病愈后首次沾酒,大开杀戒,不省人事。有宝宝是喜事,加上潘曦辰,小妹亲自打电话道歉她不好意思发作。   欧杨珊想,事不过三,第三次准成,结果陈文竟然直接蹲到三亚去了,一蹲就是大半个月。陈文在三亚某处蹲守,亲自监督实施一个据说很大很重要的项目。她问他在那边好不好,他说这里除了我跟工人就是工人和我,能好到哪去。她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偶尔能回来一两天,要看这边的进展情况   五月初冯烁回国,刚停歇没几天的接风宴重新开席。   他回来的当日科里又来了个医大本科实习生叫许婷,小姑娘也是被上面人介绍来的,挺秀气个人,带着股清高劲头。   许婷母亲陪着来的,上来就要求参加欧杨珊的课题,欧杨珊可不吃她这套,冯烁虽说当初也是上来就跟着他搞课题,可毕竟人家是硕士毕业,基础十分扎实,的确能帮上她不少忙,这丫头才本科,是骡子是马都不知道 仗着家里有点实力,就想捣乱 没门儿。她口气婉转的跟说:“我的课题只有研究生才能参与,因为很多理论知识本科根本没有教过”   许婷的母亲倒也真直:“欧杨大夫,就观摩观摩,到时候您论文上随便在后面加上她的名字就成”   想的到真美,欧杨珊心里别扭起来,自己跟着亲老爷混都没么明目张胆的要署名,该干的不该干的都要干,夹着尾巴老老实实当跟班,干他们这行没有真本事再有关系背景再硬也是完蛋。   “观摩要院里和合作单位同意,毕竟这里面涉及到保密问题,论文的名字更不是随便写上去的,必须是参与实验的人才能署名,否则对整个团队都不公平。”   “我听说,别的导师做课题都可以这么写么,怎么到你这儿就不成了?”孩子妈急了   “别人我不管,我这儿就这样,付出多少得到多少,如果您闺女是冲我这课题来的,那么不好意思,我不能帮忙。”   她欧杨珊是惹不起这些大人物,可也不能全然被牵着鼻子走,她早想通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大不了卷铺盖回学校教书。   许婷倒是个明白人看她态度坚决,就打圆场说:“我现在的确水平不够,真要把我名字写上我也觉得不公平,还是先跟欧杨大夫学习一段时间,等考上研究生再请欧杨大夫帮忙。”   有新人来,晚上迎新活动照旧,还是黎昌海鲜。   欧杨珊举杯:“欢迎许婷同志。”   许婷也举杯说:“很高兴能加入这个集体,以后希望大家能在业务上多帮助我,我不会喝酒 就以茶代酒吧”   好不容易来了个小美女,大家自然高兴,即便许婷对谁都有点冷,距离感明显,不过新人嘛,不熟,又是女孩子,矜持些也应该。   冯烁到的很迟,他下了飞机就不停的应付接踵而来的接风队伍,从中午到晚上好几拨酒席要参加,欧杨珊跟他说别过来了,可他还是赶过来。   跟着欧杨珊的医生各个都性格开朗,私下里聚会总是不闹个天翻地覆不罢休。冯烁一进门就被拉着罚酒,他看看欧杨珊,对方别开眼,明显没有救驾的意思,估计心里不知道怎么乐呢,冯烁没办法一口气连干三杯,辛辣直窜头皮,他坐到欧杨珊左边,伸手拿她的筷子夹菜压酒。   “那是欧杨大夫的筷子,这筷子新的没人用”自他进来一直没说过话的许婷冲冯烁笑笑递了餐具给她,欧杨珊斜着眼睛看看她,小丫头 看见帅哥春心荡漾啊。   冯烁冲许婷点头致谢接了餐具侧过脸跟欧杨珊说:“咱俩不喝一杯?”   又跟她叫板,她白了他一眼 眼睛转转:“冯烁啊,还没介绍呢,咱科新来的实习医生,许婷,许婷,这是冯烁,咱们科住院医,马上要参加主治医考试。”   “冯烁,你好“许婷主动伸手   “你好”他象征性的碰了碰。   许婷说:“以后都是同事了,叫我许婷吧,我在X大里见过你,应该叫你师兄”   欧杨珊心中叫好,师兄师妹,情哥情妹,这姑娘不简单啊。她起哄:“师兄都叫了,还不喝杯酒?”   冯烁没接她的话,只是坐下自顾夹菜吃。   许婷来劲了,真端着酒杯过来了:“师兄,我敬你”   人都围上来哄笑:“人小姑娘刚才怎么也不和我们喝,你来了才端的酒杯,面子大啊,赶紧一口闷了”   冯烁摆摆手:“实在喝不下了,等会吧,先让我压压”   欧杨珊看许婷脸色有点僵赶紧打圆场:“小许啊,他是真喝不下了,要不换橙汁吧,心意到就好”   许婷点点头转身找橙汁,欧杨珊见冯烁瞪他 压低声音说:“别让人下不来台啊”   冯烁在桌子下攥住她的手,贴近小声说:“你跟我喝我才喝”   估计前后几轮他喝得真是不少,没等别人闹,就软趴趴的摊在座位上,见他这样众人也不好相逼,欧杨珊看时间差不多就让大家都散了,留下2个男医生帮忙把冯烁塞进出租车。   “欧杨大夫,咱把他送哪去阿?”   她想想:“送回家吧,在学清路那边”   “哎哟,那跟我家完全是两个方向”一个医生说   “我还要回医院把病历抄完,我去送吧”   “那成,小马你回家,我跟章儿一起送他回去”   后座上的冯烁占了大部分地方,章医生块头大怎么也坐不进去,欧杨珊说:“你坐前面,我在后面坐”   车子开动,她把车窗关小,看看半趴在椅子上的冯烁,拍拍他:“还能撑住么”   半天他才呻吟了一声,身体扭曲着往座位上爬,欧杨珊伸手扶他,他抓住她的胳膊,攀上椅子,很自觉地靠在她肩头,她看看前排医生,抬手去推,被他反手握住,手心滚烫,气息一波一波拍打在她耳际,引得她整只耳朵都在燃烧。   快到医院的时候,他奇迹般清醒,拍拍前面医生的肩膀:“章大夫,麻烦你了,我没事儿,赶紧干活去吧”   “这么快就没事儿了?别是回光返照吧”章医生回头看着他打趣说:“师傅,先去北方医院吧”   等电灯泡远去,她使劲掐他一把:“装的吧你”   他撅起嘴巴,眨巴着眼睛投诉“你都不理我,还让我跟别人喝酒”   “够像的阿,影帝级别了”   他手臂一圈,把她带进怀里,嘴唇贴上来:“快一个月没见了,真想你”   “别闹了,这还有人呢”她脸烧得不成,一直没说话的司机突然冒出一句:“甭管我,全当这车是无人自动驾驶的”   6月的一天,她正在听医院赴藏医疗队归来人员作报告,陈文给她打电话,她怕有什么急事,偷摸接了。   “鲁齁!鲁袋瓦低娘波?鲁东额家没拉波?”   她眉毛一挑,压低声音说:“陈文,你丫找抽吧”   他哈哈大笑“朕回来了,没带房子钥匙,你回家帮我拿一趟,”   “你跟哪呢?”   “家门口等着你呢”   她挂了电话,跟旁边的同事交待了几句,弯着腰溜出礼堂。   外面在下雨,她犹豫了一下,找人要了张报纸顶在头上,跑去开车。   陈文人是比几个月前精壮了不少,可这品味。。。。   呲了毛边的宽檐草帽,粉色短袖衬衫,蓝色短裤,脖子上还挂了个蔫的掉渣的花环,。。。粉配蓝讨人嫌,不知道么?   她掏出钥匙开门:“你就差再搂俩耳边别着大花的S型比基尼女郎回来了,哦,那花还得要一朵粉一朵蓝色的,大怯粉大怯蓝跟你身上一颜色”   “开门吧你啊”陈文把脖子上的花环摘下来套进她脖子,花瓣细细碎碎掉了一路。   她进书房去找陈文现在住房的备用钥匙,陈文倒是熟门熟路的钻进客房的浴室舒舒服服的冲澡。   “钥匙给你搁茶几上了”听见陈文走路的声音她一脚把卧室开了条缝的门踹上,飞快地换好衣服。   “我这周每天都有手术,咱后天晚上回家一趟,先跟爸把事儿说清楚”她拉开门说。   他擦着头发的手顿了顿,衣服湿嗒嗒的贴在身上:“妈那边怎么说?”   “能说什么啊,就说一提这茬老爷子就不高兴呗”她皱着眉头盯着地板上的水迹“你怎么不擦干就出来啊”   “不是你着急催么?这衣服湿了,你这有没有换洗的?”他问:“我不介意借用一下那小子的T恤”   她去柜子里翻出条大毛巾扔给他“隔壁家狗都知道把毛抖干了再出门,我这没他的衣服,你自己想办法”   “他没来住过阿?”   欧杨珊瞪他一眼“他来不来住都跟你没关系”   “你不会住他哪了吧?”他看看周围:“这么干净”   她面色绯红,骂到“滚,你还有事没事阿,没事回去待着去”   他笑笑:“遵旨!”   科里评选优秀党员准备参加七月一日院里的表彰大会,一个名额,不记名投票。科里去年的优秀党员主动让贤,风水轮流转,总要雨露均分才不招人忌恨。她的票数很高,可冯烁也不差,俩人打了个平手。小护士跑来跟她道歉:“欧杨大夫,我是想选你来着,可看见冯大夫,手一抖就把他的名字给勾上了”   她拍拍她肩膀:“没事,正常,下次投票,咱都把口罩戴上投就没事儿了”   最后结果还是她当胜出,毕竟年资老,又是科里重点培养的顶梁柱。   会后主任跟着欧杨珊进了她的办公室,关上门,面色严肃,她心里咯噔一下。   她跟冯烁目前还处与地下活动,地下党的艰辛她近日是小有体会,一日不领证,档案上还是已婚,就一日见不得阳光,这日子实在难受,在这么下去,他俩都够格评上优秀地下党组织了。   还好主任说的不是这个问题,他告诉她年底她升副主任医基本没什么问题,这个关口千万别出问题,要注意情绪,保持业务水平,争取能尽快完成新的论文。   冯烁敲门进来手里拿着医嘱说:“主任,欧杨大夫,这是9床的新医嘱”   “好了,我回去了,你们谈”主任出门前拍拍冯烁的肩膀:“小冯阿,可真不错,刚来就有这样好的同志基础,继续努力”   主任走后,她学着他的强调说:“小冯阿,挺不错的,有前途。不服气,有意见可以直接提,别闷在心里啊”   “我是有意见,想和某些同志好好谈谈”他抿着嘴笑,走近了问:“晚上一起?”   “要去我父母家”她想想又补充道:“陈文回来了,我们一起回去说离婚的事”   他怔了怔,点点头,把医嘱拿给她签字。   意料之中的风暴,晚饭后在父母家登陆。   陈文欧杨珊谁都不说离婚的真正原因,咬死了是感情不和,谁都没有错,就是不合适。陈爸之前已经察觉出两人间苗头不对,加上杨母时不时地旁敲侧击,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他一个耳光扇到陈文脸上,陈文身子晃晃,低着头一言不发。   “爸”欧杨珊冲上去拦:“是我的错,我工作太忙,实在顾不上家里,跟他没关系”   陈文把她拉到身后,张口就说“爸,我跟公司。。”   “陈文”一旁的杨母叫道:“我明白你跟公司里也忙,整天不着家,这事你俩谁也跑不了”   “都别说了,我就一句话,不能离!”陈爸怒喝道,丢下他们进了书房,用力砸上门。   陈文欧杨珊面面相嘘,杨母说:“你俩先回去,我再跟你爸说说”   出了家门,两部车子一如往日并排停在树下阴影中,他问:“如果爸死活都不同意怎么办?”   她不说话,按着钥匙开车锁。   “算了,不说这个了,江帆说了好几次要一起坐坐,今天你有时间么?”   “没那心情”   车子开出大院门口,他直行,她向拐弯,分道扬镳。   欧杨珊回到家洗了个澡,靠在床上看从冯烁那淘来的老片,王家卫的电影,总是伴着浓稠的色彩,油画般的画面,晃动的镜头,哀婉的音乐,电影中人都在渴望温暖的怀抱,眼神交错,态度暧昧,结局却只有擦肩而过遗憾。   临睡前她收到两条短信   陈文[忘了跟你说,空凋该清洗加氟利昂了,已经打过电话,明天下午工人过来,在家等着]   冯烁[明天晚上演唱会的位子很好,你一定喜欢]   她给冯烁回了短信[咱们明天见,晚安]   56   杨母跟欧杨珊提前打招呼,要陈爸同意他俩离婚估计会是场持久战,她跟妈妈说想先偷偷把证领了,反正是早晚的事情。杨母回答很干脆,随便你,跟陈文商量去。   她又约陈文,陈文大度的说:“你定时间”   “后天,后天我把下午门诊推了”   “后天不成,我要开会”   “下周一,周一你有时间么?”   “我周二出差估摸怎么也要大半个月吧”   她怒了,可也没办法,她手术和门诊时间早就订好了,不能轻易变更,民政局周末又不办公。   周五中午冯烁趁午休跑办公室跟她讨论周六日的活动安排,他现在还是住院医,时间很不自由,欧杨珊查了值班表,他明天下午晚上当值,冯烁解释说:“我跟他们换了,平时基本上都我值班”   “你能行么?”她有些担心   “没事的,吃的好睡得好”他笑得灿烂:“你担心我?”   她一本正经的说“你这样大的工作负荷,精神不能保持集中,漏诊了怎么办?这可不是小事”   他嗔怒,单臂勾住她脖子往怀里拉:“欧杨珊,你可真没劲”   下午,她的手术,冯烁做她第一助手,配合的相当不错,尤其是最后冯烁缝合的时候,真是漂亮。   出了手术室,她摘掉帽子满眼笑意:“小冯同志你现在已经不需要我表扬了”   “那也是您教导有方啊”冯烁失声笑出来   许婷适时的插进他们中间“欧杨大夫,师兄喝酸奶吧。”   她脱掉手术服,指指冯烁:“给他喝吧,他今天的表现可真不错”   “我看到了,师兄以后还请你多多帮助”许婷举起酸奶:“喝点吧,站半天了”   冯烁接过酸奶,笑笑离开。   事后冯烁跟欧杨珊说觉得这个许婷有点眼熟,总觉得那里不对,她不以为然的说:“你们这些小朋友就这毛病,别人小姑娘喜欢你,你觉得她有问题,别人不喜欢你你还是会觉得她有问题”   周六中午杨母打电话来说陈爸心脏不舒服马上就去他们医院做检查,陈爸的情绪不是很好,她和陈文连哄带逗陪他做完检查,没什么大问题,但要留院观察一晚,监测睡眠。   陈爸说“我平时睡得好着呢,就最近这段时间心烦,睡不着,半夜老心悸。”   她侧头看陈文,他也看看她,俩人对着吐吐舌头。   杨母在医院陪着,陈文和欧杨珊走出医院才发现大雨滂沱,她看看表快5点了,和冯烁约的6点.   “你车停哪了?我给你开过来”陈文问   “送去保养了,我打车来的”她有些着急:“这雨这么大,也不知道路上会不会堵”   “我开车过来”他准备冲出去,被欧杨珊拉住:“这雨太大了,我回去找人借把伞”   “算了,估计没有,你不是着急么,等着”他冲进雨中,一路狂奔。   陈文浑身湿透,坐在车里不住地打喷嚏,欧杨珊拿纸巾吸他头发上的水:“我急还是你急啊,瞧湿的,今天回家要喝感冒茶,你那还有么?”   “有,上次你不给我一大包么,你下雨天去哪约会阿?”   “你怎么知道我要约会阿”   他撇她一眼“看你那衣服,捣持的跟小姑娘似的,姐弟恋很辛苦吧,要装嫩!”   “这还是你给我买的呢”她把一团纸巾塞进他脖子:“别找不自在阿”   “你怎么喜欢画烟熏眼了,本来就黑眼圈弄得跟抽大烟的一样”   她赶忙翻下遮光板上的镜子,完了妆花了。   他边开车边瞄她“你俩最近怎么样啊,听说还搞地下活动呢?”   她忙着补妆,没空打理他。   “别画了,再画也是那样,年纪大了要认老,你打扮成妖精他也见不着你18岁的样子”   “你能不说话么?”   她趁等红灯的节骨眼迅速的涂上睫毛膏   “最近过得挺滋润的吧”   “还成,我算是想明白了,反正成院士起码要70了,那时候还玩什么啊,不如现在好好享受享受,老窝着看书实在没意思”   “早干嘛了阿你?我以前跟你说,你还揍我,说我拖未来世界级医学泰斗的后腿”   “我也是跟你掰了以后才明白的,对了,最近美元贬值,咱手里的是不是要换掉啊,财经评论说还要跌的”   陈文飞快的上下打量她两眼:“可以阿,大不一样了,还财经评论,你以前连新闻联播都不看,人大政协都分不清,现在真是出息了。”   她转出口红,边涂边不好意思地说:“献丑了阿,有时候冯烁看,我在帮边听听,听多了就明白点了”   陈文握紧了方向盘,骨节突出,欧杨珊的变化他点点滴滴看在眼里,她任性他自私,结婚前彼此就知道对方那德行,可还是义无反顾的结了,从亲人变爱人,开始计较付出与回报,可情感的天枰怎么摆的平衡?他们都不想改变自己,只是单纯的把希望寄托于对方,不断的失望不断的抱怨,孩子似的彼此,有了爱情却没有执手的力量。如今终于明白了过往的错误,可大彻大悟的代价是竟然是婚姻的结束,爱人的别离。   前方的车突然放慢速度,他突然猛地踩下刹车,欧杨珊手中的口红划过脸颊直插入鬓,脑袋咚一声撞到身旁车窗上。   “没事吧你”陈文慌忙腾出手摸摸她脑袋问道   她呻吟一声,摇摇头。   “前面的车抽风急刹车,还好没追尾”   她牙齿磨的咯咯作响:“陈文,你丫故意的吧”   陈文见她那样子,憋着笑说:“不是,真不是,你赶紧把脸擦擦”   她照照镜子,半面脸都是口红,成如花了,还歪嘴的,自己也忍不住笑出来。   雨下的很大,车速都很慢,他们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陈文听说欧杨珊学会打网球了,兴致勃勃的要跟她来场友谊赛。   