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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她说了声谢谢我正准备按照她说的路线前去办公室报个到,然而她却又突然叫住我,我回头时她仍是那样的笑容。她的笑却让我想起刚才看见的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   “同学你的鞋带松了。”   她指了指着我的鞋子,然后趁着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转身小跑离开了。   一开始我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正准备弯下腰系携带的时候才发现今天根本没有穿要系鞋带的鞋子。这个女生分明就是故意来找我的,这种情况下来拍我的肩膀只有两种原因,要么她是看上我了,要么她也看见了那个站在不远处慢慢靠近我的女鬼。   按照那个女生给的路线,我找到了那片湖,也就是说找到这片湖直走就是教师楼了。这片湖比我想象中要小一些,四周栽了些花草,但不知道为什么靠近湖一带的花草明显比最外围的要枯败很多,甚至有的植物已经光秃秃的了。   转来这所大学时我就听说这个大学有一个很浪漫的湖叫爱心湖,看这架势估计就是这个了,这么一说这个湖的形状修得还确实像颗爱心,只不过稍微有点畸形。   突然被我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开始不停震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我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的不是普通的一串电话号码,而是“未知”两个字。   估计又是哪里来的骚扰电话。我这么想着手指按了挂断键决定挂断这个电话,但明明我是按了挂断键电话却自动接通了。画面上出现的通话计时却让我觉得背后有些发冷。   “喂?”我停下脚步,把手机放在耳边,不知道为什么声音显得有些发抖。   电话的另一边没有人说话,但依稀可以从手机里听见一些水流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水下拨了电话打给我。   这种声音保持了三十秒,此时我决定相信这是一个恶作剧或者是有人用这种方式骗长途电话费。当我正准备挂断电话时,手机里明显传出了区别于水流的其他声音。   “找到你了......就是你......”   那是略带着幽怨的哭声,如果不仔细听这个声音可能会被水流声淹没,那是女人的声音。   此时我感到四周有人在注视我,我转头看了看却没有看到有任何的人影,四周安静得甚至连夏季的蝉鸣也听不见了。   “你逃不掉的......”   突然我完全愣在那里,直觉告诉我,我的左眼余光瞥到的慢慢从爱心湖发绿的湖水里浮起来的疑似红黑色的物体绝对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因为我能感受到来自那团红黑色物体冰冷的注目和幽幽的寒气,这种寒冷是依然炎热的九月不应该有的。   于是我挂了电话,迈开步一路不停沿着小路一口气跑到了教师楼。   我再打开手机通话记录时,根本找不到那通未知的来电,就好像刚才的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   经过一系列的“转学惊喜”,我的身上已经是一身的汗。明明是九月了,天气却丝毫没有要入秋的样子。站在教师楼一楼的电梯前,我看着正在慢慢往下降的数字,心里像是有一块东西堵住一样,而且数字越是小电梯越是近,心里却是难受。   于是我放弃了电梯,按照往常的惯例进了电梯总能看见电梯是满员的,即使在普通人看来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我宁愿走楼梯,也不要再跟那些东西一个电梯。   五楼还确实是高,真是累得够呛。   好不容易在五楼找到信息系一年级办公室门牌,正准备敲门里面就像是知道我来了一样打开门。于是我差点和一个男老师撞上,顺着男老师裁剪得体的西装外套向上看是一张认真而严谨的脸,方框眼镜立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他的手一直托着脖子,似乎是很难受的样子。在他从办公室出来时我还能听见办公室里的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估计是落枕了”。   男老师看见我时点了点头,我也点了点头。   他不是落枕,只是除了我没有人能看见,有个穿着红色真丝睡衣的女人正骑在他的脖子上,女人的手放在他头的两侧,涂着血红色指甲油的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肤里。   当然,我是不会告诉他的,因为那个女人看见我的时候丢给我一个冰冷的眼神,大概是谁管谁死的意思。不过就算不给我这个眼神我也不会告诉他,我还不想转了学还被人当成是怪胎。   办公室里坐着另一个男老师,八成刚才那句话就是他说的。   相比起刚才那位男老师,这位传说中我今后的班主任老师明显穿的休闲多了,三七分的发型下有一双精明的眼睛,他也戴着一副眼镜却没有之前的男老师看着严谨。看见我来了他停下手里正在写字的动作,抬起来和我开始唠家常。   其实我并没有很多话想说,但因为办公室里除了我们也没有其他不好的东西在,所以我也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继续听班主任童老师唠叨他的辉煌事和我即将进入的这个班。   趁着下课的空隙,我跟着班主任走进一年三班教室。还未走进时就已经听到这个班下课时特有的热闹声音。当我站在讲台前看着下方坐着的一张张陌生面孔时,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景了。   因为我有一双阴阳眼,时常会被同学称为怪胎,经历过许多次转学我也意识到每个学校都会有这样的灵体存在,再怎么逃避我也避不开,除非我挖了眼睛。   比如在这间教室里,我看见有个中年的男人站在教室后面的阴暗角落里,他双鬓微白眼神黯淡容颜像是被岁月打磨过。他一直盯着教室里坐在窗边垂着头的男孩子,眼光留恋不肯离去。   “我叫袁小西,你们可以叫我Gorden。”   简单的自我介绍,我刻意地隐去了转学的理由。班主任安排座位时我被分在最后一排,而我前面的位置放着课本人却不在。   我坐在位置上时班里所有人看了我一眼,只要我不表露秘密,他们就不会知道我能看见鬼这件事。我眼角瞥了瞥依然隐匿在阴暗角落的中年男人,那个他一直盯着的男孩子此时也正随大流地看着我,而我也看见了他的脸,与那个中年男人长得真像。   我的余光瞥见那个中年男人向里挪了挪,然后后门就被打开了,从外面走进来的两个女生互相笑闹似乎在聊什么。之后其中一个女生就坐在我前面,似乎是有人对她说了有个转学生就坐在你背后那个什么的她就转过头来了,接着我就听到她叫了一声,那声音就像我无意中闯进浴室恰巧她在洗澡的那种叫喊声。   “同学,原来你是我们班的啊!”她惊喜地又叫了一声,吸引了班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但很快大家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继续回到热闹的聊天氛围里。   就是她,之前说我鞋带松了的女孩子。   那女孩子瞪着眼一脸好奇地歪着头看我的眼睛,一张小脸慢慢靠近我,她用几乎轻到只有和我这么近的距离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你是不是能看见鬼?”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承认,可现在我丝毫不想和这些东西沾边。我摇摇头继续埋首整理我的东西,可那女孩子依然孜孜不倦继续问我同样的问题。   就在她一个人自顾自说话的时候,能让我解脱的上课铃声终于响了。   漫长的四十五分钟我却是在发呆中度过的,尤其是当我回想起在校门口遇到的那个白衣连衣裙女鬼,我始终在想她究竟说了些什么。   发呆神游的时候我的眼神飘到了窗台边,而在窗外出现的那张惨白的脸。她的半个身子被窗户挡住,只能看见她沾着血的白色高领连衣裙。她扬起只剩下白骨的手朝着我摇摆,似乎是在向我挥手。   这里是四楼,她却就这样出现在窗外。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2   这里是四楼,她却就这样出现在窗外。   她苍白的嘴唇动着像是在说什么,我试图从她开始淌血的唇看出她在说些什么,但她口中的血越流越多,甚至在我全神贯注看着她嘴唇的时候她一口血喷在了透明的玻璃上时我是真的吓了一跳。   突然有张纸团被丢在我桌上,我转过头正好坐在我前面的那孩子转头对我一笑,等我再转回去的时候窗外已经没了那只女鬼,窗户也是明亮清透。   我松了一口气却也感到有些失望,于是我心情不太好地打开桌上被揉成一团的纸,上面的字迹规规矩矩像是小孩子写的。果然这女生不但装扮像小女孩,写的字也像。   “你能看见鬼对不对?下课了别走,我有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纸条上的末尾还画着一个看起来有些严肃但也卖萌的颜文字表情。   我内心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强烈的好奇心还是驱使我坐在原来的位置等待她说所谓的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但明显过了半个小时,她依然是瞪着她那双眼直勾勾看着我,像是怕我逃跑一样。   期间她也介绍了一下她自己,她让我叫她杨叶叶,真是个特别的名字。   “你不是有很重要的话要和我说?”我靠在椅背上翘着腿问她,角落里那个中年男人已经随着班里同学下课跟着离开了,那个白衣高领女鬼也没有出现。   她重重地点点头,打开手机摆弄了一下又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说:“社长很快就来了,不要着急!”   “社长?”   正当我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教室的后门被打开。走进教室的一共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高高瘦瘦穿着连帽短袖,女的也是个子不高,圆圆的脸顶着披肩的黑发,嘴里还咬着一根棒棒糖。   这是要打架的阵势吗?   “社长,”杨叶叶站起来,对着那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喊了一声。然后走到那个男生身边,带着一脸猫腻的笑着对我说:“我们是超自然研究社团的,这是我们的社长陶徽,那边那位呢是我们的社员方晓,鉴于你之前的表现以及你超凡的能力,我们想邀请你加入我们社团。”   超自然研究社团?   果然这个世界上怪胎真的很多,为了逃避这些超自然的东西我经历了N次转校,却有人会想故意去接触这些东西。   我笑了一声,拿起了放在一边的包连看也不看那站在我面前的三个人,径直出了门。但在走出门前,我被叫住了,这个教室里只有两男两女,叫住我的应该是个男生,估计就是那个什么社团的社长。   “打个赌怎么样,明天15点前你一定会加入我们。”   “别再研究这种东西,等有一天你能看见的时候,你会后悔的。”   说完这句话我连停也没有,开了门就直接出去了。   不论这几人到底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我都不想再和这种东西有任何交集。   回寝室的路上我看见一个女生怀里抱着一个黑色的旅行包,里面像是装着很多的东西以致于整个旅行包显得鼓鼓的。在她周围嬉笑的其他几个女生似乎在商量什么,只有她阴着脸低着头眼神飘来飘去一副很不安的样子。   我住的寝室是39幢,对楼是37幢女生宿舍,从学校回来要路过女生宿舍楼。在男女生宿舍楼中间有一块空地,在这里往往是男生女生最佳的见面场所。   而这个时间正好有一对情侣站在那里,我原本只是看了一眼没太多关心,但走了两步我停下来了,我看见在那对情侣旁不到1米的位置站着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生,她正笑着向那对秀恩爱的情侣中的男生伸出手。   “喂!”   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原因,我还是出声吼了一句,那个白衣高领连衣裙的女生在我喊了一声吼消失不见了,只留下那对情侣一脸奇怪地看着我。   我也没说什么,见那女鬼走了我也不想给那对情侣解释什么,转身往39幢楼走去。   我住的是213寝室,这个在外人听来一定是个好兆头,因为在我搬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一个长相清秀,头发修剪干净的男生坐在桌前打游戏了。   房间里拉着窗帘,看起来有些黑,我顺手把灯打开了。   213寝室原先只有他一个人住,我搬进来也只是因为这个寝室比较空,与其和三四个人挤在一间房倒不如和别的班级同学混合成一个双人寝。   “我要叫外卖了,你要吗?”他摘下戴在耳朵上的耳机,转过椅子把一张画着彩色广告的小卡片丢在我桌上,说。   我走过去拿起桌上的卡片,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各式各样的外卖餐点。   “牛肉炒饭,谢谢。”我把卡片还给他,一屁股坐在我的座位上。我选择了和他背对背的座位,我打开电脑时正好能听清他拨通的外卖电话里的声音。   他还特意叮嘱了他的盖浇饭里千万别放牛肉。   他叫金月海,是工程系一年二班的,他的QQ总是不停滴滴响,他说是他那些妹子来找他的,他有很多妹子,他喜欢别人叫他Chris。   在他利索叫外卖的时候,我已经打开了电脑登陆了QQ。QQ跳了很久才终于登录上了,右下角跳动着班级群的头像,我点开看了看是之前群里的聊天记录。除了闪烁在右下角的班级群头像以外,还有一个闪烁的头像。   之前的朋友多数都已经失去了联络,这个空白的昵称也不知道是谁,头像还是一片黑的。   我打开这个闪烁的头像,聊天框里只有简短的两个字,用红色宋体打出的“你好”。看起来只是像一个普通的搭讪聊天,我打开这个人的个人资料,资料里除了性别地方写了个女以外其他地方都是一片空白。我没有回复和她的聊天,顺手把聊天框关闭了。   我关闭聊天框的两秒后右下角黑色的头像又开始闪烁,我打开依然是红色的“你好”。我继续选择关闭,背后的金月海正在和他其中一个妹子打电话聊天。   我翻出放在柜子上的书,正准备好好看书时,我突然感觉到视野里出现了一片红色,抬头我才看见我明明已经关闭的聊天框却自己弹出来了,而那个聊天窗口正是和刚才那个没有昵称只有黑色头像的人。   于是我满眼都是触目惊心的“你好”,明明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看得我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难以呼吸。   也许是因为红色字体的关系,看起来就像是屏幕上被泼了一片血迹。我这么安慰自己,一切都只是我神经太过敏感了。   突然我看见右下角在QQ图标不远处的那个被打上了红叉的网络连接,我控制鼠标去点击了一下网络连接的图标出现的是正在连接网络的滚动条。   也就是我一直都没有连上网络,可仍然被印在桌面上的聊天窗口却让我挪不开目光。在这一瞬间我感到背后泛起了一阵冷汗,因为聊天窗里还在不断发着相同的字眼,就像是地狱来的催命符。   突然有一种我进入另一个世界的感觉,我正在敲击键盘的手微微有些抖,我尝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是谁。   我在屏幕上打出这样一行字。   几秒钟后那一头回复了一张图片,那是一个人坐在同样摆设的寝室里的背影,我看着有些眼熟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图片里就是我的背影,而拍这张照片的角度恰巧就是从金月海那里拍摄!   我转过头,映在我眼前的是一张血肉模糊的女人的脸,她的嘴大大地咧着,两边甚至已经裂到了耳根。   “你好。”她张合着嘴,血从她的口中溢出。   我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虽然她在笑却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我的眼神带去了寝室大门,熟悉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是金月海特有的腔调。我再转回头的时候那个女鬼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逼近我向我要外卖钱的金月海。   我神情呆滞的把钱给他,他摸了摸钱确定是真的以后走向门边打开大门,门外站着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像个小孩子的人手里正拿着一袋盒饭。我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但那人低着头我又想不起究竟是谁。   金月海付了钱关了门把其中一盒盒饭分给我后就又回去了座位上戴着耳机和妹子聊天,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拿着自己的那份盒饭放在桌上,深吸了一口气坐下,电脑屏幕上原本的QQ聊天框已经消失了,右下角网络连接依然在坚持不懈地努力连上。   刚才的事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我打开盒饭盖,有一张纸条被粘在盒饭的盖子内侧,我咬着筷子把纸条撕下来。上面写着,“还有20个小时40分钟!”后面还画了一个大大的鬼脸颜文字。   瞥了瞥电脑右下角的系统时间,正好18点20分,离那个奇怪社团社长所说的时间正好相差20小时40分钟。   我好像知道那个送外卖的是谁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3   20点的时候金月海接了个电话说是妹子打来的要一起去操场看星星。他临走时炫耀的对我眨了一下眼,他是认为我不知道明明是他先在QQ上约好那位妹子的吗?   当然,他似乎不喜欢我拆他的台。   稍晚的时候我发现寝室里的矿泉水不多了,于是穿了鞋拿了钥匙出门去楼下超市买水。天很黑,路上没有路灯,全靠着周围寝室和小卖部照下来的光才能勉强看清楚路。   外面已经没有多少人还在转悠了,接近晚上十点半时由于门禁的关系大多数情侣都已经依依惜别地回去了,门禁时间过后还没有回来的只能爬窗进去了。   估计金月海又要展现他超强运动力爬窗进来了。   超市离寝室楼不远,我穿着人字拖鞋也没走多少路,在超市门口正准备进去时有四个女生从我身边走过,超市里明亮的光打在她们身上也照亮了她们的脸,等我看清她们脸时才发现她们的身后有一团黑色的东西跟着,那团东西有些模糊我看不清究竟是什么,可看着它的时候却有一种它也在看我感觉。   这不是下午看见的那四个女生吗?之前看见她们的时候有三个女生是谈笑着的,还有一个女生是低着头的,可现在她们四个都是低着头而且脸上一片苍白,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一脸惊慌失措。   此时她们手上也没有拿任何东西,包括那个黑色的旅行包。   这个黑影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甚至跟着她们一起进了女生楼。我一开始并没有多想,买完了水路过37幢女生楼时我抬头看了一眼所有亮着光的寝室,只有一间虽然是亮着光但却显得很暗,像是有什么东西遮住了光,或者说是挡住了光射出来的地方。而那个看起来很像之前我看见过的黑影。   回到寝室我拉开帘子站在阳台上,那间有黑影的房间正巧在我正对方的上面,也就是在三楼。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我知道当我被开门声吵醒时我正躺在床上而且我睡得很熟,我拿出手机看了看离零点还差三分钟。金月海果然是从一楼窗户爬进来的,他开门进来时踢到了地上的脸盆还叫了一声。   突如其来的尿意让我不得不从床上起来跑去解手,此时金月海正在外面摸黑挤牙膏,我听见他骂了一声shit,估计是牙膏挤到外面去了。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他在阳台上一边吹风一边刷牙,我本来是打算爬上楼梯去睡觉的,突然想起什么又从爬到一半的楼梯上下来走到阳台。金月海看了我一眼,转身吐泡沫去了。   我扶着栏杆看着在黑夜中有些银色的女生宿舍楼,现在的时间点除了有些寝室还打着床头灯,其他寝室多数都黑了。   我看着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活动了一下筋骨就打算回去继续睡觉。突然我眼睛瞥到对面寝室的楼上站着一个红色衣服披着长发的人,由于距离太远我看不清她的样子,但我隐隐感觉到她身上散发着的阴冷的气息。   她的红裙很长,把她的脚遮盖住了。她的长裙连着地上,像是她身上的血流在了地上甚至从阳台的栏杆渗透出,甚至快倾泻到了一楼的地上。   她就是跟在那四个女生背后的黑影,我之前也见过把鬼魂带回家的事情,但很少见过以这样形态被带回来的。即便是站在这样远的距离,我都可以感觉到从她身上飘散出来的戾气。   此时我的手机突然响起了声音,金月海叫了我一声,我在进屋前最后看了一眼在对面的红衣女鬼,她依然面对着我们的方向站着。   手机响是因为不知道是谁发来了一条短信,时间正好是在零点,号码显示的是未知。由于之前我在爱心湖前接到过的未知来电,我突然对未知这两个字有点深深的寒意。   我点开未读短信,明亮的屏幕上显示的文字让我触目惊心,我紧紧攥着手机,脑后一阵冰凉,像是有人用冰冷的手正拂过我的后脑勺,尖锐的指甲甚至要刺入我的脑壳中。   “我一直在看着你。”   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是红衣如血站在阳台的女人的身影,我又走到窗前拉开帘子,她依然站在那里看着我们这边,或者说是在看着我。   接着手机又收到了一条短信,显示的号码依然是未知。有些颤抖点开短信后,我只觉得那一道锐利的目光正在死死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盯出一个洞来。   “我会一直看着你。”   我一刻不停立即爬回自己床上把手机放在外面连看也不想再看。   静静的黑暗里,我听见金月海爬上床的声音,还有窗外树上不知疲倦的蝉鸣,以及我久久难以平复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屏幕的光暗了下去,我翻了个身准备好好睡觉。