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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不这道这个人设大家喜欢不?   看木乃伊归来的时候,我就觉得第二部的安卡苏纳姆和第一部已经不能完全看作一个人了。   第二部的安卡苏纳姆有现代的生活方式,属于自己的记忆,等等。   因此,她和伊莫顿已经有了几千年的差距。   每天最多更新一次,但是某蓝会自己抓虫。如果因为修文而刷新,这一天看过的同学可以不用点开了哦。   求收藏,求评论。   ☆、第二章   “嘿,安娜!”一个带着头巾的阿拉伯青年打断了她的思考。“想什么呢,也不避避日头?”   “不管你的事,巴新。”Alluka立即走过来,挡在安娜前面。开罗大学的权贵不少,这个青年正是一位阿拉伯酋长的幼子。他种族观念极重,对欧洲人十分厌恶。看了看Alluka露在外面的头发和耳朵,不屑地哼了一声。   “安娜,上节的解剖课我回国了,能借一下你的笔记吗?”像是没看到Alluka一样,巴新换了一个调子,尽量温柔地说道。   “好的,待会儿我们要去图书馆,你来拿吧。”安娜对他点了点头。巴新一下子激动起来,红着脸说:“谢谢。安娜,我这次回国,母亲要我尽快迎娶第一妻子。但我没有同意,因为……”   “你别想借到笔记了!”Alluka怒道,拉起安娜就走。   安娜向巴新摇了摇头,虽然这个家伙挺好玩的,但她也对‘第一妻子’毫无兴趣。何况,巴新根本不是她的菜。   “该死的一夫多妻制度,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存在!”Alluka把安娜的胳膊拉得死紧,大步生风地往图书馆走,“安娜,以后不准同他说话!”   安娜拍了拍她,好笑地说:“行了,Alluka!”   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刚过晚上十一点,安娜就洗漱完毕,准备睡觉。和平时比起来,这一天算不上特别忙碌,但是她却感到一种少有的疲惫。   Alluka惊讶地说:“安娜,今天怎么这么早?”   她们住的是留学生寝室,每间只有两人,空间却不比四人间小。靠墙的四开门大书橱里排满了医学和考古书籍,教科书按照学期和科目分类摆放,几乎每一本书里都有‘安娜’的读书札记。为了不露破绽,她刚来到这里时不得不连续几个礼拜挑灯夜战,倒也符合‘安娜’学习狂人的一贯形象。   “恩,困了。”她向室友点点头,伸手关掉了床头灯。   Alluka看她用薄被把自己包成一个卷,笑了:“晚安,亲爱的。”   “晚安。”   宽阔的走廊,寂静无声。虽然两边不时有身着白衣的侍女和僧侣,他们不会发出任何声响。随着那双穿着赤金凉鞋的足轻盈踏过,周围的人俯身行礼。只有鞋底与地面相扣的轻响一步一步,不紧不慢。   这个年轻女子几乎一丝/不挂,浑身上下绘满了网状装饰花纹,看起来好像穿着一件极为贴身的裙子。侍从和僧侣的目光只敢凝聚于那双黄金鞋下的地面。事实上,从纤瘦的脚踝往上看去,就能看到修长匀称的蜜色小腿,充满青春和生命力的宽臀窄腰,近乎完美的上身,像天鹅一样优雅的颈项,以及——   一双冷漠得毫无表情的眼睛。   她走到一扇殿门前,侯在门边的左右僧侣躬身致意,握住金色的蛇形把手,用力拉开沉重的大门。   女子的眼神渐渐变了,凛然中浮现了一丝温情。她依旧以和刚才同样骄傲的步态走进房间,门扉在身后无声合拢。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帘幕后走出,轻声道:   “你来了……”   “安娜,安娜!”   一缕阳光突然照亮了昏暗的殿堂,安娜勉强睁开眼睛,用手扶着额头:“Alluka?”   “上课要迟到了,安娜,你怎么睡得这么沉?我还以为你生病了呢!”Alluka心有余悸地说道。“快点起来,只有十五分钟了!”   “哦,上帝。”安娜呻吟了一声,迅速把床边的衣服往身上套,“第一节是‘撒旦’教授的课!”   两个女生叼着三明治在校园里夺路狂奔,安娜脑中还残留着梦中的最后一瞥。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个房间阴影处站着的人已经等了很久,而且一直在等待。   踩着上课铃跑进教室,萨达教授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盯着她们坐下,他一挥手:“总有些人——总有些人心存侥幸,以为自己平时成绩不错,就可以拖拖拉拉!是的,我只是个小教授,但是难道要大英博物馆的馆长等你们吗?”   安娜和Alluka坐得端端正正,作无辜状看着老教授,听到最后一句,Alluka总算知道他气从何来了。‘撒旦’一直反对请知名人物到学校里作秀,认为这除了败坏风气和浪费钱财毫无意义。而他更讨厌有人插手他的课,哈夫兹馆长可谓两者兼备。   哈夫兹当然听出了那点不忿之意,不过他对这种迂腐的老学究毫不在乎。他面带笑容地从教室的最后一排站起来,对回头看她的学生招了招手:“约翰,孩子们的淘气总是可爱的,别这么严肃。我想这里大部分同学已经认识我了,很高兴能和大家一起交流考古心得。”他一眼就认出了昨天为亡灵黑经辩护的Alluka,对她和蔼地笑了笑,又把目光转向安娜。   哈夫兹突然感觉上装口袋里一阵震动。他目光一跳,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怀表状的罗盘。罗盘的指针在原地疯狂的打转,显然不是因为磁场变化的原因。哈夫兹深吸了一口气,做出一边看时间一边往讲台走的样子慢慢接近了前排。当他经过安娜旁边时,罗盘一个急刹,指针准确地指向她。   “这位同学,一边跑步一边吃早餐对身体不好啊。”哈夫兹强作镇定,把发颤的右手埋进口袋里,热情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安娜。”   “安娜,哦,安娜,她就是那个你要推荐的学生吗?”哈夫兹向萨达教授(‘撒旦’)问道。英国伦敦大学即将与开罗大学办一次交换生活动,萨达之前推荐的正是安娜。   这真是太好了。   但是哈夫兹并没有喜形于色。交换生起码还有半年,他等不了这么久。那位大人也等不了这么久。   因此,他只是颇显赞同地连连点头,却没有针对交换生的问题再说什么。若仅仅作为一名考古研究者,大英博物馆馆长的职位已经极为荣耀。然而,对于现在的哈夫兹来说,整个博物馆只是一个玩具般的小房子。他握紧了口袋里的罗盘,仔细地再打量了一下安娜。既然目标物终于出现,那么这次埃及之行也不必继续下去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做呢。   安娜的思绪还停留在早晨的那个梦里。Alluka几次推她,她都还是懵懵懂懂地。Alluka急了,低声说道:“安娜,你要一个人去英国作交换生吗?我也要去!”   “但是,每个学院只有一个名额。”安娜拍了拍好友,有些为难。   “那有什么问题,反正你有两个专业,你作为医学院的交换生去,我作为考古系的,不就行了吗?”Alluka 瞪了她一眼,干脆举起手:“哈夫兹教授,我们要交换生申请表!”   “Alluka,申请表学校会统一发放的!”萨达皱起眉头。学校高层早就有过暗示,这个美国学生很有背景。要是她想去,安娜很可能会被刷下来。   被Alluka这么一带,原本对教授的偏心敢怒不敢言的其他学生也闹腾起来,“萨达教授,我也想做交换生!”“教授,申请表是一人一份的吧?”   “安静!”眼见自己的课堂一团混乱,萨达气愤地拍了拍讲台。哈夫兹带着一丝微笑,语调平和地说道:“既然大家对于到伦敦大学做交换生都很有兴趣,我也许可以向校方多申请几个名额。这位同学——”他对安娜点了点头,“麻烦你中午到校长室拿一下交换生的具体要求好吗?”   “没问题,教授。”安娜爽快地答应下来。   出于礼貌,她很快地对哈夫兹笑了一下。两人对视的一瞬间,安娜突然觉得好像有一股寒风略过心头。哈夫兹挂着那种英国式的微笑,但是眼神却如同锥子一般让人不快。   “我会去的,教授。”她重复说道。   12:35分,安娜独自站在校长办公室外的走廊上。Alluka本来想和她一起来,却被安娜支开了。   对自己来说,这件事不好不坏,但是对Alluka,绝对不是好事。不知道为什么,安娜有这种感觉,还很确定。   “打扰了?”她敲响了校长室的木门。   轻微的“嗑嗒”一声,没有人回答,门打开了一条缝。   “校长先生,哈夫兹教授让我来拿交换生申请表。”她愣了一下,顺势推开门。众所周知,开罗大学的历代校长都崇尚本国文化。眼前这间近一百平米的房间还真是……空旷。安娜之前也来过几次,对这间雕像林立,四壁画满壁画的房间咂舌不已。但是现在,除了一张仿图坦卡蒙墓室出土的金椅和椅子上的一本样式奇怪的书,房间里空空如也。厚重的窗帘几乎一丝光也不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味。   她的眼睛还没适应室内的昏暗,身后的门就合上了。安娜心中一紧,立即转身去拉门把手。但是很明显,有人从外面锁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找木乃伊归来的图,但是好像不太多。大家如果知道哪里有告我一声,谢谢。   要收藏,要评论~   新文每天最多一更,多的为抓虫,谢谢。   ☆、第三章   纵使是安娜,现在也有点慌了。她用力转了几下门把手之后,大步跑到窗前,‘哗’地拉开了窗帘。   金黄色的阳光火辣辣地从窗外倾倒进来,她松了一口气。但是望向窗外时,安娜愣住了。   学校前庭那片时时需要高压喷水灌溉的绿色是开罗大学的亮点。可是现在,窗外一片漫漫黄沙。   即使在她走进教学楼之后立刻发生了特大级沙尘暴,都不会把开罗湮没得那么彻底。   “O, My!"安娜索性一把推开玻璃窗,扑面而来的飞沙立即呛得她连连咳嗽。   “安卡苏纳姆……”突然,有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谁?”   “安卡苏纳姆,安卡苏纳姆……”   对方没有回答的意思,依旧不停地重复那个词。   撞到脸上的沙子变少了。安娜睁大眼睛,看着几颗沙子在她面前划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从耳畔擦过。   窗外绵延无尽的沙地像有生命一样缓缓起伏,最终变成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宽阔的额头,高耸的眉骨,嘴唇微微开合,“安卡苏纳姆……”   和他的眼睛对视的一刹那,安娜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是她!”最后的意识中,她听到有人激动地说道。   “哈夫兹先生,你就这么把她带走了?安娜怎么说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开罗大学的校长有些纠结的站在哈夫兹身后。   “校长先生,我已经如约把图坦卡蒙黄金椅真品留下了。感谢您的帮助。”哈夫兹皮笑肉不笑地对他点了点头:“千年文物终于回归故土,可喜可贺,不是吗?”   “可是安娜……”校长被他噎了一下,过了一会又嗫嚅地说道。   “放心,她的一应转校手续我都办好了,完美无缺。”哈夫兹有点不耐烦地比了一个OK的手势,“我保证她的家人绝不会来找你的麻烦!”   说话间,一架小型飞机轰鸣着降落在他们面前的平地上。哈夫兹的眉头舒展了一下,向一直在一旁等候的两个女助手挥手,她们会意地架起安娜向飞机走去。   “那我就放心了。”校长一点头,用手护住自己即将被吹跑的帽子,“再会了,朋友。”   “哈夫兹大人,洛克纳那边传来消息,已经找到您要的盒子的线索了,马上可以得手。”飞机上已经有两个印度人,见哈夫兹进来,恭敬地弯了弯腰。   “干得不错。”哈夫兹淡淡一笑,把目光投向靠在椅子上的安娜,眼睛里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狂热。   “告诉洛克纳,让那些发现盒子的人带着盒子过来,全部。”   “是,大人。”   哈夫兹心满意足地靠在椅背上,手里郑重地捧着一本黑色的厚‘书’。如果几年那几个前进过哈姆那塔(亡灵之城)的幸存者在场,一定会惊讶得叫出来:   “亡灵黑经!”   ‘图坦卡蒙在位时间太短了,他的遗物,阿姆谢地底的黄沙和亡灵黑经虽然已经引起了古老灵魂的共鸣,却不一定能唤醒她。’哈夫兹又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安娜,以一种属于学者的,如同鉴赏珍贵文物一般的慎重。   安娜觉得头痛欲裂,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横冲直撞,刹那间形成一幅模糊的影响,又很快被其他影响替代。宏伟的宫殿;巨大的神像;暧昧的灯火;身穿白袍的神官列队走来,她还未看清为首那个祭司的面容,突然,一个女子高举匕首,狠狠穿透了自己的肚腹!安娜整个人弹跳了一下,尖锐的疼痛好像要把她撕裂……她下意识地一低头,自己的肚子上正正地插着一把匕首,直没至柄!   “啊!”她大叫了一声,猛地从什么地方翻了下去。   “小姐,小姐……”两个带着浓重口音的印度女仆慌忙跑进了房间,“上帝!您怎么样了?”   安娜’真正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件典型的英国式起居室。她一时怔住了,两个女仆迅速跑到她身边,把她扶回床上。   “这里是……”安娜拉了拉身上的白色睡衣,她好好的,并没有幻觉中的匕首。一个女仆轻柔地为她拉上被子,另一个低声问道:“小姐,要洗个脸吗?”   被她这么一说,安娜才发觉脸上有濡湿感。反手一摸,竟然摸到了一手的眼泪。   “我去给小姐打盆热水来。”女仆见她不反对,就快速地忙碌起来。安娜摸摸被子,柔软滑润的手感显示了它昂贵的材质。难道她又‘附身’了一次不成?   但是把手举到眼前,她确定自己还是‘安娜’。蜜色的皮肤,修长的手指,指甲剪得整整齐齐,右手中指上还带着Alluka送给她的荷鲁斯之眼戒指。   “请问这里是哪里?我是开罗大学的学生,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安娜深吸了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安娜小姐,请问我可以进来吗?”这时,门被轻轻敲响了。   “请进!”安娜精神一振,说话的女人操一口地道的伦敦腔,显然是正主来了。   但是她失望了,进来的只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女管家。她打扮得一丝不苟,对安娜行了一个屈膝礼:“安娜小姐,如果您休息好了,先生在大英博物馆等您。”她用余光观察着安娜,不由点了点头。虽然是从埃及来的小姐,却明显受过极好的教育。相貌出众,举止合度,到哪里都不会失了身份。难怪哈夫兹再三叮嘱她这位小姐是埃及的贵族,要悉心接待。   “那么这里是……英国?”安娜揉了揉额头,好不容易压下的头痛有复发的趋势。“大英博物馆?哈夫兹先生?!”   “是的,小姐。请穿衣洗漱,车已经等在门口了。”   即使再追问她也不会有结果。这样想着的安娜干脆地下了床。她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Alluka一定急坏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和开罗大学取得联系,早点结束这次荒谬的伦敦之旅。   两个印度女仆为她穿衣服。连安娜自己都没有察觉,她是多麽理所当然地展开双臂,任她们服务。不要说身为小职员的‘前世’,就是在开罗大学,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安娜还是基本生活自理的。但是现在一根发夹掉在她脚下,她都不会自己弯腰去捡。   伦敦阴沉的天气下,大英博物馆失去了原本的气势,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灰色的巢穴,不怀好意地窥视着在闭馆时间到来的客人。引路的男子低着头,一言不发,安娜也没有心思和他攀谈。他们路过一个个区域,很快进入了埃及馆。   “先生,安娜小姐到了。”   哈夫兹双手背在身后,伫立在一个一人多高的展示柜前。引路人对安娜弯了弯腰,悄无声息地离开。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   “安娜,过来看看这个。”哈夫兹稳稳地说道。好像安娜只是他带的学生。“《亡灵书 阿尼的纸草》,塞提一世时期的珍藏。”   “很惊人。”安娜走到他身边。   “埃及人相信永生……相信人死之后,不灭的世界。你相信吗?”似乎对她的镇定很满意,哈夫兹的笑容更加亲切了。   “哈夫兹教授,我认为现在更重要的问题不是这个。”安娜皱了皱眉头,终于失去了耐性:“您为什么要把我带到伦敦?还是在我丧失意识的情况下,您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绑架!”   “我相信。”但是,没有听到她的质问一般,哈夫兹继续着自己的话题:“我相信人有不灭的灵魂,并且能够藉此复生。安娜,你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安娜顿时心跳加快。因为有前任留下的一些记忆,她一直做得很好,连Alluka都没有发现安娜的芯子换了人。难道这个馆长真有阴阳眼不成?“您对埃及文明太痴迷了。   ”   “对,就是你!”哈夫兹终于不再兜圈子,转头看向她:“你是安娜,又不是安娜。从听说那段历史之后,我就一直在找你。很多人嘲笑过我,连我的父亲都说我疯了——但是我没有!因为你就站在我面前!”他贪婪地注视着幽暗的光线下,安娜如同雕塑一样挺拔的面部侧影,下颚微微抽动,像个即将癫痫发作的病人:“是我拯救了你!你会感谢我的!”   “哈夫兹教授?”安娜一下子紧张起来,毕竟如果对方是个精神错乱者,会做出什么事来完全无法估计,“您看起来需要医生!”   “我只需要奇迹!”哈夫兹发黄的眼睛闪着光,一把拉住安娜的手臂,把一把细碎的东西塞进她手心里:“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场所了,握紧它,然后告诉我,‘他’在哪里?”   条件反射一般,安娜感觉到手心细小的沙粒,立即把五指蜷了起来,不让它们落到地上。虽然理智告诉她这只是一把沙子,但她仍然像捧着珍宝一样握住那它们,喜悦和心酸突然涌出,彼此缠绕,让她不自觉地发起抖来。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很多人喜欢伊莫顿,觉得很高兴。   伊莫顿其实是一个十分有人格魅力的人。无论在木乃伊1还是木乃伊2中,他都表现出一种独特的世界观和行为方式。唯一不认同的就是他被导演代入反派BOSS经典模式,动不动就要毁灭世界,统治世界。   小调查:大家大概在几点看文?我可以知道发文时间。   要收藏,要评论~   ☆、第四章   ‘你是众神之王,万物之主,我们自你而来,因你而成神圣。 你的祭司黎明出迎,以欢笑洗心;神圣的风带着音乐,吹过你黄金的琴弦。在日落时分,他们拥抱你,犹如每一片云。自你的翅膀上,闪现着天边反照的颜色。’   曾经响在耳畔的歌吟再一次响起,地道的古埃及语,每一个词都被浑厚的男声展现得淋漓尽致。安娜微微阖上眼睛,却能清晰地看到歌者的模样。   他身形高大,体格健壮,在祭司群中格外醒目。微圆的脸上威严与恭顺并存,还带着一种常年诵读典籍的神庙中人特有的庄严气息。左右嘴角向下撇着,连成深深的纹路。这使得他即使笑起来,也显得有些过于倨傲。然而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他的双眼,以及仅凭双眼就能传递的无数情绪:愤怒,忍耐,睥睨,恭敬,欢欣,赞许,关怀,思念。宫禁森严,数月才能小聚,每天能盼望的,只有彼此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像是一幅已经集齐了拼版的拼图,困扰了她多日的记忆残片各归各位,秩序井然,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伊莫顿……”   “伊莫顿大人在哪里?”哈夫兹忍不住喜形于色,在一旁急促地追问。   “哈姆那塔。”安娜脱口而出。   人生向来变幻无常,不过一天时间,安娜就再次踏上返回埃及的路程。不过她到英国的时候还是两个人(前世的灵魂+安娜的技能),走的时候却变成了三个人(前世的灵魂+安娜的技能+安卡苏纳姆的记忆)。不过她对此并不在意。中国一直有‘轮回转世’的说法,甚至提出‘书到今生读已迟。’,无论对于前任‘安娜’还是相距数千年的安卡苏纳姆,她都不会觉得排斥或者错乱。唯一奇怪的是,安卡苏纳姆的情感的记忆太过真实,亲身经历过也不过如此。甚至比起前世那二十多年更加牵动她的心神。   火车的隆隆声中,一个健硕的印度人大步走过来,对坐在安娜对面的哈夫兹说道:“哈夫兹先生,马上就到站了。我已经联系当地人准备了骆驼和水,接下来的路程得一路走一路找。”   “知道方向就行,您说呢?”哈夫兹无所谓地点点头,望向对面的安娜。随着旅程的推进,他对安娜越来越小心,那幅教授的派头早就扔下了。虽然是他出钱出力,但是安娜才是那位大人是否重视他的关键。   “没错。洛克纳,我们这边有多少能用的人?”安娜看了他一眼,转头仰视那个印度人,“恐怕‘他’埋得很深。”   “目前有七八十人左右,我会尽量多雇些埃及人。”明了那个‘用’字的意思,洛克纳殷红的嘴唇翘了起来。   “什么,伦敦大学?”Alluka撑着桌子站起来,瞪着眼前的系主任:“安娜前脚还让我先回寝室把空调打低点,后脚就直接坐飞机转到伦敦大学?!”   “……因为伦敦大学负责转学生测试的老师马上就要出国,时间有限。”系主任弱弱地解释道。自己都觉得很无力。   “有限到她连衣服都来不及回来拿,一个招呼都来不及和我打吗?”Alluka居高临下地逼视着系主任,咬牙道:“主任,我申请马上去伦敦大学!”   这时的安卡苏纳姆,正和哈夫兹,洛克纳一起站在绝对安全的高台上,俯视成千上万的圣甲虫从地下喷泉一般涌出,扑向负责挖掘的工人。虫流奔腾而上,所向披靡,安娜可以清楚地看到来不及逃跑的工人痛苦地抓挠全身,皮肤下一个一个快速活动的肿包鼓得发亮,迅速从他的腿部上行到胸口,后背,脖子,脸部,再破皮而出。一旦倒在地上,那么虫子所过的地方就是一具具白骨。   安娜有点想吐。   安卡苏纳姆并不把人命看得很重,原来的安娜也在手术台上身经百战。但是她的灵魂,依旧不可避免地颤栗。但是看到旁边面带欣赏之色的洛克纳,她掩饰地站了起来,“就快找到了。”安娜带着一丝假笑说道。   伊莫顿,是被这些圣甲虫活活吃掉的。   她垂下眼,不让别人看到她的心思。在大英博物馆获得了安卡苏纳姆的记忆之后,安娜愕然地发现一个事实:她以为自己在几十年前的真实世界,但是这明明是一部电影!前世,她和闺蜜都是埃及的发烧友,自然不会错过一度大热的木乃伊归来三部曲。   望了望周围全情投入的‘角色’们,她的嘴边露出一个苦笑。这到底算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找到了!”大坑周围的工人用高压火枪逼退了圣甲虫,挖掘机终于触到了一块半琥珀般的,硬硬的东西。日以继夜地挖了几十个小时的工人人不由发出一阵欢呼。哈夫兹脸上都止不住笑意。他握了握双手,对安娜说道:“走,我们下去!”   那块‘琥珀’长足有三米,被机械臂慢慢地吊了起来。里面隐约能看到裹着的东西。安娜把手放到琥珀上,脑海中立即出现了安卡苏纳姆第一次见到伊莫顿的记忆。   一年一度的尼罗河涨潮日,作为一个参加祭典的神妾,年仅十二岁的安卡苏纳姆第一次见到了站在法老身后的祀魂大祭司。在烛火的照耀下,他额头上的汗珠微微反光,让那张年轻的脸更加富有活力。当他吟诵祝词时,洪亮的声音似乎真的能随着尼罗河迅猛的急流,传递到众神居住的彼岸。当众人的目光都围绕法老时,安卡苏纳姆匍匐在地,眼神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大祭司神采飞扬的面庞,嘴里小声地应和着冗长的祝祷词,心脏却随着抑扬顿挫的语调跳动。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轮旭日,连塞提法老都不能掩去烈日的光芒。   手下的触感,冰冷而僵硬。带着地下深处,那股沉沉的死气。琥珀里扭曲的人影,就像一片凋零腐烂的落叶,骨架破碎而凌乱地支撑着。   “我会把大人运到大英博物馆,亡灵黑经能够唤醒他。”哈夫兹看着那块东西的表情就像看了了一座宝藏,兴奋地连咽了几次口水,“终于……”   “哈夫兹先生,这些人没有拿到盒子!”洛克纳几步跳了下来,有些恼怒地对两人说道。安娜顺着他的手势望上去,几个形貌猥琐的大汉一脸苦相地站在那里。女孩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如果她没记错,盒子里应该是冥王的手镯。   “我们没拿到盒子,但是我们知道它在哪里!”见到金主的脸色不妙,那个带头的急忙叫道。   “在哪里?”洛克纳的表情松动了一些。   “在伦敦!”   安娜眉毛一挑,现出一丝笑意。   她已经被那个电影的剧情牵制的够久了。接下来,哈夫兹会召集若干信徒,在大英博物馆里把唤醒伊莫顿的过程弄成一个隆重的宗教仪式。其实,只要有一本亡灵黑经,一个伊莫顿,就足够了。   “我们应该办一张英国往返埃及的月票。”再次踏入伦敦,安娜对哈夫兹教授抱怨道:“你不是说我的学籍被转到伦敦大学了吗?明天我想去报个名。”   “您现在还在想大学的事?”哈夫兹有些奇怪地问道:“等到伊莫顿大人醒来,世界都在您脚下,何必为这种小事分心?”   “就算世界都在我脚下,那之后我要干什么呢?每天在上面踩着玩吗?”安娜表示十分不能理解这种反派BOSS的经典思维,“我总要把大学读完。”   “但是明天我们要去抢夺冥王的手镯!”哈夫兹皱紧了眉头。原本去埃及的路上,安娜已经越来越有法老宠妃的气势了。可是一夜之间却又变成了学生模样,让他有些难以理解。哈夫兹醉心于考古,结婚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犹疑了一会儿,也只能把安娜的状态归咎于她到底是一个女人,而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   “我根本不会拳脚,能帮得上什么忙?与其去添乱,还不如去伦敦大学把登记做了。我父亲虽然不怎么管我,但也不是没有心血来潮突然给我们寝室打电话的时候。”安娜耸了耸肩,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有了安卡苏纳姆的记忆之后,哈夫兹就不再限制她的行动。她给萨达教授发了个电报,收到了一封怒气四溢的回电。从中她得到两个信息,一是开罗大学已经被摆平了,要回去很难。二是,Alluka很快就要以交换生的身份到伦敦大学来了。   不说她对大学生活的留恋,安卡苏纳姆在被哈夫兹找到之前的生活电影里一字未提。安娜相信,有关‘安娜’本人的一切,才是她能够掌握的最大变数。   她现在已经被卷进了剧情的漩涡里,不能违逆,只能努力地顺着漩涡的转向上浮,才有改变结局的希望。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严格来说,安娜不是穿越者。大家看看本文的标签就可以知道(剧透一下),我还是不喜欢那种毫无关系的穿越者过来得到原主所有的东西那种感觉。   这段时间,因为有存稿,更得比较快,到后面可能会慢一些。还是那句话,你们的评论是我的动力。   要收藏,要评论~   一天只更一次,多的为抓虫。谢谢。   P.S 希望大家能接受下章的伊莫顿。   ☆、第五章   第二天一早,安娜就去了伦敦大学。不得不说,英国人的确要比埃及人阴沉得多。她的学籍的确已经转了过去,不过如果一个星期之内她本人不去教务处报道,伦敦大学是不承认有这个学生的。   “谢谢您。”接过面无表情的教务主任递过来的课程表和书单,安娜问道:“请问最近是否有开罗大学考古系的交换生来过?”   “您是指Alluka C eli Lyon 小姐么?她前天下午来登记。你们是一个学校的?”   “是的,在开罗大学,我们是室友。”安娜笑着说:“能麻烦您告诉我她的寝室号吗?”   “Alluka小姐申请外宿了,我不能透露学生的私人地址。”对方看了安娜一眼:“你们都是学考古的,以后一起上课,总有遇到的时候。”   安娜叹了口气,无论是前世还是在开罗大学,她的出勤率都无限接近100%,但是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只怕安娜这个名字就要上伦敦大学的问题学生榜了。   虽然没有找到Alluka,计划还是要继续。她在伦敦的街道上消磨片刻,估计哈夫兹一行人已经倾巢出动去绮芙莲那里抢夺冥王手镯了,才返回大英博物馆。   安卡苏纳姆会些花拳绣腿,但是并没有什么超常的能力。幸而安娜一向过目不忘。哈夫兹曾经侧对着她开过放着亡灵黑经的保险箱,她可以把他的手势在脑中一一重放,然后找到对应的数字。至于开书的钥匙?凭着经过哈夫兹办公室门口的惊鸿一瞥,安娜准确地找到了藏在书柜后的暗格。   修长的蜜色手指缓缓抚过黑色的书页,即使闭起眼睛,她也能从凹凸的纹路辨认出一个个埃及文字。背靠那块颜色浑浊的巨型‘琥珀’而坐,安娜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诵读起来。她美得凛冽,语调却有一种别具韵致的柔和。这也是安卡苏纳姆当年能够在众多中小贵族之女当中被选为神妾的原因之一。“这孩子的音调如此悦耳,神也会因她的祝祷而愉悦的。”负责选拔的宫廷女官如此说道。   事实也确是如此。   诵读到第三段的时候,安娜就感到身后的东西在轻轻晃动。但是她并不停止,依旧不急不缓地读下去,直到背后一空,那块琥珀极轻地散落一地。失去支撑的身体往后一仰,一双枯柴一般的手臂立即从身后托住她的身子。   “Anck-Su-Namun……”   安娜僵住了。她一点一点地回头,几乎可以听见自己颈骨咯咯作响。心里一阵狂喜,一阵茫然。她想好好看他,但是他带来的死亡气息让她本能地想避开。除此之外,一种微妙的怯意来自安卡苏纳姆的记忆。安娜突然不愿意去面对‘阔别’千年后,他饱经磨折的样子。她挺起腰背,不着痕迹地离开他的手。   “你在害怕?”伊莫顿立即察觉了,扶住她腰背的双手一紧,把她整个儿揽在怀里。   安娜避无可避,直觉地想要挣扎,手指碰到的却是一条条风干的咸肉一样的东西,下面活动的骨架好像用力一推就会散架。她用力侧过头去看他的脸,一只黝黑肥壮的圣甲虫从他鼻梁边肌肉的空隙中钻出来,几乎碰到了她的睫毛,又迅速从腮边钻回口腔。伊莫顿似乎已经习惯了,一口咬住,还有滋有味地嚼了几下。   安娜的壳子还保留着安卡苏纳姆的气度,她真正的内里已经彻底的——出窍了。   ------------------------------------------------------------------------   Alluka的心情很差,她千辛万苦地感到伦敦大学,却被校方告知,安娜没有报道。然后好不容易看中了一套勉强可以住的房子,伦敦大学的辅导员竟然希望她能和巴新做邻居!   “巴新先生和你同校,是医学院派来的交换生。因为他身份特殊,学校领导特别重视。你平时能照顾他一下吗?拜托了!”被娃娃脸的辅导员这么央求,向来吃软不吃硬的Alluka一个“No”卡在嘴边,转了几圈都没说出来。   “该死的,安娜到底哪去了?”早就发觉不对的Alluka到伦敦后四处询问,愣是一点儿关于安娜的线索都没有。她也到大英博物馆找过哈夫兹教授,但是每一次的答复都是:“教授不在!”哈夫兹那时候还在回来的路上呢。   “安娜一定是出事了!”Alluka精疲力尽地回到住处,倒在客厅的长沙发里。一抬头,就看到了兴冲冲地走进门的巴新。   她哼了一声,爬起来就准备回房间,巴新却叫了起来:“Alluka,今天安娜来过学校了!”   ---------------------------------------------------------------------------   安娜原地风化了一会儿,还得面对残酷的现实。她伸手拖过事先准备好的服装袋,里面西装,披风,手套,宽檐帽和面具一应俱全。时间不够去成衣店定制,她只能找那种学校外边的小店买现成的,对店主说她有一个即将参加化装舞会的高个子男友。   “你……伊莫顿……”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安娜咯愣了一下,硬着头皮对上那双唯一称得上完好的眸子,心情突然平静了一些。即使在这张脸上,伊莫顿的眼睛依然和当年一样清澈而深邃,与他对视时,好像在凝望峭壁下的深渊。   “这是衬衫,这是裤子,会穿吗?不好意思,我没买内裤。”她一件件展示那些衣服,还把手臂伸到袖子里示范了一下。   “Anck-Su-Namun?”伊莫顿拉着她一起站了起来。假设那脸上那些抽动的肌肉上覆盖着皮肤,他的表情是‘疑惑’?   在如此严肃的时刻,安娜却有点想笑。她坚定地把那堆衣服都塞到伊莫顿怀里,“来,穿上,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冥王的手镯,蝎子王,阿努比斯的军队,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安娜对这些毫无兴趣。对安卡苏纳姆来说,伊莫顿是前世的情人。几千年前因为私会而杀死法老,相继惨死的情侣,好不容易相会,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怎么会是统治世界?她和安娜都没有过任何情史,但是安卡苏纳姆的记忆影响了她——安卡苏纳姆本身是一个极有权欲的女人。但是一遇到伊莫顿,她就像着魔了一样,把其他一切都置之度外。   乘着傍晚灰暗的天色,把自己所有能拿的钱和细软打包,一身黑的安娜毫不犹豫地拉着同色系的伊莫顿跑路了。埃及的蝎年是几千年有一次来着?反正只要过了今年就行。她不想让伊莫顿再做让主角打怪升级的BOSS,也不愿亲历《木乃伊归来2》最后安卡苏纳姆的抉择。   伊莫顿毫不费力地跟在她身后。安娜小跑的速度,他只要迈几步就能赶上。脚上的皮鞋让大祭司有些新奇,他的黄金拖鞋都不及这个舒适跟脚。不过英式衣服到底偏小,他挺了挺肩膀,前胸的衬衫扣子就崩掉两个。伊莫顿停了一下脚步,见走在前面的安娜没注意到,干脆把披风里面的上衣一把扯开。坠下的扣子在半空中变成细沙,悄无声息地被风吹散了。   回望夜色笼罩下的大英博物馆,他脚下不停,唇齿微动。一个闪电劈下,照亮了埃及馆的展示大厅。原本贴墙放置的一具木乃伊突然伸出手,撕碎了早已脆化的亚麻布条。在电闪雷鸣中张开下颚,发出只有同类能听到的尖嚎!   很快,五六具灰黑色的木乃伊灵活地从博物馆的窗子翻出来,像壁虎一样贴着墙面奔跑跳跃。几步就赶上了安娜和伊莫顿,在常人无法看见的黑暗中蛰伏。   “怎么了?”感觉伊莫顿的脚步放慢了一些,安娜问道。   “没什么,我们走吧。”银色的面具下,大祭司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的计划很简单。安娜家里在美国北部有一点产业,已经被她父亲转入她的名下了。她要带着伊莫顿在那里住上一年不成问题。停学也可以到美国以后再办。1936年这个时候,哪里都不安全。   伊莫顿上前一步,直接揽住她的腰,用古埃及语低声说道:“安卡苏纳姆,你在怕什么呢?一切有我。”   ---------------------------------------------------------------------------   伦敦的别墅群中。   隔壁传来又一声大响,Alluka愤怒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是谁说英国比美国要文明的?在这个租金一个月800美金的高档小区,竟然连觉都睡不好!她捞了一件风衣,下楼准备抗议,就听到一阵枪响。‘哗啦’一声,一颗子弹击碎了大厅的玻璃,打碎了她左边的落地花瓶!   “Alluka,趴下!”巴新也冲出房间,见状慌忙叫道,一边举起一个茶几挡住自己,弯着腰闪到Alluka身边,拉着她往楼梯后面躲。外面的枪战还在继续,透过被打碎的玻璃窗,他们清楚地看到有两个人从三楼的阳台跳了下来!几支火力追着他们射击,两个人落地后连滚带爬地闪避,稍微慢一点就会被打成筛子!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记不记得伊莫顿《MUMMY 2》第一次见到安卡苏纳姆的台词?   “我是安卡苏纳姆的转世。”   “只是躯体,不过,我会从地府召回你的魂魄。   这里伊莫顿认出了安卡苏纳姆的灵魂,所以他什么也没说。虽然有所困惑,但是只要还是安卡苏纳姆就没问题。   要评论,要收藏~   ☆、第六章   “Alluka,你在这里别动!巴新低咒了一声,再次举着茶几跑回楼上。下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托着一把勃朗宁M2HB机枪!   “你怎么会有这个?”Alluka叫道,英国不少人有手枪傍身,但是这种重机枪绝对少见。   “拿我的领带夹和一个退役士兵换的!”巴新叫回去,“我们阿拉伯人的预感一向很灵,我知道会用得到!”   “上帝,那不是欧康纳太太吗?”Alluka拿着勃朗宁的瞄准镜当望远镜看,几个穿着怪异的人从房子里跑了出来,中间拖着一个女人。一辆黑色的轿车迅速开了上来,那些人就把那个女人往车里拖。   “原来英国也抢女人。”巴新摸着下巴痞笑,被Alluka扫了一巴掌。他的脸色突然一变,拿过勃朗宁看了起来,“Alluka,那个扎红头巾的印度人左边的人,好像是哈夫兹教授!”   两个人对视一眼,脸色都变了。眼看小轿车发动起来,巴新立即向别墅门口的停车场跑去,Alluka跑在他后面:“跟上它!”   安娜对英国不熟,打算离开大英博物馆一段路,到伦敦的主干道上再叫车。谁知道一路上九曲八弯都是小路,等到好不容易走出来,已经能望到伦敦著名的塔桥(Tower Bridge)。   伊莫顿个头高大,身形挺直,又戴着诡异的面具,必然是路人注意的焦点。好在安娜看起来美丽而无害(?),让伊莫顿的形象更偏向于去参加化妆舞会的学生而不是蒙面抢劫犯。她让伊莫顿等在原地,毕竟她一个人拦到车的概率更大些。   她刚刚走到街边,就看到拐角处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直冲而来,呼啸而过。还没反应过来,那辆车在前面一个急刹车,又大转弯绕了回来。哈夫兹伸出脑袋怒道:“安娜,你在这里干什么?”   她还没反应过来,有一辆车紧追而至,一个棕色头发的男人打开车门跳了下来,向哈夫兹所在的小轿车奔去:“绮芙莲!”   这时,后面有人惊喜地大叫道:“安娜!安娜!”   她闻声回头,看到了转弯口又开过来一辆福特,一男一女从车里跳了出来。她吃惊地瞪大了眼睛:“Alluka巴新?”   “安娜,快上车!”Alluka冲上来,拉着安娜就往车里跑,巴新断后。安娜有些哭笑不得,但是Alluka突然变得力大无穷一般,把她塞进车里。亲眼看到哈夫兹当街抢人,又掉头要追安娜,Alluka敢打赌最近发生的奇怪事情一定有他一份。   安娜不敢招呼伊莫顿。这时候如果让他和哈夫兹接上头,一切又回到老路了。她回头往他刚才站立的地方望去,那里竟然没有半个人影!   哈夫兹也在叫安娜,但要抢回妻子的欧康纳和阿德贝(法老的侍卫)已经对上了洛克纳,他要在车里看住绮芙莲,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载着安娜的车消失在黑暗中。   “安卡苏纳姆,大人会不高兴的!”他大声喊道。   这是,正在努力挣扎的绮芙莲停顿了一下,向窗外望去,喃喃地重复道:“Anck-Su-Namun?”   一个依稀的影像印入她的脑海。还没等她看清楚,她的哥哥庄纳顿已经趁着洛克纳被阿德贝拖住,把她拖出了车子。绮芙莲的手脚都被粗绳绑住,一个没站稳,摔倒了地下。她挣扎着试图站起来,一边注意欧康纳和庄纳顿的战况。突然感觉打成一团的人群后面,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洛克纳百忙之中,注意到绮芙莲逃出来了,立即掏出一柄飞刀甩过去,擦着她的耳朵,把她茂密的棕色头发连着衣领钉在地下。欧康纳见状脑袋一蒙,被一拳击倒在地。三个保镖扑上去把他死死按住,庄纳顿见势不妙,飞快地上了他们自己的车,发动起来,对绮芙莲叫道‘我会回来的!’。   绮芙莲努力反手拔那把刀,一边仰着头找欧康纳。一个人影突兀地出现在她的颠倒着的视线里。绮芙莲咽了一口口水,对方面目模糊,正在注视着她,那种视线绝非善意,更带着一种诡异的熟悉感。似乎感觉到她发现了自己,那个人影以非人的速度一退一闪,跟着两辆车疾驰而去。   Alluka拉起安娜的左手看看,又拉着她的右手看看,初步确定室友没有缺斤少两,才松了一口气。偏圆的脸上罕见地严肃,“安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莫名其妙地没了,知道我有多紧张吗?”巴新面色凝重地开着车。他从小对某些东西有超乎常人的感知能力。这会儿他能感觉到,有不少奇怪的东西跟过来了。   他一边把油门踩到底,一边脱离了回去的直线道路,什么街道偏僻就往哪里开。但是奇怪的感觉如影随形,而且对方似乎突然变得极为强大。他深呼吸了一下,大喝一声“后面拉好了!”一边猛地踩下刹车,又偏打方向盘,转了一个200多度的大弯,掉头向来路冲过去。安娜和Alluka像弹子一样在后座乱撞,幸好抓着车门把手才没摔得太惨。Alluka怒道:“巴新,你白痴啊!”   巴新却没有回嘴,他能感觉到刚才那些东西因为跟得太紧,收势不及反而跑到了车前面。现在他原地掉头,终于和它们拉开了一点距离。他一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一手到副驾驶储物箱里掏出一把左轮手枪。按照阿拉伯的习俗,保护女性是男人的责任。   伊莫顿脸上露出有趣的笑容,做了一个手势,跟着车的木乃伊们都停了下来。他回过头,伸手一指哈夫兹一行人的方向,几个木乃伊齐齐发出尖啸,追随着他们的气味纵越着消失在城市深处。   不紧不慢地遥遥跟着安卡苏纳姆,伊莫顿的眼睛晦暗不明。早在他被从地下掘出,安娜的手放上那块‘琥珀’开始,他就已经有了对外界的感知。这一天看到绮芙莲,证实了伊莫顿对于安娜的猜测:安卡苏纳姆和奈菲尔提提一样转生了。所以她的气息亲切却又陌生,所以她是她,又不是她。   伊莫顿对哈夫兹和底下人的交谈也一清二楚。这一年是蝎年,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原本的安卡苏纳姆绝不会希望他错过,但是安娜却想带着他逃走。伊莫顿摇了摇头,他一定忽略了什么。   有惊无险地回到别墅区,巴新“砰”地打开车门跑了下来,叫道“留在车上,我上去拿钱和汽油!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哈夫兹在开罗大学混了不少时间,认识他也认识Alluka,找到他们的住处易如反掌。更何况,他明显不只是一个博物馆馆长那么简单。   安娜也想到了这一点,“你准备去哪儿?”   “先送你离开伦敦!”巴新叫道。他依然感到焦灼不安,但是那些奇怪的气息确实没有跟上来。身后的茫茫黑夜中仿佛隐藏着不知名的野兽,正打算把他们一口吞噬。   大英博物馆的管家发誓,哈夫兹先生从来没像今天这么歇斯底里过。他大步奔进放着‘那个东西’的房间,但是里面除了一堆散落的‘琥珀’什么都没有。上帝保佑,看起来简直就像是石头里的尸骨自己爬出来跑了一样。整个埃及馆一片狼藉,走廊上到处散落着破碎的亚麻布。哈夫兹正跪坐在这堆破布之间,一边疯狂的大叫一边撕扯着它们。博物馆当值的三个人,没有一个看到,或者听到,哦,仁慈的天父,‘它们’去哪里了。   祭坛已经准备好,信众也已聚集,祭品放置在火堆旁边,这是哈夫兹大人数十年的心血,是他毕生的向往与荣耀。他置身其间,如同被遗弃了的孩子一样哀恸。压抑的啜泣,慢慢变为大声嚎啕。   仁慈的主啊,管家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请您赦免他的罪。   一片混乱中,没人注意到那十来个被邀请参加仪式的人。其中一个蹲□捡起了一块粘连着木乃伊肌体组织的亚麻布,用手帕包好,快步离开了大英博物馆。   巴新拎着两个鼓鼓囊囊的行李箱走出别墅,安娜和Alluka下车想帮他一把。这时,一个英国男子突然从对面房子里跑了过来:“嘿,朋友!”   巴新立即从腰间拔出手枪,那人急忙双手高举,作投降状,一边喊着:“看清楚,自己人!自己人!”   安娜挑了挑眉毛,认出他就是刚才丢下同伴开车逃跑的那个,没想到住得这么近。巴新皱起眉头,到底放下了手枪。庄纳顿立即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看到安娜和Alluka,还轻佻地吹了个口哨。   “舅舅!”不等巴新发怒,一个小小的声音从他后面传来。   “亚历克斯,不是叫你呆在里面吗?”庄纳顿斥道,一边弯下腰把小男孩抱起,“我会去救你爸爸妈妈。”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伊莫顿行动上顺着安娜,其实有自己的计划。他和安娜现在的三观完全不同,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很执着。不过好在,他最看重的还是安卡苏纳姆。   要收藏,要评论。   收藏满200,就写安卡苏纳姆和伊莫顿的前世番外。   一天一更,多的为抓虫,谢谢。   ☆、第七章   他怀里的是个五六岁的男孩。一头金发,皮肤白净,可爱得很。让安娜和Alluka都不觉放松了表情。他盯着安娜看了一会儿,说道:“你是埃及人!”   “好聪明的小朋友。”安娜摸了摸他的脸,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到他的左手臂上。果然袖子下面有很不自然的凸起,哈夫兹遍寻不见的冥王的手镯就在那里。   “帮我找回我父母,我有你们喜欢的东西!”亚历克斯也在观察者安娜。   “哦?我不这么认为。”她瞥了他一眼,转身拿过巴新手里的一个箱子,低声说:“走吧。”刚才他玩命地开车,安娜就猜测是伊莫顿跟在后面。没想到巴新还是一名超感者。她可不希望这个小孩把冥王的手镯说出来,引起伊莫顿的兴趣。   “我有埃及的国宝!”事与愿违,亚历克斯大叫起来,并拉起了袖子:“看,纯金的!”   毕竟是考古系的学生,Alluka立即好奇地凑了上去。巴新乘着这个空档,走到安娜身边,“安娜,你没事吧?”   自从安娜出事之后,这是他第一次能够平心静气地和她说话。借着车灯,巴新仔细地打量着安娜。她看起来和失踪前有些不同了,整个人多了一股沉静而神秘的气场;明明还是那张脸,眉宇间却显得更加俊秀。他满腹的疑问还未出口,已经有些痴了。   “没事。对不住,让你们担心了。”安娜倒是真没有想到巴新也会赶到伦敦。无论是为什么,一年多的同学情分能做到这一步也殊为不易。她还背着一堆烂摊子,怕是要拖累他们。安娜着实有些抱歉。   “安娜,没有对不起,我乐意的!”巴新一时间觉着自己的舌头不好用了,直觉地抓起她的一只手握在手里。他的手掌大而有力,深邃的双眼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执着,就是安娜,也不由为之失神片刻。   “啊!”巴新突然痛呼一声,伸手捂住耳际。他绑头巾的带子从那里断开,白色的头巾上渐渐氤出一点血色。他慢慢把手拿下来。手指上除了血迹,还有一些沙粒。   巴新立即警觉起来,睁大了眼睛打量四周,但是除了他们几个,这里一片寂静。   安娜眯起眼睛,往后退了一步和他拉开距离。Alluka闻声凑过来,惊呼道:“你流血了!”   亚历克斯还维持着举着手镯的姿势。那个硕大沉重的镯子上做成一只巨大的蝎子,爬在男孩的手臂上。安娜目光复杂地看着它。既然伊莫顿跟到了这里,他自然不会错过冥王之镯。安娜突然觉得很累:她处心积虑地要带着伊莫顿避开这一切,但最后还是正正地撞上了。命运真是不可扭转的么?   安卡苏纳姆的情感让她希望和伊莫顿在一起,但是她到底是在现代社会平安生活了几十年。作为她自己,安娜更希望能安稳度日,找一个旱涝保收的工作,拥有自己的住房,自己的事业,自己的家人。她甚至想过买下一个地方把伊莫顿藏起来,反正以她的家世和学历也能养得起他。但是现在事实放在面前,不可能。   她已经历经三世,伊莫顿却仍然是身犯重罪的埃及大祭司。几千年前惨绝人寰的酷刑断了他的转生之路,他不可能像正常人那么活着。   安娜闭了闭眼睛。她现在面临一个抉择,是过正常的日子,还是跟着伊莫顿?她从来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上辈子遭遇各种艰难尚且努力生活,这辈子条件如此的好,更不会轻易舍弃了。   伊莫顿从醒来后从未和她说过他的打算,两个人虽然有心亲近,但是确实还是隔了一层。这个问题用分别时间或者心理状态来描述都不确切。如果用前世的话来说,无非就是‘人鬼殊途’。   “安娜!安娜!”Alluka把她拉回了现实:“我们快走吧,这儿邪门得紧。”她刚刚检查了一下巴新的伤势,幸好只是划破了耳廓。巴新用手按了一会儿,血就不流了。安娜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Alluka,你们回别墅去,这儿让我处理。”   “我们不走?可是哈夫兹能找过来,而且巴新说这里有那种‘东西’!”Alluka吃惊地看着她:“安娜,我可是专门来救你的!”   “谢谢你,Alluka,真的谢谢你。”安娜微笑起来,一双眼睛如同弯月。“我本不愿瞒着你。知道了真相后,就回开罗好好读书,不要再管我的事了。”   “安娜?”   “伊莫顿,出来吧。”安娜不再解释,只是对车灯外蛰伏的黑暗说道。正在往后备箱里塞行礼的巴新转过头来:“你在叫谁?”   ‘伊莫顿?’跟着他身边喋喋不休的庄纳顿愣了一下,整张脸突然木讷了许多,呆呆地看向安娜。他怀里的亚历克斯猛地跳了下来,躲到车子后面。   在或是惊疑,或是恐惧的目光中,一个高大的人影慢慢走了出来。他依旧带着绅士帽,披着斗篷,一张随处可见的银色面具掩盖了面容。这些东西在他身上显得不伦不类,甚至有些好笑,但是现在没有人笑得出来。   他缓步走到安娜面前,高大的身形把不算矮的女孩笼罩其中。伊莫顿戴着手套的手隔空抚上女孩的脸颊,好像那是一件一触即碎的珍宝。   “玩的高兴吗?安卡苏纳姆。”   安娜的心狂跳起来。这是第一次,她确实感觉到伊莫顿对着‘她’在说话,而不是一具名为安卡苏纳姆的躯体。同时,他也不再是一个电影里的人物。安娜突然意识到,从伊莫顿醒来开始,他一直掌控着局面,而她也在他的掌中。   “你是谁?”被晾在一旁的巴新和Alluka终于回过神,巴新那种不好的感觉越来越严重,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安娜,危险!离开那个人!”   伊莫顿的视线淡漠地从他身上掠过,定在已经瑟瑟发抖的庄纳顿身上。他单手下滑,握住安娜的肩膀,往前一步让她看不到自己的脸。然后举起左手,摘下了面具。恶意地对庄纳顿笑道:“好久不见。”   巴新瞪大眼睛,喉咙咯咯地响了起来;Alluka用手捂住嘴巴,勉强压住一声尖叫。庄纳顿倒是罕有的镇定,他拔出手枪对着伊莫顿就是几枪,转身抱起亚历克斯向他们的另一辆车跑去!   子弹打在伊莫顿身上,就像打在极其致密的橡胶上,直接弹出。Alluka吓得大叫起来。伊莫顿又把面具戴上了。   “伊莫顿!”看到他身上的斗篷被子弹撕开几处,安娜紧张地叫道。   “我没事。”他握住她覆在枪眼上的手,把她拉进怀里,“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伤害我们了。”   庄纳顿一把把亚历克斯塞到后座,大力摔上门。他手抖得太厉害,几次都发动不了车子。引擎终于震动起来,庄纳顿露出标志性的微笑,靠到椅背上。却听见亚历克斯喊道:“舅舅,车子没有动!”   他这才发现车前贴着两个黑影,正是两个灰黑色的木乃伊。车后也有两个,把小轿车平平抬起,四个轮子只是空转。庄纳顿大叫了一声,打开车门跳到了地面上,刚想去拉后车门,立刻被另一个木乃伊按住了。   “你知道这个孩子手上戴的是什么吗?”伊莫顿揽着安娜的腰,居高临下地俯视庄纳顿。   “嘿嘿,小孩子的玩意儿,谁知道是哪儿淘换来的。”庄纳顿的脸被按在地上,努力侧着头说话,“你一定搞错了,这儿不是我的家,你要找的人也不是我们,一定有什么误会,嘿嘿……嗷!”按着他的木乃伊得到伊莫顿的指示,重重往下一用力,他大叫起来:“轻点轻点,脖子要断了!”   “放开我舅舅!”亚历克斯也从车上跳了下来,努力去踢打那个木乃伊。伊莫顿对着他看了一会,走到他面前弯下腰,语气温和地说:“骗人是不好的。你想用手镯来换他们救你父母,这根本不肯能。它根本拿不下来吧?”   “你怎么知道?”警惕地看着她,亚历克斯把手背到身后。   伊莫顿伸手在虚空中一抓,手里已经握着一个硕大的沙漏。他优雅地把沙漏慢慢反转,上层的沙子立刻顺着细小的通道往下流动。   “你知不知道这个手镯会要了你的命。”伊莫顿把沙漏放在庄纳顿和亚历克斯之间。闲聊一般说道“如果七天之内,你无法进入阿姆谢,第八天早上的第一缕阳光就会把你化为灰烬。”   “这我倒是不知道。”亚历克斯几乎凭借本能,立即明白这是真的。他的脸色变得刷白:“那我必须马上去那里!”   安娜站在一边,根本无法阻止这一切。到底还是逃不开吗?回忆前世看过的电影剧情时,每次想到阿姆谢那段,她的心脏都一阵紧缩。伊莫顿一进入金字塔就被剥夺了力量,和蝎子王的厮杀九死一生,最后……   她用手撑住额头,挡住自己的神情。   ——安卡苏纳姆扔下命悬一线的伊莫顿,逃跑了!最后被万虫噬身而死!   直到现在,她还记得电影里伊莫顿最后的笑容,不敢置信,失望,自嘲,疲惫,绝然,在那短短一瞬间互相转换。最终,他放开双手,任凭自己坠入深渊。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安娜和伊莫顿到底还是要再经历一次考验。   某蓝一边码字一边修改存稿,发现很多不满意的地方。头痛ING。删掉了不少,存稿更少了。   要收藏,要评论~   ☆、第八章   “所以,我们必须合作。”伊莫顿拍了拍亚历克斯的头,却发现身边安娜呼吸频率突然变快了。他扭头问:“怎么了,安卡苏纳姆?”   安娜微微抖了一下,低声说:“我觉得有些累了。”   伊莫顿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她,又对亚历克斯说道:“你看到我的能力,我会救出你的父母。我还知道最快的路线,保证你能在时限之内赶到那里。到了那里,你把手镯给我,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怎样?”   “你要先救出我爸妈!”亚历克斯想了想,觉得可行。庄纳顿在地上呻吟道:“等等,亚历克斯,谁知道他们和抢走绮芙莲的那帮人是不是一伙的?那群绑架犯认识她!”他用头示意了一下安娜。刚才看到哈夫兹掉头,他还以为这个女孩和绮芙莲一样,是他们要绑架的目标。但是现在仔细想想就发觉不对,她显然也不是寻常人。   “我认识那个带头的绑架犯,他是大英博物馆的馆长!”亚历克斯想了想,对伊莫顿说道:“你现在带我去救出爸爸妈妈,我就带你去阿姆谢!”   安娜叹了口气,回头一望,Alluka和巴新依旧站在那里,好像之前从未认识过她一般看着她。她用手抚了抚额头,低声说道:“你们回去吧,这件事情和你们无关,不要再管了。”   Alluka眉毛一竖,就要冲过来,被巴新拉住了。他再次端详了一下黑袍裹身的伊莫顿,和他放在安娜腰间的手臂,脸色极为冷厉。   “知道了,你好自为之。”   他扔下这句话,就拉起Alluka走进他们租借的别墅,重重关上了铁门。   安娜抿起嘴唇,不让情绪出现在脸上。巴新关门时,她胸口一阵憋闷,似乎是这个终于适应和融入的世界对她关上了大门。想到在开罗大学的生活片段,那些和Alluka一起开夜车备考的日子,安娜不由鼻头一酸。伊莫顿把手放到她肩膀上,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那栋别墅。他有一种感觉,这两个人绝不会这么撒手的。他们迟早还会给他找麻烦。   “现在就去大英博物馆吧!”亚历克斯很是急切,距离他爸妈离开别墅已经有段时间了。“我只有七天,不是吗?”   欧康纳和绮芙莲确实在大英博物馆。他们被背对背地绑在一起,洛克纳站在一旁,把玩着自己的匕首。   “说,冥王之镯在哪里?”哈夫兹已经从极度的失落中恢复稍许,这时正满脸晦气地站在他们面前。好不容易在他们家找到了装冥王之镯的匣子,里面竟然是一个高尔夫球运动员雕像。这个组合,连洛克纳都觉得很有特色。   “你们不是能砸的都砸了能翻得都翻了吗?这样都找不到,我们怎么知道在哪?”欧康纳挑眉笑道。他心里也在奇怪,手镯被谁换了?   “欧康纳先生,你不要你太太的命了吗!”哈夫兹一把抓起他的领子,对洛克纳喊:“把这个女人放上去!”   埃及馆的祭坛已经布置好,火堆也燃起了。原本哈夫兹打算把安娜,手镯和绮芙莲一并献给那位大人,现在伊莫顿大人,安娜和手镯都跑了,留着绮芙莲也没有用。洛克纳一点头,两个印度人迅速拉起她,放到一块木板上固定住。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抬着木板,把它放到火堆上方。   那块木板,似乎事先用油浸过,离火还有几十厘米,已经开始冒烟了!   “欧康纳!欧康纳!”绮芙莲吓得大叫起来。两个印度人一起用力,把那块木板高高抬起,就要架到火焰之上!   一个幼童的声音猛地大叫道:“妈妈!”   “谁在那里?”哈夫兹和洛克纳猛地回头,只觉得一阵阴风扫过,满室的火堆,火炬应声而灭!鼻头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正是木乃伊存放千年后尸身腐烂加上香精的味道。   “大人?”哈夫兹猛地跑到大厅中间,“噗通”跪倒在地,“大人,伊莫顿大人,我是您忠诚的奴仆,请带上我吧,大人!”   他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喊声中隐隐有了哭音,在发现伊莫顿和亡灵黑经一起不见了的时候,哈夫兹就猜想,伊莫顿已经提前醒了。但是任他怎么喊叫,黑暗中依然一片寂静。过了一会,有仆人摸索着去开了电灯。只见满室空空,哪有欧康纳夫妇的踪影!   伊莫顿本身对于带上这个对他有点帮助的人倒是无可无不可。但是还没被唤醒前,他已经感受到安娜对他的厌恶,自然不会如他所愿。   “到埃及的火车早上四点才有。”人到齐了,看了看时间,安娜大声说道。现在他们的人数可以凑成一个小团队,合计全团共有:欧康纳一家三口(含法老护卫后人一位,转世埃及公主一位,冥神之镯携带者一位),埃及大祭司一位,移魂法老宠妃一位,侍卫木乃伊若干。另一位法老的护卫后人阿德贝远远地坠在后面,自以为隐蔽得很好。   安娜不由失笑,知道的说这是两伙人组队打BOSS,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回乡探亲旅游团呢。   “哈夫兹在伦敦影响很大,火车站可能已经有他的人了。”欧康纳听亚历克斯说完了这次遇险前因后果,接口道“我认识一个老朋友,可以提供小型飞机。”   欧康纳驾车,一行人再次上路。绮芙莲抱着亚历克斯坐在副驾驶座,安娜和伊莫顿坐在后排。庄纳顿坐在他们旁边,他的手不时伸到自己的西装里面,像是要确认什么东西在不在。见安娜注意他,马上又坐正了做无事状。安娜眯了眯眼睛,她毕竟还是肉体凡胎,此时真的有些困倦。车子在郊外的小路上颠簸,她很自然地靠进伊莫顿怀里。伊莫顿在面具下露出愉悦的表情,把她的头枕进自己的肩窝。他环住她后背的胳膊慢慢收紧,让她温热的身体深深嵌入他的怀抱。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女孩的头发和耳际,显出少有的温情。   座位另一边,庄纳顿努力贴紧车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一边在心里碎碎念,难怪美女难追,现在的美女太重口了有没有!   “欧康纳先生,你能帮我搞到一两样趁手的武器吗?”假寐片刻,安娜对着前排问道。   “没有问题,你需要什么样的?”这时候,欧康纳明白他没有说‘不’的余地。   “我要一把小口径手枪,还要一把短刀,最好的。”安娜想了想说道。   “我那个朋友那里什么都有,待会儿让他带你去挑。”欧康纳答应得爽快,心念一转:凭借伊莫顿的能力,她要武器干什么?   安娜等着伊莫顿开口问她,但是他只是把手垫在她背后,什么也没有说。她心里装着事,不知不觉又迷糊过去了……   “什么,没有飞机了?”等到她醒过来,就听到欧康纳的说话声。   安娜发现自己还睡在车里,四个木乃伊守在门口。车窗外是个中型的作坊,到处都是散落的零件。   “没有飞机,不过有飞艇,飞得和飞机一样好!”一个形貌猥琐的独眼男子龇着牙笑道。伊莫顿站在车前,似乎感觉到安娜醒了,走过来打开后座的车门。她对他微微一笑,跳下车来。   “飞艇?”欧康纳狐疑地问道,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一架样式极其古老的飞艇停在那里。   欧康纳拔出自己枪,假笑道:“伊西,你是对的。你要吃子弹了!”那个黑人男子瑟缩了一下,举起双手:“不,不,听我说,它很快,比你想象的要快很多。而且它飞得又稳又安静,特别适合偷袭,真的!”   欧康纳无奈地说:“好吧,但是得给这位小姐挑两样家伙,别拿你那些破铜烂铁唬弄!”绮芙莲在旁边问道:“你的眼睛……?”一个独眼龙开飞机?会撞的吧?   “哦,我自己做的,觉得很帅!”他们未来的驾驶员把左边的眼罩一掀,得意洋洋地说道。那只独眼龙眼罩下面的眼睛完好无损。   包括伊莫顿在内,所有的人的人都无语地看向欧康纳:这就是你找来的人?   腰上别着一把德国的净匣子枪,手里把玩着廓尔喀刀(1),安娜倚在飞艇的栏杆边,下面的景物越来越小。她坐过火车,轮船,直升机,客机,飞艇还真是头一回。深深吸一口气,黎明时清新的空气立即充溢了鼻腔。虽然后面麻烦重重,安娜的心情还是十分舒畅。从被哈夫兹带到英国后,她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生的日子,心心念念计划着怎么避开危险。现在他们已经在前往阿姆谢的路上,安娜反而放开了。和庄纳顿一家一起去埃及,这已经和电影完全不同。今后的事情,无非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To be continued……   (1)廓尔喀刀:就是人们常称的尼泊尔/军/刀,它不仅是尼泊尔的国刀,并且是库尔喀士兵的荣誉象征,获得战功的士兵将被赐予镌刻上他的名字的廓尔喀刀。廓尔喀刀起源于古代,不仅仅作为一种预防的有力的武器,而且也是尼泊尔山林居民平时的一种多能刀。作为多用工具,也是每个尼泊尔家庭的不可缺少的东西,特别是那些位于尼泊尔中部和东部的Gurung,Magar,Rai 和Limbu 部落民族。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张廓尔喀刀的图:   第一眼看到这种刀就喜欢上了,锋利而美貌=v=其实某蓝酷爱刀剑收集,但是自己不能用,只能给安娜用啦~   要收藏,要评论~   ☆、第九章   “安娜小姐?”一个有些犹豫的女声打乱了她的思绪。安娜转过头,绮芙莲俏生生地立在那里,正有几分审视地看着她。   “欧康纳夫人,亚历克斯不在你身边?”安娜对她点了点头,随口问了一句。   “他正在为——”绮芙莲顿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为伊莫顿讲解飞艇为什么要烧火。”   安娜嘴角一偏,忍不住笑了起来。伊莫顿从几千年前醒来,之前竟然都没有表示出对现代科技和欧洲文化的惊讶,已经非常厉害了。   “哈夫兹那伙人叫你‘安卡苏纳姆’,你真是那个赛提一世的宠妃?”绮芙莲如愿和她交谈起来,终于问出了自己最好奇的问题。   “你觉得呢?”安娜挑了挑眉毛。她对绮芙莲有双重的记忆,一份是安卡苏纳姆对纳菲尔提提的,一份是前世电影里的。无论是哪一份,好像都不能直接套用在对面的女性身上,她现在是个活生生的人。   “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但又有些不同。”绮芙莲自己都觉得有些混乱,她努力想把那种感觉说出来。“安娜,你会不会看到一些奇特的景象,明明没有发生过,你却觉得身临其境?”   安娜仔细观察她的表情。无论是几千年前还是八年以前,这个女人和他们都是死敌。如果不是她目击了安卡苏纳姆和伊莫顿杀死塞提一世,并叫来卫兵,伊莫顿本来可以把这件事栽到刺客身上。而八年前,正是这个女人和他的丈夫喊出‘尘归尘,土归土!”,让伊莫顿再次陷入长眠。   “做梦的时候,常有这种感觉。”安娜若无其事地说到。   “也对,也许只是白日梦?”绮芙莲耸耸肩膀,“或者是我埃及的文献看得太多。”   “妈妈,那个戴面具的叔叔好奇怪哦,他连推进器都不知道!”两个人正说着,刚刚满足了好为人师欲、望的亚历克斯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绮芙莲虽然依然没理清思路,也只能终止这次谈话,“亚历克斯,不许这么说,每个人都有不知道的事。”   男孩身后,伊莫顿慢慢地走了过来。安娜看着他,心里有些不安。现在他们和庄纳顿一家相处愉快,但是一到阿姆谢,这家人很可能就会要了他们的命。是否应该让伊莫顿杀了他们?这个念头在她心中一露头,又被压了下去。不到万不得已,她还不想杀人。   昔日的大祭司依旧包得严严实实,慢慢走到安娜身边,用戴着手套的手指帮她理了理头发。他缄默不语,但是安娜可以感觉到他的心情不错。   两个人并排立在飞艇尾端,看着天际翻卷的云彩。这一刻,仿佛不用语言,就可以灵犀相通。   飞艇和飞机不同,不会发出那种嗡嗡的噪音,轻盈地掠过广袤的沙漠和壮观的金字塔群,直扑亚历克斯看到的第一站:吉萨金字塔。   “飞得真好,伊西。”暮□临,庄纳顿举起自己的酒瓶喝了一口,塞到黑人驾驶员手里。他骄傲地笑道:“当然!”一口喝下半瓶。欧康纳和偷渡上来的阿德贝正躲在机舱后轻声讨论守护者的问题,就看到庄纳顿乘着伊西喝醉,伸手快速地从他怀里抽出一柄金杖。   那是八年前他们从哈姆那塔(亡灵之城)带回来的战利品,已经被欧康纳给伊西当做这次旅行的报酬了。欧康纳对庄纳顿说道:“嘿,你那是偷!”   “不,按照我妹妹的话说,这就是‘拿’。”庄纳顿把金杖塞回西装里,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呵欠。“我们竟然和伊莫顿坐同一艘飞艇,简直荒诞,像在做梦。”   “是啊,第一眼看到他,我还以为他是来报仇的。八年前,我们把他和安卡苏纳姆……”   “嘘。”   飞艇上的人三三两两,神态放松,但都暗自在为即将到来的激战做准备。他们不知道,已经被远远抛下的伦敦,正酝酿着一场巨大的‘血肉盛宴’。   ---------------------------------------------------------------------   清晨,巴新走在伦敦大学的校园里,双眼下有深深的青黑色。一连三天,他都没能把安娜从脑子里驱逐出去。当初对她一见钟情,除了因为她的容貌,更多的是第一次看到她在手术台上操作的惊艳。明明是个女孩子,却能够条理清晰,手法娴熟,遇事果断,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甘愿和魔鬼为伍?在阿拉伯,自愿跟随魔鬼的人比魔鬼还要令人厌恶。他狠狠捶了一下床板,决定立刻去实验室看看两天前培育细菌的生长情况,也转移一下自己的心思。   不出所料,虽然只有凌晨四点半,实验楼的大门还是开着的。伦敦大学医学系研究生都是些实验狂人,为了一个数据可以守着显微镜一周。巴新放轻了脚步,往大二学生用的实验室走去。这时,他听到楼上发出了一阵响动,好像是什么东西翻到在地上的的声音,夹杂着不少玻璃的碎裂声。巴新同情地摇了摇头,这是哪个倒霉蛋睡迷糊了,把试验台蹬翻了?恐怕几个月的心血就这么付诸东流了。   果然,上面马上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嚎叫。   他正沿着楼梯右侧的走廊向前走,继尖叫之后,好像那个人接受了事实,楼上只剩下一种拖曳的脚步声,还有地上的碎片被碰到的声响。听起来脚步声渐渐往下,在二楼到一楼的转折处顿了顿。   还有细小的流水声,滴答,滴答。   巴新瞳仁一缩。他从小就受到军事化训练,对于很多细节有普通人难以达到的敏感。他往腰上一拍,昨晚没换衣服,手枪还别在腰带上。   被那一声惨叫惊醒,几扇实验室的门陆续打开,探出几个睡意惺忪的脑袋:“发生了什么事?”有人问道,几个人走出了实验室。   楼梯上的脚步声突然急切起来,几乎是连摔带爬地往下。巴新后退了一步,靠到墙上。   “亨利,上头咋啦?”已经有学生认出了下来的人,懒散地问道。   那是个身材高瘦的青年,因为低着头的关系看不清面目。不过巴新也从他衣领上的徽章认出了他,那是医学院的学生会主席。他天才与勤奋兼备,已经出了不少成果,巴新入学第一天就见过他。   天色黑蒙蒙的,楼道里的灯也半明不暗。那个徽章因为反光,倒是特别清楚。亨利的白大褂上有大团大团的污渍,也不知道在实验室怎么折腾了。   他没有回答同学的问题,步履摇晃。一脚踩空,就要从楼梯上摔下来。一个学弟急忙跑上楼梯扶住他:“亨利,你也太刻苦了,身体——”   亨利低着头虚弱地一晃,依然向下倾倒,那个学生仰起头用力撑住他的身子。闪烁的灯光下,底楼的人只见亨利的头一俯一扬,献血淋淋的口里已经叼住一大块皮肉。锋利的犬齿依稀可见!学生还没有反应过来,抖着手去摸自己已经露出白骨和牙床的脸颊。但是白骨也只是一闪而逝,汹涌而出的鲜血立即掩盖住那块空缺。   “啊!!!!!!!!!!”   巴新终于看清了亨利的脸。他的左眼球不见了,下颚骨严重凸出,到一个人类不可能达到的角度。交错的长牙龇在青紫的嘴唇外面,好像把兽类的嘴接到了人的头盖骨下。巴新握紧了手枪,却没有□。这时候开枪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而且他只有六颗子弹。   几个低年级学生尖叫起来。亨利慢慢转过头,好像在确认发出声音的位置。巴新慢慢后退,实验楼的前门就在走廊的另一侧。   因为持续的叫声,更多通宵实验的学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个女生走向巴新,“同学,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不要多问,尽快离开这里。”巴新向后一侧,避开了她的手。虽然亨利行动缓慢,只有一‘人’。但是他的第六感却前所未有的活跃,从楼上源源不断地传来‘那种东西’的味道。   那个女生点了点头,突然脸色一变。微弱的光线下,她的嘴巴不受控制般张开,喉咙发出奇怪的咯咯声。   她好像突然脱力一样,双腿一软。巴新伸出手要扶住她,却发现她像犬类那样咧着牙齿,对准自己的颈动脉咬来!   “干什么!”   巴新大叫一声,一脚把那女生蹬开。她的头撞到墙上,却没有痛感般地立即站起,向旁边一扇敞开的门内扑进去,乒乒乓乓一阵乱响。   “谁?……啊!!!”   立刻走,赶快走!不用思考,身体已经发出了指令。巴新深吸一口气,借着走廊里学生们的喧哗声,飞快地跑出了实验楼。他的汽车就停在学校的停车场,他一路狂奔,身后隐隐传来新的惨叫。   必须离开学校,离开伦敦。巴新一边发动他的福特汽车,一边从车前的凹槽里掏出一支雪茄。他深深吸了一口,一脚踩下油门冲出了伦敦大学。   作者有话要说:末世来了,主角们大半还在飞艇观光呢,等到他们回程的时候……   P.S.本文不是生化同人,米有T病毒!叫丧尸是女主自己脑补的,这时候还没有这种说法=V=   阿姆谢是一个转折点。其实看电影,绮芙莲能那么顺利地把欧康纳拉出来是金手指中的金手指,正常人早砸成肉饼了……所以电影里的安卡苏纳姆那么做也不奇怪。   当然啦,本文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反派得到幸福……   要收藏,要评论。   ☆、第十章   飞艇速度不慢,吉萨金字塔已经隐约可见。安娜终于忍不住问伊莫顿:“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与蝎子王对战会不会有问题?”   这个问题已经梗在她心里很久了。记得电影里,伊莫顿在到达吉萨前就吸干了那五个开箱人,恢复所有的法力。但那是哈夫兹帮忙张罗的,安娜有一种直觉,和哈夫兹那伙人混在一起绝对没有好事。她想要改变剧情,又担心改变使事情变得更糟。   “不会。”伊莫顿扯扯衣领,这身穿着总让他不习惯。   “如果你还在哈夫兹那边,就可以……”安娜皱了皱眉头,心里的不安并没有减轻。伊莫顿略微弯下腰,用手指点住她的嘴唇。   “即使还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我也足够强大。”伊莫顿说道,“安卡苏纳姆,什么都不用担心,只用跟着我。”   安娜看着他的面具点了点头。她的脸微微泛红,虽然隔着手套,他刚才的举动还是给她一种血液流速加快的感觉。   似乎察觉了她的状况,伊莫顿用手指轻轻的描摹她的唇瓣,随后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安娜直觉得嘴上若有若无地麻痒。她把脸埋在伊莫顿胸前,不由自己舔了舔。   船舱的另一头,欧康纳夫妇一直分神注意着他们。绮芙莲看到这一幕,双眼突然一花。眼前的不是万里蓝天,而是华丽昏暗的宫殿。她看到一个身形健硕的埃及大祭司,和另一个古埃及美女紧紧相拥……   “怎么了,绮芙莲?”发现妻子的异状,欧康纳低声问道。   “又看到奇怪的东西了。”绮芙莲摇了摇头,“我最近总是看到一些不存在的东西,去拿冥王的手镯的时候也是。也许从阿姆谢回来后,我们应该到雅典去休个假。”   飞艇停在建筑群旁边,亚历克斯第一个跳了下去。他的手镯发出一阵炫光,”菲莱神殿岛!”   男孩叫道。这就是他们旅程的下一站。   “伊莫顿,你完全复生之后,会像普通人那样生老病死吗?”飞艇再次起飞,安娜接着刚才的话题提问。她之前对伊莫顿还有些隔阂,但是朝夕相处了几十个小时,一种似乎久违了的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伊莫顿自得地摸摸她的头发,让她靠在怀里:“我如今已是不死之身,自然不会生病或者死亡。等到打败了蝎子王,我也能让你成神。”   “伊莫顿,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安娜正色说道,“我只希望和你一起度过几十年的丰饶岁月。哈夫兹一心要你去杀蝎子王,是要你赌命去换他的拥戴之力。可是——”   “我不会失败的。安卡苏纳姆。”伊莫顿低沉地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你还记得当年你自己说的话吗?没有掌控天下的权利,只能被人踩在脚下欺辱。为了堂堂正正地站起来,就必须站在万人之上!”   安娜微微一怔,脑海深处属于安卡苏纳姆的记忆纷沓至来。她突然有些明白伊莫顿为何野心勃勃。这取决于他们的时代,他们的经历。但是安娜已经不是古埃及的安卡苏纳姆了,现在她最头痛的问题是如何改变伊莫顿。   和她不一样,伊莫顿从来没有真正融入过现代社会,对此时人与人相处的法则毫无概念。他是另一个世界的来客。那个世界安娜熟悉,但是她并不属于那里。——他们是不同的人,安娜希望伊莫顿能够跟着她的思路走,这当然是很难的。   “伊莫顿,如果你失去了法力,你还会去挑战蝎子王吗?”沉默了一会儿,她问道。在电影里,伊莫顿被夺走法力后,依然选择和蝎子王死战,即使那个安卡苏纳姆苦苦挽留。   “是的,我会去。”伊莫顿果然说到,“安卡苏纳姆,你明白的。”   已经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两人之间第一次出现了冷场。   他们的旅程仍在继续,两天之后,飞艇飞过蓝色尼罗河上空。在几千年前,这里还是上埃及的领土,但是现在已经离开埃及疆域了。   “嗨,老兄,你在看啥?”庄纳顿是一个好奇心炽烈的人,几天相处之后,他祸害的范围慢慢超出妹妹一家和驾驶员伊西,开始向伊莫顿和安娜蔓延。   “那只鹰,我已经看到它许多次。”伊莫顿站在船头,视线聚焦在远处的一点。   “哦,真的吗?这里一定有很多鸟,你知道。它们太相像了,根本让人无法分辨。”庄纳顿不自然地大笑了几声:“哥们,到了阿姆谢,你们有什么打算?”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伊莫顿猛地回过头来,手里拿着银色的面具。   在夕阳的辉光下,每一个细节都清清楚楚。那张如同蛛网一样破碎的脸慢慢扭了一个角度,对庄纳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啊——啊——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掠过天空。   “怎么了?”正在舱室里换衣服的安娜问道。她没带什么贴身衣物,只能和绮芙莲互通有无一下。   “庄纳顿能叫那么响就没事儿,我想他们在玩。”绮芙莲毫不在意地递给安娜一条衬裙:“我的衣服你穿有点大了,你的身材真好。”   “如果你在医学院呆过,会比我更好,实验室一天能吃上一顿已经不错了。”安娜耸了耸肩,不由又回想起开罗大学里繁忙的生活。   两位女士走出船舱,虽然衣衫狼狈,依旧明艳照人。安娜扶着飞艇的船弦往下望去:一片黄沙中,清澈,浅蓝色的河流格外醒目。他们慢慢飞近了河流尽头的瀑布,湿润的水汽迎面而来。安娜突然想起,这就是伊莫顿‘曾经’展示法力的地方。他让整条河升起,倒灌,吞没了他们现在乘坐的飞艇,场景十分壮观。   她正想着,却看到飞艇下,水面微微晃动起来。   ‘是我眼花了?’安娜有些奇怪地闭了闭眼睛,再看时,水面又平静如初了。她觉得脑中有一块地方突然痛了起来,整个人都有些晕眩。   有人从身后扶住她的肩膀,把她转了了个方向。伊莫顿的声音响在耳边:“安卡苏纳姆,看到了吗?”她忍着不适抬眼看去,半边天都被晚霞染红了。却有一个小点还在明晃晃地闪光。“传说中,失落的绿洲里的金字塔上,有一颗硕大的宝石,它向远处反射阳光,指引旅人前去。”伊莫顿的声音带着几分激动:“那就是阿姆谢,我们到了!”   安娜的心猛地一沉。   飞艇上所有的人都走出来观看那颗宝石。他们的反应都差不多:先欢呼雀跃,然后突然转为沉寂。飞艇上和乐的气氛消失了,因为安娜和欧康纳一家都知道,一旦飞艇着陆,真正的战争即将到来。伊莫顿是唯一毫无变化的人。对他来说,除了安娜,所有的人不过是蝼蚁。要清掉他们易如反掌。正因为这样,他反而不太有兴致下手杀了欧康纳一家。何况这些人偶尔也会给他带来一些小小的乐趣。   伊莫顿从一开始就知道阿德贝的存在,也发现了绮芙莲就是奈菲尔提提的转世。不过既然得到了安卡苏纳姆,前世那些事也就没有挂心的必要。他不管那些人的万千心思,只是望着飞艇下的大片雨林出神。这里已经是阿姆谢外围了,也只有失落的绿洲,才可能在茫茫沙漠中保持这样繁茂的植被。   想到阿努比斯的军队,伊莫顿压抑不住兴奋之情,而他表达兴奋的唯一对象就是安娜。   “到阿姆谢了,安卡苏纳姆。”伊莫顿说着,用手固定住安娜的脖梗。接着他利落地掀去面具,向安娜淡水色的嘴唇吻了下去。   安娜凝视着他的脸,没有躲避也没有回应。伊莫顿空出左手打了个响指。这是一个小小的迷幻术,能让安娜看到他完好的模样。但是安娜眨了眨眼睛,面前还是那张千疮百孔的面容。   “不,让我来……”也许是为了避免即将到来的法式深吻,安娜迅速推了推他,随即反客为主,快速地在他下唇吻了了一下,那感觉像是碰到了一片枯萎的落叶。安娜心中莫名地泛上一阵悲伤,她伸出手,慢慢虚抚过伊莫顿的前额,像是数千年前他们做过的那样。   “祝你好运,伊莫顿。”她喃喃说道。然后稍稍推开他,想要掩饰自己湿润的双眼。伊莫顿专注地盯着她,轻声问道:“我让你难过了吗?安卡苏纳姆?”   安娜没有回答。他抬起手以同样的手势抚摸她的脸庞,然后深深地吻了下去。这一次,没有推拒,没有困惑,两个人几乎本能地紧紧地拥住彼此。