欧杨珊跟冯烁好了以后才真正明白了她与社会有多脱节,之前她对于医疗以外的事情一概不感兴趣,除了医院,回家最多就是去和朋友吃饭聊天打打枪,药厂的销售请客腐败她也懒得应付,反正她不缺那点钱更不屑于参加明摆着目的不纯的活动,到不如做个顺水让爱这口的人去享受好了。   冯烁说她根本就是与世隔绝专心修炼医术,这么大了连酒吧迪厅都没去过,除了每天散散步什么运动都不参与,简直就是极品。她也觉得是,以前和陈文没话说原因很大一部分在于她根本不了解陈文谈的那些东西的,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曾尝试去了解,陈文不要求,她就不做,结果两个人距离越拉越远,除了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再无交集,现在想起来,她对于这段婚姻的付出也太少,她对陈文的要求太高,太多,可到头来才发现自己欠他的也是太多了。   虽然人有自己的圈子,有独立的个性和思维能力但两个人既然决定了要在一起就势必要放弃自己的一部分融入对方的生活,如同书本上用韦恩图表示的交集,既有共享的部分又有独立的空间,也许这样才是最稳定的的男女关系,才能长久。   凡事都有自己的游戏规则,感情和婚姻也是如此,它不会来适应人,只有人去适应它。   在美国期间,冯烁看新闻时总要拉着她一起看,她耐着性子陪着,听他讲那些她很难想象的复杂政治,国际关系,还好他时不时讲点政治笑话来激发她的学习情绪,渐渐她也有了兴趣,至少不像以前看见新闻就换台,相对的他们间的话题也多了许多。   欧杨珊感觉她同冯烁的关系进入了良性循环,虽然她还不是很了解这个时而孩子气十足时而成熟深沉的男人,但被人捧在手心来爱的感觉那个女人不想要呢?谈恋爱谁不会谈啊,又不是什么高尖端技术。   冯烁打着伞在餐厅门口等她,见是陈文开车送她来的,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搂紧了她的腰拿伞尽量遮住她。   “玩的高兴点”陈文说   “谢谢”冯烁礼貌的点点头   进了餐厅冯烁才发现欧杨珊面颊红红的一大块,跟开水烫过一样,“怎么弄的?”他想摸又不敢   “别提了,路上差点追尾,我正化妆呢,陈文一脚刹车,就成这样了”她用手挡着脸:“特丑吧”   他眨眨眼睛:“特可爱”   “我今天听主任说你过俩月就能提主治了,太厉害了,咱医院最年轻的主治医了”她夹了只麻辣虾弄掉虾头就往嘴里送。   他探身轻敲下她的手,把剥好的一碟子虾肉推给她:“别跟我说连壳吃虾补钙,知道你懒,想吃我给你剥”   “多麻烦啊,你不也连壳吃么。”   他笑:“我乐意给你剥,就喜欢看你吃东西,感觉饭菜都特香。”   “那以后我也给你剥”她喂了块虾给他   “你以后只能给我剥!”他满足的说:“除了你父母以外别人都不能有这个待遇了啊”   饭吃到一半,他问:“下午干什么去了?”   “爸爸今天不舒服,在咱们院做检查呢,我俩陪了一下午”   “没事吧”   “没大问题”   “你车呢?”   “早上送4S店保养去了,明天上午拿”   “把单子给我,我帮你去拿,你多睡会”   她问他晚上的安排,冯烁说:“没什么特别的就想和你待一起”   “你好几个周末都没回家了吧”她想起来,他的周末和休息日似乎都是和她一起。   “你跟我一起回去?”冯烁说   “疯了吧”   “没有,我早就想跟你说了”   她突然想起他姐姐,那劲头,要是知道她真跟冯烁好了,不扒她层皮?   “等等吧,至少我把证先拿了”   “你别担心,我家里的问题我会处理好”冯烁成竹在胸的样子:“他们不会成为我们间的障碍”   “怎么办 ?你跟我说说啊”她有些焦虑   “别瞎操心了,我不想你为这种事情花心思,你有时间想想我好了.”   他说他家不会是障碍,可欧杨珊根本不相信,之前她尝试和家里最明白的姥姥说这事,姥姥当时就拍了桌子:“你怎么跟那小子好了,小关怎么办啊?”,她解释不清楚,只能跟姥姥说了实话,姥姥沉思半天说:“你的事情你拿主意,但是冯烁家里是个大坎,黄花大闺女都悬,别说你现在是离异的,自己想好了,不成咱赶紧撤,你要真不喜欢小关我给你介绍别人,找个不合适的谈,谈出朵花来也没戏,不能结婚谈什么啊谈,不是自己作践自己么?”   她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把自己烤干滤净了也没个思路,冯烁总是跟她说别担心他们的未来,他不会让她牵扯进不该有的麻烦中,但可能么?她是真喜欢他,觉得和他在一起但一想到他们的将来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撤是不可能了,只希望一切都是杞人忧天。   可似乎所有人都不能理解她和冯烁突如其来的感情,欧爸是明确的反对,她从未见过他如此激动严厉。   她以为晓琴可以,但晓琴问她:“你确定你是爱他么?陈文呢?你敢说你不爱他了?彻底不爱了?如果是一时的感情替代,那么对他太不公平,你太自私了!”   欧杨珊清楚的记得冯烁皮肤的触感,须后水的清香,上扬的嘴角,眼中的温暖。她不知道爱情是从由那块身体组织衍生的,心、肝、肺,血液的流动,细胞的分裂,还是激素的化学反应, 她想起他便会有种神经酥麻的感觉,恍若细微的电流蹿过身体,这应该是爱了吧,她想如果这不是爱还能是什么呢?   陈文对于她来说是个抹不去的特殊存在,他与她共存了二十多年,她的每段记忆中都有他的影子,她俩成不了仇人,连做路人都不成,多年来的亲密,比血缘更令他们牵绊,如今他们已然从纠结的情感沼泽中拔出腿来,剩下的只是最后的清理。   门禁铃声响起,是冯烁,拎了个小竹筐站在走廊笑望着她。欧杨珊故意板起脸问:“这么晚还不睡觉,明天上班打瞌睡我扣你奖金”   “顺路,过来看看你”   “你这是是顺路?从哪来能跟我家顺路?”   冯烁振振有辞的说:“对啊,是顺路,我来看你,顺路给你带点水果。”   暗红的杨梅,铺陈在绿色的叶子上,酸酸甜甜的   晓琴说:“如果你真心要和他好,那就先恢复单身吧,不是我古板,而是起码的道德”   她拨弄着那些杨梅,想着晓琴的话。一手的黑红的汁液,无语,郁闷至极。   夜晚,大雨欲下不下,憋闷的难受。出差刚回来的陈文正努力和自己的小兄弟作着交流沟通,电话响起,正欲袭来的快感被生生吓了回去,要不要人活了?他瞪着电话,又看   “怎么喘成这样?”欧杨珊问   他没好气地回答:“能为什么啊,自己解决呢。”   “不好意思啊,打扰您办事。我就一句话,明天上午8点,咱民政局门口见”   他说“我知道了”   电话断了,没一句废话,他摸着疲软的兄弟,再无半点兴致,还做什么啊,他想,□,□,自我安慰,连□都是孤独的,真他妈凄凉。   他突发奇想,决定要找出结婚时候穿的那套西服,他想看看欧杨珊会是什么表情,那衣服那衬衣那领带都是她亲手挑的,他就不信她连这个都会忘记。   所有的衣服都是欧杨珊当初把他驱逐出境时打包装好的,连袜子都没拉下一只,他运回来洗也没洗过就叫阿姨帮忙按厚薄挂好,逐个拉开防尘袋翻找,看到件休闲外套,手指一顿。   带肩章的宝蓝色细茸竖领外套。   他翻开领口[Diesel]   欧杨珊最爱穿牛仔裤就是这个牌子。   可这外套不是她的,更不是陈文的。   他攥紧了那件外套,焦躁的查看衣服口袋,有张胸卡,北方医院的,照片,名字他认识。   冯烁   他被赶出来是10月份。   10月份,欧杨珊还没跟冯烁好上。   他们的家从不让外人进入,连汪晓琴都没来过,可这件衣服是从家里打包过来的,为什么?为什么?   整整一夜,他时睡时醒,一下子觉得没什么,一下子又抓心挠肺的难过。   天色初亮,他来到公司,办公桌上欧杨珊在照片里笑意盈盈,他把照片扣上,打定主意今天说什么也不离。   57   故事回到开头,欧阳珊从门诊回来摊在办公室里,越想越不对,之前陈文变卦还知道给她来个电话,这次竟然变本加厉,直接放她鸽子。冯烁从外面打包了饭菜给她:“吃饭吧,然后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她拿了冯烁的手机给陈文打电话,手指愤愤地敲打着桌子,这厮终于接了   “陈文,你想干吗阿?”   “不干吗,你来我这儿一趟,我有话问你”他倒是冷静   “我不去,有话等领了证再说”   “欧杨珊,话不说清楚,你别想离”   “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别想离?”   “你来了再说,我在家里等你”他挂了电话,再打关机。   冯烁问她:“你要去找他?”   “他说有事情跟我说,我下班过去看看”   “能不能不去?”   她狐疑“怎么了?”   他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说:“没什么,算了,你要觉得去了能解决问题,就去吧,我陪你一起去,在门口等你可以么?”   冯烁很少过问她同陈文之间的事情,这种体贴让她不安,让她心疼。   车子到了陈文楼下,他握着她的手说:“有事马上给我打电话”   欧杨珊心想,能有什么事啊。   陈文开门,平和像尊佛。   “说吧”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跟姓冯那小子好的?”   “问这个干嘛?”   他甩了件衣服到她面前,她纳闷的拿过来看,外套明显不是陈文的风格:“你什么意思啊”   “这是冯烁的”他说:“口袋里有你们医院的胸卡”   “你拿人衣服干什么啊”她不明就里   “不是我拿的,是你拿的,就在你打包扔出来的那些衣服里找到的”   “怎么可能”她看看那衣服:“怎么可能在家里?”   “你问我,我问谁啊,欧杨珊,我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她想破了头也没想起来为什么。   “你怀疑我当时就跟冯烁好了?”她面对他投来的目光,突然反应过来,很是愤怒:“陈文,我再不济,咱俩签离婚协议前我也没多看过其他男人一眼”   “。。。。”   “你不相信?”   陈文数数欧杨珊脑门绷出的青筋,忽的笑了:“我信,你说你没有,那一定是没有”他说:“对不起,我误会了,估计是他借给你挡寒的,你这人最迷糊,算了你把衣服还给他吧”   最合情合理的解释,折腾自己一天一夜,从愤怒到平静,他想起欧杨珊留在他车上的那道口红,血淋淋的,无声的指控。   他问:“我如果当初老实跟你说了对别人动了歪心思,你会原谅我么?”   她想想,点点头“会”   做错事也许不是最糟糕的,做错了之后选择欺骗这才是最令人憎恨的。   背叛也许毁掉的只是他们的爱情,可谎言却彻底摧毁了彼此间的信任。他完全明白他是如何失去的她,他不知足,他胆怯,谎言和贪婪的结果是只能看着她牵著别人的手离去。   送她下楼,见冯烁的车子停在门口,抬手打了个招呼,目送他们离开,直到最后一点车灯的亮光都看不到了,才转身离开,还未进门就接到潘曦辰的电话说,冯烁的母亲找小妹聊天,问了很多关于冯烁女朋友的事情,潘曦辰说:“他家里还不知道他现在跟谁在一起,只知道他有了新女朋友”   “新女朋友?”陈文好奇:“以前那个呢?”   “分了,就在你俩刚闹离婚那段时间,那女孩来找过小妹”   他心一空“然后呢?”   “明天见面说吧,这小子实在不简单”   “曦辰”他叫道:“我等不到明天,马上来找你”   欧杨珊跟冯烁说了来龙去脉,冯烁想想说:“衣服是你生病前哪天晚上我怕你冷给你披上的,结果你还是冻坏了”   “跟你没关系”她笑笑:“都是我自己作的”   “就为这个,他不离?”   “没事了,哪天我们再去趟就成了”   “他该不会是故意想拖吧?”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她有些惊异:“你怎么会这么想,之前那几次跟他都没关系的。”   “人都会嫉妒不是么?”他无奈的笑笑:“我也会妒忌,但对于你和他,我只能选择忍耐。”   一路的沉默,他送她到家门口,她下车,走了两步回头看他,欲言又止。   “放心,我不会乱想了”月光下他表情肃穆:“虽然我不相信他,但我相信你”   她低下头,做了个莫大的决定,抬起头笑问:“我是想说,你要不要上来待会?”   冯烁第一次走进欧杨珊的家,那是她最后的堡垒,在那里她给了他一把新牙刷。   爱就是愿打愿挨,既然做了就要敢当。   隔日请了假,她再次和陈文到民政局去,结果被告知,离婚需要预约,听说过看病挂号,上车排队,怎么离婚都开始预约了?讲文明树新风,开展得着实彻底,可这不是打消人离婚积极性么。   白白浪费一早上,陈文西装革履,汗水直流,欧杨珊看见他就热,38度的天气,这一身行头,整个一个傻姑爷。她认出这是他俩当初领证时倒持的行头,自打结婚以后就再没出过衣柜,如今他穿出来想证明什么?他俩婚姻怎样开始怎样结束,生得伟大死的光荣?   又没离成婚,她有些沮丧,陈文安慰她:“好事多磨么”   冯烁周末从家里回来,有些焦躁,她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他只是抱着她,紧紧抱着。   诸事不顺,欧杨珊怀疑是不是真有流年不利这种说道,怎么好像倒霉事情都越好了往一起赶。   周五下午,她刚下手术台就接到急诊科通知来了一批车祸病人要她带人参加联合手术,她月事来了,小腹绞痛,胡乱吞粒止痛药又匆匆返回手术室,中午就没吃饭,扛到现在。趁手术交接间隙,喝了几口酸奶,肚子又开始抽痛,浑身冷汗淋漓。主刀的普外医生结束手里的工作唤她来做心壁伤口修复,她定定神,才走了一步,身体便软下去,一旁的冯烁连忙用后背顶住她。   “冯烁,你来做,我指导”她勉强撑住身子。   “他成么?”普外医生有些怀疑的看着他们。   “没问题”她回答的坚定。   手术结束,冯烁扶着她科里,她浑身无力的靠在他身上。   “欧杨大夫,冯师兄,这是怎么了?”许婷从前面病房里出来,惊诧的看着他俩。冯烁口气有些冲:“没看见她不舒服么?别挡着路”   “行了,我没大事”欧杨珊摆摆手   许婷知趣的让开路,伸手扶住她问:“要不要去找辆轮椅?”   “不用,马上到办公室了”她冲她笑笑:“你们把我扔办公室就得了”   冯烁叫许婷先回去,自己留在办公室照顾她,她敏感的捕捉到了许婷关门时那窥探的眼神,待门关好,她小声说:“别闹那么大动静,影响不好”   “管那些干吗?”他摸摸她的额头,又摸她的脉搏:“没发烧,到底哪里不舒服?”   她不好意思跟他说是自己来那个了,敷衍着说:“没事,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家里打来电话,是杨母,说陈爸知道了他俩偷偷领证的事情在家大发雷霆。欧杨珊无奈让冯烁开车送她过去,一进门杨母立刻迎上来说:“前几天咱们院有人去民政局办事说看见你和陈文了”   “陈文呢?”   “跟他爸在书房呢,你怎么脸色这么差?”杨母摸摸她脑袋:“怎么出那么多汗?病了?”   她摇摇头说:“我去看看”   “别去,你先回屋待会,到你了我在叫你,吃饭了没有?”杨母很心疼的看着她:“看这脸白的,赶紧回去歇歇,老头子那边我来应付”   她知道这时候硬闯进去也没什么用,回房倒在床上本想躺一会就好,可实在太累了,肚子又疼,迷迷糊糊的睡去,醒来时感觉肚子一片温暖,她睁开眼,陈文蹲在床边正拿包着毛巾的热水袋敷她肚子。她接过他手里的热水袋,他起身去摸去沙发的方向,黑暗中她感觉到他行动的迟缓,便问   “又捶你了?”   陈文长吁口气,小心翼翼的趴上沙发:“那是必然的。”   “说什么了?”   “就说不许离什么的,我跟老爷子全交代了,他还是不同意,哎呦,这么大年纪了怎么下手还那么重啊”   “爸爸心脏没事吧”   “妈提前给他塞了速效救心丸,没什么大事。对了,妈说你不舒服,我一算日子估计你是来事儿了,你这痛经的毛病怎么又犯了啊”   “前两天冰棍吃多了,别说别的,这事怎么办啊?”   “做你想做的吧,迟早他会明白的,再说了他最心疼你了”   “我怕他身体受不了”   “冯烁催你没有?”   “没有,就是这样我才难受”   “他家里面知道了么?”   “我不知道他家知不知道,他没说,我也不想问”   陈文想起之前潘曦辰和袁帅跟他说的那些事情,心不由得一沉。   