我闭着眼侧过身面向墙入睡,却感觉到有一种奇怪的说不出的感觉。我皱着眉睁开眼,虽然是一片漆黑但我仍能隐约看见面前是个人,而且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裙。   她那双阴冷的目光,正在黑暗中看着我。   今天上午有课,所以我醒来得很早。昨晚临睡前看见的那一张脸我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的,我拿起放在床边的手机,昨晚连续两条的手机短信已经不见了,就像在爱心湖旁边接的那一通电话一样。   不过早上发生了一件不太好的事,差点让我以为我还在做梦。   我睁开眼时金月海已经下床了,他站在我的床前,仰着头瞪着眼看我,甚至一眨也不眨。他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却让我觉得这笑容背后的毛骨悚然,像是一匹饿了很久的狼正在欣赏他的盘中美食。   他为什么这么看我?我皱着眉做起来看着他,他的表情有些不太像我认识的金月海。   脑中突然闪过昨天晚上他被女鬼附身的场景,这大白天应该不会也被附身了吧?   “你好。”他手撑着我床边的围栏,像是小女孩一样对我咧着嘴笑,不同于昨天晚上的血肉模糊的一张脸,现在的脸是金月海的,却让我有一种违和感。   我抚着额叹了口气,果然是被附身了。   他大概是看见我没有什么反应,还嘟起嘴貌似是表示抗议的样子。   “你干嘛不理我!”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的眼睛里晶光闪闪的不会是眼泪吧?   这种诡异的感觉以前从没有碰到过,更不会有一个身高一米七五的大男人对我撒娇。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你是昨天晚上QQ上找我的那位吗?”   他听见我这么一说眼睛突然发亮,带着一脸很欣喜的笑容瞪大了眼看着我,原本眼中晶光闪闪的水渍更显得双眼闪闪发亮。金月海原本就长的很清秀,这样一来看起来有一种别样的风味,我也不能直接告诉我的这位室友他外秀内媚吧?   他点点头,接着又嘟起嘴说:“你都不理人家。”   我再次抚上额头,我不好这口啊。虽然是个女鬼,但一定要占我室友的肉身吗?   “这位......小姐,”我默默地拿起放在床脚的衣服,又默默地把衣服穿起来,看了看手机发现时间不早了再不出发早自习就要迟到了。“我要去上课了,小姐你能不能让我下来一下。”   我发誓这绝对是我第一次跟女鬼这么平心静气交流,直觉告诉我这位小姐虽然是个女鬼但似乎不像对面的红衣女鬼一样戾气那么重一副很凶悍的样子。   金月海又瞪大了眼睛,欢欣鼓舞地看着我慢慢从楼梯上下来,老实说这样被人盯着也是十分的难受。   “你去哪里上课,我也要去!”我一下楼梯他就抓住我的手,本来违和感稍微降下去一点了现在又升上来了。要是他真的跟我一起去上课,一路上还不被人当成是个gay!   于是我断然拒绝了他的邀请,并且告诉这位小姐她现在占的这个肉身还要去别的班上课,请她先把我的室友还给我。   显然这位小姐并不情愿,她嘟着嘴一脸很不开心的样子坐在金月海的座位上。我拿起洗漱的东西去卫生间刷牙洗脸,我以为等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至少我那位正常的室友能好好坐在他座位上跟妹子打电话发短信,而不是现在这样一幅很妖娆的样子坐在桌子上!   “小姐,请问我的室友呢?”我放好了洗漱用品和脸盆,问道。   于是我转过后时又看到了金月海的脸上摆出了一幅很不开心的样子,一般的女鬼被这样了基本都是发狂杀人的,但出乎意料这只女鬼脾气甚好只是一脸很委屈地看着我。   “说,你要我还是要他!”女鬼小姐嘟着嘴委屈地看着我,一双晶晶亮的眼又要流眼泪的样子。   “我只想要我的室友。   “你爱他不爱我!”   “我真的只是想要个正常的室友!”   于是,我上课迟到了,不止是因为女鬼小姐不肯从金月海的身体里出来,更严重的是因为我选择了我要室友,所以女鬼小姐连门都不让我出了。   天知道我竟然能和一个女鬼在男生寝室里讨论我到底是爱金月海比较多一点还是爱她比较多一点。结果最后女鬼小姐还是一脸不高兴的妥协了,条件就是以后她找我的时候我必须要搭理她。   于是当我能成功离开寝室的时候我发现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很多人,甚至附近还停着许多辆警车。而和我同一个班级的同学也混在人群当中,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4   于是当我能成功离开寝室的时候我发现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很多人,甚至附近还停着许多辆警车。而和我同一个班级的同学也混在人群当中,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今天是不用上课的节奏吗?   一群人聚集的地方恰巧就是女生寝室楼下,而且正对面就是我的寝室。我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这个地方垂直向上看就是之前红衣女鬼站的阳台。我又想起那四个面色苍白害怕的女孩子,她们的寝室也正好是在这个位置。   我抬头看时那个寝室的阳台上站在两三个警察,心头本就不太好的预感这下更明朗了。   “同学!”我的肩膀又被人拍了一下,在转过头之前我已经猜到了拍我肩膀的人是谁,一看还果然是她。今天穿的衣服虽然和昨天不一样,但总体的风格还是卖萌。   想起昨天那位送外卖的和她的体型还真是一模一样,当时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我问她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她把手插进衣服两边的口袋里,表情沉重说:“是我们系一个一年五班的学生,今天早上被人发现跳楼死了,警察说是学业压力太大自杀的。一个大一学生哪来那么大的压力啊,你是说是不是?”   我看了她一眼,又回头重新看向那个阳台,昨天那个女鬼就站在那里,而今天就有一个女生跳楼自杀。   是巧合吗?   “你是不是看见过她们寝室里出现过鬼啊?”她轻声说道。“我昨天可是看见她们偷偷摸摸在爱心湖附近徘徊的,然后她们回来的时候你又一直盯着她们看。”   我突然绝对她是不是在我们寝室装了摄像头,为什么能对我看见了什么了如指掌。   她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我,还举起手扬了扬手里的iphone手机。   “还有六个小时!”她笑着走出人群,然后小跑回到了女生寝室楼。   爱心湖?果然是她们把爱心湖附近的女鬼带回家了,看她们之前拿着包回来的时候却没有,十成十是去爱心湖玩招魂游戏了,以前在学校里也遇到过这样作死的女生。   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打开是一条短信,是班长董小姐发来的,说是今天早上停课。   我想寝室是回不去了,那女鬼指不定还附在金月海身上,这会儿我要是回去指不定迎接我的还是多妖娆的姿势。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心里有一种想去爱心湖看一看的念头。   之前在爱心湖附近遇到过不太好的事,为了防止再发生这样的事我特地把手机给关了,省得这里的鬼每个都给我打个未知来电。   当我一边啃着包子一边走过空荡荡的校园时,我突然意识到如果有一天世界末日大概也会是这么个情况,所以一旦有学生自杀或是不明情况的死亡就好比是整个学校的世界末日,可能还有一种情况也是末日,那就是校长也挂了。   我走到爱心湖时只看到一个人坐在湖前的长椅上,干净利落的短发贴着他的脖子,他穿着一身蓝灰色的连帽T恤,他翘着腿抱着手臂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我本来只是单纯的路过,但恰巧也走到了他坐的那张椅子坐下。   “那个跳楼的女生叫袁薇,是本系一年五班的女生,平时和寝室的室友关系比较好,也是班里出了名的“四人?帮”之一。”那个什么社的社长坐在长椅上,但视线一直是看着爱心湖,好像那片湖里随时会冒出什么东西一样。   我看着他,说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他转过头略带些笑意,说:“你不是也想知道你看见的那些鬼为什么要跟着你吗?鬼魅这种东西一旦找上了谁就会认定了他,你甩也甩不掉。”   “你见过鬼?”我皱眉问他,即便我知道他应该是晓得我能看见鬼的,突然我有一种被他看透,可我却看不透他的感觉。   他摇摇头,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拿出一包疑似面包的东西,他站起来很有耐心的把面包掰成一小块然后丢到爱心湖里去。   我也站起来随着他的目光看,只见湖里一条条红色鲤鱼正摇着尾巴围过来分食面包块。   “你看,这些鱼活的多好。”他又一面撒面包块一面说着。   我皱着眉表示我的确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但他似乎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转过头竟然是对我意味深长的一笑。   传闻中的社长是个中二患者这样的新闻可以上明天的头条吗?   “就算是诅咒也会有一片平静的地方留给这些鱼,你没发现叶子靠近你的时候鬼都避开你了吗?”他看着我挑了挑眉,手上还没分完的面包块直接包好塞进了口袋。   “好像是。”我点了点头。   社长满意地笑了笑,颔首说道“我们都是多管闲事的人,而且我们都知道被招魂出来的鬼如果没有送回去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看了看四周,也确实没有再看见鬼的痕迹。按照那只鬼的能力就算我关了手机她还是能照样打得通,但今天出奇地她没有动手。是因为她跑去了女生寝室那里吗?   “她现在还在女生寝室楼?”我问道“被招出来的女鬼到底是谁?”   他拍了拍身上灰尘,依旧笑得高深莫测。   “等你想好要不要加入我们,我再告诉你。”   于是,这是我和社长第一次正式的谈话,也是从这一刻起我开始意识到这样一个只有几个人的社团为什么会一直存在下去,也是我第一次什么叫做看不透的神秘。   陶徽是我见过最神秘的人,一脸的笑却笑得高深莫测,明明是人却像是鬼一样飘渺不定。   爱心湖里的鱼因为这边没有了吃的纷纷散去,多数的鱼在散去时不知是沉入了水底还是游去了其他看不见的地方,几秒内湖里竟像是什么也没有存在过一样。   这里散发着一种让人感觉不好的气息,但说不出那种感觉。   围绕在湖畔旁边枯死的花,游荡在湖里却又很快消失的鱼,昨晚被那四个女生招来的女鬼,和今天早上被人发现的尸体。一切都好像是一张有人蓄意编织的网,牢牢地罩在J大的上空,形成一道连飞鸟也无法跃过的屏障。   我本来是打算回寝室的,但正准备往回走时,我看见在爱心湖不远处的草丛里看见一个黑色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个包裹。大概是刚才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个什么社长身上,也没注意这里还有这么个东西。   我走近一看,发现这个旅行背包长得有点像之前那四个女生带走的那个,但我也不确定究竟是不是她们的。我拉开背包的拉链,里面空荡荡什么也没有。我没有捡起那个背包,当我转身离开时我看了一眼那只普通的没有花纹的黑色旅行包,也许是因为牵扯到了一个女孩子的生命,才让我有了错觉觉得这个包异常的诡异。   转过身时我看见有个穿着西瓜图案白色T恤的女生站在我背后,她嘴边咬着一根棒棒糖,略带着好奇地看着我。尤其是当我转过头来她看清楚我的脸时,她露出了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认得你,你是那只狗蛋?”可能是因为咬着棒棒糖的关系,所以她的口齿不太清楚。至少我的是这么认为的。   “学姐,我叫Gorden。”我特意加重了我的名字发音,同时我也想起这位学姐也是超自然研究社的社员,上一回见面的时候她似乎也是咬着棒棒糖。   好像是叫方晓。   看来这位学姐确实是很喜欢吃,连衣服也是关于吃的,名字也是。   “这个点你们没有课吗?”她拿下嘴里咬着的棒棒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了一声,说:“我想起来了,你们那儿有女生跳楼了,所以上午停课!”   我点了点头,她比我矮了不止一点点,我记得杨叶叶似乎也不高,这个社团的女生身高普遍都坑爹啊。“你们也停课吗?”   她摇摇头,把之前掏出来的手机塞回牛仔裤的口袋里,说道“我们上午本来就没课,而且我们大二女生都住在学校红房子里。”   说完她指着不远处伫立的三座刷着红漆的楼房,在这三座楼前还有两幢楼,以至于我一开始根本没有发现那里还有红房子的女生宿舍。   “话说你想好加入我们了吗?”   她问我,我摇摇头。   “也没关系,你慢慢想,神婆说你这种性格的本来就是很纠结的!”   她把手里的棒棒糖重新丢到嘴里去,又把糖果挪到右边,使得右边的腮帮子被塞得鼓鼓的。   我皱了皱眉,问她“神婆是谁?”   她歪了歪头,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然后,她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她是觉得我比较笨吗,或者她可能是故意把手机拿反,然后又故意把手机屏幕对着我的。   不过明显,她并不想告诉我神婆是什么东西。   中午在校门口买了十一块钱两荤一素的盒饭回到寝室时,金月海已经走了。虽然我不肯定女鬼有没有走,但以我的预感金月海绝对是以正常的男士身份走出去的。   因为此时我的笔记本电脑又很不听话地自己启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5   这么多年来我也已经习惯了身边无处不在的鬼怪,虽然本能抗拒自己确实能看到它们这件事,但要接受有一只住在男生寝室里还类似是在对我搭讪倒也不是什么难的事情。   我打开外头买来的十一块钱盒饭,一面抬眼瞥了瞥已经进入到桌面的笔记本电脑,桌面上的鼠标指针还在不断摆来摆去,但我手边的鼠标却还是文丝未动。   一向来鬼魂都是小心翼翼的,除非是遇上厉鬼,不然多数都是隐藏起来尽可能不被人看见,少见有一只鬼高调成这样还特意来搭讪我。   鼠标指针快速跳着,系统也打开了记事本。然后就像是有人在敲动我的键盘一样,屏幕上出现一个一个字眼。如果金月海还在一定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因为根本没有人去敲击那个键盘。   “快夸我,我把你基友放走了!”   于是我差点把刚吃进去的青菜喷出来,在这句话的后面她还很贴心的为我打了一个回车让我方便给她回话。   “他只是我的室友,女鬼小姐。”   打完这句话我也顺便替她打了一个回车,然后继续扒盒饭,下午体育课提早上课,董班长还没有来短信说明下午的课还是要照常的。   体育课,想到这个课我的头就疼。还在以前那所学校的时候,每次上体育课时总能看见不太好的场景,譬如打篮球时总会有一个缺了双腿只剩下血淋淋裤管子的人趴在篮球架上,手抓着篮球球框,略带阴冷冷的笑。   这回还不知道会看见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我甩了甩脑袋,拿着筷子拣起一块肉塞进嘴里。   “你们都有名字,就我没有,女鬼小姐真不好听。”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打的这一行字,我竟然可以脑补出她嘟着嘴一脸气鼓鼓的样子,但重点是那张脸是金月海的。想到这里我的手也不自觉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这句话也没经过大脑,于是打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后悔了。   通常像“你死了多久了”或者“你是怎么死的”这种话都是禁忌,容易引起鬼魂本身的怨念以至于突然暴走引发不好的后果。   不过她好像完全不介意的样子。   “不记得了,我在这里很久了,之前这个屋子里住的人太臭了。”   看了这话我是还得庆幸一下我和金月海都没有脚臭,不过好像有脚臭的话这个女鬼就不会来了。要不跟金月海商量一下,我们去隔壁借两双有脚臭的鞋子的过来试试。   “你在这里很久,那你知道学校里爱心湖的事吗?”   “不知道,我很少离开这幢楼的。”   按照以往的经验,只在一个地方活动的多数都是地缚灵,而地缚灵多数都是有未完成的心愿才无法离去的。女鬼小姐现在也是一个失忆状态,看来也确实问不出什么了。   我刚想回复她的时候听见门锁旋动的声音,估计是金月海回来了,我匆匆忙忙合上笔记本电脑时一甩手把盒饭甩在了地上。   金月海进来的时候愣了一下,说:“见到我回来也不用那么兴奋吧?”   我也没回答他,只自顾自走到阳台去拿来了扫帚和簸箕,回去房间前我还特地看了看对面的女生寝室,之前出事的那间女生寝室仍是站着两三个警察,奇怪的是昨天见到的黑影现在又看不见了,而那其余三个女生我也没有再见到过。   清理地板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一直瞥着金月海,老实说我确实有些担心我的室友再次被女鬼附身。   “今天下午有课吗?”金月海坐在他的座位上翘着腿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一开始以为他是在打电话,于是也没理他,后来他大概看我没回答他于是又问了一遍我才知道他是在和我说话。   我一面把清理好堆在簸箕里的饭菜倒进垃圾袋,一面回答他说“下午有体育课。”   “那我也去!”我当时背对着他在清理垃圾袋所以并没有看见他说这句话时候的表情,但语气中略带点欢乐和兴奋竟让我有一种他被附身了的错觉。   我迟疑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脸没有什么变化,他面目表情地按着手机,但眉毛不经意地一挑看起来却十分喜感。   我皱了皱眉,问他“你也来?”   他放下手机点点头,说“我认识了你们班的一个妹子,我答应要去看她打羽毛球的。”   我转过头没打算再和他进行接下来的对话,希望我转头的速度足够迅速以至于他不会看见我一脸嫌弃的表情。   女鬼小姐没有再出现,也没有附身在金月海身上。我拿着扎紧的垃圾袋和金月海走出寝室关上门的时候,我似乎隐约得在房间中央看到一抹红影,虽然有些模糊但依稀还是可以看出一道人形的轮廓。   但终究我还是关上了门,把门里的世界和门外的世界相隔开。   学校的体育馆正对学校操场,羽毛球馆在体育馆正门右手边,由于班里每个人报的体育项目不一定相同,所以上课地点也不一定是一样的,只是恰巧我和金月海的新妹子都选报了羽毛球项目。   指导老师是一个中年谢顶的男人,脖子上挂着一根哨子,手里拿着一块夹着名单的写字板。他站在所有人的前面,面部肌肉有些松弛,以至于他无论是什么表情看起来都像是在和蔼地笑。   周围的人我有些眼生,不过有些我隐约能认出是同班的同学,我旁边这位就是。金月海坐在不远处的休息椅上,眼神一直往我这里飘。我知道他不是在看我,因为我旁边站着的正好是他的新妹子。   上课的过程有些无聊,无非是指导老师把打羽毛球的姿势一个一个慢动作解析了一遍,倒是金月海在远处拿着手机给他新妹子拍照的时候,我稍微挪到旁边去了一点儿,以防止他妹子的镜头里还出现我的身影。   分动作解析完毕后指导老师就让我们各自拿上羽毛拍和球去练习,几乎是老师一宣布自由活动所有人就冲到拿器材的塑料筐旁边挑选,以至于等我过去的时候只剩下几把长得不怎么样的羽毛拍了,而另一边的羽毛球更是被抢得只剩下几根毛孤零零落在筐里。   我拿了一把相对来说长得还算正常的羽毛拍,可是没有球我就算拿到了一把拍子似乎也没什么用。我转过头看了看全场,试图寻找在场地里能找到一个被人遗弃的羽毛球。突然我眼角瞥到了一抹白色的羽毛,它的一半部分被隐藏在裁判椅后面。我径直走过去准备捡起来,可当我看到它全貌的时候我却突然停住了脚。   那只羽毛球的球头被一张嘴死死咬住,而咬住它的正是一个头颅,一个只有头没有身子的头颅。利落的短发被贴在耳边,浓密的刘海已经遮住了他的半只眼睛,另外半只瞪得老大死死地盯着我。   一时间我怔在原地不知道是应该转头当作没看见,还是拿起这个球练习。   突然,我感到自己的头好像被什么东西砸到了,一转身就看见掉在地上的一只少了几根毛的羽毛球,而站在不远处的举着拍子一脸抱歉地笑着的女生就是金月海新勾搭上的我们班的妹子。而金月海目前正一脸内涵地捡起砸到我的羽毛球然后看着我,我已经猜到他一开口会说什么话,一定是觉得我站在这里就是故意等球砸的。   我懒得理他,羽毛球砸到也不怎么疼,我的目光还是飘到了躲在裁判椅后面一动不动的人头羽毛球上,于是金月海一面腹诽我奇奇怪怪一面随我的目光看见了那个羽毛球,但以他的视角他应该看不见那个人头,他只能看见人头咬住的羽毛球。   于是他先看了看自己手里缺了几根毛的羽毛球,又看了看那边完整如新的,于是也没说什么就把他手里的那个塞到我手上,自己去捡起裁判椅旁边的那个。   在他眼里只是捡起了一个更新的羽毛球,在我眼里他确实亲手把那个人头抚摸了个遍。   我差点没吐出来。   于是我手里捏着缺了几根毛的羽毛球,亲眼看着金月海的新妹子手握羽毛拍把那个咬着羽毛球的人头拍到天上去,人头每一次重重的摔在羽毛拍上却至始至终都没有把羽毛球松口。他凌乱的头发粘在已经腐烂的皮肤上,眼睛越瞪越大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这是我经历过违和感最强的一天,而这所有的违和感都围绕在金月海的周围。我以前甚至从来没有想象过会看见有人拿人头当作羽毛球来打。   我抚了抚脑袋,觉得头巨疼。   甚至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好像看见了羽毛球场漫天飞的羽毛球顿时全部变成了人头。   我下意识往门边靠了靠,以防止他们在打羽毛球的时候又把球砸中我的脑袋,之前还没感觉什么,回想起刚才被砸到的时候不禁泛起一股恶寒。   尤其是如果砸到我的是一个咬着羽毛球的人头的话,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碰羽毛球这项运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6   突然,门外闪过一个身影,原本我只是当有个人路过而已,但随后又飘过去一个黑色的影子,瞬间即让我想起了37幢闹鬼的女生宿舍。而刚才跑过去的那道身影极有可能是那三个女生里的其中一个。   等我思绪跟着我的身子一起追出去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手里竟然还拿着那只羽毛拍,她从体育馆的后门跑出去直接跑进了3号楼,我有些追不上她的速度,倒不是因为我跑得慢,只是她跑的速度太快,快到已经是异于常人的速度。   