欢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几千年前他们在法老的宫室私会时,就是有今朝没明日。而此刻的心情,竟与那时类同。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人记得那只鹰吗?   当年看木乃伊归来的时候,我的朋友超级喜欢这只鸟和它的主人。   昨天老板跟我说,你可以走了==   所以某蓝接下来要开始找工作,如果有请假的时候,请大家谅解。   要收藏,要评论,安慰一下某蓝千疮百孔的心灵TT   ☆、第十一章   “等等!”   飞艇降落,前方就是阿姆谢的金字塔,安娜突然拉住了伊莫顿。   “怎么了?”伊莫顿有些疑惑。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断无半途而废的道理。   安娜扭头看向已经冲到他们前面的欧康纳一行,抿紧了嘴唇片刻,终于轻声说到:“杀了欧康纳。”   伊莫顿微微一怔。他之所以放着这些人不管,也是看出现在的安卡苏纳姆不喜欢见血。   安娜没有解释,直接拔出手枪,对着欧康纳的背心射击!   一路的相处已经多少让这些人放松了防备。欧康纳多年的冒险经历让他立即听到了枪响,可他手里还抱着亚历克斯!   一声闷响,子弹从欧康纳的左肋射入。安娜第一次用枪,还做不到一击毙命。但是子弹已经穿过了欧康纳的肺叶,造成封闭性伤口。   “爸爸!爸爸!”在亚历克斯的哭叫中,欧康纳慢慢弯下腰,单膝跪地。他强忍着剧痛,把儿子放在地上。   与此同时,安娜耳边风响,一柄弯刀掠了过去。隐藏在船中的阿德贝双目如要喷火:如果不是伊莫顿及时唤起一阵强风,这刀早就让她身首异处!   “伊莫顿!”安娜叫道,她甚至能感觉到被刀风削断的头发落到了脖子里。她与欧康纳一家无冤无仇,更不想背后杀人。但是既然伊莫顿一意孤行,就不能再让他们制肘。安娜知道,伊莫顿一进入金字塔,就会被夺走所有的法力。到了那时候,欧康纳和他旗鼓相当,而绮芙莲恢复记忆后的实力可能超过自己,他们没有胜算!   绮芙莲大叫了一声,扑过去查看丈夫的伤势。安娜沉下气,再次对欧康纳举起了手枪。她可不想在他们手上‘再’死一次。   伊莫顿握住了她的手臂,低声道:“你的手在抖。”   他站在她身后,慢慢沿着安娜的胳膊抚下去。这时候,安娜才发现自己的头脑一片晕眩,后背冒着冷汗,眼前的景物也开始模糊——她杀人了!   虽然,未遂。   一鼓作气,再而衰。就是这么一顿,她已经失去了给欧康纳补一枪的勇气。伊莫顿并不动手,似乎更好奇她想做什么。   “你,把藏在西装里的东西给我。”安娜指向庄纳顿。“拿过来,我需要它。”   “什么?我从未藏过任何东西!”庄纳顿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捂紧了外套。虽然安娜没有指明,但是身上只有一件宝贝,那还是他好不容易从伊西那里‘拿’回的。   可惜他的肢体语言已经说明了一切,庄纳顿很快就被两个木乃伊再次压倒,吃了一嘴沙子。“哦,别碰那里,我怕痒!”一个木乃伊顺利地找到了那根金‘棒’,上前呈给伊莫顿。伊莫顿看了一眼,转递给安娜。安娜有些心慌,她担心伊莫顿开口问那是什么,但幸好他没有。   对伊莫顿点了点头,安娜看向伏在父亲身上,眼中含着恨意的小男孩:“现在,我们只差一样东西了。你跟我们进去,把蝎子王唤醒,我就不杀你父母和舅舅,怎么样?”   “欧康纳!欧康纳!”绮芙莲带着哭音大叫道。伤者的情况很不好。子弹在他身体里产生了翻滚,不仅重伤肺部,胃也遭受撞击。如果胃液流出,腐蚀其他器官,他就只剩几十分钟了。   “……要儿子活着,你们谁也不能进入金字塔。”安娜看着她,低声说道。   把他们留在外面始终有风险。何况还有个一路通风报信的法老侍卫长阿德贝。安娜此时才后悔决断下得太晚。但是人是被逼出来的,不到最后一步,她始终不愿出手。   她能帮伊莫顿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伊莫顿这才上前,老鹰抓小鸡一般地把亚历克斯抓起来托在手里。他泪流满面,却不敢大力挣扎,只是叫着:“爸爸,爸爸!”   安娜叹了口气,对伊莫顿说:“我们进去吧。”   透过面具,伊莫顿专心地观察她的表情。他不太明白安娜为什么要杀死他们,但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现在的安卡苏纳姆比几千年前优柔软弱了许多,太过平稳的生活消磨了她的意志。   伊莫顿抓紧手上的小崽子,微微一笑:不管是为什么,她都开始学会沾上鲜血。   两人并肩进入金字塔入口,森森的凉意扑面而来。只听到‘咯嚓’一声,亚历克斯手臂上硕大的金手镯自行打开,咕噜噜地滚到了地下。   安娜弯腰捡起了它,手镯非常沉。她拿着它往前走去,伊莫顿跟在后面。亚历克斯开始啜泣,他的用处没有了,他们一定会杀了他!但是伊莫顿只是拍了拍他的头,就把他留在原地,神色轻松地随着安娜走进金字塔深处。   他们又踏入一扇门,猛然间,一阵雾蒙蒙的阴风向他们冲来!安娜甚至清楚地看到成千上万的的兵士裹挟在风中,悉数没入伊莫顿体内!他痛的张大了口,浑身抽搐,但是一个词都叫不出来。那种感觉,就像有千万把尖刀在内脏里搅动。很快,一束白光从伊莫顿的胸□出,很快化为一抹和伊莫顿一模一样的虚影。他一边发出愤怒的咆哮一边扩散开去,最终消失在金字塔的四壁中。   伊莫顿满头冷汗地低头大量自己。他看起来完好无损但是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力量的丧失。这种感觉,就好像原本充实的肌肉和骨骼突然变得空空荡荡。他伸出手,尝试着移动神台上的金器。如果是之前,不要说那些器皿,就是整个桌子都能轻易地被他隔空抬起。但是现在,它们只是轻微地摇晃,却根本不能升起一分一毫。伊莫顿握紧双拳,愣住了。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安娜拉着他的胳膊,他的表情让人揪心。   “巨神阿努比斯,收走了我的法力。看来他希望我以凡人的身份,来决斗。”   伊莫顿收敛心神,低声答道。他慢慢显出惊异的神色。失去了法力,他就只是个体格健壮的普通人(木乃伊),如果欧康纳一行也进入金字塔,谁胜谁败很难预计。而安娜,偏偏是在入口前,突然袭击了欧康纳!   “你……”他看向安娜。如果‘红带’的诅咒能给自己灭世之力,那么安娜会不会也从几千年前的遭遇里得到了什么力量?   正在这时,架在两边墙壁上的火把突然发出‘嘶啦’一声,被凭空点燃,艳红的火苗齐齐一窜,映得整个甬道灯火通明起来。地面深处开始发出隆隆的震动,既是警告,又是召唤。   他们不约而同地停止交谈,小心地沿着火把指引的方向走到甬道尽头。那里有一扇古老的大门,门内的宫室场地宽阔,一根根巨型的立柱高高撑起穹顶。地面开始剧烈地摇撼,立柱之间的地面渐渐裂出一条狭长的裂缝,横向展开。   安娜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几乎透不过起来。她一把拉住还在向前走的伊莫顿,“不要进去,我们回头吧,你失去法力太危险了,难道打败它比性命还重要吗?”   “安卡苏纳姆,你已经帮我了很多。”伊莫顿扯下斗篷,崩裂上衣,最后把面具扔在脚下。他模样依然可怖,但这时的安娜已经不在乎了。也许是因为前世的人生更加真实,安娜一直觉得和伊莫顿隔了一层。可是此刻,她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哽咽起来。   伊莫顿笑起来。他脸上的肌肉互相虬结,却露出了一个极为阳光的笑容。他轻抚了一下安娜的脸庞,搂住她腰和她额头相贴,低声说道:“安卡苏纳姆,谁也不能阻止我们,这是我们的命运!”顿了顿,又吻上她的额头:“等我。”   地上的裂缝很快扩大,伊莫顿头也不回地冲进大门。在几千年前,他身受最为酷烈的‘红带’之刑死去。醒来时,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那么陌生。埃及王国不复存在,塞提一世只是一个早已风化的名字。那富饶的帝国,壮伟的宫殿,清澈的河流,都萎落尘埃,只剩他一人。   伊莫顿不屑去适应这个世界,蝎子王才是适合他的对手。他要恢复太阳神拉的荣耀,他要筑起属于自己的神殿,和安卡苏纳姆永远居住。   越过裂缝,跳上宫殿后方的高台,伊莫顿毫不迟疑地拿下大槌,对着一人高的铜鼓大力敲下。高台前方的一扇双合巨型大门随着鼓声慢慢打开。安娜依在门边,看到了完全超过人类认知的东西:一个如同蛮牛一般的男人举着一对大螯,用蝎子的足爬了出来!他的体型如此巨大,伊莫顿只到那个男人的腰际。   蝎子王!尽管在电影里看到过它,依然无法平息亲眼目睹的震惊。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尽管脸部完全保留人类的外形,却带着一种不属于人类的,贪鄙而嗜血的表情。理性之光只是偶尔从他眼中闪过,随即被毫无理由的暴戾遮蔽。这已经不能算个人了,他更像是一只真正的蝎子,一样阿努比斯的兵器,被永生永世地禁锢在这里,杀尽所有的求宝者。   看着它,安娜觉得整个脊背都在发冷。但是她不能叫伊莫顿回来,开弓没有回头箭!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只有大家的评论和收藏是我的动力。   今天早上看伦敦奥运开幕式,看到挂着五环的塔桥的时候,我又想起电影里欧康纳趴在分开的塔桥上面看着亚历克斯被哈夫兹馆长带走的场面,哈哈,所以坚持把奥运会看完了。   求评论,求收藏。   ☆、第十二章   “哇,它真大!”一个男孩的声音在安娜身后说道。她立即回头:亚历克斯和庄纳顿站在她身后,同样仰望着已经倒爬到天花板上的蝎王。   “你们?!”安娜立即警戒起来,后退了一步。   两个人转回目光看着她,安娜一时竟有些无法面对他们的目光。   庄纳顿看似无意地拉着亚历克斯向前走了两步,突然猛地冲过来,伸手去夺安娜手上的旅行袋。   这是她从哈夫兹的办公室里拿的,里面装着亡灵黑经,和从庄纳顿那里抢来的审判之矛。安娜前世没有学过武术,但安卡苏纳姆可是个练家子。她轻易地闪过一边:“你干什么?”   “安卡苏纳姆,亡灵黑经在你那里吧?”一个冷冷的女声从甬道另一头传来。绮芙莲面沉如水,一手拿着一把枪出现在安娜面前。   “绮芙莲,欧康纳怎样了?”庄纳顿问道。   “几乎没有心跳了。”绮芙莲盯着安娜回答。她缓缓举起手中的枪支,指向曾经以为无害的女孩:“把亡灵黑经给我。虽然伊莫顿刀枪不入,你不过是个普通人吧?他现在可没工夫管你。”   她的气势和一天前截然不同,整个人散发着狂怒的煞气。那是丧偶的母狮的疯狂怒火。   “亡灵黑经在大英博物馆。”安娜缓缓后退一步,脚跟已经踩到了身后裂缝的边缘。她往下看去,无数烧红的人形像毛毛虫一样在地裂深处扭动挣扎,如同修罗地狱。   绮芙莲双眉一竖:“你最好说实话。伊莫顿现在顾不上你。如果没有亡灵黑经,我现在就要你给欧康纳偿命!”   裂缝的另一边,蝎子王眼神一转,阴冷地看向伊莫顿:“是你想要杀我?”   话未说完,那足以切断铁石的大螯就向他抡了过去!   伊莫顿有些狼狈地避过这一击,他飞快地退到墙边,那里有为挑战者准备的长枪和铜锤和巨斧。伊莫顿拿起一杆枪,就地一滚,滚到蝎子王腹下。他举起长枪用力戳去,触感确实比打螯柔软不少。但是那柄长枪还是从中折断了。   这一击虽然无用,却让蝎子王感到一阵疼痛。他被激怒了,大吼一声,从天花板上凌空落下,竟是要把伊莫顿生生压死!伊莫顿竖起剩下的半截枪杆子,借由它被蝎子王压断的那一点时间险险闪开,背上去被刮出几条深痕。好在他还不是人身,不会有失血过多的危险。   一边分心注意伊莫顿的情况,安娜一边摸出了自己的手枪。那个沉重的旅行袋让她颇不灵便。安娜皱起眉头,她倒无所谓把亡灵黑经给绮芙莲,但是复活的欧康纳一定会加入猎杀蝎子王的行动。欧康纳有主角光环,安娜不敢冒这个险。   “你为什么不开枪呢?”她脑中略一思忖,对着绮芙莲微笑起来:“现在我只有一把枪,你们有三个人。要亡灵黑经,开枪打死我岂不省事?”   绮芙莲哼了一声,再不容情,对着她的肩膀就是一枪!   手枪发出一阵闷响,灰色的烟雾从枪口冒出。绮芙莲瞪大了眼睛,安娜站在原地,安然无恙。   “你以为手枪在这里还有用吗?”她随手把枪插回腰间,对绮芙莲笑道,随即拔出廓尔喀刀迅速朝亚历克斯站立的方位冲过去。这三个人形成的包围圈里,亚历克斯无疑是最弱的一环。庄纳顿立即扑上前把外甥拉开,绮芙莲愤怒地冲了上来。但是安娜身形灵巧,她连对手衣服的边都沾不到。绮芙莲举目四望,注意到走廊两侧的墙上都悬挂着兵器。她几乎不假思索地返身拿下一对双手剑,对着安娜就刺。   她之前从未用过剑,然而此时的动作却自有意志,如同疾风骤雨一般,把安娜笼罩其间。这一次,安娜的脸上很快出现一道血痕。她信手一抹,快速地弹起身子,扬起廓尔喀刀对着两柄剑中的一柄用力剁下。一阵火花蹦出,那柄剑竟然被剁为两断。   绮芙莲大喝一声,把断剑甩到旁边,又去取了一对长枪,凭空挽了一个枪花,冲向安娜。   虽说一寸短,一寸险,长枪自有其优势,安娜收起短刀,也翻到墙头拿下一对长柄铜锤。一挺一撞之下,绮芙莲的枪几乎脱手。两个人刚开始的身法都略微滞涩,越到后面越是流畅。正是棋逢对手,短短的几分钟就交手了数十招。直看得一般的庄纳顿和亚历克斯长大了嘴巴,连当下的险恶情境都忘了。   绮芙莲躲过安娜一锤,正要抡起长枪,脑中却蓦然一阵晕眩。抬头再看对面的安娜时,却见她穿着一身地道的古埃及服饰,带着一张金面具,站在金光璀璨的大殿中央。她愣了愣,再低头看向自己,手腕上带着厚重的金镯,身着精美的亚麻短裙,也是一副古代打扮。安娜的铜锤如影随形,又砸了过来。绮芙莲利落地侧翻180°躲开,这才想起:‘我的身手怎么这么好了?’突然间,一幕幕破碎或者完整的画面拥到眼前。古埃及的宫殿,赛提法老,祭魂大法师,安卡苏纳姆,刺杀……绮芙莲大叫了一声,抱着头坐倒在地。   安娜本就无心和她缠斗,见此立即抛开她,快速绕过硕大的廊柱,向伊莫顿的方向移动。   她不把审判之矛事先给伊莫顿,是有私心的。在电影里,阿努比斯的军队是一群见人就杀的乌合之众。伊莫顿对这个时代毫无认同感,她不希望外面的世界毁在他手上。   她想把选择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安娜小心翼翼地用巨大的廊柱作掩护,向伊莫顿那边移动。庄纳顿和亚历克斯都围着绮芙莲。她从柱子后看了看他们,把手探进包里,拿出了审判之矛。   回忆电影情节,她试着转动那根金杖的头尾。一根尖细的矛从棍子中间刺了出来。矛身很长,纤细的手柄对女性来说,尺寸正好。   伊莫顿正在被蝎子王压着打,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安娜看了一会他们的战况,终于下了决断。她把装着亡灵黑经的旅行包放在廊柱下,便大步向那条已经裂开一米多宽的裂缝跑去。裂缝里的红色人形密密麻麻,而且似乎逐渐向地面上升。她只能控制自己不往下看,在边缘处借着助跑的速度纵身一跃。   双脚踏上地面,安娜突然觉得脚踝灼烧般疼痛。她低头一看,一个红色的‘人’已经爬到裂缝边,伸手来抓她的脚了!   她的手比意识反应还快,廓尔喀刀一刀劈下,那只手腕一刀两断。切下的手掌还在地上蠕动。安娜压住尖叫,飞起一脚把它踢下裂缝,那里看起来就像是无底的红色深渊。   她慢慢走到蝎子王身后,蝎子王的全副心神都被伊莫顿吸引,伊莫顿却先看到了她。他心中一惊,身形随之一顿,蝎子王的大螯当头剪来。   “伊莫顿!”安娜惊叫一声,蝎子王闻声回头,一尾向安娜拦腰扫来。安娜一个倒空翻躲开,蝎子王立即调转方向,巨大的打螯向她打来。安娜又一次躲闪,突然听到蝎子王有些迟疑地咦了一声:“女人?”   “安娜,快走,危险!”伊莫顿嘶声大叫道,抄起落在一旁的铜锤向蝎子王的背心甩去。蝎子王背脊一耸,扔下安娜,返身扑向伊莫顿。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安娜双眉一展,她上辈子只投过那种吸铁石的飞镖,准头毫无保障。不过现在蝎子王离她不到五步!她运了一口气,把藏在身后的审判之矛握紧。在蝎子王全心准备收拾伊莫顿的一瞬间,用力把那只矛向他的胸腹之间投去!   她的手劲不大,审判之矛好像有自己的意志一般,划出一个极为流畅的轨迹,深深地没入了蝎子王的左胸,直透过背!   蝎子王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矛穿透的伤口,怔了一下,满是不可置信地又看了看安娜。伊莫顿乘机快速跑到她的身边,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安娜,你……”   “让阿努比斯的士兵回到来处!”安娜握紧拳头,大声喊道:“请解除伊莫顿身上的诅咒!”   “不!——”伊莫顿大叫一声,只觉得一口热血涌上喉头,单膝跪倒在地上。   ==============================================================   “巴新,你突然把我拖出来,我什么都没拿!”飞驰的福特上,Alluka一边整理头发一边抱怨道。早上五点,巴新疯了一样踢开她的们冲进来,拖起她就往外跑。如果不是拉了一件外套,她就要穿着睡衣出门。Alluka当时也有挣扎,但是巴新当时的神色她看着都腿软。于是只能和公寓里的几桶黄油饼干一起被打包上路。   “出了伦敦,确实要找个地方补充给养。”巴新面无表情地开着车,亨利咬人的样子不断在脑中闪回。即使他的第六感非常强,一开始都没有发现亨利的异样。那是由人直接转变成的怪物!或许他应该打电话给伦敦警局,再给阿拉伯的父亲发个电报。但是直只让他做一件事,那就是‘逃’!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人在吃人?活着的尸体?”Alluka还不在状态,她问道:“你是看到那种会动的木乃伊在吃人吗?”   “咔——”地一下,巴新踩下刹车。幸好两人都系上了安全带,没有被拍在玻璃上。   “怎么了,巴新?巴新?”   男孩的大脑飞速运转:魔鬼,会动的木乃伊,实验楼里的人变成了吃人的怪物……他回想起刚到伦敦大学时,亨利接待他的情景。   “巴新先生,你就是这次开罗大学的交换生?”亨利问道。   “是。”他回答。   “能在埃及读书真不错。埃及的医术源远流长,我一直对他们炮制木乃伊的做法很感兴趣。”亨利抬了抬眼镜。   “埃及并没有您想象中的那么好,开罗大学的教学条件怎么比得上伦敦?”巴新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不,我是对埃及的那些传说感兴趣。他们相信做成木乃伊的人,可以死而复生。”亨利笑道,“是什么让一个当时最强大的国家对此深信不疑?我觉得这并不一定是迷信。我和大英博物馆的馆长哈夫兹教授讨论过这个问题,他也同意我的观点——”   “学长应该去学考古,而不是医学。”巴新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即使在开罗大学,制作木乃伊也不过是一种防腐的手段罢了。”   巴新降下车窗,深深吸了一口气。   医学的精神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但是导师也再三警告他们不要越界去尝试一些极度危险的东西。   “麻烦了。”仰头望着雾蒙蒙的天空,他咬牙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好不容易跟着记忆把昨天那章重新写出来。今天没有二更,大家不用等。   ☆、第十三章(补全)   安娜也不知道除了阿努比斯的军队,提其他要求有没有用。她就是想试试。伊莫顿的能力也好诡异的生存状态也好,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那是‘红带’刑罚带给他的诅咒。他永远不能真正地活着,也无法真正的死去,只能游走在生死的交界处,以活死人的模样存在。   看到蝎子王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安娜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显然,随着时间流逝;力量的增强,属于‘人’的部分会逐渐流失,只剩下机械的‘杀戮’。她不希望伊莫顿变成那样的怪物。   蝎子王痛苦地挥动着那些节肢人立起来,仰天嘶叫了一声,从头部开始化为黑烟。随着他的崩溃,整个大殿犹如在巨浪上翻滚的小船,咯吱咯吱地裂开。安娜立足不稳,一把抱住旁边的装饰柱,伊莫顿却仍在失神中,咕噜噜地向着那道逐渐变宽的裂缝滚了过去!   “小心!”安娜大叫道,伊莫顿已经栽了进去。他勉强在最后一刻扒住地面,借助臂力悬在了裂缝壁上!无数鲜红的人形像闻到了肉味的苍蝇,向着这边蜂拥而来。他们拽住他的脚,腿,腰往下拖着。幸好彼此互不相让,推搡间把拉力化去不少。   又是一阵咯愣愣的闷响,十几支三人合抱粗的廊柱发出了碎裂声。整个天花板也大面积地裂开,巨大的石块急雨般下坠。安娜靠着廊柱,暂时还算安全。但是伊莫顿扒住的那一点地面随时有继续坍塌的危险!   伊莫顿咯咯地咬紧牙关,竭力把身体往上抬。他知道整个金字塔要塌了,如果被那些东西拉下去,就会永堕炼狱。这时候,‘安卡苏纳姆毁了他的计划’这个念头已经不在他的思考之中了。他看到她立在几十米之外,抱着的柱子摇摇欲坠。她只是个凡人,如果没有他,她很可能会被压死。伊莫顿此时只有一个清晰的念头,赶快爬上去,带着安卡苏纳姆离开这里!   安娜终于能够理解电影里的那位安苏娜为什么会放弃伊莫顿。看电影和身临其境完全是两回事。她紧紧贴住廊柱,周围一块块高达两三米的尖石落地,深深地插入厚厚的石板。往上望去,更多的石块摇摇欲坠,密密麻麻。人只要被一块砸到,就惨不可言。更糟糕的它们之间几无空隙,眼看大殿承重的部分即将解体,整个天花板都要摔落了!   伊莫顿双眼圆瞪,脖颈和肩背的每一块筋肉都绷地死紧。然而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再往上爬了。他看向安娜,几块巨石再一次落下。她就在几十米外看着她,脸上露出犹豫和焦虑的神情。四目相对,所有的一切都寂然无声。伊莫顿不再死命挣扎,只是非常专注地看着她。眼神渐渐从狂乱转为沉静,如同夕阳斜照下的尼罗河水。他们分隔千年,如今才刚相遇又要诀别。伊莫顿突然浅浅地对安娜微笑了一下。渐渐放松了扒住地板的双手。   “伊莫顿!”安娜这才明白他要做什么,只觉得如有利刃在心头划过,理智的那根弦突然崩断。她抬头看了看上面即将的崩开的碎石,估算了一下时间差,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向他冲去!   在危险的地方中,很多人会瞻前顾后,只想越谨慎越好。事实上这只会让他陷入更糟糕的境地。只有什么都不要看,什么都不要想,仅凭感觉以最快的速度前进,才有生还的希望。   “安卡苏纳姆!”伊莫顿手上的青筋根根暴起。看着安娜纤细的身形在一块块落石中腾挪辗转,他的头脑顿时清醒了不少。伊莫顿努力运起残余的力量,想要定住半空中砸下的石块,但是他所能做到的只是让安娜头顶上的那些慢下落0.1秒。安娜的脸上,肩膀上都被碎石擦过。好在她闪避及时,只是皮外伤。眼看伊莫顿就在眼前,安娜踉跄着扑到在地,用力抓住他的双手,随即提起伊莫顿的肩膀和腋下往上拖。伊莫顿身躯沉重,拼命把他的上半身拖上地面的时候,安娜感觉五脏六腑都在闷痛。她拔出刀,利落地斩断死死拖住伊莫顿的那些手,又抱住她的腰把他的整个拉了上来。两个人都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安娜有些用力过度,身子一歪,侧倒在一旁。   正在这时,她听到伊莫顿大吼了一声,连滚带爬地向自己扑来。安娜还来不及问一句“怎么了?”,便觉得右背一凉。她有些愣怔地撑起身子,往下看去,一截尖锐的石尖从左腹穿了出来,把她钉在地下。   伊莫顿一把抱住她的上身,整个人都在剧烈地发抖。安娜张开嘴想说什么,一股粘稠的血液已经涌出了嘴唇。伊莫顿连着那块尖石,一把把她抱起来,飞快地向殿外冲去。   绮芙莲恢复了奈菲尔提提的记忆后,第一件事就是四处搜索亡灵黑经——安娜正在对付蝎子王,不会带着这么重的东西。得手后,她再不停留,迅速赶到金字塔之外,成功地复活了欧康纳。此时伊莫顿抱着安娜冲出来,正和听到动静要往里走的欧康纳一行迎面撞上。   看到安娜的样子,绮芙莲倒吸一口气,捂住了嘴巴。欧康纳则大声地问伊莫顿:“阿努比斯的军队呢?你杀了蝎子王?”   “不,不是我。”伊莫顿脚步不停,绕开他跑到金字塔外的空地上,“是安卡苏纳姆,她把阿努比斯的军队送回去了。”   安娜的意识已经模糊。她只是本能地抓住伊莫顿的胳膊,不让他离开,低声说:“我好冷……”伊莫顿俯□子,把她整个拢在怀里,轻轻地吻上她的唇。因此,他的嘴唇和下巴上立即沾满了鲜血。   “不要害怕,安卡苏纳姆,会好的。我不会让你有事。”伊莫顿喃喃道,有些疯狂的神色让看着他的庄纳顿害怕地后退了一步。   “在日落时分,他们拥抱你,如同每一片云……伊莫顿,我看到他们了,就在头顶上,准备来迎接我。”安娜突然用古埃及语说道:“伊莫顿,对不起,我爱你。”   她的黑眼睛黯淡了,抓住伊莫顿的手臂也失去生机,无力地垂了下来。   -------------------------------------------------------------------------------   这时,庄纳顿尖叫起来:“绮芙莲,欧康纳,飞艇起飞了!”   金字塔持续地摇撼着,大量黑烟从塔内冒出,几乎立刻就淹没了站在外面的几个人。欧康纳眯着眼睛向外望去,果然看到烟雾中,停留在不远处的飞艇开始缓缓上升。他愤怒地喊了一声,“该死的,伊西!”,一边立即抱起呆呆地看着安娜的亚历克斯,对绮芙莲叫道:“绮芙莲,跑!这里要完蛋!”   绮芙莲应了一声,和庄纳顿没命地向飞艇跑去。伊莫顿却依然一动不动,抱着安娜坐在那里。   这时,被欧康纳抗在肩上的亚历克斯大叫道:“伊莫顿先生,我们有亡灵黒经!快点跑,我们有亡灵黒经!”   伊莫顿双目一张,小心地把安娜打横抱起,以一种非人的速度向欧康纳的方向追去。   欧康纳向上吼道:“伊西,你要扔下我们逃走吗?”   “你说好这里没有危险的!”黑人飞行员伸出头来大叫道:“不管怎么样,你们出来真是太好了。快上来,这里不对劲!”他一边喊,一边抛下绳梯。   飞艇已经立地2米有余,只有一条长长的绳子荡了下来。伊西在对欧康纳喊道:“抓住绳子,快上来!”   欧康纳抱紧了亚历克斯,猛地一跳,抓紧了缆绳。这时,伊莫顿后发而先至,一跃而起,已经在欧康纳上方。他单手拉绳,灵活地几下攀援,就到了船舷边。伊西侧头一看,惨叫起来:“我的上帝,这是什么东西?”立即拔刀想把绳梯砍断。   “伊西,你又想吃子弹吗?”欧康纳拔出枪,对准他手边就是一枪。绮芙莲也抓住了绳子,此时飞艇升高,庄纳顿落在最后,只勉强地拉住绳子的最后一小段,吊在半空中。金字塔周围的黑雾突然发出一阵打雷似的咆哮声,向四方席卷。庄纳顿双手抓着那截绳子,惨叫到:“拉我上去!拉我上去!”   伊莫顿已经带着安娜翻上了甲板。他迅速探出手,把下面的欧康纳和绮芙莲都拎了上来,只剩下庄纳顿孤零零地在空中摇晃。“亡灵黒经呢?”   绮芙莲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安娜,到底还是放下那个旅行袋,把亡灵黒经拿了出来。伊莫顿飞也似地夺过,再次抱起安娜,向船尾跑去。他需要一个不被打扰的空间。   飞艇终于冲破了那团黑雾,埃及高远的蓝天再次出现。伴着伊莫顿抑扬顿挫的吟诵:“   你的光照亮每一张脸,却无人知晓。   千年万年,你是新的生命热切的根源。   时间在你的脚下卷起尘土,而你永远不变。   时间的创造者,你已超越了一切时间。   你通过了那扇黑夜的背后闭起的门,   使愁苦中躺卧的灵魂欢喜雀跃。   语言的真实,心的宁静,起来啜饮你的光明,   因你是昨日,今日,也是明天。   赞美你,拉,使生命从昏睡中苏醒!   你上升,照耀,显示你光辉的形象,   千万年过去了,我们不能一一清数,   千万年将到来,你光照永在!”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存稿箱时常抽,所以某蓝写多少发多少,可能晚上补全这一章。   要收藏,要评论。   剧外花絮:   记者:“蝎子王先生,请问你为什么不对安娜出手呢?因为她是女人吗?没想到你这么绅士。”   蝎子王:“唉,时代不同了,以前打女人是懦夫的行为,但是现在女人也是半边天啊。我下次一定会吸取教训。”   ☆、第十四章   “巴新,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不去美国?她更近,不是吗?”Alluka有些不安地坐在巴新后排,后者带着护目镜,正全神贯注的驾驶双人直升机。   “Alluka,我不想重复了,你可以自己去美国,或者先跟我一起走。”   “可是我的家人在那里!”Alluka发出了一声抽噎。“我要回去。”   蔚蓝的地中海在飞机下闪光,像是一块无价的宝石。   巴新没有回答。哪怕他不说话,Alluka也可以一个人说上很久。她需要用说话来转移注意力,   他的行动很快,在伦敦的防疫警报还未拉响时,就开出了市区。巴新一直反复会放在实验楼里的画面,亨利的样子,那个没有受到丝毫伤害却突然发狂的女生。这是一种传染病——巴新可以断定,一种新型的,可以通过空气传播,极其危险的传染病。   有些病菌攻击人类的免疫系统,有些病菌攻击特定的某一个器官——比如,大脑。   在开罗大学,巴新已经上手做过几例遗体解剖。其中有一个,整个脑子像煮开的浆糊一样,就是因为被一种特殊的病毒感染。   “你不是已经给家里发过电报了吗?他们知道该怎么做。”巴新说道。他不放心让Alluka一个人去美国,更不可能和她一起去。只能先把Alluka顺路捎回开罗,然后回国。相比欧洲,埃及和阿拉伯地区应该还算安全。   “我还是无法想象。什么样的疾病会让人……吃人?”Alluka喃喃地说到,一大早被巴新揪起来,她还以为是恶作剧。但是巴新不是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   巴新闭了闭眼睛,低声说道:“也许那些已经不是人了。”   ====================================================================   亨利的日记:   1933.6.7   我哥哥安德蒙很早就参加了一个秘密社团。我曾经偷偷看过社团给他的信件,信封以狮身人面像作蜡封,信纸模仿埃及的纸莎草纸。他是狂热的古埃及爱好者,甚至想让我从学校里弄一具新尸来给他做木乃伊。事实上,我对这个想法也充满了兴趣。如果复制古埃及的木乃伊制作过程,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呢?   今天早上,又有邮差送来一个包裹。包裹里有埃及的传统衣物和一封信,信封上却不再是一贯的蜡封,而是阿努比斯的头像。安德蒙不在家,出于好奇,我打开了它。信纸上只有两行字:   “奥西里斯复活于天狼星升起之时。   大英博物馆埃及馆。”   安德蒙说过,社团成员互不相识,遍布全球各处。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我穿上这件衣服去大英博物馆,他们是不是就会把我当做安德蒙?   我们全家都是埃及迷,天狼星升起的日期对我来说是常识。于是我收起这封信,对安德蒙一字不提。   1938.6.28   学期快结束了,导师突然通知我去接一个开罗大学来的交换生,真是奇怪。既然在开罗读书,我以为他对埃及也很感兴趣。但是他拘泥于已经发现的那些定律,和其他人一样对埃及的神秘嗤之以鼻,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天狼星马上就要升起了,我又紧张又兴奋。这个社团会举行什么仪式?他们彼此用埃及语对话吗?我翘首等待那天到来。   1938.7.3 木乃伊复活了!   晚上六点半,我在车里脱下大衣,露出里面穿着的埃及长袍。幸亏我和安德蒙身材一样,这件衣服就像是为我量身定制的一般。   夜色中的大英博物馆让人心跳加快。我有点理解安德蒙每次去参加集会的时候,都像是去偷情的那种感觉。走到正门,一个印度人快步跑过来向我鞠躬:“先生,晚上好。请随我来。”   成功了!我努力作出安德蒙那种严肃地表情,不急不缓地跟着他从偏门进入馆内。   埃及馆内已经有十余个和我一样打扮的人。那个印度人又对我鞠了一躬:“请先生在此地休息,仪式等大人回来后开始。”   我们等了大约三刻钟,一场暴风雨不期而来。我站在门口,遥望玻璃窗外。白色的闪电劈开夜幕,一个跳跃的黑影从窗前掠过。等等,我似乎看到了什么!   木乃伊!是木乃伊!   我冲出大厅,向陈列木乃伊的走廊跑去。借着又一轮闪电的光亮,我看到满地都是黑糊糊的亚麻布和不明碎屑。   而走廊两侧放置展品的地方,空了!   安德蒙是对的,古埃及人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复活和永生不是梦想!   如果把让木乃伊具有这种特性的东西提取出来,用在人身上……   我就想着魔了一样,一心一意地只想着这个!   仪式没有做成,但是这有什么可沮丧的?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块木乃伊皮肤组织,我迫不及待地冲进实验室。我突然想到:如果把这种组织寄一份给开罗大学,剑桥大学,哈佛大学……让他们看看自己一直否认的,来自于古埃及的馈赠,那些博导脸上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我大笑起来,脑中已经出现了诺贝尔奖的奖牌。新生命体之父!世界会给予我这个荣誉。   ======================================================================   为什么要对伊莫顿说‘对不起’呢?因为自己杀了蝎子王?因为不能常伴在他身边?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安娜浑浑噩噩中,感觉自己跑了很长的路。   她再一次看到了安卡苏纳姆的记忆——不,她就在安卡苏纳姆的记忆里。在刚到伦敦的时候,安娜梦到安卡苏纳姆持刀自尽的场景,此刻身上的伤口火辣辣的钝痛,让她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安娜闭上眼睛,再睁开,震惊地发现她跪在吉萨金字塔的亡灵池旁,伊莫顿跪在她身边。   “想起来吧,安卡苏纳姆。我们的灵魂……相偎相依,直到永远。”   这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这是《木乃伊归来2》里面的剧情!   安娜还没回过神来,周围的环境飞快地变化。他们已经站在阿姆谢的金字塔内,周围的巨石摇摇欲坠,就像是噩梦的重演!   安卡苏纳姆下意识地扶住身边的廊柱,向前看去。伊莫顿依然挂在岩壁上,但这次不止有他一个人。欧康纳挂在他旁边,正扯着嗓子大喊:“绮芙莲,不要管我!快走!快走!”   安娜抽了口气,她的身体却像是黏在柱子上一样,怎么都动不了。   绮芙莲顺利地把欧康纳拉了上来,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伊莫顿突然对她伸出了手:“安卡苏纳姆,救我!”   眼泪从她的脸颊淌了下来,安娜甚至尝到了咸涩的滋味。但是,她还是猛地一退,接着转身向门外逃去。她一路狂奔,泪水模糊了视线;根本无法分辨路径,也无从思考。安娜清楚地感觉到后悔——让人根本不敢面对的后悔。就在这时,一队圣甲虫从房间的另一头漫了过来,她一个踉跄,整个扑了进虫堆里!难以描述的锐痛在十秒之内穿透四肢百骸,安娜的视线归于一片黑暗。   “我今天回不来了,公司的卡车晚了六个小时才来。是的,我们现在还在路上。快要到嘉兴站了。什么?我不知道,可能明天嘉兴的分公司还有事。到旅馆再给你们打电话,拜拜。”安娜再次恢复意识,发现自己正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辆白色的巨型卡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左边的司机身上还坐着个小女孩,正不断发表着童言稚语。夜色弥漫,伸手不见五指,汽车的灯光也被前方的浓雾遮蔽。“爸爸,爸爸,你怎么不理我?”那个小女孩说着,一下子直起身子,扑到司机的脸上……   “当东方的天阶上的守望者,让我安静地坐在他的身边,当众神一一报出自己的身份,让我也记起我昔日的名字!”耳边余韵悠长的古埃及语突然真正地唤醒了安娜,她猛地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我昔日的名字,是安卡苏纳姆。我就是安卡苏纳姆!’   过于绚烂的阳光立即让她抬起手遮住眼睛,只是一个小动作,就觉得身上冒出一阵冷汗。安娜恍惚了一会儿,才看清在她身前盘膝而坐,手捧亡灵黒经的伊莫顿。   “你醒了……”伊莫顿一直注视着她,缓缓伸手抚摸她的脸颊。   “是的,我又醒了。”安娜突然笑了出来,随手把那本亡灵黒经退到一边,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伊莫顿:“伊莫顿,我回来了!”   神给了她第二次机会,就为了这一点,她愿意经历之前所有的苦难。   飞艇已经彻底脱离了黑云,下面的阿姆谢正在经历全然的毁灭,那股黑气到处,森林化为黄沙。金字塔深深陷进沙地中,不久就会没顶。   “放我下去!放我下去!”依然在绳子最下方垂死挣扎的庄纳顿突然抽风地大叫。安娜放开了伊莫顿,好奇地站起来往下看去:正在坍塌的金字塔顶端,一颗硕大无朋的巨钻光芒闪烁。   她无谓一笑,腰间已经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住。不复最初的干瘪,这双手此刻已经饱满了许多。残缺的筋肉在自行生长。伊莫顿总算从刚才那一抱里回过神来,低头啄吻安娜的耳廓。   “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安卡苏纳姆……”   作者有话要说:JJ太不正常了,都不想说它什么了,吞我的文……   下一卷就是末世了,写到这里,某蓝的存稿已经告罄。   估计这一章有人看得很迷茫,这其实是安娜的三生三世。   要收藏,要评论~   另外,现在我的回复很多时候被吃掉了,估计你们看不到><   ☆、第十五章   “瑞克,快过来,人在吃人!”   离开阿姆谢两天后,一行人飞过吉萨上空,于是出现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飞过吉萨后,欧康纳沉默下来,不在拉着伊莫顿质问,而是闷闷靠在栏杆边出神。   “瑞克。”看出她心情不好,绮芙莲走到他身边:“你怎么了?”   “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你,我,亚历克斯,庄那顿,我们都能安然无恙地回到伦敦的别墅里,过一段痛痛快快的日子。”欧康纳低声说道。   “瑞克,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也许只有吉萨出事了,伦敦一点都没受影响。”   “不,绮芙莲,我的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欧康纳拉住妻子的手,“不管我是不是那个见鬼的法老侍卫,我的直觉一向很准。恐怕,前面还有更糟糕的事情等着我们。”   这个夜晚,连庄纳顿都没有心思睡觉。他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舱室里,讨论白天看到的景象。   “欧康纳,如果下面都是那种‘东西’,飞艇根本无法降落。她需要维修,而且最多撑到亚历山大港就得降落补充氦气。”伊西仔细检查了一下储备,臭着脸对欧康纳吼道,“你发誓这次旅行是安全的,怎么会这样?”   “我们先得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欧康纳把匕首拿在手上玩着,时不时用左手拍拍已经睡着了的亚历克斯。   坐在他们对面的绮芙莲接口道:“对。是吉萨出了问题,还是外面整个出了问题?。”   伊莫顿一言不发,即使在狭小的船舱里依旧坐姿笔挺。看起来听得专注,其实却在看着安娜的侧脸出神。直到现在,他还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放弃阿努比斯的军队。那支军队无坚不摧,如果拥有,扫平那些吉萨的劣等品易如反掌。而且,安卡苏纳姆向来喜爱权利。   几千年前,被那些法老的侍卫挖出眼睛,剜去舌头,活生生被万虫啃噬的痛苦,如果换做一般人,还没死去就先疯了。他之所以能保持神智到最后,就是因为安卡苏纳姆自尽前的最后一句话:“快逃!只有你能让我复活。”   还没有复活她,他怎么能死?   伊莫顿想到此处,不由释然一笑。失去阿努比斯的军队又如何?只要他在一天,就能保她一天平安。   安娜微微闭着眼睛,显得有些困倦。她也在回忆金字塔中的细节,却着重于自己跑去救伊莫顿的部分。她拉起伊莫顿后被石头砸穿,是因为极度的脱力。而冲向伊莫顿时候,在乱石如雨中竟然没有受伤,这已经不是运气好可以形容的了。安娜清楚地记得当时好像全身的感官都敏锐了几倍,前后左右石头下坠的破空声为她指明了方位,而身体立即本能地迅速闪避。这份感知力和体能都超出了她的极限。   医学上,危机来临时,人体肾上腺素激增,会做到很多不可能的事。但是她现在坐在船舱里,依然能清晰地听到庄纳顿在甲板上拔出酒瓶塞子的声音,这绝对不正常!   她试着沿着甲板扩大感知范围,突然她感到有什么从空中降落到了船弦上。随即,舱里的人都听到了一声尖鸣。   “嘿,快来看,是阿德贝的宠物鸟!”庄纳顿在外面叫道。欧康纳立即跑了出去,不一会手上架着一只鹰和庄纳顿一起走回船舱,脸上带了笑容。“阿德贝又给我们传信了!”离开金字塔后,阿德贝就传来消息,阿努比斯的军队消失了。欧康纳终于确认了伊莫顿的话:安卡苏纳姆完成了他想做的事,因而对她的负面情绪也平缓了许多。   就着油灯的光,他小心翼翼地从鹰腿上取下一个微型卷轴,单手拉开,脸上的表情随即凝重。   “怎么了,瑞克?”绮芙莲不安地问。   欧康纳把卷轴递给妻子,坐在绮芙莲身边的安娜也睁开了眼睛。她快速一瞥,暗黄的纸质上只有一个词:怪物!   安娜皱起了眉毛,转头看向伊莫顿,两个人片刻目光相对。也许是他的眼神太过专注,她立即垂下眼睛。只觉得腰上一紧,伊莫顿的胳膊围了上来。明明没有正常人的体温,却让触到的地方一下子烫了起来。安娜挣了一下,那双手却抱得更紧,渐渐把她整个人都拢到了怀里。   “看来不只是吉萨,只怕埃及都——”欧康纳说了一句,突然扫到角落里的两人,一下子咽下半句。   安娜脸色绯红,偎在伊莫顿怀里。后者的面罩已经拉开,狰狞的侧脸摩擦着她的头发……   “哇哦,美女与野兽!”   亚历克斯一觉睡醒,看着对面叫道。   绮芙莲拍了一下儿子,赶快把他抱开,亚历克斯还含糊的嚷嚷:“这有什么,你和爸爸更刺激的我又不是没看过……”   欧康纳咳嗽了两声,伊莫顿突然开口:“不只是埃及。我能感觉到,那种东西四处传播,绵延无尽。到哪里都一样。”   房间里的几人都变了脸色。庄纳顿问道:“那到底是什么?”   “非常熟悉的感觉,但是又和我们有所不同。”伊莫顿坦然说道:“木乃伊复活的不是肉体,而是灵魂。那些人则相反,肉体尚存,灵魂已死。”   全舱一时陷入了静默。   “我们还得去亚历山大,飞船要保养,储备要补充。”停顿了一下,欧康纳疲惫地用手遮住额头:“该死的!”   安娜在看到吉萨的情况时,心里就有所联想。现在得到了伊莫顿的确认,不得不开口说道:“飞船的降落点一点要避开闹市,否则,我们会比那辆吉普车里的人更惨。他们似乎只对活人的血肉有兴趣。而且就算没被吃掉,如果被抓伤或者咬伤——我担心也会感染。”   “伤口感染?我的飞船上有抗生素。”伊西抢过庄纳顿的酒瓶灌了一口。   “不,是病毒感染。”安娜加重了语气,“那些人本来都是普通人,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丧失意识,择人而噬的魔鬼?面对这样的变异,普通的药物大概毫无作用。这些人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我们毫不知情。但是他们现在就是传染源,我怀疑普通人如果被抓到,咬到很可能会变得和他们一样。”   她努力回忆前世有关‘丧尸’电影的记忆,可惜她根本不喜欢这类片子,最多也就是看个花絮,听室友讲讲观后感。“我们只进入阿姆谢几天,外面就变成这样,可见这种病毒的传播速度极快。”   “你是医生?”欧康纳挑了挑眉毛:“说得有模有样的,你对这种病毒很了解?”   “我是开罗大学医学院的学生。”安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对伊西笑了笑:“你如果相信我,就不要把飞艇降落在市区。然后,在座的诸位大可以各走各路。”   伊西首次被一个美貌女子当做比欧康纳还重要的人物,顿时精神一振:“没问题,我听专业人士的!”   安娜给了他一个迷人的微笑,顿时让飞艇驾驶员晕得找不着北。伊莫顿放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安娜垂下左手,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   安娜估计欧康纳一家不会单独行动——他们还不知道伊莫顿在阿姆谢失去法力,自然会把他当做一个不错的盾牌。而她和伊莫顿只有两个人,确实需要和团队一起行动。尤其是对那些‘丧尸’还不了解的时候。   她现在只有一个问题如鲠在喉:伊莫顿现在的身体状况到底怎么样?   安娜回头看向伊莫顿。虽然还是木乃伊的样子,她能感觉到他不断在发生变化。握住她的手越来越饱满了,原本只有表面一层咬合肌的脸颊现在被一层暗黄色的组织覆盖,很多死皮之类的东西半挂在骨肉上陆续剥落,比之前更不能见人了。   刚才握住他的手背时,安娜甚至感觉自己在他指尖摸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他的指甲开始生长了。   伊莫顿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如果没有丧尸的话。   伊莫顿对于她在阿姆谢的做法到底是怎么想的?安娜很纠结。她试着用手指去触摸他的嘴唇。他低头看着她,没有避开。   安娜突然觉得非常悲伤。伊莫顿皱起眉头,拉着她的手走出舱门。   “唉,年轻人。”庄纳顿夸张地叹了口气。   两人默默地在甲板上漫步。伊莫顿突然指着夜空说道:“安卡苏纳姆,你还记得那颗星吗?”   “Sirius (天狼星)?”安娜问道。   “是的。”伊莫顿停住脚步,面对安娜。夜色掩映住细节,只余一个熟悉的脸部轮廓,安娜只看了一眼,眼角已经湿润了。   “你教会我的,我不会忘记。”她轻声说道,用手虚抚过他的额头,好像在描摹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伊莫顿把她拉近:“当然,你一向都很聪明。无论是历法,文字还是礼仪,只要说一遍,你就能分毫不错。在那群只知道首饰和男人的愚蠢女人中,你就像是闪闪发光的天狼星。”   安娜笑了起来,第一次主动伸手抱住他的腰,把头靠在伊莫顿的胸膛。“不要赞美我,我是一个虚荣的人。”   “我们都一样,安卡苏纳姆。”伊莫顿低沉地说道:“我们只是小贵族出身,却天生具备超乎常人的能力和野心。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不会埋没在神殿里。你漂亮的眼睛到最后一刻都光耀夺目。可是现在,为什么它蒙上阴霾,为什么你总是退缩?”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考虑要不要空出一章做番外预留章节。   最近不在状态,JJ抽得我身心俱疲。   这章的点击数和评论数不到前面的一半,是不是大家对末世卷没什么兴趣?现在没有存稿了,更新速度不可能和之前一样,可能半章半章地更新,谢谢。   要收藏,要评论。   ☆、第十六章(重发图)   安娜无声地透了口气,他终于问了。   要说的太多,安娜反而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她停顿了一下,才放慢语速说道:“伊莫顿,你是聆听神谕,沟通生死的祀魂大法师,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既不会有绝对,也不会有永恒?‘红带’的诅咒给了你法力,却会逐渐蚕食你的灵魂。如果你变得和蝎子王一样,就算有阿努比斯的军队又有什么用?”   伊莫顿沉默不语,等着她说下去。   安娜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惊问道:“伊莫顿,难道你想重建埃及帝国吗?”   她感觉那个怀抱僵硬了一下。   “还是,你根本不能接受现代的生活方式?”   “不。”伊莫顿终于开口:“我只是习惯了我们的时代。”   宏伟的神殿,辉煌的帝国,一呼百应的权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其实我知道,就算再造出一个埃及,那也只是个粗劣的赝品。,就像现在,即使我们脚下的土地还叫埃及,但是不说埃及语,不用埃及文字,甚至丢弃了自身信仰的埃及,早就什么也不是了。”伊莫顿俯□,把女孩更深地拥住,呼吸在她耳边流连:“我没有怪你,安卡苏纳姆……安娜。面对称霸世界的诱惑,却只想着我的,除了你,还有谁呢?”   安娜不知道这番话是否真是他所想的,还是只是为了安慰她。她有些不安地抬起头,努力辨认伊莫顿的神情。抓住这一瞬间,伊莫顿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一瞬间,安娜只觉得后脑到脊柱一阵酥麻。两个人肢体紧贴,唇齿相依。伊莫顿的手指深深地插、进她的头发,用力含吮着她淡水色的唇瓣,直到它们变得嫣红。紧接着,他用力箍住她的腰,几乎把她抱了起来,嘴唇一路往下,轻轻咬着她的脖颈。他们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安娜用力撑着他的肩膀,感觉伊莫顿把她的双腿分开,挂在腰上,他像火炭一样的热……   安娜听到几声含糊的呻吟,过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这是自己发出来的。伊莫顿的手已经伸进了她的长袍,粗糙的,正在蜕皮的指腹让她细腻的皮肤一阵阵颤栗。   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却近乎本能地贴近他,任他施为,好像他们已经这么做了千百次。   等到伊莫顿浑身紧绷地把她放下来的时候,安娜已经站立不稳,只能靠在他身上。   伊莫顿很清楚时间和地点都不对。他在心中默默念诵经文,压下了还在蠢蠢欲动的身体,然后直接席地而坐,拉着安娜躺到他腿上。他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安娜的背。安娜刚开始还不好意思,十几分钟后,竟然就这么枕着他酣然入梦。听到她均匀轻缓的呼吸,伊莫顿笑着吻她的头发。即使安娜改变了许多,但是睡觉的样子还是和她十二岁时一样。那么张扬艳丽的面容,一旦睡着了却像一个孩子,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他小心地挪动了一下位置,让安娜睡得更舒服些,便不再动弹。偶尔仰头遥望明亮的天狼星,就这么坐了一夜。   “欧康纳,为什么我不能出去?”庄纳顿在舱中哇哇直叫。那块阿姆谢金字塔上的大钻石衣服里藏不了,他就抠起一块甲板藏在船尾了。伊莫顿和安娜一去不回,让他对自己的宝贝很是放心不下。   “庄纳顿,坏人好事要被驴踢的!”绮芙莲‘啪’地打了哥哥一下。   飞艇下方,三三两两的活死人正抬头瞭望这朵棕色的‘云’   -------------------------------------------------------------------------------   翌日清晨,他们的飞艇终于降落在距离亚历山大城区15千米的一片沙地上。伊西要留在原地护理飞艇,安娜则决定跟着绮芙莲一行人去城里寻找飞艇的燃料,顺便探探情况。   “伊西,如果碰到那些怪物,不用管飞艇,能逃多远逃多远!”欧康纳慎重地说到,“我们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不,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伊西这才意识到落单的危险,顿时脸色发白地叫了起来。   “可是飞艇需要维修,我们之后只能靠它。”绮芙莲皱起眉头,“要不,再留一两个人?”   他们现在满打满算只有7人,还有一个孩子。安娜看看一片静谧的沙漠,觉得这里暂时还算安全。   “亚历克斯最好也留下,这里比我们要去的地方安全。”她对绮芙莲说道:“我猜想……那些活死人喜欢人多的地方,而且只吃活人。”她看向伊莫顿,从经过吉萨开始,他似乎就有了感知那些‘东西’的能力。   伊莫顿微微颔首,他确实感觉到周围没有‘活死人’存在。绮芙莲看向阿历克斯,他一边往欧康纳身边跑一边叫道:“不,我要和你们一起走!我可以保护我自己!”   “阿历克斯,你留下。”绮芙莲终于下了决断:“忘记手镯的事了?你总是知道怎么惹麻烦。”   “现在是5点钟,如果一切顺利,我们下午五点以前回来。我们的目标是飞艇燃料,食物和武器,当然获取消息也很重要。”安娜拍了拍阿历克斯的脑袋说道:“别失望,小家伙,你以后有的是机会历险。”   伊莫顿闭上眼睛,专心地捕捉风里带来的气味。他的法力已经消失了,但作为一个人类,却依旧能力超群。“安卡苏纳姆,亚历山大应该会有有成千上万的活死人,你也在这里等我吧?”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阿历克斯也需要照顾,我也留下来吧。”庄纳顿下了飞艇后一直愁眉苦脸,这时精神一振。   “你会和我们一起去的,对吧?”欧康纳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之大让庄纳顿的脸色变得很精彩。“好吧,好吧!”他只得叫道:“亚历克斯,如果我回不来了,你可要记住你有过一个舅舅啊!”   安娜忍不住笑起来,看向伊莫顿:“怎么,在你心里,我就和亚历克斯一样吗?”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该出发了。”绮芙莲在他们争执的时候回身,从船后面推出来一辆哈雷戴维森(摩托车)。   “嘿,你从哪里搞来这个?最新款!”庄纳顿立刻扑了上去。   “我把它放在飞艇的储备室里。”伊西走在绮芙莲后面,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你知道,只要和欧康纳有关的生意,我都得准备万全。这可是个好男孩。”   “但是我们有五个人,它行吗?”欧康纳走上前去,仔细打量着充满力感的车身。   “兄弟,如果你不试试,你永远不会知道它的极限。”伊西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哦——乌拉乌拉乌拉——这真酷!”   五个人紧紧地挤在车位上,欧康纳打头,伊莫顿压阵,至于庄纳顿,他只能两脚踩着后轮的中轴,站在座位之后。欧康纳一压车把,摩托发出一阵轰鸣,发动的车轮卷起了一阵沙砾。   绮芙莲叫道:“庄纳顿,把你的嘴闭上,会吃沙子的!”   她和安娜坐在正中,五个人都穿上了厚重的衣服,保证不会被那些东西第一时间抓伤咬伤。绮芙莲手里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亚历山大飞艇维修处的地址。她之前一直在开罗博物馆工作,也来过亚历山大,知道大体的方位。相比之下,安娜反而因为很少出门,对此毫无印象。   “抓紧了!”欧康纳大吼一声,哈雷戴维斯斜斜地侧着画了一个半圆,加速冲了出去。   “小心点!我们等你们回来!”伊西拉着亚历克斯喊道:“欧康纳,保护好我的摩托!”   “慢一点,我要掉下去了!”正在得意洋洋地耍帅的庄纳顿身体一歪,差点栽下车。   “不要拉我的腰带!”伊莫顿愤怒地叫道。   安娜噗呲一笑,埃及的男性平常只穿亚麻短裙,不免对腰带格外在意。五个人一路吵吵闹闹(摩托的引擎声中不大声讲话听不见),向亚历山大进发。   亚历山大是埃及的著名城市。当年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横扫波斯,占领埃及,就对亚历山大这片土地一见钟情,决定把自己的尸骨埋在此处。他的将军托勒密成为埃及法老,使得亚历山大越来越繁荣。但是现在,这座美丽的城市陷入一片死寂。   和吉萨的情形不同,他们一路通畅地开进亚历山大城,竟然没有遭遇那成片的丧尸。安娜不安地四处张望,城市里的街道是富有埃及特色的狭窄,两边楼房,店铺林立,却诡异地安静着,鸦雀无声。   被这副情景所慑,连庄纳顿都不再说话。欧康纳一手握车把,一手从腰间拔出枪支,低声问绮芙莲:“哪里走?”   “往右。”绮芙莲根据记忆指了一个方向,摩托车减缓速度,小心地在街巷中穿行。安娜不安地扭头问伊莫顿:“你感觉到什么了?”   “这个城市里有一股邪气,很邪。”伊莫顿神色凝重,把她整个藏在自己怀里,“连我都无法清除地感受到那些东西,要小心。”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进入末世卷了,本文不是生化危机的同人,所以对于活死人的设定也不一样。   放一张从吉萨到亚历山大港的地图(巴新的国家在这张图的右下方)   我自己看不到自己的更新,你们能看到的吱一声。为了防止有人看不到,再刷一次。   要收藏,要评论。   ☆、第十七章(全)   “伊莫顿,你都觉得邪气,那确实很严重。”   庄纳顿腾出一只手理了理发型,严肃地应和道。   安娜微微一挑眉,不去理会他,放开自己的探索范围,开始感知周围的环境。她可以听到街边的房子里,书页被风翻动的沙沙声,却没有任何人活动的痕迹。   等等,那是什么声音?   像是无数圣甲虫的骚刮,细微而尖利,正离他们越来越近!   安娜突然尖叫道:“欧康纳,加速,全速!”   与此同时,摩托车猛地一顿,因为巨大的惯性,车尾高高翘起。庄纳顿立刻被甩了出去,重重砸到十几米外的地面上。欧康纳和伊莫顿竭力控制,让车身不至于在空中侧翻。   “庄纳顿!”绮芙莲惊叫道,下意识地想要下车查看。安娜牢牢地拉住她,“绮芙莲,看下面!”   摩托车的前轮被牢牢固定在地上,做到这件事的,只是一只手!如果能够把它形容为‘手’的话。那更像是飞禽扑捉猎物的利爪,比常人的手掌大了两倍有余。骨节鼓出,十指如刀,青紫色的皮肤下怒张的血管清晰可见,而这个东西,竟然丝毫没有‘气息’!   咯啦啦,咯啦啦,咯啦啦,几人惊惶间,摩托车周围的地面渐次裂开。一个女性的头颅率先挤了出来,她混沌一片的眼睛瞪着车上的四人,慢慢转了转眼珠,猛的张开大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嚎!   安娜一阵晕眩,那个女人的叫声不是在耳边,而是在脑中炸开。她只听到伊莫顿大吼一声,紧紧抱住自己往后一翻,视线的余光已经看到那个‘东西’鱼跃而起,趴在他们刚刚坐的摩托车后座上,向绮芙莲抓去!   安娜手掌一挥,廓尔喀刀脱手飞出,当即把它的手斩为两段,再打了个回旋飞回安娜手中。那个‘东西’一顿,断臂处紫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欧康纳借着这个时间把绮芙莲推下了车,对着它心连开数枪。枪枪命中,它却没有倒下,反而仰首向天,把下巴张到贴着脖子的程度,露出一口犬牙交错般的乱齿,长长地嚎叫起来。那种机械摩擦般的颤音,生生让他们拼命捂住耳朵,恨不得剜掉自己的脑子,来停止这种折磨。   安娜刚觉不妙,小腿已经被另一之从地面钻出的手掌抓住。与此同时,在他们身边的地裂处,数十条青黑的手臂冒了出来!   “欧康纳!”绮芙莲连滚带爬地逃开两只手,飞起一脚,竟然成功地把摩托车上的怪物踹了出去,同时脚尖到膝盖一阵激痛,脚腕几乎翻不过来。“安娜,砍掉那只手,砍掉那只抓着车轮的手!”   安娜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边在伊莫顿的掩护下闪避那些爪子,一边再次扬起短刀,要在削断那只手的同时不伤及车轮十分不易,但是她利落地甩刀,毫不怀疑自己能做到。   果然,咯嘣一声,摩托车失去拉力。安娜和伊莫顿飞也似地跳上了车子,欧康纳不等他们坐稳,就猛地发动摩托车,一个侧滑拎起人事不省的庄纳顿,冲了出去。   安娜抓紧绮芙莲,扭头往后看去,只见除了刚开始的那只怪物,随着地面裂开,陆陆续续地有不少人影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爬上了地面。他们的上半身及其结实有力,双腿却软塌塌地拖在地面上,腿上还裹着一层皮样的东西。难怪亚历山大没有人,感情这些怪物全都钻到地下去了?她仔细回忆前世有关丧尸的剧情,沮丧地发现,这些东西和丧尸极为不同,根本不能把对付丧尸的方法用在它们身上。   她出神时,伊莫顿正在检查她被怪爪抓住过的腿部。温热的大手在安娜的小腿上仔细摸索,确定没有划伤流血才松了口气。刚才的交锋不到三分钟,却足以证明很多事情。那些东西攻击欧康纳,绮芙莲和安娜的时候,很明显地没有有把他作为目标。   摩托车再不敢减速,即使是这样,安娜仍然能听到那些搔爬的声音不断向他们聚拢,如影随形。也许,它们是在等待下一个进攻的良机,万无一失的,把他们拖入地狱。   “前面那个路口左转,就是亚历山大—法罗岛灯塔,我们离飞艇维修处已经很近了!”绮芙莲虽然无法感知那些东西,也本能地意识到危险:“欧康纳,不抄小路,小心他们夹击!”   “我知道!”欧康纳简短地应答一声,双眼尽最大的可能向四周270°扫视。“见鬼,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不要说话,他们跟上来了!”安娜叫道。欧康纳咬牙蹦出一个“SHIT”,猛地一晃扯把,左边的大路拐去。   眼前突然出现的一片深蓝让所有的人睁大了眼睛。他们已经开出亚历山大的居民区,面前正是地中海。开阔的海面倒映着碧蓝的天空,扑面而来的风中也夹杂着海边特有的味道。绮芙莲指着前方一处叫道:“看,那就是亚历山大—法罗岛灯塔!我们要去的地方离这里只有2千米!”   ------------------------------------------------------------------------   所有的人都精神一振,哈雷戴维森轰鸣着拐上了海岸边的道路。庄纳顿终于醒了过来,哼哼道:“海……我没有蒙主宠召吗?”   “走运的家伙,也许它觉得你味道不好。”见他并无大碍,欧康纳也松了口气。安娜觉得不可思议,刚才那些东西竟然放过了晕倒在地的庄纳顿,难道它们不吃‘死人’?她侧头看向伊莫顿,发现他的表情极为肃穆,便问道:“怎么了,伊莫顿?”   “安卡苏纳姆,你还记得地中海地区关于‘怪物’的传说吗?”   “那是什么?”绮芙莲好奇地问道:“米诺陶斯(1)?”   “野兽或灵魂不足为惧,生人的力量可以打败。但是我的子孙啊,要小心那些人形的鬼怪,它们会毁掉这片土地上的一切。”安娜低声说道。几千年前,埃及强盛富饶,地中海上的岛国都以贸易为生,向埃及出口大量的香水和器皿的同时,它们的信仰和传说也随同而来。   “这算什么?传说变成了现实?”庄纳顿说着,一边努力把自己撑起来,带着摩托晃了两晃。他被横在车座前,脑袋戳在外面,突然变了脸色:“哦,上帝!欧康纳,后面!”   看似一片祥和的海边大路上,无数细小的裂缝向它们所在的位置延展而来,而其中的一条,已经在五十米远处明显地裂开。车上的人看向地面,坚实的沥青路已经裂出了蛛网般的纹路,安娜听到,那种骚爬声越来越密集,聚集在他们周围!   “该死的,他们想要包围我们!”她叫道,   这时,七八条青紫的巨手再次露出地面,快如闪电般地抓向五人!   “卫兵!”伊莫顿用古埃及语大叫到。   四个木乃伊飞也似地闪了出来,扑向那些钻处一半的怪物。利用这个时间差,欧康纳一个漂移,让车子紧靠着海岸边的围墙,再次拔出枪对准露出地面的脑壳一阵扫射。   “没有用,子弹对付不了它们!”安娜叫道,廓尔喀刀再次飞出,硬生生地把一个男性的头颅劈为两半,浆糊一样的液体喷了出来,溅得满墙都是。   伊莫顿死死地护住安娜,努力用自己的身体包住她。平时还好,一旦遇险,他对现在的身体十分不习惯。就好像一个战士突然失去了长枪和盾牌,他还没找到新的作战方式。   “木乃伊不是他们的对手!”绮芙莲喊道。和壮硕的怪物相比,木乃伊简直显得有些 ‘娇小’了,怪物不会主动袭击它们,但是如果被一再阻挠,就直接伸爪把挡路的家伙扯为两段。   这些木乃伊极为敬业,即使四分五裂了,那些零散的肢体依旧努力执行命令。五个人迅速下车,把那辆哈雷戴维森挡在身前,贴墙而立。   安娜想起伊莫顿没有趁手的武器,把刀递给他。伊莫顿拍拍她的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没事,他们不会攻击我。”   说话间,那个先前上过摩托车的家伙已经撕碎了两个木乃伊,一跃跳了两米多高,从空中向绮芙莲扑过去,口中发出低哑的咆哮。伊莫顿突然一把把安娜抱离地面,一只怪手从她刚才站的地方钻出来,抓了个空。绮芙莲被欧康纳一把拉开,那个家伙整个砸到墙上。只听一阵乱响,墙壁竟然被它砸出一个缺口!   “绮芙莲!救我!救我!”庄纳顿大叫起来,那家伙一击不中,愤怒地借力一蹬,已经拎起庄纳顿飞了出去,对着他的脸张口就咬。庄纳顿惨叫一声,猛地往它嘴里塞了个东西。‘咯噔’一声令人牙疼的响声过后,它双眼暴突,张嘴吐出一块硕大的钻石和几颗断牙,五爪冲着庄纳顿的胸腹抓去,要给他来个开肠剖肚。   绮芙莲这时已经后悔了,他们实在不该什么了解都没有,就贸贸然地跑到这里来。她现在自顾不暇,厚实的外衫已经被抓了一个大口子,如果不是欧康纳挡着,早就被另一个脚边伸出的头颅咬中了。   伊莫顿举着安娜,那些东西虽然对他没兴趣,却也感觉到这家伙很碍事儿。他们混沌的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既像是同伴,又不是同伴。其中一个试探性地嚎叫两声,见伊莫顿没有回答,便一把抓住他的脚踝,暴躁地咬了下去。   “伊莫顿!”安娜惊叫一声,刀光向下一闪,已经把它插在地下。但是她的武器也脱手了。另一只活死人直接攀着伊莫顿往上爬,安娜的味道对它来说无比美味,它弹出一条5,60厘米长的舌头沿着她的裤腿一刮,舌上的倒刺就把两层布撕开了。   “找死!”伊莫顿大怒,然而那东西力大,他如今竟然无法甩脱。情急之下,他双指并拢,噗地□那个丧尸左眼中,被腐烂的晶状体喷了一脸。它狂怒地嘶叫起来,顾不得安娜,整个上身支起对着伊莫顿一扑,把他的后脑勺重重撞在墙上。即使是伊莫顿,也不由眼前一黑。   (1)米诺陶斯:神话中牛头人身的怪物,米诺亚王子。   作者有话要说:亚历山大著名的文化遗迹:亚历山大—法罗岛灯塔   终于发上来了,还以为又要晚一天,一直进不了作者页面,回复的评论也消失了……   要收藏,要评论~   ☆、第十八章(全)   他大喝一声,用尽全力在那个活死人抓到安娜之前,把她往墙外一抛——生长于尼罗河畔的安卡苏纳姆,当然是会游泳的。然而那个家伙不依不饶,竟然跟着扑了出去,和安娜一前一后地落入海中。   安娜虽然会水,一头栽进海里,仍不免狠狠呛了几口咸涩的海水。那个怪物就在离她三米远的地方嘶叫着,毫无章法地在水里挣扎。安娜迅速蹬了几下水,远远避开了它。   欧康纳已经不可避免地被那些巨爪划伤了几处,其中一只的爪子穿透了他的肩胛骨,一使力就痛彻心扉。他拼命拦在绮芙莲前面,叫道:“它们不会游泳!跳!”   “欧康纳!”   “绮芙莲,跳!为了亚历克斯!”   绮芙莲也看到了欧康纳的伤口,泪水不知不觉间淌满了双颊。她又看了一眼横在活死人爪下,鲜血迸流的庄纳顿,面上闪过一抹决然之色。   “不,我不走!”   伊莫顿本想跟着跳海,谁知道他的头这么一撞,新鲜血液顺着耳廓淌了下来,立即就成为周围几头怪物关注的焦点。三只不能行走的家伙把他团团围住,他根本空不出手搭住墙头跃出!伊莫顿之前仗着法力,并未携带兵器,能用的也只有伊西飞艇上的两把手枪。他想去拔安娜留在地下的那把刀,但是那里也有一只怪物。   安娜绕开着落水的活死人重新回到岸边,扒着砖缝爬上墙头,就看见唯一那只能动的怪物扔下庄纳顿,一个挺身跃向被围困的伊莫顿。乌黑的长爪当头抓去!   “小心!”安娜大叫一声,然而怎及得上对方的速度。她下意识地摸刀,却落了个空。伊莫顿已经惊觉,猛地偏头躲避,却把自己的整个背脊送到右边的怪物爪下。安娜这时只恨不得合身扑去,也许是出于本能,她下意识地一甩手,仿佛要扔出廓尔喀刀,口中喊道:“伊莫顿!”   伊莫顿只听一道风响划过耳畔,依稀带着湿润感,脚背上就砸上一物。低头看去,竟是那只本来打算给他来个对穿的爪子!   他愕然回头看向墙后的安娜,她迷惑地看了一眼伊莫顿,又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刚才那一下,确实感觉有东西甩出去了?!   不由他们细想,那个领头的活尸灵活地翻了个身,直接向安娜扑过来。它的速度之快远超同类,转眼就到了安娜面前。安娜紧张得耳膜发涨,睁大眼睛看它张嘴咬来。怕到极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柱升起。她手指一蜷,一道镰刀形的浪花无声无息地从海中涌出,像一条白练般高高飞过墙头,一个回旋从它的后颈劈出,一头没入海面!   几声惊呼同时响起。绮芙莲一心为庄纳顿和欧康纳报仇,眼睛一直追随着这个家伙。安娜刚才的所为,她看得比她本人还真切。那活死人不敢置信般地抬爪去摸脖颈,顿时把原来安放在断口上的头颅碰了下来。它惊骇地瞪着眼,口中嗬嗬有声,和原本飞在半空的身体分为两处,栽落地下。只剩下颈动脉喷出的紫血洋洋洒洒地泼了一面墙。   安娜捂住嘴巴,刚才的一瞬间,那东西的表情简直像是活人,让她有一种杀人的心慌感。但是那种东西,又怎么可能是人?   绮芙莲紧紧扶住欧康纳因为失血过多而站立不稳的身子,大喊道:“安卡苏纳姆,杀了他们!”   安娜立即回神,翻过墙头,落在伊莫顿身边。两个活死人再次抓来,动作却比之前缓慢了许多,另外几个甚至缩回地下。安娜挥动手臂,试图再一次召唤那股‘水刀’,但是方才的感觉一旦失去,怎么做都不得其法。伊莫顿一脚踢开一具怪物的尸体,迅速把廓尔喀刀拔了起来,叫道:“不要恋战,我们走!”   绮芙莲把欧康纳扶到墙边,奔过去看庄纳顿。他的样子极其凄惨,从前胸到肚脐被剖开一道十多英寸的裂口,内脏鼓了出来,鲜血满地都是。绮芙莲扶起他的头,整个人都在颤抖:“庄纳顿!庄纳顿!”   伊莫顿皱起眉头:他对绮芙莲一行人毫无好感,更不要说因为他们而陷入危险的境地。但是他对这个时代毫不熟悉,安娜又缺少常识。现在失去了法力,确是离不了这几人。安娜望到庄纳顿的伤势,急声喊道:“不要搬动他!”她迅速跑到他身边蹲下,对绮芙莲问道:“有酒吗?”   绮芙莲脸色一亮,立即去摸索庄纳顿的外套,果然从内袋中掏出一瓶白酒,竟然没有打碎。安娜拔出瓶塞闻了闻味道,点了点头,倒出一部分酒精开始洗手。   欧康纳斜斜贴在墙上,右手捂住左肩的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汨汨流出。他侧头看向伊莫顿:“亡灵黑经在哪?”   伊莫顿几下地把身上碎裂的衣物全部拉开,露出刚刚长出一层新肉的胸膛:“那么重的东西,我怎么可能带在身边?”   欧康纳吐了口气,虚弱地问道:“安娜的医术怎么样?”   “她不太善于缝纫。”伊莫顿简短地回答。   --------------------------------------------------------------------------   许多医学院学生都有随身带些小东西的习惯,安娜也不例外。即使是‘现在的’安娜,都没有改掉这个习惯。她从衣袋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白色盒子,里面消过毒的手术针,缝合线和一些其他的小件整齐地排列着。   “帮我个忙。”她对绮芙莲说道。   “怎做?”绮芙莲有点紧张。   “当我叫你的时候,把我需要的工具递给我。”安娜深呼吸了一下,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同了。她变得极为沉静,严肃,充满了自信。用剪刀剪开伤口附近的衣物,安娜迅速地开始手术。   伊莫顿望着她,欧康纳在他身边说道:“嘿,她看起来挺专业的。庄纳顿一直是个幸运的家伙。”   伊莫顿低声自语道:“她变了很多。”   “伙计,别告诉我你找错了人,安娜从来不让我们叫她‘安卡苏纳姆’。”欧康纳突然好奇起来,除了阿姆谢抽冷子的那一枪,他还真没从安娜身上领略到当年和情夫一起杀了法老的宠妃风采。   “她依然是安卡苏纳姆。”伊莫顿走向哈雷戴维森:“过来,看看这匹铁马还能不能跑。”   “那不是铁马……”欧康纳瞪大了眼睛说着,突然听到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   “绮芙莲,压住他!”安娜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死死按住庄纳顿的胸膛。绮芙莲慌忙压着庄纳顿挣动的两腿,叫道“欧康纳!”   两个男人跑了过来,欧康纳一个手刀把还未完全清醒的庄纳顿劈昏。安娜飞针走线,以最快的速度将伤口缝合。伊莫顿看着那整整齐齐的线脚,不由开始走神。   “小蹄子,弄坏了公主名贵的布料,你怎么赔得起?”   “啪”地一声,滕杖重重地抽下,趴跪的小小身影猛地一挺。   “可是是您让我——啊!”又是一杖。   “我让你做衣服,没让你毁衣服!这可是用珍贵的紫贝壳染色的布料,你就这么糟蹋?!”   “对不起,请原谅我!”有些沙哑的童音响了起来。   “你说要你有什么用?连件衣服都做不好,白白浪费神殿的名额,就养了你这么个东西!”伊莫顿认得那个打人的妇女,是总管的妻子。听说她前一段时间想把女儿送进来,没有成功。   “没用的家伙,我这就去告诉公主的贴身女官,你做的事情,别想让我帮你背着!”女人凶狠地对着小女孩的颈项打去,一条红痕很快凸起,在她细嫩的皮肤上分外醒目。   一直温顺的受刑者突然昂起头来,死死盯住打她的女人。令他意外的是,她尚未长开的小脸上没有一点泪痕,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冷光凛然。   “我是神殿的学徒,你才是负责公主衣物的女官。如果是我做坏了衣服,那么又是谁把自己的差事推给别人?”   “小贱人,你以为你是谁?”那个女人怒极反笑,上前用力搡了她一把:“一个低等贵族的女儿,给公主的侍女提鞋都不配,还想着出人头地不成?想威胁我?”   女孩被推倒在地,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怯意。那双眼睛大而明亮,似乎没有什么东西,没有什么人,能让她真正倒下。   后面发生了什么事,伊莫顿已经记不清了。他没见过这个新来的学徒,不知道她的名字,那双眼睛却奇异地在他心里生了根。以至于两年后,他再一次在新晋的神妾中看到她,就一眼认了出来。   “你的名字?”年轻的大神官问道。   “An-ka-su-nam。我叫安卡苏纳姆。”   “安娜,这样是不是就行了?”绮芙莲的说话声唤回了伊莫顿。他低头望去,一条针脚细密的缝合线横贯在庄纳顿的腹部,手艺不逊于埃及的王家木乃伊制作师。(木乃伊掏去内脏后,也要缝起来。)   庄纳顿依然在昏迷中,无风自动地抖了抖。   “是的。”安娜对她一笑。前任‘安娜’只是个大一的学生,虽然受过缝制猪皮的训练,但是上手缝人皮还是第一次。她搓搓手指,庆幸这一世自己这双灵巧的手。   “他会没事的,对吗?”绮芙莲脸色惨白,嘴角却带着笑容。   “当然,他会的。”安娜点了点头,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作者有话要说:上帝保佑这次能成功发文……   大家如果一下子点不开,就留言告诉我你们最后能看到哪一章。   =v=现在开始是纯原创章节,大家的支持是某蓝的动力。   要收藏,要评论!   ☆、第十九章(全)   欧康纳看了看庄纳顿,说道:“我们必须走了。“   “嗯,小心地把他搬到车上。”安娜叹了口气,这种病人根本不适合移动,但是放在这里,等着喂活尸吗?   绮芙莲刚想让开,一只手蓦地拉住她的脚踝。她几乎失声尖叫,幸而那只手的触感和活尸完全不同。她低下头,正对上庄纳顿的眼睛。绮芙莲忙问道:“你醒了?感觉怎样?”   “别忘了钻石。”庄纳顿有气无力地说道。   绮芙莲突然有一种想踢他的冲动,她环视了一圈,终于看到了那块比他的性命还要重要的石头。它躺在大片的血污之中,旁边是活尸散发着腐烂味道的残肢。绮芙莲运动了一下小腿,还是去把拿东西捡了回来,放到庄纳顿手心里。   “哦,我的宝贝,到爸爸这儿来。”庄纳顿立刻紧紧地抓住它:“你没碎掉,也没划伤,真是太好了!”   “所以那些东西弄不坏钻石?”欧康纳和伊莫顿一个托头,一个抬脚,把沉浸在幸福之中的伤号抬了过去:“子弹对他们毫无作用,普通的刀具也一样。只有安娜的刀和钻石能抵挡他们。”   “还有水。”绮芙莲看向安娜,一边提着庄纳顿的腰避免他着力,“安娜用水干掉了那个领头的。”   “我不能一直做到,那个时候,这只是一种感觉……水好像有自己的生命似的。”安娜摇摇头,和他们一起上了哈雷戴维森。感谢上帝,它的状态还不错。   “那我们岂不是要弄更多的钻石?”庄纳顿插嘴道,他的眼睛闪闪发亮。”   “不,那意味着我们得马上拿到氢气瓶跑路,越快越好。”欧康纳好脾气地对妻兄笑了笑,“不然他们会拿我们当点心。”   他们再次上路,而这个城市似乎恢复了平静。只有安娜能听到,那种地下的骚爬声一直跟着他们。那些家伙并不攻击,安娜感觉,他们在等待新的时机。   不到二十分钟,五个人就站在了亚历山大飞艇维修部的院子里。铁门打开着,和其他地方一样,里面没有一个人。   “所有的市民都变成怪物了?”绮芙莲喃喃道,“让人不可置信。”   “伊西至少需要五个氢气瓶来应付之后的飞行。”欧康纳击了击掌,“除了氢气瓶,我们还需要大量的食物和装备。庄纳顿原地休息,我们分头去找,一个小时候在这里会合,有问题吗?”   “没有。”安娜利落地回答,左手挽住伊莫顿的胳膊。   “那好,抓紧时间,开动!”   这个维修点比伊西的那个正规许多。两层的小楼旁,是刷了白漆的仓库。安娜和伊莫顿直接走向楼房,就算他们找到了氢气瓶,两个人也不认识。   一路畅通无阻,安娜也放松了警惕。她抬起手就去拧大门的门把,突然‘咦’了一声。伊莫顿问道:“怎么了?”   “这门是锁着的。”安娜有些吃惊地再用了扭了一下,证实了自己的判断,“难道里面有人?”   伊莫顿轻柔地推开她,后退两步,一脚重重踹在门上。门锁旁的木头嘎吱碎了,整个锁掉了下来。   “嘿,我们这是擅闯民宅!”安娜有些好笑地叫道。   “有人在意吗?”伊莫顿学着欧康纳的样子耸了耸肩,大步当先走了进去。   房子里很黑,从阳光炽热的外面一脚踏进去,安娜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失明。她小声叫道:“伊莫顿?”   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她的,伊莫顿低沉地说:“我在。”   过了几秒钟,安娜才看清这个欧式装潢的大厅。房间里弥漫着灰尘的味道,似乎已经空置很久了。厅里的家具都用棉布罩着,看轮廓可以分辨出有餐桌,餐椅,酒柜和钢琴。暗红色的天鹅绒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保护这些木制品不受暴晒。   “我从来不知道飞艇是这么来钱的职业。”安娜有些惊奇。伊莫顿皱起眉头,走上前把那些窗帘一把扯了下来,连着挂窗帘的铁杠子一起。也许在金字塔中呆久了,他厌恶这样封闭的环境。   “不知道他们把吃的放在哪,如果一直没人住,也许我们只能找到点日用品。”安娜抬手遮了遮眼睛,一挥手拉开蒙着酒柜的罩子。   “哇哦!”   酒柜并不是空的,上层的架子上放着两瓶酒。安娜眼神一扫,就借着前任‘安娜’的记忆认了出来,“绝对伏特加和芝华士!庄纳顿一定会笑到刀口裂开。”当然这些酒是给他伤口消毒的,而不是给他喝的。   两个人翻找了一阵,底楼没有什么其他发现。安娜便沿着旋转式的雕花楼梯上了二楼。