说还是不说?现在的欧杨珊不是以前的欧杨珊了,他现在说什么都是错,就算是为她好,都会被认为是蓄意破坏,是妒忌。可如果不管不问。。。。。   潘曦辰说:“那女孩跟他是一个学校的,比他小几届,俩人好了快4年了,小妹说冯烁说分手就分手,断的很干脆,不管那女的怎么求都没用,理都不理,特狠特绝。”   袁帅说:“当初他姐和一男的好,都有了,想生米煮成熟饭逼家里承认,结果硬是被他家里给拆了,肚子里的孩子打了不说,那男的都没了踪影,还有他堂姐的丈夫车祸去世以后,他堂姐想改嫁,齐家不同意,也是他家出面调和,结果是他堂姐这辈子都不能认自己的亲儿子。”   潘曦辰说:“那小子做事情太绝了,连小妹都看不过去,小妹说他有个梦中情人,但不知道是你家那位”   袁帅说:“退一万步,假设他家里会接受一个离异女人,但如果你们还没能在法律上解除婚姻关系前知道这事。。。。。。。。这是丑闻,即便是在普通人家都无法接受的丑闻。陈文你要想好,这是个机会,但代价是欧杨珊要受很大的伤害。”   陈文再三思量,他还是下不了这个狠心,就算她和冯烁分手了又能怎么样?她会回到他身边?如果知道了是他背后下的手,她会恨他,他受不了她恨他,不搭理他,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他更不想看着她承担不该承担的痛苦,他缓缓开口问:“你知道到冯烁之前有女朋友的事情么?”   欧杨珊都快睡着了,含含糊糊的回到:“嗯,好像是去年分了”   “为什么?”   “管那么多干嘛啊”她实在困:“分都分了”   半天陈文才对着黑漆漆的空气自言自语说:“你不管,我能不管么?到时候你哭,我不得跟着倒霉!”   58   第二日一早,欧杨珊不见了踪影,杨母说她医院有事很早就去单位了,陈文有话说不出,有心杀敌,无力回天,敌人是冯烁,天是欧杨珊,偏偏天眷敌方,怎是一个愁字了得啊。   他约潘曦辰去射击场发泄,潘曦辰曾试图几次拉陈文出门散心都被他拒绝,即是必须到场的应酬也是孤家寡人,恨不得离女人八百米远,见他愤恨的接连射击,却甚少上靶,知道他是心神不定,就问:“你是真的想通了还是跟自己过不去啊?能这么伟大成全他们,反而不能放过自己?”   陈文苦笑:“你以为我想成全他们啊,看着她往火坑里跳,我越拉她可能跳的越深,我还能怎么办啊?”   潘曦辰故意刺激他“要不弃了算了,那个王莹好像对你有点意思,几次谈判都点名要你出席,要不你跟她试试?我是觉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这事搁你身上你能弃么?还嫌不够乱啊,以前我觉得你特傻,现在明白有资本玩也不玩才是真爷们!”   江帆问潘辰曦:“不对头,他不该是这样的阿,不闹不玩的,你说不会是给刺激的ED了吧”   陈文很严肃的说:“我没有ED,我的感觉你们根本不能理解,你们一个刚步入婚姻初期阶段,正幸福的找不到北,一个还是处男,跟你们解释不清楚,都说曾经沧海难为水,什么叫沧海?就是令你饱经沧桑,眼泪成海还放不下的女人,还敢惦记其他的水?其他的女人在你眼里都是祸水.躲都躲不及。”   俩人被他的谬论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临了江帆说“你丫就是受虐癖,我错了你不是ED是ET”   陈文给袁帅打电话说他的决定,袁帅被问到当初为何能下得了手时直接挂了电话,过了很久他又打来说:“我就跟你说这一次,说出来还能痛快些,这事是孽债。你做了,就一辈子欠她的,一辈子提心吊胆,一辈子放不开她了,就算你能得到她,可还是不踏实总觉得是镜花水月,随时都会破灭,说实话我有时候希望这事能早点揭穿,要死要活给个痛快,可我看见她又舍不得,等了那么久,守了那么久。。。”   陈文说:“我明白,可我现在不在乎她是不是还能回来,只希望她能幸福点,跟她说这事儿,就算她误会我,以后也会明白我是为她好,其实我也是自私,她欠我,总比我欠她强,至少她不会随便叫我滚蛋了。”   “各有各的情况和想法,你放心吧,别的我不敢保证但你家人和欧杨珊的前途是没有问题 的,他们威胁的无非是权和钱,咱都有,还怕他们?”   欧杨珊的确对陈文说的关于冯烁和他前女友的事情很反感,她觉得陈文是没事找事儿,都分手了还说什么?至于他家里的事情,她早有心理准备,虽然情况比她想的还糟糕,但她不怕,毕竟面对他家庭的关键不在于她而是冯烁,如果冯烁能够坚持他们的感情,那么她再怎么委屈也值得,如果他不能她再怎么折腾也是浪费。陈文的一番苦心,她仔细想过觉得能理解,如果换成陈文找女朋友她也会对那个女人挑三拣四,毕竟他不是别人,她希望他能幸福,过的好一点。   陈文见她滚刀肉的架势,也没了脾气,只能做他现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她一个张离婚证。   他们按电话预约的时间又去了民政局,大妈例行询问他们是否想好了,欧杨珊说:“这位同志,都来好多次了,意志不坚定的早不离了。”   陈文见她频繁看表,了然的说:“阿姨,您赶紧成全她吧,白衣天使着急回去救死扶伤呢”   看着大妈查看两人的相关证明材料,往电脑里一点点输入,陈文还是觉得有点伤感,这大戳一盖,红本本换成绿色小本本,双人照也要变成单人照了。   他碰碰她胳膊小声说:“之前你过生日,别的都不要,那么这算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   欧杨珊面无表情的说:“谢了,这是我这辈子最难忘的生日礼物了”   “你要还想更难忘,咱就去隔壁再领个结婚证,再难忘一次,就不难忘了”   她不接他话茬径自问:“等会要不要吃散伙饭?”   “散什么伙阿,周末回娘家来吃饭”   正在关头,民政局停电,电脑关机,大妈出去喊问了几声,回来跟他们很是遗憾地说:“对不住了2位,考验你们意志的时刻又来了,你们还要跑一趟”   冯烁听说她又没离成,明显有些失望,欧杨珊也快被折磨疯了,要不是为冯烁她还真不想离了,再等个半年上法院起诉都比这个痛快。冯烁问她:“离婚协议和结婚证都在你哪儿?”   “嗯?”   “把所有材料都给我”   “什么?”她疑惑   冯烁有些豁出去的地说:“我来办”   “疯了吧,这个还能走后门?”   “不能拖了”   “冯烁,这不是闹着玩的”她握住他的手说:“我下周再去。”   周末她受邀去医学院办讲座,冯烁见是回母校也跟她一同去了,她在台上侃侃而谈,他坐在第一排的位子上专心致志的记笔记,欧杨珊不时的看看他,他报以认真崇拜的目光,装的还真像,她想,这讲稿的PPT都是他帮忙弄的。   讲座中间休息时,她去了趟洗手间,洗完手照镜子时发现有个学生直勾勾的看着她的脖子,她不明所以的看看她,又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的脖子,没什么啊,衬衫扣子完好,脖子上没有不该有的印记,就是吊坠露出来了而已,这坠子是过生日时冯烁送的。上好的羊脂玉,水头足,柔白细糯,可惜刻的是观音,她虽然不信这个,但是男带观音女带佛这个还是知道的。她把坠子塞进领口,问那个学生:“有事么?”   那女孩子什么也不说,冲出了洗手间,门摔的惊天动地,她一头雾水,觉得那孩子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可又想不起来。   回到教室,寻么一圈也没看见冯烁,下半场讲座结束他都没有再出现,欧杨珊想起他提过要去看几个留校的同学,没在意,只是帮他把散落在桌子上的本子收拾好,发了条短信告诉他自己在车里等他,左等右等他也不回来,她又不想打扰他难得的同学聚会,闲来无事随意翻看他的笔记,这个坏学生,几页都是乱七八糟的素描小像,画功比她差远了,可她还是甜滋滋的看出画的是她。   车窗半开,濛濛的太阳雨,夕阳馀晖笼罩,鼻息间都是植物的清香泥土味道,久违的气息,舒适,安逸。干脆下了车,随意在路边游荡。   有学生两两三三的走过,听到有人提到冯烁的名字,她直觉的竖起耳朵听,隐隐听到什么女朋友,吵架,分手,小花园等不连贯的词。没等她分析出个所以然,冯烁黑着脸回来,拉着她上车,不说一句飞车离开。   “怎么了?”她见他脸色好些才敢问   他似乎什么都没听见,目不斜视,专心开车。   欧杨珊晚上要回父母家吃饭,冯烁送她到门口,借着夜色和树荫抱着她不撒手,她实在弄不清楚他到底怎么了,只能任他死死抱着,安全带勒的骨头生疼。   手机响,她看了来电显示,是齐豫。她之前在美国时便跟齐豫讲清楚了,自己是不可能接受他的感情,此后齐豫再不与她联系。这时候电话她觉得有种不祥的感觉,果然,齐老爷子飞机上突发心梗。   “现在什么情况你清楚么?”   “飞机马上就会降落,救护车已经等在停机坪了,一旦接到会立刻送到最近的医院抢救,欧杨珊你立刻过来。。。。我请求你立刻过来,拜托了”齐豫的声音带着仓惶和恐惧,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笃定。”   她记下齐豫报出的地址“我马上过去”   “别去”待她挂了电话冯烁说:“那边有医生,你现在过去根本没有什么建设性作用,再说要去你也先跟院里说一声,否则出了问题责任怎么划分?”   她急了,什么时候了救人都来不及,还有时间想那些?她耐这性子说:   “冯烁,齐老爷子曾经是我的病人,我的责任是跟负责抢救的医生说明病史,协助他们更好的救助病人,再说了与私,齐老爷子不是陌生人,他对我很好,我不能不管他!”   “欧杨珊,你谁都要管,谁都要负责,可你最该管,最该负责的是你自己,你不是神仙,连自己的事情都顾不上还要管那么多不相干的事情做什么?你跟陈文牵扯不清,我能理解,毕竟你们是亲人不可能断了往来,我就是再难受也没不能说什么,可是齐家的事情你也跟着掺和,一旦今天齐老出了事,你就真脱不开身了。”   “你够了没有?咱们是医生,跟你有不共戴天的之仇的人躺病床上我们都要给治,怕担责任就别干这行”她拉开车门跳下车,跑进院子,很快陈文的鲶鱼头呼啸而出,绝尘离去。   以下接出书版,手打   欧阳珊一路上都在和齐豫还有相关急救人员通话,尽量告知相关注意事项、急救药品使用剂量。陈文见欧阳珊面色凝重,不敢耽误,连闯几个红灯。   到医院时,齐豫正直挺挺地站在抢救室门口,身边围着几个像是医院领导样的人。   她犹豫着,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齐豫回头见是她,立刻拉着她跟那几个院领导介绍说:“这是我父亲的主治医生,我希望在抢救期间她能全程在场,并参与治疗。”   抢救期间,欧阳珊同几位医院的一声在治疗方案上发生了分歧,她明白那几位医生一致选择保守方法是认为手术风险太大,毕竟死在手术台上和死在抢救室根本不是一样的概念。欧院长和冯烁匆匆赶来后,也参与了会诊,形式似乎全部倒向保守治疗那边。欧阳珊满眼期望地看向冯烁,冯烁犹豫了片刻,还是低头避开她的目光,默认了保守方案。齐豫看了众人一圈,然后问欧阳珊:“手术的话,成功几率有多大?”   她老实回答:“百分之三十,成功后并发症也很多。”   “保守治疗呢?”   欧阳珊见众人都不说话,心一横,干脆的说:“保守治疗就是耗时间,而且治疗过程中病人基本无法保持清醒状态。”   齐豫见众人都面色一黑,心里有了数,快速在手术单上签字,他跟欧阳珊说:“一切就拜托你了。”   “我会尽力的。”欧阳珊只能这么回答。   齐豫冲她笑笑,“你上次也这么说,他活过来了。欧阳珊,有你在,我放心多了。”   她快速消毒更衣,冯烁也跟进来消毒更衣。欧阳珊再生气也不能拒绝冯烁做她的助手,毕竟他俩在手术台上的配合最为默契。   四个小时后,手术结束,情况基本顺利,剩下的就要看齐老爷子是否能安然度过危险期了。欧阳珊的任务基本完成,一口气松懈下来,两条腿顿时沉重无比。   冯烁一直跟在她身后,默默不语。   见齐豫被那帮院领导簇拥着进了ICU,她问一旁的欧爸:“您怎么不进去啊,多好的几回。”   “该低调就要低调,事实摆着呢,害怕别人抢吗?”欧爸拍拍她,低声说:“你胆子也太大了,哪有你这样的啊,这不是叫人家医院那些个大夫难堪吗?上次那个纠纷你忘了吗?不长记性,这种跨院会诊就怕这个。”   “上次病人家属是签字同意的,不是自己撤诉了吗?”   “那是陈....才发现陈文的鲶鱼头竟然还在,她走过去,敲敲车窗。陈文惊醒,按下车窗,坐起身看她。”   “干嘛不回家啊?”她问。   “废话,总不能把你一人扔这儿吧。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是大晚上,出租车都没有。”他揉揉眼睛,“完事了?”   “嗯。”她回头看看,欧爸已经跟着过来了,冯烁站在自己车前望着这边,她看到这样就来气,转头对欧爸说,“爸,你坐冯烁的车回去吧,我跟陈文回妈妈那儿。”   陈文边开车边用手肘撞了欧阳珊一下,小声地说:“跟谁欠你两百吊一样。齐老不是没事了吗?”   “谁说没事啊,危险着呢。”   “好了,这是跟谁赌气呢?别有气跟我这儿撒啊。”陈文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怎么不跟你冯弟弟回去?”   “滚!”   “.....”   “你这样最气人,装聋作哑的,以后我要有高血压,就是前几年让你气的,不知道冷战是最要命的吗,那么牛个苏联都给解体了。人家可在寒带啊,零下几十度都扛过来了。”   “真贫,这么冷的笑话还好意思讲。”她心情好点儿了,“你困吗?困的话让我来开。”   “你跟我聊聊天,就不困了,跟我说说刚才怎么了?”   她挑重点跟陈文讲了刚刚发生的事情,扭脸问他:“你觉得我这么做有错么?”   “说实话?”   “实话。”   “我觉得你做医生是真想当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别人都想着赚钱啊当院长什么的,你呢,撑死了想混个院士,多没追求的追求啊,太神圣了!不过,很多人都不会了解你这种心态,毕竟跟你一样的人太少。说白了就是你没有后顾之忧,在家里被宠着,出来干的工作又是被人求着供着的技术工种,这些都会导致你在处理问题上的幼稚简单。”   “我是不是挺傻的?”   “是执着,执着是没错的,放心,你就这点儿梦想了,我支持你,咱爸妈都支持你,谁不支持你,咱就跟他急!”   车道公寓楼下,她情绪好转,嘱咐道:“路上开车小心点,到家给我个电话。”   进家门才发现,冯烁竟然半倚在床上等她,她又累又困,含糊地跟他打了声招呼,匆忙洗漱换衣,倒头想睡。冯烁拍拍她的后背,问她吃过早饭没有,她迷迷糊糊地说::“刚跟陈文吃了。”天色已大亮,她整个人蜷缩进被子里。   床头柜上摆放着欧阳珊的毕业照,烫金的誓词映衬着她稚气未脱的脸庞,冯烁读出来,“I will use regimens for the benefit of the ill accordance with my ability and my judgment......我记得我们当初宣誓的是:健康所系,性命相托。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冷血?可是你要明白实现你誓言的前提必须是你是个医生,有行医资格,有病人愿意信任你,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可能会引发很严重的后果。你是个好医生,可你同时也是这个体制中的一员,要遵守规则。”   欧阳珊蒙着被子,无意和他争辩。她明白这件事情上冯烁只是做出了大部分医生都会做的选择,她无法指责他什么,但隐隐有些失望。   “睡吧,没事了。”她主动示好,拉拉他的手臂。   冯烁低头吻她,冰片的味道包围过来,冷冷的,凉凉的,连嘴唇都带着寒意。   她真的累了,推开他,“累了,睡吧。”   冯烁不听,手指飞快地解开她睡衣的扣子,边亲她边含糊地说:“就一次,好不容易今天休息,等会儿再睡。”   “有完没完啊。”她被他弄疼了,话音里带着怒气。   冯烁愣了一下,安安静静地躺到她身边,不言不动。   