突然我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想法,但我不敢细想下去。   我追着她进了3号楼,她的脚步声一直在楼梯间响起没有停下过,于是我只能不断爬楼梯。只要她没有停下,就证明她没有在任何楼层停留。最后她的脚步声终于消失时,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追着她跑到了3号楼的楼顶。   从来没有人上过3号楼的楼顶,所以楼顶的门常年无人打开已经锈迹斑斑。她推开门的力气很大,以至于生满铁锈的门因此发出了剧烈的声响。   我迈过生锈的门,浓重的灰尘味道充斥在鼻间。我挥了挥眼前的灰尘,阴暗的角落里突然照进了强光使得我眼前出现短时间的一片模糊。   等我眼前的模糊渐渐清晰后,我看见那个女生穿着青绿色的雪纺衫站在顶楼的边缘,手扶着顶楼旁边的栏杆,一条腿已经跨过栏杆,剩下一条正在费力地跨过去。   “别跳!”我扔了手里的羽毛球拍就冲过去想拦住她,不知道她是不是听到我的声音一慌,越过了栏杆的另一条腿一滑不受控制地翻下了栏杆。   我一直以为这样的事情只会发生在电视剧和电影里,而现在它却真实地发生在我身上。   我一时脑袋当机,本能地伸手去拉住她的手,她的头慢慢抬起来,在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无限的恐惧和绝望。青绿色的雪纺衫在风里清扬舞动,在我眼中却只剩下慢慢攀上她身体的刺目的红色。   蓦地一双干枯的手扶住她的肩膀,红色连衣裙遮盖住她原本的雪纺衫,她的背后慢慢出现一张脸,枯瘦的脸上苍白如纸,她睁着一双血红的眼咧着嘴对我笑。   我瞪着眼,抓着她手腕的手开始颤抖。   这个女鬼就是我之前在女生寝室楼里见过的那一只,也是那四个女生从爱心湖带回来的。   女鬼阴冷地笑着,让我背后一阵冷汗。   蓦地,那只干枯的手慢慢攀上了我的手,盖在我手背的感觉就像是在触摸生物教室的骨架。明明鬼魂是没有重量的,可我却觉得在鬼魂攀上那个女生的时候开始我手上抓着的重量就增加了不少。   这只鬼明显是打算把她拉下去,让她死。   我把另一只扶住栏杆的手也用来拉住那个女生的胳膊,但女鬼却按着我的指关节试图把我的手和她的手腕分离开。   “放开她!”我喊了一声,也不管这一声的喊叫对一个鬼魂究竟是有用没用。   那只女鬼应该是听见了我的叫喊,她苍白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在对我表示轻蔑。然后我感觉到她的脸一点一点放大,最后几乎是整张脸快要附在我脸上时我本能向后一退,却没有意识到我手里还抓着那个女生的手腕。   于是在我一不小心松手的一瞬间,有一双细细的骨骼分明的手伸出,趁着那个女生还没掉下去时立马抓住了她。也是在抓住女生的一刹那,那个攀附在女生背上的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鬼竟然消失了。   我稍微平复了一下刚才被女鬼无限逼近而产生的恐惧心情后,便跑去伸手帮忙把那个女生拉回来。那女生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她的眼中退散不去的恐惧和绝望让我又重新想起了那抹刺目的血红色。   “吓死我了,你们玩跳楼啊!”杨叶叶抚着自己A-CUP的胸剧烈喘气说道。   我看着杨叶叶,脑中突然浮现起了早上在爱心湖边社长对我说的话,当杨叶叶靠近的时候所有的鬼都会避开,在校门口也是,在寝室里也是,就算是现在楼顶救跳楼女生时也是。   就算是诅咒也会有一片平静的地方留给那些鱼,就算是鬼魂再多的地方也会留下一些能躲避鬼魂的人。   比如,杨叶叶。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仍然是气喘吁吁的杨叶叶,她穿着浅色运动服,脸上有细密的汗珠。大概也是因为额头上的汗让她标志性的平刘海变成了一根一根的。   她重重地喘了口气,说:“路过啊......”   “路过楼顶?”   “我就喜欢路过楼顶你管我啊!”她抬着头,一脸爱信不信的样子。   我皱了皱眉,眼角瞥了一眼看起来平复不少但大概因为腿软所以跌坐在地上的女生,她确实是那天看见的四个女生中的一个。   此时我脑中闪过了很多画面,妖艳的红裙如鲜血般倾泻而下,从阳台上坠落下的袁薇,和刚才差点从顶楼掉下去的女生,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当时她们去爱心湖进行的招魂游戏,一切的原因都是源于她们放出了那只隐藏在爱心湖的厉鬼。   我深吸了一口气,把腿软坐在地上的女生扶起来,说“麻烦告诉你们社长,我愿意加入。”   听见这话杨叶叶的眼中立即放光,原本还喘着粗气的她似乎是一下子有了活力元气满满,她从运动裤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在触摸屏上啪嗒啪嗒按了很久,脸上始终是一副兴奋到极点的样子。   然后,她把手机给我让我把自己的号码输进去,同时我也瞥到了她给我的备注,狗蛋哥。   “欢迎你加入超自然研究社,狗蛋哥!”   她甜甜地笑着,可我却感觉到来自这个社团满满的恶意。   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就刚才的话又补了一句,“刚到15点!”   后来我回去羽毛球馆时正好赶上指导老师下课前最后一次点名,把那个女生托付给杨叶叶我也不担心那只女鬼再缠上她。   等待老师点名的时候我看了看四周,金月海站在队伍的不远处正微微笑得看着我旁边的新妹子,他把搁在手掌的羽毛球用力往上丢又假装很帅气地接住掉下来的羽毛球。在别人看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动作,在我看来却是他在调戏一只人头。   点完名下课,杨叶叶就带着那个女生把我拉走说是要去什么秘密基地的,那女生看起来已经恢复了平静,但一脸眉头紧蹙似乎是很不安的样子。离开前金月海叫住了我问我晚上要不要给我留门,他身后正站着低着头一脸害羞笑的蘑菇头新妹子。   “你要是能比我先回来就替我留个门吧。”说完这话我看见他背后的妹子脸更红了,而他手上竟然还捏着那只羽毛球。而且我没看错的话,他手上那只咬着羽毛球的人头好像一直在看着我。   为什么要看着我?不是我丢你的!   被杨叶叶带去的地方在图书馆六楼,图书馆四楼是放校史资料的地方,而四楼以上的楼层基本都已经荒废,鲜少会有人上五六层。六层是图书馆最高的楼层,在出电梯左手边有一个小房间,房门上被挂着一个牌子,上头画着一堆西瓜草莓之类吃的东西,空白的地方写着“超自然研究社”几个大字。   光看门面我就已经能想象出这个社团了,明明是研究超自然力量的社团,标签上画着的却是一大堆吃的。   推开那道轻轻合上的木门时,我才觉得什么叫做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其貌不扬的木门背后是格外宽阔的领地,简单的一块白板被立在墙上,方桌摆在白板之前,整齐摆放着文件的三排木柜,在房间的角落里还被摆着四张办公桌。   尤为明显的是在这样一个房间里竟然还被划分出了一个小型的房间,四面是半透明的玻璃墙,里面的装饰隐约看起来有一种审讯室的感觉。   方晓咬着棒棒糖眨巴眼看着那个拘束的女生,社长则是挑着眉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他们正坐在白板前所谓的会议桌边一副等了你们好久的表情看着我们。   杨叶叶喊了一声社长,又喊了一声学姐后,带着那个略有些拘束和不安的女生走进了那个半透明的审讯室,我本来打算跟着去,但被方晓叫住坐在他们对面的位子上。   突然有一种不是来审讯那个女生,而是来审讯我的感觉。   “我叫方晓,负责情报收集和公关处理工作,杨叶叶是你们班的,负责管理6-106邮箱兼职心灵辅导员。6-106邮箱在1号楼那里,是我们接管事务专用的,别人有遇到什么超自然事件都会丢信到我们邮箱的。”方晓把她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你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找到超自然的东西究竟在哪儿。”   说完这话时她又把棒棒糖塞回了嘴里,双手交叉看着我。   我把手放在桌子上,顿了顿,说:“我只想阻止那只鬼再害人。”   我脑中浮现了那四个女孩子踏着黄昏的背影,她们的前方是一片黑暗,可她们却向着黑暗越走越远,没有人可以把她们拉回来。眼下已经死了一个女生,剩下的三个又不知命运会怎样。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7   我脑中浮现了那四个女孩子踏着黄昏的背影,她们的前方是一片黑暗,可她们却向着黑暗越走越远,没有人可以把她们拉回来。眼下已经死了一个女生,剩下的三个又不知命运会怎样。   “现在只有你可以看见鬼,只有找出她才能避免再发生像袁薇那样的事,”社长说道。   我点点头,眼神飘到那间半透明的小房间里那个依然不安拘束的女生身上。社长说那是一个特制的房间,内外完全隔音,在房间里还摆放了一台摄像机用于记录在房间里的一切对话,方晓一直把那间屋子叫做是哑巴屋。   透过半透明的玻璃墙,我依稀可以看见那抹青绿色的身影,她的周围没有黑影也没有红色长裙。   “爱心湖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会有女鬼?”我问道。   方晓摇摇头,说“我们入学的时候学校里就流传了一个故事。你看学校里有一二三四五六八?九号楼,但就是没有七号楼。有人说其实以前是有七号楼的,但后来闹鬼所以就拆了,以前那块地就建起了爱心湖。”   我想了想爱心湖所在的位置,非常靠近八号楼,有很大的可能性正如传说所说,它的前身确实是七号楼,但至于究竟是不是闹鬼确实不得而知。   “还有人说只要在爱心湖旁边读日记,就能把爱心湖里的鬼魂招出来。”方晓继续说道。   我挑了挑眉,笑着说“日记?真的会有人试成功吗?”   方晓拿出嘴里的棒棒糖,然后嘟了嘟嘴耸了耸肩。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靠着读日记就能把鬼给招出来,要是这样那全世界写日记的人不都是把鬼写出来的人了?   “可能也不是空穴来风,今早遇见你之前我捡到了两张纸,看起来显然是有些年了。”社长一边说一边走到旁边的柜子上拿下一个文件袋,而里面正是有些褶皱看起来有些年久的边缘有些发黑似乎是被焚烧过的两页纸。   社长把文件袋推到我面前,我看了一眼皱眉说道“这是日记。”   社长点点头,表情也是异常凝重。   从这两页纸的笔迹和纸张来看,这两页日记至少有十余年了。据说J大在2004年之前并不是在这块地方,2002年起动工在这里建了新的校区,2004年才搬到了这里。按照这日记的年份来看起码也是在搬到这里来之前,也就是说写日记的人很可能是就读在旧校区的某位学姐。   然而如果是这样,一切就都无法考究了。   日记上的笔迹很潦草,一般来说字迹是随着写字人的心情变化而变化,字迹越是潦草说明当时写字人的心情波动很大。   我依稀可以分辨几个字,但无法连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杨叶叶出来的时候我正好放下手里的两页纸抬起头,她拿着一张黄色便利贴走过来啪地贴到桌子上,说“这是Vita另一个同学的地址,她因为袁薇的事害怕所以这几天都是回和男朋友同租的房子里住的。”   “Vita?”我放下手里的文件袋,问道。   “就是那个女生,她叫孙小波,英文名叫Vita,她同学叫罗西,英文名叫Roxy,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上课了。”杨叶叶指了指黄色便利贴,上面也写着大大的“Roxy”和一串电话号码以及地址。   杨叶叶说她在哑巴屋里按照这个号码给罗西打了电话,但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孙小波也给她打了电话,结果也是一样。   社长说他和杨叶叶现在按照便利贴上的地址去罗西的公寓找她,而我和方晓负责把孙小波送回去,再检查一下她们的寝室里有没有鬼借宿。   一开始我没觉得这个任务有什么难度,我、方晓和孙小波谁都没有发现这个任务奇怪的地方。当我们走到37幢女生宿舍楼下时我才发现有些不对劲,男女生寝室是严禁串门的,所以我要怎么上去?   孙小波深明大义地跑去和楼下宿管阿姨协商了半天也没得出什么结论来,于是孙小波跑回来说她先引开宿管阿姨然后我再趁宿管阿姨不注意冲上楼去。   于是事情一开始的发展正如我们所预料的,孙小波不知道用了什么理由成功把宿管阿姨支开了,我躲在角落里方晓打了个响指时我立马从黑暗的角落里跑出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上楼去,宿管阿姨也确实没有发现我上楼。   按照我们当时的安排,我上楼后就去躲在三楼楼道里的杂物房中,然后等着孙小波和方晓上来。事实是我还没有跑到三楼,刚跑到二楼我就差点迎面撞上了一个高瘦的身材的女人,她身上的香水味熏得我有些头疼。   “你是哪里来的,不知道女生寝室男生不准进的吗?”   我抬起头,张着嘴还没反应过来应该说些什么事,就被这位高瘦穿着高跟鞋的女人拉下楼去了,方晓和孙小波此时正准备上楼,看见我明明上了楼又被拽下来的场面也顿时呆在原地。然后我就听见宿管阿姨的声音如同沸出了锅的热水,还有方晓恨铁不成钢的哀叹。   怎么没人告诉过我,女生寝室二楼还配备了一个宿管女老师!   孙小波说还好我撞上的是这位宿管老师,如果撞上另一个估计我现在已经被送去120了。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另一个老师圆滚滚的是宿舍楼里出了名的180斤巴拉拉小魔仙。   我抚了抚额头,多谢上帝保佑。我转头看了一眼方晓,她正两眼放光一副好像要把我吃了的表情看着我,我差点以为她被附身了。   方晓让我们在原地等了她大概二十分钟,在等方晓的时候有些无聊,我和孙小波坐在附近的石制桌椅上开始有的没有的闲聊,聊着聊着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聊到了那只女鬼。   “那天我们四人去爱心湖一直等到晚上9点,我们听说在那里读日记可以招来鬼魂,她们就让我来读日记。”孙小波故意压低了声音,像是在担心被谁听见一样。   “你们见到了?”我皱着眉问。   孙小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重重叹了一口气,说“我们看见爱心湖变成了一幢楼,上面的标牌是数字‘7’。”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们看见了不存在的七号楼?”   孙小波点点头。   “后来我们进了七号楼,里面和其他教学楼没有什么不同,但却让人觉得很恐怖。我们在教学楼里走了很久没有发现奇怪的地方,可是总觉得有谁一直跟着我们。”   “然后我们发现,无论怎么走都只能在一层楼里徘徊,每次走上了楼梯最终还是会回到原点,就像遇到了鬼打墙。”   她低下了头,声音有些哽咽,大概是当时的场景让她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害怕。   “我们发现那层楼所有的教室都是关着门的,只有最末尾的一间是开着的。那间教室很空旷,我们走进里面呆了一会儿袁薇就说看见鬼了,吓得我们都跟着跑出去。我们刚好跑到电梯旁边,胡菲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按电梯的按钮,我们本来想乘电梯下楼离开这里,可是明明电梯开了只有胡菲一个人进去。”她一直低着头,我看见她的眼泪已经重重砸在石桌子上,我摸摸口袋发现没带纸巾。   这个胡菲,大概是进去的第四个女生。   我抚了抚脑袋,说“后来呢?”   “胡菲在里面让我们也进去,可是我们不敢进去。后来胡菲想出来,可是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抓着她不让她从电梯里出来。”孙小波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停顿了一下说“我们来不及拉她出来,电梯门就关上了。后来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出来的,我回来以后满脑子都是胡菲最后绝望的表情,为什么我们当时没有救她。”   听完了孙小波说的话,她的心情无法平复,我也是。按照她所描述的话里当时她们没有来得及救胡菲,也就是说去的人是四个,但实际从爱心湖回来的是三个。   可是,我那天看见的明明是四个。   可是,胡菲可能已经死了。   果然,被带回她们寝室的不止是爱心湖里的那只女鬼,还有一个一直跟着她们的胡菲。   方晓回来的时候拎着一个印着动感地带logo的白色布袋子,她看见孙小波一副哭过的样子便不由分说瞪了我一眼,还走过去拍了拍孙小波的肩膀安慰她。谁知道孙小波这样被安慰了一下好不容易缓和的情绪又爆发出来,一双小眼睛不住流泪。   这下我更说不清了,方晓本来只是瞪我,现在还踹了我一脚。我有那么大本事能弄哭这姑娘?好像确实是我弄哭的。   方晓把手里的布袋子丢到我手上,我打开看了看,里面竟然是一整套女装,还附带了一顶假发和一双高跟鞋!   突然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东西不会是给我穿的吧。   我看向方晓,可是那位吃货小姐正在抽出一张从口袋里拿出来的纸巾塞到孙小波手里,丝毫没有要理我的意思。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去换衣服呀!”方晓把手上的纸巾塞回口袋里,一面看着我一脸严肃地说。   果然,是给我穿的......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8   “我可是大老远跑去寝室里拿的,你快点穿上我们好混进去。”   “可这是女装......”   “女装怎么了,你本来也长得不怎么爷们儿。”   “......”   “稍微打扮一下再戴顶假发,你就算现在跑进女厕所都不会有人拦着你了。”   “别说了,我换就是了。”   于是,我带着这袋女装心不甘情不愿回去了自己寝室换装,为了防止宿管部的突然袭击,我把门上完了锁才开始打开袋子拿衣服出来。一开始我还怕裙子的尺寸我会穿不下,但等我换上这条红裙子了我才发现,这裙子好像比我还大那么一点。大二学姐里还有这么魁梧的女生吗?   不得不说,方晓想的很周到,袋子里不仅有裙子,连丝袜都准备好了。   不过,有没有不是黑色的!   站在卫生间半身镜前,镜子里的人顶着一头柔顺黑色长发,末端还有一些微卷,一刀齐的刘海微微偏向右侧。一身素净的红色中袖长裙,唯一的装饰是镶嵌在圆领上的三颗银色花型水钻。   一身红色及膝连衣裙加一双红色尖头高跟鞋,不得不说方晓想得很周到,袖子的长短正好遮住我的半只手臂,连衣裙的剪裁胸部自动突起我也不用在意我没胸这个事实。   直到我换完整套装备我才想到我回的是男生寝室,而重要的是,我要去女生寝室,我还得从男生寝室出去!   手机震动的时候我刚准备出寝室门,我从连衣裙口袋里掏出手机,显示收到一条未知号码的短信,上面简简单单写着“穿着很漂亮”。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看了短信的一秒内我就知道是哪个“未知号码”发给我的了。我回头对着空荡荡的寝室笑了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   有时候那些东西未必是不好的,他们从前也是人,也有感情,只是有时候万事不能进顺人意罢了。   关了门之后我一直是处于埋着头走路的状态,幸好男生寝室管的不严不像女生寝室不让男生进,楼下大叔已经对男生带女生一起回寝室这种现象习以为常了。所以偶尔有女生在男生寝室走动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   直到我两脚终于踏在地面上,我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这短短的路程我总共被搭讪了三次,有不下六个人对我吹了口哨,还有不计其数的人偷瞄我,他们难道看不出我早上出门忘刮胡子了吗?   孙小波是第一个看见我的,她张着嘴瞪着眼一副石化的样子。因为我穿着高跟鞋本身又比穿着平底鞋的孙小波高一些,所以我看她完全是以一种幼儿园保育员看着小孩子的感觉。不过当方晓转过头来看我时,我才觉得刚才那种保育员在看幼儿园小孩的感觉完全不算什么。   看方晓才是那种看见刚出生小宝宝一样,不过某位方小姐丝毫不在意这个细节,她在看到我的一瞬间就已经笑到毫无形象了。   笑笑笑,笑个ball啊。   当然,这话是不能直接说出口的。   幸好这回牺牲色相没白费,我成功跟着孙小波和方晓混进了女生寝室。女生寝室的走廊弥漫着一股莫名的混合香味,比如洗衣粉,比如沐浴露,还有六神花露水。我心想这大概就是男生寝室和女生寝室的差别,男生寝室某一层的走廊至今还能闻到神秘的脚臭味,烟味还有康师傅红烧牛肉面味。   孙小波领着我们去了314寝室,女生寝室和男生寝室的构造差不多,女生双数号寝室对着男生的单数号寝室,女生单数号寝室向阳,对着学校寝室大门。   听方晓说,杨叶叶住在312寝室。   孙小波用钥匙开了门,寝室内被打扫的很干净,所有被褥整整齐齐放在床的一角,小小的六人寝里可能因为只住了四个女生,所以显得有些空旷冷清。按照孙小波的说法回来的三个人已经死了一个,除她之外的另一个也回家去了,寝室里就只剩下孙小波一个人。   我兜转了一圈,发现在阳台的正上方挂着一个鱼形图案的饰品,饰品下面还垂着一个小铜铃,看起来像是用来辟邪的。除此之外我并没有看见什么地方有灵体。   “怎么样?”方晓问我。   我摇摇头。   我走到阳台上,正对面就是213寝室,也就是我住的寝室,之前我在自己寝室阳台上所看见的所有画面也确实是发生在这个寝室。但至今为止,我是的确没有看见这个寝室有什么异样的情况。   我的目光移到了楼下站着的一男一女身上,这两人甚是眼熟,看着像是之前见过的秀恩爱的一对小情侣。那对情侣似乎是吵架了,女生插着腰撅着嘴一脸委屈又气愤的样子,男生侧着脸表情也是冷冷淡淡的。   突然那个女生伸手推了一把男生,结果手还没有碰到那男生的衣服,一直站在远处的白衣裙女鬼突然闪在男生面前也推了一把那个女生。于是那女生就这样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到在地上,那女生脸上一阵煞白,手指颤颤抖抖地指着那个男生,而男生脸上也是惊讶万分。   而那女鬼一副老母鸡护崽子的模样继续拦在他们之间,那表情似乎是要吃了那女生一样。   某一刹那我似乎是理解了这三个之间的关系,那男生也是我们班里的而且和我坐得很近,也许那白衣女鬼的出现至始至终都是因为那个男生。   我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摇头。   回到房间里她们正在讨论关于今天晚上住不住下来的话题,我皱了皱眉,说“我不住。”   