她刚刚走过一个转角,整个人突然被推到墙上。一把小口径手枪抵上了她的额头,有个女人操、着走音严重的法语厉声说:“别出声!”   ------------------------------------------------------------------------   安娜有些轻蔑地笑了笑,猛地半蹲离开枪口,抬腿撞向她的小腹。她出手又快又狠,那女人连叫都叫不出来,就痛的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安娜冷冷地用法语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袭击我?”   女人咬牙不答,抬起手枪就要扣扳机。一只靴子干脆的踩在他手腕上,用力一碾。她就痛叫着放开了手。伊莫顿拔出手枪,指向偷袭者的心脏,“安卡苏纳姆,下次跟着我走。”   “好。”安娜笑了笑,刚才她确实疏忽了。从活尸口中逃出来,如果折在人类手上,还真是有够冤枉的。   这时,她才看清了女人的相貌。她看起来像是阿拉伯人与欧洲人的混血,既有和巴新相似的眼睛,又有比埃及人浅得多的肤色,年纪和自己相仿。如果不是这幅狼狈的样子,也可以算是个美人。   “这是我的家,你们凭什么进来!”她大声叫道,一边奋力挣扎,“强盗!怪物!”   伊莫顿已经开了手枪保险。安娜拉住他的小臂:“等等,也许她知道一些情报。”   伊莫顿挑起眉毛,脚下用力。只听到‘咯嚓’一声,她的手已经骨折了。那女人惨叫一声,几乎晕厥过去。   安娜有些不自在。从安全的角度来说,废掉她的战斗力十分必要。但是她毕竟历经三世,看到一个人高马大的男性踩碎女性腕骨的画面……“伊莫顿,可以了。”   “她想杀你。”伊莫顿收回脚,把安娜拉到身边,“小心,也许不只她一个。”   把那偷袭者绑好,伊莫顿直接向她跑出来的方向走去。那里有一扇欧式木门。他随手一推,门就开了。安娜紧跟在他身后,张开探测力,确认房间里空无一人。一到光线下,伊莫顿的模样无法遮掩。安娜猛然明白那个女人为什么要叫他们‘怪物’。刚才的走廊比较昏暗,也足以让她看出伊莫顿的不寻常。在海边和活尸打了一场后,他那身残破的袍子早就扔了,现在依旧只有一条埃及短裙围在腰间。金色的阳光下,伊莫顿一身淡红色的新肉,其中能看到还在生长的,青色和红色的血管。背上隆起的斜方肌和背阔肌随着他的动作扩展收缩,竟然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怎么了?”伊莫顿侧头问道,安娜才发现自己已经无意识地把手放了上去。她小心地抚过那层刚刚长出,近乎透明的新皮,低声问道:“疼吗?”   “不。”被她手指拂过的地方微微紧绷起来,伊莫顿回过身把安娜抱在怀中。   “很快就能长好了吧?”安娜低声说着,从这个角度能听到他心脏的跳动。   伊莫顿微微一笑,五指□她茂密光润的长发中顺着。在法老的宫殿,他们每次碰面都如履薄冰,浅尝辄止。塞蒂一世对阿娜如此满意,以至于不允许自己之外的任何人碰触她。他命画师用油彩画遍她的整个身躯,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让她几乎赤/裸地在宫室中行走。他要让奴仆看到他禁脔的美丽——同时,宣示这个尤物只能为他所有。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行之有效,有效到最终断送了塞蒂一世的性命。   也许因为几千年前的那些可望不可即的日子,现在的伊莫顿总是喜欢和安娜肌肤相触。无论是握着手,或者在哈雷戴维森上紧紧相贴,他希望时刻能感受到她的体温。   两人相拥片刻,安娜轻轻推开了他:“也许我们还会遇到其他幸存者,得再给你找身衣服才行。”   “不必。”伊莫顿一把把她拉回来,对着微微张开的唇瓣吻了下去。   “只有三个氢气瓶,不够我们飞回伦敦。”绮芙莲仔细地搜遍仓库的每一个角落,皱着眉头对欧康纳说道。   “这里好像被废弃一段时间了,不然不可能只有这几样东西。”欧康纳拿着一根铁杆,一盒螺丝帽,几个扳手,和一个干掉的油漆桶说道,“伊西说他上次来是两年前的事。”   “欧康纳,我总觉得这里有点奇怪。”绮芙莲不安地走到仓库门口,向院子里望去,“我总是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庄纳顿躺在院子里,正自得其乐地举起那块钻石反射阳光。绮芙莲对他喊道:“庄纳顿,如果有什么东西靠近,大声叫我!”   “没问题。”庄纳顿对她举了举钻石,一下子闪过来的光点让她眼睛一黑。   “哦,真拿他没办法。”绮芙莲一脚踢开地上的一块木板,突然愣住了:“瑞克,快过来看我发现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某蓝明天可能会去旅游,新章节留在存稿箱里。如果JJ抽了,请大家等某蓝周六回来……   要鼓励,要留言,要收藏~   ☆、第二十章(全)   木板下面有一个小洞,不过一个巴掌大小。凭着多年盗墓,不,是考古的经验,绮芙莲只要一眼,就能断定下面是空的。她一把拿过一个螺丝钉,从洞口扔了下去,把耳朵贴在地面听它的动静。   “怎么样?”欧康纳问道。   “非常深,哦,瑞克,我觉得我们应该下去看看。”   “但是我们只是来找氢气瓶的,找到我们就应该——”欧康纳无奈地看向兴奋的妻子。   “下去一下,就一下,也许大部分氢气瓶都藏在下面了呢?”绮芙莲已经拿过铁杆,开始敲击洞口周围的地面。她用力戳了三次,一大块泥土就‘轰’地一声落了下去,欧康纳把她拖到一边,“小心!”   “你看,下面是空的。”十几级楼梯露了出来,绮芙莲得意地说到。   欧康纳找出一根蜡烛点燃,端在手上,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向下走去。这里并没有那种长期封闭后的难闻气味,欧康纳低声说:“这里一定有通风口。”   这里不是很深,走在前面的欧康纳感觉脚碰到了地面。他举起蜡烛四处一照,五六个一人高的橡木桶整齐地排列着,旁边还有两米多高的几个木架,上面一排排地放满了酒瓶。   “原来是个酒窖。”绮芙莲有些失望。这时,上面传来阿娜的叫声:“绮芙莲?欧康纳?”   “糟糕,一个小时到了。”绮芙莲看了看手表,大声应道:”我们就上来!”   安娜到底还是帮伊莫顿找了一大块棉布兜头披上,用自己的发夹固定。她非常不喜欢别人瞪着伊莫顿叫他‘怪物’,更重要的是,如果看到的人多了可能会惹上麻烦。小楼里并没有什么东西,他们只找到了少量的黄油饼干,一块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黑面包,两瓶酒,一套银餐具和一把未开刃的装饰剑。当然了,绑得严严实实的俘虏是意外收获。绮芙莲一看到她,就把刚发现的酒窖忘了。   “她说,这套房子是她的?”绮芙莲不通法语,只能靠安娜翻译,“问问她,这里的食物和氢气瓶去哪里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那女孩见到这几个欧洲人,不合作的态度减弱许多:“我不知道什么氢气瓶,这里是我父亲买下来给我的。他是英国派来的总督,如果你们带我去找他,他一定会重重酬谢你们。”   “原来如此,飞艇维修部被卖掉了啊。”欧康纳摸了摸下巴,仔细打量那个女孩:“是总督和当地人的私生女吧?难怪只能安置在这里。但是,为什么只会说法语?”   绮芙莲蹲下来看着她,努力表现出和善,开始试图用埃及语(阿拉伯语)和她交谈。“你好,能告诉我这几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个女孩却瞬间被激怒了一般,用法语喊道:“不要用那种低贱的语言和我说话!立刻把我带出去,否则,你们都会死在这里!”   安娜抽了抽嘴角,还是如实传达了她的话。伊莫顿抱着双臂,冷冷地笑了一下:“肮脏的东西。”   “看来从她口里问不出什么来。”安娜故意用埃及语(阿拉伯语)说道:“走吧,时间有限,不能都浪费在她身上。”   “也是。”绮芙莲会意的点了点头,“瑞克,去发动摩托,我们回去了!”   欧康纳转身就要走,那个女孩突然用埃及语大哭道:“别走!把我带出亚历山大,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这是一个老套的故事。三天前一个电闪雷鸣的黄昏,女孩突然发现家里侍奉她的佣人,全都狂性大发,变成了魔鬼。他们彼此撕咬,像野兽那样在地上爬,她吓坏了,逃到楼上,用几重木门和父亲留下的手枪保护自己。   “我不敢出去,又没有东西吃,最后一块面包也要吃完了。这时候,我听到你们来了……”女孩一改之前的凶悍,抽抽搭搭地说着,顿时把庄纳顿的心化成一潭春水。   “你之前说,我们都会死在这里,是什么意思?”绮芙莲丝毫不为所动。   “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了,都是我不好……”那女孩又哭了起来。   “绮芙莲,别凶她。”庄纳顿费了老大力气,终于把自己挪动到靠近她的位置,“只是个小女孩……”   “闭嘴,庄纳顿!难道你不记得父亲说过:在危险的地方碰到的女人和孩子,一定不简单吗?”   绮芙莲话音刚落,那个女孩突然昂起头,露出一个森冷的笑容。   ------------------我是一口好牙的分割线------------------------------------   她的眼睛突然撑大,上下眼睑叠在眼眶上,眼球凸了出来,迅速布满血丝。鼻翼像动物一样翘起扇动,嘴巴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左右咧开,然后张大到正常人绝对会下颚骨脱臼的180°。   整个骨骼咯咯作响,指骨突然全部伸长一节。轻轻一扑,就从庄纳顿的脖子两侧插入土里,虎口牢牢掐住他的动脉。欧康纳大吼一声,举起铁杆向‘它’打去。这家伙滑溜得壁虎一般,无论袭击来自哪个地方都能迅速避开,把庄纳顿的身体暴露在外,让欧康纳不敢用力。   安娜的眼睛微微一眯,这个怪物明显比之前那些更像人类,体型也小得多。刚才还行走自如的双腿此刻却变成了一块模糊不清的东西。如果忽略太过渗人的外貌,这个造型倒有点像人鱼。   庄纳顿亲历第一时间,第一现场,起先还瞪圆了眼睛瞅着,这时终于没命地张大嘴巴惨嚎起来。倒是和怪物张开的大口相映成趣。安娜拔出刀指着‘它’,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庄纳顿,不要动!这家伙有人的智商!”   “你很聪明。”那东西并没有撕咬庄纳顿,反而抬起头来直视安娜。尖利的牙齿间一条长舌卷来卷去,“我代表所有这附近的‘新人类’,欢迎你们来到亚历山大。”   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安娜听到细微的骚爬声迅速向这里聚集,浇过沥青的地面突然围着他们拱起,随即碎裂,巨大的青紫色爪子扒了出来,随后是肩膀,头颅。十几只体型壮硕的怪物把他们围在正中,混沌的眼球高高凸起,有几只已经抑制不住地伸爪去抓他们的小腿。   安娜的廓尔喀刀向下一劈,把抓向她的尸手齐腕切下。伊莫顿当胸一脚向那怪物踹去,他的力道何止百斤,那东西抵挡不住,被整个踢出地面。露出来的下肢果然也是不能行走的。   “你们有能力,可以杀死十只,二十只‘低等品’,但是几百只,几千只呢?”压着庄纳顿的怪物并不阻拦,继续用不似人类的嗓音说道:“大人已经放了你们一码。你们没有选择,只能跟我走。”   “你要我们去哪里?”绮芙莲咬牙问道。就算他们打得过这些活尸,庄纳顿在它手里,她就不能不管。   “大人要见你们。”它淡淡地说道,“你们不是有很多问题?只有大人,才能给你们答案。”   “美女,打个商量好吗?“庄纳顿艰难得地说道:“相逢即使有缘,既然我们都是高等智慧生物,你能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那怪物低头看了看他,庄纳顿顿时受不了地遮住眼睛。只听它笑道:“是我疏忽了,没问题。”随即把头一扬,脸上粗糙的皮肤迅速退向耳际,五官也陆续回到原位,又成了一个美貌女子的模样。锁骨以下却还是怪物的身体,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恐怖。   “现在你满意了吧?”女孩的头娇笑着,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把脸伸到庄纳顿面前。他抬眼看了看那张脸,再垂眼看了看仍然掐住自己脖子的怪手,果断地脑袋一歪,晕厥过去。   “好,我们跟你走。”伊莫顿突然开口。安娜惊讶地看向他,他坦然地笑了笑。绮芙莲和欧康纳都十分意外。以伊莫顿和安娜的实力,他们完全可能突破包围,回到城外。   绮芙莲已经准备向安娜的背影大叫一声:“照看下亚历克斯!”,反正只要有氢气瓶,飞艇照样飞,伊西不会管他们的死活。   “那太好了。大人对您很感兴趣。”‘女孩’对周围的丧尸嚎了几句,它们迅速变化队形,留出一个缺口。它直起上身,轻松地把庄纳顿打横抱了起来,“那么,请吧。”   四个人坐上哈雷戴维森,庄纳顿的空位正好安置氢气瓶和其他杂物。安娜依旧靠在伊莫顿胸前,被他紧紧揽住腰肢。那个依旧保持着少女脸庞的怪物虽然无腿,却能在土中通行无阻。她抱着人质在前头领路,一边愉快地哼着小曲儿。   “她在唱什么?”绮芙莲听了一会,突然很崩溃地问道。   “催眠曲。”欧康纳无力地回答。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伊莫顿为什么要同意?请待下章分晓。   大家的评论给我灵感,把之前写好的内容全部推翻重写了。   明天是周末,根据经验,乃是JJ必抽之日,作者又要外出,所以……   我会回来的!   要收藏,要评论~   看一只蜗牛的文,要有耐心……   ☆、第二十一章(全)   一行人跟随它穿过数十条街道,那怪物的速度慢了下来。绮芙莲突然叫道:“亚历山大大剧院!”   在他们面前,是一个形似罗马斗兽场的下凹型剧院。这是一个巨大的环形广场,可以容纳数百人。这个剧院历史悠久,恺撒在亚历山大港被市民围攻时曾使用它作为堡垒。此时,有三个人坐在观众席上。当他们到来的时候,这些人站了起来,看向他们。   伊莫顿眯起眼睛,他们看起来太过平静,完全不像是大难不死的幸存者。他拉住安娜的手臂,让绮芙莲和欧康纳走在前面。   领头的怪物一进入剧院内,就把庄纳顿放下,变回人类的样子。她走到广场中间,向那三个人弯腰:“大人,他们来了。”   三个人两男一女,似乎都不年轻了。其中个子最高的一个向前一步,对它点了点头。他是个欧洲人,四十岁上下,穿着黑色的西装,身量十分修拔。岁月似乎偏爱他,只给了他年长者的气场,而没有让摧折他的外貌。一双略显忧郁的深灰色眼睛隐在棱角分明的眉弓下,另他带上了属于学者的书卷气。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你们。”四个人陆续走到剧场中央,那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   “真是盛大的欢迎。”欧康纳第一个开口,“请问你要怎样才会放我们离开?”   “别担心,小伙子,我只是有些好奇。要知道遇上你们这样的团队,可是非常不容易的。”男人微微一笑,一一打量四人,尤其是安娜和伊莫顿。   “身体健康,情绪稳定。年轻,强壮,能力卓越。没有成为感染体,也没有成为感染体的食物,你们是一个惊喜。”他一级一级地走下台阶,“自我介绍一下,我的教名是里昂,你们可以称呼我里昂博士,也可以叫我‘King’。   绮芙莲转身去照料庄纳顿,欧康纳看着他,一言不发。伊莫顿和安娜站在他身后,却成为里昂关注的首要目标。他对安娜微微一笑,转向伊莫顿。   “看来,你们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绮芙莲抬头问道:“你是幸存者,还是那些家伙中的一员?”   看台上的那个女人笑了起来。里昂宽容地做了个手势,似乎绮芙莲是一个无知的孩子:“都不是,女士。那些感染体,这是我给他们起的名字,他们只有人类18个月婴儿的智商,出于本能的服从我。因此你不必太在意他们,只是一些灵智未开的可怜生物罢了。   当他们告知我你们的拜访,我几乎不敢相信。你们知道全城有多少幸存者?只有不到十个人。灾难来临的时候,大部分人立刻死去,或者沦为失去神智的活死人。剩下的几乎在第一时间被撕碎分食。根据我事后的统计,十个人里只有一个能免于感染,但是一个幸存者怎么敌得过九个饥饿的感染者?即使有当时侥幸逃脱的,不是饿死了,就是疯了,最后也逃不过他们的命运。”   男人的神情变得忧郁起来,他看向前方,继续说道:“我真希望我是一个幸存者。但是当时我也被感染,变成了力大无穷的怪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感到焦渴饥饿。当我再次回复意识,发现自己躺在大厅的地板上,赤/裸着。身边散落着大片血迹,和衣服的碎片。我妻子的天蓝色连衣裙的衣袖,新生双胞胎的绿色婴儿服,我长女黑色的发箍,还有儿子只剩下一只的小牛皮鞋……我吃了他们。”   安娜捂住嘴巴,绮芙莲发出一声惊呼。伊莫顿盯着这个人的眼睛,判断出他所说的确实是实情。这个人身上同样有来自阴间的味道,但是他却没有感觉到他想找的东西。在吉萨上空,伊莫顿可以确定下面的那些活死人极其愚蠢。而这里的怪物不仅体质不同,更会分工合作,服从强者,必然事出有因。他在亚历山大感觉到了力量,那是古埃及神殿中才有的,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力量。   “我很抱歉。”绮芙莲说道。   “不用抱歉,他们会永远和我在一起。”里昂的眼睛恢复了神采:“事情总是这样,有一部分人被放弃,另一部分人被选中。我们只能接受。”   “被选中?”绮芙莲问道,这个单词非常宗教,像是基督徒总是宣扬他们是上帝的选民。   “是的,被选中。我们是被选中的人。如同达尔文说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我们活下来了,就说明我们是上帝所中意的‘新人类’,背负着原罪的新的主宰。这个世界早已毁灭,加入我们才能生存!”   安娜看了看他散发着圣洁光辉的,布道者一般的神情,又环视了一下跪伏在剧院周围的怪物们,突然有一种身陷邪教基地的错乱感。   里昂博士说完,对女孩模样的怪物一挥手:“瑟琳娜,带这位女士(他指了指绮芙莲)和这位先生(欧康纳)到营地去,我还有问题要问两位(伊莫顿和安娜)。   欧康纳顿时警觉起来,但是现在的形势无法反抗。他走到庄那顿身边,对里昂说道:“这是我的妻兄,他能和我们一起走吗?”   里昂有些厌恶的撇了庄那顿一眼,淡淡地说:“不健康的人是不能进入营地的,不过不用担心,瑟琳娜,你来照顾他。”   ----------------------------------------------------------------------------   安娜庆幸她给伊莫顿披上了布料,能够遮盖他明显缺失的皮肤组织。单从脸上看,此时的伊莫顿就像一个被重度烧伤过的人。   里昂博士走到他们面前,看向伊莫顿:“你们刚进亚历山大的时候,我的小朋友们向我报告有四个自然人和一个不完全感染体闯入。可是我能看出来,你不是感染体。虽然你身上有和我们相似的气息,但是它正越来越淡。简直就像是被感染的人自行康复了。”   “我没有被感染。”伊莫顿身高与里昂齐平,以一种不卑不亢地态度答道:“也许你也看出来了,我们是一支寻宝团,为了传说中法老的墓穴深入埃及。我不清楚你说的气息是指什么,但我确实在墓中遇险,沾上里面的味道。”   安娜淡然地站在伊莫顿身边,里昂犹疑地皱起眉头:“你们是埃及人。”   “能找到法老陵寝的只有埃及人。如果没有我们做向导,白人连边都摸不着。”安娜讥讽地笑了笑。18世纪的欧洲列强把东方视为取之不尽的神秘宝库,大量的探险家,考古学家,盗墓者和间谍不远千里到埃及,美索不达米亚地区寻宝。他们雇佣的都是当地人。   里昂揉了揉眉心,看向安娜:“希望你们不要抵触我的提问。现在是非常时期,一切都得小心。这位女士,你是否空手杀了一个四级感染体?”   安娜眸光一凝,口中说道:“我不知道什么叫四级感染体。”   “四级感染体是已经具有6-8岁儿童的智商,并且拥有双腿,却不能变回人群的感染体。”观众席上的那个女人也走了下来。她体型偏胖,一张观之可亲的圆脸几乎没有皱纹。“别紧张,我们只是要甄别幸存者。如果你能力超群,自然会得到更好的待遇。”   伊莫顿并不把里昂放在心上,却立刻对这个女人警觉起来。埃及后宫的女人们大都出生高贵,权欲旺盛。当他受到法老重用时,就已经意识到女人在某种情况下比男人更可怕的事实。   “甄别?”   “里昂博士怀疑不只是感染体有级别,幸存者也有。遭遇那种‘东西’有五种后果,一,死亡。”她伸出一只手指,“二,成为感染体;三,成为完全体;四,幸存,无变化;五——”女人翘起最后一根手指,意味深长地笑道:“幸存,有异能。”   伊莫顿的脸沉了下来。在海边情况危急,那些低等怪物又似乎没有智力。他没想到安娜的举动都在这三个人眼中。他一心想找出那股力量的源头,没有当即带着安娜逃走,现在后悔已晚。不过,既然被这群怪物盯上了,他们就逃不掉。   “为什么说是怀疑,难道现在还未出现这样的幸存者?”安娜看出伊莫顿的情绪,若无其事地上前半步,挽住他的手。伊莫顿的手臂肌肉紧绷,血管突突直跳。安娜的手指羽毛般轻抚,让他放松下来。   “哈夫曼,给这位小姐看看你的背。”女子笑道,对看台上的最后一人招了招手。   那个男人个矮壮实,一看就是个埃及本地的体力劳动者。他响亮地应了一声,一步三级地跃下台阶。刚刚落地,身体就像发泡一样膨胀起来。只见一块块石头般的肌肉来回滚动,身上的衣服已经裂得不成样子。青紫色的,丑陋的肌体一节一节伸展,发出像炒豆子一样的声响。不过一眨眼,就变成了一个由肉块组成的庞然大物。尽管已经看过一回,安娜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种变化,绝对已经超出人类骨骼和肌肉所能达到的极限。   随着身体的变化,他眼中的理性之光也逐渐淡去。外凸充血的眼球咕噜噜一转,露出贪鄙之色,全力向安娜扑来!   “请看他的脊背右侧,哈夫曼的变形体坚如铁石,刀枪不入。但是在他觅食时,一个幸存者竟然重伤了他。”女人微微一让,任凭怪物冲向他们,口中说道:“虽然那个幸存者还是成了它的饵食,但这道伤痕足以说明异能的存在。期待你的表现,安娜小姐。”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亚历山大剧院:   这一章其实是末世的背景交代,里昂算不上Boss,真正的Boss总是容易被忽略(剧透)   这一章我不知道大家是怎么看到的,某蓝点到第二十章就点不下去了。从点击数也可以看出,某蓝不是一个人……。   每日一求:要收藏,要评论。   (八月份我一般下午四点左右更新,有同学说我9点更新,那是JJ抽了在把文刷出来。)   ☆、第二十二章(全)   “薇薇安夫人,我不是说要活的吗?”里昂不满地看向她,却没有出手阻止。   “亲爱的,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如果她连失去神智的哈夫曼都对付不了,还有什么研究的价值呢?”女人提起裙摆,走回观众席上坐下:“就让我们好好欣赏这场难得的表演吧。”   安娜几乎是下意识地拔出廓尔喀刀,眼睛只能看到哈夫曼扑过来的残像。它的速度和之前的怪物天差地别,而安娜却根本无法控制只出现过一次的能力。耳畔呼呼风响,那挂着口涎的巨嘴已经把她整个人罩在其中,廓尔喀刀只在它脸上击出几点火星。瞬间她心里闪过‘完了’二字,脑中一片空白。   然而,预料之中的剧痛并未来临。一股大力把她重重推倒在地上,滚了很远。安娜勉强撑起身子,惊慌道:“伊莫顿!”   撕去麻袍的祭司立在她原先站立的位置,双臂齐张,死死顶住怪物的上下颚,不使咬合。他的双脚已经陷入地面,脆弱的新皮承受不了血液的急速流动,浑身的毛细血管依次爆开,整个人如同血葫芦一般。即使这样,怪物的巨口依然渐渐压合。   安娜再次冲上去,廓尔喀刀脱手而出,直取它的左眼。哈夫曼立即合上眼睑。刀锋打在上面,发出金铁之声。它似被激怒,喉咙深处发出呜呜的吼声,嘴上用力,要一口把伊莫顿断为两截。   “伊莫顿!”安娜跑到他身边,却见他整个人胀得通红,骨骼在巨大的压力下咯咯作响,已经到了极限。她张臂顶住怪物的颚骨,却似蚍蜉撼大树一般,不能为伊莫顿分力。哈夫曼闻到美食就在口边,上下牙死命一咬,伊莫顿顿时喷出一口血来。他双手一松,怪物头颅内收,立时脱了掌控。伊莫顿失去了相抵之力,猛地前扑倒地;哈夫曼的爪子已经把安娜重重拍倒,安娜凭借过人的体术,以毫厘之差闪过它的满口钢牙。但是另一只利爪却在她腿上拉出三道伤痕。皮肉翻卷,鲜血迸流。   ‘如果有审判之矛就好了’,绝望之际,一个念头掠过。伊莫顿心神突然一震:审判之矛——蝎子王?   他用左手一把掐住不住颤抖的右臂,努力沉下心。伊莫顿从未想过无尽的生命会在此刻终结。但是死亡往往和爱情一样突如其来。蝎子王穷途末路之时,能以自己为代价,换来阿努比斯的军队。他为什么不能?   伊莫顿跪倒在地,仰头看向埃及高远的天空,低声以古埃及语吟诵:众神之王,伟大的太阳神拉,请听我的祈求:请赐予我无上的力量,守护此人。我是您忠诚的子民,愿以次此身,永世……”他突然一顿,一股强大而熟悉的力量扑面而来,正是进入亚历山大后便有所感觉的神殿之力。   伊莫顿失声惊呼:“卡纳克神庙!”   怎么会忽略了呢,位于原底比斯东城的卡纳克神庙(又称阿蒙神庙)正位于亚历山大港境内!阳光之下,拉(Ra)的恩赐无所不在。   伊莫顿欣喜若狂,当即收敛心神,那股力量如同长江大河般涌入他的体内,再次拥有力量的感觉让他几乎大吼出声。他一转身,指向哈夫曼,举起右手。只见他的手臂如托重物般微微发颤,竟然隔空把重达千斤的怪物举了起来!   观众席上的里昂悚然站起,脸上却露出极度兴奋的神色。他旁边的薇薇安下意识地绞尽双手,脸色发白。灾难来临之前,哈夫曼不过是一个码头的临时工。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变异之后更是有压倒性的破坏力,但是这么一个他们视为最终防御的存在,却像一团死肉一样在空中发抖!   伊莫顿双手向天,金色的阳光如同潮水,缓缓流淌过他的面容和胸膛。他一双眼睛沉静如深潭,嘴角带着一抹神秘的笑意。这一刻,千年岁月无声回溯,他依然是那个站在神殿顶端,可以与神对话的祭魂大法师。   安娜忍着疼痛站立起来,旁人听不到,她却清楚地知道伊莫顿在吟诵哪一段经文,并立即加入他的祈告:太阳神拉,请赐予您的子民力量,愿您的福泽如这黄沙永远不灭,如这太阳光辉明亮,如这天地永存世间。   伊莫顿突然指向观众台,大吼一声:“去吧!”   只见那怪物在空中晃了晃,便如陨石般向心思各异的两人砸去!   里昂和薇薇安大惊,里昂立即化为一只体型瘦削,四肢极长的怪物,回身向观众席上面的台阶腾跃。薇薇安化成的怪物没有双腿,只能狼狈地钻入地下。她的身子刚刚没入,巨石般的哈夫曼就当头砸下。   安娜只觉得脚下地面一震,一秒之后,原本完好的土黄色台阶轰然碎裂,大大小小的石块向广场中央滚下。伊莫顿返身把她拦腰抱起,迅速跳上另一边的高台。哈夫曼把亚历山大大剧院毁去了四分之一,深深地陷在乱石碎土中生死不知。   安娜骤然脱离险境,只觉得双腿战战,几欲摔倒,借着伊莫顿的支撑靠在他身上,惊喜地抚摸他的脸颊:“伊莫顿,你的法力——”   “太阳神拉,不接受我的献祭,却给了我真正纯粹的力量。”伊莫顿托住她的腰,一把把她举起了起来。“从此,我们什么也不必害怕!”   ------------------------------------------------------------------   巴新觉得有些不对了。   他从五岁开始接触小型飞机,到十二岁就有了属于自己的直升机。对他来说,开飞机就像走路一样简单。   但是当他们进入地中海区域,他却突然感到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巴新一边若无其事地驾驶,一边用左手搭上右手腕,默默数着自己的脉搏,竟然达到一分钟160跳!他的胸口也开始变的窒闷难受,烦恶欲吐。   他强忍着不适,对身后正在假寐的Alluka叫道:“Alluka,抓紧,我们要迫降!”   “什么?为什么要迫降?飞机怎么了?”Alluka惊道。   这时是晚上七点,黄昏的霞光即将被黑夜掩盖。巴新只觉得那种难受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模糊。大脑里像有无数虫子在啃噬,痛得他几乎喊出声来。巴新咬破了舌头,嘴里全是血腥味,才勉强控握住控制杆。身后传来Alluka的尖叫声,但是他已经听不出她在叫什么。   飞机整个旋转了360°,无力地往上拉了一点,终于还是一头向浩瀚的海面冲去。   带着日照余温的海水涌入机舱,巴新脑中最后掠过的,是满眼无望的深蓝。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轻轻的气泡破裂声在耳边此起彼伏,水流以特定的韵律地拍打身体。   我在哪里?我是谁?   他藏身在近岸边的海藻里,疑惑地向上仰望。水面上突然映出几个人的倒影,他立即本能地向水草深处钻去。   “昨天晚上的坠机事件,我可是亲眼看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飞机直接飞到海里,溅起的浪花真够壮观的。”   “我小叔子昨天晚上也参加了搜索队,救上来一个娇滴滴的小姐。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他这次可要发了。”另一个女人用阿拉伯语笑道,“救上来的时候,哭得可凶,说是还有一个驾驶员没找到。”   “她能活着已经应该感谢上帝了,我男人说,如果不是机舱上的盖子碎了,这种情况都是要沉到海底去的。”   “村里的小伙子还有不死心的,昨天晚上去搜索的,还有三个没回来。”   “这群崽子就是野性。走,我们去看看那小姐长得美不美?”   “她美不美,关你什么事?”其中一个推了另一个一把,两个人嬉笑着往前走去。   突然,一个女人狐疑地转过身:“你有没有觉得下面有什么东西?”她慢慢向泥土路的边缘走去,探头望向水面。   “能有什么,不是水草,就是水蛇。”她的同伴满不在乎地回答。   “哗!”他突然像箭一样射出水面,长满利齿的巨口撕裂般大张,准确地咬中妇人的脖颈。一个扭身,便把她拖下海中。很快,大片大片的鲜血就从海藻深处浮了上来。   “啊!!!!!!!!快来人,有水怪啊!!!!!!!”   Alluka哭了一个晚上,双目红肿地靠在墙边,凝望村前的一片大海。这里靠近亚历山大港,离开罗也不远。她想立刻通知学校,毕竟巴新的身份摆在那里。但是这个村既没有电话也没有发报机,非常原始。正在这时,她听到了不远处有人在大叫,立即跑了过去。   这时,岸边的一大块水面已经被染红了,非常醒目。不少村民都聚集过来,却没有人敢往水里跳。有人问那女人:“是鳄鱼吗?”   埃及多鳄鱼,尤其是尼罗河里。其他地方偶然也会出现。它们惯于藏身在浅水中伏击来喝水的动物,一旦击中万难逃脱。这个情形,非常像是鳄鱼做的。   “不是,不是鳄鱼!”那个女人指着水下,几乎语无伦次:“不是,我瞧见了,是一个青紫色的东西,没有鳞片……吉拉就站在这里,被它拖下去了!”她一边说,一边站到水边,指着那团浑浊的血水。   水面微微一动,Alluka看得真切,失声叫道:“当心!”她却没有发现,自己也站在离妇人不到五米远的边缘处。水下的猎食者放弃了那边人多势众的位置,悄悄向她潜游而来。   这时,距离埃及灾难蔓延,还有7个小时。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自己上了月榜,首先要感谢大家一贯对我的支持。真的非常高兴。   另外,大家新的评论我常常要隔一两天才能看见,不过所有的评论我都会回的。   每日一求;要收藏,要评论~   ☆、第二十三章(全)   感觉到自己腿上一紧,Alluka已经来不及反应。她在众人的尖叫声中往下一看,就看到了一双隐在水面下的眼睛。怪物的肤色在水中不甚分明,那双眼睛却十分明显。安娜的脑中轰然一声,脱口叫道:“巴新!”   虽然两人一直不和,但毕竟同学十几个月,因为安娜的关系也算熟识。巴新那双极具沙漠民族特色的眼睛,Alluka绝不会看错。   下一秒,她就被直直拖入水中,飞机坠海时的恐惧又回来了。咸涩的海水灌入口鼻,Alluka拼命挣扎起来。   对猎食者来说,这几下完全不痛不痒。他掐住她的脚脖子,一径往大海深处游去。村民们在岸上乱成一团,立即有骁勇者去驾船追赶,但是海面茫茫,到哪里去找怪物和女孩的踪影?   Alluka被拖着一路下潜,吃了好几口水,又一直无法呼吸,一大串一大串的气泡从她口鼻冒出,死亡来临的恐惧让她放空了大脑:“爹地,妈咪,安娜……”   怪物的身躯在水中轻轻一转,已经游到Alluka上方。他把自己的肩膀偏开一些,让海面上的阳光能照到她脸上。他感觉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极其饥饿,叫嚣着要这个活物的新鲜血肉。奇怪的是,脑海深处的影像残片却让他不愿下口。   ‘她是要……死了吗?’   他很矛盾,一方面,他知道在水里呆久了会死;另一方面,他从醒来之后几乎都在水下,却完全没有不适。他伸出带着尖爪的双手晃了晃Alluka的肩膀,她无力的随之摇摆几下,更密集的水泡升了起来,有一些碰到怪物脸上。   他突然做了一个自己无法理解的动作:他用强有力的左前肢紧紧固定住Alluka的腰部,右爪在她脸颊两边一挤,让她的口张开。不等更多的气泡冒出来,他用嘴唇包住尖牙,凑上去堵住了她口鼻。这套动作他做得及其顺手,好像已经经过周密的演练。几次呼气之后,女孩的身体微微抽搐,有些发灰的肤色又缓了过来。   怪物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高兴起来,他还记得这个动物看着他的眼神,震惊,不敢置信,她还叫出了一个他觉得十分耳熟的音节:   “巴新。”   他依然饥饿,之前吃掉的三个男人和一个妇女一下肚就好像融化了似的,没有丝毫饱腹感。既然这个不能吃,那么还得再到那个村子旁伏击一次。怪物模模糊糊地想着,带着猎物开始上浮。在他恢复意识的地方有一片浅水湾,不够翻身的,但是藏起Alluka已经绰绰有余。   把Alluka放上浅滩,他才松开了口,真正的,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Alluka仰起头,深深地开始呼吸,不时伴着呛咳,却还没有清醒。她一个翻身,随身携带的皮夹从衣袋里掉了出来,滑进只有4英寸深的水里。   怪物好奇地用爪子把他钉住,举了起来。上好的小牛皮已经被海水浸毁了,他抖了几下,拉出几张湿透的纸钞和一小块硬纸片。纸片白的一面用钢笔写的花体字已经模糊:   “Anna&Alluka”   他对光照了照,把纸片翻过来,两个女孩的笑脸在2寸的照片上甜蜜地依偎。其中一张的主人正躺在他旁边,另一个……   细长锋锐的指甲沿着女孩的脸部轮廓划了一圈,怪物皱着眉头张口,努力让咧开的嘴和过长的舌头回到‘应该在’的位置:   “安娜。”他用一种奇怪的音调‘说’了出来   怪物皱起脸,抬头望了望太过炽热的太阳,一头扎进水里。他虽然指甲锋利,体格健硕,却不喜欢和猎物硬拼。昨晚他跟了那些去远海搜寻的援救船只两个多小时,才弄翻小船,把游在水面上的人一个一个拽下去吞食。血液的腥气很快把这片海域的鲨鱼都引来了,那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他回头看了Alluka 所在的方向一眼,摆动腰肢,绕开已经得手了5人的那片海岸,向更前方游去。   Alluka前夜本就彻夜未眠,这一番连惊吓带溺水,昏昏沉沉地过了五个多小时才醒。她刚刚睁开眼睛,肺部的不适就再也压不下。Alluka勉强翻了个身趴卧着,捂着胸口‘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大口积水才觉得好了些。   她虽然学的是考古,毕竟有一个兼修医术的室友。此时脑中金星乱冒,便不急着起身,再吐了几次才无力地坐了起来。直到这时,Alluka才发现自己一直半没在水里。她茫然地往周围望去,这里竟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前方是大海,滩涂后的岸边也十分荒凉。   ‘我怎么会在这里?对了,怪物,巴新!’   她猛然想起落水前的遭遇,现在想来也觉得可笑。那么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为什么自己会把它和巴新联系在一起?它之前已经吃了一人,也许不是很饿。所以这里是它的老巢,而自己是它的储备粮吗?   Alluka拨开额前的乱发,觉得整个世界都荒唐至极。她看到不远处的水中躺着自己的钱夹,弯腰捞了起来。钱夹的左下方有两个小洞,Alluka用手指一探,发现□层的料子完全被贯穿了。她心里一惊,艰难地淌水向岸边走去。   此刻指南针,地图等物都不在身边,她只能根据太阳的位置判断方向。Alluka本以为这里是地中海沿岸的某一段。可是拖着双腿走了两个多小时,她突然发现这里根本是海中的一个孤岛!   这个岛面积不小,但是与陆地完全隔绝。岛上只是零星地长些植被,竟然没什么可吃的东西。Alluka浑身湿透,黄昏前又最是闷热,已经开始出现中暑的症状。但是除了不停地走,她根本没有其他可以缓解恐惧的法子。她皮肤被晒得通红,眼睛里十分酸涩,却一点泪水都无。即使人不吃食物可以撑一个礼拜,但是没有水喝,一天就是极限。   又过了三个小时,晚霞映红了远处的海水,Alluka疲惫地坐在海边,突然看到有什么东西漂了过来!   她顿时有了精神,跳了起来跑到浅海中。等到拿东西到了近处,Alluka几乎没有尖叫,她热泪盈眶地掏出十字架放到嘴上吻着,“感谢上帝,感谢上帝!”   那是一艘空荡荡的小船,船上还散落着渔网等物。还未到岸边,就搁浅了。   Alluka一脚深一角浅,用尽全力赶了过去,唯恐风向改变,把船吹走。想到这一点,她突然一愣——此时的风向,根本不是向她吹过来的。种种关于幽灵船的怪谈涌入脑海,她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却不敢再向前一步。   夕阳渐渐沉下海面,Alluka蹲在水里,啜泣起来。   船微微晃了晃,突然整个向前一动。接着‘哗啦’一声水响,Alluka立即站起往岸上逃,却听到后面有个熟悉的声音叫道:“是我,Alluka。”   她一点一点地转过头去,只能看到最后一点暗红的光线勾出一个模糊的人的轮廓。他就站在船边,伸出一只手,像是要拉住她。   “巴新?!”Alluka大叫一声,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一把抱住那个海市蜃楼般的人影。她确实能触摸到他,感觉到他肌肤的温度,他在那里。   “你怎么现在才出来?我以为你死了!我等了一个晚上,都没有你的消息!”Alluka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一边用手捶打着他的肩膀:“这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逃离伦敦,坠机,你失踪,吃人的怪物……”说到这里,她明显感觉到巴新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他在她背上轻轻拍着,好像她只是一个迷路的孩子。   Alluka尽情地哭了一会儿,长时间的害怕让她不断抽噎,连气都透不过来。偶尔抬头间,额头触到了巴新的脸颊,突然惊道:“巴新,你哭了?”   “不,只是海水。”他低声回答。   在Alluka看不到的黑暗里,一滴眼泪滚下,轻轻地溶进水中。   ---------------------------------------------------------------------   “大王妃,三殿下不肯睡觉,一定要来找你。”   半夜时分,侍女为难地敲响了酋长大王妃寝宫的门。   “没关系,今晚酋长不在这里,把他抱过来吧。”房里传来一个柔和的女声,然后是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响,伴着其他侍女的窃窃私语。   “巴新殿下又看到什么了吗?”   “别说了,怪吓人的。”   “三王子能感觉到一般人感觉不到的东西。”   “嘘……”   过了一会儿,奶妈抱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走到寝宫门口,恭敬地把他放到地上。男孩仰起头,清亮地说:“母后,我可以进来吗?”   “巴新,进来吧。”里面的声音更温柔了,伴着隐隐的咳嗽声。   左右侍女拉开大门,和它相比,男孩小得像只小动物。他鞠了个躬,一溜烟跑了进去,跳上床,扑进大王妃温暖的怀抱。   “巴新,为什么睡不着,做噩梦了吗?”王妃微笑着,顾盼生辉的眼睛弯成月亮,“你是大男孩了,不会还怕黑吧?”   “母后,‘它们’就在这里,在宫殿每一个房间的角落,我感觉得到。”小男孩抬起头,抱住母亲的脖颈。她突然偏头捂住嘴巴,把一阵新的咳喘堵住。   “‘它们’一直看着您房间的方向,看着……它们使您生病。”   “巴新,你不能惧怕它们。如果你足够强,它们就什么也做不了。但是如果你日夜为它们担惊受怕,它们就能伤害你。”王妃苦笑起来,“你比母亲勇敢,对吗?”   这一年冬天,大王妃薨。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零色 同学给我的地雷,也是我写作生涯中的第一个地雷~值得留念。   上巴新的人设图(其本人为迪拜酋长次子哈曼丹)   每日一求:要收藏,要评论~   ☆、第二十四章(全)   欧康纳和绮芙莲跟着瑟琳娜快步往前走,五六个怪物留着口水在他们旁边防止他们逃跑。那种被目光肢解成一块一块的感觉,让绮芙莲汗毛直竖。和他们相比,庄纳顿就幸福许多,此时他正安稳地躺在它的怀抱里。为了带上他,瑟琳娜特地转为怪物的样子。   欧康纳发现他们走的路有些眼熟,和绮芙莲交换了一下视线。果然,又走了一会儿,飞艇维修处的大门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瑟琳娜回过头,对那些怪物发了一个卷舌音。它们依依不舍地看了看三人,用爪子扒开地面,很快消失在院子里的裂缝中。   绮芙莲十分惊讶:“营地——是在这里吗?”他们之前几乎把一切翻得底朝天,除了一个伪幸存者根本没有人。   “别再装了,我知道你醒了。”瑟琳娜却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用阿拉伯语对庄纳顿说道。紧接着,她不等他反应,就直接把他放到了地上。   “嗨!”庄纳顿的脊背一着地,立即睁开眼睛,一个夸张的笑容占满了他的脸:“下午好,美人。”   绮芙莲深深地吸了口气,天知道刚才她有多担心,这会儿就有多想凑人。这个不靠谱的哥哥一路装晕,就是为了被多抱一会儿吗?   “闭嘴,庄纳顿。小姐,能让我们照顾我哥哥吗?他不该给你添麻烦。”伊芙琳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立即跑到庄纳顿身边,刚才那个里昂博士对他的态度,让绮芙莲一直担心他会被扔到低等感染体堆里喂怪物。   瑟琳娜甚至连头都没回,双拳紧握,刀子般的指甲迅速退回,指间慢慢变成少女特有的柔软纤细,然后是手臂,肩膀,背部……欧康纳咳嗽了一声,立即转过身去。   “这里是我的家,我不想破坏它。”瑟琳娜淡淡地说了一句。庄纳顿突然问道:“痛吗?”   绮芙莲这才发现,这家伙的眼光一直都没有回避!   怪物对此毫不在意,就这么踏上台阶,推开了安娜和伊莫顿踢坏的大门,“跟我来。”   到了院子里,她的整个气质似乎都改变了。加上她装成幸存者的那一回,欧康纳第一次发觉她有了点‘人味’。   “你们想去营地?你——”她指了指绮芙莲,也许还能多活几天,但是薇薇安最喜欢你这种年轻健壮的男人了。她已经给我打过招呼,你就是今天的晚餐。”   绮芙莲的脸白了,她拉住庄纳顿的胳膊:“你是说?”   “营地就是家禽养殖中心那样的地方,男人和女人混杂居住,失去生育能力的老人和病弱者先被吃掉。当然,他们三个可以随便挑选自己喜欢的……”瑟琳娜说着,转向庄纳顿:“至于你,里昂博士已经给我当点心了。”   庄纳顿耸耸肩,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不执行他们的命令?”欧康纳面色严峻,直直地盯着瑟琳娜。其实一开始那个里昂说‘营地’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些违和。既然这几只有人类思维的怪物已经把吃人作为一种神赐予的‘原罪’,又怎么会养着那些幸存者?就算营地是真的,他们也不可能去,亚历克斯还在城外等着他们!   “别想对我做什么。如果你们那两个同伴在,或者还有希望,但是只有你们……”瑟琳娜摇了摇头,很突兀地说到:“我能救你们。”   这句话太奇怪,三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女孩瞪着他们,眼睛睁得非常大,露出孤注一掷的神色。   “我能救你们,但是前提是,你们也让我上飞艇。”   一路跟着这批人,瑟琳娜早已摸透了他们的底。但是关于城外飞艇的事,她却一个字也没有向里昂报告。   让一只怪物上飞艇,把全家人都变成养殖场里的肉鸡?欧康纳不假思索,一个‘不’字就要出口,却听到妻兄更加不经过大脑的高声应答:“好。”   庄纳顿懒洋洋地靠在钢琴腿上,完全忽略掉绮芙莲和欧康纳愤怒的目光,对瑟琳娜吹了声口哨:“美人,我们就靠你啦!”   瑟琳娜微微一笑:“看到我真正的模样还能喊我‘美人’的,你是第一个。”   绮芙莲终于忍无可忍地说:“瑟琳娜小姐,在和我哥调情之前,请把衣服穿上!”   ------------------------------------------------------------------   瑟琳娜突然瞪大了眼睛,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绮芙莲被她吓了一跳:   “怎么了?”   “哈夫曼死了……你们那两个同伴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杀死完美体!”瑟琳娜脸色苍白,“薇薇安已经到了营地,没有找到你(她看了看欧康纳),她过来了,我们要快!”   “你们能用意念交流?”绮芙莲惊奇地问道,瑟琳娜已经单手把客厅里架钢琴搬到一边,露出下面的樱桃木镶拼式地板。她按住一个装饰花样的中心一用力,一个六棱形的木柱就弹了出来。瑟琳娜把它缓缓抽出,随即伸手到那个小洞中操纵机括,只听一声轻响,以那个六棱形为圆心,周围的地板分成六块,像花瓣一样往上抬起,现出一个足以让两个成年人通过的入口。   “这里是不是和仓库的酒窖相通?看到里面楼梯的模样,欧康纳立刻联想到他们之前下过的酒窖。   “是的,无论这里还是酒窖,都是我父亲买下这个院子后修建的。”瑟琳娜脸上现出怀念的神色:“父亲买下这里,起初只是为了好玩——他发现了一条起码有两千多年历史的石灰石通道。你们先下去,只管往里走,我还要去找你们的同伴。薇薇安发狂了,没有他们的力量,我们都无法离开这里。”   “可是你们不是可以在地下自由来去吗?躲在里面更不安全。”欧康纳皱起眉头。他还不信任这个女人,她把入口一封,他们岂不是毫无出路了?   “它们挖不开石灰石,这个通道里所有的石头都是彼此咬合的,一直通往尼罗河东岸。”瑟琳娜快速地说着,绮芙莲已经兴致盎然地走了下去。欧康纳无奈,扛着庄纳顿紧随其后。   “我们下去了,你怎么办?”庄纳顿护住自己的肚腹,扭身对瑟琳娜喊道。   “你们的同伴有通天之力,只要在薇薇安找到入口之前把他们找来,我们就都能安全。”她一边把翻起的地板往下推,一手抬起钢琴,对庄纳顿笑道:“我的点心,我们后会有期。”   把一切回归原位,瑟琳娜奔到门口,迅速化作怪物的形态钻入地下。它能感到薇薇安已经离这里很近了,它身受重伤,急需进食。如果在这里找不到,它就得马上折回营地吃两个别的作数。石灰石能阻挡它们的探测,这也是瑟琳娜敢于把三个人类留在地道里的原因。它辨别方向,快速向亚历山大大剧钞游’去。   里昂和薇薇安一逃,周围的低级怪物们也随之遁入土中,亚历山大大剧院顿时干净了许多,安娜环住伊莫顿的脖子,伊莫顿的狂喜和自信感染了她。让她真正觉得,这一刻抱着自己的是整个世界。   然而情绪稍稍平静之后,安娜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她感到被哈夫曼抓伤的伤口又麻又痒,稍稍一抓就痛得钻心。伊莫顿忙把她放下来,一个小小的动作,安娜就出了一身冷汗。这时她的注意力集中到伤处,更是觉得那种难受深入肌肤,往骨骼血管中渗去。左腿连站立也是不能,一着地人就往下栽倒。伊莫顿撕开黏在她伤口上的布料,脸色顿时一变:伤口周围已经高高肿了起来,刚才鲜红的血液转为紫黑,哈夫曼的爪子上显然带毒!   安娜咬紧牙关,立即撕下衣服的下摆,把伤口上方紧紧扎住。到现在才发作,可见这毒并不猛烈。但是没有及时处理加上刚才剧烈运动,恐怕毒素已经在血液中扩散。她坐到地上,闻了闻伤口的味道,皱眉道:“尸毒!”   尸毒是死去的动物和人尸体上积累的生物碱,不知道哈夫曼那爪子怎样在尸山血海里扒过,才会有这个味道。学考古的人对这种东西并不陌生,萨达教授就讲过考古前辈用受伤的手去翻弄古尸,结果中毒的例子。   伊莫顿托起她的腿,用力挤压伤口周围,让毒血尽量多地流出来。在古埃及,这样的伤需要立即剜去一块皮肉,再用火把灼烧伤口。但是不要说这种粗暴方式的风险程度,安卡苏纳姆怎么能受这种罪?   “不要紧,我应该带了酒精和抗菌素……”安娜一边安抚伊莫顿一边手忙脚乱地翻出口袋里的便携式医药盒,猛地感觉伤口一热,接着一把抓住伊莫顿的背脊,整个人像活鱼一样蹦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忍不住狗血一小下。   以我现在的思路,木乃伊之携手末世大约有20-25万字,属于中长篇。末世卷后,应该还会有新生卷,可能会写一个中国篇,正好接上木乃伊3.   咳,通知一下,周三入V,三更(抵死码字中)我真有点担心不能完成……   每日一求:要收藏,要评论!   走到现在,一路离不开大家的支持。不管是继续随着某蓝走下去,还是就此止步,我都非常感谢所有的读者。本文签约,请勿转载,谢谢。   感谢C eidy的地雷^^   ☆、第二十五章   “别动!”伊莫顿的嘴从她伤口上抬起来含糊地说道,一边用双手用力固定住安娜的腰背,再次张嘴吮/吸伤口内的污血。安娜难受得五官都变位了,整条腿奇痒无比,被伊莫顿碰到的地方又像有刀子在绞,愈痛愈烈,让她恨不得把这条腿剁了。百般痛苦之中,偏偏还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舌头舔过创面的触感,让她尴尬得想把自己埋起来。   伊莫顿偏头吐了几次毒血,直到口中的味道不再带有腥臭才放开手。这时,创口的痛感已经纯正了许多,安娜立即收回腿,勉力向后挪动,一张脸涨得通红。   “是我疏忽了,庄纳顿被怪物开膛了都没这事,我以为它们的爪子都是无毒的。”不知为什么,她不敢看伊莫顿的表情,只能偏过头转移话题。伊莫顿抬起头,上下唇都沾上了黑红的血。他看着安娜,一言不发。   “虽然没事了,还是用一下抗生素比较好——伊莫顿,会中毒的,快把血擦掉!”安娜偷偷瞄了他一眼,立即紧张起来,伸手去抹伊莫顿嘴上的污血。她的手指一触到他的唇,就被一口噙住,含在嘴里。安娜触电般想缩手,伊莫顿拉住她的手腕,牙齿却叼住她指尖轻轻咬着。   “这么点东西,伤不了我。”伊莫顿含混地说着,另一只手拨过安娜的脸,让她和他对视:“它却可能要了你的命。”   他脸上的意气风发渐渐消失,放开安娜的手指,低头亲吻她的手心。   “安卡苏纳姆,刚刚我还夸下海口。可是这么快,我就发现我不一定能护你周全。”   安娜摇摇头,顺着伊莫顿的手依偎到他身边。她的身手在人群中可算千里挑一,如果不是遇上这场大变,自保毫无问题。   “我会小心的,下次有你在,决不会像刚才般惊险。”她笑着说道,突然感到地下传来一阵抓爬声,立即警觉起来:“有怪物来了。”   伊莫顿扶着她站起,暗自蓄力。如果刚才那两个家伙来杀个回马枪,他自然会把安卡苏纳姆所受的千倍相偿。   原本就千疮百孔的地面再次裂开缝隙,一张少女的脸探了出来。安娜奇道:“你来干什么?”   瑟琳娜迅速地钻出地面,急切地说到:“两位快随我来,你们的同伴十分危险。”   安娜微微一愣,伊莫顿却立即说到:“为什么?”   “所谓的营地其实是食物储藏室,我想带他们离开亚历山大,但是薇薇安……”瑟琳娜说了几句,才反应过来伊莫顿的意思:他们有危险,我为什么要过去?她后面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急忙去看安娜的表情。   “你说的话,我听不懂。”安娜皱起眉头,“你什么时候站在我们这边了?”   瑟琳娜松了一口气,爬上地面,化成人类的模样:“说来话长,我也需要你们的帮助。现在他们在我家地下的密道里,大概已经快走到卡纳克神庙了。”   伊莫顿的眼睛微微一眯,第一次正眼打量她:“密道?”   瑟琳娜明明是一个赤、裸的妙龄少女,他看她的眼神却如同看一件家具,一株杂草一般,毫无温度。   “是的,父亲和我都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建造的。也许这就是当年克娄奥佩罗拉之妹事败从凯撒手中逃脱的途径,父亲说它至少是在第20王朝建造的,可能更早。”瑟琳娜垂下头说道。   安娜看出伊莫顿对欧康纳等人毫不关心,却对这条密道饶有兴味。她搜寻记忆,对卡纳克神庙并不陌生。塞提一世极其重视这座中王国建造的太阳神庙,曾经多次斥资扩建。作为神妾,她曾经在这个神庙住过两年,凝望过七百多次日出和日落。   她望向伊莫顿,两人瞬间心意相通。安娜对瑟琳娜说道:“请带路。”   他们再次来到那个院子前,安娜已经几乎认不出来了。只见原本精致的小楼一片狼藉,多处墙面被打穿,碎裂的家具等物被扔出来,散落满地。整个仓库都被推倒,一眼看上去极为凄惨。瑟琳娜站在院子里,眼睛已是红了。   灾难降临后,唯一能让她放松的地方就是这栋房子。只有躺在自己房间的四角大床上,瑟琳娜才能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她没有连皮带骨地吃掉家里的管家,厨娘和三个侍女,父亲下周就会回来。   “密道在哪里?”伊莫顿扶着安娜,对房子的毁坏视若无睹。他正在怀念欧康纳的铁马(哈雷戴维森),如果他会开,安娜就可以省力许多。   走进大厅,整个房间都如同狂风过境。钢琴已经变成了一堆木头和金属零件。一个大洞赫然可见。伊莫顿看了看洞里只剩下几级能看出形状的楼梯,对瑟琳娜说道:“这就是你说的几千年前的密道?”   “糟糕,薇薇安进去了!”瑟琳娜脸色大变,“这里是我父亲建造的,再往里才是石灰石地道。不过就算是薇薇安也不能穿透石灰石,它又受了重伤变不成人形——”话还没说完,伊莫顿已经抱着安娜跳了下去。瑟琳娜脸色微微一变,立刻跟在他们身后。   地道里并不潮湿,反而有着清爽的气味。因为光线突然变暗,安娜的眼睛一下子看不清内部景物,便任由伊莫顿抱着。伊莫顿一面估算着这个地方在三千年前的地名,一面大步向前走。十多分钟后,脚下的触感已经不同。他停下脚步,伸手触摸地道的石壁。安娜发现他的呼吸沉重了许多。   她一溜下了地,疑惑地学着他的动作。和地面上的酷热不同,粗糙而不刺手的石灰石触手冰凉,让她想把整个人都贴在上面。在卡纳克神殿期间,她从未进过这条地道,不知为何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伊莫顿低低地笑了一声,伸手把她拉回怀中,紧紧抱住。安娜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伊莫顿?”   大祭司没有回答,只是像是要把安娜揉入胸前一般收拢手臂,抚摸她的脖颈,迫使她把头仰起,然后深深地吻下。他就像是一个寻回了失去珍宝的孩子般把她掬在手心,怎么都不愿放手。他特有的气息充满了安娜的鼻腔,她不由扶住他的脸颊,开始主动追逐……   黑暗不会影响感染者的视觉,瑟琳娜默默扭过头。虽然她已经成了怪物,但是也不带这么旁若无(怪物)的!她看向前方幽深的通道,开始为庄纳顿担心起来。   绮芙莲一边夺路狂奔,一边对欧康纳喊道:“瑞克,我听到水声了,我们应该在尼罗河下方!”   欧康纳已经气喘吁吁,随手一摸额头,就有一把汗珠甩在地上:“快点,可能快到出口了!”庄纳顿虽然不胖,毕竟是个成年男人的分量,他已经是强弩之末。   “它追上来了没?”地道里太黑,只能尽量沿着墙壁跑,不然真会在道路转弯时撞墙。绮芙莲无比想念他们下墓时的强力手电筒。   “还没,它没脚。但是这里它看得比我们清楚!”   欧康纳对怪物刚才的偷袭心有余悸。这条地道出乎意料的长。之前他们走了十几分钟,停下来想要探究一下石壁的工艺,庄纳顿突然问道:“绮芙莲,地道里下雨了?”   “怎么可能,这里至少离地面10英尺!”绮芙莲心生警觉,一边说着一边摸出打火机,往地道顶上照去。   微弱的火光让三个人刚刚能看到彼此的轮廓。欧康纳突然吼道:“绮芙莲,上面!”   绮芙莲条件反射般往对面墙上闪去,几乎同时,一道风声扑向她原来的位置。打火机脱手的一瞬间,他们一起尖叫起来:“啊!!!!!”   只见黯淡的火光下,一只几乎堵住了通道1/3的蜥蜴状怪物盘踞在石壁上,几乎与石灰石同色的鬼脸咧开大嘴,青筋遍布的舌头甩着口水向欧康纳卷去!电石火花间,绮芙莲注意到它的半个后背和尾巴状的下肢血肉模糊,立即拔出腰间的伞兵刀向着伤势最重的地方刺去。   如果是平时,这把刀根本穿不破薇薇安的皮肤。但是它本就皮开肉绽,刀子竟一下□肌肉,在骨头上划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绮芙莲握着刀柄在里面重重一搅,它哪里还顾得上欧康纳,惨叫着折回身去抓绮芙莲。   见欧康纳脱险,她立即一个后滚翻落到他们身边,大叫道:“瑞克,跑!”   三人再也顾不上研究石道,没命地冲进通道深处。   “瑟琳娜说这里通向尼罗河东岸。亚历山大港这边的尼罗河东岸……”欧康纳皱起眉头,庄纳顿打了个响指:“卡纳克神庙!”   “瑞克,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绮芙莲觉得全身骨架都要散了。他们已经全速跑了四十多分钟,马拉松也不过如此。“你有没有发觉瑟琳娜有些古怪?”   庄纳顿插嘴道:“都是怪物了,能不古怪?”   “哦,我还以为你早就被她迷住了?!”欧康纳张大口吸气,“是有些不合逻辑的地方。”   “我只有看着她时才被迷住。”庄纳顿分辨着。突然一头撞上了石壁,“欧康纳,别向着墙跑!”   “方向没有错。”欧康纳伸手摸索着,“前面没路了!”   三人一下子安静下来。除了彼此的呼吸,只能听到头顶上尼罗河流动的水声。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要收藏,要评论~   ☆、第二十六章   伊莫顿和安娜温存良久,才把她放下来。瑟琳娜努力地把自己缩到角落里。她只有19岁,一直在父亲的羽翼下。就算现在是怪物,也是会害羞的。   安娜攀着伊莫顿的手臂,一时间有些混乱。从现代天朝人的眼光来说,接吻是一件很私密的事,不适合被围观。但是埃及宫廷里做这种事从来不会避讳,因为除了顶尖的几位贵人,其他都不过是奴隶而已。她已经习惯了把这些人看做家具摆设,即使是和伊莫顿在一起,也不会在意房间里他的心腹仆役。   “你说你父亲发现了这条地道?”伊莫顿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安娜的头发,转头对瑟琳娜说道,“那么它已经被封死了,他不知道吗?”安娜顿时一僵。她并不担心绮芙莲一行,因为他们总有化险为夷的本事。但是如果密道是个死胡同,后面又追着一只所谓的完成体,那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瑟琳娜的眼睛恐惧地圆睁,她看向伊莫顿:“你,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伊莫顿压住安娜的腰,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这里,就是我建造的。”   赛提一世虽然死得有些可笑,不过这不能掩盖他一生的恢宏。这一点连伊莫顿都不得不承认。他做到了很多法老几辈子都做不到的事,重振军队,扩张国土;大兴土木,修建神庙。塞提一世拨出的增修卡纳克神庙的黄金,几乎等于埃及全国十年收入的总和。这还是他个人的财产。   而当时全权负责此事的,正是塞提最信任的祭魂**师:伊莫顿。   “你,你是谁?”   瑟琳娜不由自主地后退。会说自己是一条古埃及地道建造者,这个人只有两种情况:一,他是精神病患者;二,他是来自几千年前的人。理智明明指向第一种,她的直觉却更相信第二种。自己都变成这样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安娜在回忆里搜寻,伊莫顿督修卡纳克神殿的时候,她已经被塞提接入宫中,难怪对此事毫不知情。她想再仔细看看石壁,却被伊莫顿牢牢搂住腰肢。进入这里后,他比之前更加粘人了。   “你明知道通道是封锁的,却让他们三个进去,再把我们带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安娜挣不脱他的手臂,只能努力站直身体对瑟琳娜问道。   瑟琳娜还未开口,他们进来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闷响。随着这一声,整个地道都震动起来。她脸色大变,飞快地向入口冲去:“大人,你不能把我也关在里面!”   难道那头在炸石封门?安娜心头一跳,看向伊莫顿。如果像瑟琳娜所说的,这里的石头连怪物都挖不开,他们岂非要被困死在里面?果然,这次闷响后,便是许多大石滚落的隆隆声,夹杂着瑟琳娜的尖叫哭喊。   伊莫顿拍了拍她的胳膊,意示安慰。他脸上毫无紧张的神色,还隐隐带着笑容:“走吧,去看看奈菲尔提提公主怎么样了。”   “瑞克,当心!”绮芙莲大叫道,一刀剁向薇薇安向欧康纳扫去的舌头。她自己手上被这东西擦到两下,立即被舌上的倒刺刮去两条皮肉。如果没有庄纳顿,欧康纳不至于这么狼狈。每次他和绮芙莲想要冲破怪物的封锁从来路逃回去,它就会攻击庄纳顿。现在他们紧贴着那道石门,面前就是薇薇安张开的巨口。它一路追击,又痛又怒,终于放弃了最后一点神智,完全被这具身躯的本能左右。   它低低地咆哮了一声,身体突然像充气般涨大起来。青紫色的皮肤一点点鼓起,上面的每一个颗粒都被放大。   “告诉我我在做梦,哦,上帝。”庄纳顿哆哆嗦嗦地抓着他们最后一个打火机,看着眼前的家伙变成了一个像蛤蟆一样的圆球,把整个通道撑满。随着它的变化,地道里充塞着一种难闻的臭气。他没吸几口,就觉得头脑发晕。   “蒙住口鼻!”欧康纳大叫道,把绮芙莲和庄纳顿都挡在身后。这个巨型的怪物行动迟缓,却像一个紧实的塞子般张开大口一点点压过来,他们毫无生路。   “哦,瑞克……”绮芙莲压低声音说道:“这次完了,我们真的完了……”   “我们见惯险情。”欧康纳从腰间卸下一条工具包,里面内容丰富,手枪匕首短棍一应俱全。“绮芙莲,趴下!贴着墙趴下!”   “瑞克!”已经了解了丈夫的心意,绮芙莲尖叫道。   欧康纳从庄纳顿手上夺过打火机,拿出工具里的炸药点燃,迎上怪物的大嘴,迅速把炸药塞到它的喉咙深处:“滚回你姥姥家去!”随即扑倒,滚到绮芙莲身边,背脊向外把她护在身下。   怪物被异物卡住喉咙,便伸长脖子一口吞下。只听‘噗呲’一声,如同戳破了一个水球,大滩大滩的深紫色污水四处飞溅,薇薇安整个从内部爆开。它尖利的嚎叫充塞了整个空间,随后只剩下一片寂静。   欧康纳被那股刺鼻的味道激地双目流泪,神智模糊。脑袋撞上地面的瞬间,他好像听到了从远处走来的脚步声。   “什么味道?”安娜捂住口鼻,她没有携带照明工具,只能由伊莫顿带着她走:“看到他们了吗?”   伊莫顿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把她的手拢在其中:“你很在意这家人?”   “谈不上在意,不过是相处了几天。”安娜答道。   话虽如此,这段时间共同历险,她确实已经把欧康纳一家当做同伴,并且心怀愧疚。撇去之前那些恩怨是非不谈,她曾经偷袭过欧康纳,他们却返还亡灵黑经救了她。   伊莫顿皱起眉头,他不会听不出安娜话里的真实想法。“他们已经杀死了那个怪物。”他把她拉近了些,“脚下小心,地上都是断骨肉块。”   “你说你来过这里,而且知道那边的出口是封锁了的……”安娜想起他之前说的话:“伊莫顿,你是什么时候来的这里?”   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抖,他低声说道:“我是和你一起来的。”   修筑这条密道时,伊莫顿正如日中天,只是出于常年积累的谨慎而这么做。卡纳克神庙完工后不到半年,他和安卡苏纳姆东窗事发。她当场自尽,换得他逃生的机会。当时他手下尚有一批忠诚的僧侣,他们劝他逃亡国外,等到风头过了再作打算。但是失去了爱人,又失去了权利,生命对他来说已经毫无价值。   过了3千年,伊莫顿依然记得上一次经过这里时的景象。他冒险回到卡纳克,从神殿内偷出安卡苏纳姆的尸身,利用这条密道甩掉卫兵的追捕。他手下忠心的僧侣扭动机关,把地道通往神庙的出口封死。安卡苏纳姆的内脏已被剜出,放置在五个瓶子中。她的身子在他怀中冰冷而僵硬,嘴角却是微微上翘的。决定回底比斯的时候,伊莫顿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即使进入哈姆纳塔,法老的侍卫也布下了天罗地网。法老是埃及的神。作为一个臣子,他背叛了自己的君王;作为一个祭司,他背叛了自己的信仰。鼓动他的唯有心中那一点执念:让安卡苏纳姆睁开眼睛,再看他一眼。   “我从来没有想过”,伊莫顿哑声道:“还有和你并肩走到这里的一日。”   安娜向他伸出手臂,在黑暗中缓缓描摹他的脸庞,颈项;感受他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随后拉过他的手,覆上自己的左胸。   “这一次,我们都是活着的。伊莫顿,我今生别无他求,只愿能与你相守。”   伊莫顿浑身血热如沸,他深吸一口气,从安娜的额头一路吻下……   “祝贺你们,不过,能不能先把我拉起来?”一个声音大煞风景地插了进来:“我的伤口快裂开了!”   庄纳顿压下打火机,安娜才惊觉他们就在前方十米处。欧康纳在外,绮芙莲在当中,庄纳顿被压在最里侧,龇牙咧嘴地向他们招手:“嗨,好久不见!”   伊莫顿:“……”   借着火光望去,三个人身上洒满了颜色诡异的液体和半流质,看起来十分凄惨。   “有人受伤吗?”安娜走弯腰想去搀扶,伊莫顿随手一挥,欧康纳和绮芙莲就被一股无形之力掀了下来,翻滚到不远处的一堆碎肉中。   “谢谢——”   庄纳顿捂着胸透了一口气,伊莫顿已经向前一步,直接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提了起来!   “伊莫顿,他是伤患……”安娜急忙阻止。   “他挡住了机括。”伊莫顿简单地说到,手指一松。欧康纳‘噗通’落地。   “安卡苏纳姆,这扇门后就是卡纳克神庙。”伊莫顿蹲□去,在门缝之间按压:“你也曾是拉神的神妾,神既然能赐给这群蝼蚁力量,自然不会忘记他的子民!”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文档出了问题,本来已经写好的,莫名其妙少了一段。重写的时候就很难找到感觉了。   要安慰,要收藏,要评论~   ☆、第二十七章   伊莫顿找到嵌在地下的那个机关,用力一按。只听四壁轻微的嘎嘎声响,灼目的阳光突然从门底下露出的细缝中透了进来。在黑暗中呆久了,那一刻的光明有如实质,像一把金色的扇子,突然在地上展开。同时大量涌入的还有新鲜的空气,通道内的浊气顿时被冲散,绮芙莲和欧康纳低声咳嗽起来。   安娜举起手挡在眼前,尽情地吸了一口气,只觉得那气息中都带着阳光的香味,让人精神一振。伊莫顿不耐烦等机括慢慢运转,运起劲力直接把石门托起。那门也是石英石所制,足有6英寸厚,如果没有神力,只怕八名壮汉都无法负荷。   “卡纳克……”门外的景象映入眼帘,安娜轻声说道。   “卡纳克。”伊莫顿走回她身边,和她一起看着门外历经风霜的黄色殿宇,和头顶澄澈的蓝天:“我们回来了。”   走失了3千年的孩子终于回到故土,但是属于他们的时代早已消褪。在安卡苏纳姆熟悉的石柱和石像边,更多她从未见过的建筑遗骸诉说着光阴的流逝。相比安娜,伊莫顿受的冲击更大。他在哈姆纳塔长眠了3000年,真正踏足的古迹只有阿姆谢金字塔。现在回到底比斯,看到这一片风骨傲然的破败,即使早就有心里准备,依然免不了痛心和失落。   安娜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伊莫顿,我们去主殿。”   伊莫顿触到她担心的眼神,眉宇不由柔和下来:“好。”   两人不再理会倒在地上的欧康纳一家,携手向外走去。只见石柱矗立,密如森林。卡纳克神庙本就是因为其规模享誉世界,它是全球最大的‘用柱子支撑的神庙’。在安娜初为学徒的时,这些需要多人合抱的柱子相对那个小女孩是如此雄伟,以至于她相信,就是卡纳克神庙撑起了天空。   “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是在那里吧。十几个新晋的神妾中,你只问了我的名字。”安娜指着一处偏殿道。“不过虽然那次见过,但是我根本没看清你长什么样。因为太紧张了,只记得你的一双金拖鞋。”   讲起往事,伊莫顿也不再那么沉默,“后来呢?你们退下后,那几个王族贵女没少难为你吧?”   “小女孩的手段也就那么几样,倒是你明明知道我会倒霉,难道是当时看我不顺眼,故意整我来着?”安娜‘啪’地打了一下他的手臂,两个人一起笑了。   绮芙莲捂着头从地上爬起,就看见他们两人相依相偎的背影。她心中突然有一丝恍惚,不知道身处何方。自从在阿姆谢得到奈菲尔提提的记忆,她一直不经意地回避着去想,因为那段记忆的后半段,实在没什么好回味的。   “绮芙莲,怎么了?”欧康纳一骨碌站了起来,几下拍掉身上的污物,“还是不舒服吗?”   她摇了摇头,拉住欧康纳的手站起,再去扶庄纳顿:“瑞克,我们最好跟着他们,那个怪物说得对,如果不借助他们的力量,我们无法自保。”   安娜和伊莫顿刚刚走进石柱大厅,一股陌生的气息突然从左后方的拐角处冲过来,伊莫顿立即回身。但是他还未动手,那东西就自己转了一个方向,一头撞到距离他们几十米远的石雕上,然后痛苦地在地上翻滚。   他们进入亚历山大港后一路和怪物交手,却从未遇上准头这么差的。安娜好奇地想走过去,被伊莫顿一把拉住:“小心,是感染体。”   那果然又是一个浑身发青,似人非人的怪物。不过安娜稍加打量,就能看出它和之前遇到的那些感染者十分不同。它的体征更偏向人类,脚上还穿着皮鞋。自己一下一下用头对着石柱猛撞,口中含糊地用英语喊道:“别过来!走开!走开!”看他的模样,反而像是对他们十分惧怕,又像是在拼命克制自己。   他们遇到的怪物,能够口吐人言的都能够变成人形。但是眼前这个,明显卡在一个尴尬的位置,既不像感染体,也不像人。   伊莫顿径自向前走去,安娜虽然好奇,也不想为了一个感染体停下脚步。但是他们走了几步,突然听到它叫道:“请帮帮忙——能不能杀了我?”   安娜扭头看去,它的脸已经不成人样,但依然能看出神情十分痛苦。它直勾勾地盯着安娜腰间的廓尔喀刀,在颈间胡乱地摸索着,终于从黑色的破布里拉出一个银色的十字架,破碎地哀求:“看在上帝的份上,杀了我!”   “老兄,你很特别。”绮芙莲一行人也走出石道,闻声向这里走来。庄纳顿依旧被抗在欧康纳肩上,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对它喊道。“只要你用手上的爪子在脖子上划一下,或者去跳个海,一切不都解决了吗?”   那个怪物嘶哑地喊道:“自杀,是罪,主不允许。作为神父,怎么……能违拗?”   欧康纳虽然明知不厚道,仍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庄纳顿指着硕大的莲花大圆柱继续喊话:“兄弟,你跑错门,这里是卡纳克,阿蒙神庙!”   安娜叹了口气,怀旧的气氛已经被这群人破坏的差不多。她正想离开,一本残破的牛皮封面笔记本‘啪’地落到她脚边。她回头望去,那个感染体紧紧抱住石柱,以一种难以形容的神色看着她。   他的那双眼睛,虽然不似怪物般浑浊,也已经向外鼓出,布满了血丝。但是安娜却从中读出了一下熟悉的东西,一种独属于神职人员的干净和痴诚。她不由弯下腰,把那本本子捡了起来。上面蓝色的斜体英文笔法流畅,每一页右上角都标注日期。她翻开夹着书签的一页,日期是三天前的。   ‘今天上午,我收到了伦敦老友的电报,只有五个字母:‘HELP(救命),M’我随即到楼下拨打他的电话,无论是家里的还是办公室的都是盲音。我感到很不安,下午就去买回英国的火车票。   文字到这里空了一行,紧接着突然墨水四溅,字体歪斜‘不行了,我快透不过气来了,是心脏病吗?浑身像被巨石压住一样,难道我会死在亚历山大?’   再空了一行,几行大字占满了半个页面,每个字母都像是小孩子写的,毫无结构,力透纸背:‘上帝,我变成了怪物!当我的助手打开门,我竟然扑上去撕掉了他肩膀上的一块肉!看着他惨叫着逃走,整个人都在渴求那具身体的血液和内脏。嗜血的魔鬼控制了我,撒旦毁掉了我!’   安娜皱起眉头,看了看站在身后的伊莫顿,又翻向后翻去。空了两页,蓝色的笔迹被淋漓的新鲜血迹取代。整个版面只有几个不连贯的单词:卡纳克,原因,考古队,经书,太阳,杀死,邪恶。   “太阳杀死邪恶?”安娜又看了看那怪物,轻声重复道:“经书,太阳杀死邪恶?”安卡苏纳姆的记忆加上对木乃伊归来影片的印象,她突然脱口而出:“太阳金经!”   伊莫顿拢着安娜的力道一下子加重,第一次正眼看向那个感染体。安娜知道这怪物踩到了他的痛脚,心下暗忖,这下它想不消失都不行了。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太阳金经正是亡灵黑经的克星。八年前伊莫顿被亡灵黑经唤醒,最终把他送回地府的就是太阳金经。安娜转头向欧康纳一行人看去,太阳金经是否还在他们手中?   “你没有吃人?”就在她陷入沉思的时候,一个女人向那个怪物走了过去,“这不可能!”   伊莫顿早就察觉到瑟琳娜跟在他们身后,只是懒得管罢了。不过他现在却真有些动了杀机。   那个感染者任由瑟琳娜靠近,没有逃开。   瑟琳娜在它面前蹲□,庄纳顿发现她像秋天的叶子般瑟瑟发抖:“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所有的感染者在最初都会失去神智,只有吃了足够的人,其中一小部分才会恢复。为什么你可以不吃人?”   说完,她突然歇斯底里般的大哭起来。绮芙莲惊悚地看到,那个怪物举起它扭曲变形的右手放在瑟琳娜头上,脸上露出了淡淡的悲悯。   “安卡苏纳姆,我们去阿蒙神庙(1)。”没有耐心再和这些蝼蚁纠缠下去,伊莫顿直接揽过安娜的肩背:“我们还要很多事要做。”   安娜握紧那本牛皮笔记本,仰头对他微微一笑。   他们离开闻名世界的石柱大厅,穿过神庙前的供养通道,径直走向阿蒙神庙。这时的烈日已经开始西照,阳光从被巨大的石雕公羊庇护着的一个个法老脸上离开。他们中有些伊莫顿能够叫出名字,更多的却全然陌生。连远处巨大的拉美西斯二世立像(2)都是在他们伏罪后建起的,哈特谢普苏特女王的方尖碑更是完全与他们无关。   幸而,阿蒙神庙并没有改变太多。   作者有话要说:(1)阿蒙神庙位于卢克索镇北4公里处,是卡尔纳克神庙的主体部分,这里供奉的是底比斯主神——太阳神阿蒙,始建于三千多年前的十七王朝,在此后的一千三百多年不断增修扩建,共有十座巍峨的门楼、三座雄伟的大殿。   (2)拉美西斯二世,赛提一世的儿子,奈菲尔提提公主的丈夫。娶妻100多位,子女光是有名分的就有200余人。   花了一个上午,终于把原来觉得不合理的地方改掉了。   卡纳克神庙是我一直想去的地方,所以可能写得详细了些。下面来看图:   卡纳克神庙石柱大厅   卡纳克神庙公羊走廊   要收藏,要评论~   ☆、第二十八章   两人沿着中西中轴线一路行去,直达卡纳克神庙的圣坛。这里在古埃及堪称禁地中的禁地,安卡苏纳姆在卡纳克两年,连一步都不能靠近。还是后来成为塞蒂一世的宠妾,才能到殿外等候。相比之下,伊莫顿每月几乎有一半时间实在这里起的。   能进入圣坛的,只有历代法老和大祭司。   相比保存完好的拉美西斯二世雕像,圣坛就实在有些悲怆了。伊莫顿清晰地记得这里3千年前的模样——拉神的雕像坐落正中,两侧竖立着荷鲁斯,阿托尔,休,伊西斯等埃及众神。法老和大祭司要走到太阳神拉面前,就必须从诸神的视线中穿过。但是此刻放眼望去,两旁零零落落,拉神的雕像只余脚部的一小部分,其他神像都被拦腰打断,只剩下下半身。   伊莫顿的嘴唇微微抖动,但是他依然以最为谦恭的步态走到圣坛前,向安娜伸出了手臂。   安娜原本还有几分游玩的心思,但是和他四目相对,立即肃穆起来。她挺直腰背,双目平举,把右手放到伊莫顿手中。随即深深低下头,表示对大祭司的尊敬。   伊莫顿的神情略显柔和,牵着她的手,引导她走到祈祷之处,和她并排跪了下来。阳光把他们的背影照成金色。   伊莫顿双手合十,朗声用古埃及语念诵道:“众神之神,太阳神拉,请看顾您的子民,倾听他的祈求。求您赐予她您至纯的力量,愿您的光耀永照她全身,愿灾病远离她左右,愿欢乐与荣耀长伴她身旁。”他垂头一礼,随即再次握住安娜的手,拉着她一同站起。   “伊莫顿?”安娜有些疑惑,古埃及的祭祀向来以盛大冗长为要,但是伊莫顿却简洁得近乎直白。她任由他把她带到圣坛右侧的神泉边,刚要开口。他已经一把把她打横抱起,直接放进了水中。   虽然午后的气温炎热,泉水深处却极冷。安娜一时反应不过来,直接沉了下去,呛了两口水才手忙脚乱地游上水面:“伊莫顿!”   伊莫顿自己也跃入池里,此时正背靠池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安娜踩着水游到他身边,带着三分恼意‘啪’地向他拍了一下水:“我没觉得有什么变化。”   “你会的。”伊莫顿轻声说道:“拉神允诺我了。”   他的心情似乎轻松了许多,一手撑住石壁,一手握住她的胳膊轻轻一提,就和她一起上了地面。   “伊莫顿,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安娜本来准备回伦敦,但是看到那个怪物的笔记,才发现伦敦的灾难来得比埃及更早。如果整个世界都成了怪物的乐园,那么去哪里真的没所谓。“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吗?”   伊莫顿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一时陷入沉吟。   八年前在哈姆纳塔苏醒,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复活安卡苏纳姆。八年后,她自己来到他面前,他就决定去阿姆谢杀死蝎子王,让他们能过上和三千年前一样的生活。现在这两件事都结束了,他一时间确实有些无所适从。   最基本的,当然是保证他们两个人的安全。然后呢?这个世界乱成这样,要再得到前世的权利和财富对他来说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但正是因为太轻易了,反而让伊莫顿觉得了无意趣。重建庙宇,召集信徒?整个亚历山大会说人话的除了他们就只有5个感染体,目前尚未见到一个幸存者。   伊莫顿一直有着明确的目标,不然三千年前他不可能成为法老最宠信的大祭司。只要定下目标,他就能步步为营,竭尽全力让事情顺着自己的意思发展。此刻的困境是他从未遇到过的,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方向了。   “伊莫顿?”他迟疑太久,安娜轻轻地推了推他。   大祭司回过神来,在晚霞洒落的红光中,看到了自己的爱人。她的发间还带着水珠,身上紧贴的衣袍勾勒出充满生机的曲线。微露担忧的双眼中,清晰地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伊莫顿没有说话,而是张开双臂,把她整个儿搂进怀中。   --------------------------------------------------------------------------------   他们在思考的问题,外面的欧康纳一家也在思索。