她觉得话重了,侧头看去,果然见他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明明生气了,却隐忍不发。她顿时心软,贴过去亲亲他,一把被他抱住,压在身下。整个过程不是很舒服,只希望他能快点儿结束,好赶紧睡觉。做到一半,冯烁突然抽身离开坐在床边冷眼看着她,说:“不想做就不做,勉强自己干嘛?你又不欠我什么。”   欧阳珊觉得他的少爷脾气来得莫名其妙,自己心里也堵得要命,自个儿的小姐脾气也上来了,不想理他,盖好被子翻身睡去。   睡到半途,噩梦惊醒,冷汗淋淋,身旁已经没人了。她想睡却睡不踏实,打电话给齐老的主治医生,得知目前状况还算稳定,稍稍松了口气。听出对方言语间的不耐,她又是道歉又是赞美,惶惶不安,弄得倒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样。必须承认,她在某些方面或者说很多方面的确很冲动,以前妈妈曾经对她说过,成熟的代价就是不断地经历那些难解的事情,受伤,然后自我反省,再受伤,再反省,直到直到什么是自己该做何不该做的。   可在治病救人这件事情上,什么事该做的,什么事不该做的呢?   不断地给冯烁打电话,对方一直无人接听。看来冯少爷真是生气了,她不明白他怒气的来源,不就是她不想做吗,谁没个累的时候?难道男人真的都是人马投胎的?   冯烁整个白天都失去了踪影,打了无数次电话,想服软都找不到人。倒是陈文一个电话就给拎了出来。趁她休息,俩人又去了趟民政局,这次人少,还是那位大妈,话都没多问,审核完基本信息,大戳盖上去,塞给他们两本据说是改良后的红皮离婚证,两个人的婚姻就此彻底了断。   也许是没有休息好,欧阳珊始终恍恍惚惚的,像是灵魂游离本体,眼前的一幕幕如同别人的故事一般。终于离了婚,两个人拿着各自的自有本本并排站在民政局门口,又下雨了,不大,却足够阴霾。一阵风刮来,眼睛被刺得生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都无措地看着地面。陈文觉得有股温热的液体从眼中流出来,他干脆脱下衬衫,扔到欧杨珊头上,自己光着膀子奔向雨中。   欧杨珊没拦也没喊,眼见他滑倒,爬起来,踉跄着上车,车子离去,溅起一片泥点子。   心跳空了一拍,总觉得哪里不太舒服,茫然地找出手机,她给冯烁打电话,对方还是不在服务区。翻了半天,也找不到想拨的号码,她想和人说说话,说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总不能逼着自己和陈文故作快乐地到处宣扬:我俩离了,终于名正言顺地把我们这夫妻之爱给无限度升华到革命亲情之上了。   袁帅是第一个知道他俩离婚消息的人,无语,静寂半晌,他问:“难受吗?”   “比预期的难受点儿。”   “出来聊聊?”   “不了,我就想睡一觉,睡醒了,继续过日子。”陈文挂了电话,想起欧杨珊那平静默然的表情,赌气地向,要不赶紧再娶个老婆,生对双胞胎,看谁幸福。想来想去,脑子里还是她那张脸,孩子都跟她一个模子里倒出来似的,胸腔内空空荡荡的,怎么翻身都不对劲儿,他拿被子捂住脸,闷声哭出来。   欧杨珊浑浑噩噩地睡了醒,醒了睡,床边手机震动个不停,她摸索着接通,“喂”了一声,对方沉寂片刻,直截了当地说自己是冯烁的女朋友,似乎喝了酒口气很冲,“你要不要脸?有夫之妇还抢人家男朋友?”   欧杨珊还困着呢,接口就说:“你是他女朋友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有脾气找冯烁出去。”   那边几乎是凄厉地尖叫,“我们本来都要结婚了,要结婚了!”   神经!直接关机。才回过味来,她有点儿懵,实在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自己就成第三者了?想起那姑娘莫名其妙的指责,她一肚子委屈。她在乎的只是跟冯烁有交集的日子,至于人家以前有没有女朋友,怎么处的,怎么分的,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当然,胡思乱想不是她欧杨珊的风格,她一向是大刀阔斧披荆斩棘的主,一切等冯烁回来,不就能水落石出了吗。   可冯烁一晚上都没回来。   上班了才知道,冯烁家里直接跟上面请了病假。休多久不知道,病因不知道,反正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不来了。   她躲到办公室给冯烁打电话,还是关机,连个短信都没有,到底怎么了?她联想起昨晚上那个莫名的电话,心中顿时不安、仓皇,说不清楚的恐慌,下意识地给陈文打电话求助。   陈文一听也愣了,拉着潘曦辰去找小妹,小妹打了一圈电话也没打听出什么来。   欧杨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陈文心想,完蛋了。   没过两天,杨母把欧杨珊揪到外面审问,欧杨珊还想耍赖,粉饰太平,被杨母一巴掌打掉了那张粉饰乾坤的画皮笑脸。   “人家都找上门调查你了,你还装?”杨母真是动了怒,“你们到底到什么程度了?”   欧杨珊捂着脸,低头看地下的石子,半天才挤出几个字,“就在一起了。”   晴天,阳光灿烂的晴天,杨母如同冰窟窿里刚爬出来一样,浑身哆嗦。   “别赌气,你能没跟陈文离婚就跟他好?”杨母不死心地求证,话音里打着颤。   正好捅到欧杨珊的痛楚,“当是我以为已经离了。”   “你以为?”杨母说,“你老是你以为,你怎么就这么....”举起的巴掌,半天才无力地拍在她肩头。   欧杨珊知道出事儿了,杨母简单几句交代她就明白了,现在虽然只是查查档案,找人问问情况,但很快她会被层层扒开,每个细胞都会被放大数倍展示在冯家人面前。最担心的,最不想面对的还是来了。   她不知道该做什么,谁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静静地等待。   杨母和欧爸在最初的震怒后,很快恢复了冷静。   杨母说:“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你也离了,怕什么啊。咱们没他家官大,可他们也不敢拿咱们怎么样,都什么年代了。再说了,这事该姓冯的那小子但着,如果连这个都搞不定,也不配和你在一块儿。”   欧爸也是这样交代。   冯烁人间蒸发了,但日子还要继续过,还得继续给人看病,实验也不能耽误。她尽量让自己更忙碌,不停地做事,这样才可以暂时不去想那些想也想不出来的未来。   “许婷,有事吗?”她在查房结束后,扭头问跟在她身后的许婷,早就觉得这姑娘对自己很有敌意,平日里老盯着她看,尤其是她和冯烁在一起时她那种目光,别说她和冯烁有什么了,没什么都给烧成有什么了。以前她觉得没什么,就一实习生,过几个月就离开医院了,就算喜欢冯烁又能有什么啊,跟个小姑娘对上不值得,也没仔细想。可最近一段时间,那姑娘的眼神跟刀子一样,扎得她浑身不自在。   “没有.....哦,欧杨大夫,冯医生什么时候销假啊?”许婷盯着她的眼睛问。   欧阳珊大咧咧地一笑,“我哪知道啊。等他病好了,就回来了呗。”   “您没跟他联系?学校有个学长找他有事,一直联系不上,找我说,可我也联系不上他。”   “那对不住了,我也联系不上他。”欧杨珊扭脸走人。   “是吗?”许婷柔柔一笑,“我以为您和他关系好,应该能联系上呢。”   欧杨珊只当什么也没听见,脚步不停,大步向前。   夜晚是最可怕的,变幻的梦境,不管过程如何,都逃不过凄凄惨惨的离别。她醒来,觉得压抑到崩溃,可眼角却没有一滴眼泪。鲁迅说过,长歌当哭,是必须在痛定之后的。目前不痛,就是憋屈,就不能痛快点儿吗?她以前看过一个电影,里面杀人的方法是那浸湿的纸糊在人的脸上,一层一层叠加、窒息,扩张到极致的的口鼻,黑洞洞的。   陈文跟欧杨珊说:“这是一场心理战。其实咱们占优势,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欧杨珊觉得陈文这个比喻烂死了,她是不怕,可她爹呢?陈文呢?尤其是陈文,他是经商的,最怕得罪官员,要是真牵扯上他,到时怎么办?   陈文自顾自地安慰她:“再说了,你有什么不好啊?长得跟天使似的,虽然身材也天使了点儿,但也看得出来是女的,人品除了跟驴有点儿共同点,基本也是爱党爱国、五讲四美的好青年。就算结过婚,可那也体现了你有着丰富的生活经验啊,没结过婚的哪能比?至少没结过婚的就不知道离婚是什么感觉吧。跟你说,我要再找,就一定找个离过婚的.....”   “陈文,你能帮我个忙么?”   “说,只要你开口,我抛头颅洒热血,舍得一身剐也把皇帝拉下马。”   “楼下超市有卖雷达灭蚊剂,你买瓶回来。”   “有蚊子?都几月了啊?”陈文疑惑地四处看看,“是不是你脏衣服又堆着没洗呢?”   “我想喷你!”欧杨珊站起来,被烦了一上午了,耳边没个清净的时候,“你回去吧。”   “不是说好找江帆打枪去吗?”   “我想打你。”   “成,给顿好的就成。”陈文也站起来,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贫死了。”欧杨珊无奈地拎起包,“走吧。”   临出门前,她跑去洗手间。陈文拎着她的包,在门口等她,听见电梯开门的声音,高跟鞋砸地的动静,当当的。   在离他几步的地方,来人停下了脚步,上下左右打量他。陈文一看对方,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那眼神、那表情明显是猛虎下山来,还是母老虎。   上来就飚英文。   不就是鹦哥戾虱吗,装什么啊。陈文看着对方含笑不答。   “请问这是欧杨珊女士的家吗?”对方换了中文,眉头皱起来。   “是。”   “她在家吗?”   “您是哪位?”陈文很客气地问。   对方不答反问:“你是哪位?”   “我是她哥。”   “哥?”浑身鹦哥戾虱的母老虎笑了笑,“你是她先生吧?”   陈文断然否定,“不是!”   “陈文先生?”   “我是陈文,但不是欧杨珊的先生。”陈文已然猜出了对方的身份。早就听说冯烁有个彪悍的姐姐,估计眼前这个就是本尊了。还真是一个妈生的,看着就觉得讨厌。   “我是冯烁的姐姐,想跟欧杨珊聊几句,不过跟你说应该也是一样的。”   陈文没说话,他是在不想让欧杨珊面对这个女人,想趁她出来前解决掉眼前这个麻烦。可自己的身份会给她带来更多的尴尬。   趁他犹豫间,冯栎说:“麻烦你转告你太太,冯烁年轻不懂事,又容易受诱惑,如果做了什么让人误会的事情,或者说了些冲动不负责任的话,还请她不要放在心上,也请你劝劝你太太.....”   “再跟您重申一次,欧杨珊不是我太太,我们已经在法律上解除了婚姻关系,如果您有话和她讲,就请当面跟她说。另外,虽然我没什么立场,但还是想劝劝您,她和冯烁的事情,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就算冯烁没胆子承担,也不需要外人来置喙。”   欧杨珊背靠着门,听着外面陈文和冯家阿姐你来我往的过招,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她深吸口气,拉开了门。   鉴于对门邻居用于偷听的那道门缝已经越开越大,战场便转移到了屋里。   她给冯栎倒了杯水,矿泉水,依云的。冯栎矜持地连抿几口,才放下杯子。   欧杨珊看着冯栎精美的法式指甲,犀利的眼神,突然心生厌烦,不想再跟她扯淡,口气不自主地硬了起来,“要分手可以,你叫冯烁自己来说,他说分手,我们就分手。是我俩在谈恋爱,在不在一起,也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尊重你们的意见,因为你们是他的家人,但这不代表你们说什么我就要去干什么。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欧杨珊,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留过学的人,这么死缠烂打的,有意思吗?当初我们在美国见面的时候,觉得你挺懂事的,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我才跟你说,跟冯烁在一起对你的前途未必是好事情......”   “成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这事只能这样,我会跟冯烁商量着办。”她站起来,一副送客的姿态。   “这是你说的,冯烁如果说分手,你不会再缠着他吧?”   “不会。”   第一轮交手,欧杨珊勉强过关。此后她积极备战,陈文冷眼旁观,不时地打击她一下,“没事儿身上多带点儿纸巾、手绢什么的,没准儿下一个出来的就是冯烁,悲悲切切地跟你说,咱们古德拜吧。”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欧杨珊对此很自信。   等了几天,还是什么动静也没有。   欧杨珊狐疑地问:“别是黎明前的黑暗吧,越安静,后面的火力越猛。”   陈文了然的大笑,“对付你要什么火力啊,一手指头就把你弹到西伯利亚去了,人家这是根本没把你当盘菜好吗?”   欧杨珊听他这么一解释,顿时泄了气。   “我回家了,你在哪儿?”收到冯烁的短信时,欧杨珊正在上海出差,她搭了飞机回北京,远远就看见冯烁站在人群中冲她笑,手里的鲜花都没他的脸那么灿烂。   从机场回市区的路上,欧杨珊四处寻找有没有人盯梢,冯烁揉揉她的头发,“电影看多了吧。”   欧杨珊捧着他的脸看看,“他们有没有怎么着你,也没瘦啊。”   冯烁看着窗外,好一会儿才说:“我现在没钱,没车,没房。”   她松了口气,老套的经济封锁,怕啥,她笑嘻嘻地亲亲他,“不就是三无人员嘛!没事儿,乖,我养你两天。”   欧杨珊其实很好奇,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食诱、色诱都用上了,也没从冯烁嘴里套出个一星半点来。还好她身边就不缺八卦的人,比如潘家的小妹同志。   小妹仗着自己是孕妇,上窜下蹦,以庞大的肚子为掩护,搜集大量的资料和信息,汇总后,经过潘曦辰、陈文等一干人等的分析,得出以下结论:   冯烁跟家里是彻底闹翻了,原本这小子是想走和谐演变路线,先瞒着掖着,慢慢让家里接受。可欧杨珊去医学院讲课时,正好被他的前女友撞了个正着,她脖子上挂的那个观音就是铁证,那是冯烁从初中就没离过身的东西,现在被她挂在脖子上昭然过市,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于是乎,他前女友跑去质问小冯同志,小冯同志许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突然变成了诚实的好孩子,直接承认他喜欢欧杨珊。我就是喜欢,你有脾气吗?你管得着吗?接下来,火山爆发,淑女撒泼,直接在学校公共场合开始哀号,号到路人侧目,尽人皆知。   号完学校,转战冯家,很快冯家上下都知道冯烁的新女友是个已婚未离异、红杏出墙、老牛啃嫩草、荼害祖国栋梁的女人。冯烁立刻被召回,当面刑讯,革命志士小冯喊了声“我喜欢她,就像跟她在一起”的口号,惹得天怒、人怨、长辈发威。当然,冯家有冯家的地位和威严,经过周密商量之后,先是圈进自己的儿子,继而排除冯家姐姐出面谈判,两头下手,还怕这孽缘不断?   偏偏冯烁咬紧牙根就是要和欧杨珊在一起,欧杨珊也是里外里一副不吃你这套的架势。冯家爸爸妈妈去看望齐老爷子,更是被齐老爷子当面点穿这事。   人家齐老爷子很伤心很伤心地说:“你儿子好福气啊,欧阳大夫多好的人,万里挑一,要是我能有这么个儿媳妇,我能笑着再活五百年。”   冯家爸爸妈妈当时那个尴尬,还有其他人在呢,八卦是人性中很重要的组成部分,你问我,我问他,他再变着法地问别人,最后得出结论,冯家小儿子找了个有能力、有德行的好女人,就是离过婚,可是错不在她,她的前夫是混蛋。   