方晓坐在床边,手上拆着刚从背包里拿出来的棒棒糖,连头也没抬直接说道“干嘛不住呀,我们女生都不嫌弃你。”   “你们不嫌弃我我也不能住啊,万一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是泰国来的!”我提了提长长的裙子,说“虽然我穿着女装,但我也是有八块腹肌的纯爷们好吗?”   孙小波捂着嘴笑了笑,方晓则直接跑到我身边掐了掐我的肚子,还不忘啧啧了两声。   “敢问姑娘你的腹肌是内置的吗,为什么我都摸不出来?”   “我的腹肌很高冷,不是你想摸就能摸得到的。”   说完我向着门那边走,我只想快点回去寝室把这身衣服换下来,方晓好找不找这身连衣裙还带紧身收腰效果的,束得我有点透不过气,而且这假发戴的怪热的。   突然我愣了愣站在原地,因为在我打开门时看见门外的一道身影若隐若现,那个女孩子睁着一双无神的眼,她短发乖顺地贴在耳边,红色的短袖大码衣裳在她瘦小的身上挂着,手臂已经瘦弱不堪竟像是只剩下白骨一样。   她忧伤地看着我,却不敢进门半步。   看着她我觉得有些眼熟,她歪了歪头似乎是想从我的背后试着看见什么,我挪了半边身体让出了一条路,但她似乎只是往里看依然不打算进去。   孙小波和方晓显然是没看见这个女孩,在她们的视线里大概只有我一个人发病一样站在门口一副出也不是不出也不是的样子。   突然,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方晓翻了翻自己的口袋找出了正在唱歌的手机,然后划了屏幕把手机搁到了自己的耳边。   “叶子?”   要是现在把方晓的脸做成表情,那一定是一副很壮观的晴雨表,她的脸色从略带笑意变成石化,最后一副很为难的样子看了一眼孙小波,又转头看着我。   “罗西死了。”   听见罗西这个名字的一瞬间,我突然想起门前这个不肯进来的女鬼就是之前看见的四个女孩子里的一个,我回过头那个女孩子依旧是这样忧伤地看着我,她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凝不成一句能说出口的话。   罗西死了,所以我更不可能走,只能选择留下来,因为我知道这一天晚上将会是我经历过的最漫长的一个夜晚,所有死去的灵魂将会在这一夜重聚,一起等待另一个灵魂的到来。   听到这个消息时孙小波就已经晕倒了,大概到了六七点的时候她才醒过来,醒过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哭。我瞬间有一种还是让她晕过去比较省事的想法,至少那样总好过她哭哭啼啼的。   方晓说社长和杨叶叶到罗西家时刚好遇上跟她吵架分手回来准备搬走的男朋友,于是顺理成章进了罗西家,刚走进浴室就看见罗西躺在地上。浴室里的镜子碎裂了一地,而罗西的脸上身上可见之处皆有一条条疑似是被镜子碎片割伤的血痕,最深的一条已深可见骨。   我侧头看了一眼门,原本徘徊着不肯进来的罗西已经离开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我虽然不知道罗西此时是怎么想的,但她这样的举动我并不意外。   晚些时候不晓得孙小波是不是哭累了,突然说自己饿了。我们三个人不能出去,只能喊外卖来了,等外卖来了也是很长时间之后。送外卖的敲门是我去开的,方晓说这样可以知道女鬼有没有跟着送外卖的一起进来。   女生寝室订了外卖基本上是楼下阿姨亲自送上来的,以此可以避免闲杂人等进进出出,说到底这是我第一次进女生宿舍楼,这件事情我也是此时此刻才明白的。   于是当我打开门见到外面单手拎着塑料袋的阿姨时,我愣了几秒钟迅速低下头伸手接过塑料袋。我边祈祷宿管阿姨千万别认出我来,边拎着塑料袋转身往房间里走。   “等等。”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9   “等等。”   老实说,在她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有一种被人捉奸在床的感觉,微卷的长发还在我头上,身上也是红色连衣裙,难道宿管阿姨火眼金睛这样也能认出来?   “一共三十二块四。”   我松了一口气,摸了摸空空的口袋,想起这件衣服本来不是我的,钱包还在换下来的衣服里。于是我也没想太过,对着里面就来了一句“有没有三十二块四”。   刚说出来我就后悔了,宿管阿姨扯了扯我的袖子把我从原本背对着她掰正了,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然后皱着眉头说“你是男的吧?”   我已经感觉到额头上的汗滑落到了我的侧脸上,我也不敢有任何的动作,只能呆在原地尴尬地笑了笑。   突然背后伸出了一只手,几张纸币和四个一角钱硬币躺在来人的手心里。方晓对着宿管阿姨笑了笑,又把手放在自己的嘴边不轻不响地说“她真是女的,就现在流行整容,她像整个全智贤结果一不小心给整成凤姐了怪可怜的,您就别刺激她了”。   宿管阿姨一副不明所以又好像懂了的表情又打量了一下我,然后抿着嘴脸抽了抽憋着笑,手上攥着人民币三十二块四逃一样地离开了。   明明宿管阿姨走了,我又蒙混过关了,可是我的心里老是觉得不踏实,总有一种明天我要上头条的感觉。   方晓倒是没觉得怎样,看着我手上的塑料袋挑了挑眉,拿过塑料袋一边念叨着吃饭喽一边走到房间里把塑料袋放在桌上。   我撇了撇嘴倒也没说什么,正准备转过身去把门给带上,只见寝室门口突然站了一个穿着红色短袖的女孩子,我知道那是已经死去的罗西。   我走到门边,试探性地问道,“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啥?”   罗西并没有回答我,回答我的是刚巧路过的另一个女生。大概因为在她的视野里罗西是不存在的,所以她以为我是在和她说话。   她带着错愕和惊讶的眼神看着我,我突然意识到我刚才说的那句话用的是真声。于是我假装喉咙不适咳了两下,又捏着嗓子一字一句说“没事儿,对不起啦。”   那女生瞥了我一眼,嘟囔着有病就走了。见她离开我松了一口气,短短几分钟我真是遭遇了人生中的大起大落,一时之间感概良多。   罗西还站在我面前,我让开了半边的门想让罗西进去,但她摇了摇头,脸上依旧是略带悲伤的表情。   我皱眉,也不管此刻在我面前的这人已经是鬼的事实,她除了身上难以掩盖的伤口和别人看不见以外,她其实依旧和我一样。我也不明白这种莫名的对鬼的怜悯究竟是为什么,实际上我也帮不到她们什么。   罗西动了动嘴唇,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却发不出声音。   方晓在屋里喊了我一声,我没有应。我一直盯着罗西的嘴唇,试图看懂她究竟想表达的意思。   大概是我没有回应方晓的话,我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果然下一秒我的身边就多了一股番茄牛腩的味道飘来。方晓嘴里还嚼着一大块牛腩蹦到我身边,又张望了一下四周,略带狐疑地看着我。   我指了指我面前,她看了看却是一脸我神经病的样子,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嘴里的牛腩也不嚼了,双眼顿了顿又慢慢睁大。方晓也伸手指了指前方,又张开了嘴。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于是点点头。   见我点了头她的嘴张得更大了,她用手捂住了嘴后退了两步。   我暗笑,少见多怪。   “快跑,快跑!小波快跑!”方晓后退了几步转过身对着屋子里大喊大叫,我想着得快点把罗西的事情弄好先,不然方晓这声音要是引来了其他人,说不定我明天真的要上头条了。   此刻罗西依旧在不断重复着张合嘴唇,她脸上也露出了焦虑的神色。我皱了皱眉,想起刚才方晓大喊的话,两个嘴唇的开合完全一样。   也就是说,罗西在说的是“快跑”?   我看着罗西的眼睛,慢慢吐出那两个字时,她眼中露出我认为应该是喜悦的神情,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快跑,快跑!   我转过头时恰巧对视上孙小波急切的目光,她正被方晓拉扯着要离开这个屋子。方晓和孙小波自然是看不见罗西的,但罗西却能看见她们两个。而在她看见孙小波和方晓的一刹那,我在她眼中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种难以解释的情感,夹带着各种悲喜,我看不懂。   还好我眼疾手快拉住了方晓的胳膊,不然孙小波真的要被方晓带到外头去了。我虽然不明白罗西的意思,但我隐约察觉了罗西一定是无法进入这个屋子里。   也许这个屋子在不知不觉中隔绝了鬼魂的进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鱼形铜铃的缘故。但我回神过来时,罗西已经不见了。   意识到这个屋子已经属于一个“安全屋”之后,我似乎松了一口气,至少这是能平安度过今天晚上的节奏了。   “这个鱼形小铜铃你们一直挂着吗?”我一边扒着我的晚饭一边指着阳台前的小铜铃问道。   孙小波戳了戳手里的盒饭,听见我问她问题便抬起头看了一眼,摇摇头,说:“她们之前不信这些的,袁薇出了事我才挂上去的,以求保个平安罢了。”   我点点头,继续扒饭。   晚上8点左右,天已经很黑了。因为手机没有信号而百无聊赖的我趴在桌上发呆,又因为戴着假发有点难受,所以我顺手把假发给摘了又抹了抹自己的头发。   孙小波此时靠着床正在看书,手机放在她的身旁正在播放一首英文歌曲,方晓在玩手机游戏。   我拉开了一角遮在阳台前面的窗帘,低头看了一下我的寝室,发现没有开灯,金月海还没有回来。   有了妹子这下连人都不回来了,果然高富帅人人爱。   突然我放在一边的手机震动了,我把头侧过去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金月海。   “你在哪儿,我钥匙没带,给我来送个钥匙,”电话里的金月海声音略有些低沉,如果不是因为天天住在一起的关系可能我都听不出这人是他。   “哦,你在哪儿我给你送来。”   “我在男生寝室楼下。”   挂了电话我轻轻嘟囔了几句就开始动手戴回那顶被我遗弃在桌角的假发,方晓快速抬头看了我一眼,一边继续着手手里的单机游戏,一边问我“去哪儿?”   “去楼下给金月海送钥匙。”我快速戴好我的假发,闷闷的感觉确实不好受。   方晓闻言抬起头,竟然全然不管手里还在进行的超级玛丽。而一直在看书的孙小波顶着一副眼镜也从书里抬头看我,一时间我都开始怀疑我背后是不是站了一个吊死鬼。   方晓咽了咽口水,严肃地划动了一下手机退出了游戏,然后颤颤巍巍说道“你有信号了?”   我挑了挑眉,突然想起我明明是因为手机没有信号才无聊到发呆的,我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的依旧是无服务的状态,可是刚才明明有电话打进来,明明也是金月海的号码。   等我再翻查通话记录的时候,金月海三个字完全消失在我的通话记录里,好像根本没有存在过。   我脑中闪过在爱心湖边接到的电话,我不敢确信这个电话究竟是不是那个女鬼打来的。我走到阳台往下看,男生寝室门口确实站着一个人,但由于距离远而且天又黑我无法辨别清楚那人是不是金月海。   如果是他,他是怎么在我无信号的状态下打进来号码又消失在通话记录里,如果不是他,那他现在会不会又被附身了?   那位爱心湖的女鬼可没住在我们寝室里的女鬼小姐友善,想到这里我还是把决定下楼去一趟,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我都不能完全放任我的室友不管。   方晓看我还是决定要走,像是猜到了什么,瞪大眼睛跳起来握住我的手说“你先告诉我你喜欢什么花?”   我啊了一声,她没有对我的疑问做解释,而是继续问“或者你喜欢吃什么水果?”   “什么?”   “你看啊,你这一去万一回不来了,大家同学一场每年清明重阳我也会带点东西过去的。不过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喜欢什么,还是先问问你省得你不安生还要托梦给我骚扰我。”   “......”   出门前我检查了一下房间,确定鱼形铜铃还挂着,阳台前面的门也关得好好的,窗帘也完全把外面黑暗的世界隔绝了。   我对着房间里剩下的两个女人嘱咐了几句不要离开房间之类的,孙小波给我竖了一个OK,方晓则还是一副战争时期家里的老母看着村里男丁被拉去当兵的表情。   “早去早回,”方晓叹了口气,右手握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说“狗蛋。”   我走到门边突然脚下一个踉跄,笑得有些尴尬地回了头说“是Gordon,学姐。”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0   然后,我转过身,留给她们一个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背影,然后关上了门。   说不怕是假的,但我始终相信,这世上总有一物降一物,只要能撑到杨叶叶回来,我就不用害怕什么乱七八糟的鬼怪了。   我走得很快,高跟鞋挤着我的脚很痛,但我脚下还是没停,只能忍着继续走。   手机被我紧紧攥在手里,冰冷的金属外壳紧贴我的掌心,不知道我身体里的那种阴冷的感觉是不是由它传递过来的。   从女生寝室楼出来,因为天比较黑周围也没有路灯,只能靠男生寝室和女生寝室里的灯光微微照亮中间空地的路,我也不担心一个打扮成女生的人发出男生的声音被人发现。   我硬着头皮走到空地中间,那个人型生物还站在那里,我小心翼翼挪到那个物体旁边,轻轻咳嗽了两声。那物体本来是背对我的,听到我的声音动了动,慢慢转了个身。   此时我已经想到了各种各样的情景,血肉模糊的脸、或者是日本传说的裂口、或者是转过头来还是马尾的传说,无论什么鬼的样子我都已经脑补到了,所以当他转过来的时候是金月海的脸时我反而吓了一跳。   “妈蛋你怎么来那么晚.......”金月海不悦地叫骂了一声,他手也不轻不重推了我一把,碰到我身上的时候我感觉到他的手很冰凉,看来是等了有一段时间了。“你穿得这是什么鬼!”   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我,片刻之后开始捧腹大笑。   “妈的你干嘛穿成这样.......要死啊......你个异装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断断续续地说,然后又连贯地笑,我一时间完全把之前诡异的电话给忘了。“你......你不会是从女生寝室楼出来的吧哈哈哈哈哈哈......你给我把头转过去我看到你这张脸就违和哈哈哈哈......”   笑个球啊。   我从连衣裙的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塞进笑得毫无形象的金月海手里,说“要转你自己转。”但是听见我说话,某人好像笑得更厉害了。   “笑你妹子哦,要走快走,我还有事呢。”   语罢我转身正准备要走,突然手腕被人给拉住,我转过头金月海左手拉住我右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一面贼兮兮的笑一面说“等我发个微博先......”   我没等他说完已经先一步上去要抢他手机,当时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真的要上头条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许发!”   于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我也不顾周围还有走来走去的学生,直接和金月海扭打在一起。可能这个姿势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别人来说貌似有点别的意味。   比如,秀恩爱。   “月海......”   突然的一声柔柔糯糯的声音把我和金月海吓了一跳,这声音有点耳熟,我几乎和金月海同时抬了头,她正好站在灯光比较强的地方所以几乎所有的面部表情我都能很清楚的看见,她咬着嘴唇分明是一种看见自己家的男朋友被别家的女人挖了墙角又被自己捉奸在床的样子。   这不是我们班的那个被金月海勾搭走的姑娘吗?   要是被她认出来了我就真的要被笑死了,我猜下一秒的剧情应该是她指着我对金月海说“她是谁!你为什么骗我!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   于是我当机立断在那个女生正准备开口的时候率先给了金月海一巴掌,然后捏着嗓子说“这就是你说的新女朋友,既然你要和她在一起那就在一起吧,我不会再缠着你了,白白。”   我回忆起之前看的某部狗血的爱情偶像剧里的套路,一般说完这些话的都要面带悲伤地拔腿跑掉,我穿着高跟鞋没法跑,只能转身大跨步走回女生寝室楼。我听见金月海还很默契地配合我喊了一声“好的,阿西。”   要不是我身强力壮心理素质超强,听见这一个略带诀别的呼唤,我早就踉跄摔跤了。   闪进了女生寝室楼里,直到确定他们两个看不见我之后我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金月海表示我只能帮他到这里了,剩下的他慢慢搞定去吧。   没多久之后他发来了一条彩信,照片是金月海和那个女生头靠头很亲密的照片,看衣服应该是刚拍的,下面还附带了一句话,差点没让我把手机给摔了。   “老婆说我前女友怎么长那么丑。”   那个前女友是在说我?   妈个蛋!   我照例低着头慢慢走上楼梯,宿管阿姨正好拿着几张人民币从楼上下来,估计是又跑楼上送外卖去了。她看了我一眼,嘴唇抿了抿好像在憋笑。   又笑,笑个球啊!   我看了看手机,已经晚上8点半了,刚才由于金月海的短信突然弹出来以至于让我忽视了手机下方还有十条未接来电。而且全部都是一个号码打来的,最近一条的未接来电是在20点10分。   那个时候我还在寝室,是在没有信号的那段时间。   我突然想起寝室没有信号而金月海却能打进来这件事,之前我就奇怪怎么会突然没了信号,还是那个女鬼根本有意想把我支开。   我背后升起了一股凉意,头皮开始发麻,我不敢想象后果,我快速回拨了打给我的那个号码,我有一种那个号码是社长或者是杨叶叶的预感。   一面两步并一步跑到三楼,一面把手机放在耳边。   但愿她们别出什么事才好,想不到千防万防没防住一个金月海!   “怎么一直打不通你们的电话!出了什么事了!”从手机里传出的是个女声,是杨叶叶的声音。   我刚走到3楼的拐角处,一脸急匆匆的样子全然是无视了周围路过的女生的想法,直直往314寝室奔。   “这里是发生了点奇怪的事,我先看一下情......”我推开了虚掩着的寝室门,映入眼中的是一片的漆黑,唯有对面男生寝室的光透过阳台照进寝室打亮了一片角落,依稀有个人的轮廓出现在被打亮的角落里,我突然继续说下去的能力也没有了,“出事了。”   我没来得及把电话挂断,也无暇顾及手机是不是被我摔坏了,借着对面寝室的光,我看见有人站在阳台前,手中握着的原本用来挂衣服用的钢管对准自己的脖子,耳边似乎有阵阵的风声带着呼啸而过的嘶鸣,像是地狱无数的幽魂顷刻间划过我的耳边。在那人的身后还有一个黑色的影子,我看不清那是什么,但我也能猜到这就是我们这一夜千防万防的爱心湖里的女鬼。   我跑上去一手握住将要刺向孙小波喉咙的钢管,由于没有开灯,我只知道在孙小波背后是一团与周围的黑夜相溶的黑色东西,我看不清她所以突然没有那么多对她的恐惧。   握着冰冷的钢管,我能想象这样重量的物体刺入一个人的喉咙里会怎样,一旦我放了手孙小波必死无疑。   我看见从那团黑色的东西中露出一角红色,慢慢的一条红色的连衣裙如同鲜血顺流而下,被红色遮掩住的皮肤苍白如纸没有一点血色。女鬼的黑色长发从孙小波的背后攀上她的手臂,然后顺着那根钢管伸向我的手。   那些头发像是拥有生命力,在泛着森森白光的钢管上不断缠绕,又不断碰触我的手像是要把我的手从钢管上拿开。   虽然对方是鬼,但力气却出奇的大,我一个一米七八的男生对她都无法占上风。   突然,更多的头发从那女鬼的背后伸出,同时她的眼睛也由于失去了长发的遮挡而显露出来。看着她血红的眼睛,我竟有一种脚下发虚飘飘然的感觉,就像魂魄离开了自己的身体一样。   那些头发直直向我逼来,我不由后退了一步却感到自己脚下踩了硬物。我回头一看脚下,分明是原先挂在阳台上的鱼形铜铃。我心下明白这女鬼能顺利进来,多半是因为这铜铃落地的缘故使这里失去了保护完全暴露在灵体面前。   我皱了皱眉,心有一计却没有把握,只得试一试看看我的运气怎么样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松开了原本向着自己方向的力道,失去了我力道的控制那根长长的钢管便迅速插向孙小波的喉咙。然而我的手重新握住钢管,借着女鬼的力道把钢管偏移了一些,以至于原本直直插向孙小波的钢管却划过了孙小波右边的颈,只留下了一道擦痕。   钢管落地的一刹那,我捡起地上的鱼形铜铃挂饰向那女鬼一丢,果然那女鬼被鱼形铜铃砸到时身上开始冒出白烟。她血红的眼瞪着我,像是野狼紧盯着它的猎物,下一秒将会扑上来生吞活剥。   然,那女鬼却没有袭击我的意思,她跑到阳台上一跃,像是一只血红的蝴蝶展开双翅一般。待我跑到阳台时,已不见任何影子。   我粗略检查了一下孙小波和方晓,孙小波右颈被钢管擦伤了,方晓则是额头被磕肿了一个大包。为了防止一个破伤风,一个脑震荡,我还是打了电话让杨叶叶快些回来把她们送去医院。   杨叶叶看到我时我正坐在314寝室发呆,她一瞬间的表情变幻莫测,之前是一脸焦急,然后是好像被雷亲了一口愣在原地,再然后开始憋笑,憋不住笑的时候就直接笑出来了。杨叶叶笑了一段时间还是决定应该先把孙小波和方晓送医院检查检查先,然后一脸依然憋笑的样子和我一个扶着方晓一个扶着孙小波下了楼。   路上有同学问起的时候杨叶叶解释说喝醉了所以带她们出去吹吹风。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1   社长靠着一辆纯白的跑车在等我们,看到我时他倒没有像之前方晓和杨叶叶看见那么激动,他瞥了瞥嘴角抬了抬下巴没有说话。   杨叶叶和我把孙小波和方晓塞进车里后,用手肘撞了我一下,语气甚是自豪地说“我们社长像不像小说里的霸道总裁?”   我挑了挑眉,懒得回答她的问题。她自顾自一边笑一边钻进后座,我看了看也只能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钻进去。女士的连衣裙我还没穿习惯,不知道一般裙子要双腿并着进去比较好,于是我突然庆幸我是个男的,不然已经走光好几次了。   社长倒是好脾气的等着我略麻烦地进来之后才锁了门开车,期间还看了一眼后座挤在一起的孙小波和方晓。   “你穿成这样是方晓的主意吧?”社长一面目不转睛看着前方,一面问道。   他穿着短袖卫衣加牛仔长裤,我想他如果穿套西装估计就真的是霸道总裁了。   我没有回答,他笑了笑,说“方晓给你挖掘了一个不错的特质,望保持。”   “社长,说话不开车,开车不说话。”   于是,自我这句话之后,车内无人再说一句话了。   我们去了最近的医院,医生说并不太严重,方晓磕到头没有伤到脑袋也没有脑震荡,就是肿起来的包比青春痘再大点,短时间内有点影响形象,孙小波也没太大问题,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给她打了破伤风。   