不过他们‘以后怎么办’的疑问完全是建立在如何在灾难后活下去,并保证亚历克斯健康成长的基础之上。绮芙莲看了看手表,指针已经指向五点四十分。而他们进城前,和伊西约好五点回程。   “亚历克斯一定等急了。”绮芙莲十分担忧:“我们得尽快回去。”   哈雷戴维森连同车上的氢气瓶都被留在亚历山大大剧院旁边,凭他们的能力回去取车根本不现实。可是没有交通工具,用走的路程既远又不安全。氢气瓶没拿到,他们去接了亚历克斯还得进城找吃的喝的。危险一过,三人的肚子立刻开始抗议,他们已经十来个小时没吃东西了。   那个自称是神父的感染体躲开他们远远的。绮芙莲是有些饥饿;它则是饿疯了,面前就放着一碗红烧猪蹄而不能吃的痛苦。即使是这样,它依然舍不得离开这群人。听他们说话,和瑟琳娜交流,让它感觉自己还活着。   “卡纳克还安全些,一出神庙进入市区,又得面对成群的怪物,我们不能单独行动。”欧康纳说道。如果是他一个人,可能还会闯一闯。但是加上肚子刚缝上的大舅子和妻子,完全是找死。   “但是,伊莫顿的态度……”绮芙莲皱紧眉头。在飞艇上,伊莫顿还比较好说话的感觉。但是一进入卡纳克神庙,他就完全无视他们了。女人的直觉很敏锐,她觉得安娜和伊莫顿未必还会跟他们一起走。   这时,瑟琳娜向他们走了过来。欧康纳戒备地看着她,手已经放在腰间。   “我知道你们要找的飞艇维修处搬到哪里了,他们给了我父亲联系地址。而且,他们有一辆白色的箱型车。”感染体灵敏的听觉让她抓住了他们说的每一个字:“前提是,你们和你们的同伴,要带我一起走。”   “小姐,你觉得我们被你骗过一次,还会上当第二次?”欧康纳笑了一声,“你最好离我们远一点。”   “那我们的车和氢气瓶怎么办?”庄纳顿坐了起来,挪到绮芙莲身边:“其实我觉得,如果有伊莫顿在,她也害不了人,对吧?”   绮芙莲瞪了他一眼:“闭嘴,庄纳顿。如果伊莫顿和我们一路,哪还用——等等,他们出来了。”   伊莫顿和安娜并肩踏过庙宇留在地上的长长的倒影,向他们所处的空地走来。卡纳克残损却依然壮美的建筑是他们的背景,绮芙莲撑住额头,那种时光倒错的晕眩感又来了。   “为什么我有一种在看新人订婚走红地毯的感觉?”庄纳顿摸着下巴说道:“正好,咱们这还有一位神父。”   “伊莫顿是侍奉太阳神的大祭司,他的职责之一就是主持法老的婚事。”绮芙莲哭笑不得地说道,一边站了起来,向他们迎过去。   “那又怎么样,他不可能自己给自己主持吧?”庄纳顿说到一半,一阵香风沁入鼻腔。他偏过头,瑟琳娜长发披肩,温柔地笑着在他身边坐下:“关于埃及大祭司的事情,能和我说说吗?”   安娜看到绮芙莲的表情,就洞悉了她的来意。亚历山大港显然不是个落脚的好地方,既然她和伊莫顿都没有具体的打算,再搭他们的顺风船走一段路也不坏。欧康纳一家不是不清楚形势的人,他们也知道伊莫顿不可能保护他们的生命安全。所图的不过是武力威慑罢了。她收了收和伊莫顿相握的手,伊莫顿似乎觉得有趣,也学着把手紧了紧,她便知道他同意了。   “安娜,现在有了飞艇维修处的新地址,你们要一起去吗?”绮芙莲顿了顿,单看着安娜问道。“我们需要车,氢气瓶,还有食物。”   “可以,但我们要飞艇的使用权。”安娜回答:“上了飞艇后,我们想在哪里降落,飞艇就要在哪里降落,还有,如果我们在某处落单了,飞艇必须在原地等我们36个小时。”   绮芙莲一口答应:“好!”   事情一敲定,几个人的行动力都很强。瑟琳娜打头,‘神父’断后自己跟来的,一行人?借着傍晚的最后一点余光走出卡纳克。卡纳克神庙毗邻尼罗河下游,毕竟空腹一天,连夜走回去并不现实。走到河边,欧康纳就提议抓几条鱼充饥,休息片刻。   此时周围万籁俱寂,原本照亮夜空的灯光不再亮起。庄纳顿懒洋洋地躺在尼罗河边的土地上,叼着一根纸莎草杆仰望星空。   夏日的天空分外澄净,忽明忽暗的繁星是神坻垂顾世人的双眼。安娜学着他的样子向上望去,赞道:“真美。”   “埃及,永远是这么美丽。”庄纳顿向天空张开双臂,“就像星空一样充满宝藏,等我发掘……”   安娜无语地说:“我还是去帮绮芙莲抓鱼吧。”   作者有话要说:1圣坛是古时候只有祭司和法老才能进入的地方。遗憾的是如今那些神像只剩下半身了,上半身不是在大英博物馆、卢浮宫,就是在开罗博物馆。当对诸神的敬畏和信仰在埃及衰落,这些石刻的圣物就成了“废物”,能搬走的,能拆散的,都以比建造它们更为快捷的速度消失了。直到人们发现原来卡纳克神庙是世界上最大、最雄伟的神殿,可以用它来研究古埃及历史,可以用它来赚外汇……修复工程才开始缓慢地进行。   今天的图:   安卡苏纳姆和伊莫顿完好版   伊莫顿的美是难以描绘的。有强健的体魄,虔诚的眼神,偶尔还从眼角闪过一点野心。某蓝写的时候,好像看到他和安娜站在面前,但是很难把这种感觉表现出来。   伊莫顿应该有一张双手合十的图我没找到   昨天有人告诉我,文章被盗了,我才发现两位数的盗文网站已经把入V前的章节和他们肮脏的广告放在一起,我一口气憋在胸口一个晚上。能继续写下去,都是因为大家的支持。   求安慰,求评论,求收藏,求抵制盗文。   ☆、最新更新   绮芙莲把裤管卷起,站在浅水中,时刻提防食肉的鲇鱼和尼罗尖吻鲈鱼。安娜颇感新奇地凑了过去:“没有钓竿又没有渔网,怎么抓?”   “不要靠太近,小心水底有大鱼。”绮芙莲说着,把手中的打火机点亮。淡淡的微光下,可以看到许多柳条般的小鱼被光线吸引,游了过来。绮芙莲另一只手提着打结做成漏斗状的外衣,对着最密集的地方一按,立即拎了起来。往里看时,果然有3条银光在跳动挣扎。   “真的能抓到,但是这鱼这么小,够吃吗?”安娜笑道。   “我母亲是埃及人,父亲是英国人,他们都是考古学家。从小,我和庄纳顿就习惯了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也学会自己去找吃的。有时候古迹附件荒无人烟,有这样的鱼已经十分好。”不知道为什么,绮芙莲突然有了诉说的愿望:“别看它小,升起一堆火烤得焦黄,可香了。”   安娜被她一说,也觉得饥肠辘辘起来:“欧康纳呢?”   “去弄生火的碎木了。”绮芙莲把鱼一条条捡出来扔到岸上,动作非常干练。   安娜看着她,一句话突然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   绮芙莲愣了愣,随即笑起来:“即使是在一次生命中,人也会因为际遇的变化而改变,何况第二次?”虽然恢复了奈菲尔提提的记忆,绮芙莲也能很清晰地把她和自己分开,两世的环境差别太大了。   伊莫顿没有加入他们的谈话,而是坐在安娜左侧的岸边望着水面。安娜偶一回头,看到他几乎已经恢复的侧影,立刻向他走了过来。   “玩的高兴吗?”伊莫顿抬头对她一笑,嘴角却微微下撇,眉梢眼角带着一种难言的落寞。在月光下,竟然让安娜心里猛地一抽。她握住他伸过来的手掌,假意埋怨:“怎么能说是玩?我们做的可是民生大计——对了,你现在需要进食吗?”说到最后一句,她压低了声音。   “当然。”伊莫顿翻过手,拢着她的手指,“虽然可以三四天不饮不食,但也只是比常人支撑得久一些罢了。”   “绮芙莲,把打火机扔给我!”说话间,欧康纳已经把燃料堆好,对妻子喊道。这个时候,识途老马的优越性就十分明显。即使伊莫顿能移山倒海,他也不知道怎么拢火最有效率,那个角度可以防止火堆被大风吹灭。   五分钟后,火堆燃了起来,先打上的小鱼也被去了脏腑,穿在细树枝上烤着。一股诱人的香气散发出来。欧康纳接过妻子的工作,到河边抓鱼。绮芙莲把第一条烤好的鱼抖了抖,直接用手掐灭边边角角上的暗火,送到安娜面前。   “谢谢。”安娜笑着接过,正要吃,绮芙莲突然脸色大变地瞪着河边:“瑞克!水下!”   她猛地回头,只能模糊看到一条水线飞快地向欧康纳延展。那家伙好像袭击了他的腿部,欧康纳大叫一声,重心不稳,栽倒在河水中。   但是水下的东西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继续向前,直奔坐在岸边的伊莫顿而去!   饶是知道它在找死,安娜依然忍不住往河边跑了两步。伊莫顿不动如山,待它窜到面前,抬手一指,一条近两米长的大鱼就破水而出。欧康纳惊呼道:“尼罗河鲈!”   那鱼的模样甚是笨重,光头就占了五分之二的比例。安娜为了看清楚些,不自觉就踏入河中。水位刚刚没过脚背,脚腕就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捏住,使劲往河里拖去!对方速度太快,安娜意识到那只手的存在时,早已整个被拉进尼罗河中,呛了一大口水。随即,另一只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尖利的指甲立即划破了皮肤。   ‘感染体!’安娜脑中一闪,那个怪物已经把她再次拖上水面,整个挡在它身前。她睁开被海水刺得生疼的眼睛,就看到伊莫顿站在她前方3英尺处齐腰深的水中。脖子上又是一痛,粘稠的液体聚集到锁骨凹处,再往下流淌。   伊莫顿面色森冷,看着安娜背后的怪物。刚刚抬起手,它又在安娜脖子上划了一道:“别动。”   伊莫顿果然不再移动,而是开口问道:“你要什么?”   “不用着急。”那怪物的舌头沿着嘴唇转了一圈,龇着牙看向安娜:“好久没抱过这么温热的身体了,难怪薇薇安总是喜欢留着几个绝色养着。你看起来像是幸存者,但其实根本就是变异得更成功的感染体吧?人类根本不可能胜过哈夫曼!”说到最后一句,它充满血丝的双眼猛地睁大,安娜倒抽一口气,发觉自己的动脉岌岌可危。   “里昂!”瑟琳娜脱口而出。   “你想要什么?”伊莫顿微微弓起背,双拳内收,肩背上的肌肉小兽般活动。他看起来就像一条被激怒的眼镜蛇,沉住气盯着对手,时刻准备一击毙命。   里昂埋伏在岸边的淤泥下时,就抱定了要让伊莫顿消失的宗旨。它才是被神选中的‘亚当’,比它强的都应该死。但是面对伊莫顿的目光,它心里竟没来由地泛上一阵怯意。为了掩饰,它更用力地掐住安娜。   安娜已经透不过气来了,颈子受伤的地方血流如注。她拼命用手掰着里昂的手指,但哪有半点效用?耳边听到那怪物哈哈一笑:“很简单,你死,或者她死!”   绮芙莲惊喘了一声,欧康纳把她拉到身后,警惕地看着里昂。他不相信伊莫顿会折在它手里,但是如果真如他之前所说,没有携带亡灵黑经,那么结果还真没有定论。一时间整个场地静得可怕,只有那个怪物得意洋洋的声音:“我数到十,如果你不选择自我了断,我就马上掐断她的脖子。一,二——”   安娜的嗓子火烧火燎,眼前只有伊莫顿沉静的面容。他突然对安娜递了一个眼神,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五,六,七——”见此,怪物更是得意,拖长了音节。安娜猜测着伊莫顿的意思,学着他阖上了双眼。   是什么在缓缓流动?是夜色中的尼罗河水。安娜眼前蓦然一亮,那是蓝色的激荡流转的波纹。尼罗河啊,生我育我的母亲之河,您想向我诉说什么?一阵阵流水声中,她的心神完全打开。尼罗河的主流支脉好像溶进了她的血脉,一股清凉润泽之感由胸腹游走全身。   就是这种感觉!安娜猛地醒悟,在她第一次杀死怪物时,一触即逝的感觉也是如此。她试探着活动手腕,一举一动仿佛能与河水呼应。安娜再次睁开双眼,里昂正大声吼道:“十……!”   河面无端的摇荡起来,白色的水花向上飞溅。里昂的手有点抖,如果真的杀死人质,伊莫顿再无顾忌,它能逃得掉吗?但是事已至此,它狂躁地从喉咙深处发出低喝,双爪用力一合!   就在一瞬间,它突然感觉不到自己的手指。耳边幸存者的惊呼声响成一片。里昂怔怔地垂眼望去,十指指跟微微一凉,随即同时离开手掌,掉尼罗河的急流中。安娜迅速一矮身逃出他的胸前。里昂迷茫地瞪着眼睛,看到一道水花在半空中打了个转,和手指一起落了下去。这时,十个切口处的紫黑色血液才喷涌而出。   事情发生的太快,岸上的的几人简直目不暇接。里昂的惨叫还未发出,一个影子快如闪电般扑了上去,一口咬住它的咽喉。伊莫顿的千斤之力随即冲到,把里昂和它已经撕开它颈项的怪物一起重重打进尼罗河深处。瑟琳娜惊呼道:“神父!”   欧康纳微微一怔,侧头看时,果然那个半人形的感染体已经不见。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怪物自相残杀,不由有些疑惑。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些怪物如何了,伊莫顿根本不放在心上。他迅速向前,接住安娜有些瘫软的身子。前车之鉴,直接用唇覆上她正在流血的伤处。安娜痛得呻,吟一声,反手攀住他的肩膀:“快上岸,它在水里!”   “它不会水,别说话。伊莫顿肯定地说道,让她靠在怀里,大步走上岸。先前那条硕大的尼罗河鲈摔在庄纳顿旁边,还在扑腾着挣命。伊莫顿淡淡看了它一眼,说:“杀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那种晕眩感再次袭来。安娜定下神瞥了一眼那鱼,庄纳顿在它旁边竟然显得娇小。“伊莫顿——”   “嗯?”他沉声回应她,左手无意识地把玩着她的头发。   “没什么。”她无力地笑了笑,“刚才真的觉得快死了。”   伊莫顿低下头,用指尖描摹着她的眼角,缓缓说道:“相信我。”   安娜仰望着天空中渐渐露出云层的一轮明月许久,不觉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个小时后,她被腹中的饥饿感唤醒。安娜吸了吸鼻子,空气里弥漫着鱼肉特有的香气;撑起身来一看,刚才还是灾难现场的河边现在变成了野外烧烤聚餐地:火堆的上方竖起一个巨大结实的木架子,那条硕大的尼罗河鲈被分成几块。绮芙莲和欧康纳各守着一边不断翻动。欧康纳躺在火堆旁,一口鱼肉一口酒。架子那鱼外表丑陋,肉却是甚为晶莹的白色。加上微微焦黄的表皮,安娜觉得更饿了。   一张硕大的树叶递到面前,上面盛着最好的一块中段肉。安娜笑了起来,就着伊莫顿的手吃了一口。鲈鱼鲜美的味道顿时充溢了口腔,肉质紧实与滑嫩兼备。咽下后,满足的感觉让她眯起了眼睛。   肚子填了3分饱,她的精神恢复了许多,撑起身来问伊莫顿:“你自己吃了吗?”   “吃了。”伊莫顿支起双腿,让她在上面坐稳,突然问道:“安卡苏纳姆,之前我没有出手,你是否有些怪我?”   作者有话要说:尼罗河鲈是凶猛的掠食者,以鱼类(包含自己的同类)、甲壳类和昆虫为食;幼鱼则以浮游动物为食。尼罗鲈鱼属于白肉鱼类,肉质结实、味道鲜美,低脂肪,低热量,适合各种烹饪方式.   尼罗河尖吻鲈   昨天在外面淋了一场雨,今天都没什么精神。发现收藏掉了,好伤心。   PS鉴于盗文网站连作者有话说都盗,奉送你们一段,包邮哦:   伊莫顿双手合十:“凡盗此文者,死后永受吾所经受的痛苦。灵魂被圣甲虫啃噬,随即长出新肉,再被啃空五脏六腑。即使有亡灵黑经亦不得超脱,以偿作者心血被尔等窃取之苦。”   谢谢洛书的图,木乃伊的那半我就不发了。   谢谢jymgssss,   怡红丶小妖   紫雪琉璃   零色的地雷   要收藏,要评论,谢谢……   ☆、31、最新更新   安娜的身形微微一僵,随即又放松地倒在伊莫顿怀里:“怎么会?那时候除了我自己,谁出手我都会死。”   “我能救你。”伊莫顿简短地说道:“它把你当做盾牌,难道我就没有办法了?我是故意的。”   “为什么?”安娜几乎被嘴里的鱼肉噎住,回头看向伊莫顿。古埃及的安卡苏纳姆少小离家,无依无靠,几乎一切都靠自己。但是她毕竟已经有过父母双全,被捧着惯着的一世。一旦遇到危险,父母一定会第一时间把她藏到后面。如果不是因为所学的专业那一年出路堪忧,违背父母的意愿到港资工作,她也不会半夜加班遇上车祸。   在这里,伊莫顿既是她的爱人,也可以说是她唯一的亲人。安娜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会在能够解救自己的情况下,任由事态恶化。   伊莫顿把手臂环得更紧,轻轻拍着她的背,回答却没有半点迟疑:“安卡苏纳姆,我不一定能在任何情况下护你周全。乘现在事情还在掌控之中,我希望你能够多一点力量。”   “可是如果我没有成功呢,如果我对付不了它呢?”安娜不由有些怒了。“就为了这种理由——”   “安卡苏纳姆,你需要一个契机。”伊莫顿依然沉静,“虽然你得到了拉神的恩赐,但是没有这个契机,你无法领悟。”   安娜已经想推开他站起来:“可是我当时有多害怕,你知道吗?只差一点点,它就会切断我的颈动脉!我不求——”她突然捂住嘴,蜷起身体,把额头抵在膝盖上。   多么愚蠢,她突然觉得自己非常丑恶。在里昂说出“只能活一个”的时候,她决不希望伊莫顿有事,但是却又有隐隐的希冀,希望听他说:“选她。”希望他能够护着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这种情感,不是属于三千年前的安卡苏纳姆的,而是属于她自己的。长期太过安逸的生活让她习惯于依赖别人。而成为安娜之后,更是不知不觉地把太多应该自己背负的东西加诸在伊莫顿身上。她希望伊莫顿跟着她,过她想要的生活,所以她竭力阻止伊莫顿去阿姆谢,又让阿努比斯的军队回归地府。灾难来临后,无论情况多么危险,安娜都不自觉地会把伊莫顿作为自己的心理屏障。有他在,她就不会感到真正的恐惧。   安娜本来就有心结。杀了蝎子王的时候,她预料两人的关系必然会产生裂痕,但是没有。他也没有追问安娜为什么会提前对欧康纳动手,事情一过,好像就完全抛在脑后,对她一如既往。他不提,安娜反而始终暗自悬心,不知道伊莫顿到底是怎么想的。回顾往事,心中对他也多有愧疚。这种负面情绪慢慢积聚,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   “安卡苏纳姆?”伊莫顿为她的反应担忧起来,伸手托起她的面颊:“安卡苏纳姆……”   “不要叫我安卡苏纳姆!”安娜猛地抬起头,躲开了他的手。   伊莫顿抚摸她下颚的手顿了一顿,缓缓收回。   早在安娜醒来时,其他三人(一怪)就已留意这边的动静。见两人争执起来,连庄纳顿都露出了不解的神情。绮芙莲和欧康纳已经是八年的伴侣了,不会像恋人那么黏糊。一路过来,他们这一对的相处方式简直闪瞎了庄纳顿这种单身人士的狗眼。在绮芙莲看来,安娜和伊莫顿就是彼此的半身,他们似乎不需要语言就可以交流,几次遇险更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就连当年杀死她的父王,也是在完全没有商量的情况下行动默契地直接开剁。)   安娜第二次失言,只觉得手脚冰凉。她一边后悔,一边又觉得痛快。她想说这句话很久了,但伊莫顿并没有错——他的爱人,本来就是安卡苏纳姆。   伊莫顿默默地站了起来。这是第一次,安娜感受到来自他的压力。那股怒气过去后,不可抑制的心酸突然涌了上来。她坚持和伊莫顿对视,眼眶里却迅速充满了泪水。   伊莫顿盯着她的脸,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在她的表情下化为叹息。他再次伸出手,这一次安娜没有躲避,任凭他有些粗糙的指腹一抹,沾去了挂在睫毛上的眼泪。   “怎么了?”   伊莫顿有些困惑,他很少见到安卡苏纳姆示弱。她向来是越脆弱,越坚强,决不把忧虑悲伤展露人前——哪怕他也一样。但是伊莫顿有自己的判断方式,她笑得过于灿烂,或者是表现得特别盛气凌人的时候,就是她心里不好过的时候。   他正想着,却看到安娜一偏头,转回来的时候,已经带上了格外明媚的笑容:“对不起,我只是有点吓到了。”   所谓本性,就是连转世轮回都无法磨灭的东西。   伊莫顿微不可见地摇摇头,抬手虚拢过她的脸颊,俯身吻了下去。   一旦闭上眼睛,感官世界就只剩下彼此,心跳贴着心跳,呼吸连着呼吸。伊莫顿牢牢抓住她的嘴唇,毫不迟疑地向里攻城略地。他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强势,不仅不许她避让,还用唇舌勾拉逼迫,非得让她回应。她口中未尽之言都化为呜咽,像一之风浪中的小舟,只顾得攀住他的脖颈。安娜感伊莫顿的脉搏在她手下疯狂跳动,那种原始而颤栗的韵律好像也爬上了她的手,并迅速蔓延全身。两人的喘息越来越急促,这个时候,之前的争吵似乎只是一串毫无意义的符号。安娜的手指顺着伊莫顿的后颈滑到耳际,描摹着他的耳廓。伊莫顿右侧的颈肩肌肉顿时绷紧,他深吸一口气,偏头舔噬安娜的耳垂,一边带着她往椰枣树密集的地方挪动……   绮芙莲不自然地转开目光,看向庄纳顿,一根青筋顿时绷了起来:“庄纳顿,你在干吗?”   庄纳顿靠在石头上,双手举在眼前望远镜作望远镜状,正看得津津有味。   伊莫顿把安娜带到一颗大树后,直接把她压到树干上。他的身躯热得像烧红的铁块,把她禁锢其中。他抱着她腰的手臂用力过度,以至于安娜感觉被勒得很痛。   “伊莫顿!”她试图喊他的名字,但随即被一个深吻堵在喉中。安娜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而伊莫顿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他的一条腿□她的双腿缝隙处,两人的腰腹贴合无间。伊莫顿有力的手掌伸进她的衣袍,在后背与腹部流连,激得她一阵阵打颤。那手开始向上探索,安娜想制止他,但是伊莫顿非常轻易地握住她的双手,单手压过她头顶。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安娜几乎沉溺进去,但是他们现在完全在户外,连枝叶在风中碰撞的声音都让她紧张不已。“伊莫顿!”安娜再次叫道,他的唇停在她胸前。   “怎么了?”伊莫顿喘息着问道,温热的呼吸拂在她的皮肤上,激起一阵酥麻。   安娜借着树叶间漏下的微光看他,鼻尖充溢着伊莫顿特有的气息。他的脸离她如此之近,连额头上的一层汗珠都看得分明。不知为什么,安娜感到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她突然非常想要去吻他夜色中的双眼。伸出手轻柔地捧住他的脸颊,安娜低声说道:“伊莫顿,看着我……我是谁?”   伊莫顿认真地凝视着她,开口说道:“我了解你,比你更甚。”   “真的?”安娜目光微动,嘴角现出一个苦笑:“那么告诉我,我是谁?”   伊莫顿低哑地说到:“你想让我怎么称呼都行,只要是你。”("Any t ing you want me to call,but if it was you.")——   “我们还要等多久”庄纳顿说着,想再去那一块鱼,被绮芙莲一把拍开:“不能再吃了,当心肚子爆开!”他已经吃了整整三树叶鱼肉,加上酒,衬衫下的胃都鼓起来了。   “但是除了吃,我无事可做。”庄纳顿不满地说着,突然问道:“咦,瑟琳娜呢?”   绮芙莲一怔,举目四顾,刚才还坐在不远处的感染体果然不见了踪影。欧康纳走到她身边:“走了也好,尼罗河里的怪物出现得蹊跷——”   “但是我们还需要飞艇维修处的地址。”绮芙莲皱起眉头,“她有求于我们,应该不会走远。”   瑟琳娜细细地在近海边的泥土层里逡巡,感染体的强悍不仅在于武力,也在于生命力。它们没那么容易死。如果里昂还活着,它的第一选择就是立刻钻到这附近的土里养伤。但是考虑到还有‘神父’这个意外因素,她也不能确认他们现在到底怎样了。   瑟琳娜根本不在意里昂的生死。不,它希望它能死得快一些。但是有一封信,她必须拿到手。如果不是为了这封信,它也不会对里昂俯首帖耳。   爪下的泥土突然塌了下去,瑟琳娜眼睛一亮。这说明有感染体从附近经过。她小心地往下挖掘,果然挖出了一条孔道,感染体爬行的痕迹尚新。沿着这条线索往前,她伸手在孔壁上一抹,指尖便沾上了腥臭的血液。瑟琳娜对着前面用感染体的喉音喊道:“大人?大人?”   地下依旧一片沉寂。   它再往前爬了几十米,发现喷溅式的血迹弄得到处都是。至此,瑟琳娜已经有了看到‘神父’尸首的准备,它还未变异完全,实力也许连低级感染体都不如。但是,它为什么要袭击里昂?虽然只有短暂的接触,瑟琳娜却对这个奇怪的家伙抱有好感。‘神父’的爪子放在前额的一瞬间,它真的觉得,自己被宽恕了……   ☆、32   终于爬到尽头,瑟琳娜却发现那里空无一物。它正在惊讶,一只爪子突然破开上方的泥土,抵住她后心。瑟琳娜整个惊跳了一下,却听到一个疲惫的男声说道:“瑟琳娜?”   爪子离开了,瑟琳娜往旁边让了让,里昂从上面悉悉索索地钻了出来。   它受伤很重,眼睛已经有些滞涩了。随着它爬出来的动作,整个孔道内充满了腥臭之气。看到它几乎被撕开一般的脖子,瑟琳娜瞪大了眼睛,‘神父’竟然能伤它到这种程度?   “到底还是你听话,哈夫曼和薇薇安那两个蠢货只会误事!”里昂咬牙蹦出一句,艰难地扭头看向瑟琳娜:“打听出来了吗?”   “是,大人。”瑟琳娜一低头,却没有继续往下说。   里昂的音调突然变得十分慈和,用师长和学生说话的口吻说道:“瑟琳娜,你父亲和我多少年的交情了,他那封信我一直好好保存着,现在不给你也是为你好。等到你看到了,就能明白我的苦心了。”——   安娜双手抵住伊莫顿的胸膛,勉强找回自己的呼吸。他的手依然在她的后背流连,细致地抚摸她的肩胛骨,低头亲吻她的头发。   “伊莫顿……”安娜仰起头,让他的吻落上额头,轻声说道:“其实‘安娜’本来不是我的名字。但每次你唤我安卡苏纳姆的时候,我还是希望你叫我‘安娜’,因为那才是现在的我。”   伊莫顿细致地帮她理了理头发,直起身来:“好。”   他的眉目褪去狂热,又恢复了那种沉静而洞悉一切的神情:“我们出去吧,安娜。”   安娜暗中注意他的神情,从第一次见面,伊莫顿就一直冷静而强大。她有多迷恋他的微笑,就有多害怕他那一抹笑容里,若有若无的另外一种情绪。像尼罗河深处的暗流一样捉摸不定,即使日日相伴,也无法参透其涵义。   一回烧烤场地,他们就听到欧康纳瑟琳娜高声说道:“你刚才去哪里了”   “你们在进餐,我就先去那个飞行维修点看看。”瑟琳娜笑着回答:“反正那边也不远,我怕再让你们扑个空。”   “怎么样?”绮芙莲站了起来。   “还不错,里面的雇工大概都跑掉了,不过车子和仓库里的物资没人动过。而且那附近就有一条比较繁华的街道,食品店和五金店应该也不会少。   欧康纳夫妻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绮芙莲说道:“那么等安娜和伊莫顿——”   “我们来了。”安娜出声说道。“既然那边不错,这就出发吧。”她一路疲惫,刚受过伤,又没吃多少东西,本应十分虚弱。这会儿却自觉身轻体健,不需要再加休整。“再这么拖下去,几天都出不了亚历山大。”   一行人再次动身,走在黎明的街道上,那些怪物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两旁店铺林立,大多数开着门,可以想象灾难来临的时候是白天。他们虽然走在地面上,却有一种行走于海底的怪异感,这像是一座没入海下的死城。   “庄纳顿,不要再拿珠宝了,那些东西现在有什么用!”绮芙莲到面包店收集完物资,就看到哥哥得意洋洋地从一家首饰店走出来。太阳刚升起的那一点微光根本敌不过他身上的熠熠反光,金项链,金手镯,金戒指镶嵌着各色宝石,丁零当啷,层层叠叠;手上还拎着一鼓鼓囊囊的一包。庄纳顿亢奋地张开双臂:“怎么样?现在就是法老都比不过我!”他奔到绮芙莲旁边,从脖子上仔细分离出一个挂饰,凑到她面前:“你看,竟然还有这个!”   绮芙莲扫了一眼,突然一把拽住那个坠子,猛地拉到面前!   “痛痛痛痛,绮芙莲,我的脖子要拉断啦!”庄纳顿大叫起来。   那是一个由珊瑚,贝壳,黑曜石,青金石镶嵌的金饰残片,原本应该是项圈的地方已经损毁了,被修补的人接上一条新造的金链。这种东西埃及要多少有多少,都号称是从法老的墓穴中挖出的文物。但是绮芙莲一眼就能看出,这个是真的。   “荷鲁斯之眼。”她轻声说道,一边抚过眼睛图案旁边,那行竖排的象形文字:“塞提一世。”   “绮芙莲,这个店里什么都有,你来看看哪些更合用。”安娜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绮芙莲立即吧挂坠塞进庄纳顿的领子里,回身说道:“来了!”   他们一路收获颇丰,但是如同大袋面粉之类的物资携带不便,欧康纳决定直接去新的飞艇维修点,如果真有车,装下这些不成问题。依旧是瑟琳娜带路,安娜和伊莫顿随后,这一次,欧康纳夫妇走在最后面。   “绮芙莲,你的脸色不好,不舒服吗?”欧康纳发现妻子的异常,关切地问道。   “我只是有些担心亚历克斯,在外面一个晚上,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绮芙莲低声说。   “亚历克斯是个鬼灵精,就算有问题自己也能应付。”欧康纳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样子才让我担心。”   安娜和伊莫顿一路上并不言语,她把什么拿在手里,伊莫顿就接过来,递给他召唤出的木乃伊侍卫。因此几个人当中,反而是他们拿的最多。安娜心思细密,不光是食品、药物,连布料、调味料、各种生活用具都拿了全套,以备日后之需。   “前面就到了。”天光大亮的时候,瑟琳娜说道。这里的房屋比别墅那头远远不及,很多盖了一半,还未完工。他们穿进一个窄小的弄堂,右边果然有个简易的白底招牌:飞艇维修处。   进门之后,几人都极为谨慎。瑟琳娜笑道:“不用紧张,现在薇薇安和里昂博士都没了,我做得了这里的主,它们不敢来。”   院子里乱堆着各种杂物,的确有一辆箱型车停在楼下。白色的车身上横着一道极具艺术感的喷溅式血迹,车体还是完好的。安全起见,伊莫顿没有去参加搜寻,而是和瑟琳娜一起留在院子里。这个感染体诡谲多变,如果它出什么幺蛾子,只有伊莫顿能制住。安娜看欧康纳夫妇来回奔忙,颇不自在,便也过去帮一把手。当她拖着找到的物资来到院子里时,本以为伊莫顿会立即走过来,但是他却站在原地,只是用似笑非笑的眼神远远看着她。   有了上次的经验,他们的行动非常利索。欧康纳很快就找到了储藏室,里面有三十多个氢气瓶。他不由心头大定:有了这些,飞艇飞上几个月不成问题。即使伊莫顿离开了,他们也可以凭借飞艇甩掉缠上来的怪物。   庄纳顿无事可做,就在院子里和瑟琳娜聊天:“我说美人儿,你想跟我们一起走,总得有个目的地吧”   瑟琳娜若有所思地看着不远处伊莫顿的身影,随口答道:“当然。”   “哦,那是哪里?或许我们顺路?”庄纳顿第一次得到实质性的回答,兴奋地问道。   “是我父亲……所在的地方。”瑟琳娜自言自语一般,低声呢喃。   一个多小时后,氢气瓶和其他的东西终于被全部搬到车上,欧康纳抹一把头上的汗,露出轻松地笑容:“好了,我们可以出城了。”   这句话一说完,庄纳顿就欢呼起来,安娜也觉得松了口气。亚历山大港虽然美丽,这次两日游可不怎么美好。而且站在拥挤又安静的街道上,总有一种发瘆的感觉。她向伊莫顿走去,伸出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两只手大小分明,粗细立辨。“伊莫顿——”   他回过头,一双眼专注地看着她。安娜笑了笑,柔声说道:“我只是想叫一叫你的名字。”   离开亚历山大港,下一站是哪里?无论是开罗,或者伦敦,都不再是他们熟悉的地方。安娜不知道伊莫顿是否想留在底比斯。这里有卡纳克神庙,和他们三千年前的人生轨迹。但是既然他们没有和那些雕像的主人一同作古,就要继续走下去。   “所有人上车,我们要回去了!”欧康纳打开车门喊道。他把车子加满了油,试着发动。这辆车好得出乎意料,估计有八成新,仪表完好,装载量也不错。他回头看了看车内的情况,又看向安娜:“安娜,你能不能让伊莫顿坐副驾驶?女孩子体积小,你们三个加庄纳顿可以在后排挤一挤。”   “没问题。”安娜瞄了一眼车内的情况,爽快地答道。如果坐在后排,伊莫顿怕是连腿都伸不出去。本着医学院救死扶伤的宗旨,她让庄纳顿坐在最里面,绮芙莲居中,她和瑟琳娜挤在右侧,正前方就是伊莫顿。她们刚刚坐稳,瑟琳娜突然问道:“咦,这是什么?”   座位下躺着一本深色的笔记本,正在绮芙莲脚下。她立即弯腰捡了起来,好奇地打开。   “啊,那是——”安娜这才发现放在身边的‘神父’的笔记滑落了,“不好意思,是我掉的。”   绮芙莲侧头看了看她,‘啪’地合上本子,递了过来。   “谢谢。”安娜伸手来接。还没等她拿稳,绮芙莲一下子松了手,本子差点又掉了下去,安娜不由‘啊’了一声。   伊莫顿闻声回头,正好瞥见绮芙莲的侧脸。她的眉毛向上挑起,嘴角却向下撇,露出一个傲慢而带着讥讽的表情,随即恢复了原来的神态:“对不起,我失手了。”   “没关系,搬了那么多东西,手抖很正常。”安娜笑着说。   伊莫顿靠在椅背上,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Tobecontinued……   ☆、33、最新更新 ...   和进城的惊险相比,出城显得太过轻易,车上的气氛却一直保持奇怪的凝重。进城时,他们挤在一辆哈雷戴维森上,几乎是赤手空拳地踏入险境都还能谈笑自若。现在开着车满载而归,能继续保持欢脱的却只有庄纳顿一人。   安娜和瑟琳娜没什么话说,闭上眼假寐。车子开到一半,安娜脑中突然一震,猛地坐了起来,全后排的人都吓了一跳。   她拍了拍前排伊莫顿的肩膀,很严肃地问:“伊莫顿,你系好安全带了吗?”   众人:“……”   “我看到飞艇了!”庄纳顿突然指着窗外叫道:“亚历克斯,我们回来啦!”   那架朴素而简陋的飞艇静静地停在沙漠里。随着车子的接近,一大一小两个黑点从飞艇上奔了过来,向他们挥舞着双手。欧康纳几乎没把车停稳就冲了出去:“亚历克斯!”   安娜迅速跳下车打开前座的车门。伊莫顿正在低头研究身上的三点式安全带(1),用有些困惑的表情看着她。安娜伸手帮他把安全带解开,解释道:“伊莫顿,这就是一个保险装置,避免你的头在急刹车时撞到前面这块透明的板上。”她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打量了一下伊莫顿曲线优美的头颅。虽然他身具神力,但那也不一定具备金钟罩或者铁头功的防御功能。她自己在车祸上栽过一次,对于此类意外有着本能的警觉。   “爹地,妈咪!”饶是亚历克斯的心智远超同龄小孩,在父母晚归一天一夜之后也会焦虑恐惧。他扑进欧康纳怀里,看到绮芙莲好端端地坐在车上,终于松了一口气,“爹地,下车你们一定要带上我,一个人呆着没意思透了!妈咪!妈咪?”   安娜顺着她的话音看向绮芙莲,她旁边的庄纳顿都努力移动身体要向外甥表达出喜悦之情了,她却还坐在椅子上,睁大眼睛看着亚历克斯。   山不来就我,我就来就山,亚历克斯灵活地跳上后座,绕开瑟琳娜,扑进绮芙莲怀里。“妈咪!”   “亚……亚历克斯。”绮芙莲轻声说着,缓缓张臂把儿子抱在怀里。   伊莫顿正在分神注意她的反常,一只手突然向他的肩膀拍来。他微一侧头偏开,伊西那镶着一颗金牙的大嘴就出现在面前:“嘿,老兄,你哪位?”   安娜向前走了一步,伊西已经非常爽朗地对她笑道:“太好了,你终于把那个怪物甩掉了!想到他,我一天少吃三顿饭!”   安娜喉头哽了哽,咽下问他一天到底要吃多少顿的冲动,侧头看向伊莫顿。伊西认不出来也是正常,杀死哈夫曼后,他的容貌就在飞快地恢复。双眼眼角微微下倾,鼻梁高挺,面颊丰润,新生的皮肤已经转为埃及人特有的蜜色。此时穿着一条围腰站在沙漠中,虽然身形健硕,却显出一种饱学之士特有的沉静与风华。   安娜不知怎么想起前世的一句话:‘小心看进眼里拔不出来。’,她只是这么看着伊莫顿,心里就忍不住觉得欢喜。伊莫顿立即捕捉到她的目光,肃穆的神情悄然融化,对安娜展开一个温和的笑容。   他们拥抱过,接吻过,对彼此并不陌生。但是这一刻,安娜的心忍不住狂跳起来。安卡苏纳姆记忆深处的那个站在高台上的爱人和眼前的伊莫顿悄然重合。他站在正午的骄阳下不闪不避,眼睛明亮如同阳光。而看向她的眼神,却像是埃塞俄比亚高低泻下的青尼罗水,澄澈而湍急;柔和而激越,只用一个微笑,就虏获了她的心。   伊莫顿向她伸出手,安娜大步走过去,与他相握,顺着那力道仰起脖颈,和伊莫顿唇齿相依。这一次,他的嘴唇暖而软和,充满生机。即使看不到伊莫顿的表情,安娜也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愉悦。之前安娜不畏惧他,伊莫顿自然感动,但他更享受她现在凝视他时眼中掩饰不住的热情。她像小兽一样咬噬他的唇,贴紧他的腰,眼睛闪闪发亮。伊莫顿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亚历克斯,把你的眼睛和嘴巴都闭上!”庄纳顿‘啪’地拍了一下儿子的额头,亚历克斯坐在绮芙莲身边,终于从他们身上转开注意力,抬头好奇地问道:“爹地,他就是伊莫顿?”   “对。”欧康纳揉了揉他的头发。绮芙莲突然放开亚历克斯,对欧康纳说道:“瑞克,你过来一下。”   两个人走到车后,欧康纳问道:“绮芙莲,怎么了,什么话要避开孩子?”   “瑞克!”绮芙莲拉住他的手臂,急切地说:“我们真的要和他们两个一起走吗?”   “不是约好——”欧康纳诧异地开口,绮芙莲竟然伏在他肩膀上哭了起来,“瑞克,让他们走,让他们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好不好?”   “嘘……”欧康纳知道伊莫顿耳聪目明,连忙示意妻子轻声,“绮芙莲,之前你不是和安娜相处得不错吗?到底怎么了?”   “就算说好让他们用飞艇,也可以让伊西把他们载到想去的地方再回来接我们……瑞克,看到他们我的心就乱了!“绮芙莲正说着,伊西已经黑着脸向他们走过来。   “欧康纳,我怎么还会相信你!说好昨天晚上五点,飞机也没这么晚点的!”   欧康纳感激他照顾儿子,急忙赔着笑脸:“伊西,你是没进去才会说这话。快看看我们带回来的东西,一两个月不用愁吃穿了。”   伊西往车里望一望,看到庄纳顿浑身金光闪闪,顿时被耀花了眼睛。也不去管那些粮食用具,就巴巴地把他看着。庄纳顿立即抓紧领口(里面有很多项链),警惕地喊:“想都不要想,这些都是我的!”   欧康纳被这对活宝弄得哭笑不得,绮芙莲的异常也让他觉得不安,遂拍拍妻子,又伸手向儿子召了召,缓声说道:“你是太累了,去船舱里补一觉罢。”   绮芙莲捂住眼睛,摇了摇头。   伊西突然想起一事,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卷轴,递给欧康纳:“对了,昨儿个那只鹰又来了,应该给你的。”   安娜和伊莫顿依偎了一会儿,听到这句话,也转过身来。上一次,那个法老侍卫给他们的消息是‘怪物’,这回又是什么?这会儿电报电话信件全无用处,信鹰倒是千金难买的好邮差了。   欧康纳立即接过来展开,上面依旧只有一个词:‘帝王谷’。   作者有话要说:先发这么多,待会儿补全,买过的同学不用加点数。   要收藏,要评论~   ☆、34、最新更新 ...   伊莫顿沉默了一会,微微点了下头,说道:“好。”   安娜挽住他的手一僵。即使她再粗心大意,此时也发觉绮芙莲不一样了。她的行止比之前优雅很多,但是无论是神态和言语都带着明显的恶意。这样的绮芙莲,她并不陌生。早在初次觐见法老时,她就一直咄咄逼人……等等,那不是绮芙莲,那是纳菲尔提提!   伊莫顿似是心意已决,直接带着她往飞艇走去。安娜挣了挣,低声叫道:“伊莫顿,她——”   “该来的,总会来。与其怯懦躲避,不如坦然相迎。”伊莫顿把往怀里收了收,淡然说道:“其实,我本也打算去帝王谷。”   庄纳顿扶着车子,看着他们越走越远,转头问欧康纳:“知道有宝贝,绮芙莲为什么告诉他们?就算她不要,可以给我啊!”   “妈咪……”亚历克斯皱着眉头叫了一声,仰头问道:“爹地,妈咪怎么了?”   庄纳顿揉了揉他的头发:“大人的事,你这两天吃饱了没?”   飞艇速度不慢。日上中天时,六人一怪已经飞到帝王谷正上方,下面的漫漫黄土间隐约能见到一队人马。欧康纳精神一振,指着那里对伊西说:“降落!”随着飞艇越飞越低,可以看出帝王谷里起码有五百人以上。安娜心生警觉:看他们的服饰,必然是阿德贝所带领的侍卫队。阿德贝恨伊莫顿入骨,还曾向她飞过弯刀。她指着这支队伍对伊莫顿说道:“他们竟然没有被感染!”   “果然。”伊莫顿似乎毫不意外,对安娜笑道:“欧康纳一家和那个船夫,包括你我,也没有人出事。”   “你是说……”   “当时进入阿姆谢的人,没有一个被感染的。”伊莫顿站在栏杆边,腰背挺直,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些向飞艇围拢的人群:“安卡苏纳姆——安娜,不用担心,帝王谷如今不过是一座空城。更何况,你已经消除了我的诅咒。”   一阵震动,飞艇略微倾斜地搁在半山腰。他们刚下飞艇,阿德贝就在不远处下了骆驼,领着几个黑衣大汉快步走来。欧康纳张开双臂和阿德贝拥抱了一下,绮芙莲和亚历克斯也走上前去。   “看到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阿德贝说着,脸色突然一沉:“伊莫顿!”他的话音刚落,一阵金属鸣响:阿德贝身后的五六个人立即拔刀出鞘,指向伊莫顿和安娜。阿德贝扬起左手,往下一压,那些人才垂下了手臂。但还是握紧刀柄,蓄势待发。阿德贝仔细打量了一下伊莫顿,突然开口道:“八年了,你分毫不变。”   伊莫顿淡然一笑:“以后会的。这么多年,你们世代尽职尽责地看守我,真是辛苦了。”   “阿德贝,为什么叫我们来帝王谷?”见形势不妙,欧康纳立即打岔。安娜带着笑立在伊莫顿身边,心里却涌上一股杀意。这群人在三千年前让伊莫顿遭受红带酷刑,再看守了他三千年,现在依然是一副处之而后快的架势。‘现在伊莫顿法力高强,为什么不一下子清掉他们?’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蓦然升起。   她的视线随即转向阿德贝后方的那些人,他们无一例外地穿着黑袍,看起来都挺年轻,有一部分似乎还不到十八岁。   伊莫顿拍了拍她:“怎么了,你看起来不太舒服。”   安娜猛地抬头看向他,对上伊莫顿的双眼,才发现自己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我们需要帮助,而且目前这里比较安全。”阿德贝正在回答欧康纳的问题:“冥王的军队消失后,我们离开阿姆谢,才发现途经的村庄城镇都被怪物占领。它们好像不会思考,不知疲倦,不觉疼痛,唯一有兴趣的事就是啃咬活人。我们折了几十个弟兄。奇怪的是,一进入帝王谷,那些怪物就不再追赶。法老庇护了我们。”   刚刚从亚历山大港出来的众人都有些兴致缺缺,阿德贝的下一句话却唤起了他们的注意:“那些怪物有点像复活了一半肉体,但没有复活灵魂的木乃伊。难道灾难也和古代的诅咒相关?既然它们畏惧帝王谷,这里必然不同寻常。”   “你的意思是——”欧康纳抬起眼睛,吃惊地看向阿德贝   “欧康纳,我们留在家中的父母,妻儿,子女都变成了那种东西。我要让他们恢复原样。”阿德贝终于显出疲惫的神色,“这件事,也许只有你们能做到”   十八世纪初正是全世界对古文明疯狂劫掠的年代,继塞提一世,拉美西斯墓被发掘后,1922年,闻名遐迩的图坦卡蒙墓也被发现。闻风而来的欧洲人和埃及人一起在整个帝王谷到处挖掘,拉出来的木乃伊被作为船只的燃料。如果有宝物,这些盗墓者必然捷足先登,敬畏法老的阿德贝怎么可能找到?   欧康纳侧头望向妻子,绮芙莲盯着阿德贝,脸上散发出奇异的光彩。他微微一怔,已经听她低哑地说道:“跟我来。”   阿德贝看了她一眼,几乎是立刻低下头,跟在她身后。欧康纳反而慢了一步,亚历克斯跑上前拉出他的手。庄纳顿着急地叫道:“等等,别歧视残疾人!”但是这次,没有一个人顾得上他。伊西跳下飞艇,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相信我,留在这里才是对的!”   安娜看着绮芙莲大步离开,行动果决,方向明确。一个念头突然升起:难道她是去拿祭司权杖?   伊莫顿挽起她的手,跟在黑衣人后面走着。想起‘神父’的笔记,绮芙莲手头最大的依仗就是太阳金经。安娜低声问道:“伊莫顿,太阳金经还会威胁你么?”   伊莫顿笑着摇摇头,很快地在她额头吻了一下。   他们两人都发觉了绮芙莲的异样,并感觉到潜藏的危险。伊莫顿从来不怕危险,他只怕不知道危险是什么。安娜不再犹豫,和他并肩而行。她暗自警醒,不求帮上伊莫顿,首先不能成为他的累赘。   绮芙莲不仅性情大变,身手也好了太多。连哈德贝这样体能杰出的男人随着她在千疮百孔的遗迹中上上下下都有些勉强。亚历克斯已经被欧康纳抱在怀里,一张小脸被晒得通红。   伊莫顿突然问道:“你还记得前面是什么地方吗?”   安娜已经有些气喘,闻言仔细查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况,再翻出遥远的记忆作对比,顿时停下脚步:“前面——前面就是塞提的——”   “是的。”伊莫顿看着绮芙莲灵活地进入已被发掘的墓道,举步往前,安娜却拉住了他的手臂:“伊莫顿,她不是说祭司权杖不再法老墓中,是由王子放置的吗?不要下去,我一种非常不详的感觉……”   伊莫顿抓住她的手腕,第一次及其严肃地对她说道:“安卡苏纳姆,在你被哈夫曼攻击的时候,我向太阳神许愿,愿以此身换得能够抵挡它的力量。”   “伊莫顿!”安娜叫道。   “拉神给了我力量,却没有收取我的性命。如果此事是神的安排,我焉能躲避!”伊莫顿抬起右手,腾空虚抚过她的脸庞。安娜喉头哽咽,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一走进墓道,扑面而来的阴冷顿时胜过人们身上阳光的灼热。欧康纳点亮了打火机,微弱的光线下,墙壁上的涂鸦隐约可见。这些都是‘考古队’和来参观的游客留下的,安娜可以分辨出大堆用各国语言写的粗话脏话,比如想要和塞提发生什么不道德的关系。她暗自一笑,这些东西反而让她放松下来。它们明确地标示了现在的年份,已经把那个古老的帝国远远抛下。   伊莫顿沉默地走在她身后,不时在她踩到碎石时托她一把。安娜探出的脚尖突然比预料更早地踏上地面——他们已经进入墓室。   和甬道一样,墓室墙上一片狼藉,原先的壁画变色剥落。跟着哈德贝下墓的大约有十二三人,把前室塞得满满的,却几乎不发出声音。绮芙莲一直向里,走到最后一面墙壁前,慢慢回过身来。   整个房间随之一亮,四壁插着的火把无风自燃。安娜一下子睁大双眼,伸手向腰间摸去:那个站在墙壁前,戴着黄金面具的女人,根本不是绮芙莲!   她缓缓把面具推了上去,露出的嘴角勾出越来越明显的弧度:“安卡苏纳姆,伊莫顿!地狱无门你自投!”   安娜一时还分不清眼前的是真实还是幻像,她已经举起手中的金剑,奋力刺向那堵墙壁上方的荷鲁斯之眼。足有6英寸厚的土墙应声裂开,露出深藏其中的暗红色大门。   “铁!”欧康纳失声叫道。在古埃及,铁器是比金器更加贵重的东西,何况是一扇完全由铁铸成的大门?   “父王啊,无辜枉死,长眠了千年的父王啊,请渡河来到此岸,罪人已进入你的门扉!”   作者有话要说:困死了,写不完,先到这里,明天再补吧。   木乃伊归来1当中,绮芙莲发现了伊莫顿,另一队美国人嘲笑她:“听说你发现了湿乎乎的木乃伊,晾干了可以当柴烧。”事实上,欧洲人确实把大量的木乃伊作为轮船前进的燃料。   放一张帝王谷的图:   ☆、35 最新更新   大门猛地向两侧打开,重重地撞到墙壁上。一股狂风顷刻间从门内咆哮而出,席卷了整个墓室。安娜只觉得口鼻中都被浓重的灰雾填满,隐约间有无数的手臂在拉扯她。但是廓尔喀刀劈下,却空无一物。   有人切实地抓住她的手腕,安娜以为是伊莫顿,回头看去,却只看到一道刀光的残影:是哈德贝!   他的弯刀毫无余地地向她劈来,眼神犹如恶鬼一般。一身古埃及的侍卫服饰,仿佛三千年前的场景重现。安娜一时从头顶冷到脚心,下意识地挥刀格挡。一声尖利的碰撞声后,廓尔喀刀应声崩作两断!   哈德贝突然变得力大无穷,被这么一阻,刀势丝毫不减,眼看就要让她身首异处!   一个人突然大力撞过来,硬生生地□刀锋下。那把弯刀不及改向,硬生生地劈下他的肩头,竟然一路断肉拆骨,笔直地从锁骨处切到腹部!   安娜捂住嘴巴,看着那人的半边身体慢慢分开,里面的脏腑合着一腔热血喷涌而出。一直有力的大手一把把她拖到身后:“伊莫顿!”   却原来千钧一发时,伊莫顿一把拎起黑衣人中的一个扔到哈德贝刀下,缓了她的危急。   哈德贝看着同伴,眼神片刻恢复清明,随即尖啸一声,被更刻骨的恨意淹没。他长长地打了个呼哨,十数个部属迅速向这边聚集。   “伊莫顿!”   “安卡苏纳姆,你先走,我来断后!”伊莫顿推着她往出口处走去,一边抓过一个武力稍差的法老侍卫,像兵器一般抡在手中。   可怜那年轻人被自己的伙伴连劈数刀,血人也似。黑衣人不愿意再杀伤同伴,下手多有顾忌,伊莫顿且战且退,慢慢挪动到甬道的入口处:“快走!”   绮芙莲沙哑的声音在灰雾中响起:“安卡苏纳姆,你怎么可能逃得掉?即使杀不了伊莫顿,我也要杀了你!”   一语未毕,剑锋已至。她身形诡谲,绕过伊莫顿的后方,向安娜挺剑刺来。那把剑非金非铁,带着浓重的阴气。伊莫顿微微一瞥,就认出这是塞提赐给公主的的祭祀用剑。这把剑在死者之渊淬炼过,一旦见血,活人便会被千百亡灵活活拉入地府。他手臂用劲,把人盾高高地向绮芙莲甩去,一边护住安娜闪避。安娜失了廓尔喀刀,又在灰雾中目不能视,只能拔出刀鞘挡在要害前,肩膀已经被一个侍卫抽冷子砍伤。   伊莫顿知道离开艰难,缓缓吸了口气,大声吟诵咒文。一股黄沙出现在墓室,把灰雾冲淡了一些。十几个侍卫都被黄沙缠住,卷到空中。在墓室中用咒杀人是大凶,更不要说是法老的墓室。因此伊莫顿没有要他们的性命。   安娜开始不断咳嗽。绮芙莲突然放声大笑,对伊莫顿说道:“伊莫顿,你可知这雾是什么?”   “死者的亡灵。”伊莫顿冷声答道。这股无形无质的雾,正是无数互相挨挤的亡魂。是为塞提一世殉葬的众多魂魄,死后也永远是他的奴仆。   “这些亡灵,生前谁不尊你一声大祭司,把你奉得太阳一般,可是最后,你却将真正的太阳沉没!”绮芙莲森冷地说道,一阵阵鬼哭随着她的话语越来越响,雾中的人影渐渐清晰,面目可辨。安娜放眼望去,一张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都是漆黑得没有眼白的眸子,死死盯住他们两个。伊莫顿淡淡一哂,伸手把安娜护在怀中:“不错,杀死法老的正是我。你和大王子因此把安卡苏纳姆埋入亡灵之城,又将我活活做成木乃伊,承受红带之刑,已经是三千年前的事了。”他指向紧紧抱着儿子贴墙而立的欧康纳:“奈菲尔提提公主,你当知这阴气对生人极为不宜,竟然不顾惜自己的儿子吗?”   绮芙莲微微一怔,偏头看向亚历克斯。其他法老侍卫都已狂化,欧康纳却还是原本的样子。他满头是汗,双眉紧皱,嘴唇被自己咬得鲜血淋漓。   伊莫顿有次一问,也是感念亚历克斯救过安娜的性命。谁知绮芙莲犹豫片刻,反手从铁门内侧拔出一物,用力抛向半空!   那一瞬间,黄土垒成的墓顶好像被一把透明的刀刃割开,无垠的夜色一闪而过。伊莫顿第一次悚然变色:“祭司权杖!”   与此同时,墓室里此起彼伏的鬼哭声戛然而止,深灰的人影们匍匐地下。一声深长的叹息不知从何而来,回荡在墓室中。   安娜握着伊莫顿的手臂,只觉得一股寒意从骨髓里透出,让她整个人不可抑制地开始发抖。这个嗓音,这个嗓音……   绮芙莲仰起头,泪眼迷蒙的望着半空:“父王!”   安娜猛地抬头,一时间竟然双膝一软,站立不住。这种几乎是来自骨血的畏惧,完全是属于安卡苏纳姆的。她看向绮芙莲,脑中灵光一闪:莫非帝王谷,会让她们的前世压倒今生?   伊莫顿满头冷汗,一股大力排山倒海而来。祭司权杖是唯一可以劈开生死之门,让亡魂与阳间相同的法器。虽然历代由神庙保管,却只有帝王血脉可以启动。而且若非有绝对的执念,根本不能成功。安娜勉强压住几乎窒闷的恶心感,从地上捡起法老侍卫扔下的弯刀。虽然一直逢凶化吉,但她感到这次真的不好了。塞提身为法老,又在冥间,纵使伊莫顿也无法匹敌。在这阴气四溢的墓穴,拉神未必还会眷顾他!   那声叹息后,向伊莫顿和安娜施加的压力越来越强。安娜咬紧牙关,已经难以支持。只听‘碰’地一声,她闷头闷脑,还未醒过神来,身子已经拔地而起,直接飞撞到了后面的墙上。这一下撞得不情,安娜直接滑落在地下,一时爬不起身来。   伊莫顿心神一分,顿时被压得单膝跪地。他勉强挣起,拼着全身气力抬起手来,要以自身的法力挡住塞提汹涌的威压。   正在这时,一只尖锐的爪子从地下钻出,一把□他的左肩!   这一下疾入闪电,变生肘腋。连那股压力都微微一缓。安娜睁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从肩骨穿入,再由后背破出,细长的指爪上血肉宛然!   她怎么忘了瑟琳娜!   自从到了帝王谷,就不见她的身影,也无人在意。谁知道!   安娜几乎把牙根咬出血来。伊莫顿整个身体因为疼痛而绷紧,那只手随即抽出,留下一个露着白色骨茬的血洞。法力一撤,伊莫顿健硕的身躯也像断线风筝一样向后飞去。安娜忍痛撑起身子,不顾这一撞的力道,张臂去接。只觉一阵锐痛袭来,小臂骨和几根肋骨竟是断了!   若是常人,这么一撞必然颅骨破裂。伊莫顿有安娜一挡,也缓不了多少。大量的血液从他的口鼻喷出。安娜也是神智恍惚,痛的眼前发黑,那股力量不依不饶,又是凶猛地一波袭来。她心中一阵清明,情知这样下去,两人再无生路。耳中又响起伊莫顿的话:“我愿以生命向拉神献祭……”   她虽曾为神妾,却从未得到过神谕。安娜用左手掐住断折的右臂,心中全力回忆在尼罗河边重伤里昂的感觉。还有之前,在地中海边杀死感染体的瞬间。   伊莫顿半压在她身上。她能感觉到他肌肤的热力,却无法让他和自己移动半分。脑中浮现出说过的话:“拉神答应我了。”   绝不能,绝不愿就在这样死去!   ☆、36   安娜集中精神去捕捉那种感觉,脑中轰然一声,一阵尖锐的剧痛像是在撕裂她的神经。五脏,大脑,骨髓内部都火辣辣地灼痛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淌了满脸。她强撑着保持意识,手指痉挛地扣住地面。因为用力过大,指甲崩裂,她却一无所觉。   帝王谷之外的撒海拉沙漠,几个第几感染体正在红海边漫无边际地徘徊。他们还穿着考古队的工作服,脸皮已经被晒成了一层僵硬的死壳。他们被一堵看不见的屏障隔在帝王谷之外,前方的茫茫碧波又难以跨越。一个感染体的脸上突然被几点水珠击中,它茫然地瞪着双眼,‘看’着莫名翻腾起来的海水。一波二米多高的浪头突然升起,对它们当头拍下。这些低级感染体被急流一卷一带,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又一个浪头重重打下,海水落地后竟不后退,反而像是有生命一般沿岸而上,蜿蜒向前,顷刻间形成一条往高处‘流’的小河,在烈日下闪闪发光……   伊莫顿虽然身受重创,却神智不失。他吐出几口血块,紧盯着半空中的祭祀金杖默诵咒文。杖身开始上下颤动,那股压力也减弱了些许。绮芙莲立即察觉,她手臂一挥,哈德贝等人周围的黄沙立即散去。哈德贝双目赤红,一得自由,立即操起弯刀扑向两人。   伊莫顿本就是强弩之末,右肩的伤口擦过肺部,呼吸都是艰难。在他眼里,哈德贝的身形犹如慢动作一般,那把弯刀劈下的弧度都看得清清楚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过如此。他咳嗽着拼力向前,想要在那把刀落前,把半昏迷的安娜护在身下。   哈德贝的靴子就在面前,安娜发着抖,刀刃划过的飒飒风响如同最后的丧钟。她努力睁大双眼,却只抓到那一抹银色的残影。一蓬猩红随之溅起,落在她的颈侧,脸颊上,眼睛里。她感到伊莫顿身躯一震,却一声不吭。一股温热的液体涓涓流下,濡湿了她的衣袍。   快一点,再快一点……   绮芙莲抬起手臂,阻止哈德贝再一次挥刀。她亲自提着剑,缓步走到他们面前:“安卡苏纳姆,伊莫顿!这一次,我要你们神魂俱灭,再无翻身的机会!”   她偏头笑了起来,眼中却一片冰冷。如果没有这两个人,父王不会英年早逝,王兄也不会恨她到根本不想再见到她。她一生的幸福欢乐,她的依靠和至爱,都在这两个罪人手中戛然而止。她怎能不恨!   “父王,父王,父王!”绮芙莲双手握剑高高举过头,又狠又准地刺下!   就在此时,墓穴里发出了一阵沉闷的轰鸣,绮芙莲身后的墓墙吱嘎嘎响了两声,就像软壳鸡蛋一样崩碎了!砖块破裂处,一股湍急的激流破墙而出,兜头兜脑地向绮芙莲灌了下来。这股水流声势之大,不亚于每年尼罗河泛滥时的潮水,顿时把她整个儿掀翻,远远地抛了出去!   这时,整个墓室已成汪洋,只有安娜和伊莫顿所在的角落滴水不沾。安娜仰起头,强压住已经不堪负荷的大脑,让一人多高的浪头紧紧追着绮芙莲和法老侍卫们,直到把它们吞入其中。她的胸口烦恶欲呕,额头上沁出一层密密的汗珠。一只手轻缓地从她发际抚过,耳边传来伊莫顿微微沙哑的语声:   “安娜,做得好……”   “绮芙莲!”欧康纳也被波及,用力托着亚历克斯在近一人高的水中挣扎。手上是儿子,那边是妻子,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如此无助。绮芙莲像是被困在一个玻璃罩中,连浮上来呼吸一口都不可能,正惊惶无措间,一道金光瞬时分开水层,她甚至能看到抓住祭司权杖的那个模糊的人影……   “父王!”   塞提一世对她点了点头,慢慢转向安娜和伊莫顿的方向。安娜的胸口急促地起伏,她能感觉到一股更加雄浑的力量正在和她争夺主控权,而她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所有的海水像是被凝固了一般,定在这一刻,安娜感到刺骨的剧痛正在把她撕碎,脸色转青,终于喷出一大口鲜血!   伊莫顿抱着她,勉强支起身子,第一次仰头与塞提对视。对方的视线诡异难明,伊莫顿单掌当胸,深深地对它俯下头去,直至前额触及地面。   这是古埃及最郑重的礼节,这也是一个强者,一个罪人,无声的哀求。   安娜觉得身上的压力轻了许多。她再次感觉到了自己,感觉到手臂和胸口的钝痛,口鼻中一片泥泞。她缓缓抬起眼帘,正看到了伊莫顿浑身浴血,以额触地的景象。安娜瞪大眼睛,颤动着双手,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绮芙莲从地上爬起,伸手去握塞提一世的手臂,却摸了个空。奈菲尔提提的后半生,都在不停地回忆在他庇护下的那段日子。也只有这些回忆能让她撑下去。法老遇刺后,第一个迎接她的是大王子的一个耳光:“谁让你知会父王的?你杀死了父王!”   是的,安卡苏纳姆和伊莫顿通/奸的事情,是她暗示仆从透露给父王的。连那一天他们见面的时间,地点,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为了置安卡苏纳姆于死地,她花了大量金钱买通各宫的女官和仆从,只为了得到他们的行踪。摸出了规律后,她终于按捺不住,把父王引来,又跑到高处观看。   奈菲尔提提满以为会看到父王暴怒之下,重刑处死那两人。谁知道……   她收回手蒙住自己的双眼。   此时,整个墓室寂静得可怕。安娜伸手握住伊莫顿的手腕:既然罪是我和你一同犯下,自然该由我们一同承担!   ☆、37 最新更新   伊莫顿眼神深暗,在塞提一世面前俯□,指尖已经触到剑柄。安娜头痛得像要爆开一般,恨意猛然席卷而来!   还不够吗?伊莫顿身受红带酷刑,三千年生不如死;她灵魂和肉体分别转生,差一点永远和他错过。古埃及等级森严,王族和贵族杀一个平民如同杀一只狗;而他们以下犯上,弑君渎神,就得以永生永世来偿还!   安卡苏纳姆爱慕王权,因为王权至高无上。但是对安娜来说,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一命还一命,她和伊莫顿所付出的代价,已经够了!   一口气噎再胸前,连血液都燃烧起来。安卡苏纳姆痛苦地蜷缩着,觉得眼前一片惨白。太过激烈的窒闷感让她捂住胸口,有什么东西正在破体而出,要把她和这里的一切烧成灰烬!   塞提一世脸色突变,他能明显地感到那股一直被自己压制的力量正在不断增强,几乎要脱出控制!墓室内凝固的水流表面开始微微波动,继而左右摇晃。他不得不把注意伊莫顿的心思分出一半,来束缚这股力量。与此同时,一直沉默的亚历克斯大声叫了起来:“爹地,你看——”   塞提一世低头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痛苦地嘶吼一声,不能自控地向后疾退;原本就模糊的身影,蓦地化成一团雾气。与此同时,安娜深深透出一口气,满地凝固的海水猛然像发怒的蛇一样昂起了头!安娜迷蒙之中,感觉那重她拼命抵抗的威压突然撤去,她自己的力量顿时失控,狂暴地再狭小的空间内左冲右突,直到找到了来时的入口。   她不知道塞提一世为什么会撤力,刚才生死一线,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趁着这个时机带着伊莫顿逃出去,越远越好!   汹涌的水流回应了她的心声,绕着四壁转了个方向,把伊莫顿和安娜裹挟其中,接着如同狂风过境一般,从墓道向外呼啸而出!   待到安娜真正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在半空中,周围是练状的透明水幕。向下望去,帝王谷的建筑群像是积木玩具一般,摔下去必然粉身碎骨。安娜浑身寒毛直立,立即闭上眼睛,集中精神保持刚才的状态。对于伊莫顿,她只能感受到他在水中的某一处,却根本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分神去查看了。   只见一道水势如同悬在半空的长虹,在阳光下蛇一般蜿蜒前行。直到湛蓝的红海就在脚下,它的速度才慢慢减缓,向下斜落。安娜凌空翻了个身,后背就粘上了潮湿,柔软的沙地。她手脚摊开躺在地上,真是一动也动不得了。   紧绷的心弦稍一放松,疲乏和疼痛再也压不住。她还想爬起来看看伊莫顿的情况,但是最大的危急解除后,她知道伊莫顿必然平安。于是终于抵挡不住沉沉地倦意,偏头半晕了过去。   意识半明半灭,她隐约闻到了被褥刚刚晒过阳光的香气和着一种洗衣粉的特殊味道。这种气味带着久违的亲切,但是,是在哪里闻到过?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席梦思上,盖着石榴花图案的棉被。耳边听到门外传来的锅碗敲击声。   今天是礼拜几?她迷糊地想到。如果是周末,就可以再睡两个小时……不用去上班。   等等,上班?!   房门突然被敲响了,一个低沉的男声在门外唤道:“安娜,起床了。”   这不是父母的声音,家里什么时候来了客人?她依旧有些睡眼惺忪,穿着睡裙就拉开门。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她只到他的肩膀。那个人举起没有拿锅铲的手,轻轻覆在她额头上,笑道:“怎么了,还想睡?”   他身上也有好闻的阳光气息,眉眼深邃,嘴角却带着纵容的微笑:“再睡一会吧,我送你去上班。预报说今天要下暴雨呢。”   安娜觉得自己更不清醒了,她能感觉到那个人手心的温度。伸手摸摸他的手,厚实的触感也是真实的。可是,这到底是……   他被她逗乐了,轻声笑着,扶住她的肩膀拉进怀里:“果然下雨了呢,你听——”   一声惊雷在窗外炸响,伴随白色的闪电划破天空。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打了下来。   摊在沙滩上的安娜猛然睁大眼睛,狼狈地侧头避开小冰雹似的雨点。她动了动身体,发现疼痛虽然还在,已经不那么不可忍受,立即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   ‘我竟然在这种时候睡着了?’   她一挪动,才发现自己胸口依偎着一只毛绒绒的小东西。沙漠的夜晚本就极寒,她又失血过多,免不了全身冰冷。胸腹还有一点暖意,原来是因为它的缘故。   顾不上多想,安娜把小猫抱在怀里,急急忙忙地站起身找伊莫顿。夜色苍茫,暴雨时云层更是压得一丝光线也无。但是海边地势平坦,借着闪电的强光尚可环顾四周。安娜沿着海岸踉踉跄跄地在雨中奔跑,但是除了她,哪里还有第二个人的踪影?难道她的感觉错了,伊莫顿没有被海水卷来,而是被留在墓室中?安娜骤然连急带惊,顿时眼前发黑,心中慌成一片。   “伊莫顿!伊莫顿!”她张开嘴巴,终于喊出那个在梦境中怎么也想不起来的名字:“听得到我吗,伊莫顿!”   残破的衣物很快湿透,黏在伤口上,一动就疼得钻心。与此同时,怀里的小东西开始不安的挣扎,用带着肉垫的前爪扒拉她的手臂。   安娜伤后脱力,再次摔倒。眼中,口中,耳中,每一个毛孔都浸满了水,整个人几乎要被淹没了……她瑟缩着身体,被抛弃的理性渐渐找回。这样下去,真的会死的!   不管伊莫顿在哪里,她都得立即处理自己骨折的小臂和肋骨,找一个干燥的地方处理伤口。不然,就算没有敌人,她也会因为感染和虚弱而死!   安娜放下怀里的小家伙,强自镇定,收敛心神。这时候去找旅馆和村庄是不可能的,她也走不了那么远,哪里还能提供荫庇呢?   再次抹了一把脸,她慢慢举起自己的双手。她能让水作为刀子,砍下感染体的头颅;也能以水为载体,逃离帝王谷。为什么不能操纵水,为自己隔出一片空间?   安娜坐在沙滩上,不再去理会毫无停止迹象的大雨,渐渐静下心来。   前几回,她都是在及其危险的境况下凭借本能成功。但是这一次,她却必须领悟其中的奥秘。   水……安娜眼前一亮,在她面前的,不就是红海之水?   她反正已经湿无可湿,索性撕掉远离伤口的衣物,大步走向红海。   也许是因为太冷了。小腿没入海水的一瞬间,竟然能感觉到一点儿暖意。安娜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到齐腰深的地方,坐了下去,让整个人浸在水中。这样的反而比陆地上好些,至少没有了雨点打在身上的疼痛。只是伤口被盐水一泡,感觉也不会美好到哪里去。她缓缓地吐出胸腔中的空气,把自己像婴儿般蜷缩起来。   海水的波浪开始不自然地增大,并且向周围延展。安娜试探着睁开眼睛,眼珠却没有在水中的刺痛感!她张开嘴,水也没有漫进口中,而是像在半空时一样,在她眼前形成一层透明的屏障。   按捺住兴奋的心情,她一点一点站了起来,把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眼前的屏障随之升起。这一次,那瓢泼的雨落在她头顶,却发出像是打在雨衣上那样‘噗噗’的撞击声!   伊莫顿是对的,他的祈求得到了允诺,拉神眷顾了她。   安娜走回岸边,雨声终于缓了下来。东方开始露出一线红霞,巨大而阴沉的雨云则避退般往反方向移动。   她摸索着自己折断的臂骨,仰头看到那缕微光。不知因何,潸然泪下。   Tobecontinued……   ☆、38、最新更新   安娜忍着疼痛清理伤口的时候,那只猫就地伏在不远处。这时,她才第一次看清它的样子。一瞥之下,她立即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在埃及,猫很常见,哪儿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但是,这却是一只通体漆黑的小猫。   也许是因为伊莫顿的缘故,她对一切禁锢亡灵的事务都非常敏感,这其中就有黑猫。如果伊莫顿没有脱离诅咒,只是这么一只小猫,就能让他神魂俱损。猫是月神贝丝的化身,黑猫更是法老木乃伊的看守神灵,辟邪神力极强。她还记得木乃伊第一部的电影中,欧康纳就是用一只猫吓退了伊莫顿。如果他当时找的是这样的黑猫……   安娜下意识地戒备,随即自失地一笑。不要说伊莫顿已经今非昔比,现在她连他在那里都不知道,又有什么好怕的。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注视,黑猫侧过头来,专注地仰望她的脸。因为肢体柔软,脖子转过180°,金黄的眼珠中央,瞳仁在阳光直射下拉成一条细线。   它的身形小巧极了,大概只有几个月大,那双眼睛却带着肃穆和关切。安娜心中一悸,手掌不知不觉就向它探了过去。   黑猫没有胆怯地躲避,但是也不像小猫撒娇时那样迎合,而是支起前腿,用鼻尖碰了碰安娜的手心。安娜感觉到一点儿带着湿润的凉意,不由笑了起来。   “小家伙,你是从哪儿来的?”她轻柔地顺着它的背脊抚摸,黑猫展开了身体,伸着脖子任她爱抚,眼睛也舒适得眯了起来。   “你到海边上干什么,迷路了吗?”   安娜把手插/入它的腹下,小心地把它托得近些。小猫肚子上的毛更为软和,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它的温暖,和有些急促的心跳。   这只黑猫极为安静,在她手中团着身子,一动不动。只有那双眼睛,一直凝视着她。   安娜到底精力不济,此时天光大亮,阳光驱散了夜晚的寒意。她稍稍处理了一下自己,便又闭上眼睡了过去。她一阖上眼帘,黑猫就立即站了起来,凑到她脸旁。它蓬松的毛发让她痒痒的,但是却一个手指都不想动了。沉入深眠之前,安娜只是隐约感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唇上划过。   小猫又舔了一下她的脸颊,低头看看自己的爪子,在原地绕了个圈。它走动的时候,前足微跛。若仔细看时,就会发现在它的左前腿根部皮肉翻出,有一个鲜红的创口。它有些急躁,几次差点踩到自己的尾巴,最后还是趴回安娜颈侧,开始舔舐伤处。突然,小猫警惕地立起,高高地昂起头向远处望去。它随即开始用身子推安娜,并发出幼猫带着气声的嘶叫。   但是安娜睡得太沉,还没等她醒来,两个长长的人影已经映在了沙滩上。其中一个‘咦’了一声,大步向这边走来。   黑猫灵巧地一跃而起,挡在安娜身前。它昂着头,拱起背部,只听另一个女子嗓音笑道:“这里怎会有人?小猫?好可爱!”   前面那个人快跑几步,突然失声叫道:“安娜!”   Tobe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明天八点要上课,所以先发了,先买的同学不用加点数哦。   还要加两张猫咪的图。   要收藏,要评论~   经典的银色埃及猫   ☆、39、最新更新 ...   39、最新更新   安娜见到他们的兴奋心情立即低落下来:“他可能出事了,我得回一趟帝王谷。”   Alluka忍了忍,还是问道:”安娜,巴新说那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魔鬼——你为什么……“   安娜迎上她的视线,浅笑着说道:”他是我的爱人。“   黑猫轻轻叫了一声,把下巴搁在她的手背上。   看到她明显沉溺其中的样子,Alluka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故作忙碌地开始整理东西:”安娜,你什么都没带,还是跟我们走一段吧。巴新想去找一个人少的村庄安定一阵子,再想办法回伦敦。   “回伦敦?”安娜吃惊道,“他的家不是在阿拉伯吗?已经离这里不远了,为什么要去伦敦?”   “巴新认为这场灾难的起源还是在伦敦,而且就在伦敦大学。”Alluka摇摇头,也觉得不怎么可行:“他像要找出根源,然后找到方法,让世界恢复原来的样子。”   安娜瞪大眼睛,巴新在大学里,一向因为卓越的学术能力和太多发散的思维方式令教授大喜大悲。不过,如果真的能找到变异的源头……她脑中浮现出只看了简介的生化电影,似乎里面的病毒式有抗体的!虽然现在感染的广度和感染体的状态完全不是电影里的模式,但是如果,确实有能逆转变异进程的方法呢?   她不由有些心动。但是无论要做什么,找到伊莫顿才是当务之急。   如果要去伦敦,恐怕伊西的飞艇是唯一能够让他们平安抵达的交通用具了。看着Alluka随身携带的那一点食物,她这才想起他和伊莫顿在亚历山大港搜罗的大量物资,那些东西全部都被搬到了飞艇上!   安娜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进入阿姆谢前,她一直和伊莫顿在一起,安全和生活问题完全不用操心。导致她竟然没把最基本的衣食住行当成一回事!   “你先跟我们一起走一段吧,这样子怎么能单独行动?”Alluka拿出一个过期的硬饼地给她,一边说道:“去伦敦也只是说说而已,就算去大城市抢一辆车,冲破那些怪物聚集的地区开到法国,又能到哪里去找渡轮?”她看了看巴新,压低了声音:“安娜,巴新的状态不太对。我也希望多一个人能让他恢复正常。”   安娜接过饼,才拿到手里就闻到一股难闻的变质味道。他们一路上就是这么过来的?安娜垂下眼睛:如果这段时间一直独自一人,她大概连这种东西都弄不到吧?   现在的她,实在太弱了。这不仅是指体能或者战斗能力,而是思考的方式。在这方面,她连这一世的绮芙莲都比不过。   伊莫顿就像一座山,既为她挡住风雨,也挡住了她的视线。一失去他的庇护,很多事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黑猫顺着她的小腿攀上膝头。安娜伸手帮了它一把,手上感到有些潮湿。她下意识的翻过手掌一看,指腹沾着一小点殷红的血迹。   “本来还有一些鱼干和饼干的,路上碰到一群怪物,行李掉了一半。”Alluka一边啃着另一块面饼一边看着黑猫:“这猫是什么品种,怎么看着这么通人性?它有名字吗?”   安娜把它托起,想找出流血的地方。黑猫微微一挣,从她手里跳了出去。   她看着它的背影,脑中有什么飞快地闪过,却根本抓不住。   “它叫伊莫顿。”她有些失落地蜷起手指,低声说道。   巴新大步走了过来,对Alluka问道:“好了么?”   “安娜的肋骨和臂骨都断了,今天我们不要走了吧。”Alluka拍拍手上的饼屑站了起来,巴新,帮忙支个帐篷,快晒死了。”   安娜看向巴新,他却避开了她的目光。Alluka把巨大的帆布拉开,这是他们经过上一个小镇时从几家杂货店门口扯的挡雨蓬,用时下流行的黄金别针别在一起,看起来十分有后现代风格——别针是从金店淘的披风别针。   巴新一言不发,只顾低头做事。安娜有些惊异,几天不见,原先那个自负的家伙突然变得沉默如斯。她想起在伦敦分别时他那么厌恶伊莫顿,可能恨乌及乌不想再理会她。就打消了和他交谈的打算,有一搭没一搭地和Alluka说话。   “飞机坠落的时候,我以为肯定活不成了。被村民救上来又遇到怪物,幸好有巴新……”虽然分别日短,两个人的经历却可以写一本书。安娜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那是高级感染体吧?我们在亚历山大港也碰到过。不过那些都是在土里钻的,能下水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巴新的动作缓了缓,Alluka好奇地问道:“什么是高级感染体?果然是医学院的,这么快就出学术名词了?”   安娜看到‘伊莫顿’去而复返,高兴的伸手去够它的尾巴,一边随口回答:“这名字可不是我取的,而是它们给自己起的名字!那里最强大的怪物有变异前的记忆,还能变回人的样子——”   ‘咔嚓’一声,巴新戳进沙地的木棍断为两截。Alluka正在固定帐篷,掉下来的帆布把她整个罩住。她不满地叫了起来:“巴新,干吗?我们的棍子已经不够了!”   巴新却顾不上她,扔下断棍站起身,第一次正眼看向安娜:“有关高级感染体的事情,请你尽量详细地说一遍。”   比起Alluka打了跑,跑了打的循环历险,安娜的故事生动许多。她不想把伊莫顿的能力合盘托出,就把抵抗感染体的功劳着重栽到欧康纳一行身上。讲到尼罗河边遇袭的经过,巴新突然抬起头来,死死地盯住他:“安娜,既然你被那个变异感染体抓住了,怎么可能平安逃脱?它只要带着你往水深处潜去,你就会死于溺水。”   安娜讲了两个小时,口干舌燥,几乎是脱口而出:“那是因为我能……”她刚想说自己获得了操纵水的能力,腿上就一阵锐痛。她低下头,‘伊莫顿’松开咬在她小腿上的牙齿,有些怒意地对她‘喵’了一声。   “你能?”Alluka从帆布下面钻出来,接上了话头。   “我能见机行事,做好身为人质的本质工作,让队友营救成功。”安娜未出口的话在喉咙里一转,立即改口。她并不担心Alluka知道这件事情。但是巴新似乎对一切超自然的东西都抱有敌意。如果说出来,他会把她当做怪物的一员吧?   “这么说来,那一家人真的很强呢。要是你没有和他们走散就好了。”Alluka叹了口气,“给,这是你的被子。今晚我们就在这里露营。”   安娜接过她递过来的窗帘,笑着说道:“Alluka,多谢了。”腿上又传来微痒的触感,她低头一看,黑猫正轻轻地蹭着刚才咬过的地方。这么人性化的动作让她也上了心,再次把它抱了起来。   “安娜,过来坐在这里,不要让帐篷被风吹走了!”Alluka在帆布的另一头叫道。她低头在‘伊莫顿’的脑袋上映下一吻,把它放回地上,慢慢地挪了过去。   伊莫顿努力克制住舔自己爪子的冲动,以一只猫应有的速度跟在安娜身后。变成猫已经两天了,他感到自己的法力恢复了三成。在塞提一世的墓中,他拼死一搏,念诵了古埃及的禁咒,让自己化为黑猫。化形时,如同在阿姆谢时一样,浑身的力量瞬间抽空。塞提一世是通过祭司金杖召唤而来的亡灵,对黑猫的惧怕不会比从前的他少。但是变为动物,一旦面对普通的对手就不免任人宰割。伊莫顿扑向塞提一世时,已经准备被暴怒的绮芙莲斩杀当场了。当时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一次,不再让她先他离开。   Tobe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要一早去抽血,再去办入职,在到离得很远的单位上班,为毛没有一天假呢><   来不及了,伊莫顿明天一定出来,大家晚安。   每日一求,要收藏,要评论~   ☆、40、最新更新   灾难降临后,几个年轻人都有再也见不到对方的觉悟了,能够巧遇也就分外兴奋。Alluka和巴新之前几乎算不上朋友,却一直和安娜形影不离。再次看到她,真的如同看到亲人一般。两个人嘀嘀咕咕地说道深夜,她终于不能再保持积极的情绪。   “Anna,我也不知道伦敦到底出了什么事。巴新半夜冲进来,叫我快走。如果早知道是世界性的灾难,我怎么也得给家里打个电话。说真的,刚开始我几乎不相信巴新。但是这几天看到那些村子里的‘人’,我的心都凉了。”   Allka和安娜躺在一个帐篷里,压低声音说着:“安娜,玛格丽特(Alluka的母亲)一直不赞同我到埃及念书。住宿之后,她每周给我发电报,寄衣服和小东西,我几乎转身就忘,十次里最多回两次。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都不敢去想!如果我不来留学,也许至少可以——”   “别这么说,即使他们出事了,知道你躲过一劫也会高兴的。”安娜想说美国这么大,也许他们都好好的活下来了,但是虚妄的希冀有时候比真实更加残酷。她和这个时代牵绊不深,安娜的父母和她也不亲近,因此不曾挂念过这一世的血亲。对她来说,真正血脉相连的,只有伊莫顿一人。   Alluka低声抽泣起来。她骤然发现世界的颠覆,身边只有一个说不上友好的同校同学。即使思念家人,心中恐惧,也不能用自己的情绪去麻烦他。她把自己裹在窗帘里,伸手握住脖子上挂的小项坠。那是一个纯银相盒,里面是她父母的头像。   安娜有和她同住一年的记忆,这个小动作当然瞒不过她的眼睛。此时万籁俱寂,帐篷外只有呼呼的风声。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越是危急的时候越感觉不到疼痛。但是一旦得到休憩,身体的不适就会十倍放大,而心理上的疮疤,更会突兀地占据所有的思考空间。   只有获得了暂时的安全,才有脆弱的权力。   “我们睡了吧。”她轻声说道。见Alluka没有反对,起身吹灭了两人之间那盏小小的煤油灯。   安娜原本真有些倦意。但是熄灯后反而睡不着了。不知过了几个小时,她仍在黑暗中大睁着眼睛,塞提墓中发生的场景在眼前一一呈现。她很清楚,如果伊莫顿还在原地,最后那股洪流必然能把他卷走。除非……他已经被塞提拉入冥界。   她想起他走向塞提前说的话:“我宁愿这一辈子,你还记得伊莫顿。”这简直就是诀别,不,这确实就是他在向她诀别。   安娜顾忌睡在隔壁的绮芙莲,只能用手捂住嘴巴,把眼泪抹在垫头的布包上。一个灼热的胸膛突然从背后贴过来,有力的大手抱住她的腰。   她惊跳了一下,随即一阵心悸:那熟悉的,带着来自希腊的香料的气息……   “伊莫顿!”   身后的人发出一声低笑,凑到她耳边用古埃及语说道:“是我。”   安娜立即想要起身看他,却被伊莫顿按在怀中。这时,离他们不到一米的绮芙莲似被惊动,翻了个身,发出一声梦话般的呢喃。   安娜瞬间僵硬了。   伊莫顿把她搂得更紧,属于男性的热量贴在她的沁凉的肢体上,让两人都微微一颤。此时,她一动也不敢动,倒给了他极大的便利。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由并排侧躺变成了她仰卧,他的手撑在她肩膀两侧的姿势。伊莫顿一边小心不让自己的体重压痛她,一边熟门熟路地把她整个儿覆在身下。他单手托起她的肩膀,让她仰起头,随即深深地吻了下去。   安娜又是欢喜,又是恼怒,还夹杂着怕人发现的慌乱。伊莫顿却毫不在意,想要把她一口吞下般,牢牢缠住她的唇舌。右手不动声色地沿着那柔软的身体曲线滑下,从她宽大的衬衫下摆下伸入。   安娜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夹紧双腿,他手上的热度几乎要把她点燃。那带着一层薄茧的手掌寸寸抚过最柔滑的一段肌肤,安娜整个人随之战栗起来。她偏头吸了一口气,把脸埋进伊莫顿的颈窝里,压住喉咙深处的一声呻/吟.   如果是平常,安娜一定会阻止他。但是失而复得的狂喜加上之前的艰辛,让她不愿把伊莫顿推开。她缓缓抬起手臂,顺着她的额头,脸颊,脖颈,肩膀细致地描摹,感觉到指尖下的肌肉随着他的进一步侵略而舒张、虬结。这种亲昵无疑是一种邀请,伊莫顿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动作也急切起来。