其实在当今社会,大部分家有精英的父母都无法接受自己培养的好苗苗被离异的老女人叼走,但自己不接受,不代表别人不接受,尤其是比自己过得好的人。反正疼不到自己身上,有笑话不看,那是傻。   整件事情在冯家周边的人际圈子中悄悄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扩散,冯家要挺着自己的大家风范,最后决定还是撒手不管这对小破鸳鸯,反正自己儿子自己知道,没过过苦日子,不知道油盐酱醋能火速腐蚀看似金刚不坏的爱情,随他去好了,看他们能快活几日。伴随冯烁被释放的是没了财、没了权,老妈不疼、老爹不爱,只留一张帅脸、一口白牙。色即是空,这滋味让他们自己体会去吧。   有钱没钱欧杨珊是不在乎的,但冯烁还是不适应,尤其是房子也被家人收回了,他又不适应住医院宿舍,只好搬来同她一起住。   欧杨珊倒是理解,爹妈出的钱,记你名下让你住,那是爱你;不记你名下不让你住,那是因为你找了个刺头来气他们,人家不爽,凭什么还让你爽啊。冯烁没了脾气,在欧杨珊家住了两天又开始犯毛病,里外透着别扭。问他怎么了,他又状似很淡定地来一句,“没事。”   欧杨珊看他有事不说,闷在心里憋着,憋得浑身上下每根骨头都扭巴了还憋,弄得她也浑身不舒服。在她的逼问下,冯烁说了实话,他觉得那房子是她和陈文的,沙发是他俩的,床是他俩的,这房子的每个分子上都刻着她和陈文的名字,他在这儿就是个外人。欧杨珊一拍桌子,“你以前在这儿住,也没那么多事啊。”   冯烁很无辜地瞪圆了眼睛,“以前那是暂住,我暗示你好几次,叫你去我那里住,你都没反应,后来又说搬衣服麻烦,我能怎么办?”   “那你想出去租房子?”   “我们买房子吧,自己的方子,写你的名字,他们管不着。”   欧杨珊劝不住他,也就由着他折腾。冯烁挑房子要求地理位置、社区环境都要一流的,而且要带着附近名校的入学指标。冯烁每天下班就去看房子,上厕所都抱着笔记本进去看评论,终于精挑细选了一个楼盘才献宝一样带着她去看。欧杨珊也很满意,俩人一拍即合,当场定下来要买。但到签合同付款时,矛盾浮现,首付百分之三十,房子总价二百七十万,可冯烁名下的存款一共也就不到二十万,其余的款子都得找朋友凑。欧杨珊本就打算她来付账,反正也是写她的名字,冯烁不答应,这家伙倔起来没完。欧杨珊明确地告诉冯烁,按他目前的工资和消费水平,几年内根本买不起房子,要是还想靠家里,那么趁早回家认错去。如果真要买这套房子,那就由她来承担。但冯烁怎么也不肯,俩人因此吵了一架,冷战了两天,最后商定由她首付,就算冯烁借她的,冯烁还贷,名字写冯烁。可再去买时,房子却已售空。买房子的事情就这么耽搁下来。   比起欧杨珊为房子大动肝火,陈文则是因为房子而春风得意,他在近郊开发的别墅区预售得很火,自己留了两套。找了个空,带着爹妈和欧杨珊得意洋洋地去看房子。陈爸爸对这对冤家的事情已经麻木了,这段时间虽然看陈文还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但终究也没再说什么或上手扁人。杨母说他们想开了,不想开也没办法,孩子大了,翅膀硬了,过什么样的日子,他们老的管不住了,反正怎么着都还是自己的儿女,随你们去好了。欧杨珊听着难受,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强压着逼了回去。至于冯烁,杨母和姥姥的态度一模一样,就当没这个人存在。姥姥明明白白地跟欧杨珊说:“你俩就是瞎折腾,早掰早安生!”   别墅区地理环境的确不错,前有水后有山的。陈文登高望远,指着周边划了几个圈,豪情万丈地说::“看看,以后咱家就搬这儿来。这儿现在是北京最棒的别墅区地界儿,多少人给钱都买不到,你们就等着享福吧!”   欧杨珊看着满地的大坑和钢筋,又看看陈文脚底下,哼了一声,“赶紧下来吧,那坡土堆子马上就要被你给踩塌了。”   买不买房子,住不住别墅,欧杨珊都不在意,但让她有点儿受打击的是她提副主任医师的事情被上面批了个暂缓,估计是跟她谈的这场没谱的恋爱有很大的关系。   科主任不明就里,还明里暗里地指点欧杨珊赶紧找找路子,小心名额被别人占了。欧杨珊也愁,欧爸被她给气得血压飙升,冯烁提副主治医师的事情也被压了,她还能有什么脾气?人家自己儿子的前途都不管了,亲生的儿子啊,还能便宜到她吗?   倒是齐老爷子听说了这事儿,立马给她姥爷打电话说:“那丫头的事情别着急,该怎么样就会怎么样,看谁能欺负得了她。”   科里有两个主治医师出国交流,事儿全分摊到留守医生身上,欧杨珊课题任务也不能耽误,每天门诊、病房和研究室三地奔忙。冯烁想帮忙也没办法,毕竟他还是个住院医生,又是见不得光的男友,只能偷摸着帮她整理资料,端茶送水。   一日临近午休,门诊排队的病人还是有增无减,欧杨珊前天晚上刚做了个手术,没睡几个小时,眼下发青,说话都透着虚。冯烁和另外一个住院医生看欧杨珊累成这个样子,干脆叫护士停止叫号。   偏巧江帆带着一个关系户来找她,晓琴帮忙安排的,熟门熟路直接加塞,带着人就进了诊室。诊室里还有其他的病人,晓琴对欧杨珊使了个眼色,欧杨珊会意,叫冯烁先带人去屏风后面问问病史。她这边正听诊呢,屏风后面却呛声大作。   “安静点儿。”她有些不高兴。   等手头的病人离开,她才过去问:“怎么了?”   冯烁面无表情,另外一个住院医生抢着回答:“我们看了他的检查报告,认为是生理性窦性心动过速,跟病人解释了,他不相信。”   病人也急了,“我来看病是找欧阳大夫看,你们说的算什么?”   病例在冯烁手里,欧杨珊拿的时候,轻轻用手肘碰了一下他,心想,脸板成那德行,跟板砖一样。   “龚贤胜,是吧?这两位也是我们医院的大夫,我看了你的检查报告,你以前没有心脏病史,血压正常,二十四小时监护也没问题,最近有没有吃什么药物?”   “没有。”   “休息不好吧?别担心,就是刚才大夫说的生理性窦性心动过速,肯能最近比较累,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欧阳大夫,我要吃什么药吗?”   “少抽烟,少喝酒,每天早点儿睡觉,定期运动,比吃药好用。”她把病历给病人,“少吃甜食,多吃蔬菜,水果也要少吃,你血糖有点儿高。”   送病人出门,晓琴和江帆正等在门口,晓琴小声嘱咐道:“中午一起吃饭,都安排好了,顺峰。”   她挥挥手,“困死了,不去。”   “那成,回头叫江帆单独请咱俩。”晓琴看她气色不好,摸摸她的脸,“小脸煞白,中午睡一觉吧。”   “谢谢啊,欧阳大夫.....这是我们一个投资人,对不住了啊,又麻烦你。”江帆凑过来说。   欧杨珊笑,“江总,您以后提前打个电话,我空出时间您直接过来就完了,还找晓琴干嘛啊,这么见外。”   “哎呦,我不是不好意思麻烦组织吗。呵呵,中午一起吃饭吧。”   “欧阳大夫,有您电话。冯烁的声音清清冷冷地飘出来,众人皆是一愣。”   “成了,别客气,我还有事呢。”欧杨珊拍拍晓琴,“回去了啊。”   哪里有什么电话,手机号码显示就是他冯烁打的。   住院医生见她进来,幽怨地嘀咕着,“住院医生就不是医生了吗?住院医生就是大骡子大马没有技术含量的闲人吗?”   欧杨珊觉得自己像一名幼儿园阿姨,赶紧哄着,“该干嘛干嘛去,去打饭。我要排骨、茄子,再给我带瓶可乐。住院医生就是被主治医师使唤的,认命了吧。”   冯烁继续板着一张扑克牌脸。   手机响了,她接起。   “三儿,给你带的东西,大辽参,我放晓琴那儿了啊.....哎,你边上那个小白脸就是那个谁吧.....他是不是不高兴了啊?”   手机声音很大,冯烁的脸越拉越长,还好其他人都去吃饭了。   冯烁生气时因为他觉得欧杨珊那帮朋友一点儿都不理解她的工作状态,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都往她这儿带,有病找她,没病也找。说穿了就是为了面子,帮朋友有面子了,她落到什么好了?她给关系户看病没问题,但也要分人吧,这样胡乱看一通,跟出普通门诊有什么区别?就得一盒破海参,要来干嘛?   欧杨珊生气时因为冯烁太不通人情,谁家没个亲戚朋友大爷表哥同学的啊,不管有钱没钱、有权没权,能帮就帮一把。再说了,她欧杨珊也不是没带人找过其他科室的大夫。她知道冯烁心疼她,但是他对自己朋友的态度让她觉得不舒服。   两个人的认知出现偏差,吵架,吵架,惊起一摊纱布。   冯烁一挥手,白纱飘飘飘,门一摔,作别医院的诊室。   下午病房查房,冯烁已久板着个后妈脸。欧杨珊也不看他,按顺序一床床看过去。   “欧阳大夫,我的伤口很疼。”一个病人说。   欧杨珊在伤口周边按压几下,立刻拆了纱布查看,伤口裂开了。   “不疼啊?怎么不早说,现在要重新缝几针。”   “我跟许医生说了,她说是正常的疼痛,忍了大半天,这不是忍不住了.....”病人很实在,边说还边呵呵笑,笑疼了又咧嘴抽气。   欧杨珊迅速回头看了眼许婷,又俯身安抚病人。   除了病房,欧杨珊翻脸发飙,“许婷,你解释一下。”   “我跟冯大夫说过,冯大夫也说没事。”许婷倒也不怵她。   “冯烁,怎么回事?”   冯烁抱着手臂靠着墙,慢条斯理地说:“我问过许医生,她说伤口没事,是我疏忽了,但我也提醒过她去跟负责这床的刘医生说一下。”   “我没说伤口没事,我说的是.....”   欧杨珊不耐烦地打断她,“许婷,这个病人负责的住院医生是刘大夫,你问冯大夫他能清楚什么情况吗?刘瑞你当时检查过伤口没有?”   被点名的刘医生愣了,“可许医生根本没跟我提这个事儿啊!”   许婷咬咬嘴唇,低下头。   “行了,这事儿是许婷你没有处理好。首先这床的负责医生是刘大夫,你一时没找到他问冯烁也没有错,但是你们沟通不清楚,导致病人情况没有得到及时处理,事后你又没有跟刘大夫汇报。你以后要注意,这不是小事,明白了吗?”   她转向冯烁,“小冯,这事儿你也有责任,就算不是你负责的病床,小许找你问,你也应该好好核实一下,要对病人负责。还有小刘,这是你自己的病人,就该勤着点问,都指着查房才发现问题,来得及吗?总之,以后大家都注意一下,不管是不是自己的病人,都要细心点儿,别自扫门前雪,出了医疗事故是咱们全科室的问题,奖金是咱们一起扣。”   一干医生护士齐刷刷地点头,唯独冯烁医生水仙花般的出尘渡世。   欧杨珊心里清楚冯烁在这个事情上是故意整许婷的,他对病人的态度还是很严谨的,从来没有出过任何问题,别说伤口裂开,就是翻身若重一点儿,他都恨不得再做个全身检查。   她不是不想袒护他,但工作上的事情没有徇私的道理,尤其是跟人命有关的,手指缝一松,半条命就漏下去了。   过后,许婷到办公室主动承认错误。欧杨珊也没再说她什么,只是再三告诫,仔细,仔细,再仔细。冯烁进她办公室的时候,与许婷擦身而过。许婷欲言又止,扭脸看了他们一眼,关门离开。   “你俩到底怎么回事?”   冯烁看了她半天,见她真动了火气,才说:“就是她跟我以前的女朋友说咱俩有问题,你的电话也是她给出去的。这女人心眼儿很多,出了不少坏主意。”   “那你就拿病人开玩笑?”   冯烁低头不语。   “冯烁,你这次太过了!”欧杨珊气疯了,下班也不想理他,自己开车回家。   晚上她在厨房炒菜,冯烁悄悄地走进来,搂住她,头倒在她的颈边,“是我的错,我以后不敢了。”   欧杨珊对冯烁真的是无可奈何。   她问冯烁:“你是不是人格分裂啊,明明心眼多得要命,还能装得这么可怜,一副我欺负你的样子。”   冯烁吻她的唇,“我傻着呢,要不然,会这么死心塌地地爱你吗?”   “得了,我跟你说,这种事情以后绝对不能再发生,否则我真跟你翻脸。”欧杨珊敲打他,“私人恩怨不许带到工作中来。”   “我保证不会了。对了,你明天回娘家吗?”冯烁边问边开始对她动手动脚。   欧杨珊关了火,推开他,“明天周五,我连续三个周末没回去过,我妈真要发飙了。拿盘子来,准备吃饭。”   杨母的确很生气,欧杨珊从来没有这样不孝顺过,连续三个星期不回家,不是为了工作而是为了一个小破孩儿,哪个妈妈能接受得了?   她电话里跟欧杨珊劈头盖脸一顿骂,“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可没听说过找了男朋友忘了娘的,你谈恋爱谈昏头了吗?你爸每天都问一次你干嘛呢。人家陈文隔三差五就来电话,周末按时回来,就你,电话也不打,家也不回,你想干吗?”   欧杨珊自觉理亏,自从冯烁被家里遗弃后,就黏她黏得厉害,恨不得二十四小时挂在她身上。周末她想回家,只要冯烁用孤零零的凄楚的眼神看一眼她,她就迈不出门了。她想过带冯烁回家的,可杨母断然拒绝。她对冯烁有亏欠,毕竟人家是为了自己才沦落到这个地步,他有家不能回,没人爱没人疼的,自己再不爱他陪他,那也太不仁不义了。   冯烁听她说要回家,面色暗淡下来,“也对,你很久没回去了,你妈妈对你真好,回去吧。我刚好在家看看资料,过两天有考试。”   欧杨珊知道他不想自己走,可也没办法,晚上抱着他安慰半天,结果自己累得第二天下午才醒,耽误了大半天时间。回到家,免不了被杨母狠批一顿,委屈得她晚饭也吃不下。   陈文看见欧杨珊脖子上那几块红印子,就知道怎么回事,示威给谁看啊?   他跟欧杨珊说:“跟你家那小白脸说,叫他注意点儿,下嘴也太狠了吧。咱俩刚离婚,你这就一脖子爱的痕迹,最后吃亏的是你。”   欧杨珊当时就红了脸。回家跟冯烁说,冯烁口头答应,可印子该制造还制造。   陈文明白,冯烁现在是想让欧杨珊公开俩人关系,但时机又没成熟,所以用这种方式先制造欧杨珊有主儿的舆论。这也太幼稚了吧,小屁孩的占有欲。   欧杨珊跟冯烁几次沟通无果,他总是说那是因为太爱她了,俩人亲热出点儿印子是情不自禁,在所难免的。现在科里基本上都知道她欧杨珊有个火辣男友,连护士长都悄悄提醒她,别那么激情,影响不好。欧杨珊有苦说不出,冯烁认定的事情,八头大骡子都拉不回来,你越跟他说,他就越往死胡同里钻,整个一叛逆少年。   晓琴探听到有谣言说其实是欧杨珊出轨,陈文就是个倒霉蛋,完全是被冤枉的。   欧杨珊还能说什么,她真是不明白冯烁到底是怎么想的,几次发现冯烁半途偷偷摘套子,难不成还要让她背负个未婚先孕的美名?她想坐下来跟冯烁好好聊聊,可冯烁从不肯跟她说这些,不是岔开话题,就干脆用“不舒服”“意乱情迷”来做借口。欧杨珊只能郑重地警告他,安全第一!   她为了爱情名誉扫地也就罢了,可陈文也跟着瞎凑热闹。欧杨珊一听说陈文来医院体检,把自家那点儿破事当笑话说,终于忍无可忍,满腔委屈全数爆发,“陈文,你有病吧,跑我们医院说什么鬼话啊?你不知道什么叫家丑吗?你不嫌丢人,我还要脸呢,你到底要干吗?”   “我就是嘴欠,体检的时候人家提起来,我就说了。”陈文心里那个堵啊,这么为她着想,自己都献身了,但还被她骂。   “你不是刚在友谊医院那边体检完吗?”欧杨珊疑惑地问,“你又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没有,真没有,就上次没查癌标。嗯,我还有事,先挂了啊,回头再聊。”陈文挂了电话,郁闷地看着自己青紫的双臂,觉得自己真他妈的伟大。   欧杨珊趁出门诊的机会去体检中心找人问陈文的检查结果。当班护士长见她来,立刻拉着她说:“欧阳大夫,我们给你报仇了!”   “报仇?”欧杨珊傻了眼。   陈文是故意跑到北方医院做体检的,不只查了癌标,从头到尾都查了一遍,每做一项检查,他就想办法跟医生护士提自己和欧杨珊那点儿破事,弄得抽血时,那帮护士好像个个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扎了好多针,还轮番来,一遍胳膊肿了,换只胳膊接着来,要不是他眼尖,看见后面还排了一队复仇天使,赶紧逃跑,估计脑门上都是针眼儿。   “这男人也太无耻了,都离婚滚蛋了,还覥着脸来这儿用你的关系跟医生套近乎,假惺惺地说什么还好你现在又新的男朋友,他觉得很欣慰。没用兽针简直便宜他了,这是他的检查报告,你拿回去摔他脸上,就说我们体检中心全体工作人员恭祝他肺癌胃癌乳腺癌子宫癌全套得一遍。黑了心的家伙!”护士长说完,还不解恨,又捶了下桌子,以示愤慨程度已飚到极限。   欧杨珊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一页页地看他的检查报告,还好,一切正常,只是有必要练X光都照吗?