医生出病房的时候,我听见他还嘟囔了一声现在的小姑娘撕逼撕地真厉害。   医生你挺赶潮流的......撕逼都知道什么意思。   我抚了抚额头,靠在病房外走廊的墙壁上,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脑袋里已经搅成了一锅浆糊,没有力气再去思考别的东西。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不知不觉已经23点了。   我顺手摘了自己脑袋上扣着的假发,路过的不少护士对着我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起初我倒没觉得什么,后来头越来越痛耳朵里不停有嗡嗡嗡的声音,于是我跳起来对着那些护士喊了一句“吵什么吵,没见过男扮女装啊!”   然后,四周终于安静了。   社长在不远处的电梯口打完电话,便走到我旁边。他说之前警察在罗西家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也没有他杀的痕迹,初步怀疑是因为之前玩过招灵游戏后产生幻觉又与男朋友分手导致压力过大才自杀的。   这个结果我倒是也猜到了,估计男朋友就是因为罗西对鬼神神叨叨才分手的。   我将刚才在寝室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告诉他,当然也没有放过我看见的那个鬼。   他听后点了点头然后沉默着,却不吃惊,估计从前也遇到过不少这样的事,很好奇他们之前是怎么解决的。   等我们说完话进屋去的时候,孙小波和方晓已经醒了,孙小波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然后两眼无神放空,方晓先是迷茫的看了看坐在她们俩床中间的杨叶叶,再更迷茫的看着我和社长,一副永远不在状态的样子。   “是我没保护好你们,抱歉。”   想起那个女鬼竟然用这种招数把我引开,我真是恨得牙痒痒。有种出来单挑呀,就会把我支开!   方晓抚了抚自己的额头想坐起来,杨叶叶见状帮她把枕头抬高了一些让她躺的舒服一些。方晓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过头来对我说“没事,一开始让你来就不指望你能保护我们。倒是我的头,嘶......到底是被谁打的!”   “你还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吗?”杨叶叶坐回座位上问道,躺在另一张床上的孙小波也转头看着方晓。   “好像狗蛋走了以后我想找找有没有信号,所以坐到最靠阳台的座位上去了。然后我就听见砰的一声有东西砸在阳台门上的那种声音,然后我就发现灯好像熄了,四周都变黑了,有个人拿了很硬的东西打了我一棍子。”   听了方晓的描述,孙小波左手掩住嘴,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难道是我打你的?”   方晓摆了摆手,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当时太黑我也看不清是谁。”   “我也听见那个声音了,但是我听见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就好像睡着了一样。”孙小波放下掩住嘴的手,颤颤巍巍说道“可是当时只有我们两个......真的是我打你的吗?”   “会不会你被那个鬼附身了?”杨叶叶看着孙小波,说。   方晓拿过旁边桌上放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听见杨叶叶说的话后差点把嘴里的一口水给喷出来,孙小波更是把嘴张大地可以塞下一个灯泡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怪怪的。从我离开到我回到314不过半个小时,但所有的问题和矛盾都是发生在这半个小时之内。   总觉得所有事情都是那么顺理成章,但又互相矛盾。   “我有个计划,既然所有的问题都是从七号楼开始的,就要回到七号楼解决。”社长慢悠悠说道,他看了一眼孙小波,然后又看看我。   我挑了挑眉,笑道“OK”。   杨叶叶看了看我俩,眉头微微皱起翘成了囧字眉,问道“你们是要去爱心湖那个七号楼吗?”   社长点点头,说“不是‘你们’,是‘我们’。”   杨叶叶听说后双手合十,脸上堆满挂不住的笑容。方晓一面念叨着可以一起行动了一面皱了皱眉,似乎是由于面部表情太丰富扯到了自己额头上的肿块。   孙小波想了想,表示这件事的发生也是因为自己,而且那些都是她的朋友,所以她也要一起去。   我原本以为社长会拒绝,但他没有。   社长把这件事具体的安排任务交给了方晓,于是“大病初愈”的方小姐二话没说第二天一早就把行动计划E-mail给了我们,还详细规划了时间地点内容以及集合方式。那时候我还在上课,但也忍不住想跪下来给她一个赞。   上午一节让人昏昏欲睡持续了一个半小时的大课,大部分同志都已经阵亡了。由于我是最后一排以至于我放眼望去简直是大好山河下的万里枯骨啊,幸而杨叶叶一直用手托着头没有要倒下的意思。   直到下课铃响,所有人才磨磨唧唧从桌上爬起来收拾东西回寝室。我原本也在收拾,脑袋里想着昨天晚上没睡好等会儿回去要好好补个觉什么的,突然前面的杨叶叶转过头来,睡眼朦胧又十分迷茫地看着我。   好家伙,最后一根稻草都被骆驼压死了。   “放学别走......”她揉揉眼睛,由于刚睡醒声音还及其软糯,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下。   昨天晚上社长把我们送回去的时候男女生寝室的宿管员已经把门全锁了,社长不住在校内所以先走了,出于绅士的品格我是帮助杨叶叶先爬床进去了我再自己回男生寝室爬床的。   我愣了愣,然后挑起半边眉毛,说“你要跟我约?”   她想也没想直接撩起我还没放进去的书就给我脑门重重一击,同时说道“我是外貌协会的,所以你不是我的菜。”   有时候我觉得杨叶叶和方晓其实挺像的,都那么毒舌,社长招她们进来不会就是看上她们这个优点的吧?   就这个问题我事后曾询问过社长大人,他老人家是这么回答我的,“她们两个的能力远比你想象的要有用的多”。   杨叶叶说方晓发来的日程上现在要去社团基地,我翻了翻手机邮件还真有这一条信息,是我选择性无视了吗?看来补觉的计划又泡汤了。   好不容易从上课的三号楼走到基地所在的图书馆,又刚好碰上电梯坏了,害得我从一楼爬到了六楼。虽然我平时体力比较渣,但好歹是个男生。看着杨叶叶在我后面踩着我的脚印大喘气,没由来的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于是我也难得毒舌了一回。   “让你平时多吃点盖中盖,一口气上五楼那都不是个事儿!”   杨叶叶瞥了我一眼,左手叉腰,右手摆了摆,说“你一个男的在我面前有什么好嘚瑟的,你快啊你去牙买加大战飞人啊!”   当然,我没有再跟她继续大战下去,因为我们已经走到“超自然研究社”基地门前。推门进去的时候社长、方晓和孙小波都在,方晓见我们来了又跑去内间倒了两杯水来放在桌上。   社长把桌上放着的原本曾给我看过的泛黄的日记残页推到我们面前,我记得孙小波说过她们是因为读日记才招出消失的七号楼,而这几页日记又恰巧是在爱心湖边上找到的。同时孙小波也确认了她们是因为读这个日记残页才找到七号楼的。   “之前我收到一封匿名的E-MAIL,说是在爱心湖前面读这个日记可以找到七号楼,而且还告诉我这个日记可以在图书馆四楼的校史文库里找到。而且E-MAIL里说只有读这个日记才能成功。”孙小波深吸了一口气,拿着面前的纸杯抿了一口水,然后继续说“结果真的被我找到了,校史馆的人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校史文库里只有这两张吗?”我问道。   孙小波点点头。   我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如果说只有读这个日记才能成功的话,那有很大的可能性这个日记是那个女鬼写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女鬼很可能是在新校区已经建立完毕之后死亡的,也就是2004年以后。”   “如果是2004年以后的话,往前推算她至少是在2000年至2004年期间入学的,这段期间的档案很好查,但数量太多不好排查,”杨叶叶皱了皱眉,把那两页日记推近了自己一些,“这上面写的都是说自己和朋友之间相处的事啊。”   “假设说她真的是在2004年以后死亡的,那说明在她死亡之前七号楼是存在的,只是她死后不明原因被改建成爱心湖。”我抬起头,目光划过在座的所有人,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突然站起来,说“那校史文库里一定会有这件事情的记录。”   社长点点头,说“Gorden、方晓和我一起去楼下校史文库,叶子你带着孙小波去档案室里想办法能找到之前的学籍花名册,然后stand by。”   杨叶叶微微抬起头,志在必得的点了点头。   “我为什么也要跟着去?”孙小波问道。   “这帮人没一个能保护你的,”杨叶叶对着自己竖了个拇指,自豪道“我四柱纯阳阳气太重,鬼都不敢靠近我,是不是很厉害!”   孙小波张了张嘴,惊讶之余还不忘点点头,嘟囔了几句厉害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2   安排完任务我突然发现自己又是和方晓一起执行任务,本来是想吐槽几句的,但被方晓抢了先。她拍了三下桌子,嘟着嘴嚷嚷着“怎么又是跟狗蛋,很容易出事的,我额头上的包包还没消下去呢。”   我抚了抚额头,也随声附和着“的确容易出事。”   “放心,”社长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把车钥匙,说“我车就在楼下,需要的话可以直接送去医院。”   校史文库在四楼,离我们也是很近。但不知道为什么社长还是带着我和方晓去了一楼文化中心借三双鞋套。方晓用手肘碰了碰我想问我这是什么意思,我回了一句连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校史文库里存放的大多是校史资料,但这种类型的东西多数是没人看的,所以摆在那里也就是个形式化,要是哪天有个什么外校过来参观了也好派上用场。   楼梯走上四楼的时候刚过拐角处还没进去社长就让我们停下了,然后把手中的鞋套分给我们让我们套上。   果然,刚走进校史文库,就有一个身体略有些魁岸,手里还抱着几只档案袋的男生跑过来,皱着眉上下打量着我们,直到他的目光飘到我们脚上的骚红色鞋套,他的眉毛才稍微松开一点点。   “最近一个个都怎么了,冷清三四年的校史馆竟然隔三差五就有人来。”男生一边皱着眉把手里抱着的档案袋用放在前台的纸巾不停地擦,一边嘴里碎碎念。   社长浅浅笑了笑,说“都是冲着李大帅哥的颜来的。”   从档案袋堆里探出头来的李大帅哥继续皱着他的两条又黑又粗的眉毛,说道“胡说八道。”   社长说李大帅哥是大四准备考研的学生,在校史文库里做个闲职半工半读。虽然话不太多,偶尔也会有点冷幽默,但性格是不错。只是有些洁癖和强迫症。   走进内室的之前我最后看了一眼李大帅哥,他还在擦档案袋。他的鞋子边缘干干净净,就像是刚买回来一样,头发也剪得恰到好处不拖泥带水。   “他是处女座的吧?”我轻声说了一句。   社长转过头来把右手食指放在唇边,面带笑意说“别被他听见了,他不喜欢别人这么说。”   我点点头。   内室挺大,无论是装潢还是结构都属于学校里数一数二的,我在心里暗想不愧是传说中学校唯一能给外校的人留下个好印象的地方。昏黄的灯光不算明亮,但暖暖的色调让人感觉不那么冰凉。内室的中央放了一个玻璃矮柜,里面用玻璃罩着各式各样的荣誉证书和奖杯。   地上没有灰尘,那些竖在柜子上的文件也没有,所有的文件都按照首字母的顺序进行排列,同字母的则按照从低到高排列。而每个柜子的最外侧都贴上了年份的标签,从建校1979年开始至今的所有历史资料都分别在各年的柜子上。   “Eli,你知道之前七号楼的事吗?”社长向着在外面已经擦完档案袋改成拿了个拖把拖地板的李大帅哥,我侧头歪着看了一眼往这个方向看还依旧皱着个眉的Eli,他似乎非常纠结于这个问题。   “你们是不是商量好的,扎堆来问这件事?”Eli将手上的拖把放在边上,绕到前台抽了一张纸巾擦手,然后转身把纸巾丢进纸篓,再慢慢走进内室。“不过一个传闻,闹的街头巷尾的。”   Eli走到分别写着2002年、2004年、2005年的柜子上摸索了一番,终于从厚厚的文件堆里翻出了三份用纸袋装好密封完成的文件交到我们三个的手上。   “这些是建校时所有的设计图纸和详细资料,本来这些是不能给其他学生看的,”Eli把食指竖在我们面前,一脸严肃说道“绝对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社长点点头,拍了拍他肩膀说“行,回头请你吃饭。”   Eli皱了皱眉,很认真的沉思了一下,说“饭馆有地沟油不卫生,食堂盐放太多会得高血压,高档点的味精过量会失明,低端点油放太多又会脂肪肝,你要不还是给我带六个嘉兴五芳斋中肉粽好了。”   方晓挠挠头,用手肘撞了我一下,我在原地只能呵呵地笑。   社长似乎是见怪不怪的样子了,竖了个ok就直接打发他走了。   我手上的是2004年的文件,里面一共两份,一份是2004年初新校址完工后所有后续项目签署的文件和款项结余合同,其中还附了几张学校整体结构的航拍图、被签字笔涂写过的设计定稿图以及修改后的定稿图,从这个上面看来当时七号楼还是存在的,而且就是立于目前爱心湖的位置。   第二份文件写明是2004年11月,其中有一份与之前修改后的定稿一模一样的设计图,但其中七号楼的位置却被人用红色的记号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社长手中的是2002年的文件,其中有许多相关的合同以及筹建新校区的目标规划,当中也夹着几张设计图纸和设计定稿,从最后的定稿看当时七号楼确实是在筹建的计划之内,而航拍图以及2004年的图纸上也明示了七号楼确实已经建成了。   “你们看。”   方晓把2005年的文件挪到我们面前,扒开那些奇奇怪怪的合同文件,合同上的日期是2005年1月17日,而文件内的新设计图纸上原本的七号楼被设计为爱心湖。另一份文件显示同年10月建成爱心湖。   而原七号楼之所以改成爱心湖的原因,却是因为2005年1月的时候发生了一场火灾,把七号楼烧的断瓦残垣。   “奇怪,2004年就有意向要拆了七号楼,结果几个月后就发生火灾了。”我摸了摸下巴,不解道,“太凑巧了。”   社长摇摇头,说“一切不经意的偶然,都是刻意的必然。”   方晓歪着头视线跃过我,对正站在我右手边的社长说道“社长你说话怎么突然那么哲理了。”   “我说话一直很有哲理。”   某家社长大人摆摆手,表示这一切都不是个事儿。   之后社长就跑去和Eli聊天了,具体在聊些什么我听不清,不过似乎和孙小波有关。方晓在我旁边正打电话给杨叶叶,接电话的是孙小波,据说此时杨叶叶正在对着档案室里的小伙子各种卖萌,孙小波表示自己眼都要瞎了,要是不知情的人肯定以为某家的小两口正在档案室里旁若无人发粉红泡泡。   “叶子,”估计此时孙小波已经把电话交给了杨叶叶,于是方晓用手指点了点桌上的几份文件,说“查一下2005年注销学籍的学生......对,是2005年建立的......”   我皱着眉又翻出了2004年的文件,小声对方晓说了一句“顺便再查一下2004年的”。   她点了点头,把原句照搬给了杨叶叶。   方晓沉默了很久,大概那边杨叶叶正在调档案,恰巧此时社长两手插在薄外套的口袋里慢悠悠走进来。   “你和Eli聊了什么?”   “孙小波确实来过,当时她说是来这里找一本日记的,Eli还觉得她脑子被门夹了,”社长把我邻座的椅子拉开坐下,慢悠悠说“不过竟然还真的被她找到了,而且是唯一的两页。”   语罢,社长指着2004年那排柜子,说孙小波是在那排柜子上找到的。   “2004年......”我拖着下巴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这个诡异的2004年好像发生了很多事,如果这个日记真的是那个女鬼的,而恰巧又出现在2004年的柜子上,那很有可能她真的是2004年死亡的,所以2004年年底校方才会有考虑要把七号楼改建。   我揉了揉头发,感觉脑子里一团乱。   “真的啊!叫什么名字?”方晓用嘴咬开手中水笔的笔套,一边在便利贴上写字,一边嘴里不停念叨重复着“安静的安......然后的然......唉你慢点说,我开个免提你等一下。”   随后方晓在触摸屏上点了一下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又对着屏幕说了一声可以了。杨叶叶的声音从手机里慢慢泻出,她斟酌了字句,但说出来的时候却还是让我们感到后背一凉,就像有个人一直在某个角落看着我们一样。   “这个安然注销学籍的原因是因为在04年的4月27日撞见小偷然后被小偷给害死了,出事的地点是在......七号楼!”   安然,这个女鬼叫做安然,她死在七号楼里。从4月至11月这段期间,在七号楼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校方才会在新校区建立完成还不到一年的时候临时提出要改建七号楼。   “等一下,下面还有三个,邓语曼、方思妍、庄寒,这三个都是5月4日被发现吊死在七号楼,而且就是安然死的那个地方!”   方晓正听得仔细把那三个人的名字全记下来了,可我脑子里却始终盘旋着5月4日这个日期,总觉得和安然有种联系,不仅仅是同在七号楼这一条关系。   “5月4日,刚好和4月27日相隔了七天,”社长一边说,一边若无其事地随意翻了翻桌上的纸张。   七天,头七,回魂夜!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3   这三个女生都是死在安然的回魂夜,同样是三个女生,当初所发生的事情和现在这件事倒是非常相像。   “这三个人啊当年跟这个安然的关系也不错,后来不还是发生了那种事情,大家都说是安然的鬼魂来索命了,朋友搞成这个样子还敢说是闺蜜?”Eli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冒在我身后的,他歪着头看了一眼方晓在纸上写的三个名字,低低一叹。   我回过头挑了挑眉毛,问道“你知道十年前的事?”   “什么知不知道的,你都说十年前了,我也来这里不到四年怎么会知道那么多,有些是听已经毕业的学长学姐书说的。都是些以讹传讹的八卦而已。”他转过身去把手背在身后,一面悠闲地走一面摇摇头叹气,“一切不经意的偶然,都是刻意的必然。”   我觉得这话略耳熟,下意识看了一眼社长,小声问道“这话你抄他的还是他抄你的?”   社长摊了摊手,一脸无害地笑道“看脸就知道是他抄我的。”   我呵呵地笑了一声,没继续搭理他。   “你们也在我这儿呆那么久了,快5点了快散伙!”Eli嫌弃地看了一眼桌子上凌乱的纸张,皱着眉头一边收拾一边说道。   方晓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道“才10点半呐?”   我看见Eli的动作明显顿了顿,又不死心地拉开自己的袖子看了一眼自己腕上的表,换上了一脸电脑死机后又重新开机的表情。   “算了,我们走吧,”社长拍了拍Eli的肩膀,笑着说“他脑袋有坑,永远没有时间概念。”   对Eli的这种病,社长说比较官方的解释可以说是天才都是有点神经病的。   下午没有课,由于我被以社团里只有我一个下午没课为理由一个人留在基地里,于是我只能百无聊赖地翻起了之前的旧档案。看了这些档案我才发现这个社团也是刚建立不久,很明显就是开学初才建立的,按道理说这样的社团应该能吸引很多人参与,为什么偏偏只有三个人,还只招了我?   我带着许多的不解把档案放回架子上,我想起了社长之前所说的“一切不经意的偶然,都是刻意的必然”。   那么把我招进这个社团,也是冥冥中的必然吗?   我坐在哑巴屋的房间里,这里的隔音效果确实非常好,在里面几乎听不见外面的一点声音。斗室内只有一张桌子、几张椅子和一台架着录像机的三脚架。   我突然想起之前杨叶叶曾经带孙小波进入这个房间,应该录下了不少片段。我走过去把录像机拿下来,又把之前录像调出来。   录像中杨叶叶正和孙小波对话,全程孙小波都在绞着自己的手指。中间有一段时间杨叶叶在打电话,应该那时候正是要打给罗西但没有打通的那次。随后杨叶叶让孙小波等一等,自己则去了外面。   我的注意是从杨叶叶离开哑巴屋开始的,因为从这一秒开始,孙小波的行为变得有些诡异。有类似雪花点的东西从屏幕的左下角开始蔓延,把整个屏幕分裂成一块一块,就像是有人用一块石头把玻璃砸得四分五裂。   画面中的孙小波起初依旧绞着手,在图像上的时间经过某一点后,她的头开始左摇右摆不规则的摇动,她大大地张着嘴配合着头的转动异常恐怖。突然,她拿过桌前放着的之前杨叶叶用过的黄色便利贴,握住笔就开始写,不知道写了些什么。又在时间过去几十秒后把便利贴撕下揉成了一团扔到角落。   全程不过一分多钟,杨叶叶再进来时她已经恢复了原本的状态。   自那天过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使用过哑巴屋,也就是说在这个房间的某个角落里正躺着孙小波当时写出来又被她揉成团的便利贴纸。   我最后看了一眼她扔的方向,有了一个大致的定位。哑巴屋本来就不大,要找一个黄色的纸团更是简单方便。在离桌子不远的角落里我发现了一个黄色的纸团,上面的笔迹有些潦草,像是一个人在睡着的时候无意识写下的字。   其实我也无法清晰辨认出上面写的是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上面的两个潦草到不行的字,是“安然”。   有可能是早上的时候听过这个名字。   难道是被安然附身了?那为什么要写自己的名字?   更奇怪的是安然死在十年前,十年间却似乎没有发生过什么学生被害的事情,而十年后却发生在孙小波她们的头上。   我挠了挠头,脑子里的东西理不清变成了一团打结的毛线,越想解开越是绕得彻底。   “鬼都是有执念的,安然学姐,你的执念到底是什么?”我知道自己绝对是蠢,安然又听不见,但这么自言自语至少能让我心里有个数。   走出哑巴屋,我顺手把哑巴屋的门关上时听见背后门的方向传来砰砰砰的声音,我原本以为是屋外有人在敲门,结果我转过身发现有个低着头弓着背身上穿着一件看起来有些陈旧甚至有点破了的牛仔短外套的人正在用头撞门。   不用想我都知道,我又看见鬼了。经过这么多次,我已经习惯这双眼睛老看见鬼的事实。   看着她不停拿头撞门,我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猜想,我走到她的旁边发现她的头发因为低着头而下垂露出了脖子一块的皮肤,上面青色的勒痕非常的明显。   应该是十年前被吊死在七号楼的安然的同学。   我伸出手帮她把门打开,她的头微微转了转但由于一张脸都隐藏在头发下面所以我没有看清她的长相。门被我打开后,她一步一步往外走,似乎是在走一条她非常熟悉的路。   我把基地的门关上,跟着她的脚步一点一点挪。她顺着楼梯走下去,我也只能跟着她一起下去。直到她带着我,走到了三楼的书库。   