他的舌尖顺着她天鹅般优雅的颈项滑下,在锁骨处轻轻啃了一口,换来她终于压制不住的低吟。   安娜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坚守阵地的理性也离她而去。当伊莫顿的唇流连在她的胸前,她难耐地环抱住他的肩膀,一阵阵□夹杂着微疼,竟然说不清是难受还是舒畅。他的手指好像在弹奏一件倾世的乐器,而她在他怀中,只能不断地战栗,随着弹拨阵阵嗡鸣。   像是要抵抗这种感觉,安娜猛地挺起上半身,摸索着吻上伊莫顿的耳廓。感到他的演奏为之一顿,她在暗中笑了起来,用尖尖的牙齿轻咬他的耳垂,然后是眉弓,眼睛,鼻梁,最后重重地落到他的唇上。像是在报复一般,有些粗鲁地舔过上下唇,像含着蜜糖一样含住他……   伊莫顿的呼吸有一刻停滞,在安娜看不见的黑暗中,他的双眼从未离开过她。伊莫顿的眉心微微拢起,眼睛里如同盛满了整个夜空的星子,而所有的繁星只照耀他的爱人。他把她掬入怀中,开始暴风骤雨般的回应。这一次,不再试探,不再徘徊,所有的一切顺理成章。他沉□子,左手下行摸到她细而有力的脚踝,抓住向上提起;右手握紧她抵在他胸前的手腕,正要和另一只手一起压住,却听到安娜脱口而出的一声痛哼。   他的手之前就摸到过安娜身上裹的绷带,这是不由愣了一下。她的伤对于自己来说并不算什么。可是在普通人,却是需要数月的休养。但是箭在弦上,他已经触到了她最神秘的所在,他的渴望如果岩浆,只想再一次拥抱她。   Tobecontinued……   ☆、41、最新更新   安娜急促地呼吸着,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拉住他的上臂。‘安娜’虽然未经人事,安卡苏纳姆却很清楚得记得伊莫顿这方面的习惯。因为彼此身份的约束,他们总是必须隐忍。一旦有了亲近的机会,自然格外疯狂。他正处在男人的黄金年龄,又不愿像其他高位的祭司一样,私下里找小神官或者蓄养女奴纾解。每和他相会一次,安卡苏纳姆都要先确保后面的三四天中不会出现在法老面前。   他们一个是法老的祭魂大法师,一个又是正炙手可热的宠妃,时刻都有千百双眼睛盯着,这点子事怎么真能瞒得了人?安娜甚至偶然听到一个祭司在背后感叹:“大祭司学识渊博,颇得神眷,又对金钱美色毫不上心。简直让人抬不起头来。幸好,他到底还是个‘人’啊!”   是的,在塞提一世面前,他是完美忠诚的臣属;在民众眼里,他是拉神的使者,是半神的存在。只有和她在一起时,他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他也会疲倦,也会向她抱怨属下的贪鄙嘴脸,也会和任何一个痴缠的情人一样,需索无度……   那晦暗而辉煌的宫室里,从希腊,米诺亚,比泰多进口的香料静静燃烧。他们紧紧抱住彼此,低声交谈,间或夹杂着几声轻笑。有时在地板上,有时在黄金卧榻上,有时,就在神殿后室的储物间中。   安娜用未受伤的手臂抱住他,低哑地说道:“伊莫顿,别走。”   她忍着伤处的不适,抬起腿轻轻摩挲着他,伊莫顿抽了口气,伸手按住她,“你会受伤。”   安娜无声地笑了起来,“我知道,我们不做完。伊莫顿,我好想你……”   伊莫顿还未回答,就感觉一只温软细腻的手顺着胸膛滑到腹下,在他的肚脐周围打了个圈,再继续向下……   他猛地昂起头,双手牢牢撑在地面上,浑厚的上半身微微战栗。太久没有抱她,只是这样,脑中就一片空白。极致的愉悦充塞了他的感官,而更加狂野的情感则在心中游走。他渐渐找到自己的节奏,俯身小心而热烈地吻着她,伴随着压抑不住的一两声低喘。   他们身后,Alluka面红耳赤,用窗帘捂住自己的嘴,一寸一寸地向帐篷边缘梛动。   巴新确认两个姑娘都睡下了,没有在自己的‘帐篷’里耽搁,直接向红海冲去。自从变异过之后,他一直小心保持着人的形态。即使面对大批怪物也不敢使出全力。但是一接近海边,那种几乎是来自骨血的呼唤却让他按捺不住。他需要水,很多很多水。陆地和阳光已经不那么适合他。   巴新一浸入海中,顿时觉得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舒展开来。原先想要稍微泡一泡就回去的念头被他抛到脑后。他不假思索地往深海里冲去,皱起眉头努力伸展四肢。因为憋气而导致的不适感只有半分钟时间,他就发现自己像一条真正的鱼一样在水中畅游:双腿再次并为鱼尾,手指间张开透明的蹼。不时有小鱼凑上来碰碰他的尾巴和腰部,似乎对他十分好奇。头上突然一暗,一条巨大的拿破仑悠然从他的上方掠过。   海底,是另一个美丽的世界。   这里还是近海,往下看去,大片大片的鹿角珊瑚密如森林,颜色鲜艳的小鱼出没其中。一群小吞拿行色匆匆,巴新通过水流的波动,感到有大群的大型鱼类在接近。   他如今在人群中罕有敌手,对海洋中的原住民却有几分忌惮。刚刚沉到一片细沙上,便看到头顶七八条远洋白鳍鲨气势汹汹地追着吞拿群游来。   这是一种凶残而懒散的鱼类,因为屡次与吃人事件挂钩而臭名远扬。巴新无意招惹它们,其中的一条却突然转向,冲着他游来。   这是一条成年白鳍鲨,比变异后的巴新长上几英尺。它在靠近他的地方停下,不住在外围打转,雪色的鳍尖在水里微微反光。   巴新双手用力,尖锐的指爪猛地从指尖伸出。他停在沙地上,作出攻击前的姿态。只是这一条并不可怕,怕就怕杀了它,血腥味会引来一群。鲨鱼是连自己的同类都会分食的物种,他不想冒险。   一个念头突然浮现在脑中:就这么死了,有什么不好呢?   他已经不是他了。   巴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连那条鲨鱼都不安地退了退。他张开犬牙交错的大口,猛然向着它最没有防备的腹部冲了过去!   巴新的嘴咧到最大,侧头一歪,便连皮带肉撕开一大块,鲜红的血很快冒出来,染红了附近的海水。周围的远洋白鳍鲨和锤头鲨闻到气味,立即开始大量向这里围拢。被他咬住的鲨鱼死命挣扎,有力的尾巴在他肩膀上狠狠拍了一下,巴新瞬间胸口一闷。   他索性把双手插/入咬开的创口,向两边撕裂。那股浓郁的腥气对他仿佛有特别的作用,像酒精一样让他失去控制。看到聚集而来的鲨鱼群,他非但不怕,反而兴奋异常。扔下已经半死的手下败将,巴新向其中最大的一条远洋白鳍鲨直冲而上。他想要杀戮,想要更多的血!   一缕缕红色的烟雾在水中弥漫开来,渐渐从海面上,也能看到大片的暗红了。   伊莫顿结实的肩背蒙着一层薄汗,贴着安娜躺着,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中。他的手依然在她身上游移,腰部与她的腹部紧挨着,有意无意地磨蹭。安娜被他一翻揉搓,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软了。似睡非睡的朦胧中,感到他的……又精神起来。   “伊莫顿!”她推了他一把。要是再这样下去,就不是刚才那样能应付得了了。   伊莫顿笑着,手下不停。即使转世重生了,她身上的敏感点还是一样的……   他又闹了她一会儿,把她紧紧地抱在怀中:“安娜,我恐怕还会变回去一阵子,猫形时法力回复得更快。”   安娜一惊,探手去摸他的表情:“为什么?”   “为了对抗塞提,我使用了禁咒,需要时间复原。”伊莫顿轻柔的抚着她的长发,“这两天,你先跟着他们两个。等到我好了,自会报偿他们。”   她听他的语义,急道:“你要走?”   伊莫顿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我不会走,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安娜慌乱之下,再顾不得其他,立即伸手扭亮了旁边的煤油灯,想证实这一切不是她自己的一场春、梦。昏黄的灯光在帐篷中跳跃,照亮了伊莫顿微显削瘦的脸颊,也照亮了Alluka惊恐的眼睛。   安娜看着好友,理智再度回笼,她做了什么?手忙脚乱地抓起窗帘遮住自己和伊莫顿,她张开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伊莫顿早就知道Alluka醒了。对他来说,那只不过是一个可以侍候安娜的仆从。在三千年前,他们私会时,外面一直都有伊莫顿的心腹望风,屋里也时常有侯在床脚,随时听候吩咐的奴仆。是以他对有人在侧毫不在意。对他来说,这些人和屋里的摆设一样无关紧要。   但是安娜却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只想挖个洞立即把自己和伊莫顿埋下去。她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刚要说话,Alluka就指着伊莫顿问道:“这就是那天晚上的……?”   安娜愣了愣,才想起伊莫顿在伦敦时还是木乃伊的模样:“是,就是他。”   Alluka叹了口气,又看了看伊莫顿,对安娜说道:“还挺帅的。”   Tobe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有很多红海的图,我先发文吧,图最晚明天放上,看到更新的童鞋如果对图有兴趣的可以再点进来。   明天一整天上课,估计码不了多少了。上班族+学生族+考证族的苦,希望大家理解。   求收藏,求评论><   ☆、42、最新更新   有了亚历山大港的前车之鉴,安娜格外留意脚下。但是她凝神听去,地下根本没有任何骚爬的动静。Alluka说道:“奇怪,这里的人都去哪里了?”   巴新这时也放慢了脚步,不让身后的两人落单:“跟紧我,这里是附近唯一完好的村落了。把里面的‘东西’清出来,我们就可以休整一阵。”   那些充满了怪物的地方,每个犄角旮旯都可能藏着一只。就算他把怪物杀完了,也必定恶臭冲天,根本不能停留。考虑到安娜和Alluka的情况,巴新选中了这里。他宁可对付一只大的,也不愿无穷无尽地和一群不会思考的活死人打车轮战。   安娜不动声色地往前一步,让Alluka跟在她身后。暗处的敌人比那些自己冲过来的棘手得多,尤其是在这种建筑物密集的地方。你根本无法判断,它正在哪个角落窥伺着,如同野兽一般,等待你露出弱点的那一刻。   黑猫把爪子小心收起,轻轻拍着安娜的侧脸。安娜把它捧下来,轻声问:“怎么了?”   它一一种猫类特有的柔韧仰起头,直直地看向右上方。安娜立即抬头,顺着它的目光看去。   那是一栋半新半旧的老楼,一层,二层明显已经经历了几年风雨,三楼却是崭新的,四楼只造了框架。抬头的瞬间,一个人影从开放式的四楼一闪而过。‘   安娜立即叫道:“巴新,在那里!”   巴新的反应不慢,她刚刚说完,他已经来到她面前:“哪儿?”   “刚才有个人在楼上!”安娜指着人影消失的地方。巴新看着那里稍稍一顿,淡淡地说:“不是他,我们走吧。”   “不是‘他‘?巴新,你认识?”Alluka奇道。她什么也没看到,估计巴新也和她一样。但是看他的反应,不仅确实知道有人,而且还不陌生?   “恩,那个东西跟了我一路了,却既不攻击,也不接近,暂时没有危险。”巴新又扫了一眼平台,确认了自己的判断。从前天开始,他就感觉到有个家伙一直在自己的感应范围之内。刚开始,巴新还以为是乱走的低级感染体。但是它始终不远不近地尾随着他们,显然是有自己的智商的。那个东西是什么,有什么目的,巴新并不感兴趣。只要它不对安娜和Alluka出手就行。   直到昨晚,他在海中杀红了眼,终于被几十条成年鲨鱼围住,前后左右地进攻撕咬。如果那个奇怪的‘东西’突然出现,在鱼群中打开缺口,他即使不死,也难免重伤。   巴新收回思绪,上前一把接过Alluka拿着的行李,直接往肩上一甩。   “不用,你都拿了那么多了!”Alluka顿时感到轻松了许多,但是她也不能把担子都甩给他。   “你这样子还能支持多久?”巴新立即截住她的话,“现在缺医少药,一旦有什么问题,可不是一点儿包裹的事。”他自己变成了怪物,竟然连人的承受力都忘记了。看了看狼狈不堪的Alluka,还有忍痛强撑的安娜,巴新皱起了眉头。   安娜的伤其实已经好多了。她从拉神那里得到的不止是敏锐的感官,控制水的能力,还有常人难及的身体素质。但是有巴新和Alluka在,她总得作出骨折病人的样子。即使疼痛减缓,也要不时按一按小臂和侧腹,掩饰自己的异常。每次她这么做,黑猫就会支起身舔舔她,那种湿漉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想笑出来。   “安娜,Alluka,要不你们先——”巴新一边向前走,一边回头看向她们。肩膀一斜,撞上了旁边一栋小屋的木门。门上挂着的几个破旧的铜铃因为这一撞,清脆地响了起来,把这里凝胶般的寂静冲淡了几分。这是他们进入村庄后,第一次听到来自他们之外的声响。Alluka竟然吓了一跳,只觉得平时听来十分悦耳的铃声,此时说不出的刺耳。   安娜皱起眉头,正待走开,房门里突然传来一个老妇声气:“谁?”   三个人原地站住,面面相觑。到埃及后,灾难扑面而来,他们除了在一起的同伴,根本碰不到一个活人。这个问句短促而衰弱,却明显不是那些低级感染体发出的。安娜悄悄点了点‘伊莫顿’的小爪子,它轻轻地回拍了她一下。   是人。   在被瑟琳娜欺骗过后,安娜几乎已经不记得幸存者是怎么写的了。碰上的除了怪物,就是自诩为‘新人类’的高级感染体。在大批同伴都变为嗜血的怪物后,即使青壮年也插翅难逃,何况听门内的音调,还是一个并不健康的老人?   Alluka骤然听到人声,眼前顿时一亮:真的还有人活着!如果她可以,那么自己在美国的亲人,是不是同样有生还的可能?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扑到门上,应道:“您好,我们是开罗大学的学生!”   “开罗大学?!”老人的声音顿时拔高:“我孙女也是开罗大学的,叫梅迪亚,你认识吗?”   她说的是英语,带着很重地阿拉伯口音。Alluka一愣,埃及人起名非常自由。只要能想得到,各个国家的名字和动物的名字都可以信手拈来。造成了各种怪异的名字。相比之下,‘梅迪亚’大众得不能再大众,光是考古系里就有3个。   但是,那个女孩是谁无关紧要。开罗人口密集,只要当时在校区,都万难幸免。   安娜轻轻推了推她,扬声用阿拉伯语说道:“老人家,您孙女也是开罗大学的?真是太巧了!我有一个同学就叫梅迪亚,不知道是不是您家的孩子!”   她耳力超群,只听门内‘笃笃’几声,是拐杖拄在地上的轻响,老太的喊声已经非常亢奋了:“老头子,快出来,他们认识阿梅!”   木门一连发出七声起门闩的动静,终于向内缓缓打开。连巴新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看向门内那个裹着头巾的女性。她的年纪比声音要年轻一些,最多不会超过六十岁,头巾边上露出的一点头发却已经全白。相貌非常普通,就是那种集市里随处可见的老人。   “老太婆,等等!”另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颤颤巍巍地从后面赶了过来:“当心骗子!”   这一下,连巴新都惊异地睁大了眼睛。   这么一对老夫妻,到底是怎么在灾变中毫发无伤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写得有点晚了,先发吧。   这个礼拜,新单位的人事突然转变态度,冷脸相待。好几个细节上,几乎是在故意让人知难而退。   不知道还能再走多远,这两天一直头疼,发了一额头的痘痘,火气太大。   ☆、43、最新更新   有了亚历山大港的前车之鉴,安娜格外留意脚下。但是她凝神听去,地下根本没有任何骚爬的动静。Alluka说道:“奇怪,这里的人都去哪里了?”   巴新这时也放慢了脚步,不让身后的两人落单:“跟紧我,这里是附近唯一完好的村落了。把里面的‘东西’清出来,我们就可以休整一阵。”   那些充满了怪物的地方,每个犄角旮旯都可能藏着一只。就算他把怪物杀完了,也必定恶臭冲天,根本不能停留。考虑到安娜和Alluka的情况,巴新选中了这里。他宁可对付一只大的,也不愿无穷无尽地和一群不会思考的活死人打车轮战。   安娜不动声色地往前一步,让Alluka跟在她身后。暗处的敌人比那些自己冲过来的棘手得多,尤其是在这种建筑物密集的地方。你根本无法判断,它正在哪个角落窥伺着,如同野兽一般,等待你露出弱点的那一刻。   黑猫把爪子小心收起,轻轻拍着安娜的侧脸。安娜把它捧下来,轻声问:“怎么了?”   它一一种猫类特有的柔韧仰起头,直直地看向右上方。安娜立即抬头,顺着它的目光看去。   那是一栋半新半旧的老楼,一层,二层明显已经经历了几年风雨,三楼却是崭新的,四楼只造了框架。抬头的瞬间,一个人影从开放式的四楼一闪而过。‘   安娜立即叫道:“巴新,在那里!”   巴新的反应不慢,她刚刚说完,他已经来到她面前:“哪儿?”   “刚才有个人在楼上!”安娜指着人影消失的地方。巴新看着那里稍稍一顿,淡淡地说:“不是他,我们走吧。”   “不是‘他‘?巴新,你认识?”Alluka奇道。她什么也没看到,估计巴新也和她一样。但是看他的反应,不仅确实知道有人,而且还不陌生?   “恩,那个东西跟了我一路了,却既不攻击,也不接近,暂时没有危险。”巴新又扫了一眼平台,确认了自己的判断。从前天开始,他就感觉到有个家伙一直在自己的感应范围之内。刚开始,巴新还以为是乱走的低级感染体。但是它始终不远不近地尾随着他们,显然是有自己的智商的。那个东西是什么,有什么目的,巴新并不感兴趣。只要它不对安娜和Alluka出手就行。   直到昨晚,他在海中杀红了眼,终于被几十条成年鲨鱼围住,前后左右地进攻撕咬。如果那个奇怪的‘东西’突然出现,在鱼群中打开缺口,他即使不死,也难免重伤。   巴新收回思绪,上前一把接过Alluka拿着的行李,直接往肩上一甩。   “不用,你都拿了那么多了!”Alluka顿时感到轻松了许多,但是她也不能把担子都甩给他。   “你这样子还能支持多久?”巴新立即截住她的话,“现在缺医少药,一旦有什么问题,可不是一点儿包裹的事。”他自己变成了怪物,竟然连人的承受力都忘记了。看了看狼狈不堪的Alluka,还有忍痛强撑的安娜,巴新皱起了眉头。   安娜的伤其实已经好多了。她从拉神那里得到的不止是敏锐的感官,控制水的能力,还有常人难及的身体素质。但是有巴新和Alluka在,她总得作出骨折病人的样子。即使疼痛减缓,也要不时按一按小臂和侧腹,掩饰自己的异常。每次她这么做,黑猫就会支起身舔舔她,那种湿漉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想笑出来。   “安娜,Alluka,要不你们先——”巴新一边向前走,一边回头看向她们。肩膀一斜,撞上了旁边一栋小屋的木门。门上挂着的几个破旧的铜铃因为这一撞,清脆地响了起来,把这里凝胶般的寂静冲淡了几分。这是他们进入村庄后,第一次听到来自他们之外的声响。Alluka竟然吓了一跳,只觉得平时听来十分悦耳的铃声,此时说不出的刺耳。   安娜皱起眉头,正待走开,房门里突然传来一个老妇声气:“谁?”   三个人原地站住,面面相觑。到埃及后,灾难扑面而来,他们除了在一起的同伴,根本碰不到一个活人。这个问句短促而衰弱,却明显不是那些低级感染体发出的。安娜悄悄点了点‘伊莫顿’的小爪子,它轻轻地回拍了她一下。   是人。   在被瑟琳娜欺骗过后,安娜几乎已经不记得幸存者是怎么写的了。碰上的除了怪物,就是自诩为‘新人类’的高级感染体。在大批同伴都变为嗜血的怪物后,即使青壮年也插翅难逃,何况听门内的音调,还是一个并不健康的老人?   Alluka骤然听到人声,眼前顿时一亮:真的还有人活着!如果她可以,那么自己在美国的亲人,是不是同样有生还的可能?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扑到门上,应道:“您好,我们是开罗大学的学生!”   “开罗大学?!”老人的声音顿时拔高:“我孙女也是开罗大学的,叫梅迪亚,你认识吗?”   她说的是英语,带着很重地阿拉伯口音。Alluka一愣,埃及人起名非常自由。只要能想得到,各个国家的名字和动物的名字都可以信手拈来。造成了各种怪异的名字。相比之下,‘梅迪亚’大众得不能再大众,光是考古系里就有3个。   但是,那个女孩是谁无关紧要。开罗人口密集,只要当时在校区,都万难幸免。   安娜轻轻推了推她,扬声用阿拉伯语说道:“老人家,您孙女也是开罗大学的?真是太巧了!我有一个同学就叫梅迪亚,不知道是不是您家的孩子!”   她耳力超群,只听门内‘笃笃’几声,是拐杖拄在地上的轻响,老太的喊声已经非常亢奋了:“老头子,快出来,他们认识阿梅!”   木门一连发出七声起门闩的动静,终于向内缓缓打开。连巴新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看向门内那个裹着头巾的女性。她的年纪比声音要年轻一些,最多不会超过六十岁,头巾边上露出的一点头发却已经全白。相貌非常普通,就是那种集市里随处可见的老人。   “老太婆,等等!”另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颤颤巍巍地从后面赶了过来:“当心骗子!”   这一下,连巴新都惊异地睁大了眼睛。   这么一对老夫妻,到底是怎么在灾变中毫发无伤的?——   安娜手一松,黑猫轻盈地从她肩上跃下,跟着她脚边。那一对老夫妇根本没有注意它,而是一把拉住巴新的胳膊,眯着眼睛盯着他看:“小伙子,你们过来了,梅迪亚呢?我的梅迪亚是不是就在后面?”说着,伸头向他们身后张望。   安娜向前一步,柔声对老人说到:“您好,我们三个在吉萨游玩的时候遇到了怪物,一路逃到这里。阿梅没跟我们一起,应该还在学校里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能跟我们说说吗?”   “阿梅不在?”那老人放开巴新,脸上的失落一览无遗。她摇着头,自言自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竟是把三人直接撇下,掉头蹒跚着径直往回走了。她的老伴也不多言,直接就上前推门,要把这些人拦在门外。   “等等,老先生,我们真是开罗大学的!”Alluka迅速地绕到巴新前面,软语央求:“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很多怪物,我们一路过来,又累又饿。除了这里,就没见到别家了。您能给口水喝吗?”   老人用浑浊的眼睛对他们打量片刻,冷冷的说道:“这村里每户人家都有水,你们到别处去吧。”,一边不管不顾地用门板把她往外推。他个字矮小,身形佝偻,可十分壮实。木门厚重,Alluka不想后退,却抵不过他的力道。   眼见那扇大门就要在鼻端阖上,巴新已经准备硬闯,先前的老妇突然拔高声音,在里面嘶哑地叫道:“老头子,让娃儿们进来吧。阿梅若是知道我们赶了她的同学,会生气的啊!”   Alluka闻言大喜,急忙道:“老伯,我们真的不是坏人,只想向您打听一下——”   那个老头猛然抬起头,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斜视过来,从Alluka,巴新,到安娜,一个一个地仔细端详。那种奇异而带着压迫感的眼神,令安娜不自觉地想要避开。   “老伯?”   “唉,唉!既然你们这么想进来!”他含混地嘟囔了一句,把着门的手放下了。Alluka立即闪身入内,安娜紧紧跟上。刚刚踏入荒废的小院,一股冷意突然顺着背脊窜了上来。安娜只听‘呛啷’一声,老头用铁链连着的大锁锁上了院门。如果不是巴新动作快,后脚跟几乎要被门夹住!   “老头子,他们进来了吗?”那个老妇又在里间高声喊道。   Tobe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没写完,今天补上,先买的同学不用费点数。   今晚的月已经非常明亮。后天就是中秋佳节了,希望大家都能合家美满,花好月圆。   求收藏,求评论。   感谢C ic i118uuu书赵飞的地雷。   ☆、44 最新更新   安娜的第一个反应,是蹲□去抱‘伊莫顿’,她不怕这里有什么异样——这两个老人的存在已经足够异常了。她只担心猫形的伊莫顿会遇到危险。   黑猫细细地叫了一声,即使她抱的位置不对也毫不挣扎。安娜一手搂着小猫的侧腹,一手托着它的臀部,把它拢在胸前。感觉到它温热的身子伏在怀中,她才放松了一些,向巴新看去。   Alluka也觉得事情不对了,她警惕地看着老人,想不通他哪里来的自信。他们都是年轻人,只巴新一个就能轻松地把两个老人撂倒。巴新向前一步,正要开口,一声长而尖锐的哨声从屋中传了出来!   安娜感到怀中的伊莫顿一下子弓起背,180°转头向后,威胁地龇出牙齿。与此同时,一阵疾风夹着恶臭扑面而来!   “安娜!”Alluka尖叫一声。巴新已经冲了上去。一把把她拨到身后,向半空挥出一拳。只听一声能把人耳膜撕破的尖嚎,他的手骨结结实实地打在一样比石头还坚硬的东西上。安娜已经看清了,可是,那是什么?   从身形来看,那完全是个正常男性。她也没有从他身上闻到感染体的腐臭。但是他的脸……   被巴新击中的,是像猿类一样凸出的牙床。‘他’的双眼暴突,口中一口乱牙如同蠕虫的口器一般。它的速度非常快,被击中后只稍稍满了些,就迅速舍弃巴新,绕过他向安娜和Alluka冲去。   安娜腿上一痛,慌乱地低头,正对上黑猫金黄的竖瞳。它昂头凝视着她,眼神里满是催促,略带责备。与此同时,怪物已经一个腾跃,从她后方扑来。   安娜瞬间领悟了伊莫顿的意思。这一次,他不会出手,也不希望她依靠旁人!   凭借过人的感知能力,安娜可以从它带起的风声中判断这个东西的攻击轨迹。她不退反进,双手一招,一股激流立即刺破水囊和包裹,从他们手中得行李中疾射而出!   院子和怪物都在安娜眼前化为虚无。她脑中只有那几束水流,好像她就水的一部分。眼看其中的两股就要命中目标,穿颅而过,怪物却突然消失在视线中。   Alluka的一声惊呼压在喉中,已经被那个东西掐住了脖子。安娜双眉紧皱,水流180°折转。怪物直接握住Alluka的脖子提了起来,挡在疾射而来的水‘箭’前!眼看前方就是Alluka皱成一团的脸庞。安娜双手紧握,太近了,来不及了!   巴新纵身一跃,竟然直接掠过安娜的头顶。他的双手青筋暴突,突然像充气一样膨胀起来,穿在身上的长袖如同薄纸一样撕裂,带着蹼的利爪狠狠向掐住Alluka的那只手臂抓去。   水流速度太快,在他之前,已经距离Alluka只有一掌。安娜不敢托大让它停止,只能凝神静气,尽全力改变水流的方向。白光一闪,Alluka大睁着眼睛怔住了。她下意识地抬起扳着那个东西虎口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耳。   巴新像是一只蝙蝠一样从天而降,手掌过处,指甲如同快刀,硬生生地削断了怪物的大拇指。Alluka失去禁锢,‘啪’地摔倒了地下。安娜立即冲上去,把她拉了起来。   两个女孩交换了一个视线,这不是质疑询问的时候。安娜把她往后推了推,转头去找‘伊莫顿’。但是那只影子一样跟在她腿边的黑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她以为是自己看错,深呼吸了一下,瞪大眼睛四处寻找。院子很小,那一对老头老太早就躲了进去。凹凸不平的沙地一览无遗,哪里有它的踪影!   安娜的心顿时空了一下,一股冷意划过背脊。   这样的情况下,伊莫顿是不可能留下她离开的。昨晚,他提起自己法力不足,难道是出事了?   安娜顾不上打成一团的巴新和那个怪物,奔向了唯一和院子相通的小屋。   这房子明显年久失修,甚至有些歪斜。她用力推开掉漆的房门,顿时惊呆了。   正对着房门的墙壁上有一大片干涸的污迹,一股说不出的怪味冲入鼻腔。她在进院子前就闻到,但是手脚不便的老人生活中常会有些奇怪的味道——但是此刻,看着地上零落或大块的尸块,她终于意识到那种味道是什么。   安娜有些站立不稳,伸手扶住门框。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即使是作为安卡苏纳姆。她最多也只见过奴隶被拖下去的场面,而这种□裸的死亡扎入眼中,简直让人透不过气来。   “伊莫顿!”虽然这些尸体明显已经是几天前的了,她还是打心里开始恐慌。安娜大步从那些流淌一地的液体间隙中跳过,避免去想自己鞋底踩到了什么。“伊莫顿!”   她跑过大厅,穿过狭窄的楼梯间,很快就到了房子的后门口。那里的铁门大开着。外面是错综复杂的后巷,堆满了杂物。安娜大步跑了出去。   “女士,请安静。”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用阿拉伯语说道。   安娜猛地回头,一个穿着长袍,戴着头巾的埃及人从角落里走出,手里的枪指着她。   在这里看到枪是一个很奇特的体验。经历了阿姆谢和这三天,手枪对于她来说几乎是玩具一样的存在了。安娜看着他的眼睛,努力做出一个正常女孩的反应,露出对此恐惧的表情。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伊莫顿绝不会无故离开,而一旦遇上危险,他也不会没有一战的能力。除非他在确认她安全的情况下,突然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个男人向她走来:“很好,不要动,把手举起来。”   安娜淡然一笑,干脆地举起了手。   男人走过来,绕着她转了一圈,嘴里惊叹地说道:“我有很多年没看到这么好的货色了。以前听人提起,大灾难时活下来女人都不会难看,不过太好看的女人,也是活不长的。”   安娜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身上。她能感知到有六七的木乃伊快速接近这里,蛰伏在不远处,这让她完全镇定下来。   那个男人贪婪地看着她。他很年轻,不到三十岁。但是却有一种老混混般的痞子气。安娜眼睛微微一眯。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发臭的泥土味。   那是终年和泥土打交道的盗墓贼的味道。   “这村里到底怎么了?那个攻击我们的——”她开口,清冽的嗓音让那个家伙笑了起来。   “呦,小妮子胆子挺大吗?那是你大伯,来,亲一口,他就一根汗毛也不会……啊!!!!!”   安娜优雅地收回腿。她仁慈地避开那人的……部位,用膝盖顶中他的小腹。力道之大,让那个人脸色铁青,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你——”   安娜捡起他掉在地上的枪,熟练地在指尖打了个转。偏头轻轻吹了一口枪口,随即用力顶住那个人的脑门。她的笑容邪恶而又天真,眼睛璀璨得如同阳光下的湖面。那个人竟然看呆了,捂住肚子一眨不眨地仰视她。   “听着,我不喜欢废话。五分钟,我想你会把事情说清楚的~”   因为有Alluka在旁,巴新不愿露出变异的完全形态。但是他很清楚,这样的自己已经遮盖不住了。最后的底限,就是不让Alluka认出自己就是那个把她拉下海的怪物。他想到安娜和她知情后的态度,睫毛在下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   从出现在Alluka面前开始,他就知道他瞒不了多久。就算在战斗中努力保持人形,它也能感觉到另一种东西在日渐蚕食他的躯体——那东西渴望水,渴望发泄和力量,渴望鲜血。巴新原本的打算是为她们营造一处安全的庇护地,然后独自离开。先去看一眼自己的家乡,再到伦敦去找一切灾难的源头。   作为一个生物,他现在可以说是无坚不摧。但是作为一个人,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再次狠狠地把那个丑陋的东西甩到墙上,砸塌了一片,他下意识地想延长这场打斗。一旦结束,就要面对两个女孩震惊厌恶的目光。   Alluka已经瘫坐在矮房的门前,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以免呕吐出来。她担心安娜,见巴西占尽上风,立即跟了过来。即使见过大量的活死人,这种景象依然在挑战她的的神经。这是,一个小小的黑影迅速从她身边跑过。Alluka眼皮一跳,这只该死的猫刚才跑得哪里去了?   “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种好运,一本纯金的书!我懂一点行话(古埃及语),当时立刻就知道发了!大前天半夜,外面突然传来可怕的叫喊,扎克看起来也很不对劲。我一直相信古埃及的神,就拿出那本书捡认识的字开始读。结果,外面的叫声消失了,扎克也变成了这种样子。他倒是不会攻击我们,可是……”   安娜揉着眉心,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一直以为太阳金经在欧康纳夫妇手中,谁知道竟然会出现在这么一个鸟不生蛋的地方!   “书在哪里?”   “那可是难得一见的宝贝,我还要存着娶老婆的……”   ‘碰!’地一声,地上出现一个圆圆的孔洞。   安娜感觉到附近的木乃伊开始躁动,又担心起来。直接用枪口抵住他的咽喉,逼着他抬起下巴:“我不会说第二遍。”   “我说!我说!别开枪!那书就在——”那人偷偷耍了几次小聪明,发现安娜身量娇柔,却有一身怪力,终于大喊起来,却戛然而止。   有着尖尖耳朵的影子在地上慢慢变大,拉长。最终,一只温热的手轻轻覆上安娜的肩头。   “安娜,我找到太阳金经了。”   作者有话要说:安娜:“伊莫顿,今天是中国的中秋节。”   伊莫顿:“中秋,那是什么?”   安娜:“那是一个美好的节日,还有一个关于抛弃丈夫选择长生的女人的传说。”   伊莫顿:“美好在哪里?”   安娜:“……”   伊莫顿:“我的爱人,就宁可放弃生命也要让我平安离开。”   本来还想写个中秋番外的,回家太晚了……   最近大家好安静,让某蓝觉得有点受伤啊,求收藏,评论!   最后,祝所有的读者合家美满,幸福常伴!   P.S今天吃了好多月饼,要胖了啊啊啊。   ☆、45、最新更新   上次伊莫顿出现是夜晚,安娜看着他健硕的身形,顿时升起一种久违了的感觉。伊莫顿看懂她的目光,顿时笑了起来。他一直很享受她望着他的眼神。   无论是在威严肃穆的神殿,还是在冷清空寂的大英博物馆。只要她看向他,他就能认出她来。她像是一匹美丽的牝马,矫健,野性。看人的时候,却有一种奇怪的率直。他始终记得她和众多神妾第一起觐见他时,面容沉静,气质冷冽。然而望向他的眼神是那么明亮,毫不遮掩地告诉他,她对他的向往和——倾慕。   安娜重重用枪顶了一下那个倒霉蛋,叫道:“趴下!”那人早就被伊莫顿的‘大变活人’吓到了,立即听话地扑倒在地上,双手抱头。安娜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伊莫顿和她站的很近。此时微笑着低下头,更是呼吸相闻:“你这样,没有关系吗?”   她感到他温热的唇印在自己的眉心。“安娜,已经没事了。”   “猫,猫鬼!”那个人这时才回过神来,放声大叫:“扎克!扎克!”   安娜靠着伊莫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既然他安然无恙,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搞清楚这家的来路。她任凭他呼救,伊莫顿也没有阻止。他抬手托住她的下颚:“别往下看,我现在有些……”   安娜这才意识到他身上不着寸缕。猫是不用穿衣服的,变成猫的人——   人的劣根性就是越被禁止的事越回去做。她先前毫无所觉,此时眼神不自觉地就往下溜。随即整个人‘轰’地一声热了起来。   伊莫顿又吻了吻她,在她耳边低声道:“别急,等找到地方,你想怎么看都行。”   一股战栗感从耳廓传入,安娜觉得全身都酥麻了。她慌忙躲开他,“有人在!”Alluka和巴新就在前面的院子里,可能马上就会过来。他这样就算不是故意耍流氓,安娜也不希望别人看到他的……   她左右环顾了一下,再看一眼自己的身上。果断地掀下自己的头巾,从伊莫顿腰后围过。   这是一个类似拥抱的动作,比拥抱更加亲昵。她不好意思在低头,只能摸索着拉过两端,在他腰侧打结。她的手指不可避免地划过伊莫顿的腹肌。他微微仰起头,宽厚的手掌在她耳际,后背流连。   地上的阿拉伯人望着这一幕,连逃跑都忘记了。这两人站在脏乱的小巷中,却像是身处宏伟的殿堂,埃及人特有的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微微反光。   “安娜!”   安娜立即回过头去,Alluka脸色惨白地从后门走了出来。她看到伊莫顿,露出惊讶的神情:“他白天也能出现?”   “当然,又不是吸血鬼。”安娜无语地说着,“巴新呢?”   “还在和那个怪物打,不过他没事,好像打上瘾了。”Alluka几乎是一寸一寸地从尸块中挪出来,这时想起屋内的景象,又捂住嘴巴:“安娜,那些……”   “他们才是这个屋子真正的主人。”安娜明白她在说什么,摇了摇头:“恐怕是灾变一发生就被感染体杀了。”她脸上露出淡淡的讥讽:“感染体虽然可怕,但是它们只是遵循本能。比怪物更可怕的,是人。”   她侧头看向小巷的转角处,扬声说道:“还不出来,是不管他的死活了吗?”   Alluka瞪大眼睛,之前那对老夫妻互相搀扶,颤颤巍巍地从那里走了出来。听到那个男人的叫喊,他们就赶了过来。安娜发现自己对‘生灵’的存在越来越敏感了。   两个老人走过来,脸上一片麻木的茫然。他们站到男子身边,既不开口求恳,也不试图营救。只是那么呆呆地立着,望着安娜和伊莫顿。老太太的手里死死地握着什么,从面相看起来十分倔强。老头却垂着脖子,闭着眼睛,好像完全听天由命了。   对着这样的两个老人,安娜不由叹了一口气:“这个人,还有里面的那个,都是你们的儿子吧?”   两人不语。   “你们早就知道我们进了村。找了一家干净的院子,顺着我们的话伪装有一个孙女,就是为了喂你的‘儿子’?”   老头猛地抬头,又低了下去。地上的那个男人小心地站起来:“小姐,是我们看走了眼,惹上硬点子。我马上叫我兄弟停手,咱活着都不容易。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如何?”   安娜摇摇头,冷然说道:“你那个兄弟不是我们的对手。我问几句话,你们是不是有意给‘它’投喂活人的?‘它’为什么不会伤害你们?这么做是要达到什么目的?”   伊莫顿安静地立在她身侧,让她亲自理顺这一切。安娜在神殿就是个出众的人。除了她引人注目的相貌和气质,她本身的能力也不容轻视。   他喜欢在她身后,不露痕迹地观察她。看她用手段处治那些想对付她的人,安抚拉拢位低的小神官,在一年一度的祭祀中大放异彩,逐渐成长成一位迷人的少女……   他能明白她,就像她能明白他一样。他们是同一种人。   那个男人低声道:“本来,我母亲也只打算到你们几个为止。人数就差两个了,再吃两个,扎克就能变回人了。”   和其他地方相同,这个村庄一夜巨变。如果没有因为听了太阳金经的一部分,而人性尚存的大儿子,这家人也会和屋子中的人一样,死无全尸。它的力量似乎比其他‘怪物’要强,能够一次次打退那些东西的进攻。剩下的三个正常人惊恐地从门缝里往外望,看到邻居浑身是血地冲到街上,再被一群怪物分食。其中一个体型轻健,连吃了七八人之后,突然倒在地上。几分钟后,它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它变回了人!非但如此,那些怪物不但不来攻击他,还对他十分顺从。远处传来汽车的喇叭声,他一个呼哨,就带着一群怪物向那里奔去。   村里十分富饶,几乎家家有车。老太太估摸着没有‘怪物’的人家都开车往外逃,更加不敢出去。然后,一切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安娜挑了挑眉毛,看来除了亚历山大,这里也出现了所谓的‘高级感染体’。   “看到那个人,我妈就想……就想……”男人的声音迟疑了。Alluka冲口问道:“那为什么刚开始,你们还不让我们进院子?”   男人笑了起来,竟带着几分得意:“这是我的主意。那些逃到这里来的人好几个身手不错,警惕心也强。直接请他们进来,他们反而会远远避开。赶他们走,他们反倒非要进来了。”   Alluka浑身发冷,安娜继续问道:“‘它’吃过几个人?”   “六、七个吧。再吃两个肯定够了。”男子答道:“它不会自己跑到外面去吃人,我妈烦恼了很久,才想出这个办法。等到他好了,我们会让他到教堂去忏悔的。”   Alluka咬牙问道:“屋子里那些,也是它干的?”   “不,这家人一开始就出事了。我们只是借一借房子。它在自家院子里吃的时候搞得一团糟,后面来的人会看到的。”男人这时候反而不再畏缩,“事情太突然,我们一直在摸索。院子里那位和我哥情况一样吧?他是吃了几个人才变回来的?”   这话一出,安娜和Alluka都悚然变色。   伊莫顿收起笑容,看向Alluka后面的屋子。安娜和Alluka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顿时愣住了。   巴新站在门内的阴影中,表情莫测地看着他们。异化的双臂和胸膛还未复原,上面满是紫黑色的血迹。他大步走出,完全不理会其他人,径直走向伊莫顿。   “你是谁?”   见他出来,那个男子快步向院子跑去。几秒钟后,那里传来一声哀嚎。   伊莫顿波澜不惊地迎上他的视线,“我们在伦敦见过。”   巴新紧盯着他,眼风扫过站在伊莫顿身边的安娜,突然大笑起来。他的笑声极其可怕,拔高处震得几人的耳膜嗡嗡作响:“原来是你!”   笑声未落,他已经化为残影,笔直冲向伊莫顿。   安娜直觉地向前一步,Alluka的呼吸都停滞了。在她们面前,巴新从肩膀到背部,双腿一路变异,身长拉为原先的两倍有余。一眨眼,哪里还有那个瘦削端正的青年?一只形容可怖的生物遍身鳞片,五指如刀,轻松地绕过安娜,直击伊莫顿的面门!   它本就极重,冲力又大。这一下,竟然连伊莫顿也抗不住,被它扑倒在地。怪物的爪子在他肩膀上抓出深深地血痕,长满獠牙的巨嘴向他的头颅咬合!   “伊莫顿!”安娜右手一挥,一泓水流从最近的井里腾云般跃起,扑向巴新的后背。然而它不闪不避,硬挨了这一下,是要和伊莫顿同归于尽的架势。   伊莫顿发出一身低喝,同时双臂运劲向上,生生地把巴新举了起来,那口也咬了个空。水流像利刃一样切入它的右背,把一幅鱼鳍一样的东西削下半个。伊莫顿抬腿,对着它的腹部重重一脚,把它整个踢飞了起来。Alluka失声叫道:“巴新!”   巴新此时遍身鳞甲,如同鳄鱼一般,帮它挡去不少攻击。但是它毕竟还有弱点:在空中翻转时,鱼鳞稀薄的下腹露了出来。安娜知道只要对准那里,水流就能击穿表皮,直接绞碎内脏。   但是,那是巴新啊——   她微微闭上眼睛。开罗大学的校园浮现在面前,实验课时的合作,下课后的笑语。安娜对巴新从未有过特别的感情,但是这一刻,她却迟疑了。   就在瞬息之间,一个人影突然切入,以非人的敏捷高高跳起,一把抓住巴新。它远远落地,飞快地拖着巴新向外遁逃。安娜抢上一步,心里猛然惊觉:这个‘它’怎么有几分眼熟?   “伊莫顿,要追吗?”她扭头望向身后的人,低声问道。   伊莫顿盯着前方,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纵虎归山,终成后患!”   Tobe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卷大概明天会结束的,不知道大家有什么希望看的番外?   伊莫顿&安娜的日常相处古埃及两人相识相知的经历无责任番外(这个准备放在最后),巴新的番外,Alluka的番外(这两个也放在最后)估计还有一卷,加上大结局,番外集就完结了。   感谢书赵飞一只米虫的地雷   ☆、46、最新更新   安娜以为他还要追击。但是伊莫顿却不再关注巴新,而是回头向那个老妇人伸出手。   安娜不了解这个动作的意义,但是那个老妇人却全身紧绷,把右手死命藏在身后。   伊莫顿淡淡一笑,低声道:“你当然不希望失去另一个儿子。”   言毕,他仰头向天空伸出手。一股黄沙诡异地拔地而起,向后面的院子冲去。随后,他们都听到了那个男人的惨叫。   安娜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却看到那个老头衣襟里掏出一物,踉踉跄跄地向他们跑过来。他扔掉刀鞘,手里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安娜皱起眉头,蚍蜉撼树不过如此。伊莫顿眯起眼睛,几乎是有些期待地看着他挥出匕首。   这个老人显然是个练家子。虽然他已经老朽,但是他的手很稳,甩出匕首的时间和角度也很精准。阿拉伯人多的是血性男儿,宁可拼死一搏,也不愿受人挟制。   安娜一个鱼跃,在伊莫顿出手前,抓住了匕首的手柄。随即,她脸上现出怒意。一行楔形文字清晰地刻在匕首的刀刃侧:欺骗死神的,将失去他的心脏。   如果这把匕首擦到伊莫顿,上面的诅咒会产生什么效力,安娜不敢断定。但是她确实被这一手激怒了。   伊莫顿胸膛轻轻贴上她的后背,双手环在她胸前,下颚抵在她的头顶。安娜刚想说什么,感觉他的手掌覆上自己拿刀的手。随后一声轻响,那把刀从中断为两截,‘叮’地一声落地。   随后,他弯下腰,把脸贴在安娜的脸颊上:“别介意。”   “魔鬼!魔鬼!”那个老人第一次大声叫喊,他身后的老太悄悄后退两步,突然发足向小巷的拐道跑去。这里的小道错综复杂,外乡人不可能——   然后,她发现自己飞了起来。   这是一次真正的飞行,脚下的几人只有巴掌大小。整个人完全不能着力,在气流中像是撞球一样翻滚。   一个闪光的小东西笔直掉了下来,伊莫顿伸手一招,它就飞到他们手中。   之所以说是‘他们’,因为安娜和他的手还是叠在一起的。安娜低头一看,是一个六角形的小铁盒。她惊讶地看了一样伊莫顿,小心地握住盒盖一旋,六个尖尖的三角形弹了出来。   “钥匙?!”   “太阳金经的钥匙。”伊莫顿的胸腔微微震动,安娜判断他在笑:“本以为它对我毫无用处,但是刚才找到了它,我恢复的速度加快了。”   安娜大为吃惊,完全把注意力转移过来:“那么,它现在在哪?”   伊莫顿轻轻吐出一句祭司的行话,一个木乃伊迅速从街角跑了出来。它黑褐色的手臂(骨?)中,一抹金灿灿的亮色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这个所有人不包括Alluka。亲眼看到巴新变异,袭击,再被回击,被救的过程,她的世界观已经碎了。安娜拥有史诗般的能力,她的‘男朋友’可以说不是人。如今,连一路保护她的巴新都……Alluka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能活到现在。   与此同时,一个画面突然掠过脑海:那个在地中海海边的怪物,有一双巴新的眼睛!   她慢慢蹲了下来,双手交叉环抱着自己。那是巴新,那么她亲眼看到它吃掉了一个人,而且差一点,就被它拖到海里溺死。   三天来苦苦忍耐的疲倦翻涌而上,Alluka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隔绝了头顶灼热的阳光。   安娜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接过太阳金经,那个木乃伊对她和伊莫顿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倒走着退下。随着伊莫顿法力强盛,它们已经不只是随时候命的‘猎犬’。随着记忆和智慧逐渐恢复,它们的举动更加像活生生的人了。   太阳金经非常沉重。安娜上半身微微后仰,想借去一些,因此偎在伊莫顿怀中。他在书的下方抬手托住,让她能更省力地翻页——于是,他就整个把她包围了。   “伊莫顿,太阳金经到底有什么用?”   两个人都清楚地记得八年前的往事:欧康纳用太阳金经‘尘归尘,土归土,该走的,不要留。’把伊莫顿送回地府。但是在安娜的印象中,它的主要功用并非送回亡灵。如果亡灵黑经是‘死’,太阳金经就应当是‘生’。亡灵黑经只会在法老驾崩时被祭司取出;而太阳金经,则是更多用于喜庆之事。   安娜打开太阳金经,因为绮芙莲的前车之鉴,只敢默读。伊莫顿的另一只手却穿过她的腋下,轻柔地遮在她面前。   “闭上眼睛。”   安娜有些奇怪,但还是依言闭上了双眼。他的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在经书上缓缓移动。   还是安娜刚才看过的那一页,然而——她纤长的手指在凸出的经文上划过,感觉到的内容,和看到的并不相同!   “这是一个小小的诡计。”伊莫顿低声说道。安娜可以清楚地摸出藏在阳文下面的阴文刻字:‘你,拉,高举这白昼,赶走黑夜送来你的光明。上下埃及每天都在歌唱:当你呼唤的时候,人们苏醒站立;黑暗的诅咒在你的光耀下散去。”   “黑暗的……诅咒?”安娜低声重复了一遍,扭头看向伊莫顿。“太阳金经,可以解除诅咒?”   如果是在去阿姆谢之前,她一定会激动不已。但是伊莫顿已经恢复了,这对他们来说就无甚助力。伊莫顿特意指点她发现这一段,一定有他的原因。   “安娜,想想院子里的袭击你们的那个家伙。”   伊莫顿把她转过来,抬起她的下颚。安娜望向他深不见底的双眼,灵光一闪:“他是因为有人读了太阳金经的断章,才能保持一点人性。难道,太阳金经能够治愈感染体?”   她从未朝这个方向想过。感染体和前世电影中的丧尸不一样,虽然巴新提起过要回伦敦找到事情的源头,安娜却几乎已经绝望了。它们不生不死,形貌大变,有些还能恢复理智,药物之类肯定不会有效果。而且因为大部分人都变异了,杀光它们不仅不可能,也几乎没有什么价值。   伊莫顿凝视着她,见她沉思过后,压抑的喜悦,宠溺地笑了起来。   “安娜,也许你之前的计划,依然可以实现。”   这场灾变对他影响不大,既然古埃及已经不可逆转,伊莫顿对生存环境并没有什么要求。只要有安娜在身边,他的法力又足以保护两人,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无关紧要。   但是他知道,安娜在乎。   从他们相逢的一开始,安娜就一心要带他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她杀死蝎子王时的许愿明确无疑地表明了她的立场。伊莫顿又怎么会注意不到进入亚历山大港,看到那些街道和房屋时,她眼中的眷恋?   有些调笑地用手指点着她的唇,他说道:“安娜,现在的我,已经足以完成你的心愿。”——   绮芙莲睁开眼睛,发现周围一片漆黑。她动了动头部,上面有人‘嗯’了一声。欧康纳伸了伸已经发麻的腿:“绮芙莲,你醒了?”   “我们这是?”她一骨碌坐起来,发现他们正躺在飞艇的甲板上。在星空下,隐约能望到帝王谷的轮廓,显示飞艇没有起飞。   “绮芙莲,塞提一世墓中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吗?”欧康纳怕她摔倒,也站了起来。   绮芙莲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即,之前的情景早脑中一一浮现。虽然不愿承认,记忆却非常清晰:“是,我记得。”   她临时起意,把一行人引入塞提的墓室,随后不顾丈夫和儿子的安危,用祭司金杖召唤亡灵。   “亚历克斯呢?”   “庄纳顿带着他睡了。你一直醒不过来,我怕他担心。”欧康纳扶住她的肩膀,惊魂未定:“你还好吧?”   “瑞克,我很好。”绮芙莲咳嗽了两声,“伊莫顿和安卡——安娜,他们后来怎样?”   欧康纳低声说:“他们被一股水流卷走了,塞提一世也消失了。绮芙莲,阿德贝告诉我,你是古埃及公主的转世。”   她在黑暗中苦笑了一下:“对不起,瑞克。”   那种感觉很奇怪,明明之前她就有了奈菲尔提提的记忆而毫无影响。但是在墓中,她却几乎变成了奈菲尔提提本人。她对安卡苏纳姆和伊莫顿的仇恨,对自己行为的愧疚懊悔,之后漫漫人生的绝望,不再仅仅是抽象的一些东西,而是亲生经历过,并且无法摆脱的苦难。   欧康纳把一件大衣披在她身上,“不用对不起,但是你真把我吓坏了。对了,现在有一件事要征求你的意见。”   “什么?”   阿德贝让我们立即离开。伊莫顿和安娜受了重伤,算是彻底被我们得罪了。如果他们回来复仇,这里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但是,你答应过安娜,如果他们因为意外离开,飞艇会在原地等待——”   “36个小时。”绮芙莲接了下去:“你的意思呢?”   欧康纳没有回答,但是飞艇至今还在原地,他的倾向就已经很清楚了。   如果没有安娜和伊莫顿,他们不可能从亚历山大港脱险,找到大量食物。飞艇上的物资,有一大半属于他们。欧康纳自认不是正义使者,但是越是混江湖的越要讲行规。他们突然袭击同伴致其重伤,再侵吞物资就超过了他的底限。   绮芙莲揉了揉眉心。她明白丈夫的想法,但是那两人如果回来,手下还会留活口吗?“欧康纳,要不我们把物资留在这儿?”   然而,食物暴露在高温下一两天就会变质。欧康纳摇摇头:“绮芙莲,我想从现在开始等36个小时。如果他们不来,我也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Tobe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这一卷的完结章。   如果大纲走得顺,希望晚上能多更一次,不过不保证啊。   最近收藏变少了。我在作者群里说,有人告诉我文都有饱和数。难道这篇已经饱和了吗?   求收藏,求评论!   ☆、47、最新更新   “快了,我刚刚看到上面有女官在走动。”   “那太好了,法老马上就要出来了。”   “今年的尼罗河泛滥的势头,比前两年要大不少。”   “是啊,又是个好年景。”   凌晨的凉意中,宫殿前的广场人头涌动。男人和女人都穿着他们最好的衣服,一脸期待地仰头望着。   一轮旭日跃出了地平线,照亮了这些人黝黑的脸,因为兴奋而发亮的眼睛,也让那装饰华美的高台更加灿烂夺目。突然有一个男声高喊道:“看,是法老,法老出来了!”所有的人不管看到了还是看不到的,都一齐激动起来。   “法老万岁!”“埃及万岁!”   塞提一世卓拔的身形出现在高台上。他身穿祭典礼服,法老冠上,胸前和手臂上的金饰在太阳下闪闪发光,望之更如天神一般。法老的左边站的是法老的祀魂*师,伊莫顿。右边站着他最为看重的二王子拉美西斯。他的身后则是两个装束华贵的妙龄少女。纳菲尔提提公主立在左侧,而他的新宠,安卡苏纳姆立在右侧。信臣,爱子,娇女,美妾,国富兵强,万民拥护,不由得塞提不志得意满。因此,他也就忽略了身边这些至亲至信之人间的暗流。   祭典给纳菲尔提提带来的好心情被安卡苏纳姆的出席搅去了不少。她往前走了一步,避免和那个下等贵族的女儿靠得太近。安卡苏纳姆垂下眼睑,对于公主的厌恶不作任何弥补。   “父王,今年的尼罗河格外丰饶,你看百姓们多高兴呀!”纳菲尔提提干脆挽住法老的手臂笑道。   “不错,所以今天的祭典要用心些,知道吗?”塞提拍了拍女儿的手,视线却不由向右后方飘去。安卡苏纳姆微昂着头,细长的眼睛向他轻轻一转,塞提就觉得心头一热。他放开了纳菲尔提提,温和地向她问道:“第一次参加祭典,感觉怎样?”   “之前作为神妾,也曾有幸远观过祭典。无论距离远近,法老的威严依然如故。”安卡苏纳姆的声线很特别,不似寻常女孩和软,倒是带着一股清冷。再加上她有些凛冽的五官,无论说出怎样的奉承都不显得谄媚。   “哈哈哈,说得好!”塞提显然极为受用,看着她的目光又炽热了三分。立在贵人们身后的女官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看来今晚又是她了。年轻的大祭司躬□子,应和道:“法老是神之子,自然威仪天成,当世无双。”   祭典一天的内容极为繁复。塞提只是在高台上略站了站,就得奔赴下一个行程。众人自然跟着他离开。安卡苏纳姆落后一些,纳菲尔提提便特意放满了脚步,走到她身边低声说:“你看这些女官,都是宰相和大臣们的女儿。你站在这里,不觉得羞愧吗?”   塞提中年之后,后宫日渐寥落。爱如珍宝的只有奈菲尔提提一个女儿。如今独宠安卡苏纳姆,自然给了公主一种‘父亲被抢走了’的危机感。   安卡苏纳姆抬起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走了过去。纳菲尔提提正要发作,法老就在前面叫道:“奈菲尔提提!”   “父王叫我呢。”年轻的公主一笑,终于不再纠缠,满面春风地迎了上去。   安卡苏纳姆终于抬起眼睛,目光却直接略过了她,安静地落在法老左侧。一直抿着的嘴角,也微微牵起一个弧度。   白天的祭典和赛舟之后,晚上必然要在宫中举行盛大的宴会。   塞提一世虽然妻妾众多,却子嗣不丰,有资格坐在他身边的,更是寥寥无几。因此宴会厅虽然高朋满座,但皇族仅有法老本人,法老的一对子女,以及,坐在法老王座下的金质小折椅上的安卡苏纳姆。   在座的赫梯,利比亚和希腊使者正襟危坐,却都不免把目光偷偷转向她。安卡苏纳姆换了一身装束,一身纯白的女式丘尼卡,手戴镶嵌着青金石的蛇形镯。薄如蝉翼的亚麻面料紧紧贴着她的身躯,完全体现出她美好的身体曲线。今天的祭典让法老的心情格外亢奋,他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与使者;大臣高声谈笑。他慷慨地向他们展示自己的珍藏:最醇的好酒,和最美的女人。   安卡苏纳姆恭顺地垂着眼睛,对那些目光视而不见。纳菲尔提提公主突然站了起来。   “父王,在这个盛大的日子里,怎么能没有节目?那些老一套的群舞已经看厌了,何不让您身边的美人为我们舞上一曲?”   此时,该有的公事应酬都在开席时完成,宴会进行了一半,正是气氛最热烈的时候。何况在场的人大多心中有数:法老的新宠,只是一个毫无势力的小贵族的女儿。她能在这豪华的宫室里走多远?   因此,公主的提议立即得到了一片混乱的叫好声。   在埃及,等级制度极为严苛。技艺超群的舞女或者女奴,可以得到在法老面前表演的殊荣,却不会因此有任何社会地位。当然,业界的地位是另一回事。反之,虽然不少贵族女子也学过舞蹈,她们却绝不会在宾客云集的宴会上当中表演。   安娜挑起眉毛,漠然看向奈菲尔提提。她立即注意到了这个目光,脸上的笑容更加璀璨。   乱了一阵子,场面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等法老的决定,他这一次的表态,也会清楚地预示安卡苏纳姆的前程。   法老王座的扶手就在她的耳边,安卡苏纳姆的余光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手指在扶手上一下下扣着。塞提也有几分醉意,他终于开口道:“那么……”   “法老。”坐在上首的首席大祭司站了起来,立刻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说到音律,来自下埃及的商人今天进贡了一把优质的竖琴,何不一试?”   安娜微微一怔,抬眼望向他。就听赛提大声笑起来:“甚好。不过,安卡苏纳姆并不擅琴。”竖琴手的要求极为严格,天分,好的老师,勤奋的练习,全心全意的投入都必不可少。而安娜进入神庙是尚且年幼,每日有大量的工作,根本无法学习。等到被法老带回宫中,为了不使其他妃子耻笑而练习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伊莫顿向前一步,微笑道:“那把竖琴由最好的匠人花了三年时间打造,音质非比寻常。请法老恕我一时技痒,愿为今日之盛事弹奏一曲。”   所有的人都惊愕地看着他,一旦成为大祭司,入住卡纳克神庙,就代表已经是半神的身份。大祭司博学多才,却只为埃及的神和神子——法老所用,根本不可能娱乐他人。   安娜本能地扭头,往上望去。赛提嘴角带笑,神色却有些莫测。她立即不再矜持,像一只柔顺的猫一样依着他的小腿:“法老,安卡苏纳姆亦不擅舞。然,善芦笛。”   赛提不再迟疑,简单地对侍从吩咐道:“把竖琴抬上来,再去找一管芦笛。安妃亦是卡纳克神庙的神妾,可演奏‘奉神曲’!”   他刚说完,奈菲尔提提立即露出不满的神色。舞蹈是等而下之的娱乐,竖琴却有超然的身份———它被认为能够与神沟通,穿越生死。如果演奏‘奉神曲’,反而是一种难得的殊荣。但是赛提既然决定了,她当然不可能否决。   伊莫顿优雅地躬身,早有极为遍身涂金的神官把那把琴抬了上来。只见它通体洁白,虽然是木制,却有玉石般的光泽。轻轻拨动鱼肠做的琴弦,琴声便像月光般流淌一地。   安娜将芦笛凑到口边。伊莫顿盘膝而坐,从容地调了调音,殿中已经寂然无声。   舒缓的前奏渐渐加快,安娜收敛心神,排除杂念,全心地做好红花旁的一片绿叶,在起承转合之处,若有若无的笛音傍着庄严的旋律,如同一阵清风把明月托起。   他们一人靠在法老脚下,一人端坐殿堂中央。咫尺天涯莫过于此。然而悠扬的乐曲,却让两人心意相通。随着高、潮部分的到来,琴声猛然摈弃了婉转,直冲而上,笛声也随之变得清脆,高昂。已经被酒色浸昏了脑子的宾客们只觉得一股清爽之气扑面而来,不由全神贯注,凝神聆听。   曲子到雄壮处,琴声已经为辅,芦笛由高处摔入海底,发出暗哑低沉之声。所有人的心神,竟然随之一沉。然后,琴声再次成为主角,变肃穆为欢快,归欢悦至宁静。仿佛涨潮后的尼罗河,河水在喧嚣,在喷溅,却也在退却。岸边最终只见水平如镜,海天相接。一缕细细的笛音始终缭绕,如同海鸟张开双翅贴着海面滑翔。   直到伊莫顿站起来,向法老躬身为礼,众人才从那浩瀚的场面中惊醒过来。安卡苏纳姆也下了椅子,跪在法老面前:“臣妾献丑了。”   “好,好,好!”赛提也未曾听过伊莫顿的演奏,立刻抚掌大赞:“大祭司的琴声,怕是连诸神也会驻足倾听的。安卡苏纳姆技艺超群,甚得我心!”   安娜深深伏下,然后双手握住他伸过来的手掌,重新坐回椅子上。伊莫顿已经示意侍者把琴搬走,坐回原来的位置。   “这——”奈菲尔提提心中不忿,刚要说话,大王子铿锵有力的语声已经响起:“大祭司不愧是大祭司,一曲‘奉神曲’足见虔诚之心。是不是,王妹?”   她侧过头,便看到他一脸不耐烦地盯住自己。   “是……”   安卡苏纳姆在整个宴会后期一言不发,她依然身姿妙曼,但是投到她身上的那种火辣辣的目光已经消失了。她仰起头,对赛提露出一个妩媚的浅笑,掩盖住眼里的泪意。   伊莫顿。   Tobe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很想写古埃及的番外,事实上,我本来的计划是让这篇文从古埃及开始写。但是考虑到这样缺少张力,还是放在番外中较好。   不知道大家对这篇反响如何,要不要开一个番外卷。当然,包括现代的番外。   求收藏,求评论。   感谢谄媚的孩子书赵飞的地雷。   ☆、48   安娜一时怔住了。过了一会儿,她才恢复了思考能力。如果太阳金经能够让怪物变回人类,那么她手中岂不是握着拯救世界的钥匙?   她和这里的羁绊不深。前世不信佛教,今生不信基督,她从不觉得自己对那些感染体有任何的责任。但是这三天的经历,让安娜深深为之后的生活担忧。   人不能像孤岛一样生活,满足了基本的衣食住行后,就必须有一个由同类组成的团体。伊莫顿虽然法力无边,也不能空手造出飞机轮船,更不用说21世纪那个繁华世界。这是安娜一直揪心的另一个问题:她现在所处的,是一个电影中虚构的时空吗?这里发生的事情,会不会对前世的世界有所影响?   如果只有他们两人,倒也罢了。但他们还会有……孩子。她怎么放心‘走’了之后,把孩子孤零零地留在一个荒原般的时代?   “伊莫顿,即使咒文能拯救感染体,现在的变异者也太多了。怎么救得过来?”她抬起头,轻轻在伊莫顿微微起伏的胸膛上蹭了蹭。“而且,院子里那个只能说是不成功的试验品。”   伊莫顿却胸有成竹,合上了太阳金经:“有黑暗,就有拉;有剧毒,就有解药。万物相生相克,如果这场异变和埃及有关,那么解法舍它其谁?我们又不需要变回所有的怪物,你喜欢哪里,我们就去哪里,把那边清理干净后居住。”   安娜忍不住会心一笑,Alluka突然问道:“安娜,这本书也能治愈巴新吗?”她一字不落地听了两个人的话,眼中不由冒出希望来。   “我不确定,Alluka,我从未见过巴新那样的感染体。”安娜一拍脑门,她居然没想到这回事,“但是,我们可以试试。”   伊莫顿脸色不变地看了一眼Alluka,对安娜说道:“水和食物都不足了,我们先收集一下物资再走。”他可以数十日不饮不食,安娜却不能够。   “对了,物资!”安娜猛地回头:“伊莫顿,我们和欧康纳一家放在一起的物资,还能拿回来吗?还有飞艇,如果要跨越大海,还真不能没有它。”   伊莫顿眯起了眼睛,奈菲尔提提犯下大错,那一家人恐怕早就逃了:“没有飞艇,我一样可以带你远距离——”   “怎么做?”安娜有些期待地看向他。难道伊莫顿会瞬间转移吗?   “变成黄沙,把你卷起来带过去。”伊莫顿第一次有些语结。   那不就是被沙尘暴卷上天享受一把云霄飞车360°无死角服务吗?安娜坚定的说道:“伊莫顿,Alluka,我们去帝王谷看看吧。”   这种心理很微妙,就像把钱包掉在车上,过了一天才去总站询问。明知道这询问毫无意义,不问就不能死心,总觉得那个钱包还在座位底下等着。   有了亚历山大港的经验,伊莫顿对于‘铁马’也不再惊奇了。他以安娜的安全为前提,飞快地在附近搜索一阵,就找到了一辆干干净净的小型卡车。然而,安娜和Alluka都不会开车,她们家里终年常备司机。   在安娜不可思议的眼神下,只坐过一次副驾驶位的伊莫顿跃上驾驶座,学着欧康纳的样子踩下油门。车子笔直向前方的墙冲过去。安娜来不及尖叫,一层厚厚的水已经拦在车前做了缓冲。“伊莫顿,刹车!”   简单而粗暴的试车后,伊莫顿迅速掌握了方向盘,油门和刹车的用法,斜斜地把车开到安娜面前:“上车,我们去帝王谷。”安娜立即登上副驾驶位,努力往里挤了挤,向Alluka伸出手。   Alluka忧郁地45度望天:巴新,你在哪里?   出了村庄,道路一片开阔。伊莫顿更无所畏惧,甚至少有地起了玩心。在古埃及,他也是驾驭马车的好手,而这辆车的速度,竟然比最好的马车还要快上许多。如果当时埃及军有这种装备,在战场上一定会所向披靡吧?   他把油门一踩到底,快速加上凹凸不平的路面,使车子咯咯咯地晃动,时不时来一个弹跳。安娜好气又好笑地发现:每到这个时候,伊莫顿嘴边的笑容就加大一分。如果是正常人,这么晃非吐出来不可。Alluka已经双眼紧闭,死死贴着她,想要逃避这糟糕的一切。   --------------------------------------------------------------   此处至帝王谷也有半日车程。红日西斜。安娜有些疲倦,半依在伊莫顿肩上,侧头看着被晚霞染红了一半的天际。伊莫顿已经对‘车性’有了掌握,控制黄沙垫在轮下,车子顿时平稳了许多。   车窗外黄沙漫漫,并没有什么景色,他们两人却都出神地望向前方。彼此眉眼柔和,只是这么靠在一起,心中就喜乐无限。这回,真的没有什么能够把他们分开了。   “伊莫顿。”安娜低声道   。   “嗯?”   “没什么,只是想叫一声你的名字。”安娜微笑起来。   伊莫顿快速地偏头,在她眉心吻了一下。   Alluka:“……”   三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安娜,如果真有飞艇,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安娜侧头看向她:“什么?”   “我想……我想回美国。我想救我的父母家人。”   安娜微微一顿。埃及到英国,还能绕过地中海。美国却在更远的地方,非得跨越海面不可。飞艇毕竟不是飞机,无法应对海上的风暴。不过有伊莫顿和她在的话,也许真的可以横跨地球?   一个念头从脑际闪过,既然能去美国,那么必然也能去中国了?她前世做了二十多年的中国人,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便立即生根发芽。不过,现在首要的事还是回伦敦,看看灾变的源头到底是什么。   “Alluka,我一定会把你送到美国的。”安娜拍拍好友的肩膀,一直困扰她的问题突然豁然开朗。只要出了这一片,大城市都有机场和码头。不管欧康纳一家在不在,既然能复活操作人员,他们总有法子‘借’用一下飞机或者轮船的。上帝保佑,伊莫顿不会想亲自开飞机。   再开了一个小时,气温骤降,能见度也低了许多。安娜猛地睁大眼睛,望向夜色中一个模糊的轮廓:“他们真的没走?!”   这里正是一行人第一次在帝王谷降落的位置。飞艇静静地停在原地,从船舱内透出融融的光。伊莫顿一路都在思忖若是飞艇开走,他该怎么扭转安娜的心情,此时也不由有些吃惊。Alluka好奇地问道:“这就是飞艇?看起来真酷!”   安娜伸出手,绕过伊莫顿的手臂,重重在喇叭上按了三四下。   飞艇上方马上有人大声喝问:“谁?”   小卡车在飞艇脚边停稳,Alluka和安娜立即跳下车。安娜笑着对上面喊道:“伊西,是我们回来了!”   一条绳梯放了下来,伊莫顿却完全无视。一手揽过安娜,一手轻松地把小卡车托起,一跃而上。Alluka仰起头,看到他们的身影落到甲板上,那个大嗓门大声问道:“帅,伙计。不过,你们只找到了这辆车?”   伊莫顿一怔,立即明白过来:“欧康纳和奈菲尔——欧康纳太太呢?”   “他们说你们去找其他物资了,约好等36个小时,现在下去弄点热饭。你知道,在船上生火不怎么安全。”伊西耸了耸肩:“哦,这是谁?”   Alluka颤颤巍巍地从船舷边爬上来,给了这个黑人一个有气无力的微笑:“嗨,你好,我是Alluka,安娜的朋友。”   伊西在原地转了个圈:“哦,这么,这么可爱的女士!我说你们去干啥了,原来是去接人了。”   安娜笑了笑。显然,伊西对塞提一世墓中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如果他知道绮芙莲几乎弄死了他们,又让他们逃了,恐怕会第一时间逃之夭夭。   伊莫顿突然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盯向Alluka爬上来的地方。一个男人的面孔露了出来:“伊西,来客人了?伊莫顿!”   他的身子猛地一沉,安娜听到什么人从绳梯跳到地上。绮芙莲!   她垂下眼睛,双手在不知不觉中紧紧握拳。欧康纳的脑袋又冒了出来:“安娜也在?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紧接着,是庄纳顿的叫声:“欧康纳,你快点爬上去,脚踩我脸上了!”   伊莫顿走到安娜身边,她抬头对他笑了一下。   欧康纳手忙脚乱地登上飞艇,和他们对面而立。紧接着,庄纳顿也爬了上来,见到他们却十分高兴:“伊莫顿,安娜,你们回来啦,我还想着肚子上什么时候可以拆线?”他一转脸,看到Alluka,整个人顿时斯巴达了:“美女,我能有这个荣幸请您共进晚餐吗?”   安娜直接越过欧康纳,走到栏杆边。绮芙莲和亚历克斯正站在沙地里往上看着,两人目光相对。安娜挑了挑眉毛,心中的愤怒反而平息了不少。她回头问欧康纳:“什么时候变回来的?”   “你们一走,她就晕倒了,直到昨天晚上才醒过来。”欧康纳皱眉道:“抱歉,绮芙莲自己也很自责。那不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伊莫顿向前一步,欧康纳立刻拦在绳梯前,全身绷紧。   伊莫顿淡然说道:“立刻让你的妻儿上船,起航去伦敦。”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十一就这么过去了,过去了,过去了……无限循环中   明天,无爱的工作&等待实习期过去 又要开始。   求收藏,求评论,呜呜呜呜   ☆、49   49、最新更新   “风小一点……舵不稳了!”伊西站在驾驶室,像一个海盗船长一样蒙着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也被狂风吹得睁不开。如果下面有人看到,那真是天方夜谭一样的场面:一艘老旧的飞艇瞬间滑过天空,原地打了两个转之后,摇摇晃晃地迅速上升,逆着气流飞速航行。   “喔呦呼~”伊西大吼了一声,一直以来的英雄情结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哦,你就是那迎风而上的海燕,不管那风多急,浪多高,你张开翅膀……”   伊莫顿揽着安娜,泰然立在船舱外,笑看欧康纳和庄纳顿在甲板上滚来滚去,而绮芙莲和亚历克斯在船舱里撞来撞去。   “伊莫顿,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安娜偷偷乐一会儿,有些心虚地问道。   “有什么不好?”伊莫顿看向把自己绑在驾驶室,放声高歌的伊西:“他们不是很高兴吗?”   安娜为了保持平衡,把手环在他的脖子上:“伊莫顿,你越来越孩子气了。”   伊莫顿轻轻一托,把她抱了起来:“那是因为我们从未如此自由。”   蜜色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眉弓,安娜偏过头,吻了下去。   两人起初只是嘴唇的轻触,犹如嬉戏,你含一下我的,我含一下你的。这不是在古埃及的宫殿中,私会随时可能结束,他们有大把的时间亲近彼此。浅尝逐步变为深吻,伊莫顿把安娜放了下来,双臂绕过她纤细的腰部,把她整个掬起。他的脉搏急促起来,既想闭上眼感受,又不愿让视线离开她的脸。   安娜只觉得一股电流从口唇相接处传遍全身,暖融融中带着突然的战栗。她顺着本能伸出舌头,卷过伊莫顿的上颚。感觉他微微一僵,随即像火山一样向她倾泻下来。   “那个谁……伊莫顿!”伊西猛地大叫了一声。   没有人理睬他。   “再不鼓风,我们要掉下去啦啊啊啊啊——”   比起一行人去阿姆谢的速度,他们此时要快了两倍有余。欧康纳和绮芙莲惦记着英国的朋友,即使再颠簸也不会抱怨。何况,他们早就做好了要吃些苦头的准备。倒是Alluka虽然被安娜用水绳固定在船舱里,却在折腾了半晚后显得奄奄一息。安娜回舱看了看她,立即制止了伊莫顿,飞艇变得出奇得平稳。危急解除,兴奋的欧康纳和伊西才开始觉得困倦。黎明之前最黑暗的几个小时里,整个的飞艇静谧无声。只有安娜和伊莫顿并肩而立,享受着难得的独处时光。   安娜玩心忽起,扶着伊莫顿的肩膀爬上栏杆,几乎是悬空地站在船头。伊莫顿有些紧张,自然而然地伸臂抱紧她的腰。安娜有些发抖地放开手,向两侧伸展,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浓雾一般的云絮。   “原来是这种感觉……”她低声笑了:“伊莫顿,把我放下来吧。”   现在,距离1997年的那部电影还有六十多年。   双脚落地后,安娜靠在伊莫顿身上。感觉到他无声的疑惑,她不觉想说点什么。   “伊莫顿,所谓的转世,是顺着时间的走向,还是有可能从未来的某个点回到过去?”   夜风很冷,伊莫顿拢了拢她披着的衣袍,才开口道:“自未来而来之人,我们称为先知。”   作者有话要说:放好假的上班综合症各种悲催啊><先放一小半上来,买的不用加点数。   后面考试在即,最近的更新可能有点少。TT   求收藏,求评论。收藏不要掉不要掉(其实每天都在掉)   ☆、49、最新更新【修改】   “风小一点……舵不稳了!”伊西站在驾驶室,像一个海盗船长一样蒙着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也被狂风吹得睁不开。如果下面有人看到,那真是天方夜谭一样的场面:一艘老旧的飞艇瞬间滑过天空,原地打了两个转之后,摇摇晃晃地迅速上升,逆着气流飞速航行。   “喔呦呼~”伊西大吼了一声,一直以来的英雄情结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哦,你就是那迎风而上的海燕,不管那风多急,浪多高,你张开翅膀……”   伊莫顿揽着安娜,泰然立在船舱外,笑看欧康纳和庄纳顿在甲板上滚来滚去,而绮芙莲和亚历克斯在船舱里撞来撞去。   “伊莫顿,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安娜偷偷乐一会儿,有些心虚地问道。   “有什么不好?”伊莫顿看向把自己绑在驾驶室,放声高歌的伊西:“他们不是很高兴吗?”   安娜为了保持平衡,把手环在他的脖子上:“伊莫顿,你越来越孩子气了。”   伊莫顿轻轻一托,把她抱了起来:“那是因为我们从未如此自由。”   蜜色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眉弓,安娜偏过头,吻了下去。   两人起初只是嘴唇的轻触,犹如嬉戏,你含一下我的,我含一下你的。这不是在古埃及的宫殿中,私会随时可能结束,他们有大把的时间亲近彼此。浅尝逐步变为深吻,伊莫顿把安娜放了下来,双臂绕过她纤细的腰部,把她整个掬起。他的脉搏急促起来,既想闭上眼感受,又不愿让视线离开她的脸。   安娜只觉得一股电流从口唇相接处传遍全身,暖融融中带着突然的战栗。她顺着本能伸出舌头,卷过伊莫顿的上颚。感觉他微微一僵,随即像火山一样向她倾泻下来。   “那个谁……伊莫顿!”伊西猛地大叫了一声。   没有人理睬他。   “再不鼓风,我们要掉下去啦啊啊啊啊——”   比起一行人去阿姆谢的速度,他们此时要快了两倍有余。欧康纳和绮芙莲惦记着英国的朋友,即使再颠簸也不会抱怨。何况,他们早就做好了要吃些苦头的准备。倒是Alluka虽然被安娜用水绳固定在船舱里,却在折腾了半晚后显得奄奄一息。安娜回舱看了看她,立即制止了伊莫顿,飞艇变得出奇得平稳。危急解除,兴奋的欧康纳和伊西才开始觉得困倦。黎明之前最黑暗的几个小时里,整个的飞艇静谧无声。只有安娜和伊莫顿并肩而立,享受着难得的独处时光。   安娜玩心忽起,扶着伊莫顿的肩膀爬上栏杆,几乎是悬空地站在船头。伊莫顿有些紧张,自然而然地伸臂抱紧她的腰。安娜有些发抖地放开手,向两侧伸展,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浓雾一般的云絮。   “原来是这种感觉……”她低声笑了:“伊莫顿,把我放下来吧。”   现在,距离1997年的那部电影还有六十多年。   双脚落地后,安娜靠在伊莫顿身上。感觉到他无声的疑惑,她不觉想说点什么。   “伊莫顿,所谓的转世,是顺着时间的走向,还是有可能从未来的某个点回到过去?”   夜风很冷,伊莫顿拢了拢她披着的衣袍,才开口道:“自未来而来之人,我们称为先知。”——   阳光不再如同大漠一样炽热刺眼,天空也从湛蓝的透亮转为灰色。亚历克斯睁开眼睛,立即发现了这个变化,使劲推了推绮芙莲:“妈咪,我们到家了!好快,比飞机都快!”   绮芙莲昏昏沉沉地爬起来,就看到儿子撒着欢跑出船舱的身影:“亚历克斯!”她一个激灵清醒了许多,迅速追了上去。一到甲板上,就看到欧康纳,庄纳顿还有那个新来的女孩扒着栏杆往下望,如同泥塑木雕一般。   伦敦,日不落帝国的心脏,万城之城,就在他们的下方展开。伊西正在调低飞艇的高度,从大本钟上方掠过。   如果在四天前,这种不明飞行物未经许可飞到闹市上方,迎接它的将会是一支军队。放下望远镜,欧康纳转了个身背靠在栏杆上:“哦,上帝!”   虽然在吉萨见过低级感染体聚集的场面,但那毕竟只是一个路过的小城。看着下面那些跟着飞艇跑动的黑点,绮芙莲最后一丝侥幸心理终于破灭。   “亚历克斯,不要看!”她一把捂住儿子的眼睛,望向欧康纳。两个人的目光都出现了瞬间的茫然。   “伊莫顿,我们要在哪里降落?”伊西在驾驶舱大叫到。伦敦人口密集,此时倾巢而出,几乎覆盖了每一寸街道。飞艇要是落下,他们就会像食人蚁一样冲上来。   安娜和伊莫顿站在船的另一侧,他们对这个场景都不意外,反而有些失望。“和吉萨一样,似乎练高级感染体都没有。为什么巴新说这里是灾难的发源地?”安娜轻声自语。伊莫顿安静地看着下面那些东西在饥饿中嘶吼,互相啃噬。这么一段距离完全不影响他的视线。   “伊莫顿,安娜,快点告诉我,氢气瓶用一瓶少一瓶了!”伊西拔高了声音。如果找不到新的能源,氢气用完飞艇就再也不能起飞了。到时候他能做什么?一个没有飞艇的驾驶员什么都不是。   “伊西,把飞艇驶向海边!”安娜回过神来,迅速把感知投向紧靠伦敦的多佛尔海峡。巨大的海浪竖起水墙,迅速拍向海边一英里内的感染体,把它们卷入水中。临海的海面迅速升高,形成一片新的浅滩。这片海滩中央,水流像四面避退,形成一个与外界隔离的平台。   感染体不会主动接近水,这样的布置,足够保证Alluka,亚历克斯,伊西的安全。   飞艇已经飞到海岸上方,众人的注意力迅速转移。眼睁睁地看着这一系列变化,几个人都不自觉张开了嘴。亚历克斯更夸张地‘哇哦’了好几次,兴奋地在原地转圈:“海真的站起来了!原来圣经不是骗人的!”   绮芙莲和欧康纳两手相握,心里想的是同一件事:从现在开始,要活下去,只有仰仗伊莫顿和安娜的力量。   安娜看着自己的成果,有些自得,不由抬头望向伊莫顿。他的视线已经离开海面,专注地凝视着她,给了她一个赞许的微笑。   “船长,洋流的方向突然改变了,水位也在下降!”英吉利海峡外,一只远航船里传来这样的惊呼——”海面突然潮吸,是大海啸的前兆,但是我们没有测到任何相关数据,船长……“一个大副匆匆跑了过来,脸色灰白:”我们是不是立刻避往外海?“   中年男人抬起了灰色的眼睛:”我们的油已经不多了,在这里还能伺机上岸补充,如果开进外海……“   船上的水手陷入沉默,焦灼和疲惫成了他们共同的表情。这时,二副突然在外面大喊:”船长,快来看!海……海分层了!