这个傻瓜。   冯烁知道这事后,不知为什么,竟收敛了许多,欧杨珊得以把高领改成V领。   欧杨珊跟陈文讨论过冯烁这到底是什么心态,陈文指指路边正抬腿嘘嘘的小狗,“喏,就那种心态。”欧杨珊无语,愣愣地看着那只小狗跑来跑去。   隔了几日,她从门诊被叫到了急诊室,护士长迎上来交代情况,患者韩颖佳,医学院学生。这位二十出头的小美女在北方医院大门口用一把小瑞士军刀刺进自己的胸口,索性角度偏了些,刀刃有点儿卷,没直接刺中心脏。   抢救过后,护士长长地叹口气,“哎,这是情杀啊。”   “哎,又是个被爱情杀害的花季少女。”欧杨珊也叹气,“多漂亮个姑娘,怎么就想不开呢,大动脉破裂,差点儿就过不来了。”   她一想起那把插向心脏的刀,就浑身不自在。   有人竟然刺自己的心脏,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那句歌怎么唱来着,死了都要爱,要是真死了,还爱什么爱?爱鬼去吧!   欧杨珊的脸上和头发上都溅了血。洗干净出来,一抬头,就看见冯烁和冯家阿姐仿若两尊黑面门神,一左一右守在女浴室门口。   欧杨珊被莫名其妙地拉到会客室,看大戏一样看着冯家姐姐安抚韩颖佳的姨妈,冯烁低着头,任姨妈又打又捶。   “我家冯烁也不像闹成这样,小男孩小女孩谈朋友分分合合很正常的,怎么小佳这么倔啊?还好已经脱离危险了,是不是,欧阳大夫?”冯家阿姐边保护弟弟边问欧阳珊。   “还在危险期,要再观察二十四小时。”她背书般说出专业论点。   那个姨妈一听哭得更厉害了,震得欧杨珊感觉头隐隐作痛。她压压太阳穴,起身说:“我先去查房。如果有纠纷,最好去附近的酒店解决,这里是医院,会影响到其他病人休息。”   “那个女的在哪儿?冯烁,你跟我说你新找的那个女的在哪儿?”见冯烁不说话,姨妈晃着冯烁的肩膀,“佳佳的父母都在国外,你们不能这么欺负她!”   欧杨珊惊诧地发现自己似是女主角之一,应该就是冯烁新找的那个女人。她记得冯烁说是他被女朋友甩的,原因是外面有人了。   不对,是谁外面有人了?   欧杨珊有些晕眩,快走几步,拉开门,穿过偷听的人群,远远逃开这是非之地。   没走到停车场,晓琴就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我送你回去。”   “干嘛啊?”   “赶紧走吧,这点儿破事闹死人了。”晓琴一把抢过钥匙。   欧杨珊就想找个地方单独待会儿。她就不明白了,人家恋爱是恋爱,结婚时结婚,怎么到她这儿,怎么都这么难啊!她跋山涉水、翻山越岭的,过了一个山头还有另外一个山头。好事没有,坏事不断,到底得罪过哪路神仙了,怎么就不能放过她呢?   晓琴安慰她道:“红颜祸水,没事儿的,漂亮女人都这样。你看我,想遇见坏事都没有。你不知道我多么想尝尝被人骂狐狸精的感觉,那是对女性魅力绝对的肯定。”   琴啊,你是想安慰我还是在刺激我啊?欧杨珊实在没办法被她这个笑话打动。   晓琴讪讪地说:“我陪陪你,等会儿叫陈文过来,我就撤。”   “你叫他来干嘛?”   “安慰你一下,我嘴笨,越说越完蛋。”   陈文倒是贫,可人家不来。他在电话里对晓琴说:“别人安慰她没用,她就是一根筋,必须自己想明白才成。你不用管她,让她睡觉,睡醒了,她就没事儿了。”   其实陈文也想来找她,可他不能。一是没资格,万一冯烁过来看见他在,再跟三儿吵起来,就麻烦了;二是他要赶紧去打听消息,怎么这前女友突然就杀出来了,而且亮相如此惨烈?   欧杨珊一觉睡到半夜,不是自然醒,而是被冯烁吓醒的。   冯烁说:“明天一早,我们去登记结婚。”   欧杨珊瞪大了双眼看着他。   “你户口本和离婚证在哪里?”冯烁看似很冷静地问她。   欧杨珊回过神来,“你不觉得你现在最该关心的是躺在医院里的那个姑娘吗?”   冯烁上床搂住她,“不说她,说我们的事情。”   欧杨珊推开他,“冯烁,你也太冷血了吧,就算掰了,人家也是为你自杀的。你当晚就跟另外的女人说要结婚,你不觉得有点太荒唐了吗?”   “我俩分手了,她对我来说连病患关系都谈不上。她自杀那是她自己的事情,想用这个威胁我.....我电话里跟她说了,我们不可能了。”冯烁摊开双臂,仰躺在床上。   “所以,她就在医院门口用刀给你俩这段感情来了个最后的终结,是罢?”欧杨珊冷眼看他,“你认为你们俩的恋爱关系结束,就是陌生人了,是罢?你以前爱过她吗?还有,你说你被她甩了,外面有人了,是你自己有人了罢......你.....”   冯烁猛地起身压住她,“你别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离了婚还跟没事人一样,还能和前夫说说笑笑、保持联系,对于我来说,她就跟陌生人没两样。她自杀我也难过,可她犯傻,难道就要我负责?你想我怎么办?跟她和好?和她结婚?就是没有你,我也不会跟她在一起.....当然,我如果不喜欢她,就不会跟她一起四年.....”   “可是欧杨珊,从我认识你开始,就知道我和她不可能继续了....你跟陈文好好的,也就罢了,可你俩分了。我也不想招你,是你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是,是我有人了,我爱上你了.....”   “所以,我跟她说,她不是我要的那种女人,我俩在你跟陈文闹翻住院的那几天就分了....其实闹成现在这样也好,大家撕破了脸,反而容易办了。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明天咱们去登记,你别的都不用管,咱俩在一起就好.....”   欧杨珊被他强行圈在怀里,听着他喋喋不休地讲述过往,讲述未来,声音由大到小,最后渐渐成了微微的鼾声。   她小心地抽出身来,给他盖好被子,踮着脚,走出了卧室。   天色微亮,她和一脸疲惫的冯家姐姐坐在医院门口的永和大王喝豆浆。这天晚上冯栎被折腾得不轻,估计也是一晚没睡,看上去眼袋松垮。欧杨珊不知道这时候她找自己来干嘛,就低头搅拌着豆浆,看着漩涡发愣。   冯栎几次欲开口,最终还是叹口气,败下阵来,“其实我也知道,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我找你出来也是没办法,闹成这样,一时也控制不住。冯烁那小子不管不顾的,我里外都不是人。”   欧杨珊继续埋头制造豆浆漩涡。   “昨天晚上她醒了,哭着要找冯烁,伤口挣开了都不管。冯烁哄了她半天,又打了安定才消停。现在满医院的人都知道是因为冯烁抛弃她,她才自杀的。她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什么都说,胡话连篇,再闹下去,对你们谁都不好。要不,你先别出现,我已经和韩家谈好了,等情况稳定了,立刻转院,”   欧杨珊想了想,觉得也没别的办法,只得点头同意,“行,我请两天事假。”   她正在门口掏钥匙,门被猛地一把拉开,冯烁冲出来抱住她,“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叫我?”   她抬头,就看到他一双眼红肿肿的。   “哭过了?”欧杨珊问。   冯烁揉揉眼,不说话,头埋在她的脖颈,青青的胡渣儿扎红了她的脸颊。欧杨珊拎着早点,半张着手臂,任他抱着。   等冯烁吃饱洗好一身清爽后,欧杨珊说:“你去多陪陪她罢,她是病人,我没事儿的。”   韩颖佳再次清醒过来,她和冯家姐姐聊了会儿,同意不闹了,只是提出要见见欧杨珊。她很乖地跟冯烁说:“我就是想再看看她,看看她到底哪里值得你去爱。”   冯烁拒绝了,他跟欧杨珊说韩颖佳的眼神让他莫名地恐惧。   欧杨珊知道那种背叛的滋味,她体会过,也记得那些伤痛。   她想,让她发泄一下也好。   韩颖佳见冯烁陪着欧杨珊来了,浅浅一笑,“烁烁,你能先出去吗?我想和她单独谈谈。”   欧杨珊见冯烁有些犹豫,对他说:“没事,你去吧。”   “我可以转院。”韩颖佳打量了她一番后,才开口说,“虽然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但还是要谢谢你救了我。不过只要我活着,就绝对不会放过你。”   可真直接啊,欧杨珊忍着笑,说:“那干嘛自杀?死了就看不到他了,你能舍得吗?”   “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绝对不会的。冯烁哄着我,可眼里满是不耐烦。他姐姐跟我姨妈说,闹大了吃亏的是我。我不怕,我插自己这一刀的时候就想好了,不弄得你们身败名裂,我是不会罢休的。她是有本事把这层楼封了,可只要我一出去,你们就不会有好日子过。”   韩颖佳躺在病床上幽幽地盯着她,“我求过他,求过他的家人,他的朋友,甚至求过你,不过我想通了,求你们干嘛?你们都是冷血动物,我只能靠自己。你知道吗?我是对着你的照片插的那一刀,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冯烁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为这个自杀?欧杨珊都替她不值,“何苦呢?你发个匿名信,贴个大字报,不就完了吗?”   “我能吗?他们跟我父母商量好了,要送我出国,家里连网络都给断了。我每天就躺在房间里幻想,想着怎么让你们痛苦,比我更痛苦。”   “成了,我觉得你需要心理医生。我向医院汇报,你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事。”欧杨珊越听越觉得这孩子是爱得走火入魔了。   “你等一下,帮我把我姨妈叫进来。”   韩颖佳的姨妈进来后,韩颖佳说:“姨妈,她是我的主治医生,也就是抢走冯烁的那个女人。”   很及时和应景的耳光,欧杨珊捂着脸苦笑,为什么都喜欢打耳光呢?再说了,要打也是打男的罢?   “你干什么?”冯烁冲进来,推开想继续下手的姨妈,怒视着韩颖佳,“你太过分了!”   欧杨珊趁机掩面离开。   她估计已经被刺激得麻木了,不生气,不觉得羞辱,也没感觉到委屈。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就像是看电影,不过有个角色跟她同名而已。她同情韩颖佳,被爱情伤得肠穿肚烂,还是放不开。报复又能怎么样呢?别人根本不在乎你,到头来最痛的还不是自己?   正胡思乱想着,冯烁推门进来。   “赶紧敷上。”他拿了冰袋压住她的脸颊,“给她开医嘱,让她马上走。”   “不行,她现在各项体征还不稳定。”   “她精神好像有点问题.....疼吗?”   “你多陪陪她罢,过了这两天就好了。我等会儿要去部里开会,要我去做课题汇报,不能不去。下午回来后就跟主任请假,到时候让一科的卢大夫来接手。”   去开会的路上,接到陈文发的短信,“赶紧回家。”   欧杨珊回拨过去,“什么事啊?”   “刚才谁打你了?汪晓琴没跟我说清楚。”欧杨珊无语问苍天,这是医院还是特务机构啊,传得也太快乐吧?   “我没事,现在正去部里开会。”   陈文很不高兴,不依不饶地问:“谁打的?我正往你们医院开呢,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了。”   “你就别添乱了,我都快到部里了。”   “怎么回事儿啊,说动手就动手,那女的不是重伤吗?”   “别提了,通过这事,我发觉有个强大的娘家多么重要,还有,你说我当初多仁义啊,就轻轻抽你一巴掌,你拿小情人儿我碰都没碰。”   “少来,我耳鸣两天。冯烁那混蛋呢?”   “医院陪护呢,你千万别去找他啊,要不我跟你急。”   “得,得,我贱,行了吧?你爱怎么就怎么着罢。”电话被挂断。   这家伙怎么说急就急。欧杨珊趁等红灯的工夫回拨过去。   “没事儿吧?我不对,还不成吗?你别担心了,我能处理好,真的,有事我立刻给你电话。”她就差立正敬礼,这节骨眼儿,他要是再插一脚的话,那就更乱了。   陈文没了脾气,放低了声音问:“脸肿了没?”   “嗯,有点儿。”   “那你还折腾什么啊,还去开会!”   欧杨珊抽空看了眼自己拿红扑扑的半边脸,乐了,“回头率暴涨啊,再说,被打的一声多了,也不差我一个。”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看情况不对别硬顶着,听见没有。”   医院召集各大医院做重点科研项目阶段性研究成果汇报。欧杨珊进门的时候会议已经开始了,她溜边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头发一垂,就遮住了脸颊。   没过多久,冯烁给她打电话说韩颖佳又闹起来了,拔了针,顶住自己的颈动脉,要求见院长。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起身拿着电话走出会议室,她说:“我爸出国了,你姐呢?让你姐来啊。”   “她来有什么用?没办法了,用药吧,我控制一下剂量。”   “不行,对呼吸影响太大。”   “可真没办法控制了。这样,精神科周主任已经过来了,他要同意上药我们就上,你就当不知道这个事情。”   她坚持她的观点,“冯烁,不能再用药了,就算是周主任,他也会问我的意见,我的意见就是不能用药。”   “那你说怎么办?”   “上束带。”   “可她还叫啊,现在部里的考察小组在呢,闹大了你怎么办?”   他们考察的是医疗纠纷,跟这事儿有什么关系?我怕什么!   “可.....我怕.....干脆转去精神科那边吧?”   “疯了吧你,她有必要去精神科吗?周主任确诊了吗?再说那边离咱们这楼有好几百米的距离,来回搬动跟转院有什么区别?她现在最重要的是胸部创口,精神科那边哪有咱们这边的仪器?”   “她目前的生命体征基本稳定下来了,周主任和主任说只要你同意就可以转去那边。”   “你问过他们了?”   “嗯。”   “冯烁你到底想干吗?”欧杨珊有种不好的预感。   “现在别跟我计较这个,我回来跟你解释,转科罢,你电话跟主任确认就可以了。”   “我不同意!她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治疗精神问题,一旦搬动过程中出现剧烈震动,动脉二次破裂怎么办?”   “我会小心的,你相信我!”冯烁几近哀求。   欧杨珊加重了语气,“冯烁,这是人命,没有第二次。”   冯烁沉默良久,才说:我再跟主任商量一下。   她越想越不对,跟会议主持沟通了半天,提前做了汇报,就心急火燎地往医院赶,途中不停地给冯烁打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打科里,科里的人说:“那个韩颖佳啊,已经由精神科周主任和咱们这边卢大夫、冯大夫一起护送去精神治疗中心了。”   “怎么可能?”欧杨珊挂了电话,立刻打给科主任。她是韩颖佳的主治医生,没有她的医嘱怎么可能转科?   主任似乎正在接待客人,她上来就问:“谁同意韩颖佳转去精神科那边的?”   主任也愣了,压低了声音,“你没同意?搞什么鬼,冯烁是拿着你签了字的医嘱办的手续。”   欧杨珊问:“人走了吗?”   “刚刚送走。你马上回来。”   寒气顺着她的脚底直往上窜。   车刚到楼下,她就知道出事了。   卢大夫和冯烁从救护车到抢救室,一刻不停地急救,还是不能挽救那个韩颖佳的生命。   欧杨珊坐在急救室外面,不断地深呼吸,试图控制住不停抖动的双腿。她环顾四周,发现那个姨妈没在。   护士说:“家属晕倒了。”   欧杨珊走进急救室,那个女孩的胸口还微微地起伏着,生命已经消逝,机器维持着那个女孩的呼吸,却维持不了她的心跳。   冯烁见她进来,拖住她的手臂就往外拉。欧杨珊没有反抗,看着护士撤走韩颖佳口中的管子,掀起白床单,急救室的门被关上。   欧杨珊甩开冯烁的手,“为什么?”她死盯着他。   “欧阳大夫,主任叫咱们马上去办公楼。”卢大夫走出抢救室,“快点走罢,今天这事情有点儿麻烦,影响太大了。”   部里下来检查医患纠纷和医德风气,还有电视台的记者跟着。