三楼是存放书籍的,宽阔的场地左边存放工具书,右边存放文化书,所有的学生进门的时候不管待多久都需要刷个卡,至今都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这个时候在图书馆里的人本就不多,我也无所谓尴不尴尬直接跟着女鬼一起进去。   我虽然不明白她究竟想做什么,但我隐隐觉得必然和七号楼的事情有关,甚至和安然学姐有关。脑中无意识地记录了一下她走的步数,从她到了三楼到现在停下,一共二十五步。   她始终低着头弓着背,丝毫没有要抬起头来的样子。   “同学,刷卡。”坐在前台的值班老师喊了一声,我只能跑回去刷卡再重新回来。   等我刷完卡回到原位的时候,那个女鬼已经站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搬来的椅子上,她把绳子穿过正上方的天花板,然后在末端打上一个结。   我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图书馆的天花板其实并没有可以用来悬绳子的地方。   我没有想阻止她的意图,她现在所做的动作在十年前早已经完成了。也许她现在只不过是在给我模仿她当时死的样子罢了。   但是看到她把头伸进绳子里,她疯狂的摆着身体,好像在我面前并不是一个鬼魂,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时,我还是会有一种难受的感觉。   没过多久,她停止了挣扎,身体左摇右摆完全失去了自主的意识。   我深吸了一口气,在刚才的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差一点也跟着她一起窒息了。   她的出现是一瞬间的事,消失同样也是。下一秒她的身体和那个突然出现的椅子一起消失了,而我却还呆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前台的值班老师看我不对劲来推我我才回过神来。   总觉得,她想告诉我什么,即便她连一句开口的机会也没有。   我回到楼上的时候他们已经下课了,我没有吧这件事情告诉他们,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要以怎样的方式来说。   孙小波坐在那里依旧很拘谨,由于她现在已经被列为是重点保护对象,杨叶叶甚至一步都不能离开她,即便是两人同时在上课的时候无法在一起也必须保持短信联系。   原本我以为这个社团不过是小孩子的游戏,现在我却发现社团里的每一个人都在认真。之前方晓为了孙小波把头给磕了,这次大家也都在为孙小波的事情努力着,好像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校园社团了。   方晓把所有的规划写在挂于墙上的白板上,并且还写上了要带的设备,甚至还画了到时候招魂的四个人的站位。由于杨叶叶的特殊体质问题,这一次的招魂游戏只能我、社长、方晓和孙小波参加。   “叶子到时候就在隔壁房间守着监视器,如果到时候出了事叶子可以进来帮我们,”方晓指了指白板上画着的第五个小人,上面还写着一个“叶”字。   杨叶叶点头,竖了一个OK的手势。   “这一次我们招魂的方法是四人四角游戏,”方晓指着白板上按照方形围绕就像是处于一个房间的四个角落的四个人,说“也就是说到时候的进行方式就是从这个左上角孙小波开始按照顺时针的方向走到右上角,也就是我的位置上拍一下我。然后我再走到这里右下角拍一下社长,社长再走到这里左下角去拍狗蛋。狗蛋被拍到以后再走回去到左上角的位置,这个时候左上角是没有人在的,所以狗蛋要拍一下手,然后直接走到右上角去拍小波。明白了吗?”   大家点点头,但没有说话。   方晓放下一直指着白板的手,松了松筋骨,继续说道“如果这个方法成功了,不出意外我们应该不会听见有人拍手的声音。”   我从前也不是没有玩过这样的游戏,男生拉帮结伙总是会想点新奇的东西,之前的学校里就被拉过去一个玩笔仙。   那是我头一次当自己无意中睁开眼睛时会看到眼前那么多鬼魂的出现,甚至整个屋子里凡是能目及的都是鬼,于是我手一滑带着和我一起玩笔仙的同学的手一起给滑出了桌角。当然,在别人的眼中,这是一次失败的招魂游戏,但在我眼里,它所引出的鬼魂却是再真实不过了。   玩这种游戏最害怕的就是请佛容易送佛难,不过幸好社团里有个辟邪小天使杨叶叶。   方晓最后千叮万嘱杨叶叶千万不要中途睡着了,要是没了杨叶叶估计我们全死在里面都没人会发现了。   为了以防万一,我把那天从孙小波寝室顺来的鱼形小铜铃放在口袋里当作备用。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4   等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大概也已经六七点了,图书馆离爱心湖只有几十步路非常近,我和社长一人抬着小型监视器,一人抬着有夜视功能的便携式DV和三脚架,杨叶叶手里拿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线,方晓则一手拿着放着五只手电筒的袋子,一手拉着孙小波一直在安慰她说不要怕不要怕。   我跟在社长的背后,突然一点也不害怕即将来临的鬼魂大聚集。也许是因为我曾经看见过那个叫安然的学姐,而且她似乎也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   依照孙小波的描述,只要在爱心湖边闭着眼读安然的日记,然后就能看见七号楼。但读日记的人有很大的危险性,搞不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想想也是,这样危险的七号楼和女鬼安然被这样莫名其妙地召唤出来,也得亏孙小波她们那次安然心情好才没有直接放大招。   我们刻意等到周围的人渐渐散去之后才开始行动,免得把无辜的人也给扯进来就不好了,不然搞不好七号楼神秘出现就变成明天校园报的头条了。   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孙小波拿出那两页日记的残页,纸张还是被存放在文件袋中,毕竟是十年前的东西虽然算不上古董,但因为之前似乎被焚烧过,纸张已经非常脆弱。   孙小波在读日记的时候杨叶叶站在她的背后,以防出了事她可以直接把孙小波救下来。   那两页日记是同一天记录的,2004年4月20日写的,距离她死的那一天4月27日仅仅相差7天。而7天前从目前孙小波读的日记中很明显听出她们的关系其实还是很好的,可七天后孙小波就死了,十四天后其余的三个人也死了。   我闭着眼睛,四周除了孙小波的声音没有了别的,只剩下我们彼此的呼吸声低低回荡。   突然,耳边孙小波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手中的日记还没有读完但她却停下了。与此同时,我听见有很重的水流声,像是有东西正在爱心湖底以漩涡的方式回旋着发出声音。   我知道,下一秒只要我睁开眼,传说中神秘的七号楼将会伫立在我眼前。   确实,我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中的是一幢被黑夜吞噬的高楼,旁边的社长和方晓也都睁开眼了。方晓把手电筒分给我们,手电筒不大携带很方便,这么一想莫名觉得这个社团的设备还是挺齐全的。   我打开手电筒,照着那个被隐藏在黑暗中的高楼,破旧的外表和有些掉漆的墙面无不在宣告着它的历史,一块一块黑色的焦痕也暗示着它曾经被焚烧过的真相,而侧面的标牌上大大的数字“7”,却透露着浓浓的诡异。   这传说中的七号楼终究是出现了,连同着那段尘封的历史浮出水面。   我们深吸了一口气,借着手电筒的光走入了七号楼的大门。七号楼的布局与普通教学楼类似,但由于不是白天光线又不太明亮所以看不太清楚,只能按照大致的布局判断。   可能因为队伍里有杨叶叶在,我进门后并没有看见一只鬼,在耳边总是出现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声,就像是有人在我耳边说话,可我却看不见她。   杨叶叶走在最前面,一手拉着孙小波,一手拿着七八根各种颜色的线,挺着腰领着所有人往深处走。记得事后我曾经问过她为什么不怕鬼,她说我又看不见。   如果这个世上我努力想改变一件事,那就是我能看见鬼这个事实。   社长走在我后面一句话也不说,甚至没有去看四周,他只是抬着手中的三脚架和DV,若无其事地像是正走在操场饭后散步。   我们五个在孙小波的指路下走到某一个房间,她说她们一开始就是走到这个房间来的,然后也是在这个房间里袁薇说看见鬼的。   她好像也这么和我说过,我转了个身打量了一下四周,手电筒的光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桌椅已经被撤走,整个房间只是一个巨大的空房间,正前方原本放着黑板的地方现在也只剩空空荡荡一面墙,而墙上的一只圆形的挂钟却还被完整地保留下来,虽然它已经不会再走了。   挂钟上的时间被最后锁定在21点49分。   我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20点04分了,不出所料,一进这里手机就没信号。   有时候我也挺好奇,这个安然学姐是不是自带信号屏蔽功能的,高考的时候有个她还怕学生作弊吗?   “我们开始准备吧。”   我把监视器搬到另一个房间,社长则把便携式DV和三脚架放在我们要进行招魂的这个房间里。杨叶叶把她手中各种颜色的线给我时我愣了一下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下手,幸好社长笑了笑拿过那些线插在监视器上。   “你怎么会这些的?”我瞪大了眼看着社长把手里乱七八糟的线一根一根接上,只觉得难怪他能做社长,真是万能。   社长笑了笑,把线接完后站起来,说“小时候喜欢捣腾这些,又怕挨爸妈揍,就练就这一手妙手回春了。”   我呵呵了两声,说“想不到社长小时候也会调皮。”   社长笑而不语。   调试了一下监视器,确定可以把隔壁房间的DV里的画面传输过来后,杨叶叶在地上垫了一张纸就地而坐,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   回到隔壁房间时,方晓正在已经带着孙小波站到了原先计划好的指定位置,孙小波似乎对这个房间有些反感,脸色苍白惊慌失措,毕竟这里对孙小波来说有太多不好的回忆在。   20点45分的时候这个四人四角游戏正式开始了,熄灭了所有的手电筒,只剩下门边一台便携式DV下的红色指示灯在黑暗中闪亮。   我听见了我正前方的脚步声,我和孙小波离得并不近,所以这脚步声听起来并不怎么响亮。四周依然很静谧,甚至原先在我耳边还会回荡的窃窃私语声也消失了。我只能听见在教室里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停停走走,走走停停。   突然,有人拍了我一下肩膀,我意识到背后站着的是社长。于是我往前走,意料之中地我摸着墙挪着步子走到了正前方的角落,那个角落没有人在,我拍了一下手,接着右转继续扶着墙走,直到我拍到了孙小波的肩膀才停下。   我前方的人继续往前走,我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在我的后方有人拍了一下手,然后是渐渐逼近的脚步声。几秒之后我的肩膀被拍了一下,这个力道与之前的相同,我知道我背后的人还是社长。   继续扶着墙往前走,我顺利拍到了孙小波的肩膀,心里默默数了一下进行的轮数。   现在应该是在第三轮,我应该是站在教室的右下角,不出意外我这一次被社长拍了肩膀后游戏就应该回到原点了。于是,当社长走到我身后拍了一下我肩膀时,我摸着墙走回了我最初开始的地方顺便拍了一下孙小波的肩膀。   我听着离我越来越远的脚步声,但是我却没有听到本来应该有的一声拍手声。   按理说以现在的顺序运作,孙小波原本所站的位置应该始终都是没有人的,但是孙小波回到原点的时候没有拍手,也就是说在孙小波原本的位置上多了一个人。   游戏没有终止,游戏还在继续。   四人四角游戏,谁也不能回头看背后的人是谁,可谁都知道背后的人应该是谁。   我知道,我们的游戏迎来了第五个玩家。   而那第五个玩家,现在正在前往原本方晓所站的位置上。   轮到社长拍我肩膀的时候,他不轻不重地捏了我一下。他应该也知道了有其他玩家混进来这件事,他拍了我就自然而然摸着墙走到孙小波的位置拍了她一下。   孙小波大概是因为害怕,身体已经开始颤抖,背后也是一身的冷汗。   我拍了她,她没有动。她是真的害怕了,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当作是无声的安慰。   几秒后她又开始走,依旧是没有拍手声。   就这样,我们和一个鬼玩起了四人四角游戏,一直到游戏的第七轮。   我默默算了算现在我站在右上角的位置,孙小波站在我的下方也就是右下角的位置,社长在我背后摸着墙正要走过来,方晓就站在社长的位置也就是左上角,不知名的生物在左下角。   正当社长拍了我一下时,我耳边原本已经消失的窃窃私语声音又出现了,我下意识往孙小波的方向看,却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我摸着墙走过去,却顺利拍到了一个肩膀。   被拍到肩膀的人依旧往前走,我扶着墙站在原本孙小波站的位置上,脚却不知道踢到了什么一直迈不过去。我皱了皱眉,心里升起了不太好的预感。   “游戏结束!”   我一面喊着四个字,一面从口袋里拿出手电筒,对着我正前方一照。不照还好,本来黑漆漆的看不清,这一照刚好一张血盆大口对着我,苍白的脸色更突出了她血红血红的眼,而那袭血红色的连衣长裙更是看得我刺眼。   与此同时,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杨叶叶的声音而来。在杨叶叶进入这个教室的一瞬间,大家都打开了手中的手电筒,但那个女鬼已经不见了。   手电筒的光纷纷照在我的位置上,借着手电筒的光我看见刚才那个我怎么迈也迈不过去的地方躺着一个人,已经失去意识脖子上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缠绕住的孙小波。   “小波!”   其余三个人赶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蹲下摸了摸孙小波的鼻下和颈部,没有了呼吸但心跳还没停。我把缠绕在她脖间的黑色丝状物体解开,入手却觉得这明明就是一堆的头发!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5   “先把她送医院,我来背她!”方晓和杨叶叶帮忙把孙小波拖起来放在我背上,我也没管什么男的女的背上孙小波就跑。   按照来时的路线我跑在最前面,杨叶叶和方晓跑在最后,我想起社长的车就停在图书馆楼下,从这里到图书馆不远应该还来得及。   我们现在在二楼,路过电梯的时候只见电梯上面的楼层指示器不算在闪烁变换,我知道这个时候坐电梯一定会被吞得连渣都不剩,只能走楼梯。   可是下楼时我觉得越来越不对劲,明明是刚才不久前走过的路,而且还是在二楼,我却觉得这条楼梯很长,一直都不完。   “Gorden!”社长喊了我一声,我正在下楼的步子缓了缓回头看他。社长用手电筒照着旁边的楼层指示牌,依然是“二层”。   方晓瞪大了眼睛,大叫了一声“卧槽,鬼打墙!”   杨叶叶站在方晓旁边也刚好看到社长照着的指示牌,由于跑的太着急,她显得有点喘,“怎么办?”   我感觉到背上的孙小波心跳越来越弱,我不敢想如果在这里一直耗下去的话,又会有一个人死。   怎么办。   突然,我想到自己口袋里还放着从孙小波寝室顺来的小铜铃,希望它此时能有点用。毕竟是孙小波她们的东西,就希望这个东西能保佑一下她自己了。   “社长,帮我把右边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我说。   社长听后走到我面前在我口袋里拿出那个小铜铃,并用自己右手上的手电筒照亮。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开始摇动那个悬挂在那条写着奇怪符号的鱼下面的小铜铃。   一时间我感到耳边缠绕的窃窃私语又消失了,面前这个指示楼层的牌子从二层变成了一层。   看着鬼打墙被破解了,我怕孙小波掉下去,于是把她往上拖了拖,然后继续往外跑。   顺利跑出七号楼的时候,迎接我们的是微凉的夜风和死寂的校园。但我无暇去欣赏这样夜色中的学校,我只想快点把孙小波快些送去医院。   也不知道坐上了社长的车时我们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我因为背了个人又跑得太急一直在副驾驶座上喘。杨叶叶和方晓合力让孙小波平躺着,方晓一面还不停给她做胸部按压。   火急火燎跑去医院,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因为上一次的事基本都认识我们了,也只当孙小波是又和女生撕逼才弄成这样的。   医生说幸好送来及时,再晚一些大脑缺氧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我松了一口气,拍了拍社长的肩膀。   得亏社长全程100码打着双跳冲了三个红灯才在五分钟之内开到了医院,我只觉得自己已经一条腿踏进了棺材里,尤其是我还无意中看了一眼在驾驶座上淡定到面瘫的社长时,我突然后悔加入这个玩命的社团。   孙小波还昏迷着,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那东西是什么宝贝这么厉害?”杨叶叶手里拿着刚才从社长手上接过的鱼形铜铃,刚才的一幕绝对是让她大开眼界,那种鬼打墙就是她这样特殊体质的都抵抗不了,可是这个铜铃一摇就搞定了。   方晓皱了皱眉,指着这个铜铃想了半天,才说道“我好像见过......呃?孙小波寝室里的那个吗?”   我点头,说“那天你们晕倒了我顺来的。”   杨叶叶拿着鱼形小铜铃反复看,好奇地摆来摆去,外貌看起来不过是个普通的辟邪饰品,但竟有如此令人瞠目结舌的力量。   “刚才用头发差点勒死小波的是安然吗?”方晓头靠着墙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手肘撑着自己的膝盖,手掌托着腮,问道。“这个安然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么凶?”   我叹了一口气,道“归根究底,我们都不了解安然,毕竟过去十年了知情人也已经毕业了。”   “我之前拜托Eli调查了有关安然的事,”社长顿了顿,淡淡道“应该很快就会查到的,毕竟当年的事那么大要彻底压下来也不容易。”   我点点头,头靠在墙上,轻轻一叹。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之前才刚离开的医院这回又回来了。   离开医院前我把鱼形铜铃放在孙小波身边,也当是物归原主了。   社长把我们送到寝室楼下的时候已经22点了,把我们送到了自己也开车走了,现在这个时间学校大门也锁了住在校内的方晓是回不去的,只能去杨叶叶寝室借宿。   我从楼下窗户爬进去上了楼回到寝室,金月海还没睡。他饶有笑意地摸着下巴从上铺低头看我开门放钥匙的动作,说道“最近回来得很晚啊,小心肾亏。”   “肾你妹,”我对他翻了个白眼,开始着手挤牙膏。   “过来人给你个忠告,这么夜夜笙歌对身体不好,”金月海看着我在座位上挤完牙膏开始刷牙,又看着我从座位走到卫生间,嘴始终没有停下过,“你得让它休息休息,火再大也不能这么折腾坏了自己是吧。你看啊你这个年纪风华正茂的要多吃点补肾壮阳的不然很容易变成娘娘腔的,话说你一直都没有女朋友不会真是个弯的吧,怪不得你有女装癖......我告诉你啊我可是名草有主的,我不需要你给我松土你也不要来勾引我晓得伐!”   我吐掉嘴里的唾沫,走到金月海床前和他面对面,勾了勾嘴角,说“要不要我这个前女友去问候一下你的现女友呢?或者直接告诉她,我其实是前男友。”   他用枕头糊了我一脸,我又把枕头甩他脸上。   想到明天一天满满的课我也是醉了,洗漱好了我连澡都懒得洗直接躲进被子里,手机放在我的枕边,本来是懒得翻手机直接翻个身睡觉的,突然手机来了震动我也是吓了一跳。短信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是未知,我估计这个时候也只有那位小姐给我发短信了。   “现在每天都回来的好晚,嘤嘤嘤,你不爱我了!!”   “女鬼小姐,今天怎么没附身在月海身上。”   “你不喜欢咯。”   “为什么我看不见你?”   “我也不知道......”   我拿着手机正在想应该怎么回,突然从隔壁床上丢过来一个黑色的东西,我摸了摸像是塑胶之类的东西,然后就听见金月海大叫怎么还看手机还不睡觉。我用手机的光照了照手上的塑胶物体,竟然是一只仿真塑胶蟑螂!   “金月海你要死啊!”我坐起来把蟑螂丢到他床上去,结果被他丢回来的是一个巨大的枕头。   于是这一来二去的闹腾最后导致的结果是第二天我顶着巨大的黑眼圈进了教室,同时,我也完全忘记了我似乎把那位女鬼小姐晾了一晚上。   顶着黑眼圈进来的除了我还有杨叶叶,她一进教室门就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原本她的长相就偏小,加上身材也矮小,出门都说她是初中生不像大学生。现在这样顶着黑眼圈又歪着脖子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时不时还瞪一下人的样子,即使是生人勿进还是吸引了不少男生的簇拥,简直是现代的少男杀手。   她一坐到位置上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直接趴在桌子上一句话也不说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我戳了她一下,她摇摇晃晃回过头来看着我,问道“西西你怎么也是一滩泥的样子?”   “和金月海打的!”我冷笑了一声,回忆起昨晚的战况,要是现在金月海出现在他面前他肯定把这个混蛋咬得渣都不剩。   “金月海?那不是隔壁班传说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班草吗?他是苏瑞的男朋友吧。苏瑞昨天晚上给我吐槽了一晚上的她男朋友,哎呦我去脖子都要断了,”杨叶叶手扶着自己的脖子,一脸嫌弃地撅着嘴吐槽道“她还给我讲了一大段那个什么金月海的爱情史,还说前任是个很丑很丑的前两天还在缠着他要复合呢!”   苏瑞就是金月海勾搭上的那个妹子,她说的那个很丑很丑的前任,难道是我?   我又呵呵了两声,决定还是不说话了。   “唉搞得我一个晚上没睡好,那货是不是存心杵着等我的,我这么晚回去她都没睡!”   金月海那货会不会也杵着等我才那么晚没睡,他又没被女鬼小姐附身,难道是芳心寂寞了?不是有苏瑞在吗?   “你说女生怎么那么麻烦,下辈子干脆当个男生算了,反正我可攻可守可上可下女能结婚生子男能赚钱养家。”   男生也挺麻烦的,金月海还老觉得我性取向有问题,要不有空跟他谈谈?   “西西我听说金月海很风流的,要是真的话我就得快点怂恿苏瑞跟他分手,免得到时候苏瑞被他甩了多没面子,分手这种事谁抢先谁才不会丢面子!”   