“   十几个船员蜂拥而出,随即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在不远处,海水莫名其妙地上了一个台阶,出现了两重海平面!”那是伦敦方向!““出什么事了?”“伦敦会被淹没?”甲板上嘈杂成一团。   船长掏出银质的怀表打开,表盖内侧有一个女孩恬静的笑脸。   那是亡妻留给他最珍贵的女儿。   “谁愿意和我回伦敦?”他抬起头,中气十足的吼道。   飞艇在海中的平台缓缓降落。甲板上就去留问题,爆发了一场小小的争吵。不要说Alluka,连亚历克斯都不愿留在船上。这里不是沙漠,一人高的海水虽然阻挡了怪物,却给人一种极为不安的感觉。谁知道什么时候安娜能力失衡,飞艇就会变成木船,还是没有螺旋桨的那种。   最后,留下伊西养护飞艇。安娜和伊莫顿打头,欧康纳和绮芙莲压阵,7个人组成一个3排的队伍向外穿行。   安娜挽住伊莫顿的胳膊,最先迈入海水中。在她面前两英寸处,那层水壁缓缓后退,为他们打开了缺口。伊莫顿侧身把右手放上她的额头,安娜顿时觉得微微刺痛的大脑轻松了许多。她惊喜地抬头看向伊莫顿,发现他口唇微动,默诵着什么。她尝试着向他一样,抬起手覆上他的前额。伊莫顿目光一转,和她的视线相对。与此同时,一个声音在她的脑中响起:”看什么,安娜?”   安娜睁大了眼睛,她确定伊莫顿刚才什么都没有说。但是那句话……   她试探着无声说:”伊莫顿?“   大祭司迅速地,庄严地,对她眨了眨眼睛。”妈咪,你看!“亚历克斯好奇地伸手去戳水,手指确实感到了海水的湿润。许多掌宽的小鱼也被封在这‘圈’海水中,凑上来啄他的手。这些鱼虽然小,却是食肉的。如果不是水挡住了它们,亚历克斯的行为很可能会使自己丢失几根手指。   Alluka对伦敦毫无好感,她更想去美国。然而见识了伊莫顿和安娜超自然的力量,她知道跟着他们才能保证生存。随着他们的前行,后面的海水重新封闭。怪物兴奋的咆哮,已经咫尺可闻。   她下意识地握紧拳头,手心里都是粘腻的冷汗。巴新,我已经回到伦敦了。你现在又在哪里?   埃及开罗   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扛着一条巨大的‘鱼’一路飞奔,它能感到‘它’的生气在渐渐涣散。高级感染体虽然拥有更强的防御力。但是却缺乏恢复能力。一旦被重创,任何药物都不能加速伤口愈合。但是作为神父,它不忍放弃这个年轻人。   它是第一个成为感染体后,依旧以‘人’自居,保护人类的……迷途的羔羊。   灾变之后,神父一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与身体同源的力量。他从尼罗河底的暗流挣扎出来,一路追随‘它’进入开罗。随后在一个研究员的工作室里,它有了惊人的发现。   研究院空空荡荡,原本就人数不多的研究员跑了大半,剩下的也畏惧它属于高阶者的气息,躲进了阴暗处。它撞歪了一扇标有‘核心实验室’的铁门冲入房间,   只是呆在那里,就让它生不如死的饥饿感就减弱了许多。越来越混沌的头脑也和做‘人’时一样清晰起来。   在一片狼藉的试验台上,他找到了一个打开的信封,封面上贴着英国女王头像的邮票。就在距信封不远处,有一个半个指甲大小的试管塞。神父的脚往前半步,弯下腰来。一支玻璃试管的碎片在地上映出几点反光。   Tobecontinued……   ☆、50、最新更新   面前的水墙刚刚分开,三四只利爪已经抓了进来。安娜皱起眉头,水门一合,几只肌肉萎缩的臂膀就跌落在地。欧康纳好奇地用脚尖踢了踢,立即发出惨叫。那只断手猛地合拢,掐住他的脚踝。   伊莫顿面容沉静,安娜却有些焦躁。她能感觉到外面成千上万的感染体已经堵成一堵厚厚的‘人’墙,若是单打独斗,他和伊莫顿都可以以一敌百,连欧康纳和绮芙莲也不会很狼狈。但是这么多一拥而上,除了他们两个,大概一个小时就全军覆没了。   伊莫顿张臂把她护在怀中,对于身后人那些毫不关心。他左手一抬,一股沙尘快如利刃,立即劈出一条路来。在更多的感染体扑上来之前,他已经带着安娜冲了出去。身后传来Alluka的惊叫:”安娜!“   安娜脚步一顿,饿疯了的感染体立即从前后左右扑来。还有几只踩着同类的肩膀,从头顶上方跃下。   伊莫顿唯恐她有失,瞬间化为黄沙,绕着安娜形成一场小型沙暴。所有触到的感染体如同进了绞肉机,顿时筋骨寸断,被狠狠甩了出去。   安娜和伊莫顿一离开,最薄弱的Alluka,亚历克斯和庄纳顿就暴露在感染体爪下。他们眼前出现的不是街道,楼房,而是已经叠了三层的怪物。它们互相推挤,争先恐后,嘴唇残缺,露出白森森牙床的大口已在咫尺!   极度惊骇,Alluka连闭上眼睛的时间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张只有眼眶的面容无限接近……   ”邦‘的一声闷响,那张脸在她面前扁平了。鼻梁折断,牙齿碎裂。紧接着,六七张这样的脸狠狠拍在同一个平面上,亚历克斯叫了起来:“前面有玻璃!”   绮芙莲惊魂未定,伸手探取,在他们四周果然有一层透明的’膜‘,手感坚硬冰冷,当真如玻璃一般。   感染力前赴后继,硬生生地挤满了那层东西的每一点空隙。组成一个充满后现代艺术感的’人面穹顶‘。即使暂时安全,这种景象也让五人头皮发麻。欧康纳一把抱起儿子,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那个罩子也跟着挪动了一下。Alluka叫道:“大家走近些,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然而他们就是感染体的目标,岂是改变位置就能躲开的?试图挂在罩子上的感染体越来越多,他们的行动也越来越缓慢……   安娜和伊莫顿停下脚步时,已经置身于一个宽大的广场。四周只见蜂拥的’人‘潮,Alluka一行早就看不见了。’沙暴‘的高速旋转让她头晕目眩,“伊莫顿,我们要去哪里?”   “此处即可。”伊莫顿恢复人形,站在她身后,口中吐出一局简短的咒语。   远处传来一阵骚乱,紧接着,安娜看到五六个木乃伊踏着感染体大军的头颅纵跃而来。她只是一眨眼,一样黄澄澄的重物已经被打头的木乃伊侍卫双手递上,“太阳金经?”   她立刻明白过来,伊莫顿是有意要甩掉后面的人,因为太阳金经太过关键!一旦知道有让感染体’康复‘的可能性,很多人会不择手段,甚至出卖灵魂,只为了换回亲人或挚友。在这一点上,没有人能够被信任!   ”打开它,尝试一下。“伊莫顿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不用担心后果,我能解决任何事。”   安娜对他笑了笑,再次闭上眼睛,用手指辨认藏在阳文下的阴文词句。她的指尖有些战栗,心跳也骤然加快。此时,从她口中读出的,足以改变历史。   ”地上万物,皆受拉神恩泽而来。草木繁生,万兽绵延,皆为拉神所养……”失传千年的咒文一字接一字地吐出。安娜全神贯注,唯恐读错一字,没有发现感染体的攻击早已停止。它们或衣衫破烂,腹破肠流,或五官完好,衣饰可辨,一齐昂起头来,朝着广场中心的方向。一道柔和的金光逼退了伦敦阴霾的雾气,渐渐从太阳金经中扩散开来。   伊莫顿伸出手触碰那抹光线,它绕着他的手指转了一圈,一股温和清澈的力量随之涌入。站在他们近处的一个小女孩青紫的面色渐渐转为苍白,又从苍白微带红润。缺了半边的身体,从肩胛骨处伸出了新的手骨。一条条淡粉色肌肉,青蓝色的血管藤蔓一般蜿蜒其上,然后是半透明的脂肪,专属于幼儿的细嫩皮肤。   几个木乃伊侍卫发出噼噼啵啵的响声,大片大片的死皮从体表剥落。里面暗黑油量的肌体从内部膨胀,干瘪的腹部因为内脏的生长而开始鼓出。不过几十秒时间,一具干枯的木乃伊就变成了微胖的埃及青年,在伊莫顿脚边跪了下来。   伊莫顿把指腹需搭上他的头顶,微笑道:“阿法赫,我们终将重获新生。”   这段祷文相当长,安娜终于念完,呼出一口气。那道光芒散去,广场上骚动起来。“上帝,这么怎么回事?”“妈妈!妈妈!”“欧文,你在哪里?”等等呼唤不绝于耳。安娜还来不及反应,外围的人群开始发出惊恐地尖叫,并且努力往里推:“怪物!怪物来了!”   安娜:……三分钟以前,你还是怪物的同类。   上百感染体一旦变回正常人,立即从猎人变成了猎物。他们发出的声音和身上的味道足以让整个英国的感染体发狂。安娜揉了揉额角,用心感应,远近赶来的感染体绝对可以歼灭一支军队。   她闭上眼睛,幸存者和感染体在脑中黑白分明。幸而海水不远,意念动处,一道白线般的水流迅速飞至人群上方,张开护壁,把整个广场包容其中。   额头上传来一阵暖流,安娜舒适地喟叹了一声,伊莫顿轻柔地顺了顺她的头发,突然用英语喊道:“安静!”   这不是一声大吼,却准确地传到每一个幸存者耳边。护罩内慌乱的男女老少齐齐一静,下意识地望向广场中央。   人群一旦安静,他们之间的空隙就十分明显。安娜这才发现,虽然广场上的大多数人看起来健康活泼(?),地上却横着几十具焦黑的尸体。这也是刚才这些人极其恐慌的原因。她微微眯起眼睛:为什么太阳金经能救活一些人,却会直接杀死另一些感染体?   伊莫顿并不会给那群人思考的时间。他纵身跃上广场的廊柱,确保所有人既能看到他,也能听到他。   “诸位,你们已经死过一次了。”   众人大哗!   伊莫顿只穿着一条围腰,又是典型的埃及相貌。他这么一出场,已经拉足了眼球。然而对于傲慢的白人来说,有色人种往往代着异端,邪恶和愚昧。安娜仰视着他,眉头皱了起来。   伊莫顿的的视线缓缓从幸存者脸上扫过。每个人都觉得他看到了自己:“你们的家人,亲友,大多数都变得和外面那些‘怪物’一样,神智丧失,以活人血肉为食。普天之下,只有我能保证你们不会成为他们的饵食,只有我能让他们恢复,就如同让你们恢复一般!”   安娜看到下面那些人眼睛里露出的绝非服从,对于这个外来者,他们根本不掩饰敌意。她刚想说什么,伊莫顿放在背后的手对她摆了摆,继续说道:“我想,你们不会完全忘记失去意识之前的经历吧?看到自己的手骨变形,牙床鼓出,看到自己的亲人活生生地变成怪物?”   下面彻底安静下来,几乎每个人都在回忆,回忆的结果,已经有好几个精神脆弱的晕倒在地。   “这是审判。末日的审判。”伊莫顿的嗓音陡然下降,变得低沉而柔和:“神派我前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们,审判已经过去了。   你们将是新世界的第一批建造者,也是第一批拯救者。我将赋予你们能力,让更多神选中的子民苏醒。愿意跟随我的人,举起右手!”   下面又是一阵低低的噪杂,几个年轻妇女率先举起手。随即,越来越多的手臂举了起来。安娜灵敏的听觉能听到他们小声对话:“你疯啦,这个人能相信吗?说不准就是他——”   “管他是谁,我只要救我儿子!”   当一大半的手臂举起后,伊莫顿露出了一个属于上位者的浅笑。   “既然如此,咒约达成!”   一道只有安娜能看到的黑束瞬间从伊莫顿脚下散开,没入那些举起的掌心。安娜几乎被自己的惊呼噎住:主奴契约!合约立下,这些人就几乎成了伊莫顿的奴隶,他们的生家性命,甚至思想意志,都掌控在祭司手中!   不忠者,死。   抗命者,死。   她正在担忧,这是灾害后第一次有这么多人,人多是非多,很多问题一下子跳了出来。不料伊莫顿竟然会选择这种方式解决。她的本意确实是重建城市,但并非成立国家。可安娜不得不承认,在百废待兴的当下,这种手段是最高效的!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安娜:伊莫顿,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英语的?   伊莫顿:我曾学过阿拉伯语和希伯来语,英语简单多了。八年前就从那几个美国人那里学会了(感谢导演,我沉睡了3000年后醒来就能与各国人沟通,毫无语言压力)   伊莫顿略带邪恶地浅笑   前一章内容已添加,请没看完的同学回去看一下。   求收藏,求评论!盗文者死!   ☆、51、最新更新   伊莫顿从柱子上跃下,抱住安娜的肩膀让她转了个方向,在她耳边清晰的说了一声:“走!”,就带着她快步往伦敦的主干道走去。那些已经接受契约的幸存者立即跟随,在他们身后形成了一支数百人的队伍。安娜的水墙随着她的移动一同向前,只走了几步,身后就传来渗人的惨叫声。她扭头往后望去,刚才没有举手的人不知何时已经落在最后,离开了她的保护范围。大批的感染体争先恐后地向他们扑去……   安娜呼吸一窒,迅速回头,背后冒出一层冷汗。   伊莫顿把她揽得更紧,右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颈侧和肩膀。“安娜,我们该找个住处了。”   自从离开大英博物馆,他们可以说一直是风餐露宿,没有一个安定的时候。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伊莫顿并不认为转变感染体应该占据他们的全部精力。   何况,他已经忍了很久。   安娜愣了愣,这会儿伦敦已经是修罗血池,哪里有什么正常的公寓旅馆。“住处?”   伊莫顿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只要有屋顶,有墙壁,有床榻的……”   她顿时把身后那群人抛在脑后,淡淡的胭脂色把脸颊氤得晕红。   “这些人已经和我达成契约,怪物伤不了他们。我把太阳金经的经文打入他们脑中,让他们自去救人。”伊莫顿接着说,“他们只能在我的控制下念诵经文,既无法用主观意识记住,也无法写下或告知他人。等我们下次出门的时候,这里就会干净许多。”   “Alluka……”安娜可以不在意欧康纳一家,却不能把好友放着不管。   “你不是给他们保护屏障了吗?”伊莫顿的手掌覆上她的额头:“集中心神,想着你的朋友。”   安娜应声闭眼。照他的话去做,她的视线突然穿透了面前的建筑,直接看到了被感染体死死裹住的绮芙莲一行。她皱起眉头,屏障表面猛地向内凹进,又对外弹出,如同弹弓一般,把那些死死趴住的感染体蹦了老远。   “Alluka!” 她在心中唤道。那个走在队伍中间的女孩突然抬头,好像听到什么似的仰起头来。   “Alluka,不用出声,用意识和我说话。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把这个水幕留给你。”安娜迅速地说道。伊莫顿和那些幸存者达成契约给了她灵感,在一定的条件下,她可以让普通人也具有稍许能力。   “安娜,你要去哪?”   Alluka在这里认识的唯有安娜一人,不由有些惊慌。   “……”安娜顿了一下,如果直接说实话,在这种情况下,不知道Alluka会不会想打爆她的头。   “你别管了,闭上眼睛。”她含混了一句,试着把那层水幕的控制能力引入Alluka的脑中。虽然费神,却没用多少时候。Alluka只觉得眉间一凉,整个水幕突然转动起来。   “安娜?”   “保护好你自己,我大概三天后就来找你。”唯恐她多问,一达成目标,安娜就撤出了心神。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眼前的变成了一片片房顶,脚下悬空,竟然是坐在大本钟尖顶最高的一扇气窗的雨檐上。忘记多年的恐高症席卷而来,不由晃了两晃,几乎栽下去。   一只有力的手臂稳稳圈住她的腰,伊莫顿在她身后笑道:“这里果然一览无遗。安娜,你喜欢哪一栋房子?”   半个小时后   伊莫顿懒散地倚在三色天鹅绒铺面的长沙发上,看着安娜蹲在衣服堆里翻来翻去。   他身量颀长,这么半躺着,脚踝已经超出了沙发。油光闪亮的蜜色皮肤极为惹眼,腰上在前面交叠的短裙垂下来,金色的腰带头在大、腿旁一摇一摆。从安娜这个角度望过去……安娜默默低头:他是故意的呢,还是故意的呢?   这里的闲杂‘人’等已经被清空,六个侍卫就在周围时刻巡逻。安娜直接扔下那堆明显是高级定制的女式常服,上面的香水味让她不舒服。   伊莫顿突然开口道:“阿法赫,准备好了?”   一个埃及人在门口跪下,用额头贴着地板。   伊莫顿站立起来,对安娜微笑道:“走吧。”   穿过由枝形吊灯装饰的客厅,隐隐的白气从一扇橡木门后透了出来。安娜突然觉得浑身上下难过极了,这几天她在沙子里滚过,雨里淋过,甲板上睡过,没有好好洗过一个澡。伊莫顿打开门,一个King Size 的浴缸里已经放满了热水。这里的豪华程度,可以让见惯21世纪五星级宾馆的人瞠目。   伊莫顿一边解腰带,一边想到:一路找了那么多地方,竟然没有一个有埃及宫殿里的那种浴池。这个国家据说是现在最强盛的,也不过如此。   门在他们身后无声无息地关上了,两个僧侣静静地站在门口,保证大祭司的一切行为不会受到任何打搅。   安娜几乎想整个扑进浴缸里,但是伊莫顿跟进来是什么意思?这个太,太直接了吧?!   她刚想请他出去,回头就看见——那层淡黄色的亚麻围腰,带着金丝编成,缀着青金石的腰带一起下坠,‘叮’地一声落到他脚边。   她的脑子也跟着空白了。   伊莫顿就这么毫无遮掩地向她走来,微薄的雾气是他身上唯一的阻隔。安娜下意识地握紧双手,努力让视线高于他的小腹。   真大……   伊莫顿漾出一个浅浅的笑纹,她看他的目光,表明她对他依然很满意。   “等等,伊莫顿!我是说——”安娜语无伦次的话被堵在口中。伊莫顿一把拉近她的腰,把她固定在怀中深吻。   他触手滚烫,整个人像是一团火。在绷紧的皮肤下,安娜可以清晰地摸到小兽般活动的肌肉,感受到他奔流不息的生命力。   伊莫顿!   她渐渐放松了身子,依到他怀中。仰起头来,回应他有些粗鲁的需索。她的手像是两条蛇,沿着他的脊柱蜿蜒,一只抱住他的后颈,把他压得更低;另一只一路向下,在他壮实的腰际游走。她的指尖若有若无地滑过他的侧腰,伊莫顿微微一挺身,猛地吸了一口气。   这么做的记忆,出自她的愿望,却来自于三千年前,他们为数不多的几次亲近。他懂得她,她亦懂得他。愿意使出浑身的解数,来让他欢乐。   伊莫顿再难忍耐,双手一分,安娜的衣服就像枯叶一样易碎。她还来不及扒拉掉腰上和腿上留着的不料,就被打横抱了起来,直接放进微烫的热水中。   “安卡苏纳姆……安娜。”水面大幅度地晃动,溢出浴缸外,伊莫顿也跨了进来。他几乎是立刻就填满了浴缸所有的剩余部分,紧紧地覆上她的身体。伦敦特有的淡薄的日光从飘窗斜照入室,两个人急促地喘息着,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   伊莫顿舔了一口她下颚的水珠,托起她的肩膀,一路用力吻下。每一下都伴着唇舌的扫荡,以及牙齿的轻咬。安娜难耐地环抱住他,整个人酥软得要化进水里。   伊莫顿和她胸膛相贴,一双心脏都疯了一样地跳。他在她耳边说道:“你的腰真细,一抱就断了似的。”   安娜小声笑了起来,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抱吧,断不了。”   伊莫顿当真死死地搂住她,有力的大手让她完全没有挣脱的余地。随即右手下探,抓住她的脚,轻轻松松地提了起来。   安娜的视线完全被他挡住,随着腿被举起,整个人向下滑浸入水中,不得不仰起头,露出口鼻呼吸。腿间一热,伊莫顿已经把她的双腿靠到他的腰际,伸手探了探。   他的手指从最敏感的地方划过,安娜一时刺激过度,呛了一口水,大咳起来。   伊莫顿双膝跪在浴缸底部,扶着她的背拍着,含笑说道:“放松。”   他的手不退反进,一寸一寸攻陷。安娜吃力不住,用手挡在眼前,喉咙里压不住地发出短促的呻吟。伊莫顿拨开她的手腕,低声道:“看着我。”   安娜的身体一颤一颤,双眼已经蒙上一层泪雾。她看向伊莫顿,对上他狂热之中有些担忧的眼神。   她本来已有些慌张,这样和他对视,心里又渐渐安稳了,依言放松全身的力道,任他施为。伊莫顿轻轻地吻她的额头,眼睑,鼻梁,嘴唇,身下却再不含糊,安娜猛地一个挺身:“啊!”   伊莫顿把她整个人半托起来,让安娜无处着力,下意识地手脚用力,把他缠得更紧。安娜张大口吸着气,额头鬓角都是汗水,十个尖尖的指头都掐进他的肩头:“不行……太大了……嗯……慢一些……”因为疼痛,额角的青筋都蹦了起来。   伊莫顿果然放缓了些,退出来徐徐摩挲着,一边伸手揉弄她的胸前,沿着那浑圆的轮廓描摹一圈,又用指腹挑着尖端。安娜麻痒难耐,扭动躲避,那手却如影随形。直到她不再表现出明显的不适,他再次压住她的腰胯,一下下顶了进去。   “啊!”安娜痛叫了一声,撕裂的疼痛还未过去,又感觉下腹涨得难受。伊莫顿却因为极度的舒适而微微战栗着,喉中发出低声喟叹。   安娜恼了,一边承受他的掠夺,一边张开口,对着他的锁骨下方咬下。伊莫顿反复抚摸着她的后脑,腰身动得更快。火辣辣的疼痛里开始夹杂其他的东西,安娜松开口,一圈整齐的牙印留在伊莫顿的胸前。   也许是因为有热水的关系,她比平时更容易放松。最初的不适过后,安娜也开始能尝到其中滋味。伊莫顿怕压坏了她,侧了个身把她抱上来,让她躺在他胸腹上,双手沿着那曲线流畅的小腿一路上行,托着膝盖分开她的双腿。安娜顿时直起上身,刚刚张口欲喊,他的唇已经追索而至。他们交换了一个窒息一般的深吻,伊莫顿修长的下肢抵着浴缸,一下下向上顶撞。安娜终于被逼至绝境,双手撑在他腹上,拼命挣出头来呼吸。浴缸里的水已经泼出大半,渐冷的水中泛着几缕红丝。   伊莫顿三千年不近女色,此刻爱人在怀,定力比寻常差了许多。他双眼半闭,既想全心地享受这份温存,又舍不得安娜的面容。双手在她的肌肤润泽的前胸,颈背,臀部,大腿反复流连,像是安抚,又像在打下全身的印记。终于在安娜失神的惊呼中,他迅速动了几下腰,极致的欢娱甚至让他眼前发黑。安娜同时达到绝顶,浑身紧绷了一阵,慢慢软倒在他胸前。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久等了,某蓝昨天终于考完。结果……某蓝觉得可以不必期待了。   发现大家真的有在等,非常感动。因此,用一天时间码了这一章。举报和盗文的请向左走,向右走,天堂和地狱在前方等待。   ^^小剧场:   僧侣A:“大人的水要凉了,我们是不是应该进去换水?”   僧侣B:“这里烧水不容易,我得先去弄点热水。”   求收藏,求评论~   僧侣A:“对了,这里没有奴隶,你是怎么弄出热水的?”   僧侣B:“砍了路上的那些树当柴烧的。”   ☆、52、最新更新   厚重的海蓝色天鹅绒窗帘没有拉严,在窗帘下缘点缀的细密流苏间,一束晨光投在樱桃木地板上,形成一个三角形的光点。它安静地向前移动,温柔地亲吻了一块做工精良的,散落在地上的白色麻布。再往前,光线猛地跳跃起来,纯金的编织带耀出几点白光,散射开去。一点点细微的光线跃上雕着茛苕叶的茶几腿;照亮了墙角的落地大钟;落到大钟另一侧,用贝壳镶嵌的床柱上。   伊莫顿睁开眼睛,轻轻动了动肩膀,身边马上传来‘嗯’地一声。他眼神微动,侧过头去,嘴唇就触到了安娜光洁饱满的额头。她枕着他的左臂,半睡半醒地用脸颊蹭他的肩膀。   伊莫顿抬起左手,指尖划过她的耳廓,轻轻捻了捻柔软的耳垂。安娜迷迷糊糊地问道:“天亮了?"   他并不回答,右手伸到床头柜上拿了一个雪花石做的小罐,挖出一点油膏匀到手掌上,顺着安娜的后背揉了起来。一股辛辣的芬芳顿时弥漫开来。安娜低声闷哼:他的手掌到处又是油润又是清凉,却引得肌肤下一阵阵酸胀。一日两夜积累的劳累不是几个小时的睡眠就能缓解的。伊莫顿手劲一大,她就酸痛难当,在被子下挣扎着滑来滑去。   伊莫顿哭笑不得,抬手在她臀上拍了一下:“别动!”   安娜立即不动,双手抓着锻被把自己包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哀怨地看着他。   伊莫顿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皮,然后直接把被子掀开,露出细腻柔韧的腰背。他利落地翻了个身,压住安娜的双腿,十指打着圈儿揉按下去。   安娜瞬间弹跳起来,又被压进鹅毛垫子里,咬牙叫道:“伊莫顿!轻点儿!”   这时,门口传来轻轻的敲击声。卧室的房门悄悄打开一线,一束还带着露水的红玫瑰被放在银托盘里滑了进来。   安娜:“……”   伊莫顿:“……”   房门再次悄无声息地合上。僧侣B面朝着房门退了六英尺,才转过身来走到站在走廊入口处的僧侣A对面。   僧侣A:“大祭司对花满意吗?”   僧侣B:“这是当地的礼仪,你看这里有写:仆役必须每日清晨为主人卧室提供鲜花。”   他手里拿着一本精装本的手册,牛皮封面上写着一排烫金英文:T e Goring服务生工作指南。(1)   数日后,一群被唤醒的英国人冲进白金汉宫,帮助乔治五世恢复了神智。在亲卫队的护送下,他颤颤巍巍地走出皇宫,看到海德公园的景象,顿时悲从中来:“谁把我的玫瑰拔光了?   伊莫顿手下不停,一寸寸揉按安娜的小腿,帮她松泛已经抽筋了腿肚子,笑道:“大马士革的花这儿倒有。”   安娜反抗无效,索性由着他,整个人在床上摊平。一行动起来,每一寸骨骼筋肉都想是被狂奔的大象踩过,无一处不疲累。伊莫顿把她翻过来,轻抚着他留下的痕迹。安娜伸手在他的脖颈和前胸蜻蜓点水般的戏耍:“伊莫顿,你弄痛我了。”   他微微一顿,上半身往前一送,把她覆在身下:“抱歉,这是第一次不用注意时间,我——”   安娜伸手抵住他的唇,把他拉到身侧。刚才两人肢体相接,她明显地感觉到他又……如果放任他不管,大概她不久又需要亡灵黑经了。   “看着我,伊莫顿。”她勉强让混沌的大脑恢复一丝清明,捧起他的脸:“我们就在这里,没有塞提,没有神殿律例,我们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伊莫顿微微动容,目光又带着情/欲的炽热转为沉静,专注地与她对视。   安娜偏头,轻吻了一下他的鼻梁:“伊莫顿,我们来日方长。”   -------------------------------------------------------------------------------   “不好意思,我想自己整理东西,你们能不能再楼下等我一会?”Alluka先带着欧康纳一家去他们家收拾了些细软(绮芙莲夫妇十年来盗墓所得的文物若干,亚历克斯的衣物若干),再带着他们走进对面自己和巴新住过的别墅。被哈夫兹的手下打坏的玻璃窗还没有修好,用木板挡着。这块木板还是巴新去找来的。   “没问题,如果碰到什么危险就大声喊。”绮芙莲心情不错地说道。不知怎么,伦敦的感染体突然不再集中攻击他们了,而是有一拨没一拨的,哪怕没有那层水壁也能解决。   亚历克斯把欧康纳的手臂当做秋千,大笑着吊着摇晃。庄纳顿紧紧抱着怀中那一堆金饰古董,笑得春光烂漫。   Alluka走上楼梯,默默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心里竟然猛地一升起一股挠心的难受:她饱受惊吓,父母兄弟九死一生,曾经保护她的巴新变成怪物。他们却合家欢聚,在这个混乱的世界如鱼得水。她对于这场灾难最初的记忆就从这家人开始,他们受到袭击,绮芙莲被绑架,然后……伊莫顿出现,感染体蔓延。巴新带着她外逃,却在地中海坠机。   虽然看似毫不相关,但是压过理性,Alluka就是无法与他们亲近。   她深吸了一口气,沉下心来,开始收拾东西。那些英镑美元,现在毫无用处。她回来只为了拿一些母亲给她随身带着的东西:几件家传的首饰,一张全家合照。   打开保险箱,Alluka拿出一枚石榴石戒指。它不像时下流行的珠宝那样璀璨,反而暗沉沉的,黄金的戒托因为年代久远有些变形。Alluka把它戴到手指上,想起这是母亲亲手从自己手上摘下来给她的,不由抽泣了一声。   她粗暴地用脚踢翻几个装衣服的藤香,从中间拿出几件料子最牢又便于活动的,刚要下楼,视线又被走廊另一头半开着的门吸引了。   如果巴新在这里,他会带走些什么呢?   Alluka想着,快步走进巴新的卧室。   “船长,我们过不去了!”这艘做工精良的远航船足以应付海上莫测的风浪,却对爬楼梯毫无办法。恰巧的是,横亘在他们和岸之间的就是这么一架诡异的‘水梯’。大副试图用船头去撞它,但是它滑溜得像一块布丁。这时,站在瞭望台上的一个水手突然惊叫道:“船长先生,那里有艘木船!”   他爬山瞭望台,接过水手手中的望远镜——事实上根本不需要望远镜。只要站得足够高,就能看到一艘样式老旧的木船诡异地被海水包围,却丝毫没有浸水。否则,那松散的结构只要几下就会被浪头打散。如果不算当中的水墙,那艘船离他们不到一英里。   “找几个会水的好手,游过去看看!”盯着那艘诡异的‘船’看了一会儿,他断然决定。   三个能够横渡英吉利海峡的好小伙子被推举出来。船员们在高处架起跳板,让他们能直接落到水梯的上面。众人紧张的围在甲板上,看着三人一个接一个地跳了下去。   海面溅起浪花,他们很快地游了起来。谢天谢地,那块海面依然正常。在船长望远镜的追踪下,不用二十分钟,他们已经到达了另一头,灵巧地跳到那块被海水圈出的空地上。   他们绕着船走了两圈,确定上面没有任何人的踪迹,小心翼翼得靠了过去。三人中动作最敏捷的一个抓住垂下的绳梯一拉一荡,已经翻上了甲板。他大声嚷嚷道:“这该死的船上没有一个该死的家伙!啊!!!”   “斯蒂文,怎么了?!”下面的两人被这突发的惨叫吓了一跳,也大声吼起来。   但是,那刺破耳膜的叫喊后,甲板上再也没响起任何回答……只有细细的,不易察觉的水流声,嘀嗒,嘀嗒。   船长的手一抖,望远镜从他僵硬的指尖坠落,重重地砸进海中。   To be continued……   -------------------------------------------------------------------   无责任番外:   万圣夜,天刚刚擦黑,小公寓大门口就传来挠门声: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Alluka戴好三英寸高的尖顶巫师帽,手提一袋牛奶硬糖,高声叫道:“Coming!”   老旧的房门‘咔哒’一声打开。她把头伸出门外,外面只有初冬萧瑟的院子,“Hi,谁在那里?”   “咯吱咯吱……”细小的声音又从房门背后响起来。   一轮圆月当空,已经点亮的南瓜灯在屋檐上摇摇晃晃,配上这种声音,格外让人毛骨悚然。   Alluka往门外跳了一步,蹑手蹑脚地把木门转过来。哈!门背后赫然扒着一只黑乎乎毛茸茸的小东西。如果不是四只白色的小爪子,几乎已经完全与黑夜融为一体。   Alluka哭笑不得,伸出一指指着它到:“图雅,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小小猫尖而挺括的两只耳朵一竖,‘喵呜’一声,从门上跳了下来,直接扑到Alluka的鞋子上,用爪子抓住她的脚背。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尾巴焦急地在身后甩来甩去。   “知道了,不会不给你糖的,不过你现在,应该更喜欢吃小猫饼干吧?”Alluka小心地抬起腿往房间里走,“喂,伸出爪子就告诉你妈哦!”   不远处的一幢老式别墅里,安娜猛地打了个喷嚏。伊莫顿闻声而来,提起一块克什米尔大围巾把她包住,“今晚怎么没看到图雅?”   “哈哈,不用管她,今晚是她的节日。”安娜拢了拢围巾,笑眯眯地说道。   伊莫顿点了点头,心里暗自思忖:听说明天是这里的鬼节,那么,明明应该是我的节日才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夜是万圣夜,加了一个小番外,希望大家喜欢~   因为部分同学对僧侣AB组合的喜爱,特别给了他们一个出境的机会。   船员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人能猜到?   安娜和伊莫顿马上就要离开伦敦,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了。   求收藏,求评论~   ☆、53、最新更新   一个浑身焦黑,缩成一团的东西伏在他们可怜的同伴身上,他就像一个破洞的面粉袋一样瘪了下去。从船长的望远镜中,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它努力按住他的伤处,试图一滴不漏地饱餐那飚出的鲜血……   “哦,上帝……上帝……”船长喃喃地说着,不住在胸前划着十字。望远镜已经脱手,他灰蓝色的眼睛被泪水充满——对他来说,这些朝夕相处的年轻人就像他的孩子。   ‘它’伸出长舌卷了卷唇边的献血,慢慢沿着飞艇的船身往下攀爬。下面两个船员见到它,发出惊怖的尖叫。随即‘啪嗒’一下,斯蒂文已经被吸空的一层皮囊从它怀里落到他们眼前。   这些海员并非手无寸铁——他们随时带着手枪和匕首。看到同伴的惨状,他们牙齿格格作响,其中一个大叫一声,转身就跑。另一个拔出配枪,对着那东西的头脸前胸疯狂地射击。   子弹深深的嵌了进去。那个东西停下来。它歪了歪头,伸手一抹,手心里就出现了六枚还在冒烟的子弹。   “袭击女士的面部和胸部,可是相当失礼的哦~”在水手放大的瞳孔中,怪物裂开嘴,露出一个歪斜的笑容。   他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已经被从咽喉至小腹地撕裂开来。一腔鲜血直接泼了怪物满身,它有些陶醉地伸手沾了一些送到嘴里:“我从不浪费食物,可惜,你让我生气了。”   船长看着那个黑影闪电一般扑向正在逃跑中的另一名水手的后背。蠢货,海员都知道遇上不可思议的事件,迎面相应还有生路,逃跑则有死无生。一个硬块涌上了他的喉咙,让他必须十分用力才能低声命令:“转舵!”   然而,庞大的远洋船和这个怪物比起来,是如此笨重。船头刚刚骗了30°,那个怪物已经轻易地跃上凸起的海面,一路向这里冲来。大副突然尖叫起来:“看,是个女人!”他奔下瞭望台,一把抢过大副的望远镜,几乎再一次把它摔坏。   刚才还看不出形体的黑家伙,竟然变得白皙而丰润,一头秀发在风里飘着,这一幕符合了所有海员最疯狂的想象——一个在浪头裸/奔的女郎!她像猿猴一样灵敏地跳跃,转眼间就到了肉眼也能看清楚的距离。   “亨利——”女人对着甲板上那群长大嘴巴,瞪大眼睛的小伙子们微微一笑,纵身跃下,正落在船长面前:“亨利叔叔,好久不见。”   ------------------------------------------------------------------------   安娜不得不重新审视她先前忽略的服装问题。原来那套已经不能再穿了,而衣柜里那些成衣?她不习惯穿别人穿过的衣服,尤其那堆衣服里还掉出一封信。安娜捡起来一读,立即眉梢一抖。信的开头是:“我亲爱的辛普森夫人……”   “怎么了”伊莫顿随手系上他的围腰,有些着迷地看着安娜的背影。天鹅一般优雅的颈项下是削瘦的双肩,背后展开一对完美的蝴蝶骨。他的目光顺着腰线往下,丰饶的臀部猛地在她最纤细的地方形成一个激烈的转折。伊莫顿喉结微微一动,眼神变深了许多。   三天,是他竭力克制后的结果。这只是一个开始。伊莫顿为这个词微笑了一下:开始。他曾经绝望地用指甲在棺盖背面刻上‘死亡只是一个开始’,但这次是不同的。他找到了她,他复活了她……她是如此的耀眼,万千人群中他也不会迷失。伊莫顿不再抑制自己,往前走了几步,把头凑到安娜的脖颈旁亲吻着。   “哦,伊莫顿……”安娜一侧身,伊莫顿立即抓住了她的唇瓣,热情地宣告所有权。她闭上眼浅笑着回应,却故意不给他太多:“伊莫顿,我们已经在这里太长时间,应该出去了。”   “出去,像这样?”伊莫顿的手指轻刮了一下她的腰腹,低声笑道。   “哦,我不是在开玩笑。”安娜伸手捧住他的脸,像他们过去无数次做的那样:“我的大祭司,你应当知道适可而止。”   “对于你,永远没有适可而止。”伊莫顿托起她的下颚,轻轻用自己的前额抵住她的:“希望你下一次能够变得更加……熟练?”   “伊莫顿!”   “我喜欢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是这么美,安娜。那时候,我坐在法老下首,看着你一路走到他身边,我无法控制不去看你。当你摆动腰肢的时候,我的呼吸停止了。而这双凛冽的眼睛看向我时——我甚至只能用牛皮经卷来遮掩我的冲动。”   他伸手从背后抱住她,舔着她的耳垂。安娜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这时,Alluka的尖叫突然在脑中响起:“安娜,救命!”   她用指甲刺了一下自己的掌心,脑中迅速出现清晰的景象。她看到在他们到过的别墅区,Alluka,亚历克斯惊慌失措地躲在大厅的桌子下面,欧康纳,绮芙莲和庄纳顿趴在窗台下持枪射击外面聚集过来的感染体群。Alluka的护罩消失了,这些东西并不怕枪。   “哦,见鬼。”安娜跳了起来。她不明白Alluka为什么失去了对水墙的控制。她不再挑剔,随手扯出一套塔夫绸的晚礼服裙往身上套。想到它可能曾经属于那个放浪的美国女人,她就感到一阵恶心。   伊莫顿默默地站在原地,安娜拍了拍他:“抱歉,伊莫顿——”   “要去哪儿?”他并不显得沮丧,只是恢复了平时的表情。   “我们离开伦敦前一晚去过的别墅区。”安娜快速回答。   下一秒,伊莫顿化为一阵黄沙,迅速带着她消失了。   Alluka听到欧康纳的吼声,感染体已经进来了。她拼命集中精神,却无法恢复他们的屏障。就在刚才,她开始讨厌这些同伴,并且一心要快点摆脱他们回家的时候,它消失了。就像从未存在过。   这三天,她感到空前的强大。可是这一刻,Alluka呆呆地看着桌角:她发现她依然什么都不是。   “Alluka,再试试,你可以的。”亚历克斯一边拿着一块碎裂的玻璃挡在身前,一边鼓励道:“快点,它们太多了……”   这时,那些进入的感染体一起大叫起来。一股无形的力量把它们重重地撞了出去,有两个特别瘦小的悲惨地被压成肉饼。   Alluka麻木地看着地上的那些血肉,一双修长的腿快速跑进来,淡青色的绸缎在它们周围摇晃。它们蹲下了,她面前出现了安娜的脸:“没事吧,Alluka?”   她像一个被雷声吓坏的孩子,过了一会儿才找回她自己。Alluka一把拉住安娜的手臂,尖声说道:“我要回家……安娜,带我回家!”   欧康纳身上已经被咬伤多处,绮芙莲也狼狈得很。几乎在屏障张开的瞬间,她就扑向丈夫:“瑞克!”   “我很好。”欧康纳低声安抚着妻子,一边用眼神示意伊莫顿。要想和亚历克斯一起安全地活下去,就得跟紧他。   “Alluka,你会回家的。放松些,我们去找艘船,很快就能到美国。”安娜轻拍着她室友的背,Alluka扑到她怀里放声大哭。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众侍卫,众僧侣:“=O=等等我们,主人!”   写到伊莫顿带安娜瞬移的那段突然想起‘你是风儿我是沙’,差点笑场。   辛普森夫人,温莎公爵的妻子,让他放弃王位让给弟弟的女人。情夫无数,作风豪放。   求收藏,求评论~求长评,某蓝到现在没有一篇长篇啊,那个栏目宛如初雪……   ☆、54最新更新   安娜早就想摆脱来自驾驶员的约束——没有欧康纳的好友伊西,即使她和伊莫顿也控制不了飞艇。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 记住哦!他们选择的交通工具同时也是储备仓,她更希望有完全属于自己的。何况,绮芙莲也未必愿意和他们一起去美国。   与其每次离开飞艇,都只能指望欧康纳一家的‘守信’,安娜宁可花点心思复活一个经验老道的舵手,再弄一艘好船,让他把他们送到美国。   希望Alluka的家人不要是那不被感染的十分之一……安娜想到。如果是感染体,辨认方便,复活也容易。但要是被一群感染体啃得七零八落,她可不敢保证亡灵黑经有用一小块骨骼变出一个人的本事。   她利落地拉起Alluka,对绮芙莲说道:"如果事情办完了,就一起回飞艇。Alluka要去美国,我们可以把物资交割一下。   绮芙莲默默和她对视,一双明眸闪了闪,突然对她深深弯下腰来。   安娜微微一愣。在古埃及宫殿里,每次和奈菲尔提提公主相遇,她总是乐于向她展示自己线条精致的下巴。即使是绮芙莲,也自有傲气。几曾想到她也会有向自己俯首的一天?   绮芙莲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再次向下压了脖颈,低声问道:“我知道这很冒昧——可是,你们能否把亚历克斯带在身边?”   “什么?妈咪?”   亚历克斯从桌下跳了出来,一把抱住绮芙莲的腰率先叫了起来:“妈咪,我不要离开你们,我会很当心,决不再惹麻烦!”   安娜垂下眼睛:“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对于孩子来说,没有比跟在父母身边更好的了。”她走到伊莫顿身边,挽住他的胳膊“何况,我们也没有义务照看他。你和欧康纳身手都不错,形势也只会越来越好,没必要把他托给我。”   绮芙莲微微苦笑了一下:“我想你也不会答应。那么,能否让我们和你们同行?无论去美国还是其他地方都没关系,我们一切自理,不会造成任何拖累?”   安娜摇头道:“抱歉,在帝王谷的事件发生后,我认为绑在一起行动已经没有必要了。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 记住哦!”她始终记得伊莫顿被逼到穷途末路的那一刻,虽然奈菲尔提提现在消失了,但是她不愿冒险。   “放心,绮芙莲。有我在,就短不了亚历克斯的。有我一口,就有他一口;那些家伙如果想咬他,嘿嘿,我会让它们饱尝老拳的滋味儿!”庄纳见气氛僵滞,急忙接口说道。他走上前拍了拍亚历克斯的脑袋:“万事不用担心,对了,安娜小姐,你几时能帮我拆个线?”   伊莫顿突然转过头,默默的盯着他。   “什么发生了?我说错什么了吗?难道现在的医科学生管缝不管拆吗?哦,等等~”庄纳顿一拍脑门,怪腔怪调地哼道:“伊莫顿……夫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伊莫顿和安娜身上。她的连一下子涨得通红,伊莫顿伸手揽住她的腰,向庄纳顿投注了第一个赞许的浅笑。   “安娜,你们结婚了?”Alluka都被从思绪中拉了出来,她下意识地看向好友的左手,那里空空如也:“没有神父,没有证婚人,甚至没有戒指?”   伊莫顿伸出食指和中指,轻轻拨起安娜的下颚,让她和他对视。手指沿着她小巧的下巴颏儿往上,在淡色的唇瓣点了一点:“在卡纳克神庙的圣坛,拉神在上,我们的承诺与世长存,不需要其他任何形式。”   安娜仰起头迎向他的目光,用唇形问道:“什么承诺?”   伊莫顿笑了起来,淡淡的纹路从他眼角散开,却毫不显老,只有一种特别的性感。他的声音不是在她耳旁,而是在她的心中响起:“拉照耀万物。在他面前,承诺是不用说出,也无从隐瞒。早在还是大祭司时,我就向拉神直陈了我的罪,身为神官,却对一个女子有了凡世的情感。但是拉神对我降谕:破坏规则,终将遭来不幸。而若不幸的尽头,这份情感都不会磨灭;那就是连诸神都敬畏的,爱。”   回到海边的路上,安娜和伊莫顿并肩走在前方,其他人各怀心思地跟在后面。   安娜突然皱起眉头——从她把飞艇圈起来的位置传来了新鲜人血的味道。伊莫顿拍了拍她的手臂,低头说:“我去看看?”   安娜看着他黑色的眼睛,想起它们在阳光下变成金黄竖瞳的样子,突然有些想笑:“恩,快去快回。”   伊莫顿的手掌掠过她的额头,哑声道:“等我。”   绮芙莲不自然地转开目光。他们明明只是正常地交谈着,却让她有一种偷窥的错觉。   过了三分钟,伊莫顿就重新出现在他消失的地方。他快得如此离谱,以至于正在走神的伊西完全没注意到他离开过。   “怎么样?”安娜问道。   “有一位客人不请自来了。”伊莫顿淡淡答道:“它袭击了两个人,现在已经离开了那里。”   “他们是怎么进去的?”安娜觉得不可思议,伊莫顿的下一句话转移了她的注意:“有一艘船停靠在里飞艇很近的地方,船上的人既没有死,也不是感染体。我想,它就是你要找的那种船。”   -------------------------------------------------------------------------------   “欢迎,我的朋友。我们一路开到这里,本想在伦敦补充一些物资,但是岸上太危险了。只要一百斤面粉,20斤柠檬干和150加仑汽油,我们就能把你送到任何地方。”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银发的中年人,脸上带着那种欧式的标准微笑。灰蓝色的眼睛和额头的纹路让他看起来老练睿智,却又不时闪现出航海人特有的,非常会为自己打算的狡黠。安娜打赌,如果不是生不逢时,他一定能干好获得王室许可的‘海上巡逻’的活。(1)这是个老油子,不过此时倒正是她需要的熟手。   "东西不难。“她笑着说道:“不过,你怎么保证收了船费后,会送我们到目的地?”   那男人哈哈地笑了一阵:“谨慎的小女孩!我虽然一直在海上,对于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有些了解的——你们不仅能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还把最珍贵的物资看做小菜一碟。即使到了海上,我这老头子也远不是对手。我不担心你们,你又何必担心我呢?来,告诉我,你们要去哪里?”   Alluka走上前一步,充满期望地回答:“美国。”   船长这次真的笑了:“小姐,你们这个阵势,我还以为要去亚特兰斯呢。走船的人哪个月不经过一两次美国?无论要到哪个港口,对我来说,就像是去镇上喝一杯啤酒!”   安娜被他的比喻逗乐了,她扭过头,却看到Alluka捂着眼睛哭了起来。   面粉和汽油,飞艇上的那些已经足够了,但是柠檬还要进城里搜集。欧康纳一家立在飞艇旁,并不愿放弃跟随他们的打算。尤其,是看到地上那两扒拉人皮袋子之后……   等到他们都下了船,船长立刻敛了笑,肃容下了底舱。五六个水手蹲着腿,有些古怪地站在一个舱室外面,又是畏惧又是渴望,直瞪瞪地把舱门盯着。   他打心里对这群小毛头摇了摇头,又宽容地对他们摆摆手。径自走上前,在铁门上拍了两下:“瑟琳娜小姐,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亨利叔叔。”   To be continued……   (1)英国女皇曾经批准在海上大肆劫掠过往船只的海盗,甚至给他们爵位。当然,他们抢回来的东西要给国库一大部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一直想找点好看的图,但是貌似能找到的越来越少了。他们接下来会走向何方?敬请期待   求收藏,求评论。   ☆、55最新更新   伊莫顿站在飞艇的甲板上,反复确认那些凌乱的血迹中遗留下来的气息。安娜用海水设置的障碍,低级感染体根本不可能跨越。除了这两个倒霉的家伙,那个袭击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和安娜都对气味非常敏感,感染体的气味又十分刺鼻。但是,他竟然闻不出飞艇上有除了他们一行之外留下的痕迹。   这是一种挑衅。   他的视线始终追随着正在清点物资,忙进忙出的安娜,无声地向所有的侍卫和僧侣下令:凡是接近安卡苏纳姆的可疑人物,格杀勿论!   拥有一群能干的下属,面粉,柠檬干和汽油很快就凑齐了,甚至比要求的要多得多。安娜可不只是想租用一条船,她希望能真正得到一条船。这些东西在海上都不可或缺。当他们再次来到甲板上的时候,得到了如王公一般的热烈欢迎。   “从现在开始,您的愿望就是我的使命。”那个银发船长及其标准地弓下腰,托起她的指尖。他正要充满敬意地在那纤细的手背上吻一下,一股刺骨的恐惧感突然从右侧切过来。亨利以多年练出的直觉猛地停在原地,安娜若无其事地把手抽了回来。   ‘伊莫顿,这只是一种礼仪。’   ‘猎首仪式(1)也是一种礼仪。’   伊莫顿给了毫无表情地瞥了一眼亨利,他谦卑地低下头,表示绝对服从。从安娜和伊莫顿出现后,亨利就一直在观察他们。他久经风雨,可以说没有什么人没有见过。但是这两个——女的既有属于少女的腼腆,又有一种天然的优雅妩媚。男的,亨利可以发誓,他的气势超过任何一位他觐见过的国王。   “他们根本不是这世间的人,”亨利这时才有些相信瑟琳娜对他说的话:“他们戏弄了死神,甚至可以重塑生命。”   Alluka对刚才发生的一切并不关心,她走到安娜身边:“安娜,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安娜看向船长,对方立刻站直身子,像一个军人般回答:“小姐,任何时候,立刻。”   这艘船和安娜见过的大型油轮当然不能比,但是它的每一个细节都极为精致,这是一个世纪后所没有的。   “请允许我带您去最好的客舱。那里一直备着床铺被褥,我本来是给我的女儿准备的。”在一阵阵轰鸣声中,这艘船像一个被惊醒的怪兽一样摇晃着。好客的船长把驾驶舱留给大副,亲自带着三个客人熟悉他们的舱室。   您有一个女儿?”   “是的,像您一样,她美丽,聪明,富有同情心,非常会体谅别人。但是自从这次出海后,我们已经8个月没有见面了。我上个周四还接到她的电报,告诉我她要和女陪伴一起去翡冷翠。我不知道,我不敢去想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很抱歉。”   安娜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微笑的面具下露出一丝真实情感。Alluka怕冷似的抱住自己的肩膀,低低地抽噎了一声。   “庄纳顿……庄纳顿,你真的确定?”绮芙莲一把拉住蹑手蹑脚地走在前面的哥哥。   “当然,这种小破船,我简直就是在它们上面长大的。结构怎么样,躲在哪里不被人发现,我称第二,就没有人敢说第一!”庄纳顿得意洋洋地说着,摆脱了那些线(羊肠线)让他身心自由。   "你真的确定?”绮芙莲侧头看看他:“另外,你不带食物和水,背着这包珠宝有什么用?金银在海上一文不值。”   庄纳顿一把护住那个包裹,瞪大眼睛说道:“相信我,只要看一眼那船上的伙计们,我就知道这艘船上有足够的食物。他们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只是好像陷在什么问题当中,对伊莫顿和安娜心不在焉——使得我们的加入更容易。好了,我下去了,听到一声口哨,你就把欧康纳,亚历克斯和伊西带下来。”   “小心,庄纳顿。祝你好运。”绮芙莲点点头,看着他灵活地从一人粗的管道攀了下去。他们的目标,是要找一见离食物储藏室很近,又有通风设备的舱室,在那里躲到船离岸足够远为止。   欧康纳落地时几乎没有发出声音,绮芙莲稍微放下心来。然而,在原地等了三四分钟,下面都没有传来任何声音。一种不祥的感觉从她心中升起。她刚想回身去找欧康纳,一个身材高大的水手痞笑着从角落的一堆杂物后走了出来:“去哪里?美丽的夫人?”   船舱确实很舒适。亨利先生体贴地给了他们一个大套间,里面有两个卧室,足够他们支配了。安娜把Alluka安顿进另一间,回到她和伊莫顿的房间里,迅速摆脱了那件绿色的衣服。   伊莫顿已经用一种舒适的姿态坐在床头,明明是很松散的姿势,他做出来却有一种神职人员独有的庄严。安娜向他露出一个浅笑,像一条鱼一样滑过去,靠在他的膝盖上。他抬手顺了顺她的头发,她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伊莫顿,突然觉得我真幸福。”   伊莫顿问道:“为什么?”   “Alluka要回去寻找家人,船长漫无目的地搜寻他的女儿,欧康纳和绮芙莲他们则要找一处安身立命之地。而我在去寻找之前,就已经拥有了。”安娜从嗓子深处嘀咕道,让自己更贴近他灼热的体温。   “伊莫顿,当着所有的事情解决之后,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离开阿姆谢之后,他就不再提出自己的建议,她去哪里,他就跟随。但是伊莫顿并不是一个没有主意的人。安娜有时也会思考:在习惯了这个世界后,他到底想过一种怎样的生活?   伊莫顿伸展肢体,让她和他一起躺到床上。他缓慢但是坚定地握住安娜的肩膀,轻轻吻上她的额头:“我不确定……也许回埃及,也许另找一个气候怡人,不荒凉也不喧闹的地方定居。也许我可以做医生或者什么其他的。无论在哪儿,只要和你在一起。”   安娜伸手搂下他的脖颈,手掌亲昵地抚上他的耳际,后脑,感受着这个男人颅骨的形状,在他不可侵犯的头顶好奇地探索。   “你要做的,就是我要做的。”   “你们来的太好了。我们正缺少这样肉质坚韧的汉子。三个男人,一个小孩也许就足够顶到美国。”   庄纳顿,伊西,欧康纳和亚历克斯被五花大绑,扔在墙角。一个瘦小的水手在他们嘴里塞了一大团颜色模糊的布。绮芙莲努力克制住颤抖站在他们前面,另一个人用手枪抵着她的背心。   “你们在说什么?我们只是……想要搭一程,我们会付足够的船资。”绮芙莲咬咬牙,试图和这群水手交涉。   “嘿,不要动,否则我会打爆你的头。反正身体用起来也没什么区别。”另一个水手走过来,一把抬起她的脸:“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我们发愁,你们倒送上门来了。小妞,看在你还有点姿色的份上,乖乖听话,咱就不会用你去喂那个怪物……”   他嘿嘿嘿地笑着,眼底却有子夜一般黑暗的恐惧。   To be continued……   (1)把奴隶当做猎物,这是贵族的游戏,斩下最多的奴隶的头颅的人胜出。   作者有话要说:被老爸要挟断网了……求收藏,求评论!   ☆、56最新更新   亨利船长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安娜和伊莫顿再次走上甲板的时候,伦敦已经成为海平面上的一个小点,四处都是茫茫的海面。她穿了一件雪纺衬衫,一步裙,和旁边依旧身着埃及民族服饰的伊莫顿形成了有趣的对比。   然而他们的肤色和神情是那么相配,并肩站在一起,如同从童话中走出的人物。甲板上的几个水手都不由偷偷地望向他们。   安娜无声地对伊莫顿说道:“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你看……”她目视前方,亨利已经换了一身晚宴妆,仪表堂堂地迎了上来。   “两位出来散步?请务必让我做前导。离晚餐还有半个小时,我们可以欣赏一下海上的日落。”   “好啊。”安娜笑道:“不过,我对您的这艘船也十分着迷,能否带我们参观一番?”   “当然,请跟我来——我在这里服役已经八年了,它就像是我的一部分。向左转的房间,这里是驾驶舱,这个转盘能控制船速,那个连接涡轮……”   “令人印象深刻。”安娜说道。   “你们有没有——关于这些东西的书?比如船的构造,甲板的材料,这些东西运转的原因?”她顿了顿,开口问道。伊莫顿转过头,探寻地看向她,安娜回他一个淡淡的笑容。   “如果您想看,当然。不过这些书对于完全没接触过这一行的人来说,可并不容易。”亨利挑起眉毛:“我以为像您这样的女士,不会对机械感兴趣。”   “确实是这样,所以请从最基本的拿起。”安娜笑了起来。三千年前,伊莫顿能督造神殿,金字塔,她相信他对理工科的领悟能力:“船上无事,只是当做一项娱乐。”   “没问题,我确实有些私人收藏的珍本。”亨利爽快地答应,领着两人一路向饭厅走去,“几位要去美国,对那里的情况可有了解?”   安娜微微一愣,第一次认真地看向他:“完全没有。”   亨利露出一丝黯然,低声说:“我们一路走来,经过的国家全都是一个样子,美国恐怕也不例外。请原谅我的直率,不管是找人还是做事,去那里又有什么意义?”   安娜正要说话,就感觉到伊莫顿拍了拍她的小臂。他直视着亨利,能穿透灵魂的眼神让他有些狼狈地避开目光。   亨利不自在地咳嗽一声,转而说道:“今天的晚餐是燕麦粥和炸鱼排,饭后甜点是黑巧克力起司,是否合两位的口味?”   安娜点头:“听上去不错,不过明天开始,我希望能多做一些面饼之类的食物。”   亨利鞠了一躬,表示这次谈话结束。安娜对伊莫顿笑道:“你有兴趣尝试一下巧克力吗?”   他低声回答:“当然,我的引导者也许可以先告诉我它是什么样的?”   “巧克力的原料,是一种叫可可的,‘恶魔的果实’,巧克力热量很高,能抵御这里的寒冷。吃下它会给人一种——接吻一样的感觉。”安娜想到几十年后会出现的一种金字塔形的巧克力,不由微微眯起眼睛。   “就像这样?”伊莫顿侧身握住安娜的肩膀,一个温暖的轻吻印到她唇上。这是一个不带□的吻,像是倾覆在河流表面的金色阳光。安娜闭上眼睛,笑着享受这一时刻。他们好像再跳贴面舞,彼此贴近,试探性的碰触,愉快地在对方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良久,安娜放下脚跟,“榛子薄荷黑巧克力。”她俏皮地说道。   伊莫顿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安娜大笑起来:“哦,你尝起来就是那个味道。”   他的回答是把她拉近,热情地给了她更多。   -------------------------------------------------------------------------------   ”现在,把手背到背后,我不是傻子,不会忘记玫瑰有刺。“绮芙莲身后的水手嘶哑地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段粗麻绳,在她腰上比划了一下。   欧康纳立即给了绮芙莲一个眼神。她闭了闭眼睛,做出顺从地反背双手的姿态,突然手臂内收,手肘大力往后一撞。紧接着不等他缓过神来,做了一个180°向后单摆腿的动作,一脚踢中他的下颚,把那个一米九的男人掀翻在地!几声爆喝中,周围的手枪纷纷上膛,对准了她的脑袋。与此同时,她已经向前一扑,跨坐在那个倒霉蛋身上,用匕首指着他的咽喉:”“你们动手,我也动手。”   遭此变故,其他几个水手稍稍有些惊讶,却毫不慌张。   “小妞,不要搞错,你只有一个人质,而我们有三个。”一个中年水手走到伊西身边,猛地用枪托狠抽他的额头,后者的头被打得甩了一下,愤怒地叫道:“为什么是我?”   “闭嘴!黑鬼。”他嫌恶地踢了伊西一脚,回头得意地看向绮芙莲。   立刻,同伴的惨叫声让这个人的脸沉了下来。绮芙莲从她的俘虏的肩膀上拔出匕首:”抱歉,我也不想伤害你,但是显然,你的哥们想要我这么做。“她再次把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快速说道:”如果我没有弄错,你们想要把我们置于危险的处境之中——否则你们就得自己上了。是的,你们手里有四个人,但是他们是你们所需要的,动手只会让你们蒙受损失。反正都是一个死,我什么也不怕!”   “该死的母狗!”那个水手大怒,一把把亚历克斯提了起来,在半空晃荡:“反正这小崽子也值不了几口,我就先把他料理了!”他右手下垂,不再留情,对准小男孩的胸口扣动扳机。绮芙莲再也无法故作镇定,尖叫到:“亚历克斯!”   餐厅里,伊莫顿手中的银叉子滑落到镀金瓷盘里,发出‘叮’地一声。安娜奇怪地问道:“怎么了,伊莫顿?”   伊莫顿对她摇了摇头,笑道:“英国的食物和埃及果然不同。”   安娜快速地把自己的那盘炸鱼用刀叉分成小块,把盘子推到伊莫顿面前,又将他的那盘炸鱼拖了过来。   “刚开始一定会不习惯的,先用叉子吃吧。”她喝了一口柠檬茶,看到堆在餐桌另一头的几本书,抬头问道:“伊莫顿,你知道刚才那把叉子为什么会掉在盘子里吗?”   伊莫顿:“因为我松手了。”   安娜抿住笑意:“那么,为什么你松手后,它就会往下掉呢?”   伊莫顿:“?”   她伸出手拍拍他的手背,“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它既不向上,也不向前,而是向下运动呢?为什么所有的东西都是这样?”   伊莫顿:“……为什么?”   安娜高深莫测地说道:“这,就是物理。”   绮芙莲双手发抖,几乎握不住刀子。她身下的那个家伙开始挣扎,锐利的刀刃马上给他上了一课。就在刚才,她以为自己永远失去亚历克斯了,如同不是因为那把手枪临时哑火的话……   欧康纳不顾一切地撞向中年水手,但是他被绑得太紧,无法控制平衡,徒劳脸朝下摔倒低上。庄纳顿瞪大了眼睛,额头上全是冷汗。   “哦,好运气,小妞!但是你们不会一直有真么好的运气。”那家伙朝地下啐了一口,又冷笑起来:“现在,你应当知道这里是谁说了算吧?乖,放下刀子,自己选个地方。只要你听话,刚才的事就不——”   他突然停下了,巨大的身子畏惧地瑟缩成一团。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在他的肩膀上移动,慢慢摸索到劲动脉上。   “刚才的事就怎么样?”有些熟悉的声音带着年轻女性特有的娇柔。   “我吩咐过你们这么做了吗?”   滚烫的鲜血猛地喷射出来,那个水手还僵硬地站在原地。鲜血随即被堵住了,那个声音的主人偏头靠在他肩膀上允吸,看起来如同情侣间的嬉戏。   绮芙莲就在对面,眼睁睁地目睹那个男人的脸越来越青灰,越来越干瘪,终于像一个破败的人偶一样倒在地上。他身后的那个女子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用手帕文雅地擦了擦嘴角:“嗨,好久不见。”   Alluka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她太久没有好好休息,本来只是想稍微在床上靠一靠,没想到睡了这么久。推开舱门,夜间的气温让她抖了抖。一个少年从对面的甲板上跑过来:“小姐,你的朋友让我带你去餐厅。”   Alluka点点头,问道:“他们呢?”   “刚刚去船头了。”少年伶俐地答道,一边在前面为她引路:“船长让我转告小姐,船上经常会吃些海鲜。小姐有什么不能吃的,不喜欢吃的,请先告诉我,厨房会注意。”   “不,我没什么不吃的。”Alluka深吸了一口气,让微咸的海风充满鼻腔:“我们还有几天能到?”   “那要看天气,小姐。吃我们这口饭的都不敢说满话,顺风顺水,用不了十天,但是刮风起浪的就不知道了。”少年用浓重的德国腔回答,一边指着夜空。“今晚这月亮周围雾蒙蒙的,明儿只怕要下雨呢!”   Alluka随着抬头,眯着眼看了一会儿,突然愣住了。   “小姐,你要去哪儿?餐厅在这边?”   她一把拉住少年,急声道:“带我去找船长,方向,方向开错了!”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周日上课,今天总算能更新了,抱歉让大家久等啦,呜呜呜><   求收藏,求评论~   ☆、57最新更新   “现在,闭上眼睛,想着水中有一轮月亮。”翻过船头的栏杆,下面有一小块凸出的平台,正好供伊莫顿和安娜并排坐下。这里是视觉的死角,如果不从栏杆上攀下来,没有人会打扰他们。   安娜依言合眼,任凭自己的意识沉入水中,漆黑如墨的海水渐渐变得明亮起来,她放缓呼吸,清晰地‘看’到在浅水处徘徊的一群群鲱鱼和鲭鱼。它们被船上的亮光吸引过来,好奇地触碰这个坚硬的钢铁怪物。她试着用意识‘触摸’它们,那些鱼哗啦一声迅速散开,只留下一阵阵海水的波动。   “慢慢地……慢慢地把月亮托起来。它很滑,一不当心就会融化,因此需要格外小心。”伊莫顿低哑的声线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安娜确实‘推’到了一轮照亮一切的光团,感到了它微暖的温度。那是个两英寸左右直径的圆球,质感和周围的水几乎毫无区别。   安娜静心凝神,用细小的水流像刷子一样沿着它的凸面慢慢清理,终于把它整个从海水中剥离出来。伊莫顿一直垂头注视水面,透过夜色,他看到原本平行的波纹有一小块开始向内卷曲,变成一个拳头大的漩涡。它猛地向下一沉,从漩涡中心突然冒出几股水柱,彼此接近,扭成一股螺旋形的急流。水柱上方看似空无一物,但是他能一眼就分辨出那里光线的不自然。伊莫顿站直身体,手掌平伸,轻声道:“过来!”那‘月亮’便腾空而起,落入他的掌心。   她失去了对球体的控制,立即睁开眼,却看到伊莫顿用双手把它捧在胸前。他肃然地念诵祷文,淡淡的金光从圆球表面显现出来,在漆黑的夜色中,璀璨得让人忘记呼吸。   “闭眼。”伊莫顿托着它转身,对安娜说道。她依言闭上眼睛,突然感到一股温暖强韧的力量从眉心涌入,那个光球在伊莫顿的掌中一寸一寸向她的额头没入,球内是属于她自己的亲和的感觉,而它的表面,则是伊莫顿来自拉神的炽热能量。一柔一刚,一阴一阳,她大口的呼吸着,双颊滚烫——这种感觉,比肌肤相接还要亲密,几乎是一种灵魂的交融。   “从现在开始,你随时可以知道我的位置,可以在任何情况下呼唤我,也能够命令我所有的侍卫和僧侣。”伊莫顿的指尖在安娜额头停顿了一会儿才慢慢收回,“觉得怎样?”   安娜睁开眼睛,天空和海洋看起来如同换了一个世界:“好极了。”她感到自己刚刚经历过一场彻底的放松:“好极了,伊莫顿。”   在甲板下十五米的舱室里,整个房间陷入了寂静。   绮芙莲不可置信地看着瑟琳娜,她还清楚得记得它在塞梯法老墓袭击伊莫顿之后,就消失在莫名其妙涌进的洪水中了。它怎么会在船上?   这时,那个被绮芙莲制服的水手粗噶地叫道:“你答应过船长不杀船员的!”   “哦,我杀了吗?”瑟琳娜把长发掠到脑后,用脚尖碰了碰地上的家伙,他抖了抖,发出一声呻/吟。   其他几个水手都松了口气,两个年轻一些的急忙去扶他,瑟琳娜没有阻止。她走到被绑成一团的亚历克斯身后,手掌一挥。水管粗的麻绳应声而断,男孩手脚麻痹,勉强跳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跑到欧康纳那里,拔出小刀去割他爹地身上的绳子。   绮芙莲抽成一团的心略略放松了一些。她一个翻身放开了俘虏,上前帮庄纳顿松绑。一掏出庄纳顿口中的布条,他就昂起头对瑟琳娜叫道:“刚才那一下,真是太帅了!多谢!”   绮芙莲恨不得在他脑门上补一下。瑟琳娜擦擦嘴上的血,笑了起来:“不客气。”   亨利坐在船员休息室的长沙发里,刚刚把沸水倒入放了两片柠檬的茶杯中,房门就被‘砰“地一声撞上墙壁,沸水溅到了桌面上,他从眼镜上面望过去:满脸怒容的Alluka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他气喘吁吁的实习船员。   “抱歉,船长,这位小姐必须要……”   “没关系,丹尼。你可以回去了。“亨利端起茶杯,用汤匙拨了拨柠檬片:”Alluka小姐,请坐。”   Alluka愣了一下才走进房间,却并没有坐下:“亨利先生,我们现在正在开往哪里?”   “美国,如果您想确认的话。”船长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您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亨利先生,我是开罗大学考古系的学生。从大一开始,教授就教会我们怎么用星图辨别方向。我可以担保,这艘船正在向东行驶!您是准备环球旅行到美国吗?作为一个船长,这时不可能犯的错误!”   “现在的姑娘们,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亨利把茶杯方向,翻过另外一个放在Alluka面前。“不过我很好奇,你发现了这个问题后,为什么不去找你的朋友,反而来问我呢?”他提起茶壶,带着白烟的茶水注入杯中:“难道,你觉得这是他们的意思?”   “这样向东走,有地中海进入苏伊士运河,很快就能到红海。”Alluka脸色苍白地说到:“他们是不是让你先把他们送到埃及,再回头把我一个人带到美国?”   “当然不是。事实上,我以为第一个发现的应该是你的同伴。”亨利为Alluka拉开椅子,她失魂落魄地坐下。“我知道失去亲人是什么滋味。放心吧,小女孩,我会送你回家的。我保证会把你送到美国。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得先去一次印度。”   “印度?你是要——”   “在伦敦停靠的时候,我偶然遇到了一个好友的女儿。她和你一样,焦急地寻找唯一亲人的下落。幸运的是,我正好知道她父亲在两个月前被任命为新的印度总督。她恳求我无论如何,都要把你的同伴带到印度。”   Alluka抬起头:“我不明白。”   亨利把手肘搁在桌子上,十指交叉,抵着自己的下唇。   “Alluka小姐,我相信你不会不了解:你的朋友不是普通人。我好友的女儿告诉了我更多,她以她父亲的生命发誓,那对深皮肤的年轻人掌握着生命的秘密——他们可以重塑生命。   在眼前这种情况下,原本找到亲人也毫无意义。因为那只会是一只丧失理智的怪物。但是你的朋友——他们却能够创造奇迹,让怪物重新成为‘人’。她希望你的朋友能够帮她‘治好’她的父亲。如果成功了,也会尽全力协助我救回我的女儿。”   “这简直荒唐!”Alluka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完全镇定下来:“既然他们不是常人,又怎么会听任你摆布?亨利先生,如果你现在掉头,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这事。”   亨利双手一合,长身站起:“这,就不用你来操心了。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上周六没更成,努力补一下,下一章我们印度见~   英国到印度和美国完全是两个方向啊,从图上可以看得很清楚。   求收藏,求评论。   感谢书赵飞同学的地雷。发现文上季榜了,感谢一路陪伴某蓝走过来的所有读者。   ☆、58最新更新   “我们该上去了,他们会好奇我们去哪儿了。”安娜用了几分钟时间习惯自己的新状态,然后站了起来。   平台很窄,她扶着船壁,往后仰了仰,伊莫顿立即抱住她的腰。在夜色中,他的眼睛柔和地凝视着她。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因为室外寒冷,在他的睫毛上凝结又融化的水珠。   安娜顿了顿,突然说道:“伊莫顿,等到世界走上正轨,你想尝试一下三千年后的工作吗?”   他通晓建筑,几国文字(古文字),医学,神学,有多年担任CEO的工作经验(卡纳克神庙)。只要稍加学习,无论做什么工作都会让‘当代人’望尘莫及。安娜突然很怀念他身披祭司长袍,站在咆哮的尼罗河上从容宣讲的样子。   伊莫顿双臂用力,抱着安娜的腰把她一把托起来,送到栏杆上方:“也许。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他在伦敦留下了两个僧侣。就在今天下午,他们传来了不利的消息。那群已经签订契约的幸存者顺利地救回不少感染体,但是在伦敦大学遇到了意外:有三个感染体对亡灵黑经毫无反应,听了经文后反而狂性大发。他们的肌体能量是一般感染体的四五倍,行动迅捷。抓到活人后不撕咬,而是直接豁开肚皮,血淋淋地扯出内脏往自己肚子里塞……当时,好几个参与营救的人是直接被吓死的。   如果说之前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那么这件事明显地失控了。伊莫顿皱起眉头:从高级感染体到无法复活的变异感染体,这些绝不会只是个案。要让一切回归正常,恐怕不是三年五载能做到的。如果能够圈起一个城市,引入绝对安全的居民,就能快得多了。   安娜轻盈地翻过栏杆,只见一个黑影擦过耳边,伊莫顿已经站在她身旁。甲板上空无一人,她却捕捉到了十英尺内的一个呼吸:“谁在那里?”   亨利笑吟吟地从一个用来固定缆绳的铁柱后走了出来,“晚上好,我的客人。”   “你这是……”安娜纠结了一下。他们跑到船外面的异常举动肯定都被这个老油子看到了。   “你在这里多久了?”   “大概一刻钟。”船长真的抬手看了看手表:“本来不想打扰两位,但是为了避免Alluka小姐把我形容成一个十恶不赦之徒,还是第一时间向两位说明更好。”   安娜愣了一下,几乎立刻,感知就穿过甲板,到达了他们所住的舱室。Alluka的哭声从门后传来,她立即变了脸色:“你们把她怎么了?”   “小姐,我有一个和你们一样大的女儿!”船长哭笑不得地说到:“两位请跟我到舱室来,是到应该开诚布公的时候了。”   安娜:“……”这感觉,真像是上了海盗船。‘让我们开诚布公吧!只要你家里给我足够的金子,我就不会让你喂鲨鱼’之类的。   亨利点燃了船长室的火炉,安娜好奇地环视房间。这里有电影中属于船长的各种东西:墙壁上挂着的航海图,侧立的书架,杂乱无章堆在桌上的牛皮封面笔记,发黑的银烛台,以及各种亮闪闪的奇怪收藏。甚至还有一条完整的剑鱼标本。   “小姐知道弗里曼弗里曼-托马斯这个人吗?”三人坐定后,亨利很突兀地问道。   “完全不。”安娜奇怪地问:“我应当知道吗?”   “那么小姐一定没在伦敦久住。”(安娜耸了耸肩)“只要打开《泰晤士报》,几乎每周都会有与他有关的报导。那是一位了不起的人——事实上,他是现任印度总督。”   伊莫顿的不紧不慢地喝着柠檬茶,却给亨利一种无形的压力。他不再卖关子:“抱歉,我违反了合约——我们现在并没有开往美国,而是印度的新德里。”   安娜和伊莫顿对视了一眼:“我假设亨利先生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当然。托马斯是我多年的好友,也是一位考古爱好者和收藏家。我这里有些东西,两位会感兴趣的。”船长站起身,从他的毛呢大衣内掏出一个信封:“我一直都随身携带。”   他没有把信封递给安娜,而是随手把桌上的杂物扫到一边,把里面的东西倒到桌子上。   那是一叠照片,清晰度从这个时代来说已经是专业水准,但看起来依旧有些吃力,因为每一张照片上都竖排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亨利先生往嘴里塞了一根雪茄,“这是要拼起来看的。”他含糊地说,迅速摆弄照片的位置。十八张照片六个一组,整齐地排在桌上。   “这是……楔形文字?”安娜上前一步,从左边第一组看了起来:“阿努比斯的愤怒,将会永远伴随那些犯下不赦之罪的罪人……”   安娜的心猛地一跳:这东西她看过!这是由历代法老保管的档案,类似现代的绝密文件。   。   她还记得每年列着罪人名单的粘土板被送到塞提的书案上盖印的景象。里面列出的都是叛国者,打了败仗的将领,间谍,盗墓者(法老的墓)。塞提一世有权在板上增减,然后被封印的粘土板会被送到神殿,由专职人员刻成石碑。她脑中突然闪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在他们死后,新的粘土板上会不会有她的名字?   伊莫顿被施以红带之刑,所有尘世关于他的名字都必须抹去,当然不会出现在石碑上。她呢?   一只手扶住她的上臂,安娜回头,伊莫顿脸色凝重地站在她身后,迅速地扫视着照片上的文字。   之所以要让神庙来炮制石碑,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些罪人不光活着的时候要受罪,死了也不允许就此解脱。他当年也接受过石碑,对此十分了解。再严酷的刑罚都只能针对**,这种惩罚却可以直达灵魂。   第一组照片上的名字是他们曾祖辈的人了,伊莫顿直接移到第二组,一目十行地看下去。他有一种奇怪的直觉,安娜必定‘榜上有名’,她既对法老不忠,又杀死法老,没有实行‘红带’已经是看在她法老宠妃的身份了。   安卡苏纳姆。   他的视线终于在第三组的中段停了下来。   “安卡苏纳姆。”   不再有侥幸,伊莫顿轻声读到:“通奸;弑主,灵魂剥离**,无论转至何方,必将年轻夭折。”   “八个月以前,托马斯用绝密文件给我寄了一张拓片,他说他是从黑市上弄到了这个的原件。这些石碑装在一个金制的盒子里,贵的惊人,也精密得惊人,除了他没人敢买,谁知道那不是哪个手艺人一年之内完成的仿古流杰作?没人发现过类似的东西,简直像个玩笑。但是托马斯肯定,这是真的。”亨利听不懂古埃及语,见他们有兴趣,在一旁絮絮说道,“他花了400英镑才请到一个能开盒子的锁匠,据说这些东西对你们有用?”   安娜看到那一句‘年轻夭折’,心整个凉了。她仿佛再次回到那条深夜的公路上,疲惫不堪。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剧痛席卷而来,整个世界在面前爆裂!扑面而来的火焰融化了一切……   “安娜!安娜!”伊莫顿用力顺着她的脊背,抚摸她的额头:“安娜?”   “我以为我忘记了。”她喃喃说道,看向伊莫顿,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   甲板下的船舱里,绮芙莲一家和瑟琳娜席地而坐。一盏煤油灯在他们中间忽明忽暗。   “认识了这么久,我还没怎么介绍过自己。瑟琳娜像一个小女孩一样抱着自己的膝盖,“不过,其实我之前说的也是实情。   我是一个混血儿,一个私生女。父亲是来自英国的高官,母亲是他埃及门房的女儿。四岁的时候,我被送到父亲的邸宅,从此再也没见过母亲。   父亲从未告诉我他现在担任什么职位,在做什么工作。即使他在埃及的时候,我也只知道他是一个英国贵族。三年前父亲应召回国,和我一起留在别墅里的就只有女仆和管家了。”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微微侧过的脸颊露出一丝孩童似的天真。没有人打断她,庄纳顿往前凑了凑,被绮芙莲瞪了一眼,又怯怯地往后退了退。   “他从不让我参加那些宴会,在英国,他有妻子和别的孩子。但他确实很爱我。小时候,他甚至可以趴在地上给我当马骑。凡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他都尽力给我最好的。”她放低声音,像是自己跟自己说话:“我只有他一个亲人了。”   在亚历山大港,只有里昂知道他父亲的真实情况。为了得到父亲写给他的信上的地址,瑟琳娜不惜跟到帝王谷去伏击伊莫顿。但是现在已经不需要了——亨利船长是她父亲的亲友中少数几个见过她的,比起里昂,他知道得更多。   “你想劫持这条船去救你父亲?”绮芙莲问道。   “不,不是劫持。你们从现在开始就可以自由行动了。”瑟琳娜笑了起来:“只要伊莫顿和安娜不把你们扔到海里,你们就是安全的。”   伊西看了一眼地上那个可怜船员的血渍,又不信任地看了她一眼。   “真的,我不会袭击你们,更不会吃小孩。”瑟琳娜仰头叹了一口气,“我好久没跟人这么说过话了。”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大家都不评论也不收藏了,好寂寞,呜呜。   明天偶的成绩就出来了,理性知道过不了,感性却依旧抱有幻想。面试官已经表现出对偶很不满意了……试讲讲的东西自己都搞不清楚。   求收藏,求评论,呜呜。   印度总督 在印度有着总统一样权力的英国下派官员。   ☆、59最新章节   安娜和伊莫顿回到舱室的时候,迎面撞上了站在门口的Alluka。   她一看到安娜,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把拉住她:“安娜,我们被骗了,这艘船不去美国!”   安娜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醒过神来,这时才想起Alluka的事,顿时皱起眉头。   Alluka归心似箭,要回去寻找家人。但是对她来说,现在去印度更加紧急。   “Alluka,我们需要谈谈。”安娜叹了一口气。无论有什么理由,苦苦追寻的目标眼看要达到了,却被再次无限期退后,这种感受绝不会好。Alluka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不用谈,我明白了。”迅速转身走进房间。   “Alluka,你听我说……”安娜快步跟进去,Alluka扑倒在床上,肩膀不住地颤抖着,低低的呜咽从被子里传出来。她放轻脚步走到床边:“Alluka。”   “我知道我很没用。”Alluka努力控制住嗓音,“没有巴新,没有你,我什么都做不了。但我并不害怕,因为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就像我不会放弃你一样。可是安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让我觉得陌生,我没法那么再信任你了……”   安娜伸向她肩膀的手顿了一下。在开罗大学,她努力模仿前任的生活习惯,作息时间,学习方式。可是遇到伊莫顿之后,几乎没有心力去留意这一方面。Alluka现在发现,已经称得上迟钝了。   “安娜,你的世界已经和我完全不同。我要做的事情,对你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你一个字也没提过你在埃及的父亲和亲戚,即使在埃及都没去找过他们。”Alluka好像突然推开了一扇门,许多被忽略的东西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安娜,我们曾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Alluka,你现在只要做两件事,好好休息,等我腾出手带你去你家。”沉默了一会儿,安娜低声说道。“相信我,我不会不管你的。”   “为什么?安娜,为什么?”Alluka猛地捶了一下床,尖锐地喊道。   “好好休息。”安娜近乎狼狈地说了一句,匆忙地退出房间。Alluka一扬手,把床头的玻璃杯砸到墙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伊莫顿腰身挺直地站在他们的舱门口,一双眼睛沉静地望着安娜。她面色潮红,眼眶微有些湿润,双唇紧紧地抿起。从亨利船长那里得来的消息以及Alluka的状况让安娜也有想砸点什么的冲动,对上伊莫顿的视线,她的情绪才稍稍平复。   “很快就会到印度。”伊莫顿伸手捧起她的脸,又下滑到颈侧,“我会让海面刮起大风,只需要一半的时间就够了。”   “那个石碑……”安娜轻声说道,把头抵在他的颈窝里。伊莫顿像是安抚孩子一样,一下下顺着她的背:“那个人既然是高官,找起来自然比常人容易许多。只要把石碑上铭文抹掉,它就只是一块石板。有我在,即使暂时找不到也不会应验。”   安娜抬起头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其实拉美西斯二世已经手下留情。我受的惩罚和你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在上一世早夭前,我拥有平静快乐的一生。等到再次睁开眼睛,又回到了这个有你的世界。”   伊莫顿环着她的腰,俯身吻下。安娜抬头相就,两个人紧紧贴在一处。这时她才发现他的体温简直烫人,隔着皮肤,可以感到那颗心脏以一种狂乱的速度搏动。他越吻越深,她有些窒息,不得不后仰躲避。但是伊莫顿坚决地压住她的背,不让她有任何逃脱的空间。   她不得不抬起手臂挣扎,呜咽着叫:“伊莫顿!”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伊莫顿终于放松了禁锢,低声喃喃:“这一次,没有人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女士,你是怎么上来的?船长没有……等等,小孩!”外面甲板上一阵骚乱,传来少年的惊呼:“你们是从哪里上来的?!”   安娜想到伊莫顿封在地下的3千年,正在心酸,就被外面的追喊声惊了一下:“那是绮芙莲?还有欧康纳?”   “听着,我们的朋友包了这船,而且我们不是自己上来的,是被你的同伙绑架过来的!喂,赶快把枪放下!”庄纳顿经典的伦敦腔响彻了甲板,夹着更多船员赶过来的嘈杂。安娜抬手揉了揉眉心,觉得头更痛了。   “见鬼,怎么回事?”紧接着,是亨利船长的咆哮。   安娜放出神识,突然被一个完全不同的存在吸引。‘它’刚刚踏上甲板,在一群人高马大的水手间应该毫不起眼。可是用意识去感觉,就像水面的一滴油,或者鸭群中的一只变色龙。   “亨利叔叔,是我让他们上来的。”带着阿拉伯语口音的英语让她愣了一下,随即脑中一炸,就要往外冲。   瑟琳娜!是几天前用爪子穿透伊莫顿胸膛的瑟琳娜!   伊莫顿没有阻止她,只是在安娜脑中说了一句:“她还有用。”   安娜:“有用也不能留!上次就是因为她——”   “我们要去找的那个印度总督,是她的父亲。”伊莫顿从后面抱住安娜,把头埋在她的头顶上。天然的头发果然比假发要柔顺多了,“有她在这里,就不愁问不出石碑的下落。”   安娜的脚步停了一下,“印度总督?她关于自己是私生女那一段不是编造的?”   “你要开始学习感受周围的信息,扩大感知范围。”伊莫顿在她头顶吻了一下:“等到习惯了,要知道这艘船里的动静就像喝水一样简单。”   安娜感到他的的呼吸喷在发间,闭上眼睛微笑了一下:“好。”   如果这附近有其他的船,一定会来围观这艘远洋舰。明明正是逆风的季节,洋流又是横向的,夜色中,它那矫健又飘忽的身影是怎么回事?这里离百慕大还有段距离,不会遇到幽灵船了吧?   安娜和伊莫顿依偎着躺在床上,在他的引导下感受洋流的方向,然后在附近的一小块海域,做一个轻微的拨动。大海浩瀚无边,她的力量从宏观上来说,也不过是一片落在水面,激起涟漪的羽毛。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能完全放开手脚练习。   当黎明到来的时候,这艘船已经横穿地中海,进入苏伊士运河。到印度洋也只有一天的旅程了。两人聚精会神了一夜,竟然都不觉得疲惫。伊莫顿无声的问道:“安娜,印度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   安娜顿了顿,从她上一世的记忆来看,对印度并没有太好的印象。大力开发核武器,人口密集到恐怖的程度,英属殖民地的影响一直存在,重男轻女,共妻,等等。但是,这确实也是一个曾有着迷人文明的古国。强盛繁荣的波斯帝国和孔雀王朝,一直是人类史上的传奇。   “那是一个以莲花为国花的国度。”她以同样的方式回答伊莫顿:“它是一种宗教的发祥地,汇聚着愚昧与智慧,丑恶与美丽,就像曾经的埃及一样。”   航程的最后一天,贵宾舱中的三个客人都没有离开房间,和那一群不速之客朝相。因为瑟琳娜的出现心惊胆战的船员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配合诡异的顺风顺水加快船速。当这艘钢铁堡垒驶入印度洋的时候,甚至比伊莫顿预计的都早了几个小时。   “安娜夫人,早餐我放在外面了。另外,船长托我转达,我们很快就要进入港口。”   凌晨三点多,客房的门突然被敲响。里面静了一会儿,传来伊莫顿低沉的嗓音:“知道了。”   少年应了一声,快步离开。三四秒后,一个浑身涂金的僧侣从少年看不到的阴影处走出,掀开托盘上穹顶型的铁罩,谨慎地检查了一下里面的火腿三明治和柠檬茶,每一样都尝了一小口。   连续地消耗精力,对于安娜这样的初学者是很辛苦的事。此时,她正枕在伊莫顿的手臂上,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躲避那些打扰她睡眠的声音。   伊莫顿支起另一个手肘,低头端详她的睡颜。安娜面颊瘦削,鼻梁挺直,眼睛和嘴唇的弧度却柔和而带着一点孩子气。伊莫顿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睫毛,安娜皱起眉头,把整张脸都藏在他的手臂内侧。   这样的时光,对他们极为宝贵。   三千年前,伊莫顿纵然手眼通天,也要顾虑法老对她超乎寻常地在意。每次见面都像一次战役,漫长的前期准备只为了寻找最合适的时机,战场上的时间却极其有限。只有塞提出战数月不归的时候,他们才会有相拥而眠的可能性。在他面前她总是微笑,但是微笑下却有太多疲惫。每次都像是第一次,每次都像是最后一次。   伊莫顿俯身吻了一下安娜的耳廓,伸手一招,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餐车无声地滑了进来。与此同时,船身发出了一阵震动——靠岸了。   甲板上的水手们抛下缆绳,正要为又一次平安的航行欢呼几声,就有人瞪大眼睛指着一片死寂的码头:“看,那是什么?”   最深沉的黑暗刚刚过去,一线微光中,十数个黑影以非人的速度翻过满地堆积的杂物,连跑带跳地聚集过来!其中最快的,一个纵跃就攀上了船头,像最近的船员扑了过去。他在同伴的嘶喊声中惊慌回头,把那个扑向他后颈的‘东西’看了正着。   “——怪物!”   另一道身影兔起鹘落,迎面撞上那个东西,力道之大直接把它掀翻在地。先前那个船员骇地心胆俱裂,四脚着地爬着往外躲:“瑟琳娜小姐?!”   “所有人进船舱!我照顾不了那么多人!”瑟琳娜扬声大喝。她和亨利船长的协议中有保护船员一条。感知到从远处蜂拥而来的‘同伴’,她很想说粗话。   他们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印度的人口!   越来越多的感染体攀到船身。船上这些活人的气味,对他们就好像一份感恩节的火鸡大餐对非洲难民。虽然瑟琳娜让这些东西感到畏惧,但是她毕竟没有里昂那么强,能慑服一个城市的感染体。很快,整个码头就密密麻麻,纷沓的脚步声和兴奋地吼声让这里噪杂地如同过节——感染体的开斋节,活人的鬼节。   不少感染体不愿和瑟琳娜正面对上,开始用爪子抓挠船壁。远洋舰的钢板厚度不是他们所能胜任的,但是要拆卸气窗就轻而易举了。亨利船长脸色铁青地坐在驾驶室,把玩着左轮手枪:“安娜夫人怎么说?”   “她没有出声,那位先生说‘知道了’。”少年站在他面前,伶俐地回答。   贵宾舱在最高层,自然也在甲板上。安娜烦躁地在床上翻来翻去,最终还是被那种指甲刮擦铁板的,令人牙酸的噪音惊醒了。   伊莫顿正盘膝坐在她身边,以贝都因人的方式啜饮柠檬茶。她揉了揉眼睛,刚刚放出意识,就被外面人山人海的盛况震惊了。发现几个感染体已经挤进管道内,她再次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把意识与海水同步。   数百道细细的水流从海面升起,绕过那些感染体,像蛇钻进船上的通风口和楼梯入口,在水手们和欧康纳一家躲藏的内舱内聚集。如同在伦敦一样涨成一个中空的水球,把众人罩在其中。“是安娜!”绮芙莲把亚历克斯护在怀里,到这时才松了口气。那层水膜向内一收,迅速涨了起来,所经之处,接触到的感染体都被推出,钻在狭小之处的直接被压成肉饼。   只听‘扑啦啦,扑啦啦’一阵乱响,扒在船上的感染体们像下饺子一样掉下海。四周的海面下升起许多细小的漩涡,把六成感染体卷入海底。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爸爸的脚伤很严重,因为打了一根钉子在里面,非常疼痛。   最近要照顾他,时间会少一些,但是印度篇我也很喜欢,后面会加速更新。   求安慰,求收藏,求评论。   下期预告:印度 新德里 泰姬陵   ☆、60最新更新   安娜睁开眼,就对上了伊莫顿含笑的眸子。“做得很好。”他低声说道,“以后,习惯无论清醒还是熟睡都保持这个状态,在那块石碑被找到之前。”   4:30 a.m.一番安排之后,一行十人终于踏上了印度的土地。被感染体吓破了胆的水手把安娜设了保护的船舰看作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宁死不肯下船;而欧康纳一家,鉴于绮芙莲的特殊身份,伊莫顿根本不愿让他们知道有关碑文的一丝一毫。最后只有安娜,伊莫顿,亨利船长,瑟琳娜和那个少年‘拿’了码头的一辆四轮轿车 ,在无数感染体的夹道欢迎中开往新德里市区。   印度的道路很差,街道脏乱不堪。不时能在路边看到被开膛破腹的牛的残骸。瑟琳娜坚决要求坐在后备箱里,以便有最广阔的视野,保证她不会错过感染体森林中的总督阁下。   “洛特,离总督府还有多远?”车开了一个多小时,从不晕车的安娜已经各种症状都出来了。颠簸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像F1赛车道一样曲折的羊肠小路。甚至频频有开到一半,路没了的情况。幸好丹尼是匹识途老马,成功地把他们带到了一条比较像样的大道上。   “我们已经进入新德里,拐个弯就能望到它了。”丹尼腾出一只手指着前方的欧式楼房群:“新城区20年前就开始造了,今年刚刚完工。山坡上那个,就是维多利亚宫。”   果然,再开过一个路口,连伊莫顿都觉得眼前一亮。宽阔得能并排跑6辆马车的大道平坦整洁,大片宽阔的草地围绕着几栋欧式别墅。一组宫廷式的建筑立在不远处的山丘顶端,因为朝霞正好从云层间透了出来,一时竟看不清是它本身的红色,还是被天色映红。不要说埃及,就连伦敦都没有这么开阔有精致鲜亮的地方,和老城区简直是两个世界。   “那就是维多利亚宫!”丹尼叫道:“这里平时全面戒严,连像我这样的白人也上不去。非得要是个军官不可!”他扭头看向亨利:“船长,这里应该有不少枪和弹药,我们搬点回去?”   他一个‘搬’字说得无比庄严,安娜不由扭头观察了一下这孩子。伊莫顿蓦地伸出一只手,在车顶上一撑。   ‘格拉’一声脆响,整个车身晃了晃。一个矫捷的身影跃上引擎盖,吓得丹尼一脚踩下刹车。   “瑟琳娜,你干什么!”亨利怒道。但是它根本充耳不闻,径自跃下车头,向山坡顶上冲去。感染体会追逐普通人,但是因为感染率是90%,很多感染体周围根本没有猎物,它们不会离开异变前自己呆的地方太远。   父亲是变成了感染体,还是已经被感染体撕碎了?瑟琳娜根本不愿去想她会看到什么。维多利亚宫的红砖大门很快被她抛在身后。瑟琳娜判断了一下这个建筑的结构,向主人居住的区域掠去。   轿车沿着盘山公路开到了总督府门前。这座模仿莫卧儿时期风格的邸宅刚刚建成,从内到外的簇新。伊莫顿皱起眉头,他只感觉到有二十几个感染体在这附近。如果国家最高执政官住在这里,人数未免太少了。   ‘它在哭。’安娜用他们的方式说道。她的意识一直追踪着瑟琳娜,“它非常失望,看来我们要找的人不在里面。”   伊莫顿微微颔首:‘如果我离开十分钟,你能照顾好自己吗?’   ‘当然。’安娜立即明白他想做什么:‘这里没有东西能伤害我。’   他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打开后座的车门。亨利从副驾驶回头问道:“我们也要进去吗?”   “不,你们在车上等。”伊莫顿简洁地交待了一句,迅速没入那些廊柱和白墙后,转瞬间就没了踪迹。他已离开,立即有几个感染体从隐藏的地方冒头。感觉到最大的威胁已经走了,它们蠢蠢欲动。   丹尼看向后视镜,“船长,后面!”   两个穿着园丁工作服的男性拉响了进攻的序曲。安娜闲适地靠在椅背上,一股水流反守为攻,迎头把它们裹在里面。感染体挣扎嘶吼,却像是松脂里的昆虫,被放在那里展览。   如果伊莫顿在里面找不到知情者,这里也许有人知道。因此,她要保证这些感染体的完整。   当轿车附近出现第八只水球的时候,瑟琳娜神色惨然地回到车上。三分钟后,伊莫顿也走出宫殿。亨利船长不敢打扰这时候的瑟琳娜,只能问伊莫顿:“人不在?”   “不在这里。”他坐回安娜身边,她立即发现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   “那我们……”   “有一个叫做‘泰姬陵’的地方,你认识吗?”伊莫顿并不理会亨利,向丹尼问道。   ------------------------------------------------------------------------   “当然。”丹尼笑道:“两年前我还在那里干过服务生呢。”   安娜疑惑地问道:“服务生?”印度的景点开发这么早?   “英国人把那里改成了青年舞厅和野餐会场。”丹尼咂咂嘴:“那真是世上最奢华的舞厅了,不说内部,墙壁和栏杆上都镶嵌着各色宝石。那些军官既带着绅士手杖,也带着凿子去玩,酒足饭饱了就去抠墙上的珍珠和宝石。上次一个长官还想把它整个拆了拍卖掉,可惜没人愿意出大价钱!”   想到那些埃及古墓的遭遇;以及上一世故宫,圆明园的遭遇,安娜默然。伊莫顿点头道:“那位总督在六天前带着几个上校去泰姬陵了,他们很可能还在那里。”   从新德里到泰姬陵距离只有200公里,但道路比港口到维多利亚宫更糟。车轮下的尘土被卷得高高扬起,形成了黄色的‘雾’,路中央时不时突然出现大坑或者翻到在地的人力车。而感染体更是越来越多。即使他们努力想要躲避伊莫顿和瑟琳娜的气场,都没什么后退的地方。亨利和丹尼轮换着开车,安娜一路被颠簸得头晕眼花,脏腑都要翻过来了的恶心感让她紧紧贴着椅背,皱紧了眉头。   “到底还有多久?”伊莫顿把她的头扶到自己肩上,抬手摩挲着她的脸颊。   “已经开了五个小时了,不远了!”丹尼回头去看安娜的情况,正好前面有个土堆,车身猛地一个摇晃。安娜再也忍不住,俯□按住嘴巴:“唔……”   车子停了下来。   伊莫顿把手心贴在她的额头,小声念诵着埃及解除病痛的咒语。安娜勉强压下呕吐的**,一边觉得亲切,一边又很想笑——对于一个接受了20年自然科学教育的人来说,这些咒语的作用已经等同于‘痛痛飞~痛痛飞~’。她握住伊莫顿的手腕,抬头说:“我已经好了。”   就在这时,她的眼角捕捉到一个残影——一个身穿英军制服的白种感染体。   它似乎被声音吸引过来,又因为高级体的威压想要逃走。安娜指着它叫道:“伊莫顿!”   “不是这个,这只是个中尉。”瑟琳娜爬到车顶上,对亨利说道:“可能还会有更多的‘人’跑出来,泰姬陵是哪个方向?”   丹尼指了指左前方,在层层叠叠的废旧楼房之后,隐约闪出一点白光,那是泰姬陵的白色大理石表面反射出的光晕。   “先走一步!”瑟琳娜立即跃下,纵身跳上最近的楼房,直接从屋顶上取道向那里赶去。   “她去找,没有关系吗?”安娜转向伊莫顿,发现他定定地看着她。伊莫顿通常是睿智的,沉稳的。但是这一刻,他看起来像是在——发呆?   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怎么了?”   伊莫顿瞬间回神,脸上出现了非常奇怪的表情。他闭了闭眼睛说道:“无妨,即使它找到了那个人,也得带到我面前。希望石碑就在这附近。”   当他们终于到达泰姬陵,日已过午。安娜和船长,丹尼走路的姿势都有些倾斜:在车上晃了太久,平地上反而走不稳了。伊莫顿仰头观看这座圆顶建筑,以他卡纳克神庙督造者的身份,都不能否认她的美丽。   和埃及神庙的壮丽不同,泰姬陵是婉约的,温雅的。在阳光下,那些因为在建筑高处,还未被撬走的水晶、翡翠、孔雀石、红绿宝石光芒闪烁,最终却皈依到纯白的主色中。伊莫顿揽住同样在凝视的安娜的腰肢,对这异国陵墓突然有了一种无言的意会。这栋建筑穿越生死,诉说情感,而情感是没有国界的。   “舞厅就在主楼的大厅里。”丹尼说道:“那里足够大,足够高,聚音效果好。他们在那里用留声机放华尔兹。”   伊莫顿无声地问:“你能感觉到她的行踪吗?”   安娜点了点头,比起维多利亚宫,瑟琳娜在这里找的更为仔细。这里有近百个感染体,当他们踏入花园的时候,不少感染体逃进建筑内部。   “伊莫顿,如果瑟琳娜的父亲没有被感染,而是被自己的下属分食了,我们该怎么做?”   “搜查所有属于他的信件,物品和文件。”伊莫顿的回答渐渐微不可闻:“时间不多了……”   “什么?伊莫顿?”   “安娜,如果我暂时不在你身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要做的第一件就是保护自己。不要参与打斗,切忌分神去管他人,尽量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等我。”   一声高昂兴奋的嚎叫突然穿透安娜的耳膜,她惊喜地睁大眼睛:“它找到了!”   四人迅速穿出正厅,绕过多柱走廊,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安娜紧跟着伊莫顿,但是腹部传来的一阵钝痛却让她不得不放慢脚步。几只受惊的感染体从瑟琳娜那里跑过来,见伊莫顿和后面三人拉开了距离,饥饿战胜了恐惧,绕开伊莫顿从后方窜出,其中一只瞬间已经跃到安娜的头顶,伸爪抓下。   一层水幕立即挡住了它,几乎同时,伊莫顿怒喝一声,那只感染体如同炮弹一样射了出去,狠狠地撞在距离百米远的塔楼上。只听一声闷响,地面都微微震动。那只感染体竟然击穿了厚实的大理石,从塔楼的另一头飞了出去,远远地砸进朱木拿河。   伊莫顿回身向安娜走来,亨利和丹尼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刚才那一下,已经完全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安娜诧异地向他迎上去,就算她没有动手,近处的两个僧侣也已经蓄势待发,不会有什么危险。即使是上辈子被法老发现的那一刻,他都没有像刚才那么情绪失控。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发生了吗?   不远处的打斗声停止了,瑟琳娜肩上扛着一大卷深红色地毯卷走了过来。见伊莫顿毫无所觉,安娜只能开口问道:“瑟琳娜,那是什么?”   “我父亲。”女孩微微一笑,既有成功后的放松,又带着说不出的疲惫:“真奇怪,我不顾一切地找他。但是终于看到他的时候,却觉得那是一个陌生人。”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的更新会包含番外(2),预告一下。求收藏,求评论~   感谢水果塔和花皮猫的地雷,鞠躬~   模仿印度古建筑的维多利亚宫,现为印度总统府。不知道在里面办公的总统心情怎么样。   ☆、61最新章节   无责任番外(1):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雪白的天花板。   昏迷了很久的人容易反应迟钝。她盯着天花板和上面的日光灯看了很久,才把视线挪了挪,投到拉得严严实实的,蓝色的棉布窗帘上。   我在哪里?   她挣扎了一下,左手传来一阵刺痛。同时,口鼻似乎也罩着什么东西,让她不能自由活动。过了几秒钟,肩背,腰腿渐渐恢复知觉,火烧火燎地痛了起来,她低头看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只看到了一个被白色绷带裹成圆棍的奇异物品。   真没有美感,连木乃伊都是一根一根手指裹的。等等,木乃伊?   床上的人猛地动了一下,这一次,同样被裹得不能弯曲的腿成功地把一个木头的文件夹碰下了床,发出一声轻响。   “肖焰,你醒了?!”一个妇人睡眼朦胧地从床脚抬起头来,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猛然惊叫起来。她似乎已经有很久没有休息,眼下尽是青色,满头的白发只有发梢还留着一些染过的黑色。   她张了张嘴,几乎是出自身体本能地做出了一个口型:“妈妈。”   妇人跳了起来,几乎撞翻了坐着的椅子,快步跑到她床头用力按呼唤铃,还没能接通,就沙哑地喊:“大夫,我女儿醒了!我女儿醒了!”   过了一会儿,走廊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一个白大褂带着几个护士赶了过来。   她立即被按住了,一个护士检查她的右手,发现吊针被拉松了些,手忙脚乱地处理。医生站到床边,问道:“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她眨了一下眼睛。   “她已经清醒过来了。”医生对她的母亲说道:“深度烧伤,全身烧伤面积75%,窒息性休克,能醒过来真是奇迹。现在重要的是护理,伤口感染会引发高热……等情况稳定一些,她还需要做大面积的植皮和皮瓣推移手术,先期费用预计是60万左右。”   她看着自己的‘妈妈’悲喜交加的神情,脑中搅成一团乱麻。这里的一切熟悉而又陌生,她似乎不只在这里生活过。记忆中,有人叫自己‘安娜’,还有——   “她还那么年轻,能不能请最好的医生主刀?只要有用,多少钱都没有关系!”   “病人除了烧伤,还有骨折和大面积软组织挫伤,现在的医疗方案正在讨论中。”白大褂一脸严肃地回答:“我们当然会尽力。”   好痛……全身都好痛。   她再次闭上眼睛,无尽的疲惫扑面而来。   对了,卡车……   我是做了一场梦吗?开罗大学,大英博物馆,灾变,伊莫顿?   噪杂声加重了,门口传来护士的叮嘱:“一次只能进两个家属。请其他人在外面等待。”   一个中年人大步走进病房,身上套着白色的无菌服:“建欢,焰焰醒了?”   “是的,但是又睡过去了。看着她这样,我心里——”   “醒过来就是好事,其他可以慢慢来。”他说着,坐到女儿床边,脸上还留着前一晚通宵守夜的倦意。“医生怎么说?”   她闭着眼听着,刚刚接受了自己‘重新’活过来的事实,紧接着就是无边的惶恐。   全身烧伤,意味着无止境的手术,费用,拖累家人。还不如……   “你们好,我是皮肤科的主治医师,来看看病人的情况。”从门口传来的,是个沉稳平和的男子嗓音。   “大夫,她刚刚睡。你看这孩子还能恢复吗?”   “年轻人的自愈能力比较好,我相信她会恢复的。”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那位医生简直是违背常识地答道,口气还极为肯定。   “……”虽然她的父母带着残存的希望问了,但是又实在不敢相信这样的回答。   她眯着眼睛,向那个男人望了一眼。他肤色微深,大约三十三四岁,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标准的有为青年长相。   “谢谢大夫,以后要麻烦您了,请问您的名字是……?”   “我姓伊。”   -------------------------------------------------------------------   无责任番外(2)   她的意识大多数时候都是模糊的。   为了止痛而一日三次的针剂,同时会麻痹神经,让人昏昏欲睡。她没能跟父母说几句话,厚厚的纱布把头部都包了起来,连开口说话,都会牵动烧伤的下颚肌肉。   在疼痛中入睡,又因为疼痛而清醒,整个人就好像不是自己的。安娜,不,肖焰再一次恢复知觉的时候,就听到一个稳重的男音:“换药时间到了,请家属回避。”   男人?她有些奇怪,微微睁开眼。有人把她的被子轻柔地揭开,低声问道:“醒了吗?”   她点点头,从混沌一团的脑中勉强抽取出关于这个人的印象——那个皮肤科主治医师。父母到底塞了多厚的红包,才能让医生来做护士的事?   他伸手覆上她的额头,隔着纱布停顿了一会儿,随即熟练地开始拆已经被伤口溢出的液体染黄的绷带。她无声地仰起脖子,那种连皮肤也被一圈圈剥下的剧痛让咬紧的牙关咯咯作响。   伊医生是个沉默的人,他迅速地在露出的肢体上覆上油膏,再撕开一卷新的绷带开始包扎。她感觉油膏所到之处,那种火烧火燎的难受立时减缓。   先是手臂,肩膀,脖颈,下行到胸前的时候,她本能地挣了一下。虽然现在已经惨不忍睹,但是他毕竟是男性……   “别动。”依旧是那么低沉的声音,她的手被小心地按住了。清凉的药膏糊上患处,   当她被严重烧伤的右侧部分的绷带解开,安娜用视线的余光看下去,红红的一片,整块皮肤都在高温下毁坏了。银色的手术刀直接拨开化脓的伤口,剔除新坏死的组织。她整个人不可抑止地发抖,耳膜嗡嗡作响。当她感觉到一块医用棉贴在自己眼角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哭得一塌糊涂。   “别哭,会流进伤口。”大夫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头皮的烧伤恶化,以后就没有头发了。”   “已经这样了,还管头发!”肖焰咬牙说道,感觉喉咙被什么堵住了。她想大哭一场,但是现在轻微的震动都会带来无可避免的疼痛。所能做的,只是紧紧闭上眼睛。   大颗大颗的泪水滑下眼角,她突然感到那里有一个干燥温暖的东西擦过。猛地睁大眼睛,正好看到那个医生的脸向上拉远,淡色的唇上有一点的湿润。   “你……”   “肖先生,请你搞清楚,这5万块钱完全是公司看在肖焰在这里工作的情面上给的。如果你嫌少,我们可以全部收回。”门外争吵的人蓦然加大音量,“那个卡车司机和我们没有合同关系,他的过失不应当由我们赔偿。”   “我女儿到你们工厂去出差,你们派车来接,怎么和你们没关系?”肖爸爸急怒之下,几次停顿,话都将不完整了。   “肖先生,你女儿已经是成年人了。既然她觉得司机带孩子危险,为什么不马上要求下车?你如果觉得我们违法,随便去告没有关系的,法院离这里就两站路!”   “深更半夜,又是那么荒凉的地方,你叫她一个女孩子下车去哪里?”肖爸爸几乎在咆哮了,很快就有护士的声音□来:“先生,这里是医院!请保持安静!再这样我要请你们出去了!”   外面的声音低了下来。肖焰气的浑身发抖,伊医生望着门口,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这天晚上,即使注视了大量的止痛剂,她依然无法入睡。疼痛是一个方面,难以控制的忧心是另一个。烧伤病人的医疗费称得上是天价。如果没有赔偿,父母怎么办?他们都是要退休的人了,以后本来是要指望她的。可恨公司要她等卡车的电话都没有录音……   她左思右想,前路都是一片漆黑。正在烦躁时,房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借着廊灯的微光,她看见一个人影走进了房间。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番外放上,买过这章的不用加点数哦。   讨论一下,大家希望这里的安娜继续叫安娜还是叫她的中国名字?反正可以有英文名吗。   顺序已改,求收藏,求评论   ☆、62最新更新   地毯一放到地上,就快速地翻滚了几圈。一个满头银发的中年男人挣了出来。踉踉跄跄地往外逃,立即被安娜做成了透明的夹心果冻。伊莫顿上前一步,抬手让它悬在半空:“我们有一些问题要问,之后,你可以带他走。”   “你……您真的能……”瑟琳娜下意识地绞紧了双手:“我是说,我父亲……”   “基本上,它会复原的。”安娜答道,一个念头出现在她脑海:“倒是你,是否想要和它一样变回正常人呢?”   她还不知道伦敦出的意外,安娜确信低级感染体能‘康复’,但是像瑟琳娜这样的高级体呢?如果瑟琳娜可以,那么巴新也可以。   “我……”瑟琳娜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她惊异地发现,自己竟然在抵触回到之前的状态。那时候她有什么?无非是年轻貌美,连一个体面的出生都缺乏,只有靠着父亲的一点怜爱度日。但是现在呢,她强大……极其强大。只要远离里昂和伊莫顿,她可以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   “你可以用这段时间考虑一下。”安娜对她笑了笑。事实上,一旦消息到手,他们不会再管瑟琳娜,所以她如果拒绝反而是明智的。   “我会的。”瑟琳娜点了点头,向一旁推开,目送伊莫顿和安娜带着她父亲离开后花园,走进建筑中。   泰姬陵内部的修建极尽奢华,宝石镶嵌的穹顶一眼望去浑然一体,细看时,每个细节都严谨精巧,彼此映衬地闪着微光。   伊莫顿放下那个不幸的总督,僧侣A躬身而入,双手托着太阳金经呈上。安娜刚想伸手去接,伊莫顿已经拿了过来:“这个太重了,你也站了太久,坐一会儿。”   安娜有点啼笑皆非,僧侣B已经利落地把一把有紫红色天鹅绒靠垫的椅子搬到她身后。摇摇头坐下,触到了柔软的垫子,安娜才发觉自己真的有些累了。   伊莫顿诵读太阳金经的时候,安娜开始打量这个中年人。忽略他丧失神智的表情和有点凌乱的头发,可以看出这位高官身形挺拔,仪表堂堂,眉眼与瑟琳娜很有几分相似。和伦敦的情况一样,随着金光流转,他灰蓝色的眼睛渐渐有了神采,姿态也从择人而噬变为稳稳地站立了。伊莫顿合上经书,几个侍卫把他团团围住。总督向前走了一步:“你们是什么人?”   伊莫顿微微一笑,这个人的气场,那种在权谋里打了几十年滚的人的气场,他实在太熟悉了。这个人表面镇定,但是小腿肚一定在发抖。   “总督——先生。你在埃及的任期内买下了三块古埃及十九王朝的石板,现在它们在哪里?”   安娜靠着椅背,懒洋洋地从一个僧侣手中的托盘上端起一杯葡萄酒。印度总督威灵顿公爵有些迷茫地看了伊莫顿一眼,散射的目光捕捉到安娜,立即痴痴地盯着她,移不开目光。   在昏暗而绚丽的背景之下,坐在那里的姑娘如同一颗闪耀的钻石:黑直的长发披在胸前,修长的腰身带着猫一般的柔媚。尖尖的下颏噙着一点笑意,一双眼,那双眼睛,他在哪里见过?   安娜:“……”,她开始怀疑把这个人完好无缺地还给瑟琳娜的可能性。   几个僧侣正在脑中复习眼睛的一百种剜法,他竟然向安娜跑了过来:“是您!就是您!您是来拿回自己的——”刚跑了两步,他就被侍卫按倒,脑门和地板响亮地撞了一下。   安娜还来不及说什么,那个人已经挣扎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金色圆筒,拔了盖子,一卷纸莎草纸掉了出来。纸质柔软干净,一看就是现代仿作的。   伊莫顿抬手示意,僧侣B迅速地把它捡起来,仔细地打开。当那卷纸完全展开的时候,安娜不由站了起来。   纸上模仿古埃及的着色,用天青色,红色,绿色和黑色勾勒出一个简洁的女子像。比起后世的素描和油画,这样的画风几乎千人一面。奇怪的是,伊莫顿和安娜都一眼认出了画中的人——那是属于安卡苏纳姆的眼睛。   “我打开那盒子时,最上层就放着这幅画。但是原画拿出来不到十五分钟就开始变色,萎缩,我只能立即描摹了一副仿作。”托马斯总督努力抬头看向安娜,喃喃说道:“从看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中魔了,再珍贵的颜料也无法重现那十五分钟的美丽!每天晚上,我游荡在埃及的街头,只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也许她曾在这里走过……谁知道呢,也许她只是一个幻影,只是传说中迷惑人心的海伦,只是三千年前某个画师梦里的人物——可她就是您!”   安娜茫然地与伊莫顿对视,他摇摇头,俯身细看那幅仿图。细看之下,线条确实有些僵硬,但是毫无疑问地保留了原作的基本特征,尤其传神是那双细长上挑的眼。   “你买下它的时候,知道盒子是从哪里挖出来的吗?”伊莫顿转向托马斯,沉声问道。   托马斯不答,只顾着凝视安娜。他的目光不带情/色,简直像一个信徒一样充满了朝拜般的爱慕。安娜扶着额头,用伦敦腔把伊莫顿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是,是的!每一件拍卖品都要说明来处!”银发的男人立刻答道,脸上发出少年才有的光辉:“据拍卖行的资料,它是在菲莱半岛后被发掘出来的。说起来,如果是菲莱神庙的东西,它就远不止我拍下的数目了。但奇怪的是,这样一个宝物竟然是在一个破败无名的小庙下找到的。”   一谈到考古,这位总督总算找回了一点自我,叙述也顺畅许多:“那个庙非常小,即使古埃及文书的墓葬都更大些。四壁的象形文字也被第一批探宝者毁的差不多了,只有这么一句完整的:   他为饱受痛苦的人带来平静……精于建造,医术和音乐,他侍奉神,如垂爱人……”   托马斯停下了,大厅内没有一点声音,安娜和伊莫顿都站在原地,太多的信息来不及思考。   这怎么可能?但是依照这个人的叙述,那个‘破败无名的小庙’很可能是一个为伊莫顿建造的,属于他的神庙!   谁会为罪人筑庙?谁会为罪人画像?谁会在一个大祭司犯下弑君重罪后,依然赞美他生前的功绩?谁保留了他在尘世的名字,把她的惩罚埋在他的私庙中,让他来消除?   谁在他们的生命结束后,宽宥了他们?   安娜闭上眼睛,轻声问道:“那个神庙的建造时间,你知道吗?”   “这个倒不是很清楚。但是根据整体风格,拍卖行推断是第十九王朝拉美西斯二世在任时的遗物。”托马斯回忆道:“我拿出石碑后请人鉴定,也差不多是这个时段。”   伊莫顿缓步走出泰姬陵。此时正是傍晚,夕阳斜照,在朱木拿河上托出长长的金影,整个白色大理石的宫殿逐渐从粉红变为玫瑰红,反射的光芒照花了他的双眼。   伊莫顿双手合十,对着西下的残阳跪了下来。他低下脖颈,朗声吟诵着赞美拉的经文。一滴颤抖的泪珠从蜜色的皮肤上滚过,砸到膝盖前的石砖上。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喵,写这一段的时候,某蓝不可避免地文艺了……   其实从搜集资料的时候,就找到关于伊莫顿(现实版)的描述了,不过是英文版的:   Im otep was supposed to send sleep to t ose w o were suffering or in pain. He was t e p ysician to bot t e gods and men.   During t e Ptolemaic Period, a small temple to Im otep was built on t e Island of P ilae.   全篇很长,我考虑在最后一章的作者有话说里放出来。有关拉美西斯二世为什么会这么做后面也会有番外。   大家晚安,做个好梦。   ☆、63最新更新   明月当空,月光下的泰姬陵如同冰雪一般,周身泛起银白的光泽。安娜坐在前庭的栏杆上,看着伊莫顿拿着一把匠人雕刻玉石的刻刀,一点点从石板上抹平她的名字。   在托马斯(印度总督)的极力配合下,一切简单得如同儿戏。他带领他们直入内室,亲手打开了房间里的保险箱。   “我到哪里都带着它。”他对安娜微笑道,两道深深的笑纹昭示了他的年龄。“从二十年前买到它后,我就像是被什么束缚住了。也许命运就是要我做宝藏的守护人,直到它的主人到来。”   伊莫顿上前接过被黑天鹅绒包裹的匣子,抬眼望向这个男人:“你有什么要求吗?”   他怔了怔,脸上着魔般的表情渐渐回归正常:“这不是索取报酬……能不能请求您救救我的妻子和孩子?”   安娜和伊莫顿对望一眼,他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不过,你必须先与我订下契约。之后的工作,你可以自己完成。”   他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随即匆忙地喊道:“请!”   伊莫顿用半个小时解决了石碑持有人的问题后,便把托马斯和瑟琳娜都抛在脑后。他非常不喜欢这个人,自从他被亡灵黑经唤醒,这是第一次有人不顾一切地‘仰慕’安娜,并且,还仰慕了几十年!   瑟琳娜就是埃及女子和他的混血儿,仔细想想,她挺拔的鼻梁和安娜有一点相似。这位总督当年是否是因为一个略像的侧影……   僧侣A:“祭司大人看起来很不高兴!”   僧侣B:“每次大人露出这种表情,都说明他想要杀人。”   僧侣A:“我们能为大人做什么?干掉他?”   僧侣B:“去,不要表现得像黑社会马仔,身为伟大拉神的神官,你应该这么说:‘引导他走过永恒之路。’。”   僧侣A:“不好意思,B,睡了3000年,专业术语都还给老神官了。对了,马仔是什么?”   安娜(已经可以收听僧侣和侍从的脑内小剧场):“都给我闭嘴!”   伊莫顿对着石板吹了一口气,那些磨掉的石屑粉扬起,露出下面已经平整光滑的表面。对着月光确认了两遍,他深吸一口气,把三块石板叠在一起,双手上下对压。只听咯咯咯一阵响,蛛网般的裂纹迅速从石碑中心蔓延,越来越密。当伊莫顿的双手手心交叠在一起,地上已经只剩下一堆堆灰色的残渣。即使最好的考古人员和最先进的技术,也无法把它们还原了。   埃及大祭司利落的拍了拍手,开口道:“安娜,过来。”   他浓密的眉毛向上扬起,带着一点儿轻松的微笑。月光下,这个男人靠坐在白色的栏杆上,光头和白色大理石一起发亮,臂镯和腰间的金织带微微闪光。安娜专注地看着他,整个泰姬陵都成了背景。伊莫顿张开双臂,再次重复:“过来。”   她起身走了过去,在他的视线中,每一步都迈出美好的弧度。她刻意放慢脚步,只为了给他多一点欣赏和等待的时间。   两人还剩下一步距离,伊莫顿探身抱住她的腰,一把把她拉近怀里。安娜忍不桩呵呵’地笑了两声,就觉得他的双臂坚硬如铁,把整个自己牢牢地锁在怀中。   “安娜。”伊莫顿低头在她耳边呢喃,用五指一下下顺着她的头发:“安娜。”   她反手抱住他的脖颈,用自己的鼻尖蹭着他的鼻尖。   “安娜……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他灼热的体温烤灼着她,右手在她的腰侧游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什么?”她仰头问道,享受他留在她头顶的亲吻。   “安娜,安娜……这就像是奇迹,这里……”他的手下行,停在她的小腹:“正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我们的孩子,那是我们的孩子,安娜。”   她的双眼猛地张大,低头看向那个被覆盖的位置:“伊莫顿!”算起来,他们的第一次是在伦敦,不到半个月时间?   “‘它’还很小,非常的——但是我怎么会忽略你身体中的另一个生命波动?发现的时候我害怕极了。石碑上写的很清楚,无嗣,早夭……我害怕这会加速诅咒的到来。”   “但是没有。”安娜慢慢放松下来,闭上眼感受伊莫顿的气息:“我们解决了它,一切都过去了,伊莫顿。”   他把她抱得更紧,却小心不压迫那个脆弱的部分,“是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是等待……”   两人肢体相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彼此的心跳,呼吸,血脉的流动。他们不断地亲吻,辗转缠绵。之前所有的伤痛真的成为过去,而面前展开的,是无比光明美好的未来。   -------------------------------------------------------------------------------------------------------------   “神父,就是这些东西让世界变成这样?”埃及开罗的某研究所内,巴新废寝忘食(他本来也不用)地坐在研究台前两天两夜之后,面色发青地看向他年长的同伴。   “孩子,我不是专业人员。只能从这里感受到一些东西却无法表达。”神父伸出畸形的手掌放在他头顶,如同过去他无数次对那些迷途的羔羊做的一样。“相信你自己的判断。”   “它们极具活性,迅速改造人体组织,而且不可逆。”巴新喃喃说道:“但是它们本身的构造却完全不同于一般的细胞。按照常理,它们应该已经死了。”   “就像我们?”神父坐在试验台的另一侧,眯着眼享受窗外的阳光。   “是的,就像我们,会行动,而且极具破坏力的尸体。说起来,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人是在伦敦大学实验楼——不,还要更早一些!那个跑到伦敦别墅区的……怪物!”   巴新已经变回了人类的模样,除了腿上和腰部还残留些鱼鳞。他一把推开椅子,那个椅子因为过大的力道而‘垮塌’一声散了架,塌在地上。   “那就是一切的开始,神父,我要杀了他!”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今天和妈妈学烧饭,写文的速度又很慢,所以……   写到这里,大家对大结局一定都有自己的猜测了吧?本来预计还要很久,不过目前看来可以留一卷给番外了。   这个礼拜有榜单,OH MY GOD,我会努力的,但是大家最近都不留言了,好打击积极性啊TT   求评论,求收藏~   ☆、64最新更新   清晨,安娜和伊莫顿走进偏厅,坐在沙发上凑合了一夜的亨利和丹尼立即站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地紧张。   “事情办完了,我们回港口去吧。”安娜简单地说到:“亨利船长,这次可不要再开到美国以外的地方了。”   亨利张开口想说什么,又立即闭上。突然向前走了一步,双膝重重地落到大理石地面上。   “我见到托马斯了。”男子低哑地说到:“他不仅完全好了,还救醒了他的妻子。您……无论付出什么代价,请您把赐予托马斯的能力赐予我!”这一次,他甚至不敢与伊莫顿对视,深深地学着东方礼节俯下头。   “与能力相对的是契约。”伊莫顿打量了这个人一会儿,侧头看向安娜:“你给了我一个重要的情报,我可以答应你。但是相对的,你要以生命与我订立契约,任何违背都会导致死亡。”   “大人,等到美国的事结束后,您能容许我到意大利去找我的女儿吗?”亨利轻微地抖了一下,“我只有这一个请求。”   伊莫顿垂下眼睛,漫不经心地说:“好。”   从心底里,他对美国之行毫不赞同。安娜的‘朋友’们面对他,总有掩饰不住的恶意。他并不理解她坚持要把那个女孩送回家的出发点。何况,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不适合长途奔波。   然而,他也不会反悔许下的承诺。   “你要做的事只有一件。”他拿出太阳金经,金色的光晕开始随着咒文包围伏在地上的亨利,“到美国后,时时刻刻注意安娜的安危。如果她遇到意外——这个契约的惩罚不仅是死亡。”   亨利和安娜都是一怔,以她和伊莫顿的实力,哪里需要一个普通人保护?亨利心念一转,把额头贴到地面:“我会做到,大人。”   他们走出泰姬陵的花园,四轮轿车还停在原地——即使是偷车惯犯,现在也不会对它感兴趣了。安娜回头望了一眼那洁白的拱顶,感到有些遗憾:“如果是一个月之前,来这里可以尝到小饭馆地道的咖喱饭,遍览红堡,莲花寺,阿育王柱,在摩肩接踵的街道行走……”   “那我们过个几十年再来。”伊莫顿为她打开车门:“既然留下了治疗的方法,那个时候局面应该已经控制住了。沉睡了3000年醒来,我发现人类的生命力超乎我的想象。”   “也是。”安娜微笑起来,坐进车中。“等到那时候,来的就不止我们两个了……”   伊莫顿做到她身旁,探身抚过她的额头。安娜专注地看着他眼睛,就像看着整个世界。   “咳咳,我发动了。”驾驶座上的亨利船长被后视镜里的情景闪瞎了眼睛,手忙脚乱地倒车,几乎撞到一颗柏树上,才成功地掉头开了出去。这时,副驾驶座的丹尼突然发现右侧掠过一道人影。   伊莫顿反应极快,立即伸臂撑住车顶。“砰”地一声,整个车身震了震,一双洁白纤细的手贴在了汽车的前玻璃上。   “瑟……瑟琳娜!”亨利的视线突然被一张脸遮住,吓得几乎把油门当刹车踩:“你想干什么?”   “我和你们一起走。”瑟琳娜笑眯眯地对他挥了挥手:“亨利叔叔,我还要帮你找小姑娘呢。”她随即一把拉开副驾的车门,利落地挤了进去。幸好丹尼还未长成,身量纤细,不用和她叠着坐。安娜看着瑟琳娜一寸一寸把丹尼往里逼,摸了一下自己的眼角。   “瑟琳娜小姐,你不和你父亲在一起了?”亨利的脸微微一沉,瑟琳娜是高级感染体,有她帮忙再好不过。但前提是,她真的有心帮忙。   “不了。”她摇摇头,依旧用那种非常欢脱的口气说道:“总督大人和总督夫人,爵位继承人,才是真的家人。昨天晚上,我已经和父亲告别过了。”   “托马斯不会让你一个人跑出来。”亨利摇摇头:“瑟琳娜,我没和你父亲说起你的事,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可是,你根本没让他知道你也在这里吧?”   瑟琳娜低下头,刚才的夸张气氛从她身上离开了。   “有什么用呢……即使他想要我留下来,我也不过是一个私生女。我不会袭击他。但是当那个贵妇人和她的崽子复活的那一刻,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扑上去吸干他们。我们不可能再一起生活了,亨利。”   回程的路很轻快,也很沉默。印度之行,最大的赢家虽然是安娜和伊莫顿,最早提出这个计划,并且让它成功实行的却是瑟琳娜。安娜第一次对这个感染体另眼相看:她诡诈多变,做事不择手段,但是在感情上却仍旧保留了人类最重要的部分,当面临选择时,也理性得超越了她的年龄。   她知道自己要什么。   回到拥挤的德里老城区,越接近港口,车子开得越慢,简直就是在前呼后拥的感染体泥沼中挣扎。港口的防护罩周围已经成了万人PARTY现场。亨利上船后召集船员,发现三个平时有点神经质的,此刻已经半疯了。   “哼,连个女人都不如!”他心痛之余,不由抱怨。比起这些缩在储物仓瑟瑟发抖的大家伙,Alluka可是无视那些食人者,在甲板上等了他们整整两天!安娜攀着绳子爬上船,就看到好友站在夜色中,冻得脸色发青,伸手把她拉上来:“安娜!你终于回来了!”   印度至美国的航线距离是英国到印度的一倍有余,亨利船长下令全速,对海上可能会发生的危险毫不担心——有两个逆天的家伙在,维多利亚号就算开到北极也能当破冰船用。让他沮丧的是,不仅航程长,船速也比去印度的时候慢了不少。得到了能力后,亨利恨不得一脚跨到美国圣地亚哥把事情办了,然后全力去找他的小旺达。   贵宾舱内,原本简易的木地板上铺了一层厚重柔软的羊驼毛地毯。阻碍行走的几件小型家具全部被清出门外,只留下一张覆盖着丝绸床单,被同花色的丝绸靠垫围起来的大床。富有东方风情的帷帐垂下银丝编成的流苏,每一根银线下都缀着一个小小的银铃铛。帐子里的人掀起帷帐的一角,那些铃铛清脆地响了起来。   “伊莫顿,我真的需要活动一下。”安娜有些苦恼地望向守在床边的伊莫顿:“一直躺着根本不科学。”   伊莫顿爽快地站起来,却正好挡在舱门口:“那就下来走走。”   安娜跳下床,无视他紧张的神色,活动关节,伸展四肢:“我要到甲板上去。伊莫顿,我很健康,现在年龄也最适合。我不是埃及那些稚龄生育的妃子。”   身为一个医术高明的神官,伊莫顿和为埃及皇室看诊的医生关系不错。古埃及的少女十一二岁就可以出嫁,往往在一年后就产下她们的第一胎——或者一尸两命。塞提一世早夭的小王子有几个伊莫顿已经不记得了,卡纳克神庙一个月做一两具小木乃伊是很例行的事。因此,安娜了解他的紧张。   伊莫顿不赞同地微微皱眉:“第一个月,安娜,你至少要休养一个月。”   “我会的。”安娜对他安抚地一笑,染着孔雀图案的纱丽从她肩膀上滑下来:“我会避免剧烈运动;保持轻松的心情,多吃鱼,早睡觉。适度的锻炼比一动不动地躺着更好,相信我,伊莫顿。”   离开印度不到三天,安娜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她的脸颊微微比原来稍稍圆润,妩媚的双眼光泽流转,举手投足的妩媚中已经有了母性的庄严。说话时既带着少女的温软,又透出前所未有的自信和果决。   伊莫顿看着半透明的纱丽抚过她的肩膀,喉结不由自主地滑动一下。她现在的美丽,甚至比三千年前还要耀眼。他上前一步,把她搂在怀中。安娜柔顺地伏在他肩头,伊莫顿随即感到她的手指在他腰背上俏皮地游走。   “这是什么?”安娜正在顺着伊莫顿腰背的肌肉描摹,突然觉得颈间一凉。她下意识地摸上锁骨,光滑的金属手感让她微微一怔。   “一个金项圈,我在它背面刻了咒文。”他在她后颈处扣上细巧的搭扣,一对椭圆形的青金石坠子从搭扣两边垂下来,衬得她的皮肤分外光润。“金能安神——而且,我也很久没看到你戴什么饰品了。”   他退后一步,欣赏自己的杰作。安娜不需要任何首饰衬托,但他希望她无忧无虑,拥有世间最好的一切。   “医科生不允许戴首饰,我习惯了。”安娜抚摸了一下项链上镶嵌的宝石:“它很漂亮。”   “既然接受了我的礼物,可爱的姑娘,能否为我歌唱一曲呢?”伊莫顿喜欢这些珠宝在她的锁骨下闪光的样子。学着古埃及那些浮夸贵族的腔调,他玩笑着开口。   安娜也低笑了起来,“就像宴会上那样?”   伊莫顿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前额:“就像宴会上那样。”   喑哑了数千年的竖琴声再次响起,如同一阵风般在海面上散开。维多利亚号上的每个人都停下了手上的事情,连神智失常的三个海员都立刻安静了下来。琴声听起来像是一首古老的歌谣,反复重复的旋律不断升高,紧跟着一个复杂的,魔鬼般的颤音,然后是暴雨般的急促。低哑悠长的女音在旋律第二次重复时响起,无人能听懂的歌词伴随着竖琴声几次跳跃,无端地让人想要微笑。   一曲既终,两人都因为想起往事而沉默片刻,安娜走到竖琴边,蹲下来平视伊莫顿的眼睛:“时光真是奇妙的东西。明明是三千年前的事了,却像是发生在昨天。我厌恶匍匐在法老脚下,厌恶那些外国使者肮脏的注视。但是我还是期盼宴会的到来。因为只有在那一天,我能够看你很久。”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问我伊莫顿的项链,竖琴是从哪里来的,请参考木乃伊一。那个丑角向他宣誓效忠的时候,他手一挥就出现了大批黄金器皿……   所以,伊莫顿其实是有随身空间的木乃伊啊。   求收藏,求评论,求长评,求作收。   ☆、65最新更新   圣地亚哥港口在月余的死寂后,迎来了灾变后的第一艘远洋船。维多利亚号的船员对海上漂泊十来天早已习惯,贵宾舱的待遇也能抵消航行中的不适。最难熬的就是继续跟随安娜和伊莫顿的欧康纳一家,没有替换的衣服,没有洗浴条件,食物只有最基本的,连寝具都是用麻袋临时拼凑的……这直接导致众人下船的时候,安娜被庄纳顿的造型给吓了一跳:这个野人是什么时候跑到船上的?侧头看到伊西,连瑟琳娜都疑惑了:这到底是人类吗?   和印度的新德里港口比起来,圣地亚哥简直是人间仙境。这里空旷,干净,井井有条,港口左右就是大片的沙滩。如果不是在他们周围游曳的几个衣着入时的感染体,这里就像是个世外桃源。因为危险不大,这一次几乎所有人都下了船。   “Alluka,你的家离这里多远?”庄纳顿兴致勃勃地跑过来问道:“一定特豪华吧?有那种像土耳其宫殿一样的浴室没?等到你的事办完了,不介意我冲个凉吧?”   如果不是不能做剧烈运动,安娜真的想立刻把他抽回新德里。Alluka看着熟悉的景物,脸上带着微笑;眼睛里却充满了泪水:“要是能像瑟琳娜那样,找到我的家人就好了!”她有些怕冷似的靠着安娜,喃喃说道。   “会的,他们会没事的。”安娜拍了拍她的肩膀:“带我去你家吧,Alluka。”   “是啊,我一直想请你来玩,没想到……”女孩低头抹去泪水,抬起头时,安娜发现她认识的Alluka又回来了:“我家的住宅区就在海边不远处,顺着公路只有30分钟车程。跟我来,我知道那里有车。”   到了停车场,几乎所有的船员都惊叫起来。这里大约停着两三百辆汽车,宾利,奔驰,保时捷,法拉利——而且都是限量的最新款!立刻就有人离开队伍,想那些亮光闪闪的名车扑了过去。反正已经是末世了,谁先看到就是谁的!   亨利船长紧随着伊莫顿,转头试图喝止船员,但是已经有人开始砸车窗了。这里随便一辆车就抵他们几辈子的积蓄,这批人之前不敢下船,第一次上岸就进了富人区,哪里忍得住!   安娜皱起眉毛,对亨利说道:“这样的人怎么带过去?根本帮不上忙,只怕一到住宅区就成强盗了。”   “安娜,进来!”Alluka已经打开了一辆白色宝马的车门:“亨利叔叔开车,我们走!”   亨利看着自己的下属们叹了口气,矮身坐进了驾驶室。   安娜和伊莫顿一坐上后座,车子就风驰电掣般地冲了出去。一个转弯,名车博览会般的停车场就被远远甩开了。   “保时捷!我的最爱……等等,还是法拉利……”庄纳顿双眼发光,兴奋地绕着一辆辆车打转,几乎要来个踢踏舞。   “快点,庄纳顿,他们走了!”瑟琳娜牵着亚历克斯,看到那辆车开了出去,恨不得敲自己的哥哥一棍,“瑞克!”   “再给我一分钟……爽手!”名车的防盗措施比一般车好得多,但对欧康纳这种江湖老手不过是多了几道程序:“绮芙莲,亚历克斯,上车!欧康纳,上车!我们走!”   这是一辆加长型的凯迪拉克,欧康纳摸了摸牛皮椅背,往后排瞥了一眼,顿时瞪大眼睛:“你们是怎么上来的?”   -------------------------------------------------   “这里真不错。”安娜看着窗外:宝马在大道上疾驰,一路尽是美景。此时的圣地亚哥还没有像80年后那么完全开发,在这里居住的只有本地人和在美国乃至世界数得上号的人物。气候温暖,阳光充足,伊莫顿不由微微点头。安娜的身体已经不适合每天长途奔波,在适当的地方休养一段时间也是不错的选择。   车子右拐进入一条两侧都是草坪的小路,Alluka的声音有些发抖:“La Jolla,我们到了!”   安娜和伊莫顿对视一眼,这附近的感染体比维多利亚宫还要少。她侧头问Alluka:“你父母一直住在这里吗?”   “不,每年只来三个月。”Alluka顿时紧张起来:“但是我可以确定他们一个月前已经住在这里了。怎么,他们不在?”   “恐怕……不过我并不确定。感染体一般不会离开他们变异的那块区域。这里人很少,圣地亚哥有什么集中活动的地方吗?”安娜想到了印度总督的情况,这里的人也许正在某处开派对,因此留在了那里。   “非常多。高尔夫球场,网球场,溜冰场,小型赛车中心——但是这里的居民很少一起去做这些事,我们甚至从不认识对方,因为大家来度假的时间也不一样。”Alluka紧紧握着拳头,绞尽脑汁地回忆:“我的家人经常一起去打沙滩排球。安娜,无论如何,我想先回家看看。亨利船长,右边第二幢!”   亨利一踩刹车,停在暗红小楼前。它看起来非常朴素,和庄纳顿之前的猜测有巨大的差距。Alluka一跳下车,三个感染体立刻向这里聚集。但是随后出现的伊莫顿让它们知道这不是一个好主意。   “别开门,Alluka,楼道里有感染体!”这一次,不等伊莫顿绕过来开门,安娜就跑了出来。她迅速地冲上台阶把好友往后一拉,躲过了门缝里伸出的一只惨白枯瘦的手。   “莫利!”Alluka惊叫道。即使那只手已经脱形,她还认得女管家的结婚戒指。下一秒,那感染体想一个破麻袋一样飞了起来,重重地撞到台阶下的柏油路上。如果不是安娜顷刻间凝聚了一个柔韧的‘水垫’缓冲,恐怕会当场脑浆迸流。   “有熟人就好,伊莫顿——”安娜刚想提醒伊莫顿这人有用,却猛然间变了脸色。   “Alluka!”   前一秒奄奄一息的感染体,突然从‘水垫’上长身暴起,爪子已经抓到Alluka的后心!她的干瘪的身形充气一般鼓了起来,双眼放出渗人的光芒。低级感染体麻木不仁,高级的和人类无异,这不是任何一个感染体会有的眼神!安娜呼吸一窒,地上的水团急涌而上,化成一束束水藤缠住它的双手和身躯,硬生生地把咆哮着的怪物捆成一团拖倒在地。几乎同时,她皱紧眉头,按住自己的小腹。   Alluka觉得后背一阵濡湿,然后才是疼痛,钝钝的并不明显。她扶住安娜的肩膀:“安娜,怎么了?”   安娜对她摆摆手,刚才的一瞬间,她感觉到一股奇怪的气息。显然对方绝非善意,伊莫顿当即化为黄沙追了过去。经过船上的反复练习,她的感知力已经远胜在伦敦的时候。即使这样,在那个气息自我暴露之前,她和伊莫顿竟然都没发现它的存在!   等到那一阵难受劲过去,安娜试着放出意识向四周探测。她能清楚地‘看’到跟在后面的欧康纳一行;陆续从码头往这个方向走的海员们……但是那个气息却杳然无踪了。几粒细小的沙子打在脸上,安娜抬头,伊莫顿已经站在她身边,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怒气:“安娜,留在港口的两个僧侣的气息消失了,甚至都来不及发出警告——当心,那家伙的目的是我们!”   “我们?”安娜刚刚开口,身上突然一重——Alluka眼前发黑,扑倒在她身上。紫黑色的血液从她的白衬衫裂口处一直淌到腰际。   ------------------------------------------------------   “停车!”   “嘿,瑟琳娜,我们已经快把他们跟丢了。如果你不想坐可以——”庄纳顿一边把玩着一个埃及得来的金戒指一边说道,却被瑟琳娜尖声打断:“停车!!”她的声音从未这么嘶哑过,庄纳顿吃了一吓,手一松,戒指咕噜噜地滚到车座底下去了。   “发生什么事了,瑟琳娜?”丹尼不安地扫视着路边的一草一木,随即对正在开车的欧康纳喊道:“伙计,你最好按她的话做!她能感觉到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除了感染体,现在还有什么可怕的?恐龙吗?”庄纳顿刚说了一句,就看到瑟琳娜双臂交叉,抱住自己,蜷成瑟瑟发抖地一团。巴掌大的小脸雪一样白,一双睫毛如同扑扇着的蝴蝶翅膀。   他立马反身跪到椅子上,充满柔情地说到:“哦,怎么了,宝贝,你不舒服吗?安啦,我在这里,什么也不用怕~”   “离她远一点,白痴!”丹尼一巴掌拍掉他伸过来的手,“瑟琳娜,瑟琳娜?”   “他在命令我。”瑟琳娜稍微抬起头,似乎努力在压制什么:“竟然……连里昂都做不到!”   那是一种灵魂被拘役的痛苦。里昂虽然能号令亚历山大港的感染体,但也是出于感染体对强者本能的顺服。刚才那种威压,却完全是强加的。尽管只有一瞬,却足以让她明白实力的差距有多大!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涂金的埃及僧侣快步跑到他们车窗旁,用英语说道:“请继续往前开,车里的两位女士,主人需要你们的帮助。”   Alluka的情况很不好。安娜为她做了一个手术,放掉毒血,清理掉伤口周围发黑皮肉。但这似乎毫无用处:被抓了不到两个小时,她就发起了高烧。到了傍晚,已经神志昏沉。   “安娜,你该去休息了。”伊莫顿接过安娜手中的托盘放在一边:“你看起来很累。”   “我答应过她,要让她见到家人。”看着Alluka毫无血色的脸,安娜无力地闭起眼睛:“庄纳顿被开膛了都活蹦乱跳,她会撑过来的。”   “当然,她会。”伊莫顿把她抱在怀中,像哄孩子般地说道:“我保证她明天就没事了,先去吃点东西,然后睡觉。嗯?欧康纳太太和瑟琳娜会守着她的。”   如果当时他当时没有离开,那个感染体本来是要扑到他身上。但是因为他突然虚化,Alluka才受了池鱼之殃。伊莫顿对那个女孩完全无视,此刻才暗自后悔没有挡上一挡。安娜确实是在强压着不适,小腹隐隐抽痛,一种烧灼的恶心感让她连水都喝不下去。伊莫顿轻轻顺着她的背,带她离开了临时病房。   安娜走了两步,突然抬头:“伊莫顿,你当时是否也感觉到,那股气息有点熟悉感?”   他们身后,Alluka满头大汗地在床上呓语:“爹地……妈咪……”   -------------------------------------------------------------------------------   十天前,埃及开罗实验室   “你真的决定了?”   “是的,神父。”   “我不赞成,这太冒险了。巴新,你是在毁灭自己。”   “从生物学来说,这更应该称为一种划时代的尝试——那些老家伙会为此给我诺贝尔奖。”巴新全神贯注地盯着显微镜,“神父,人类的自我进化本身也是上帝的安排。不用这种细胞改造自己,我根本没有和他一战的实力。”   “但这很可能会让你彻底失控——完全失去人类的理智和感情,再也无法变成人的模样!”   “我知道,但是除此之外我又能做什么?”巴新抬起头,年轻的脸上带着绝望:“就是他毁了我的一切,让我们变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除了把他撕碎的念头,我已生无可恋。”   神父站起来,把手放在他的头顶:“我的孩子,他们已经离开埃及了。你到哪里去找他?主会宽宥你的罪,却绝不赞同复仇和杀戮。”   巴新仰头望了望一碧如洗的天空,低声自语道:“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但是我知道他们要去哪里。安娜从不拒绝Alluka的要求,而她从出事的第一天就想回美国了!不管他们怎么去,我到开罗机场去‘借’一架小型飞机,一定能赶在他们前面!”   “巴新!”   穿着白色工作服的感染体小心翼翼地把培养皿拿下来,一边低哑地喃喃:“亨利学长弄这玩意儿的时候在想什么呢?哦,真他妈的……”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圣地亚哥临海街区 La Jolla (西班牙语 宝石)   第一张很有旅游气氛,第二张很有末世气氛……   、   求评论,求收藏,求长评,求作收……   ☆、66最新更新   安娜的精神极度疲惫,但躺下后反而睡不着了,迷糊了两三个小时后,她突然觉得身边一轻。安娜立即睁开眼睛,伸手拉住伊莫顿:“你要去哪里?”   “我想去确认一下那个东西是不是在海滩附近。”伊莫顿坐回床边,伸手轻抚着安娜的长发“还早呢,再睡一会儿。”   “不,不要现在去,伊莫顿。”安娜也半坐起来,靠着他的肩膀:“等天亮了,我和你一起去。”   又一声尖锐的惨叫远远从黑暗中传来。这里的感染体的确不多,但并不意味着可以成为普通人的寻宝乐园。那些乐昏了头而落单,没有及时回到船上的水手,用自己的鲜血妆点了这个夜晚。   “安娜,虽然这是懦弱的选择——是否停止寻找那个女孩家人的事,先离开这里?”伊莫顿没有再坚持,事实上,他预备去海边探查就是为撤退做准备。强大抵不过未知,自从在帝王谷被瑟琳娜一爪洞穿,他就不会再小看这些变异者了。   “离开?”她抬头问道,用指腹来回摩擦伊莫顿的脸颊。这段时间身体不适的时候,只有和伊莫顿肌肤相触能够带来安慰,安娜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他了。   “是的,而且要快,让那个东西来不及反应。”伊莫顿抓住安娜的手,在她掌心里蹭了蹭侧脸,引来她的低笑。“你现在甚至不能大量使用能力,这对你和……孩子消耗太大。如果必须帮助她,我们等孩子出生之后再回来?”   “伊莫顿,这不是软弱。印度的一位智者说过:‘懦弱者无力表达爱,爱是勇者的特权。’(1)我明白你的意思。”安娜掀开被子,把自己整个埋进伊莫顿怀里:“我们再在这个街区附近找两天。不管有没有找到Alluka的父母,后天傍晚我们都乘船离开,这样行吗?不要一个人行动,伊莫顿。我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孕期的多愁善感……你一离开我身边,我就心里不安。”前一天白天发生的事确实诡异,那个暴起攻击Alluka的感染体就像是人类中的疯子。她和伊莫顿之后试图把它变回正常人,还让亨利船长试了试手,但是它在金光闪过后反而更加狂躁。太阳金经不能治愈的感染体——这让她不寒而栗。   伊莫顿抱着她一起倒在大床上,再用被子把她牢牢裹住:“放心,安娜。我会在你身边,直到永远。”   幸运的是,第二天早上Alluka已经有所好转。虽然还发着低烧,但是意识已经清醒。或者说,她是强撑着让自己恢复正常。   沿海公路上,两辆车一前一后地行驶,Alluka一边拿湿毛巾捂着自己的额头,一边全神贯注地盯着海滩。安娜和伊莫顿坐在她后排,安娜的把头靠在伊莫顿的肩膀上。   La Jolla虽然人口不多,但是他们下船后,附近城镇的感染体都被吸引过来。经过一个晚上,这一带游曳的感染体已经多了两倍,让寻找更加困难。   “昨天我问了一下瑟琳娜,我们家车库里的两辆车都开出去了,附近几家也是这个情况。狗舍里是空的,可能当时在举行一个盛大的酒会或者镇长选举之类的。”Alluka按着太阳穴,“那一定需要一个很大的场地,不是沙滩派对,就是在中心广场!亨利先生,前面右转!”   小路两边开始出现彩带和横幅,亨利顿时兴奋起来:Alluka猜对了!与此同时,十几个穿着燕尾服或小礼服的感染体热情地冲了过来,直接忽略伊莫顿所在的那辆车,向欧康纳的车子扑去。几位穿着低胸礼服的感染体少妇年轻貌美,此刻又有点儿衣衫不整,庄纳顿残存的理性终于让他悬崖勒马,没有张开双臂迎出去。   “约瑟芬!林顿先生!布莱尔太太!”Alluka把脸贴在玻璃上,看着那些惨白发青的脸庞,忍了很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爹地,妈咪,你们在哪儿?”   安娜和伊莫顿对望一眼,这些感染体非常正常,就是和伦敦一样的低级感染体。但是有之前那个的教训,他们没有立即去抓一个恢复。安娜拍了拍Alluka的肩膀:“既然有熟人就好,他们在这里的可能性很大,不要慌,一个一个地看,总能找到的。”   他们的车爬上了一个小山坡,这里的感染体越来越多。前方已经能看到临时搭建的舞台和自助餐取用处,亨利船长却突然踩下了刹车。   “Alluka小姐。”不等Alluka出声询问,他拿起望远镜看向南面,“那里是不是有个机场?”   “是的,不过只允许La Jolla的住户停放私人飞机。”Alluka眯着眼睛认了一下:“为什么不往前了,前面人更多……”   “恐怕最近上岛的不只我们这一批。”亨利皱紧了眉头,把望远镜递给后排的安娜:“如果是岛上的人,不会把草坪当做跑道,明显是对地形不熟悉。而且,那条痕迹是新的。”   安娜和伊莫顿并不需要望远镜。她凝神看去,远处绿草如茵的草坪确实有几道长长的印子,一直拉到机场。褐色的土翻了出来,就像疤痕一样难看。那些土的颜色还有些润,如果在异变之前有人这么着陆,光是草场的维护费都够他喝一壶的。机场的飞机多是那种前后双人座的小客机,看过去都一样。   要说变异突然发生,想维多利亚号这样漂在海上,或者飞在天上的不会少,安娜就想着是不是有幸存者迫降到这一块来了。Alluka催促道:“亨利先生,再往前开一点吧。这里的都不是……”   但是前面就是非车道了,感染体不远不近在车子周围挤着,开也开不起来。Alluka终于忍不住,要自己下去找。   安娜知道她是指望着自己的水墙,正想开口说怀孕的事的时候,伊莫顿突然说道:“我和你一起下去。”   这一次,不仅Alluka,安娜都吃了一惊。   伊莫顿已经打开车门,对安娜交待道:“我在车里下了咒文,它们不会靠近,甚至不会看到你们。等我一会儿,既然要找的人就在这一带,早点找到早点结束。”   他一下去,周围的感染体就像看到了狼的羊群一样缩成一团。伊莫顿指了指前面的临时舞台:“这个方向?”   Alluka刚刚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是,是的!”   “跟在我后面。”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径直向前走去。   安娜靠在皮座椅上,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她虽然答应伊莫顿两天后就离开,但是心里却觉得非常对不起Alluka,如果就这么放弃,让她空欢喜一场……他完全是从她的角度出发,才会想帮她做成这件事。   亨利的表情一直没有舒展。Alluka下车后,后面欧康纳的车也停了下来。他就在那里说:“我们不应该停在路当中,目标太明显了。”   “亨利先生,伊莫顿已经说过车上是安全的。”这是这个男人第一次明显地露出不安,安娜不由有些奇怪:“你太多虑了。”   “安娜夫人——恕我直言,大人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亨利出乎意料地开口:“看您的谈吐举止,和我们没什么区别。可是那位大人……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刚刚从一个集权古老的地方‘过来’一样。”   安娜瞪大了眼睛,为他的观察能力折服的同时,又有些好笑。如果亨利晚生半个世纪,他就会知道自己想要表达的词是‘穿越’。伊莫顿不是穿越,他就像是冰封了几千年后醒来的攀山客,确实有很多脱节的地方。   亨利误解了她的沉默,急忙说道:“您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大人说的安全,包括对空中的防范吗?”   ——安娜没有回答,而是猛地扑到窗边。连路边的感染体都抬起头来,张着嘴仰望空中仿佛凭空出现,发出隆隆巨响的东西。   那是一架低空飞行,迷彩机身的军用战斗机。   To be continued……   (1)圣雄甘地的名言:A coward is incapable of ex ibiting love; it is t e prerogative of t e brave.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出去采购,买了3大袋冷冻馒头加上面条牛奶什么的,两站路没车,只能一个人拖回去。在路上还灵机一动地买了一束康乃馨,就当慰问家里的病人了><明天又要上课,求收藏,求评论,求长评,求作收~   ☆、67最新更新   低沉的尖啸声在头顶拉响,安娜清晰地看到它有一双弯曲的鸥翼型机翼,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正在俯冲的大鸟。它从他们后方向下斜冲,直接略过了两辆轿车,突然凌空折转,从下降改为上拉。与此同时,机腹打开,一排椭圆的炮弹精准地落向伊莫顿和Alluka的所在地。   安娜觉得自己已经不会害怕了,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喉咙里哽着一声尖叫,却半点儿也喊不出声!   巨大的水龙从海中腾空而起,在他们头顶300米处和炮弹相逢。部分水流凝成一个巨大的圆罩,炮弹重重地砸到上面,有五枚顺着球面飞了出去,剩下的两枚砸破水层,随即被更多的水团团包裹,依旧不可阻挡地向地面坠下!   伊莫顿仰头看去,两个巨大的铁球在阳光下微微反光。他稍稍一愣,被弹开的几枚‘铁球’先后落地。巨大的闷响声在草坪周围响起,火光冲天,尘土和炸弹碎片四处飞溅,爆炸产生的气流立时把Alluka掀翻,欧康纳车窗上的玻璃应声而碎。   伊莫顿的瞳孔猛然一缩:是这样的东西吗?   他瞬间化为黄沙,卷起Alluka向汽车的方向冲去。透过到处弥漫的灰烟,他看到安娜已经打开车门,跑出了保护范围,向自己挥手大喊。   巨大的爆破声让他暂时失聪,再次响起的尖啸声几乎被忽略。不,不可能这么快!   几秒前已经飞出这片区域的轰炸机再次俯冲,紧紧追随着伊莫顿的速度,跳起了死亡之舞!   安娜盯着那一个接一个投下的炸弹,水盾再一次撑起,她正想加固时,一阵剧烈的绞痛从小腹传来,她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哗啦”一声,白色宝马的玻璃也在又一次爆炸中轰然碎裂,亨利船长的脸上顿时鲜血长流。伊莫顿的咒文已经无法抵挡越来越近的火焰……   “安娜!亨利先生!”绮芙莲看到她躺在地上按住小腹的动作,过来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迅速把亚历克斯推给欧康纳,借着车身的掩护向安娜跑去。与此同时,“啪”地一声,Alluka摔在旁边的草坪上。那股黄沙骤然变换方向,往右边几千米外的芭蕉林飞窜。   伊莫顿除了接受红带的时候,从未这么狼狈过。爆炸中心瞬间产生高温和巨大的冲击波,他要时时注意自己的‘主体’不被炸散;又要尽力把对方从安娜那一块引开,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在亚历克斯对他解说飞艇的原理,亨利带他参观舰船的时候,伊莫顿就隐约感到‘新’力量的可怕。但是正面对抗最尖端的军事杀器,他比一个五岁的孩子还要无知。   “安娜,你这么了?”绮芙莲把安娜扶坐起来,让她靠在车轮上。   安娜脸上完全失去血色,嘴唇已经被自己咬破了,咸涩的味道弥漫在口腔。她接过绮芙莲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踉踉跄跄地走到驾驶座旁边:“谢谢,麻烦你把亨利船长搀出来。”   危机过去,欧康纳,庄纳顿,丹尼和瑟琳娜都下车围拢过来。丹尼立即撕开衣服为亨利船长止血,打开车门和欧康纳一起把他半扶半抱地拉了出来。安娜随即坐进去,‘砰’地一声关上车门,落了锁。   “安娜小姐,你要做什么?你不会开车!”亨利有点失血过多,迷迷糊糊了一会儿,突然醒过神来。   “油门,刹车,方向盘……伊莫顿都能开,我当然也能!”安娜强行压下不适,为自己凝固了一层‘安全水囊’,踩了两脚刹车才找到油门,一路打着S型向战斗机还在盘旋的方向冲去。   她对军事不感兴趣,但是前世的几个堂哥都是军备发烧友。其中一个差点被选上去当飞行员,对飞行员的要求倒背如流。即使最有天赋的飞行员,也无法不间断地像表演极限特技一样驾驶飞机,越是精密,灵活的飞机,驾驶起来就越耗心力。更何况80年前的战斗机根本没有后来的很多为驾驶员设计的装置,这样保持和高速移动的伊莫顿同步,同时避开他任何可能的反击,并且总是能在最恰当的时机投放炸弹,这绝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连二战的王牌空军飞行员都做不到这个程度。   这也就意味着,他不受一般驾驶员飞行时间的限制!   “安娜,别理那群傻X!”开罗大学医学院的一帮同学争论是否会再次发生大规模战争时,巴新那有些嚣张的表情仍然历历在目:“我在埃及就有好几架私人飞机,还有从美国进口的新型战斗机。就算埃及乱了,我也能保证你的安全!”   安娜用力将油门踩到底,不愧是名车,在有些凹凸的草坡上行驶依然轻捷。她一手握紧方向盘,一手护着自己的小腹。   巴新,是你吗?   到处都是刚才的轰炸留下的狼藉,追随着伊莫顿逃逸的路线,车身剧烈地抖动起来。她努力绕开那些凹陷的炸坑,却免不了碾过遍布着的建筑碎片和残缺的肢体——这里本来就聚集了大量的感染体。这一次,它们彻底安息了。   安娜深吸一口气,微微苦笑:Alluka的家人,怕是也找不到了。   连续被轰炸了六七分钟,伊莫顿开始找到轰炸机固有的节奏和动作规律。它每次投弹前必然俯冲,投弹后则迅速上行,在空中转弯回来再一次俯冲……以这架‘铁鸟’的大小,就算是装满弹药,这样消耗下去也会很快用完。但是伊莫顿并不打算忍到那时候,他已经被压着打够了。   他开始收缩力量,等待下一轮轰炸后的短暂间隙。当飞机准备向上拉升时,他立时集成一束,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射了上去,巧妙地避过呼啸着下坠的炮弹,直扑铁鸟因为调整方向而倾斜的右翼!轰炸机瞬间180°翻转,以不可置信地灵活让沙束从机腹上方擦过,但是机翼末端还是被扫到,顿时崩下半米长的一块翅尖。飞机失去平衡,开始不能自制地在空中翻滚。之前俯冲的惯性让它摇晃着下行,伊莫顿再次折返,准备给它致命一击。   但是瞬间,战斗机消失了。   和它攻击前一样,虽然知道它就在那里,但是伊莫顿无法感觉到它的存在。爆炸声接二连三的从地面响起,灰色的烟雾升腾起来。然后,一切归于的寂静。对方隐藏在未知中,他再次由狩猎者变成了猎物。   安娜驱车进入椰树林,这是一片景观植被,幸好种的不是很密。宝马硬是从两棵树之间挤了过去,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轰炸机被伊莫顿击中的时候,她一激动,差点把车翻到坑里去。随即,天空中只剩下灰烟和黄沙,战斗机突然隐形了。   安娜立即觉得不妙。一脚踩下刹车。刚才对方全神贯注地对付伊莫顿,她才敢靠近。但是现在敌暗我明,这片小树林还能掩护她些许。在巴新的疯狂轰炸后,安娜相信他对自己一样不会留手。她忍着腹痛放开意识,开始探索飞机的下落。这一次,她没有去刻意寻找它,而是闭上眼睛感受前方空气中的水分子。   伊莫顿控制自己的走向,在空中卷起一个小型沙暴,它的转速越来越快,任何想要接近的东西都会被卷入。比起等待对方的突袭,地毯式搜索对他更有利。然而直到空中一篇混沌,依然没有‘铁鸟’的踪迹。   难道它早就逃到远处去了?伊莫顿身形微微一顿,不由想确认一下安娜的情况。   就在这一瞬间,安娜几乎要喊破嗓子的尖叫声在他脑中里炸响:“下面!下面!伊莫顿!”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的轰炸机其实是1933年试飞的Ju87型俯冲式轰炸机,它的行动轨迹如图:   这架飞机设计出来之后,遇到了一个非常头痛的问题,就是很难找到能驾驭它的飞行员。它对驾驶者的要求太高了。   最近真是身心俱疲,求收藏,求评论,求长评,求作收。   感谢Me.腐女以及不记名童鞋(真的是没有名字)的霸王票   ☆、68最新更新   伊莫顿第一反应不是低头查看,而是立即收缩自身,尽力往斜上方冲去。与此同时,轰炸机突然出现在他刚才离开的位置,几乎与沙暴同速上升。   安娜瞪大眼睛,在飞机显形的一瞬间,她清楚地看到一个人从驾驶室跳了出来。他连降落伞都没打开,在空中奇异地翻了几翻,迅速向远处移动。   是巴西!巴新丢弃了战斗机!   她心中猛地一抽,打开车门冲了出来:‘伊莫顿,躲开它!它会——’   与此同时,空中绽开一朵绚丽的红云。   沉闷的巨响随后响起,更多的火焰伴着灰色的烟雾膨胀开来,竟然不只是一声,而是持续不断地一串闷雷般地震响。还在山坡上的绮芙莲一家都站了起来,亚历克斯叫道:“妈咪,飞机爆炸了!”   绮芙莲的手微微发抖,亨利船长和丹尼,瑟琳娜不知道那阵沙暴是什么,但是他们知道。在八年前和伊莫顿斗智斗勇的时候,她从未想过如果埃及木乃伊撞上顶尖的现代军事力量会有什么结果。如果伊莫顿输了,她和瑞克毕竟只是普通人,该怎么保护亚历克斯平平安安地走下去?   不过一二秒后,大量的灰尘和碎片开始往下坠落,空气里充满了灰色的呛人烟雾。安娜跪倒在地上,勉强用手肘支撑着身体,捂着口鼻把自己拖回车内。   她感觉手心有些湿润,抬起一看,才发现手掌里尽是鲜血。更多的液体从她的鼻子和嘴角里淌出来,喉咙干涩异常,口中满是甜腥。   轰炸机爆炸的瞬间,她用全部力量调动它周围的水分子,在它和伊莫顿当中隔了一道由水铸成的防护墙。爆炸的不只是飞机,还有里面剩余的炸弹,从现状看来,水墙对阻止爆炸毫无帮助。   安娜一边咳嗽一边狠狠地拉上车门。一阵比之前更加剧烈的恶心感抓住了她。她扑在方向盘上,一边颤抖一边在脑中喊道:“伊莫顿!伊莫顿,你怎么样了?回答我,看在上帝面上!”   然而除了细小的碎片砸到车顶上的声音,只有一片寂静。   “啊——”腹部的绞痛又来了,安娜在驾驶座把自己蜷成一只虾子,大口大口地喘息。冷汗从额头一路滑下来,她抖着手摸上自己的小腹:“嘿,你害怕吗?安静点,妈妈在这里……”不知是不是错觉,疼痛渐渐减缓了。她反复地低语着,像抚摸一只小猫一样轻柔地安抚,泪水不觉间涌出眼眶,和汗水融合在一起淌下,打湿了脖颈上的金项圈。一阵融融的暖意从锁骨处传来,带着属于伊莫顿的独特气息。腹痛停止了,她就像是一个哭累了的孩子,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笃笃笃,笃笃笃。”有人轻轻地叩击车门,恭谨地用埃及语唤道:“安卡苏纳姆大人?”   安娜勉强抬头,一个浑身涂金的僧侣弓着腰跪在车外,“火马上就要烧到这里了,请让属下带您离开。”   她一惊抬头,这才发现明明灭灭的火焰从爆炸点顺着草坪蔓延过来,离这里已经很近了。   “伊莫顿……”   “大人和我们失去了联系。”那个僧侣微微抬头,露出神职人员特有的,能让人安定的双眼:“但是我们都是依附大人而生的亡魂。既然我还在这里,大人必无恙。”   安娜闭了闭眼睛,无声地吐了口气,随后说道:“上车。”   “安卡苏纳姆大人?”   “难道还要你背着我跑吗?上车!”安娜把头发拨到脑后,坐直了身体:“我们从旁边绕过去!”   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伊莫顿离这里并不远!   一片楼房的废墟中,两个男人相对而立。