如果不是这样,冯烁不会着急要送走韩颖佳,主任也不会同意她的转科,当然,欧杨珊签署的同意转院医嘱也是必不可少的手续。   卢大夫首先接受询问,之后几位领导在会议室商量半天,中间电话不断,欧杨珊木然地端坐在门口的长椅上。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能偷偷解开束带,坐起来,跳下病床.....”冯烁喃喃地讲述。   欧杨珊闭上眼睛,根本不想听这些。   “对不起。”半晌,冯烁缓缓地说。   欧杨珊不理他,脑子乱作一团。   很快欧杨珊被叫进会议室,她尽量简洁地介绍了病人的病情。有位部领导问:“这种情况怎么能转精神科?”   不待她回答,副院长立即说:“是这样的,是病人家属一定要转的。同志们都看到了,患者十分暴躁,闹得很凶,不转不行啊!哦,还没介绍吧,这位是欧杨珊大夫,杨老的高徒,是我们医院的优秀技术骨干,从海外引进的专家型人才。”   欧杨珊趁着院长交涉的空当,仔细的翻看那些手续。可真齐全,病人家属签署的同意书,自愿要求转科,如果过程发生意外后果自负。好,这样一来医院就没有责任了。   医嘱上有她的签名,还有她的小章。欧杨珊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是什么时候签的这份东西。她只想起冯烁写她名字时的样子,他的眼睛、嘴巴和手指甜蜜的味道似乎到今天还弥漫在她的舌尖。她下意识地用力咬下去,血的味道令她作呕。   “欧阳大夫,这是你签署的医嘱吗?”有人问她。   “病人当时生命体征完全稳定,加上家属意愿强烈,我们也是尊重家属的选择。”   “这个是欧阳大夫本人签的罢?”   “欧阳,问你话呢。你不舒服吗?怎么了,欧阳?”   “这事儿跟她没关系。”冯烁甩开冯栎的拉扯,冲进来,“签字是我代签的,章也是我从她家拿的备用章。她根本不知道韩颖佳转科的事情。”为了印证自己说的是事实,冯烁当即写出“欧杨珊”三个字来,又怕不保险似的从自己的衬衫口袋里掏出她的印章,在“欧杨珊”三个字的边上用力一盖。   欧杨珊努力闭上眼睛,似听见有人对她说:“欧杨珊,你是个蠢货。”   事情过去一个星期,没有人再问起欧杨珊那天发生的事情,那份医嘱及她和冯烁的关系成了禁忌的话题。院方怕她一时冲动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于是强制她回家休假。   虽然伪造医嘱的事情没有被公开,同时,冯家用尽一切办法压住了病人家属闹事,但流言及其变异产物仍在北方医院内四处流窜,且越传越邪。   “她到底有没有精神分裂症啊,周主任做的鉴定应该没问题罢?”晓琴打了个哆嗦,“好惨啊,这女孩怎么这么死心眼儿?不爱就拉倒,怎么这么拧呢?哦,对了,你们科那个许婷跟这事儿也有关系,就她传得最厉害。而且据当初接诊的护士长说,第一个发现那孩子自杀叫人的就是许婷.....三儿,你说她们都为什么啊?”   能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个情字!十大酷刑,抽筋、剥皮、凌迟加一起也没这个情字伤人,痴人被伤,效果是平方再平方。而且这伤虐的是心,没人能看得到,生怕自己忘了爱的惨烈,时不时地抓开,挠几下,非要疼出眼泪了才甘心。   再狠点儿的就自个儿给自己插一刀,溅得旁人一身血点子。为的是看他惊恐,看他良心不安。自杀者在欣慰之余,又心疼得涕泪肆流,五官移位。不为别的,就因为我恨你的原因是我爱你。   欧杨珊知道,冯烁这辈子是忘不了韩颖佳了,可她用这么惨烈的方式让他忘不了她,值得吗?   冯栎在出事后找过欧杨珊一次,目的明确,要欧杨珊保守秘密。冯栎告诉她说,目前冯烁情绪很差,暂时不会和外界联系,还请她务必不要再对外人提起这件事情。她还说,转院的事情是她逼着冯烁和主任决定的,当时那姑娘胡说乱说的,万一被记者或者有心人传出去,对冯烁、对欧杨珊都没好处;这事儿我们这边也是有责任的,可当时那个情况,能保住一个是一个,谁也别怪,过去就过去了。   欧杨珊不能理解,什么叫能保住一个事一个,保住谁?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的。   她本以为自己很快也会离开北方医院,可没过多久,一直不搭理她的欧爸终于给她打来电话,是通知她齐星宇小朋友的手术提上了议程,她主刀,杨院士指导。   她偷摸着溜回医院,做手术之前的沟通。   齐老爷子、齐豫、欧爸和姥爷早已在会议室聊开了,见她来了,大家都当没事人一样继续说着原本的话题。手术方案其实早就定好了,就是等个时机。   动手术的那天,她一早来到医院,全程陪着小星宇。   麻醉前,小星宇指着自己的脸蛋说:“亲亲我把,我害怕。”   欧杨珊使劲亲了一下他的脸蛋,“乖乖的,等你睡醒了,咱们一起看柯南新出的电影版。好了,跟爸爸挥挥手。”欧杨珊指指楼上的玻璃幕墙。   她对这个手术很有信心,事实也证明如此。   齐豫在星宇病情稳定后对她说:“你做手术的样子很美,没有一丝犹豫,那么自信,那么无畏。欧阳,你真的适合这身白袍子,白色是生,黑色为亡,跟你的人一样,没有中间地带。爱上你的人一定很痛苦,你看上去傻乎乎的,骨子里却比谁都分得清楚。还有,你和冯烁不合适,别误会,只是觉得你应该过得更好。”   齐老爷子私下也跟她姥爷说:“你说我们家和欧杨珊没缘分吧,可我和星宇的命都是靠她救的;若说有缘分吧,她就是不喜欢我儿子....你劝劝她罢,冯家那小子,跟她没戏!”   欧杨珊在手术后恢复了上半,见有人指指点点,她也不在乎;有人旁敲侧击,她也不回应。   她对晓琴说:“做名人还真是不容易,回头率这么高,人家看得我自己都有点儿害羞了。”   晓琴很鄙视地看着她,“看你那点出息。你休假那会儿,你们科那护士站,知道的是护士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春运火车站售票处呢。你们那护士长是仅次于我的拉风啊,进出时她那身后总是一队人呼啦啦地跟着,买饭都不用她自己去,往食堂一坐,随便吃。这个时代,什么最重要?八卦!”   临近年末,她收到一张机票,寄件人是冯烁。   晓琴问她:“还能跟冯烁好吗?”   她摇摇头。他们本来就不是同路人,只是爱上了,便牵着彼此的手一起走。爱情的力量是强大的,令人神魂颠倒,忘乎所以。他们只知道握紧彼此的手,却忽略了,路可以平行,可以交汇,但最终还是会岔开,向各自的方向延展。她无力拉住冯烁的未来,冯烁也无法改变她未来的方向。   春节后,她同冯烁一起去了美国。时间不长,却拍了很多照片,有他们住过的公寓,工作过的研究室,一起玩过的游乐场,帝国大厦,还有那些可爱的老师和同事。   之后,他们在机场分手,她回国,冯烁留下,没有拥抱,没有握手。   冯烁最后说的一句话是:“走罢,别回头,给我留点儿尊严。”   时间一天天过去,欧杨珊每天上班下班,洗衣做饭。回娘家时跟老娘撒娇,跟陈爸下棋,跟陈文斗嘴。闲来无事时,随着晓琴一起抱怨,现在别说是八O后、九O后的,恨不得是二OOO后的小娃娃都已经争先恐后地开花了,适合她俩这年龄段的男人,但凡肢体健全有点儿资本的早被一扫而空,霸占得干干净净了。   晓琴开始频繁的相亲,有时欧杨珊也被强行拉去凑热闹,她的感想就三个字:救命啊!   “大爷的,都斑秃了还嫌弃我是离婚的,钟江君你故意的罢?看我单身逍遥,就可着劲折腾我,是罢?都什么人啊!上次那个见天找我,隔了八辈子的亲戚都要带来看病。上上次那个上来就问我,能不能接受丈夫在外面逢场作戏.....江君,你就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难为你能找来这么多极品来刺激我,就不怕对胎教有影响吗?”   “别激动,别激动。”江君摸摸自己的肚子,尴尬地皱皱鼻子,“你知道的,我以为你经历过陈文和冯弟弟,想勇敢尝试更多挑战呢。再说了,多看看才能了解目前的行情,不是吗?三儿,要不你跟我说实话,你就真的跟陈文没可能了吗?他现在可是标准的好相公,我家袁帅看见他就来气,说中国女权之所以高涨就是因为有陈文这种妻奴。”   “他妻奴?谁是他妻啊。再说了,要说妻奴你家那位是绝对标杆人物,陈文能比吗?”   陈文听了欧杨珊相亲的种种遭遇,也是唏嘘不已,明明眼前就有他这个现成的好选择,可欧杨珊就是不看、不理。他跟她谈过好多次,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她看,可她就是咬紧牙关不松口。   江帆新整了个台球室,开业的时候邀请众人去捧场,欧杨珊那天有手术不能来,派了汪晓琴同志做代表,礼物是一打购物卡。晓琴在包卡的红纸上郑重地写道:“祝:财源广进,早生贵子。”   晓琴是笑着去哭着回来的,她的手上多出的戒指一看就是江帆挑的,够大,够闪,关键是名牌!   江帆说了,这么多年,他以为盼不到晓琴对她表白的这一天,如今她借着这样的机会给他暗示,自己当然要响应号召,主动求婚。   据说现场相当混乱,两个单身多年、在感情上闷骚至极的大龄青年,在女厕所里抱头痛哭。   欧杨珊问陈文:“为什么是女厕所?”   “晓琴开始以为江帆拿这个耍她玩,一怒之下冲进了女厕所,估计是找棒子想揍某人吧。江帆也真豁得出去,撒开腿就追,俩人多年的感情就在那女厕所里爆发了。你是没看见啊,那场面啊,哎呦喂.....就是味道不很好。”   陈文现在想想都觉得震撼,“真没想到啊,这俩人竟然比咱们还能作,浪费这么多年。早说开多好,是罢,三儿?”   江帆和晓琴这对冤家,在江帆求婚后的第二天就火速扯了红本本,谁也没招呼一声打着飞的,直奔马尔代夫而去,一头扎进酒店,急不可耐地享受迟来多年的洞房花烛。   “你这家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处男的潜力果然不可小视。”陈文损江帆,“看你那样,去什么马尔代夫,你俩随便找个好点儿的酒店,包个蜜月套房就完了,反正也不用出门。”   “妒忌,你这是妒忌,哥们儿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江帆嘿嘿一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舒服啊!”   潘曦辰看了一眼陈文,“别得瑟了,咱们陈文兄还苦守寒窑呢。”   “别跟我提这个,你说晓琴都开窍了,怎么她还那么?呢?”   “我们是没辙了,欧杨珊是软硬不吃,咱们怎么撮合都没用,你就慢慢磨吧。没事儿,不就是将来孩子比我们的小几岁吗,红包能多拿啊,哥哥姐姐门都工作了,他还读小学呢,那多幸福。”   “滚蛋啊!”陈文郁闷死了。   有个妹妹过来调戏帅哥,一口一个哥哥。   “这位妹妹,我们都是已婚男士了,不玩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江帆得以地亮亮戒指,卡迪亚的,一克拉钻戒,要多亮有多亮。   那妹妹受了陈文的白眼,本来就有些不爽,瞥了眼江帆说:“放心,我不招惹你,一个男人戴那么大个钻,假的吧?说他俩已婚我还信,就你?别以为用个婚戒就能掩盖你老处男的本质。”说完,扭着小蛮腰离去了。   江帆哀号道:“还真呢过看出来啊,可我都不是了啊。”   陈文喝口啤酒,嗤笑道:“傻了吧,这东西戴手上就是个摆设,给别人看的,他指指胸口,“要戴就戴这儿。这叫手上无戒心中有戒,说了你也不懂,慢慢体会去吧。”   欧杨珊跟陈文说过,她觉得感情这个东西太复杂。她以前追求唯一,要他一辈子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个。现在想想,就算老死在他怀里,也保不齐他哭完亡妻抬眼又看上隔壁跳秧歌的老太太,来一段“唯美无牙”的夕阳红。   当然换成欧杨珊也一样,人就是这样,没了谁都能活,却总想找个人腻着、依靠着。最可恨的是明知道那些天长地久、海誓山盟都是美好的泡沫,但依旧会相信,会憧憬,会飞蛾扑火,义无反顾。   “那我就死在你的怀里头,到时候你想找没牙的就找没牙的,我不会生气,做鬼都祝你幸福。只要活着的时候咱俩能好好的、快快乐乐的,我就满足了。”陈文一脸深情地对她表白,“再说了,能跟你一起过日子的人,没修炼过十年八年的根本就没戏。你这种女人,背后一定要有个神经麻痹的男人,我被你折磨和自我折磨这么久,已经神功大成,你就收了我吧,我渴望婚姻的小笼子把我的后半生困住,真的,极其地渴望。”   欧杨珊优哉游哉地剥着桔子,“你的皮肤那材质不是一般的,尤其是你那张脸,定海神针做的笼子,只要你想,照样两下就能蹭断。”   “关键我不想啊!陈文委屈又无奈,你不能因为我误入歧途一次,就否定我的人生。”   “其实我也不必你好哪里去,欧杨珊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我比你还恶劣。”   “关于咱俩的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陈文问,“你别跟我说你就没想过咱俩和好。”   欧杨珊说:“咱俩和好容易,可然后呢?万一再离一次,那就丢人丢大了。我真不忍心再祸害自己、再祸害你一次。”   “结婚这档子事,无非就是精神和肉体两方面。肉体不用说,咱俩没矛盾的时候和谐着呢;从精神上来讲,咱们也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以前出了岔子,那是因为我们都以为还有大半辈子的时间可以在一起。”   “你还记得咱什么时候开始冷战的嘛?从你读博士、我到处找融资那会儿,都想着先拼事业,反正人到手了,不会跑,以后甜蜜的时间还有一大把。可到头来咱俩功成名就,家却没了,亏死了。业务上都是拔尖的人,要是能分出一点儿事业上的尽头到婚姻里,那咱俩得多幸福啊!”   “你看现在,咱们时不时聊聊天,有什么高兴的不高兴的都说出来,是谁的错谁改。这多好啊!虽说咱俩分了,可我还是爱你,你能说你不爱我妈?当然,爱是基础。这就跟我盖房子一样,地基有了,咱俩你一块我一块地往上砌砖,踏踏实实地一点儿一点儿往上垒。你放不下你那些病人,我惦记着我那摊生意,可回家了,该惦记的、该想的只能是对方。”   “你说咱们条件多好啊!没婆媳翁婿问题,价值观上也没大冲突,该改的毛病早被打击没了,不复婚等什么?以后,咱平时就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没事儿回家伺候爹妈。将来有孩子了,好好把她养大,该嫁的嫁,该送丈母娘的送丈母娘。你我老了,手拉手找个山头一蹲,回忆回忆从前,你损我两句,我笑你两生,那多幸福啊!”陈文握紧了欧杨珊的手问,“三儿,这样不好吗?日子不就该这么过吗?”   欧杨珊没话说,觉得鼻根有点儿泛酸。   陈文见她不说话,吸吸鼻子,继续说:“折腾这么久,祸害那么多人,离婚都离得拖拖拉拉的,你看咱俩都老成这样了,就连江帆那厮都要抢先当爹,咱俩这是干嘛啊?迟早的事情,再耗下去,咱儿子的同学真要管我叫爷爷了。准备准备明天领证罢。我电话咨询过了,这个复婚比离婚简单多了,真的,不排队,不预约,而且最近电力局没有停电检修。咱领完证,我带你去动物园玩,可以弄只小狗回来养养。书上说,这养孩子前可以养养小动物培养培养爱心和耐心.....你走哪儿去啊,这么早就睡?”   清晨,欧杨珊出门诊,刚刚八点,走廊里已人满为患,坐着的、站着的到处是人。   上午,最后一个病人带了个小朋友来。   “胸闷多久了?”欧杨珊放下听筒问病人。   “大半年了,就是被我那口子气的。”   “测下血压罢。”欧杨珊交代护士给病人测血压,自己翻看病人之前的体检报告。   趁着病人做检查的空当,病人的孩子好奇地盯着她的胸牌看,仰头问:“阿姨,什么叫主治医师啊?医生又不是病,怎么被治啊?”   欧杨珊笑着俯下身,指尖点点她的胸口,“阿姨是治这里的。”   “那医生也会生病吗?跟我妈妈一样这里会疼?”   “一样啊,会生病,也会疼。”   “那你生病了怎么办?其他医生给你看?”   那孩子的母亲笑着说:“傻孩子,有病就要看医生。”   欧杨珊拿过检查报告,边看边说:“血压略高,看你之前的体检报告这应该是暂时性的。先不用药物,需要观察一段时间,平时多注意点儿,饮食和心情都要控制好。”   “我就是跟我那口子吵架闹的,能不生气吗?哎呦,我那口子一跟我吵,他就喘不上气来,也得让他赶紧过来看看。”   送走了病人,她坐在椅子上傻笑,怎么以前没发现自己每天说的话这么有哲理?平时由着性子可劲儿折腾,结果自作自受,非要疼了伤了才后悔,真是有病!   “欧阳大夫,想到什么了,笑成这样?饭点到了,我给您打回来?”护士问她,“哦,对了,您得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的那个领奖照片登出来了,真漂亮,一帮人围着看呢。”   “赶紧吃饭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欧杨珊脱下白大褂,快步走出门诊楼。   七月正午的阳光热辣辣的,她站在熙攘的人群中,一手遮住额头,一手拨着电话。   “完事啦?”   “嗯,你在哪儿呢?”   “你的左前方,公告栏这儿,正欣赏你老人家的英姿呢。”   欧杨珊顺着他说的方向望去,见陈文站在公告栏前,正朝她挥手。   她挂了电话,走过去,同他并肩站在公告栏前。   “这照片照的不好,正好看见我下巴上的这颗痘痘。”她探身仔细地打量她的领奖照片。   陈文突然扭脸说:“我刚刚在考虑一个问题。”   “什么?”她仔细地研究自己的照片。   “你也能算得上科学家了吧?”   最近这家伙随时随地都会求婚,只要她说错一句,就能天上地下扯出一堆来。   “干嘛?”欧杨珊警觉地问。   “如果科学家还不努力,那么小科学家什么时候能出来?欧杨珊,祖国的未来就寄托在你我身上啊。”   又来了,她根本不接他的话茬儿,理了理头发,说:“吃什么去?”   “民政局的盒饭听说挺不错的。”   “再见!”   “你怎么就这么油盐不进呢?”陈文拉住她手臂,“跟你说,咱俩复婚用的材料,我天天揣身上,你意志也太坚定了罢,怎么拐都不上钩......别笑,你严肃点儿,我这儿求婚呢.....到底怎么样你才能答应?”   “咱俩离婚离得那么艰难,你也好意思这么快就毁掉革命果实。”   “你怎么这样啊,都多久了,再不快点儿,袁帅的儿子都能打酱油了,跟你说啊,潘子他闺女已经下手了.....老是吵着要看她的小弟弟.....”   “别废话了....”   “你到底答不答应?”   “再说吧。”   “你给个准信儿。”   “.....”   “要不,我下跪求婚好了。”   “下跪?”这倒是第一次提,欧杨珊上下打量他一番,“你花也没有,戒指也没有,跪下干嘛?我最多赏你十块钱的票子。”   “如果我跪,带着鲜花、戒指跪,你就嫁?”陈文差点让她签字画押。   “激将法?成,只要你现在能拿出来,我就嫁!”欧杨珊笃定这家伙是跟她玩文字游戏,“我说的是现在啊。十二点十九分,算了,我大方点儿给你五分钟做准备。十二点二十四分。你要是没有,麻烦你以后别跟我扯这些。”   从他们所在的位置到最近的花店,开车单程也要五分钟。   “真的嫁?”陈文挑眉问。   “真的嫁!”欧杨珊双手环胸,看他如何收场。   他同她对峙一分钟后,爆笑出声,边笑边擦眼泪,“我回去必须进贡给袁帅一个大礼包,还好,他反复提醒我一定要提前买好花。你等着,就在车里,戒指和花都在,我一分钟之内回来,现在开始计时。”   “大爷的,又被算计了!”欧杨珊看着他奔跑的背影,如梦初醒,快步追上去,“别丢人了,你赶紧回来......”   ——全文完——   【番外】   番外   冯烁再见到欧杨珊,已是几年以后,他回国探亲,恰逢导师大寿,医学院以此为名此举办学术专题研讨会, 力邀他参加。   冯烁看着发来的会议议程,一眼就瞄到三个字:欧杨珊   他很早就到了,第一个入场,看着礼堂从空无一人,到挤得水泄不通。   第一场便是是欧杨珊的讲演。   加上这次,他共有三次机会听她的讲座,第一次,他错过,却在校园中同她意外相逢,第二次他们在一起,她在台上,他坐在台下离她最近的地方,她讲的神采飞扬,他却只懊恼为什么画不出好的表情,这是第三次,他站在离她最远处,靠着门柱,看不到她的脸,却清楚地听见她的声音。   他记得她的声音,她对他的说的第一句话是:“咱们私了吧。”   欧杨珊这个名字,他早有耳闻,导师曾多次拿她的论文来提点他们,她常说:“态度决定一切,你看欧杨珊,年纪比你们大不了多少,可人家就是有股钻劲,做事踏实,无论是业务还是医德都年轻一辈中是拔尖的。”   冯烁仔细读过她论文,观点颇为大胆,逻辑严密,论据充分,扎实。他想象中欧杨珊的样子是未到三十岁看似五十,不苟言笑,牛气哄天。   自小就没有输过,他的家庭教育也是这样,出于公平他可以屈居第二,但那是他让的,只要他想,随时都能重夺第一。   他把欧杨珊当成目标,对她带着莫名的崇拜和妒忌,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快的进步,他相信他不会比任何人差,只要他愿意。   一场车祸,他幻想中的欧杨珊被彻底毁灭,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会耍赖,会骗人,会笑,会骂,有血有肉的女人。   面对这样的欧杨珊,他有些无措,有些紧张,像个傻瓜般前一刻还被她骂,后一秒竟然成了她的帮凶,待他反应过来,罚单已经开好,连同他这个白痴帮凶一起,他冤枉啊!   送走了警察,她套出钱包,递给他几张票子,看似很通情达理的说:“你走非机动车道该着你被罚,但多出来的那一半,是我的错,我来付。”   他也大方的笑着说:“算了,就当不打不相识,我叫冯烁。”   事后他复印了欧燕珊车子的定损单,那上边有她的联系方式和签名,   冯烁对着龙飞凤舞的签名想:欧杨珊,原来也不过如此。   他时常会不自觉的想起她,那个破灭的偶像,和真实存在的她,分裂,重叠,反反复复。她的笑,歪着脑袋骂他的样子,她带着薄茧的指尖,暖暖的,划过他掌心。   偶尔做梦梦会梦见她,醒来时,大腿根处粘稠冰冷。   至于么?冯烁问自己   他很想再见她一面,或是听听她的声音,也许更多的接触,可以令他释然,人总是这样,得不到的总觉得最美。欧杨珊的电话就存在他手机,几次调出,无数的借口,始终未能拨出。   那时韩颖佳已然发现他的心不在焉,她是个典型的娇小姐,单纯,漂亮,时不时的发发小脾气,拂袖而去,继而再哭哭啼啼的回来道歉。他喜欢韩颖佳,觉得她活着很真实,想笑笑,想哭哭,最重要的是她爱他,不是因为他是谁,而是爱他这个人。她总是粘着他,恨不得变成他身上的那尊观音,时刻与他不分离,他最初很享受这种被需要的感觉,久了便有些腻,她总是对他说,她有多爱他,不停地问他是否也爱她,她只是个小女孩,不会明白,男人对女人的爱有多随性,说的越勤,爱的越浅。   他在度过没头脑的热恋期后,曾经提出跟韩颖佳分手,她不是他想要的女人,她哭着问:“那么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我会改。”,冯烁说不清楚,只是觉得,他爱的那个女人一定不会跟他说出这样的话。   如今他见到欧杨珊,心中那个人,似乎隐约有了轮廓。   再见欧杨珊,已是两年以后,他研究生毕业,拒绝家里出国继续深造的建议,执意要求到北方医院做个小医生,理由充分,他终归是要在国内发展的,早些接触社会是好事。父亲也认同他的想法,先历练他一番,如果确定要走科研这条路,再出去也不迟。就这样,他在家人的安排下顺利进入北方医院心外科。报道那天上午,他见到了欧院长,杨院士和科主任,他最想见的人不在,他们说她今天上午有门诊。   冯烁有些失落,韩颖佳打电话来说已经在医院附近的必胜客等位,要好好庆祝他顺利进入北方医院,她总是这样,抓紧一切时间同他在一起,翘课也不管,他是她生活得全部。天气很热,他没有开车,一路走得心烦气躁。   餐厅里,冷气十足,尽管有人在吵架,还是令他忍不住想笑。   他侧头看了眼旁边的镜子,尽量收敛笑容,慢慢靠近她。   她不记得他,一点都不记得,这在冯烁意料之中,可仍然很受打击。   三个小时以后,他成为她的同事,她笑着对他说:“你好,我是欧杨珊。”   五个小时候,她拉帮结伙去腐败,名义是欢迎新同志,却只正儿八经的看了他一眼。所有的人都喜欢她,跟她插科打诨,轮番敬酒,她来者不拒,很快就霞光满面。冯烁也喝了不少,不时的偷瞄她,好不容易找了机会,他端着酒杯上前敬酒,欧杨珊终于肯好好看他,双眼迷离,呼吸中满是五粮液的味道。   他也看着她,不顾她的劝告,一口干了杯中酒,倒悬了杯子挑衅。   他想说:“欧杨珊,要醉我们一起醉。谁也别想跑。”   宴席散场,他一直跟着她,没别的想法,就想跟她说说话,哪怕是一句再见也好,她歪歪扭扭的走路,不知接了谁打来的电话,坐倒在树下,抱膝痛哭。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她有什么好哭的?   她在他怀里,鼻涕眼泪蹭在他胸口,他听见她说:“陈文,你个王八蛋。”   韩颖佳开车来接他,看到他们,拉着脸不高兴,他不在乎她高不高兴,只想送眼前这个濒临崩溃的女人回家。   查到欧杨珊的住址很容易,她皮包里带着所住小区的门卡,他一路抱着她,她很乖,不闹也不吵,只是哭,哭累了,便昏昏睡去,手机不停地震动,震得他胸口发麻。他想伸手擦干她的眼泪,却不敢。   同同去送欧杨珊的还有个女医生,韩颖佳听她说这是他们的带科医生,才缓和了神色。他们在物业保安的指引下,送她进家,很漂亮的房子,洁净的没有一丝人气。卧室里挂着她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合照,十八九岁的年纪,他背着她,她伏在他肩头大笑,爱情原来可以如此甜蜜。   韩颖佳对同来的女医生说:“你们领导的老公可真帅。”   冯烁忽然觉得愤怒,也许还有委屈,他恨不得自己也能大醉一场,哭也好,闹也罢,醒来只当是梦一场。   可他不能,他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他对欧杨珊的感觉,只能个秘密,能做的只有竭力压抑,详装淡漠。   韩佳颖不停的催促他离开,同来的女医生叫他们先走,自己留下来照顾。   冯烁道了谢,拉着韩颖佳离开,步子迈得急促。   匆匆打发走韩佳颖,他独自回家,犹豫半天找了个借口发短信给同事,女医生回复道【没事,小姑娘有点脾气正常,我已经到宿舍,欧阳大夫的爱人回来了。】   他想起那张照片里欧杨珊的笑容,更觉得心烦意乱,赌气发誓再也不想她。   可第二日见了她,再毒的誓言都成了空话,她还是无视他的存在,跟其他的人聊的热火朝天,唯独当他是空气。他觉得自己真是贱,被彻底忽视还上赶着想她。他想在她面前表现,可她不给自己机会,她说人命没有第二次,说的义正言辞,可技术不就是要这这样练出来吗?她点他名,叫他做后续清理,他总算有有了发挥的舞台,卖命演出,终于获得表扬,   -------------------番外未完。等待作者更新。   年少轻狂 幸福时光   江君VS欧杨珊 陈文VS袁帅   陈爸爸是袁帅父亲的老属下,关系很好,在一个大院住的时候,隔三差五的就带陈文去串门子,那时候大家都是十岁的小P孩,发育中的男生总喜欢互相攀比,尤其是袁帅和陈文这种相貌,资质相当的孩子,更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某日,他们一起打球,不知道谁撞了谁,也不知谁先动了手,总而言之俩人杠上了。   几个回合下来,势均力敌,俩人互相挟制着动弹不得。   袁帅扬起下巴挑衅的冲陈文说:“三儿他哥,今天你那小保镖没来还敢跟我这犯劲?”   陈文讥笑回到:“你那君君妹妹呢?怎么着,那小丫头不跟你玩啦,怪不得呢,情场失意呀,要不哥们儿帮你一把,弄个苦肉计博取人同情”   “哪那么多废话啊,想拖时间等你家三儿救场吧”   “哎哟,说自己呢吧,眼睛往哪瞟呢,人不知道跟谁玩去啦,上赶着当跟屁虫也没人要”   “你丫找死吧”   “你丫找抽呢”   篮球场外,江君好奇的问欧杨珊:“三儿,你说他俩谁能赢?”   “打完不就知道了么”欧杨珊伸头看看情况,低头继续研究手里的毛毛虫   “怎么半天也不动啊,光骂有什么意思啊”江君看看说:“圆圆哥哥真笨,连陈文都打不过”   欧杨珊斜着眼睛看她“说谁呢?什么叫连陈文都打不过阿,陈文那是怕伤了他,你那圆圆哥哥最喜欢打小报告,没劲”   江君口气也冲起来“谁喜欢打小报告啊,都是你家陈文不好,马屁精”   “你家袁帅好,跟屁虫” 欧杨珊白了她一眼   “比陈文好”江君说:“就会拍马屁,真恶心”   “谁恶心,你家袁帅才恶心”   “陈文恶心,就他恶心”我   欧杨珊把毛毛虫往她身上扔:“袁帅最恶心”   “陈文最恶心”江君边躲边叫:“你真讨厌”   “你才讨厌”   “你讨厌”   “你讨厌”   俩人讨厌来讨厌去,还直接上了手,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互相拽头发。   场子里别着劲的俩人忽然听见外面哭声大作,对视了一眼,双双松手,往外跑   那俩丫头跟两头小牛犊一样,撅着屁股,顶着头,手揪着对方的头发不放,边哭边喊   “你放手”   “你先放”   “讨厌鬼,你先放”   “你讨厌鬼,你放,我再放”   他俩上去拉,反被那俩丫头鄙视的推开,我们打架关你们什么事。   若干年后,陈文和袁帅在国外读书时又遇到,谈起各人情况,袁帅拍拍陈文的肩膀:“哥们儿,你不容易啊,作为家庭暴力的受害者很痛苦吧”   陈文点头说:“哥们儿,你也不容易啊,我这怎么着也算是家庭内部矛盾,您这连个名份还没混上呢,想受害都没地找去,要继续努力啊”   话不投机,一拍两散。   作者有话要说:为过生日的亲写的番外跟剧情无关   出版后记   我自己常常在想,怎么就写出欧杨珊这个作女,自私,矫情,大女人主义。这样的女人,以何姿态吸引良人?活该下堂!   不巧的是,自己同周围很多朋友身上都有这女人的影子。   对于读者来说这是个故事,对我来说是自我反省的过程,那些爱过的人,做错的事,没有如果的人生。   关于婚姻:   陈文和欧杨珊的婚姻解体是必然的,孩子似的彼此,没有执手的力量。   自己还是个孩子,却要为人妻,为人夫,承担家庭的责任,放弃部分自我,适应对方的节奏。   磨合的过程很痛苦,爱是婚姻的润滑剂,但终究会耗光殆尽。   身边有不少朋友离婚,前一秒还爱得死去活来,下一秒却因为琐碎的生活翻脸成仇,看他们痛苦,我也彷徨,生怕这样的事情落到我头上,婚姻的维系真的不能只靠个爱字.   欧杨珊结婚多年,连个扣子都不会缝,不是不能学会,而是没有上心,她只知道死守彼此的誓言,却不懂如何维护加固他们的城堡。   陈文和小三,眉来眼去,勾勾搭搭,虽最终未成事实,但也算个未遂。他爱欧杨珊,可他是个男人,需要被崇拜被依赖,他在男人的虚荣心和丈夫的责任间,选择了前者,在明知自己婚姻出了问题后也不沟通,直接找外援。   写文的过程中,我不断地问自己,如何才能跟老公好好过日子?   婚姻是一辈子都要学习的课程,共建和谐社会,从自家做起。   希望我闭眼前,能觉得这辈子找他是找对了,他也能老泪纵横的跟我告白,虽然被你折磨这么多年,但还想跟你过的更长些。   关于爱情:   如今的孩子都早熟,小言更是铺天盖地,JP男主,轰轰烈烈的虐恋深情。越虐越爱,越爱越虐。   可真要爱了,舍得吗?最多自己虐自己,看他掉滴心疼的泪,便利马美得大笑出声。   冯烁给了欧杨珊爱情,可爱情这东西,过程太煎熬,左面微笑,右面流泪。你爱的不一定爱你,爱你的不一定你爱,彼此相爱的不一定适合,总之经历过,感受过才明白各中味道.   写了这么多废话,总之希望已婚的,再谈的,单身的,准备独身的都能幸福,用欧杨珊姥姥的话说,日子是自己的,过的好不好,只能靠自己。   ---------   本书由八零电子书下载网www.txt80.com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