其中一个裸身光头,油亮的深色皮肤上有大片淡红的灼伤,另一个穿着长袍,包着头巾,唯一露出的脸上还戴了一副墨镜。   没有人开口说话,包着头巾的那个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向后一仰,随即长身暴起,在半空中露出了长袍遮掩的下半部分——一条闪着寒光的硕大鱼尾。上面的鳞片片片竖起,尖锐的边角如同刀锋,向负伤者弹去。   埃及大祭司不闪不避,扬手一拳,直直捣中对方鳞片稀少的腹部。他的一拳何其有力,只听那东西闷哼一声,尾巴在激动中凶猛地一挣,擦过伊莫顿的右颊和肩膀,立时现出一片骇人的血印子。与此同时,它倒飞出去,整个躯干在空中打了个转,不属于人类的大嘴左右裂开,现出一□错的利齿,侧头向他的咽喉狠狠咬去。它的速度极快,常人的肉眼甚至难以捕捉。伊莫顿矮身躲避,却难以避免地把自己的右肩和后背亮了出来。一只野兽一样的爪子直插入肉,怪物的重量和冲力一起把他掀倒在地。   这里极其安静,没有感染体,没有任何活物。伊莫顿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过这样的肉搏了。他习惯性地召唤力量,但是感受的到的却是空空如也。这不是他在去过阿姆谢后,失去神力的那种感觉。而是明知道力量在那里,却如同限于梦魇一样无法使用。然而,肩背撕裂的疼痛是真实的——他低吼一声,一把扭住对方变形的躯干,借着它向下的力把它甩了出去!他再一次在脑中呼唤安娜,但是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阻碍了他。伊莫顿从地上捡起一根铁条,横在身前。   那个男人的头巾已经掉了,墨镜也歪下半边。他冷冷地抬起脸,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睛还保留着人类的模样:“别费劲了,我在轰炸机里装了两桶神经毒素——它们已经彻底汽化,挥发,渗透进你体内。好好享受我特意为你调制的佳酿吧,你和你的魔鬼同伴们从地府爬出来,让世界变成尸山血海。今天我也要你尝尝作为一个普通人,无助地被活活撕裂的感觉!”   巴新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凄厉得让人毛骨悚然。给自己注射了培养基中的那种‘活死细胞’的变体后,他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不仅是外形,连清晰的思维都无法维持了。他在实验室提取出这种特效毒素,第一个实验体就是不停地劝阻他的神父。巴新虽然已经头脑混乱,却总是忘不了神父被暗算时,望着自己的目光——竟然没有愤恨,只是非常,非常的悲伤。   不应该是这样,世界不应该是这样,他也不应该是这样。   巴新目光一凝,一把打掉自己的墨镜,露出一张横跨下半张脸的,鳄鱼一般的大嘴,嘶叫着向伊莫顿扑去。   塞梯统治下的埃及骁勇尚武,在上层社会,武技已经不仅是自保的手段,而进一步成为有身份的贵族必备的品格。伊莫顿进入神殿前就受过系统的武技教育;当上大祭司后,甚至指点过王子们的剑术。然而对上从小受王室精英训练,又铜皮铁骨的的巴新,却丝毫占不到上风。每一次两人相撞,伊莫顿总不免添上新伤。巴新猫抓老鼠似的和他交手几个回合,终于在他不得不后退喘息的瞬间,用尾巴把他狠狠拍到断墙上。   伊莫顿手中的铁条从巴新尾巴上划过,发出让人牙酸的摩擦声。他肩膀上的创口更深地裂开,对方的利齿已经咬上了咽喉。   这是被安娜唤醒后第一次,伊莫顿尝到了死亡的滋味。它几乎已经是个老朋友了——3000年来,它无所不在。然而它所带来的绝望,和3000年前一样剧烈。这就是结束了?在一个异国的海滨城区,在一堆废墟当中,在他的一切无法传达给安娜的情况下?阿努比斯的臂弯是那么冰冷,让他几乎忽略了肌肉被撕开的痛苦。伊莫顿的瞳孔微微放大,安娜现在和三千年前的模样交替着从眼前闪过。   “哈,有人告诉我,你是坚不可摧的,我一定会失败。”巴新低语道:“谁知道它是如此他妈的容易?你在流血——把我们这些人都变成腐尸之后,你倒是拥有了血肉之躯!你会为此而后悔的,我要一点一点地放干你的血,一寸一寸地捏碎你的骨头!”   正在疾驰的白色宝马突然一个颠簸,后坐的僧侣问道:“怎么了,安卡苏纳姆大人?”   安娜的左手摸着脖子:那里空空如也。她的膝盖上,散落着好几块金质的碎片。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礼拜特别忙,挤压的事情从周二到周五,总算可以透一口气了。   先把昨天的那章放上来,今天加明天估计就可以写完这个情节了。   给巴新一个怎样的结局,是我正在考虑的问题。   求收藏,求评论,求长评,求作收。   抓一下虫~   ☆、69最新更新   安娜呆呆地望着那些黄澄澄的物什,一股寒意凉彻骨髓。‘不祥之兆’四个字划过脑海,随即被她远远扔开。   “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她压下惊惶,再一次踩下油门:“我现在没有余力去感应他们。“   “少了不少。从上岸第二天起,一直有人莫名其妙地失踪,就像……就像现在的伊莫顿大人一样。”车后座的僧侣顿了顿:“大人有何吩咐?”   “不管有多少,都叫过来,在这一片地毯式搜索!”安娜把宝马开飞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牙说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正在这时,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她的小腹传来。安娜猛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些纯金的金块就在她腿上像巧克力一样融化,变成几滩正在缓慢移动的金水。它们彼此靠近,很快合成一体,像是有生命一下探出‘头’部,顺着她的膝盖‘跳’到仪表盘上,沿着前车窗玻璃与车身的缝隙挤了出去。   安娜还在发愣,那东西在车盖上摆动着拉长的身体。回‘头’看了看,竟然非常人性化地举起软软的‘尾巴’,对着她勾了勾!随即,金水慢慢向下摊平,变成一块饼状物,只见它在车头上微一借力,展开扁平的身体高高跃起,就像一只形状特异的滑翔机,转眼已经飞出了十多米!   安娜一脚踩下油门,后座正在凝神召唤同伴的僧侣重重栽到椅背上。她屏住呼吸,让宝马紧紧咬住那个金色的小东西。因为它正在废墟间穿行,几次车子差点撞上景观树或者围墙。后座的木乃伊像一颗坚果一样被甩来甩去,终于不得不享受晕车初体验,扒上车窗大口地透气。   他看了看前方,猛然扑上驾驶座的椅背,大叫起来:“安卡苏纳姆大人,前面没路了!”   他们已经开到了一处大理石观景台的边缘部分。它建在一处崖壁上,就是为了登高望远。白色大理石的雕刻石柱立在台的四脚,当中并没有栏杆。安娜眯眼望去:阳光下,那一点金光还在继续往前。她死死握住方向盘,毫不减速地从石柱间穿了出去!   瞬间的失重感伴着呼呼的风声,安娜尖叫了好几秒钟,才发现自己在叫。借着之前的冲势,宝马还在向前,划出一个流畅的弧线,猛地‘摔’到崖下的公路上。   安娜和僧侣一起从座位上被抛了起来。他百忙之中,努力伸手挡在安娜和车顶之间,保护了她的头部。   那个金点儿也降低了高度,依旧飞在他们前方。车子转了个弯,安娜兴奋地叫道:“它是对的!它带我们抄了近路!”   前方一片焦黑狼藉,地上散布着零碎的爆炸残骸。远远可以看到一个被毁了大半的院子,用意识轻轻一扫,安娜顿时喜忧交集:院子里的感染体和男人很可能就是巴新和伊莫顿,男人被感染体压在墙上,一动不动,多处流血。   安娜不再需要金光的指引。她一边加速向那个院子驶去,一边小心地用水层把整辆车包裹起来,避免巴新感觉到他们的存在。金质的小家伙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它折返回来,绕着车转了一圈,竟然无视水层的防护,再次从车窗玻璃的缝隙挤回车厢。安娜用手指触碰它,它立即亲昵地昂起‘头’在她指腹磨蹭,身上光芒渐渐黯淡。眨眼间,安娜的腿上和地上又只剩下一些散落的金块。   伊莫顿的手臂以相当不自然的角度垂在身侧,巴新尖锐的爪子抵在他的侧腹,却在进一步挖出一两个内脏前停了下来。他用尖锐嘶哑的声音问道:“你说什么?”   “我能让你再次拥有血肉之躯。”伊莫顿脸色如常,他说英语还是有一点埃及腔调,但是却无端地让人愿意相信:“我能让感染体再次变成正常人,并且已经在伦敦和新德里成功地恢复了一些。我和安娜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帮她的挚友转化家人。”   “无耻的谎言。”巴新哂笑:“自从你们登岸,我一直监视着你。你没有转化一个怪物!”他的手微一发力,就摧枯拉朽地拉开了伊莫顿的皮肤。   “你的带到这里的那种毒药,不只是飞机上的两罐吧?”伊莫顿不躲不避,冷冷说道:“一下船,我就感到一种很淡的异味。在空中的那种味道像是它的高倍提纯。它不仅能影响正常人,更会使感染体发生不可预测的改变。我昨天试图转化一个女人,她却骤然发狂伤人,正是由于药物的影响。”   温热的血液顺着皮肤流淌下来,大祭司的亚麻围腰很快显出一片触目的鲜红。很快,更多的血顺着小腿滑过脚踝,给金质的拖鞋缀上了瑰丽的宝石。   “我接触那药物最多。”巴新盯着他的眼睛:“你方才还说,能为我恢复血肉之躯?”   “毒药必有解药。”冷汗从伊莫顿额头滴下:“也许会碰到一些问题,但是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做到。你不是说一切因我而起?解铃还须系铃人。”   巴新顿了顿,突然大笑起来:“你能让时光倒流吗?你能让那些被吃,或者吃人的人回到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吗?毁灭已经铸成,罪恶已经犯下,躯体的改变又有什么意义?!”笑声未落,已经五指成刀,向已经划开的创口里搅去!   “咯嘣’一声轻响,戳进肉里的三根指爪竟然齐根而断!巴新大惊,细看时,一层透明得几乎看不见的东西裹在伊莫顿的肌肤上,正在把他外翻的皮肉包覆回去。它往日能划开钢铁手指痛得钻心,黑绿色的血液从断口处渗出来。   埃及大祭司失去了支撑,勉强用背抵住墙壁,脸上殊无喜色。巴新侧过脸向后说道:“安娜,你是在逼我杀了你吗?“   安娜打开车门,摆手拒绝了僧侣的搀扶,隔着十步的距离与伊莫顿对视。他虽然不能再无声地与她交谈,目光却清楚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不要硬碰硬,先离开这里!   “巴新,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关于你的家庭。”安娜为那刺目的红色闭了闭眼,缓声开口:“你生母早逝,与父亲并不亲近,更不用说那些异母的兄弟姐妹。你不像Alluka,没有不惜一切都要去挽回的人。”   巴新站直了身体,用一种讥讽的口吻说道:“催人泪下。”   安娜和伊莫顿交换了一个眼神,往前走了一步:“我和你同学两年,一直知道你有多洁身自好。像你这样出身的留学生有几个是精心读书的?还不是顶着个学生的名头到处鬼混,但是你从来没有。甚至每次上实验课的时候,你都不允许自己的操作有一点错误。但是突然,你发现自己杀了人,不止一个。你变成了一个吃人的怪物……你是这么想的,对吗?”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大家觉得我写的慢,但是最近真的忙了起来。   收藏掉了,好伤心TT   求收藏,求评论,求长评,求作者收藏。   ☆、70最新更新   巴新依然背对着安娜,“别过来。”   安娜迈出的每一步都很缓慢,但她还在继续往前。   “这不是你的错,感染后因为丧失理智而杀人不是你的错。”她低声说道,在巴新身后站定,“自从埃及一别,我和Alluka都为你担心。为什么不回到我们当中来呢,巴新!”   感染体猛地转身,那张不成人形的脸直接冲入安娜的视线。她几乎是本能的抽了一口气,往前一步:“这是怎么回事?看起来比上次更加……你对自己做了什么?”   巴新瞪视了她一会儿,她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尖叫,然后逃开。安娜此刻的表情和他记忆中神父的表情重合了,他下意识地垂下眼帘,躲避这种目光。   伊莫顿的伤口已经被水层完全推合和包扎起来。在安娜说话的这段时间里,他终于有机会查看自身,寻找毒素的所在。另一股细细的水流绕过他的腰部,一寸一寸地爬过背部,又翻到肩膀。一股清凉之感从第二根肋骨处传来,他看到那水流开始浸入自己的前胸,身体随之轻松了许多。安娜什么时候学会这种方法的?他颇有些惊异。但是,现在不是思考问题的时候。   安娜试探着把手搭在巴新盖着一层细鳞的肩膀上,他竟然因为这个动作而微微抖了抖。安娜看着他那双熟悉的眼睛,渐渐放下心来。如果事情到此为止,是最好不过的了。她继续说道:“见到你,Alluka一定很高兴,她一听说感染体有恢复的可能,第一个想到的就是……”   巴新的神色却蓦然变了!   他惊疑地上下打量了安娜几眼,一把抓住她的手,指爪的边缘在她皮肤上留下白色的划痕。   “你怀孕了?”   安娜心中一寒,立即想要挣脱,却被更紧地抓住,几乎双脚离地。巴新的气息再次狂暴起来,冰冷地重复道:“你怀了……你怀了魔鬼的孩子!”   她脸色惨白,还来不及开口,只听巴新怒吼一声,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随即长尾甩出,将奔过来救援的僧侣抽飞出去,单手扼住安娜的后颈,把她提了起来!   安娜立时召唤水层护住周身,倾尽全力鼓起水膜。圆形的防护罩弹开了巴新的手臂,熟悉的腹痛再一次袭来,她裹着防护罩摔到地上。   “你……”巴新用尾巴触了触那层水,下一秒,巨大的尾巴把水囊紧紧地卷住,里面的安娜露出痛苦的神情:巴新的力气可以拖动卡车,她从未抵挡过这样的巨力!   “呵……”头上传来感染体的笑叹:“原来你也早已不是人了……可笑我还曾经试图保护你!多么愚蠢!!我迷恋了你这么久,如今才发现你还是个最完美的演员!”它的尾巴重重的拍击着水层,每一次收缩都把它卷得更紧。安娜感觉自己的肋骨已经开始直接承受重压,连气都透不过来了!她努力睁大眼睛盯着巴新,像脱水的鱼一样奋力挣扎。   巴新低头看着她,双目中闪过一丝痛色,随即被暴戾淹没。“永别了!安娜!”   空气中传来咝咝的响声,时间仿佛停滞在这一刻。如同慢镜头,一蓬粘稠的血液高高地喷到半空,划出一个弧线后,暴雨般纷繁地落了下来。   纵使是变异后的巴新,也无法挡住正常状态下的伊莫顿,何况他正全心对付安娜,对身后的袭击毫无防范。伊莫顿一脱困,便化为黄沙腾到空中。先用符咒屏蔽他发出的风声,卷起数百米外一片纯钢的飞机残骸,以惊人的速度旋转着向巴新拦腰甩去!   安娜闭上眼睛,清晰地听到液体打到地面上的响声。她突然觉得累极了,累得根本无法把眼睛睁开,累得只想躺在那里睡上一觉。   一直只力的手抱住她的腰,把她扶了起来。伊莫顿带着薄茧的手掌随即贴上她的额头,“安娜,你不舒服吗?”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把头埋在他肩膀上:“不,我很好。”   两人相拥片刻,安娜感到身上一轻,已经被伊莫顿打横抱了起来。她拍了拍他的上臂:“嘿,我能走!”伊莫顿的回答是把她往上颠了颠,让她紧紧地偎在他的胸膛。他的怀抱灼热而宽厚,散发着神殿祭司独有的淡淡香气。安娜的耳朵就压在他的左胸,可以清晰地听到他心脏有力的搏动。她低笑起来,探手抚上他依旧留着烧伤红印的皮肤,在上面吹了一口气:“疼吗?”   伊莫顿立即抖了一下,腾出左手握住她的指尖,引着她环住自己的脖颈:“我没事。倒是你——太危险了。这次是我轻敌,不会再有下一次!”   之前被巴新击飞的僧侣艰难地挪动过来,跪在伊莫顿脚下。伊莫顿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一点光芒从他的眉心没入,脸色立即好了许多。“你做的很好。”大祭司开口嘉奖。几分钟后,更多蜜色皮肤的僧侣和祭司或者受到他的召唤,或是刚刚感应到伊莫顿的气息,从海滨各处赶来,跪伏在他和安娜周围。   在还冒着灰烟的废墟间,这就像是一个静默的仪式。那些涂金僧侣的脊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给当中的一男一女蒙上一圈雾一般的光晕,宛如末世的神祗。   直到这时,安娜才真的放松下来。她用额头蹭了蹭伊莫顿的颈侧,无声地说到:“伊莫顿,我们回去吧,我饿了。”   巴新的躯体躺在地上,腰部至背部几乎被那块钢片完全切开。他的眼睛依旧大睁着,失神地望着天际。那双眸子深邃而温柔,浓密的睫毛下,深栗色的眼珠还保留着一点孩子气的纯净。当他走在埃及的街头,任何与他擦肩而过的少女,都忍不住会回头看第二眼。   安娜把头伏在伊莫顿肩上,无法让自己低头去看这一幕,她刚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处处都手足无措,一进解剖实验室更是只能用惨烈来形容。如果不是这个青年时常有意无意地示范指导,让她有了适应的过程,她早就被医学院退学了。因此,她虽然一再拒绝巴新的追求,对这个人本身却很赞赏。   伊莫顿一边大步走出院子,一边一一感应那些没能过来的木乃伊们。知道了毒素的存在后,他终于能找到它们所在的位置,并让身边的手下去把它们带回来。他把安娜抱得更稳当些,感到她正在无意识地发抖。   “我们这就回去。今天晚上休整一下,明天就离开这里。”他在她的发间落下一吻,快步向停在不远处的宝马走去——安娜这种情况不适合快速移动。   “可是Alluka……”安娜顿了顿,腹中的不适让她把自己蜷缩起来。僧侣半跪着为他们拉开车门,伊莫顿拍了拍她的背,小心地弯腰把她放上后座。“现在这样的情况,她不会有意见的。这个岛上到处都是那种毒素,你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伊莫顿坐进驾驶室,稍微研究了一下这辆车和之前开过的卡车的不同之处,准确地把宝马开了出去。他在等待安娜的回答,但是后座却久久没有声音。安娜已经把头贴着座椅柔软的皮革,沉沉睡去了。   欧康纳和Alluka一家在原地等待安娜和伊莫顿。Alluka呆呆地看着满目苍夷的宴会场地:被这么集中地轰炸过后,能站起来的感染体已经不多了。地上除了桌椅碎片和断肢,还有一些亮晶晶的东西。这里的居民是全美最杰出的成功人士,散落的手镯,头饰,手表,胸针,领带的价值足以令人疯狂。它们躺在草丛中,木片下微微发光,光滑的表面上沾着暗红的血液。   它们大多是绝版,仅此一件,量身打造。Alluka的视线停在一挂式样古朴的祖母绿项链上,直愣愣地盯着。   “你还好吗,Alluka小姐?你看起来——”丹尼经过她身边,不由停下来问道。   Alluka的嘴唇微微张开,又迅速合上。她转头看了丹尼一眼,仰面倒了下去。   “Alluka小姐!”丹尼一把抱住她,才没让她后脑着地。绮芙莲闻声过来帮忙,和他一起慢慢把女孩放到草地上。Alluka双眼紧闭,脸色从惨白中透出一种不自然的红晕。绮芙莲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摇头道:“糟糕,她又发烧了。”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上一章似乎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细节,是什么呢?   求收藏,求评论(最近越来越少了),求长评,求作者收藏,   ☆、71最新更新   安娜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在一片黑暗中睁开眼睛,身体依旧不想动弹,但是意识已经清醒了   。   身下宽大的床铺十分柔软,安娜转了转头,脸颊便贴上了一片灼热而富有弹性的肌肤——伊莫顿就躺在她身旁,把一条胳膊横在她颈下。他似乎十分放松,绵长的呼吸伴着前胸微微起伏。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安娜第一次看到他熟睡。   夜色不能阻隔她的视线。安娜缓慢地支起上身,低头望着伊莫顿,竟然有一种偷窥的愉悦感。她专注地用目光描摹他的前额,眉峰,双眼的弧线……顺着鼻梁下滑到他饱满的嘴唇。   安娜有些燥热地把披下的长发掠到耳后,凝视了一会儿,小心地把手撑在他耳侧,俯身向前。随着一寸一寸凑近,她能清晰地感到他的呼吸拂在脸上的微痒。伊莫顿似乎毫无防备,依旧静静地睡着。她的唇迅速在他的上面压了一下,热血上涌,整张脸都红了。   安娜刚想撤退,就感到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滑过自己的唇角。一只大手环过她的后颈,把她固定在那里。伊莫顿仰起头,低笑了一声,随即缠绵地吻了上去……   离开泰姬陵后,因为安娜的情况,两个人已经许久没有这样亲近了。下午的险情带来的紧张和后怕在此刻爆发出来,安娜只僵了一秒,就热情地回应起来。   楼下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以及别墅大门被拉开和关上的轻响。但两个人谁也无暇注意它了,伊莫顿托着安娜的腰肢把她抱到身上,右手在她曲线柔美的颈项流连了一会儿,顺着脊柱往下探去。松脱的丝绸睡衣滑落下来,伊莫顿终于忍不住翻身把安娜压下……   绮芙莲半夜醒来,先去亚历克斯的小床上看了看,确定他没有因为白天的惊吓而睡不着。原本Alluka的情况需要陪夜,但是她在别墅醒来后,就坚决要求一个人呆一会。上一次消炎药的药效已经过了,伤口也需要重新包扎。绮芙莲看了看夜光表,摸黑拿了昨天晚上剩下的药品和绷带向Alluka的卧室走去。   她试探地推了一下门,它是虚掩着的。绮芙莲小声唤道:“Alluka?”   房间里静悄悄的。她扣了一下随身带的打火机,跳跃的一点儿火光冲破了黑暗。淡黄的光晕投射在房间中央的公主床上,那里空空如也。   “Alluka?!”绮芙莲张大了眼睛,她随后注意到:自己帮女孩搁在衣架上的外套也不见了。   “没有?”瑟琳娜懒洋洋地靠着一颗芭蕉树,看着一脸失望的Alluka。   她抿着嘴摇了摇头,“亨利叔叔,能不能再开得远一点?”   亨利已经坐回了驾驶座:“Alluka小姐,你之前承诺在天亮之前回去的。”   “但是现在才三点,也许他们就在前面。我母亲的项链掉在那里,人一定在附近。明天我们就要跟着伊莫顿离开这里了,再往前开一点好吗?”Alluka的泪水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她明白她的父母可能已经被炸弹杀死了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但是,她宁愿看到他们的……遗体,也比带着疑问过一辈子要来的轻松。   亨利叹了口气:“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话了——我们说好了,这是最后一次?就到前面那片废墟为止?”   Alluka轻声回答:“以上帝之名。”   瑟琳娜耸耸肩,跟她一起上车:“事先说好啊,我可没探到那里有什么低级感染体……倒是……”她挑挑眉毛,露出深思的表情。   那片废墟并不远,汽车稳稳地停在唯一站立着的围墙外,Alluka第一个跳下车,打开手电筒为自己开道。亨利靠在椅背上,为自己点燃了一根雪茄:他想起了他的女儿。   Alluka盲目地向前走着,那条祖母绿项链就在她的口袋里——至少母亲的遗物被她捡了回来。她的情感虽然还在挣扎,理智却已经放弃了希望。一阵微风吹过,脚下的草坪发出瑟瑟的响声。突然,她觉得脚腕一凉,随即被向下一拉。低头看时,只见草丛里探出一只枯瘦的手,被手电筒的光照得惨白——紧紧地扣住了她的左脚!   坐在车里的亨利船长听到一声振聋发聩的惨叫。   即使历经劫难,圣地亚哥的清晨依然美丽。安娜从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就看到伊莫顿身姿笔挺地站在窗前,望着湛蓝的海面出神。   即使历经劫难,圣地亚哥的清晨依然美丽。安娜被映入室内的阳光叫醒,她舒展双臂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感到久违的身心愉悦。伊莫顿正身姿笔挺地站在窗前,听到身后的动静,笑着回身坐到床上:“你醒了,还想睡么?”   安娜挑起眉梢回视他,伸手握住他的肩膀,拉着他躺下:“昨天后半夜我休息得很好——倒是你,没怎么睡吧?”   伊莫顿有些无奈地把她的手抓在手心里,和她并头而卧。如果他是普通人,这会儿必然会有很明显的黑眼圈。安娜正在特殊时期,他再怎么……也不会失去理智。前一晚两人虽然闹了一番,但只限于单纯的互相纾解。兴致前所未有地高昂却又得不到满足,不敢继续和她考得太近,他已经在窗前站了好几个小时了。   安娜笑得像个偷了糖果的小孩,故意凑到伊莫顿耳边说:“现代医学研究表明:其实只要当心些,它并不是完全禁止的。”   伊莫顿虚着眼睛审视了她一会儿,纵身把哈哈大笑的安娜扑倒在床上。   早上十点,所有人整装待发,亨利船长在院子里发出高空信号弹。这是高速那些还在岸上探险的船员,离开的时候到了。几人之中,Alluka的行李最多。庄纳顿看着最大的那个皮箱惊讶地说到:“哇哦,这简直可以装下一个我了!”   Alluka已经不发烧了,但是看起来非常苍白。她瞪了庄纳顿一眼,用余光注意着楼上。又过了十分钟,安娜和伊莫顿才挽着手走下来。   和她构成鲜明对比的,是安娜玫瑰色的双颊,神采焕发的眼睛。她放开伊莫顿,张臂抱了一下好友:“哦,Alluka,你觉得好点儿了吗?”   Alluka低下头应了一声,安娜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她没有热度后,放心地回到伊莫顿身边。   亨利船长走进大厅,对伊莫顿说道:“大人,一切准备就绪。”   伊莫顿向他颔首,和安娜一起当先走了出去。他们的宝马和凯迪拉克停在门外,加满了油——亨利决定把这两辆豪车一起带上船。   Alluka以为自己准备好了,但真到了这一刻,酸楚的感觉汹涌而来。她抱着巨大的希望踏上这里,却依然得一个人离开。不过,Alluka看了一眼那个箱子——她也并非一无所获。   一上维多利亚号,亨利船长就开始清点人数。三分之一的船员已经等在船上了,还不时有车子开进港口——毫无疑问,这些人满载而归。他们还带来了其他几人的口信:‘船长,我觉得我们需要更多的物资,我会在一个小时之内赶到的。’   亨利又气又急,脸色都变了。伊莫顿经过他身旁,淡淡问:“现在这些人,够开船所需了吗?”   “……”亨利嗫嚅了一下,迟疑着答道:“虽然也可以,但是他们需要日夜换班……”   伊莫顿什么也没说,点头回了船舱。只剩下亨利一头冷汗地站在那里。他再发了一个信号弹,捱了5分钟,终于咬牙对大副道:“准备起航!”   “Alluka,这么多东西,要我帮你整理一下吗?”安娜从之前的陶醉中醒过神,立即自责起来。对方正在最失落的时候,自己却完全忽视了她。   “不,不用了。”Alluka坚决地把她推了出去:“只是一些纪念性的东西,我现在还不想打开。其实我昨晚没怎么睡着,现在只想补个觉。”   安娜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一下子又想不清楚,见伊莫顿走过来,她只得说道:“那好,你先睡吧,有什么事叫我。”   船震动了一下,甲板上传来水手的吆喝声。Alluka后退了一步,当着她和伊莫顿的面把门关上了。安娜对伊莫顿耸了耸肩,上前挽住他的臂膀:“伊莫顿,我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伊莫顿对Alluka的行为漠不关心,只顾带着安娜往舱内走:“什么问题?”   “我们甚至都没有想好下一步去哪里!”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12月21日,传说中的末世……   能生逢其时,见证一场几千年前的传说,也是很有意思的事。   到现在为止,没有洪水,没有火山喷发,没有地震,没有海啸,没有小行星撞地球。   活着是多么美好的事。   愿所有读者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某蓝敬上。   ☆、72最新更新   伊莫顿一怔,随即说道:“你的意思是?”按照约定,接下来亨利船长会去意大利找他的女儿。有了圣地亚哥的经历,他并不认为继续随行是一个理智的决定。不过,他多年的习惯是先倾听,再建议。   安娜合上舱门,对他笑道:“既然我们没说方向,现在船肯定是往西行驶,途中会经过埃及——伊莫顿,你是不是想去看看你在菲萊的神庙?”   伊莫顿伸臂把安娜拉进怀里,浅浅地微笑起来:“是的。”   在泰姬陵听说了诅咒板的来历后,那个印度总督口中的神庙就一直隐隐地牵动他。生前为自己建造神庙,是实力的显示。而在那么不名誉地被处死后,竟然有人会在墙上书写他的功绩——伊莫顿从不后悔为安娜刺杀法老,身受酷刑,被抹去身前身后的一切荣耀。但是他曾经尽心竭力地为那个国家所做的事情,也是他那一生的价值所在。   他稚龄进入神庙学习,短短的十数年间,已经精通文字,音律,武技,绘画,医术,建筑以及多国语言,无论在法老的宫廷,神庙或者民间,他都能挥洒自如,做出了许多人一辈子都无法完成的创新和改变。伊莫顿熟谙权术,但是他敬奉神祗;铸造神庙;行医济世,却都发自内心。   “那么我们就去菲萊。”安娜抬手抚摸他的额头,“让亨利他们都等在船上,就我们两。既然那里已经被发掘了,附近一定有住的地方。你想在那里呆多久,就在那里呆多久。”   Alluka确定隔壁没有动静了,才小心翼翼地打开皮箱。   搭扣一松开,皮箱的盖子就弹了出来。如果不是因为它是路易威登的订制款(1),一般的箱子早就因为里面东西的重量和体积四分五裂了。   巴新在箱子里蜷成一团。被伊莫顿重创后,他看起来糟糕极了。Alluka使足全身的力气把他‘倒’出来,拉下一条被子包住他冰冷的身躯。   “巴新,为什么你会在圣地亚哥?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她蹲在地上看着他,喃喃问道。   早已陷入昏迷的感染体当然不会给她答案。女孩叹了一口气,到其他行李堆中去翻找家里带出来的药品。巴新需要食物和医疗,光靠她和亨利船长不知道能撑多久。瑟琳娜只答应她不向伊莫顿和安娜告密,指望她是不可能的……   “你为什么要瞒着安娜夫人?”昨晚,亨利船长奇怪地问道:“如你所说,这不是你们的同学吗?”   “巴新和伊莫顿有矛盾。他们一碰上就会不可收拾。”Alluka叹了口气,她的这个决定,更多是处于一种直觉,“他和瑟琳娜一样,是高级感染体。带上他,也许他醒来后能帮我们大忙。”   亨利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要找女儿,同意了Alluka的请求。那两位大人未必会继续和他们一起行动,多一个强者就多一分力量。他心理隐隐掠过一个念头:伊莫顿的实力过于强横,和他在一起可谓喜忧参半。如果自己这边有两个高级感染体,也许就不用再过仰人鼻息的日子了。   巴新痛苦的扭动起来,打断了Alluka的回忆。他低声道:“水……”   安娜正在船长室讨论下一步行程:“我们只在岛上停留很短的时间,取道阿斯旺段的尼罗河。然后,你就可以开往欧洲了。”   “安娜夫人,你们会去意大利吗?”亨利船长把雪茄叼在嘴角神经质地咬着。   安娜摇摇头,坦率地答道:“抱歉,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   亨利的脸色变了变,低头道:“一切听两位的意思。”   安娜正想再说些什么,一股恶心感突然涌起。她勉强压住不适,匆匆起身说道:“那么就麻烦船长了。”   也许是三千年前的宫廷生活,让她下意识地不愿公开怀孕的事。伊莫顿虽然没有和她商量过,一直以来也是这般。   亨利抬头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把口中的雪茄甩到地上。   安娜推门而入,伊莫顿见她脸色不对,起身迎了上来:“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她点点头,靠在他怀里。伊莫顿略微粗糙的掌心覆上她的额头,一股暖流从眉心涌入,传入四肢百骸,立即缓解了她的不适。安娜舒服地吁了口气,“我和亨利先生说过了,下一站就是菲萊岛。”顿了一顿,又说道:“他问起我们是否去意大利的事,我没有同意。他看起来不太高兴。”   伊莫顿像哄孩子一样一下下轻柔的拍着她的背,低声说:“我会留意。”   经历了两次远程航行,船上的众人不管实力怎么样,对船上的生活都驾轻就熟了。每天啃点难吃的干粮搭配鲜肉,柠檬茶,无休无止地聊天……安娜一天早上九点看到伊西懒洋洋地躺在甲板上晒太阳,等到她下午三点出来散步的时候,他还在那个地方,保持那个姿势。欧康纳一家人就坐在他旁边打桥牌,几张脸被太阳晒得通红。   她也出门得越来越少了。贵宾舱中设施齐全,每天的饭食都会送到门口,然后伊莫顿亲自为她端进来摆开。安娜被鼓励尽可能多地躺在床上,因为此时正是胎像最容易不稳的一段时期。   一旦习惯了终日无所事事,时间就过得飞快。当埃及亚斯文行省的景色出现在船舷两侧,安娜都不敢相信竟然已经到了!   “不,你不能出去!”Alluka一把拖住兴冲冲地往外蹦的巴新,几乎想要撞墙。   “为什么?我已经在这里闷了半个月了!”   巴新怒道:“你们每天都能出去,只有我一个人……”   Alluka倒退了一步,看他咧着大嘴拉扯身上的床单,无语凝咽。   “你不能出去!”   “我要出去!”   “不能出去!”   “要出去!”   巴新的大尾巴砰砰砰地打着地板,木屑四溅。Alluka终于忍无可忍,大吼道:“安静!!!!”   那尾巴一下子僵住了。巴新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委屈:“你凶我……”   幸亏安娜和伊莫顿到甲板上去了,不然这么大的动静他们不会发现才怪。Alluka顶着满头黑线上前两步,摸了摸他的头:“乖,等到他们走了,就带你出去好不好?”   巴新高兴地眯了眯眼睛,世界终于安静了。   “请两位攀着绳子下去,这里下面有暗礁,维多利亚号无法靠近,只能划着小船过去。”亨利船长躬身对安娜和伊莫顿说道:“小船上备了三天的食物和水,我会在这里等着两位。”   安娜对他微微点头,伊莫顿已经双手一托,把她横抱起来,笔直从栏杆外跳了出去。饶是亨利知道他们的能力,也不由吓了一跳。伸头望时,他已经稳稳地落在维多利亚号边的救生艇上,也不划桨,一摇一荡间,那小船便在尼罗河面上划出一道白线,径直向庙宇林立的菲莱岛驰去。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部门聚餐,增强向心力,就是一群人吃吃喝喝,然后一身烟味地回来,可怜某蓝胃还没好……   本来想多写点,但是从早上八点半上班到现在已经不行了,争取明天继续吧。   谢谢大家的等待。某蓝出了考试月,过年前肯定会大量更新的。   ☆、73最新更新   对于菲萊岛,安娜和伊莫顿都不陌生。早在十九王朝,它就以‘不没之岛’的名誉备受瞩目。它处于尼罗河上游,尼罗河年年泛滥,淹没两岸,水位却从未高过它。不过三千年前的菲萊岛上庙宇规模不大,远没有托勒密王朝改建后那么规整的建筑群。   因为后期不断地增建,它有庙岛”(Jazirat al-Birba)之称,被现代学者誉为“古埃及国王宝座上的明珠”。、   随着船只渐渐靠近,伊莫顿皱起眉头:难怪大船不能靠近,原本的泊口已经完全浸入水下,小船附近出现了石柱,柱子的下半截也隐入水中。菲萊半岛竟然被尼罗河淹没了?   “我们再往前一点,应该还有干燥的部分。”安娜靠在船头,举目四望。天空一碧如洗,倾颓的墙壁、石柱上,伊西斯女神的浮雕清晰可见。因为水浅,不时能看到鱼或者水蛇从船边一略而过。岛上一片寂静,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   “二十年前,埃及人建造了阿斯旺低坝拦截尼罗河水,水位比之前高了很多。”她对伊莫顿解释道:“据瑟琳娜的父亲所说,那个小神殿在菲莱神庙的后面。那里地势较高,可能没被淹没。”   他们这一路兵荒马乱,有一直有别人同行。如此的情境还是第一次,安娜伸手抚摸那些被岁月侵蚀的墙面,想到他们竟然比它还要古老,不由有些好笑。这里水已经很浅。伊莫顿不愿让她涉水步行,便将小船腾起,船底几乎贴着水面。安娜用手指扣着船沿,开口唱起古埃及的老歌来。   “那撑船的男子,穿着洁白的邱尼卡。他的眼睛比鹰隼更锋利,他的肩膀比虎豹更健硕,他的身手比眼镜蛇更灵敏,他的皮肤像尼罗河面一样反光;他的眼睛如同黑曜石,他的亲吻如蜂蜜,他的拥抱胜美酒;我的爱人啊,穿着洁白的邱尼卡,我送他黎明出行,我迎他深夜回归。”   伊莫顿正在思考水坝的事,此时不由展开眉结,接着安娜的节奏和道:“那在尼罗河边眺望的姑娘,身形刚刚长成,修长的姿态比水波更柔和,一双眼睛让我心旌摇荡;她比迷鸟更轻盈,比猴子更灵巧,比细棉更柔软,比宝石更夺目;每个清晨我向她挥别,每个夜晚我和她重逢,当拥她入怀的时候,就像抱住了温暖的月光。”   他的歌声浑厚而低沉,在断壁残垣间回荡。伊莫顿一边唱着,一边缓步向安娜走去,侧身坐在她身旁。两人彼此凝视,互相贴近。当他唱完最后一个音节,安娜已经仰头吻上他的唇。   两人就像毫无经验的青涩男女一样,急切地追寻着对方,交换了几个不成功的浅吻后,才找到彼此。安娜的胳膊紧紧环住伊莫顿的颈项,他的双臂紧绷,小心的托着她的腰肢。空旷的天地间,俯视着他们的只有伊西斯女神。   “咯啦啦”一阵乱响,救生艇剧烈地震动起来,他们这才发现水路已经到了尽头,救生艇擦上了坚实的地面,在一片缓坡上搁浅了。   伊莫顿早在第一时间护住安娜,两人微微一惊后,额头抵着额头笑了起来。凭他们任何一个的能力,这差错都不会发生,但是刚才他们实在太过投入了。   “我们已经到了岛的边缘。”跨出小艇,安娜说道,她已经听到不远处海浪拍打石壁的哗哗水声。“那个神庙想必就在附近。”   伊莫顿抱着她的肩膀,视线已经锁定了坡上的一处。一小圈石柱立在那里,表示它是某一个建筑的遗址。不过它实在太小,与其说是神殿,更像是堆积物品或者给临时上岛的僧侣借住的地方。柱子的基座一目了然,除了这个架子,它什么都没有留下。   “是它?”安娜有些疑惑:“但是这不像能藏着诅咒板那么多年的地方。”   “这只是地面以上的部分。”伊莫顿看着那破败的石柱,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淡淡的怀念:“那时候,帝王谷发生了好几起盗墓事件,我向法老提议可以建造一个中型神庙,在其下设置地宫。神庙日夜有守护的僧侣和前来祈祷的信众,无形中就威慑了盗墓贼。当时我上呈了一幅简易草图——和它的外形一模一样。”   “你是说,这是塞提造的?”安娜惊愕地睁大眼睛,随即摇头:“你那时候正如日中天,如果建庙,不会是这种规模,我也不会不知道。”   “当然不是。”虽然路并不难走,伊莫顿还是小心地扶着她:“塞提不认可这种方式,看在我的面上没有驳回,但也只是把图纸随手一搁。不过,能拿到图纸的,只会是王室之人。”   安娜的脚尖踢到一根木棍,她低头看去,一块大石后面横着一柄废弃的铁铲。伊莫顿指指地上:离那建筑不到百米远散落着一些零碎的生活垃圾。安娜心里一动:“这是挖出匣子的那群人留下的?”   “也许是,也许不是,但是他们一定打开了地宫。”伊莫顿一脚把那戳出来的铲柄踢开,铁铲弹跳了几下,“铛”地一声砸到一块石板上。两人对视了一眼:石板下是空心的!   “我们说好的啊,只出去一会儿,两个小时就回来!”安娜和伊莫顿走后,维多利亚号又放下一条救生艇。不过因为巴新坐上去的时候它差点翻掉,里面只有Alluka和瑟琳娜两个人。   巴新真是应了‘如鱼得水’那句话,一下海就活泼得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海马?)先是一个深潜游到瑟琳娜都无法感应到的深度,再快速上浮,从船尾高高跃出水面,在两个女孩的头顶很得瑟地划了一个弧线后,从船头垂直入水。巨大的尾巴有力地一拍,硬生生地甩了她们一脸水。   “难怪王子不娶小美人鱼,果然童话变成现实后都是悲催的……”瑟琳娜一边抹脸上的水一边恨恨说道。   巴新再次从海面上冒出头来,Alluka很想洗眼睛:只露出上半张脸的时候还有点像神话,整个头出来了就像惊悚片啊!而且,这‘惊悚片’还咧开大嘴,冲她们露出一个孩子一样得意的笑容。她垂下眼睛,心中突然涌出一股酸涩: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欢畅地笑着的巴新,比之前那个阴郁的青年更让人觉得悲伤。   “Alluka,坐好,我们要出发了!”巴新抓住系着救生艇的缆绳,就像离弦之箭一样游了出去。瑟琳娜淬不及防,差点滚到船底。   “瑟琳娜,看好他!只能在近海游一圈,不要接近菲萊岛!”亨利船长站在船头上叫道。   瑟琳娜默默地爬起来,嘟囔道:“就提醒Alluka,当我不是人吗?……就算我确实不是人……”   “不要大口呼吸,这里已经被封了二十年,里面的味道短时间散不掉。不然,你还是在上面等我吧?”伊莫顿一手拉着安娜,一手举着强光手电在四壁照着。   “不用,他们干的挺专业,这个盗洞还有通风口。”安娜用一条丝巾蒙着口鼻,“这种人一般不赶尽杀绝,不会像野路子那样在壁画上乱涂或者砸毁不值钱的东西。也许一进去,我们就知道是谁造的了。”   不要说他们本就是三千年前的人,安娜还学过考古。萨达教授格外严厉,一上来背诵历代法老名字年份纹章是必修课。埃及人有在器皿,壁画上留下建造者姓名的习惯,后世的学者往往据此判断器物的年代。   然而他们踏入地宫时,却为它的朴实震惊了。   没有满墙的壁画,没有复杂的结构。这个地宫比地面上的那个大不了许多。十二根莲花雕刻石柱支撑着穹顶的重量,这里看起来就像一个一无所有的大厅。   他们右侧的那面墙上写着文字,却因为接触到空气的关系剥落得不成样子。印度总督还转告了他们几句几乎完整的话,但是现在已经很难找到三个以上连续的词了。   两人快速的浏览着每一个词汇,安娜几乎立刻就找到了印度总督提起的那句话:“他为……带来平静,……神,…垂爱……”,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根本无法拼凑出这几个词的内容。看遍了全篇,也没有任何姓名,纹章或者其他暗示,能表面建造人的身份。   安娜往前踏了一步,突然停下,对伊莫顿说道:“你照地下。”手电的白光随即下移,落到地板上几个黑色的阿拉伯数字上。   这几个数字明显是用现代特殊的记号笔写的,二十年了依然清晰。数字之上,还有非常规整的正方形,长方形和梯形的,用同样的笔画出来的封闭图形。这种感觉好像是考古现场,工作人员移走了文物之后,在它原先的位置标注。   “这里曾经放过很多东西,但是都被带走了。”她对伊莫顿说道,“数字也许就是物品的件数。”   伊莫顿点头,低头一一审视那些数字,“一百八十二,五十,五百六十四……安娜,我知道这里放过什么了。”   “是什么?”安娜惊讶地问道。   “我自己整理的一些东西,正式的文书都要写在粘土版上,我为了练手,把平时搜集的一些有关建筑,医学,乐理,星象,水利的资料用粘土版记录,分门别类,想到什么了就随手加上。这里存放的,可能就是我留在神庙的所有笔记。”伊莫顿哑声说道。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上班的时候,真的好安静,大家都在过周末……   菲莱岛:   伊莫顿的小庙:   今天下了这里罕见的大雪,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腿就冻僵了。   2012年的第一场雪,距离2002年已经过了整整十年光阴。但是感觉,真的没有那么久。   明天还要上课,求收藏,求评论,收藏掉了好桑心><   ☆、74最新更新   安娜蹲下来细看那些标记:“这些东西在我们出事后理应被销毁。能把他们保留下来,分类齐全地搬运过来……可惜现在还是不在了。”   这些珍贵的札记,随便几块残篇都可以震惊世界,让业内的学者欣喜若狂。但是一些富豪的趣味就是收集这类玩意儿,只在圈内炫耀:即使他们可能根本看不懂。   “它们中的很多已经没用了。”伊莫顿却并不在意,伸手拉起安娜,轻松地说道:“我曾自诩博学,然而在这个时代,我的见识还不及七岁顽童。三千年前,只有神力才能驱动钢铁巨船;让人御风飞行,现在人类把自己变成了神。等到一切安稳下来,我也很想继续学习你为我找的书籍。何况,笔记上的东西,我基本没有遗忘啊。”   “你看起来似乎很高兴?”安娜疑惑地看着他。他们为神庙而来,却一无所获。伊莫顿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走吧,这里呆久了不好。”   “可是——”   “我想要寻求的答案,已经找到了。”伊莫顿低沉的说道,把她揽在怀里:“我所参与的,有关法老陵墓修建、神庙改建和尼罗河泛滥研究的工作,都是顶级机密。这些粘土板虽然是随手书写的,也会被僧侣们谨慎地保存起来。大王子五岁时,塞提命我做他的老师。因为他的好奇心很广泛,我把他带到神庙中,允许他自由查阅我的笔记——当然,前提是他学会阅读和书写。除了他之外,连法老都没有进过那个房间。”   安娜默默地听着,伊莫顿脸上出现一丝骄傲的神色:“当时我就知道,这位王子一定会支撑起帝国。但是看了他留下的遗迹,我才知道他走了多远。”   安卡苏纳姆对大王子的记忆并不深刻。她比他还小一些,被塞提召进宫时,他已经是个手握实权的少年。他们地位悬殊,即使后宫迎面遇上也从不交谈。和当时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的许多王族不同。在他眼里,她似乎只是个能让他父亲愉悦的女人。   “伊莫顿,这里是拉美西斯二世建造的吗?”无声地叹了口气,安娜挽住伊莫顿的臂膀:“他如此器重你,即使你犯下弑君重罪……如果没有我,你会有多么辉煌的未来?”   伊莫顿一把把她抱了起来,因为意外,安娜惊叫了一声。他低下头方便她把手揽上他的脖颈,拖着她在原地转了个圈子。   “我很早都想这样抱着你——无论是在神庙里,还是在你前往法老寝宫的走廊上。你刚进宫的时候,我甚至想从你的居所把你掠走,带着心腹一起逃到希腊去。我是个缺乏决断的人,安娜:如果那么做了,你就不会吃那么多苦了。”伊莫顿低头在她的头顶吻了一下,哑声说道:“我爱你。”   安娜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几乎狂热地仰头寻找他的唇。伊莫顿把她埋在怀里,狂风暴雨般地回应起来。在这间承载着太多过往的地宫里,他们彼此探索着对方,努力夺取更多灼热的肌肤和急促的呼吸,两双眼睛都像豹子一样闪亮。   伊莫顿把安娜压倒在地上,却又立即举起她,让她覆在自己身上。一瞬间,他感觉到地面都在微微震动,如同他此刻狂跳着的心脏。   安娜拨开他胸前的黄金项圈,俯身啄吻他的胸膛。用蜂蜜一样柔滑的脸颊,反复在他的小腹间磨蹭……她第一次掌握了节奏,伊莫顿展开四肢,一身肌肉因为忍耐而虬结。他猛地仰起头,头顶撞到了泥地上……   就在这时,安娜一骨碌跳起来,俯身去拉伊莫顿,还带着晕红的脸满是焦急:“我们快走,伊莫顿,涨潮了!”   地面的震动感已经非常明显。如果没有人造水坝,尼罗河涨潮根本不会漫上菲萊岛。但是现在水位越来越高,安娜已经听到头顶传来海水的奔腾声。   地宫因为入口较高,一时还没有被殃及。但两人都曾不分昼夜地观测尼罗河涨潮,仅仅根据此时海水的声势,就知道情况不妙。   这很可能是一次数十年一遇的大潮!   果然,不过四五秒钟,大量的海水已经漫过小神殿,从盗洞和其他通风空洞倒灌下来。安娜和伊莫顿刚刚跑到入口处,至上而下的水流就一下子漫过他们的小腿。   菲萊岛的地质坚硬,主要由坚硬的花岗岩构成。伊莫顿拉着安娜跑回大厅,一边扬手前推,流进地宫的海水顿时昂首后退,自行升起,挡住了后面持续冲下的河水。以两人之力自然可以从入口出去,然而地面上水声如雷,恐怕此刻菲萊岛已经整个被尼罗河淹没。且此刻尼罗河水势湍急,一上地面,即使伊莫顿的神力也难保万全。   “我们就在这里等候……”安娜刚说了一句,耳中已听到墙壁碎裂的细微声响,脸色大变。她扑上前抱住伊莫顿,一个容纳两人的水膜瞬间形成。与此同时,那面写满文字的墙壁终于出现了明显的裂缝,从其中涌入的河水如同喷泉一般,立即撕裂了整面墙壁!   原来,地宫四壁并不全是花岗岩,有一部分为沙土填埋而成!此时遇到大水,犹如软皮鸡蛋一般,一触即溃!   安娜觉得身子一轻,已经和伊莫顿一起被汹涌而入的激流拍了出去。周围的河水太过霸道,她勉力维持球形的水膜,却见伊莫顿耸身钻出,化为一小股飓风把水膜托出水面。此时正是傍晚,他们从高处俯视,只见尼罗河浩浩荡荡,犹如一头发怒的雄狮般横冲直撞,已经看不到菲萊岛的踪影了。   在昏暗的光线下,伊莫顿眯着眼睛找了一会儿,终于发现维多利亚号银色的影子。硕大的远洋舰在这样的水势中,也不过是一叶飘摇的小船。幸而亨利船长经验丰富,才使船身不至于倾覆。   伊莫顿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带着安娜下落,安娜突然惊道:“看那里!”   他把‘水膜’托得更稳些,举目望去,不由也睁大了眼睛:一个白点在远处的滚滚浪潮中时隐时现,它似乎完全不受流向的影响,竟然是逆着潮水快速赶来!诡异地是,它明明像是一艘救生艇,却犹如活鱼一般,从水面高高跃起,在前方的河面上一点,再跃到更前方……即使是飞鱼,也没有这么强的跳跃能力!   安娜眉毛一皱,在隆隆的水声中,她捕捉到了两个女孩撕心裂肺的叫喊声:“HELP——啊————HELP!!!!”   “那是什么?”伊莫顿喃喃道。   “铁掌水上飘?。”安娜同样呆滞地回答。   甲板上,每一个人都很狼狈。浪头劈头盖脸地浇下来,从船长到庄纳顿无人幸免。但是最狼狈的要数Alluka和瑟琳娜:她们四仰八叉地躺在‘跳’到甲板上的救生艇的残骸中,晕头转向,不时支起身呕吐,却已经吐不出什么来了。   安娜披着毯子靠在伊莫顿怀里,见Alluka这样,又是好笑,又是好气:“Alluka,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   “……”Alluka生不如死地抬头望了她一眼,再侧目望了正坐在船头玩尾巴的巴新一眼。双眼一翻,彻底晕过去了。   这一夜,伊莫顿做了一个梦。三千年的光阴像风一样掠过,他依然置身于古埃及的宫殿,正在与安娜幽会。   这一次,塞提一世如他所言的那样去行宫打猎,没有人来打扰他们,他们彼此相拥,在那个光线黯淡的房间里激烈地做/爱……   塞提在一年多后的一场战役中伤重不治,大王子即位,安娜和塞提的其他妃子都迁居别宫。他开始着力培养有能力的接班人,把神庙的事务一点一点交给他,向新法老表明自己无意弄权的诚意。   一个月有一两次,借着看诊或安娜到神庙祈祷的机会,他与她在某一个密室中私会。他们的关系在埃及上层并不是秘密,也不是唯一的:埃及的后宫向来靡乱不堪,拉美西斯二世并没有心思去管束父亲妃子们的动向。塞提生前赠予了安卡苏纳姆大量的财产和祭祀的权利,保证了她在他死后不受轻侮。   时光飞逝,他们的见面渐渐不再只被激情填充。   在阳光温暖而不灼人的时候,两人会由僧侣清场,并肩在小道上散一散步,或者一起欣赏由美索不达米亚进贡的乐器和香料。渐渐地,他略微有些发福了,身体也不如年轻时健壮;她依然美丽,脸上却免不了刻下了岁月的痕迹。每个月的见面仍然在持续,并且越来越规律起来。拉美西斯是一个令人惊讶的君主。伊莫顿本来担心他会和许多少年登位的法老一样英年早逝,他却一手打造了一个空前强盛的帝国。许多在动荡中锤炼了半生的人终于能因此安稳下来,包括他,包括安卡苏纳姆。   当他老得看不清文字,拿不起经书的那一天,伊莫顿正式把一切职责移交给了自己的得意弟子,所保留的只是大祭司的虚衔。拉美西斯二世亲自莅临了仪式,他走到听力已经衰退的老祭司身边,洪亮地说到:“您为埃及做的一切,埃及会永远记住。”   安卡苏纳姆就站在观礼的人群中,甚至有一个不错的位置。伊莫顿转头看向她,他不再年轻了的爱人盛装打扮,神情肃然地站在一群太妃中间,她细长的眼睛却带着一抹水光,喜悦的火焰在瞳仁中跳跃。   老祭司的生命结束在一个月后的某个黎明。当他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安娜沉静的睡颜映入眼帘。伊莫顿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抚摸她的额头。上一世的错过,总算铸就了这一世的相逢。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快乐。   安娜和伊莫顿的复合一直是我的愿望,没想到会亲手实现它。写文到现在,读者给了我许多鼓励,非常感谢。   ☆、75最新更新   安娜从未想象过伊莫顿做家务的样子——她遇到他时,他已经地位显赫,任何事都不用自己动手。她见过他在高台上朗声祈祷,为民众治愈病痛,于法老的殿堂上弹奏竖琴,手持工程图在神庙修建现场指挥若定。   现在,这位拉神的宠儿正一脸严肃地在阳台上收衣服。傍晚的余晖把他的脸颊照得蜜一样闪亮,与他白色的衬衫形成鲜明的对比。安娜终于相信了一句话:一个有才能的人,可以做好任何事。”   她的身子已经很重了,两个月前,伊莫顿甚至禁止她下地,直到安娜指挥木乃伊B去附近的图书馆找来一些与孕产相关的书籍才得以解决。至此以后,伊莫顿一发不可收拾,把这个小城所有的类似书籍搜刮一空,并且取得了可喜的成就。   和安娜有关的事务,他都不愿假手于人。大祭司现在的生活和在神庙中一样规律:五点半起身清理房间,在四处里摆放鲜花,精心烹饪一顿富含营养又能促进消化的早餐。七点半,用一个早安吻叫安娜起床,陪着她一起用餐,再散半个小时的步,享受一下清晨的新鲜空气。九点到十一点是胎教时间,胎教的具体科目为音乐、多国语言(古埃及语,英语,法语,阿拉伯语)、数学,历史和神学。安娜对神学表示了反对,未果。然后是更加丰盛的午餐,散步,一个半小时的午睡,下午茶。四点之后安娜才能自由活动,不过随着时间流逝,她的确有点儿动不了了。   伊莫顿把衣服拿进房间,晒过阳光的棉布香味顿时充盈了安娜的鼻腔。她在躺椅上向他伸出手臂,他立即放下手中的东西,朝她俯□来:“要去方便了吗?”   安娜的嘴角抽了抽,不过他一提,她确实又觉得……好吧,这没什么奇怪的,月份大了,胎儿会压迫膀胱,所以就免不了时时……   伊莫顿的胳膊从她的腰下抄过,稳稳地把她抱了起来。安娜搂住他的颈项,把脸埋在他的胸前。那里有一个如此舒适地弧度,好像是专门为她而生的一样。   “伊莫顿,我又饿了。”在那里蹭了蹭,安娜脱口而出,原本想说的甜言蜜语顿时卡住了。   “今天早上的黑巧克力蓝莓蛋糕还有。”伊莫顿在她头顶亲了亲,把她抱到化妆间里,“你喜欢酸甜味,是吗?”   也许是白天多觉的缘故,这天晚上,安娜竟然毫无倦意。楼下客厅里的自鸣钟敲过二点,她的精神反而十分好。有心想动,身子却笨重得紧,不由就烦躁起来。   伊莫顿就躺在她身边,安娜左右折腾了几下,他就张臂把她抱住:“怎么了?”   “太闷了,睡不着。”她干脆坐起来:“前一段时间到处奔波,现在反而不习惯在一个地方久住了。这里什么都温吞吞的,没什么意思。”   伊莫顿揉了揉她的头发:“是谁说克里特岛阳光充足,视野开阔的?你人不舒服,看什么都不喜欢了。”   安娜偏过头躲开他的手:“别拿我当孩子似的!谁说我看什么都不喜欢?我明明就——”她对上伊莫顿带笑的眼睛,顿时卡住了。他顺着她的背脊,低声道:“明明就什么?这几天你翻来覆去的,是不是想我了?”   “每天24个小时都能看到你,想什么?”安娜拍了他一下,脸上竟然有些发热。   “但是我很想你。”伊莫顿把她抱起来,让她整个靠在他身前。“即使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依然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他一边说一边把手从她的睡衣边下探了进去,在她小腹上流连了一会儿,灵活地往上。   “干什么?”安娜伸手拉他的手,哪里拉得动?她扭了两下,就觉得什么东西硌着她的尾椎,不过十几秒的功夫,整个人都软了。   “我看过书。”伊莫顿手上不停,咬着她的耳廓笑道:“这个时候比一般还要敏感些,月份大了反而不碍了……安娜,你真美。”   她涨红了脸,“又胖又圆,都是你不好!”   “就是要胖才美,埃及的女神没有不丰满的。你就像是生机勃勃的尼罗河,安娜,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被你眼里的生气吸引。据说这是渎神,但是爱慕神的造物,如何会是渎神?”伊莫顿的指尖滑过着她柔滑的肌肤,带起一阵阵战栗,先前的难受完全被压了下去。安娜仰起脖颈,溢出一声难耐的低吟。   ----------------------------我是河蟹爬过的分割线-------------------------------   “伊莫顿大人,安娜夫人,索普科大夫在外间等候例诊。”   一阵规律的敲门声把两人惊醒。房里如同狂风过境,衣物和被褥枕头横在地上。   安娜不耐烦地把耳朵埋到枕头里,伊莫顿伸手拉过床边矮凳上衣服,匆匆套上后拉开了窗帘。   耀眼的光线让安娜抓过被子把头蒙起来,她根本不记得昨晚睡了多久,好像一闭眼睛就是天亮了。伊莫顿给她最后擦身的时候,貌似钟响了六下……   “请索普科先生在大厅等候。”伊莫顿扬声向外间吩咐,同时把安娜散了一床的睡袍,内衣扔到床脚下的一个藤篮里,到衣柜去帮她找干净的晨衣。   索普科大夫是法国福罗伦萨享有盛名的产科大夫。亨利先生在翡冷翠找到他的女儿后,为了表示谢意,用伊莫顿给的能力复苏了这家私人诊所的所有医生护士,一起打包送到克里特岛上。老先生脾气很大,对自己被‘绑架’感到非常愤怒。幸而他是个医痴,有了安娜这个病人和伊莫顿这个令人满意的学徒之后,也算是安稳了下来。   “糟糕,现在几点了?”安娜撑起身,满床找自己的小怀表。   “十二点二十分,安娜夫人。”僧侣A隔着门答道。   “晚了两个半小时?索普科大夫竟然没有掉头就走?”安娜接过伊莫顿递过来的长裙,仿希腊式高腰的设计正适合孕妇,层层垂坠的细棉布料让隆起的小腹也有了优雅地轮廓。这几个月她重了不少,但是身材修长加上比例匀称,行动间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伊莫顿帮她系好背后的带子,扶着她的肩膀站在穿衣镜前。“我早上已遣人告知他例诊推迟至十二点半。”   十五分钟后,安娜走进客厅,一个金发女孩立即迎上来:“安娜,小心脚下!”   安娜对坐在沙发上的索普科医生点了点头,随即问道:“Alluka,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晚上。亨利先生托我们带些物资过来。”Alluka的皮肤已经被太阳晒成小麦色,言谈举止都透着爽利:“安娜,看你这身子,是不是快生了?”   “嗯,大概就在这个月了。”安娜微微一笑,挽住Alluka的手臂:“替我谢谢亨利先生,这都是第六批物资了,辛苦你们了。   “这没什么,安娜。”Alluka笑了起来:“现在亨利先生那里一团糟,我也是趁机到这里来躲一下。那些被救的家伙里面什么人都有,我听小道消息说——每天晚上都有两三个女人被亨利先生从房间里赶出来;还有不少青年向他女儿示爱,你知道那姑娘的精神还没有复原,亨利先生为此发了好大的火。”   安娜轻笑起来,拍了拍她的手臂,走到客厅的木桌前坐下:“索普科大夫,让您久等了。”   老人明显有些不悦,但他的原则是不对病人发火,只能说道:“你的身体你自己明白,年轻人要懂得克制。我可不想过两天半夜被拖起来,因为你早产了。”   Alluka睁大了眼睛,安娜顿时羞得无地自容。昨晚的情景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在脑中,她连脖子都涨红了。   “安娜,你的身体不好吗?”Alluka小声问道。   “胎位有点不正,据说是孩子太活泼了。”安娜摇摇头,“没什么大问题。”   伊莫顿不允许除了Alluka和医护人员之外的任何人登岛,每次货物都带着木乃伊侍卫亲往码头搬运,确保万无一失。此时,他正站在远洋舰的船头,冷冷地逼视巴新:“你恢复了?”   巴新看起来极为瘦削,水手服松松垮垮地裹在身上,头微微垂着:“这是这次的物资,请大人清点一下。”   上次来的时候,他还是一尾无忧无虑的‘人鱼’。这次变回人形,让伊莫顿陡生警觉:“记忆呢?都想起来了么?”   巴新抬头看了他一眼,伊莫顿微微一怔:虽然和他发狂前是同一张脸,但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亨利先生给您写了一封信,里面附有全部的物资清单。上次的‘苏醒者’暴动,幸亏有您派去的人才没造成事故,他非常感激。”巴新沉声说道。   伊莫顿示意僧侣搬运木箱,余光一直注意着这个青年。他依旧是高级感染体,能力也没有丧失。但是此刻巴新给他的感觉,比那些水手还要脆弱。   “告诉亨利,在局势未稳之前,我不会撤回侍卫。”惦记着安娜的例诊结果,伊莫顿不想把太多心力花费在他身上。“等安娜的女伴出来,你们就回去吧。”   “这是我最后一次押船了,下回亨利先生会另派他人。”巴新抬头说道:“我已经获得准许,前往阿联酋唤醒我的国人。这次来,是想和昔日的同学告别。”   “安娜不能见你。”伊莫顿的目光顿时凌厉起来:“我也没给过你‘唤醒’的能力。”   巴新低头笑了一下,“我的事情,亨利先生都在信里写明了。我本来就估计见不到安娜,只能拜托您把这个转交给她。”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匣子,当着伊莫顿的面打开:“这是阿拉伯的幸运物,对即将生产的女子尤其有用。我母亲曾留给我一个——被我在变形时遗失了。这个是我请最好的手艺人根据记忆新做的,寄寓她能够母子平安。”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结尾卷,写到安娜生产结束,然后是番外篇、   穿衬衫的伊莫顿:   求收藏,求评论,求长评。   本文完结在即,有多少同学考虑定制印刷的,请在本章举一下手。   ☆、76最新更新   送走了索普科大夫,安娜拉着Alluka到阳台上坐下:“Alluka,最近你过得好吗?你看起来心思很重。”毕竟做了一年多的室友,Alluka大说大笑下的黯然瞒不过她的眼睛。   “我好极了,安娜。”Alluka对她微笑了一下,耀眼的阳光在她的金发上跳跃,“前一段时间亨利先生那里一团乱麻,最近总算走上正轨了。临时住所,救护所和学校也建立起来了。而且——”   “而且?”安娜扬眉问道。   “这是上个月的事情,你还记得在卡纳克神庙碰到的‘神父’吗?他不知用什么办法找了过来,带着巴新到营地外面晃了十来天。等到他们回来的时候,巴新不仅变回了人形,记忆和智商也恢复了。”Alluka一边说,一边小心地注意安娜的表情。她不知道伊莫顿会不会对巴新不利,希望安娜看在老同学的份上能帮一把。   “这样。”安娜皱起眉头:“Alluka,你知不知道……”   “索普科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走过来,Alluka立即站了起来。她和伊莫顿接触得越多,就越是畏惧。安娜惬意地靠在椅背上:“嗯,走了。大夫说我状态不错。伊莫顿,这次的物资里有布料吗?我记得上次送来的几卷棉布和毛料还没动过。”   “这次都是棉麻和花边,还有据说从东方来的丝绸。你现在想看?”伊莫顿也拉开藤椅坐下,对Alluka微一颔首。   “我听说法国的冬天非常冷。这里暂时用不着这么多,Alluka,待会我请裁缝来,给你做几件四季常服怎样?”宝宝马上就要落地,之后会去哪里,是否能一直和亨利先生的营地保持联络是个未知数。安娜真有些担心Alluka。   “不用,我现在有衣服。”Alluka急忙说道。但是她现在穿这的连衣裙明显有些不合身,而且款式更适合年纪大一些的女性。   “Alluka,虽然在非常时期穿得太好会引来麻烦,合体和保暖还是需要的,让他们做得低调些就不打眼了。多做几套耐脏耐磨的外套也不错。”安娜笑着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Alluka也慢慢坐了回去:“不过秋冬的衣服真不用了,我不会在法国呆很久。”   安娜一愣:“怎么,在营地过得不好?你打算去哪儿?”   “不是,那儿挺好的。”Alluka说着,脸色突然绯红起来。她低下头把玩着小茶杯,支吾了一会才说道:“我只是——我只是想和巴新一起去阿拉伯。”   安娜盯着她看了几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把手肘撑在桌面上,十指交叉:“Alluka,你们……”   “从灾变开始后,巴新就一直在救我,没有他我早就被感染体啃了。”Alluka抬头直视安娜:“我只想尽我所能地帮助他。”   安娜微不可闻地叹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做你想做的,Alluka。”   吃过午饭,Alluka就告辞了。安娜一直把她送到花园门口,两人都明白这一别不知何日相见,只是默默行走,不再交谈。Alluka轻声道:“你快进去吧,我走了。”   安娜浅浅地微笑了一下:“再见,Alluka。”   她对着挚友张开双臂,女孩小心地避开她的腹部,抱住她的肩膀和安娜贴了贴脸。   “再见,安娜。”   安娜小步走回别墅,伊莫顿正倚在仿米诺亚的廊柱上读一封信。安娜眯着眼看了看:“亨利来的?”   “对。”他侧身挽住她,带着她坐到木质的长椅上:“关于巴新。”   “Alluka告诉我了,他不仅恢复人形,行为也正常了。”   “不仅是这样。”伊莫顿把她揽在怀里:“在伦敦时,不是出现了无法用太阳金经唤醒的感染体么?这种情况在法国也发生了。两只这样的感染体溜进了营地,试图袭击你的朋友,而亨利不能唤醒他们。”   安娜坐直了一点,“然后?”   “之前像宠物般温驯的巴新发狂了,它的尾巴比感染体慢,扑上去就被那两只咬得很惨。它拼死打斗,干掉了一只,另一只重伤,却突然有了人的意识。亨利把他关起来研究,他的呼吸,心跳都恢复了,和正常人没两样。亨利怀疑被巴西咬过或者沾到他的血,能让这类感染体复生。”   “但是巴新马上就要去阿拉伯了。”安娜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反转的吸血鬼吗?咬一口就变成正常人什么的。不过就算把一口牙都磨平了,巴新也咬不了所有的特异感染体吧。   “他会留一些唾液和血液在营地,并试着用这些研制药剂。如果能找到替代品,那么就可以生产专门对付那些家伙的武器。”伊莫顿的低下头用下巴抵住安娜的头顶,右手缓慢而温柔地滑到她高耸的肚子上:“等他出世的时候,也许一切都会回归正常了。”   安娜眼睛一亮,“Alluka说亨利先生的营地已经开始建设学校,我应该写信给他,请他多复苏一些校区和科研区的人才。”   伊莫顿低头笑道:“生物进化论,电磁理论,相对论的相关书籍我已经看了不少了。无论我们到哪里,都可以就地办一个学园,让我们的孩子到里面读书。”   “你想做教师?”安娜惊讶地问道。   “进了神庙的第四年,我就开始为小神官们讲学了。”伊莫顿收回手,一下下轻抚着她的背脊:“三千年过去,祭司已经消亡,找一些有相似之处的职业也不错。”   “那是,你能做的太多了。”安娜被他身上那种古埃及香料的气息包围着,张嘴打了个呵欠:“医生,教师,建筑工程师,企业高管,埃及古文明研究专员,多国通译,太阳教创教者……”   伊莫顿轻轻拍了她一下,安娜仰头道:“伊莫顿,如果你依然怀念大祭司这个职业,偶尔披上神袍也是完全可以的。”   ---------------------------------------------------------------------   随着预产期越来越近,根据索普科医生的意见,别墅的客卧被改造成了一间临时产房。每一个旮旯都用酒精仔细消毒,窗帘,床单都换成白色,一架医用白屏风挡在门口。   “这样才有接生的气氛。”老大夫如是说。   安娜对于穿病号服没什么意见。麻烦的是,根据索普科诊所的规定,手术期间,男性家属一例不得入内。   这时候还没有后来让产妇的丈夫陪同整个过程的开明思想。不过即使可以,安娜也没有这种愿望,站在旁边又不能真的帮她分担痛苦。作为医学生,她也随着导师到医院的妇产科转过一圈。当时听那些护士闲聊:生产的时候再美的女人都不能看,而且产房非常脏,除了鲜血,羊水,还难免会带出……   安娜坐在床上,打了个寒颤。   她已经感到腹部一阵一阵的坠痛,钝钝的。护士中年纪最大的那位注意到她的神情,立即说道:“安娜夫人,是不是时间到了?我们帮您躺倒隔壁的产床上吧?”   她看了看那更像沙发椅,有两个踏脚的产床,“……好。”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之前也接受过检查。到了这一步,她还是感到很放不开。护士让她仰面躺在黑色的皮革上,小心地弯起她的双腿,分别搁在左右的踏脚上。   这个姿势非常羞窘,安娜几乎本能地转头四望,想从伊莫顿那里得到些力量。耳边听到护士长说:“夫人,放松,还没到用劲儿的时候呢。”   安娜点点头,又一阵痛传来,她紧紧地撰起拳头。   不知怎么,之前听过的关于产房的悲惨案例此时一股脑涌上来了,难产,血崩,产褥热……她清晰地想起实习时,一个产妇刚刚推出来,她往房间里撇了一眼,地上溅着一盆还冒着热气的血水……   旁边的护士忙忙碌碌,她却突然有一种想要夺门而出的冲动。   索普科大夫一边戴手套一边走进来,对她点了点头:“安娜夫人,估计还有两三个小时,你可以先吃点东西。”   安娜抱着肚子叹了口气:亨利先生把这些人运过来,就是为了到时候有备无患,不过准备得太早也是一种折磨,还不和一般孕妇一样等到痛得不行了直接生产。   她撑着腰坐起来,眼睛突然睁大了。在索普科大夫脚后的阴影里的,那一小撮无声无息地爬动着的东西是什么?   一颗一颗的细沙像一队蚂蚁一样整齐排列,从索普科医生脚后七拐八弯地避开护士们,一直延伸到白色的屏风后面。更离奇的是,在屏风左边放了一盆消毒用的酒精。这‘队’沙子像是一条小蛇一样从盆子的一端跳进去,爬过盆底后再从另一端跳出来!   安娜动了动嘴唇,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   她又慢慢躺下,偏头看着沙粒一点一点钻入床底,直到露出一小截‘尾巴’,违反地心引力地站起来对她挥了挥。   她眨了眨眼睛,腹痛仍在继续,但是整个人却真的舒缓下来。   他在这里,就没什么可怕的。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把生产过程删掉了半章,太血腥了,我们就迎接快乐的新生吧。   P.S 为什么伊莫顿要偷偷摸摸地进产房?因为无论对什么时代,什么身份的人来说,医生都得罪不起。尤其是掌握现代无痛分娩技术的医生!   ☆、77最新更新   “安娜夫人,继续用力!马上就出来了!”   安娜死命拽住产床两侧的拉手,指节扣得惨白。凌乱的黑发被汗粘在前额和脸颊上,嘴里咬着一块毛巾以防咬到自己的舌头。   “呜呜——啊——啊——”她猛地仰起头。手背一凉,一只黄沙虚凝的手掌紧紧握住她的手。   “看到头了!用力!用力”在极度的疼痛中,医生的声音似乎离她很远。就连在阿姆谢被碎石穿透身体,她都没有这样痛到灵魂离体的感觉。   “出来了!出来了!是个男孩!”   随着护士长的一声欢呼,安娜一阵痉挛,整个人都虚脱下来。她的眼眶里满是泪水,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位护士把一个小东西倒提起来,伸手一拍。   “哇——”   嘹亮的儿啼响彻了产房。   “安娜夫人,这孩子真壮!你看看……啊!谁在床上倒了这么多沙子?!”   新生的小家伙叫比亚,意为‘奇迹’。和他的父母一样,也有一身蜂蜜色的皮肤,生下来额顶就已经长出黑发,发梢还带点儿卷。婴儿的眼睛本来就显大,何况他的眼睛轮廓像极了安娜,整体脸型却带着伊莫顿的影子。比亚安静地坐在摇篮车里吃手指的样子,可以瞬间无差别秒杀所有人。   当然,仅限于他安静的时候。   伊莫顿担心安娜劳累,只让她白天照料一下孩子,夜间的喂食拍哄全都亲力亲为。谁料这小子还没满月已经表现出了明显的俄狄浦斯情结,只认安娜的声音,只喜欢安娜抱抱,对自己的生父完全不给面子。伊莫顿手脚稍重,他立刻扯开嗓子哭嚎,不把安娜喊过来誓不罢休。这样熬了几个晚上,本来恢复极快的安娜又显出憔悴之色。   伊莫顿一怒之下,干脆在安娜睡着后把他抱到相隔几百米的另一栋小楼去,让护士照看。“他爱叫就让他叫,爱哭就让他哭,只要该喂的喂了就行!”   比亚长得可爱,托在臂弯里时,两只眼睛圆溜溜的盯着人看,露出一种极为无辜的神色。眼白还是淡淡的天蓝色,配上肉嘟嘟的脸颊,愈加反衬出他父亲的冷酷……   “伊莫顿大人,我们会妥善照顾这孩子的。”护士长不假思索地回道:“我十六岁进入诊所实习,看护产妇和新生儿已有三十年。”   回到主卧,伊莫顿轻手轻脚地躺会安娜身边,她闭着眼睛睡得正香。经过了半个月的精心调理,安娜的肤色就像凝脂一样滋润;微微张开的双唇中溢出甜蜜的吐息。他抬起身子,在她的唇瓣上印下一个浅吻。“做个好梦,安娜。”   做完这个,他心满意足地躺回床上,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凌晨两点,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安娜和伊莫顿惊醒。她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爬到床尾伸手去够婴儿床,但是那里什么都没有。   “伊莫顿,孩子呢?”安娜立刻跳下床,一边披衣一边问道。   “安娜夫人,看护比亚大人的女人们刚刚来报,比亚大人失踪了!”门口的僧侣以古埃及语喊道。   大半夜的,小楼灯火通明,焦急的护士在走廊和花园里奔跑,木乃伊侍卫闻讯立即把守住这块住所的对外通路,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一个二十多天的小婴儿,连坐都坐不稳,除了被人劫持还有别的可能吗?安娜和伊莫顿赶到孩子丢失的房间,看着婴儿床上空空的襁褓,立即生出把当值的护士做成鱼香肉丝的冲动。   “一点五十的时候,护士长带着妮娜到厨房去热牛奶,让我们看着婴儿。”一个小护士被两个侍卫按着跪在地上,脸色惨白惨白的:“当时孩子睡得很熟……玛丽和索菲想去吃点东西,房间里就剩我一个……前一秒他还好好的躺在床上,我只是蹲下来松一松鞋子的功夫,他就不见了!!”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猛然崩溃地大哭起来:“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不见的,没有任何人进来过啊!”   安娜伸手抓起柔软的小襁褓,粉蓝色的棉布上还留着比亚的奶香。一根细小的黑毛从面料上掉下来,慢慢飘到地上。   她勉强抓回理智,拉住向外跑的伊莫顿,对那小护士问道:“孩子失踪的时候,这里的门窗关着吗?”   “为,为了防风,窗都关严了,门是虚掩的。”她颤抖着回答:“蹲下的时候我的眼睛看着婴儿床架,如果当时有人接近,我一定会看到他的脚!”   安娜扫了一眼她惊怖欲绝的神情,放下手中的东西离开了房间。   克里特岛虽然气温宜人,晚风依然带着凉意。几乎是跟随着直觉,安娜走下楼梯,拐过厨房,从小楼的后门走了出去。伊莫顿跟在她身后,开口道:“安娜——”   “嘘。”她回身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对他做了一个保持安静地手势,轻巧地踏上了门口的碎石小路。这里是个小小的花园,两边的草坪久未打理,已经长过了脚踝。   安娜一直走到小花园的中心,拉了拉裙摆,直在小径上席地而坐。同时对伊莫顿摆了摆手,示意他站在那儿别动。   伊莫顿此时极其焦虑,又提心吊胆。一想到那个小团子是他抱出去的,懊悔和自责就充塞了他。‘立即把所有人叫起来,在庄园里找……会不会跑到岛上其他地方,去截留附近海域的船只……”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突然捕捉到一个细微的声响。   “飒飒。”   距离安娜两步的地方,草丛不自然地晃动起来。   伊莫顿目光一凝,却看到安娜面带笑容,对那个方向伸出双手。   “喵~”   一直巴掌大的幼猫从草丛里探出头来,小心地左右看了看,就欢快地向安娜跑去。   “喵~喵~”小猫的从头脸到尾巴都是纯黑色,只有嘴巴和前腿雪一样白。它一蹬一蹬地凑到安娜手边,伸出粉红的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指。随即往前一扑,前爪扒住她的衣袖贴在她手臂上。   “这是……”伊莫顿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只小猫,露出前所未有的傻傻的表情。   安娜‘咯咯’笑了起来:“这就是比亚。我刚刚想到,一个不足月的孩子不能走动,但是二十多天的小猫已经能跑能跳了。是不是,比亚?”   她试着捏住小家伙的后颈,把它拎了起来。另一只手托住它的身体,让它仰躺在自己的手掌上。比亚似乎很舒服。它举着有嫩红色肉垫的四只小爪子,用无辜的眼神盯着安娜看了一会儿,张开嘴打了个呵欠,眼睛慢慢闭上了。   安娜亲了亲它毛茸茸的额头,走回伊莫顿身边。刚刚走到后门口,她只觉得手中一重。慌忙抱住时,只见一个结结实实的婴儿睡得正香,哪有什么小猫!   有些父辈需要学习的技能,到子孙已经进化为与生俱来的本能。   突发事件就这么皆大欢喜地结束了,但它其实没有结束……   比亚第一次变形,是因为不喜欢陌生的环境。但是体验过做猫的自由之后,让他长时间保持人形成了一件不可完成的任务。   他原本只能在摇篮里啼哭,等安娜来抱,但是现在他更喜欢变成猫钻到安娜的被子里。   他讨厌喝新鲜牛奶,奶瓶一送到他嘴边,他就迅速变小从婴儿床的木栅栏之间逃走。   如果有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东西,比如一只蝴蝶或者一个玻璃球——在他够不到的位置,下一秒他就变成猫去扑咬。   “我觉得比亚就快变成一只真正的猫了。”安娜无力地揉着眉心对伊莫顿抱怨:“婴儿期的大脑发育最关键,涉及到哪个区是用来干什么的。如果他再这样下去,就算变成人形,也是一只人形的猫!”   她拍了膝盖上的儿子一下,比亚很应景地仰头卖萌:“喵~”   安娜绝倒。   伊莫顿也很烦躁。晚上气氛正好,两人并头而卧,灯下美人如玉的时候。手指刚刚搭上安娜的肩头,脚下突然一痒,一团毛茸茸的东西硬是沿着腿往上爬的感触,谁能理解?更糟糕的是,他还不能踢飞那个该死的毛球,因为那——是——他——儿——子!   安娜怀孕后,他遍览各国的现代医学典籍,包括木乃伊们从各大医院搜罗来的临床观察笔记。里面多次出现产妇生育后莫名食欲衰退,精神不振,情绪暴躁或者抑郁的记录。为了预防爱人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事无巨细地亲力亲为,务必要让她万事顺心,高枕无忧。   但是比亚出生快两个月了,安娜确实没有出现任何忧郁或者身体不适,莫名其妙地情绪焦躁和失落的变成了自己。看着她把小孩从被子里挖出来柔声轻哄,他就有一种莫名不得劲的感觉。   终于,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伊莫顿走到正在布置餐桌的安娜身后,一把把她抱了个满怀:“安娜,我们再生个女儿吧?”   THE-END -------------------------------------------------------------- - TXT电子书免费分享平台 久久电子书站,和好友一起上传、下载、分享TXT全本小说。 所有小说仅供试阅,请于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阅读全本请购买实体书。 -------------------------------------------------------------- -->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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