说起来金月海到底还有几个备胎,万一哪天我又穿女装碰上他女朋友了不会又要假扮前女友吧。   我想起了女装,那件方晓借我的女装至今还没还给她。我拿出手机发了短信给她,她回复说下次去基地的时候带来就好了。   没有确切时间,看来Eli还没有告诉社长关于安然事情的线索。   我脑中又浮现那夜借着男生寝室灯光照亮的安然的身影,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却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经常有人说,字如其人,如果是真的话,凭着两页的日记这个安然生前就一定不是个暴戾的人。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杨叶叶的手在我面前挥了挥,一脸怒气地看着我,还撅着嘴。   我挑了挑眉,摇摇头。   她拿起我桌上的书就准备拍我脸上,我一闪刚好避过,我说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的,再怎么说我也是靠脸吃饭的!”   结果她还是把书糊了我一脸,因为她说,“你的脸啊,吃不饱吧”。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6   今天上午是班主任的课,班主任姓童,一般大家私底下管班主任叫天山童姥,至于原因我就不太清楚了。   一般只要是天山童姥的课没人睡觉,倒不是因为讲课生动形象,只是因为人家是口才倍好的班主任,分分钟能把一个死人给说活了。要是某人敢在班主任课上睡觉,保管班主任能给他喷上一整天的唾沫星子而且话还不带重复的。   于是这一上午的课在天山童姥一堆废话中结束,我也不晓得自己怎么挺过来的。可能我坐在最后一排,天山童姥也懒得走过来看。   中午吃了顿饭,我差点一边吃饭一边睡着了。吃完饭从食堂出来我就在想,要是今天晚上金月海再吃错药,我就把他那点破事儿全告诉苏瑞。   回去寝室的时候金月海不在,下午的课要两点才开始,我打开电脑正准备上个网什么的就收到了杨叶叶发来的视频,还附带着“快看快看”的字眼。   接受视频的速度很慢,于是我先去交了个水费。   回来的时候发现视频还没传完,于是我又去把昨晚的脏衣服给洗了。   洗完回来的时候发现视频还在传,于是我又去把洗好的衣服给晒了。   晒完衣服回来视频还在传,于是我得空把地给扫又给拖了。   干完所有的事回到电脑前面已经快要传完了,屏幕上杨叶叶在之前打出了一个怒的表情,加上一句“怎么还没好,要不你来我这儿看吧”。   笑话,再去一次女生寝室我的脸还要不要了。   “快传完了,叶子莫慌!”   我刚发出去这句话,就听见系统提示视频已经下载完成。   双击点开视频时我莫名觉得背后冷飕飕的,但外面旭日明朗也没有起风。   视频似乎是一个监视探头拍摄出来的画面,画质不是非常的清晰,但大抵能分辨出画面内的物体摆设应该是在某个教室里。我只觉得画面里的地方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是哪里。   我瞥到右上角的时候发现这监视画面的日期竟然是2004年4月27日21点30分。   下一秒,从监视画面里出现了四个人,按照身形轮廓应该是女生,她们其中一个手里拿着钥匙开了灯,刹那间整个画面变得异常的明亮。   “安然,找到了没啊?”拿着钥匙的女生站在门边问道。   在靠窗一排座位的抽屉里埋头找东西的女生继续在翻找什么,但嘴里应答了一句等一下。   安然,她就是那个安然学姐?   “已经九点半了,我们快点找好快点走吧,我有点怕,”另一个女生说道。   我发现在画面里除了安然是在靠窗那边的座位旁,其他人都站在门边上。   “别怕思妍,有我在,”站在她们俩身边的戴着帽子的女孩子说道,她双手叉着腰手上还打了个响指。“要是出事了我保护你!”   站在门边那钥匙的女生憋不住了,笑了一声,说“庄寒你自己还不是怕得要死,别再吓她了,等会儿她真的要跑了。”   听着她们有说有笑的,我还是忍不住在意了一下右上角的时间,现在已经21点40分了。   “找到了找到了!”安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东西,从画面里看应该是四四方方的像书一样的物体。她挺直腰正准备走向门边三人组,突然停住了脚步。   在画面里的窗帘后出现了一个戴着帽子的人,他的手里有泛着森森白光的东西,我猜那应该是小刀或匕首之类的东西。   他的出现让房间里的女生都开始手足无措,男人恰巧站在安然和其余三个女生之间,甚至随着他慢慢挪动步子,离那三个女生越来越近。   画质虽然不好看不清那三个女生的表情,不过我猜她们也是吓坏了一直在往后退。   安然也是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我想此时我也已经猜到了接下去会怎样,能让安然对昔日好友如此憎恨的原因,那只有一个了。   于是,下一幕画面,我看见那个戴着帽子的庄寒拉过邓语曼和方思妍,又抢过邓语曼手里的钥匙直接关上了教室的门。   之后的画面我略过了很多,我不想看见有关安然是怎样死的,进度条挪到最后,我看见那个最初在画面里留着长长黑发穿着亮红色长裙的女孩子已经躺在地上不动弹了。   那时候的时间,21点49分。   她睁着眼睛,一双又大又黑的眼,她的脖子在不停淌血,她的头歪向了一边正好对着摄像头。   那是无声的诅咒,诅咒那个丢下了她去逃命的三个伙伴。   我闭上眼睛试图消化刚才看见的一切,可能由于第一次亲眼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从生变死,我感觉到非常的震撼,心里很难受。   视频放到最后又自动开始从头播放,我又看见她们的身影跃入画面当中,就像是没有之后的死亡,她们永远这样有说有笑地存活着。   当然,现实永远是残酷的。   我退出了视频,QQ上又收到了几条杨叶叶发来的消息,杨叶叶说这是Eli神通广大找到了之前在学校任职的保安,据说那保安在这件事后就退休回老家了,但这段视频那位保安大叔却还自己留了一份。   “其实那三个女生逃出去之后报警了,但警察赶到的时候凶手已经逃跑了,安然也死了。那个凶手是从窗户爬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安然在天之灵还是鬼魂作祟,那个凶手也在5月4日那天自己跑到警察局去当着所有警察的面自己割喉死了。”   一字一句地看着杨叶叶发给我的QQ消息,我靠在椅子背上,感到自己身上的力气被抽空,脑袋里嗡嗡嗡的。   脑中总是不断回荡着安然最后的眼神,太过绝望,太过愤恨。   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我脑中回荡起一个人的名字,一个同样被伙伴丢下的人,而且是在这里,在七号楼的诅咒世界里。   胡菲。   难道安然是觉得胡菲跟自己的遭遇相同,所以才这样对待袁薇她们的?又或者说,是胡菲在借住安然对曾经丢下她的人进行报复?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杨叶叶,她只回复了我一个晴天霹雳的图片。   无论安然出于怎样的原因,可以知道的是,安然现在的目标是孙小波。   下午的时候我见到了杨叶叶,也和她当面谈到了这件事。她已经把我的话告诉了社长,社长说这件事并不简单,先静观其变。   我用手撑着头发呆,脑子里总是抹不去安然死时的画面。老保安的离开应该也是因为这件事情被压下来了,他私藏了一份监视器的录像应该也是心存着一份对安然的歉疚。   下午的课也在昏昏沉沉中过去,幸亏不是天山童姥的课,我又坐在最后一排稍微闭一下眼睛也不会被人发现。   突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接着我听见此起彼伏的震动声,我被惊醒后下意识抬头看,只见所有同学面面相觑,甚至是老师自己也是一愣。   似乎是一瞬间的事,所有人的手机都震动了。   我翻出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我点开短信界面大致浏览了一下,却让我瞬间心如坠冰窖。   “尘封十年的秘密,消失的七号楼,真实存在的鬼魂,够胆就在晚上天黑时在爱心湖边读以下文字。让你尖叫的神秘之旅,你敢来吗?”   下方还配着另一段,我很清楚,那段文字是安然日记的一部分。   杨叶叶回来看了我一眼,眼中夹杂着震惊。   这件事只有我们四个人和孙小波知道,甚至连Eli都不知道可以用日记召唤出七号楼,可是现在孙小波应该在医院昏迷着,我们四个人又不可能把这件事情揭露。   难道是安然?   课堂里瞬间炸开了锅,有些人甚至窃窃私语说有兴趣想要试试什么的,有些人却说应该是垃圾短信骗人的。可我却担心,一定会有人按照这条信息的指示照做,只怕到时候真的见到了七号楼又碰上了安然会出大事。   突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这次号码显示的是方晓。   “下课来NINEE见面。”   NINEE是学校旁边一家西点咖啡店,装修设计偏西式风格,咖啡和西点手艺独特在学校周边的众多餐饮小食里也是风头两无。   看来这条短信连方晓和社长也知道了,也就是说全校现在应该都知道了这件事。   不过我有些意外这次竟然没有选在秘密基地开会,而是在NINEE。   直到下课和杨叶叶一起去NINEE我才知道,把这次见面地点选在NINEE完全是方晓的主意,看着方晓腰上系了条带有NINEE家logo的围裙把刚从别桌上收拾完的杯子端起来时我就知道了,搞半天是因为这货在这里工作然后懒得跑了。   方晓见我们来了就一边指着靠窗的座位,一边说“别慌别慌,我换身衣服马上来!”   社长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正端着一杯咖啡,我刚想过去的时候杨叶叶拉住我,让我先等等。于是她拿出了自己的iphone准备对着社长一顿乱拍。   “手机借我。”   “?”   “我手机没电了,快借我一下。”   我微微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在她手心里。她打开照相机后吐了吐舌头开始给社长拍照。   “看到没有,这才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体现,”保存完照片把手机还给我之后后,她啧啧称赞道。“记得回去QQ发给我。”   那张照片里,社长一个人坐在西式餐桌前,手中执着一杯馥郁醇香的咖啡,一束微光从落地窗照在他的身上,亦在他眼里洒下细碎的橙黄色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7   尽管我只是单纯的把手机借给杨叶叶让她拍完了这张照片,但直至最后我依然没有删除它。这张照片框进去的不仅是社长,同时也是那年初秋属于我们的岁月静好。   方晓脱了围裙换了身便服,但手里的托盘还是放了三杯咖啡,方晓说这是新款试验品,咖啡店送的随便喝。   怪不得大金牛的社长有兴趣跑这儿来装小资喝咖啡了。   稍微寒暄了几句后我们开始进入正题,不出我所料的是社长和方晓也收到了,包括当时一起上课的同学。   “这件事情要是不快点解决,万一真的有学生跑去试那就糟了,”杨叶叶托着下巴嘟着嘴嘟囔道。“现在在七号楼死的人就已经能凑两桌麻将了,到时候一个个全跳进去说不定就能开个麻雀会馆了。”   方晓是坐在杨叶叶旁边的,她拍了杨叶叶一下,说“现在哪还是万一的事啊,我刚才听见好多过来买咖啡面包的人说要一起去试试。”   社长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淡淡开口道“今晚是全校的迎新晚会,他们暂时不会去试的,我们今天晚上就行动吧。”   “行动什么?”我问道。   社长勾起嘴角,莞尔而笑道“让七号楼彻底消失喽。本来我是想等过几天塔西亚回中国让她亲自来的,既然时间紧迫那就我们自己动手吧。”   说完,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打开免提放在桌上。   “社长你不在意国际长途费的问题了吗?”杨叶叶看着手机屏幕亮起来的正在拨号,又抬起头看着同样盯着屏幕的社长,眼中满是调侃的意味。   社长闻言愣了愣,想了想,转而笑道“没事,这个月学校拨下来的社团经费还有剩的。”   我呵呵了两声,没去搭理那边的两位。我对面坐的是方晓,她正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小本子和笔准备随时记录,我小声问道“塔西亚是谁?”   方晓拿着笔俨然是一副职业白领的样子,道“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神婆喽,神婆大人一直住在法国,和我们也一直是电话联系的。”   我一直都不信什么神婆,但因为连鬼魂这种东西都存在,神婆这种人物存在也就不稀奇了。   “Allo,bonjour!”手机里传来的声音轻快明亮,隐隐约约的铃铛声应和着她的声音。   这就是传闻中的神婆吗?年纪小了点吧,听声音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   社长唤了一声“尤塔”。   原来不是塔西亚。   “Never!”原本隐隐约约的铃铛声突然响了一些,说话的人短暂停顿了一下,然后大喊了一声,“姑妈说你会打来你真的打来啦,学校好玩吗?”   社长淡淡笑了一下,说“还好,塔西亚呢?”   我皱了皱眉,这是打去法国的电话吗?这姑娘普通话不是说的挺好的吗?我小声问了一下方晓,方晓说塔西亚和尤塔以前也在中国生活过,而且尤塔本身也是中国人,说得好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我哦了一声,没继续问。   “姑妈带克洛伊出去啦,每天十点克洛伊都要出去散步的!”尤塔在电话里说道,突然她的声音远了一些,但几秒后又突然近了,然后就听见有纸张划过的声音,“但姑妈知道你那边的情况所以留了个口信叫我告诉你,话说叶子和丸子她们好吗?”   大概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报到了,杨叶叶和方晓愣了一下,然后很欢快的说我们在。   “尤塔给你介绍一下我们的新成员,袁小西,”杨叶叶头靠近手机,但目光却飘到了我的身上。   尤塔顿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啊就是那个老忘记带护照的Gorden!哈罗,下次来法国玩记得你的护照。”   我挑了挑眉,什么护照,我又没出国过。虽然想是这么想,但我嘴上还是说了声好。   于是过了好几分钟她也没说出那个口信的内容是什么。   社长终于在他喝完了整杯咖啡之后忍不住了,打断了尤塔想要继续扯开的话题,说“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先把那个口信告诉我?”   “先告诉你的话,你不就先挂断电话了嘛!”   “国际长途很贵的。”   “切,你又不是付不起!”   “你再扯下去就真的付不起了。”   于是在社长扶额表示无奈的时候,电话的那一边又响起了铃铛的声音。   尤塔哼了一声,说道“你们遇到的这个女鬼也是地缚灵的一种,不过她可以短时间寄居在把她召唤出来的或者缔结了某些誓约的人身上,一般要解决这些女鬼的话只能彻底把她们的鬼魂烧毁。”   “可是那个地方已经被烧过一次了,为什么那个鬼魂还在?”方晓咬着水笔的笔头,问道。   “这个姑妈没有说唉,”尤塔说道“不过我觉得吧,肯定是之前的烧法不对。你们看啊这跟狼要吃羊是一个道理,狼要是化妆成羊混在羊堆里趁着羊没有警觉的时候抓羊就能成功吃到羊,但狼要是在羊圈外头就喊我要吃羊那羊肯定都跑了啊,那狼就抓不到羊了。”   我看到社长听完这番言论之后又抚了抚额,我呵呵了两声,当是替社长把他想说的那句话给说出来,“这是什么比喻啊......”   “话粗理不粗,要是烧的不是那个女鬼死的地方,那就算烧一百个也没用啊!”   “按你这么说女鬼是死在某个房间里,就算烧了整个房子也烧不死这个女鬼?”我问道。   “鬼虽然是种灵体,但思想还是有的,不可能不知道你要烧死她啊。有些力量比较强的鬼是能自己创造一个世界来的,有些虽然是纸糊的,但完全能给自己抵挡住随之而来的死亡的。”   “纸糊世界?”我脑中突然闪过我们之前看到的七号楼,说不定它的存在也只是一个纸糊的世界,原本的七号楼已经成为一堆废墟,而建筑物这种没有灵魂的东西是无法再自主建立起来的。也就是现在的七号楼实质上是安然制造的纸糊世界。   社长从头听到尾也没发表什么想法,见这个话题差不多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调笑般地说道“最近挺长进,连这种都知道了。”   尤塔那边也笑了一声,说“也不是,一部分是从姑妈那里偷看来的,一部分是我瞎编的。”   我突然有一瞬间感觉自己是不是信错人了,听她这么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瞎编这两个字,我只觉得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可能已经只剩一点了。   “瞎编的你也敢出来卖弄?”方晓也笑道。   看来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真的是没有了,为什么大家都是一副对方在开玩笑的表情。   尤塔则继续脸不红气不喘说着话,铃铛的声音此起彼伏,“我的确没有姑妈占卜这么厉害,但我作为一个见习的占卜师还是有我自己不可撼动的尊严的!”   “好好好未来的大占卜师,可以挂电话了吗?我的手机刚才提示少于十元了。”社长戳了戳手机屏幕,虽然是略带不耐烦的字句,但口气就像是在哄个小孩。   从之前尤塔的调调里我也基本是听明白了,这是一个小孩一样的见习占卜师。   我不由得又开始怀疑她之前说的话究竟有多少是可信的,但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让人不得不去相信。   等我神游的思想回来的时候,社长已经挂断了和尤塔的电话。   而我对尤塔唯一记住的,就是不断响起的铃铛声。   由于考虑到那条短信的作用和对全校师生造成的影响,社长决定要当机立断,把行动的时间安排在今天晚上。   这一次说不害怕是假的,之前都是抱着能躲则躲,躲不掉就跑的战略,而这次却是和安然面对面。即便之前安然对我们似乎没有太大的敌意,但难以保证她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不对我们产生杀意。   如果这一次我们无法让安然的灵魂超脱,那第一批死的就是我们。   深呼吸了一口,我看了一眼杨叶叶,但愿辟邪小天使这一次能灵验。   迎新晚会顾名思义就是迎接新生的晚会,多半都是由大一新生出节目,再参杂着大二学长学姐对学弟学妹们表示欢迎的节目,反正主要是来看脸的。   学长来看看今年有没有小嫩妹可以勾搭,学姐来看看今年有没有让学长神魂颠倒的小学妹,学弟来看看有没有可以勾搭一下的同级学妹,至于学妹,说白来就是来臭显摆的。   趁着天还没完全黑下来我们率先到了爱心湖边上,防止有人比我们先来。   虽说是迎新晚会,总会有几个人不看帅哥美女来看啊飘的。   索性我们来得早,还没人跑来占位子。   杨叶叶找了片草地坐下,晚上的风吹着甚是阴凉,她大概是觉得冷了收了收手臂,问道“尤塔说要烧安然死的地方,你们知道安然死在哪个教室吗?”   “好像所有教室都长得一样,那个录像里也没有写出到底是哪个教室,”方晓也坐下来,紧贴着杨叶叶,说道“要不就是我们上次玩四人四角的那个教室,孙小波不是说袁薇在那边看见过鬼吗?”   “对,这件事情我一直觉得很奇怪,难道袁薇和西西一样都能看见鬼吗?”杨叶叶问道。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说话,因为所有人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究竟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怎样应该只有袁薇自己知道,或者只有当时在场的四个人知道那个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问道“当时安然的那三个同学是死在安然当初死的那个教室的吗?”   杨叶叶想了一会儿,点头说“好像是吧,档案里这么记着的。”   我笑了笑,堆起了一副志在必得的笑容,道“我知道那个地方在哪儿。”   我现在知道出现在基地的鬼究竟想告诉我什么,即便她低着头,凭着她的衣服我依然可以认出她是录像里的方思妍。而方思妍出现在我面前,为的就是告诉我,安然死亡的真正地点。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8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零零落落有几个女生聚集在爱心湖的周围,但基本上都被突然出现的校长大人眼神瞪回去了。也不知道校长是不是收到了什么风声,特地跑来爱心湖旁边蹲守,要不是我们四个藏得好估计也要被遣散回去了。   校长临走前看了爱心湖一眼,因为天黑的关系我看不见校长的眼神,但他看了很久,久到我差点以为他被附身要跳下去。   远处隐约传来音乐和唱歌的声音,大概迎新晚会开始了。   我们四个相互对视了一眼,见周围已经没有人的时候才从树堆里出来。   之前的日记被孙小波带走了,我们手上也没有备份,第一次庆幸下午的时候收到了那样的短信,也给了我们可以召唤出七号楼的日记。   这一次由我来读日记,我觉得我不一定能召唤出来,毕竟之前都是女生读的,安然会不会认为我是个爷们不合她口味就不让我进去了。   日记的内容依然是些闲言碎语日常琐事,但字字句句却透露着对生活的憧憬和朋友间的友谊,我是接着上一次孙小波没有读完的段落继续。安然喜欢把东西藏在一本书里,但她平常比较迷糊,经常把东西弄丢。有一次还特地从家里坐了两个半小时的车回到学校只为了找那本书。   我想起录像里她也是为了找一本书而回到七号楼,而转动了死亡之轮的倒计时。   之前孙小波读日记的时候,我只关注了七号楼是否出现却忽略了她所读的东西,而这一次轮到我读,我却更加关注了这日记里的内容,更加关注了安然的思想。   直到我被社长拍了一下,我才发现,七号楼已经出现了。   我把手机塞回自己的裤子口袋里,这一次我走在了他们的最前面,先去了上次玩四人四角的地方捡回了我们的手电筒,至于那些设备社长说不要紧,他早就想买新的了。   我闭上眼回忆起之前方思妍行进的路线,首先走到三楼。   上一次玩四人四角的时候我们一直是在二楼,我用手电筒照着路慢慢走上楼梯,三楼的布局我们并不熟悉,但走廊的设计和二楼差不多。我深吸了一口气,当时方思妍走了二十五步,于是我也跟着她踏出的脚步数一直走。   我直觉越是靠近某个地方,我就越是感到不知从什么地方吹来的凉风。甚至我能明显听到自己脚下踩的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而地板里面透出的击打声更像极了有人在里面却出不来只能靠着敲打告诉来人自己在这里。   可是这里不过是个纸糊世界,哪里还会有人被覆盖在地板之中。   “别怕,你越是平静心跳得越缓和,你越害怕心跳得越快。你心跳得慢了,鬼就以为你是自己人了。”   大概因为后面两个女孩子害怕了,我侧头看见社长面无表情地在胡说八道,虽然是胡说八道,但对人家两个女孩子好像很受用。   我一时也起了玩心,不知道是为了缓和她们的恐惧还是为了缓和我的恐惧,我笑了笑说“我小时候听说一个偏方,你不呼吸的话鬼也会以为你是自己人的。”   “西西你以为我们傻啊,那是对僵尸的!”杨叶叶哼了一声道。   “僵尸和鬼不是一个道理吗?”我笑道“只不过一个爆头有用,一个爆头没用嘛。”   他们没有继续说话,我也知道这个笑话一点不好笑。   二十五步的时候我停下了,而我面对的正好是一间紧闭着大门的教室。我的手扶向大门的把手,却觉得接触到把手的皮肤不仅一片冰凉,甚至还能感觉到电击的感觉。   我身上不由地打了个冷战,全身的血液似乎在我触碰到把手的时候凝固了以至于我的手再难受也只能搭在上面无法自行脱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异常被社长发现了,原本在用手电筒往里照的社长竟然捏住我的手臂,直接把我从门旁边甩出,力气大到我几乎觉得自己在被甩出去的一瞬间内脏都要从嘴里出来了。与此同时,社长借力做了个三百六十度的转身反腿踢向大门,愣是把那道门给踢开了。   那道门被社长踢开的一瞬间,我看到那间教室里满是黑色的东西,而这东西像极了当时我看见孙小波她们回来时跟着她们的黑色物体。我扶着墙走到社长身边才算是看清了教室里的一切,与其说这是一个教室,不如说这里已经变成了地狱。   整个教室几乎已经被挤满了地狱来的鬼魂,所有的鬼魂都是没有面目的,它们身上也没有支离破碎的血肉,可就是这样没有五官的脸却更加让人恐惧。   也许真的如同那句话,最恐怖的不是来源于眼睛,而是内心。   那些鬼全部看着我,它们没有眼睛,我却能感觉到它们锐利而恶毒的目光,它们想拉着我们一起去地狱,一起去承受最恶毒的诅咒,一起去承受全身骨骼被焚烧的痛苦。   除了我,谁也看不见这样的场景,一瞬间我感觉到极大的无助感,仿佛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   那些鬼向我扑来时我不自主后退了两步,却正好撞到站在我背后的方晓。而仅仅是在同一时间,我听见身后传来惊呼声和不知是什么的轰隆声,而我眼前却是在不断逼近的鬼魂。   突然,社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身后,拉住我的手腕。当他冰凉的手握住我手腕的同时,离我只剩一步之遥的鬼魂突然都消失了,我腿一软竟然直接跌坐在地上。   我不是没有见过鬼,但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鬼。   我回过头时才知道我背后发生了什么,地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裂开的,大概我刚才听见的轰隆声就是这地板裂开的声音。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望下去几乎是一片漆黑望不见底,而刚才被我撞到的方晓一半的身体被挂在深坑中,只靠着杨叶叶拉住她才没有掉下去。   社长的手拉着杨叶叶的,刚才应该是社长也拉住了我的手才间接让杨叶叶的辟邪小天使的本事发挥了作用。   社长见我没事了就拉着我一起来帮忙,但社长一放开杨叶叶的手我就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什么东西缠上,痒痒的很难受,我伸手想触摸是什么,入手却是丝状的如头发一样。   我转过头,从那个教室里延伸出了的黑色的长发,而长发的另一头缠绕住我的脖子越勒越紧。社长本来是去帮忙拉方晓的,结果回头看见我的脸因为窒息被憋得通红。   有一股力量在拽着我想要把我拉进教室里,可是我的手还被社长拉着。就在一瞬间,我看见社长另一只手也想上来拽住我,可是我却已经被那头发的力量拉着倒在了地上。   我只能躺着看着天花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窒息的关系,我竟然觉得天花板正在慢慢塌下来。   社长大概是意识到那头发正在把我往教室里拉,他双手死命拉住我的手。   “放......手......”   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不只是因为这样再拽下去社长会和我一起被拉进去,更重要的是被拉进去我可能还不会死,但这么僵持下去我肯定要被勒死了。   社长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手里的力道还是没有松下来。突然,那股头发迸发出更大的拉扯力,硬生生把我整个人拽进去了,甚至我的手直接从社长的手上抽离。   手腕还有些疼,但逐渐已经被我脖子上的疼痛覆盖了。   教室里如同我刚才一瞥所看见的那样,空中随意飘荡着各种的怨灵。我甚至有些奇怪,明明死了七个人哪里来这么多怨灵。   突然,那些飘在空中的怨灵渐渐散去,虽然缠绕在我脖子上的头发还没有消失,但我明显感觉到它的力度减轻了,至少我不觉得它要把我勒死。   “他们跑掉了......他们丢下你了......多可怜啊......”我听着虽然只有一个声音,但却像是从四面八方而来,无处不在。   在我面前,众多的怨灵汇聚到一起,变成了一个穿着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她披散着头发,唇边没有血色,仅仅是瞪着一双无神的眼,怜悯地看着我。   我动了动唇,但我却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安然”。   我突然想起这里是属于安然的纸糊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是安然创造出来的,包括刚才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安然是在让我也体会被丢下的感觉,体会那种眼看着别人安然离去,自己却要独自面对死亡。就像安然,就像胡菲。   我从地上坐起来,她的长发还连着我的脖子让我无法选择逃跑这条路,教室的门因为我刚才的举动被安然给关上了,我看不见外面的情况。   过了这么久,也许他们已经走了,毕竟没有人会拿命来开玩笑。   这一刻我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把鱼形铜铃留给孙小波,为什么要能看见鬼,为什么要加入这个社团。   我认识他们不过四天,却为什么这样相信他们,甚至把命交给他们。   “你和我一样了......但是这里......很安全.......没有痛苦.......不会被丢下......”   她的声音有些遥远,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可是明明她离得我那样近。   原本几乎消失的力道又突然回来了,我的脖子被勒紧,如果说之前安然是在开玩笑,这一次绝对是认真的。   她想让我也永远留在这里,成为这里地缚灵中的一个。   随着头发越勒越紧,我所能供给给自身赖以存活的氧气越来越少,全身的血液开始凝固,脑中一片空白甚至已经无法集中精力去思考。   大概就是要死的节奏了吧,死在这样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突然,那扇被关上的门又被踢开,社长站在最前面,而似乎刚被获救的方晓和一脸气喘到死的杨叶叶站在他背后。   我此刻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笑还是在哭,因为窒息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放开他,”社长上前站定,单手把手电筒里存放电池的盖子打开,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我们之前一人一只的打火机,面容平静严肃,冷冷道“不然我烧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9   他自然是看不见安然的,但他面对着我说,就像是面对着安然一样。   我没想过他们会回来,这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那么怕死了。   也不知道是大脑缺氧还是我潜意识里就想这么做,我颤颤抖抖地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对着自己脖子一股脑猛烧。我的意识不太清醒,已经分不清我烧的哪些是自己的皮肤哪些是安然的头发。   迷迷糊糊之中,我仿佛看到安然脸上惊愕的表情,她意味深长地看着社长他们。   可能是我的打火机烧的真的有用,安然的头发触碰到火苗的时候马上退散,一时间清爽的空气涌入我的胸腔里竟让我有一种久违的畅快感。   “动手!”社长喊道。   我微微抬了抬头想看他们究竟要干什么,只见我眼前划过一个黑色的带着火苗的物体,砸在地上的时候发出零零碎碎的声音。   这玩意儿怎么长得那么像楼下监视器的外壳。   其中一个正好带着火苗滚在了我的脚边,是一节电池。   突然,我整个人被人架起来,那人的力气很大,两只手拖住我的胳膊把我的手臂掠过他的脖子抬起我来。他身上很冰凉,我的手搭在上面时摸到了一层的灰。   “社长,”我轻声叫了一声,脑袋晕晕的感觉已经缓解了不少,我刚想说我大概可以自己走路了,突然社长把我的头按下,甚至整个身子都往前靠。与此同时,我的身后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那声音离我很近,火苗几乎是要吞噬掉我。   我转过头,原先的爆炸已经变成了眼前不断熊熊燃烧着的火灾,我抚着刚刚感觉好一点却又在刚才突如其来的震荡震晕的脑袋,如果说刚进来时看到这个教室的景象是黄泉,那现在就是十八层地狱。   方晓和杨叶叶也倒在地上,她们两个动了动,看来没事。   火焰之中我看见安然站在那里,她的脸被火烧去了一部分,她的长发也近乎被火焰给吞噬。她睁着那双大到吓人的眼睛瞪着我,火焰烧在她的眼中让她的眼睛变得更加可怖。   “啊!——”   她的嘴里开始涌出鲜血,皮肤组织变得支离破碎,刚才的她能保持着死前的容貌,而现在却应该是她真正的样子。   她扬起手,四周的墙面也随着火焰的跃动开始被焚烧,一时间大地开始晃动,我徒劳地扶着墙壁却发现没有一点用处。   不是地震,而是这整幢楼在震,是安然纸糊的世界将要坍塌,她是想拉着我们一起死。   “安然......”   “安然!”   “安然!——”   原本只有我们四个人加上一个安然的房间里突然凭空出现了三个人,有一个从背后抱住了安然,另一个拉着安然的手,第三个人戴着帽子背对着我,不知道在做什么。   原本暴怒的安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安静下来,她的容貌恢复到了之前的模样,地面也不再震动。   社长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确定我可以自己走后又去确认了一下方晓和杨叶叶的情况。   这里即将被火焰吞噬,我们不能再留在这里。   在我被他们拉走之前,安然始终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围在她身边的三个人。   不知道是我的幻觉还是真的,在我走出这个即将被烧毁的纸糊世界前,除了我所听见的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吼叫声,还有四个声音交织在一起的一句话。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们不会丢下任何一个。”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也许那只是一个梦,但我更愿意把它看成是一个故事完美的结局。梦中有四个可爱的姑娘一起玩一起闹一起笑,过生日的时候最会画画的庄寒把她们四个的形象画成了一幅画,又在画的右下角写上了四个人的名字,和一句英文。   We will always be together and we won't leave anyone of us.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们不会丢下任何一个。   我想,她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在另一个世界过着很安全,没有痛苦,不会被丢下的生活。   从那一刻起,七号楼彻底的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星期五一早我和杨叶叶没有课,特意跑到医院想去探望一下孙小波,顺便把七号楼和安然的事情告诉她也让她好放心。   可是到了病房,她的床上并没有人在。   “32床病人昨天就出院了。”   医院的护士是这样答复我们的。   我和杨叶叶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再说话。   就这样,我们只当做孙小波是自己醒了然后回去了学校。那天晚上杨叶叶说没有见到314寝室的灯再亮起来,我想大概孙小波不愿意在回到314去了吧,毕竟一直在那里住着也是睹物思人。   直到我回到寝室从金月海那里听说,孙小波在昨天遇到车祸,当场死亡时我重重地靠上了椅背,感觉自己全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   当我以为所有事情结束的时候,偏偏来一个大逆转,让我开始怀疑之前所做的一切究竟是真的还是只是我的一场梦。   据说,孙小波出车祸的时候耳朵里还塞着耳机似乎在听音乐,所以没有听见司机的喇叭声。   杨叶叶每个星期都会定时去清理6-106邮箱,周六学校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人,我们也没有回家,索性我就陪着杨叶叶去了躺1号楼清理邮箱。   邮件不多,多数都是一些琐碎的或者是一看就知道是假的求助信,可在一堆的求助信中我发现一个与别的不一样的信件。   因为署名,是孙小波。   “致超自然研究社的各位成员们,这一个星期以来是我麻烦你们了。和你们一起的时光我很开心,因为你们之前虽然打闹互相揭短,甚至你们才认识这么短的时间,可是只要你们在一起就好像什么事情也不用担心。我很羡慕你们,也很珍惜和你们一起的这段时间。可是,做错了事的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是我为了一己的想法听从了那封邮件上的指示惹上了安然,可能安然觉得我和她的遭遇差不多吧,她帮我杀了袁薇她们,我也知道她一定也会杀我让给我留在她身边。可是就算我再希望她们死,她们也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又借了你们的手帮我给她们报了仇。替我向方晓道歉,她的头是被我故意打伤的,铜铃也是我故意拿下来的,如果那个时候小西没有出现,我想我如果死了你们也一定能帮我们报仇的。那次去七号楼的时候,我说了谎,是我告诉了她们我看见了鬼才把她们引去电梯的,胡菲的死也是我安排的。袁薇,她是被安然吓着掉下楼去的。另外也替我谢谢叶叶,她为了保护我寸步不离我很感激。还有小西,谢谢你,你扮女装的时候真的很漂亮,谢谢你特意跑到医院来要告诉我安然的事,我那天在窗户外面看见你们了,真的谢谢。   无论我此刻是生或者死,我都希望你们能幸福、平安。”   合上信,我想之前许多的事都能说通了。也许我们并不是真正了解孙小波,也不明白她的过往,但我相信的是,无论她当初为什么选择走这一步,现在的她必然和安然一样已经释然了。   她的死也许是故意的,她是想赎罪,或者也是给自己一个超脱。   信里还有一个鱼形铜铃,我把它挂在基地的墙上,风吹过来的时候它就像铃铛一样会发出清脆干净的声音。   过了几天314寝室彻底被宿管搬空的时候,杨叶叶顺手拿来了一本日记,是孙小波的日记。   开学前几天的暑假,她们早早来到学校约在一起去了KTV玩,同行的还有袁薇的男朋友和她男朋友的朋友还有胡菲的男朋友。这本来不过是一场简单的聚会,顶多吃吃东西喝点酒,可是没想到那天大家都喝多了,孙小波因为不会喝酒所以没怎么喝。   直到最后准备散伙回学校寝室时,有个男生主动要求送孙小波回去,这个男生是袁薇男朋友的朋友,但孙小波并不认识也不喜欢与他接触。本来一个女生要拉扯过一个男生就很艰难,孙小波看着袁薇她们本是想让她们替自己说说话,谁想袁薇笑了笑手一挥让他们好好玩。同行的所有人都笑了,可是孙小波一点也笑不出来。   孙小波没有完全醉,可是她也无法反抗那个一米八七的男人,甚至是他把她带去了酒店。   也许很多事情并不像我们表面所看到的,如同我以为被丢下的是胡菲,其实是孙小波。可即便是这样,我却还是坚信她依旧是把她们当作朋友,亦如之前还在314寝室蹲点时听见的那首孙小波手机里的歌。   Tonight,I feel close to you。(今夜,我感觉更接近你。)   You open my door and light the sky above。(你打开我心房,照亮了那天际。)   When I need a friend,you are there right by my side。(每当我需要朋友时,你就会陪伴在我身边。)   I wish we could stay as one,(我多么希望我俩能合二为一,不分开,)   I wish we could stay forever as one。(我多么希望我俩能永远在一起,永不分离。)   我想孙小波在临死前听的手机音乐也是这一首吧,就像她所说的,就算再是恨,她们依旧是朋友。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爱有多深,恨有多深。   在那封来自孙小波的信结尾,她说一直都没有告诉我们那封告诉她日记事情的电子邮件,由于那封邮件之后再看就自动删除了,她只记得在邮件正文的右下角有一个M字样。   可是我们始终都不知道这个匿名的M是谁。   这段时间经常会有几个好奇心重的学生拿着手机跑到爱心湖边上念日记,但却没有一次成功。很多人说因为那是假的啊,世上的所有事都是这样,你信它就是真的,你不信它就是假的。   周日晚上收到了社长亲自发来的短信,短信内容只有一个地址。我本以为是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才这么火急火燎让我赶过去,直到我走到那个招牌面前,我才发现自己好像想太多了。   五芳斋。   早知道附近开了一家五芳斋,但一直因为七号楼的事没空过来。这次倒好,任务结束的聚餐定在这儿了。   我先跑柜台点了一份餐点然后走到位子上,我去的时候社长他们已经开始愉快地进食了,这是一丝一毫都没有要等我的意思。   社长的手边还放着一个塑料袋,我不客气地扒开看了看,竟然是六个粽子。   我想起好像是Eli要的,社长也是现在才有空过来买欠某位李大帅哥的六只粽子。   “这个星期大家都辛苦,这一顿小票拿好回头找我报销。”社长放手手里的筷子,一脸淡定地笑道。   方晓闻言本来是在埋头吃饭的,突然抬起头来眼睛里扑闪着光芒,说“社长你不早说,我也要打包几个粽子回去!”   说完站起来撒腿就跑去柜台,就像是有人在她背后和她抢一样。   “你不吃?”我看旁边的杨叶叶一动不动,于是问道。   杨叶叶甩了甩头发,摆摆手说“我、减、肥!”   我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遍,杨叶叶其实不高也很瘦,看起来也不到九十斤的样子,要是这样还减肥的话方晓岂不是要哭晕在厕所了。   我突然有点怀疑我加入的这个社团,是不是应该叫奇葩病人联谊会。   社长笑了笑,继续问道,“七号楼的这件事情解决了,叶子过两天把新任务给大家安排一下。”   “这么快就要有新的任务了吗?”我皱了皱眉,说道“我总觉得这件事还有很多奇怪的地方还没解决。”   社长似有若无地勾了勾嘴角,抱着手臂靠在长沙发上,双眼意味深长地看了我许久才慢慢说“有一天你发现自己遗失了一件东西,你翻箱倒柜也没有找到。然后又有一天你在整理房间的时候发现那之前要找的东西其实就在自己的床边上,那么你是说你当是找的时候不仔细还是这个东西长了腿乱跑了呢?”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依旧是看着我的眼睛,而我也与他对视着,他的眼深邃到不可见地,似乎是隐藏着浩瀚的星空甚至是无边的宇宙。   “你现在所有的不明白,将来有一天当你不那么在意的时候会给你一个解释的。”   他这样说着,我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不知道是被他的话所吸引住了,还是被他眼里的世界所吸引了。   直到方晓买完粽子走过来因为没走稳差点绊倒在我椅子上扶了扶的时候我才缓过神来,灵魂终于又归位了。   方晓坐下后也没说话,一时间在桌边啃饭的所有人都是一言不发,气氛异常诡异。   “这个氛围不太对吧,发生什么事了,我是不是错过什么了?”方晓见情况不太对,小声问着对桌的杨叶叶。   杨叶叶闻言把手放在自己的嘴边,也小声说“闹离婚啦!”   这声音真是不大不小正好钻我耳朵里,说人家坏话麻烦敬业一点好嘛,说得那么大声摆明就是让我们听见。   社长淡淡笑了笑,没有说话。   “离你妹!”我正准备继续说下去,突然手机一震动。   我下意识看看周围,大概是被安然的事吓怕了,我总觉得安然又要打电话给我了,尤其是我看到来电显示是金月海的时候。   “作甚?”   “本宫一时被网上的新奇事物所迷误了时辰,方才拉开帘子见外已是伸手不见五指,可腹中空空总有些不适,私心想着若能送来些饱腹之物,那自是极好的,但若是只有些小食,倒也不负恩泽。”   “说人话。”   “我饿了快给我送点吃的来!”   自打我住进了213,除了第一顿饭金月海还能好好邀请我吃个外卖,其他时候基本上都是我负责他的饮食。大概比起和社长,我更应该先和金月海离个婚。   “你想吃什么?”   “随便。”   我挂了电话站起来走到柜台又买了六只粽子,估计是该够吃了。   社长问我是不是没吃饱时,我答了一句家里的猪等着投喂。   也许正如那时候社长说的,就算是诅咒也会有一片平静的地方留给鱼儿生存,就算是再黑暗的地方也总会有照进阳光的一刻。   而我知道,前方还有更多的黑暗和幽魂在等我,不同的是这次我不再是一个人上路,我有伙伴,有朋友,有战友。   还有一个叫做超自然研究社的团队。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   收到杨叶叶发来的新任务信息是在三天后,来信的是学校工程系一年二班的学生,我突然想起好像金月海也是一年二班的。   而且这货竟然叫金月芳,世上会有这么巧的巧合吗?   我坐在基地的电脑前滑着鼠标的滚轮看着网页一点一点向下,杨叶叶已经把来信的原件扫描进电脑里插入了邮件中,从字迹来看应该是个女孩子,说的是上个双休日时他们家里大扫除在旧杂物房里找到了一面全身镜。就镜子的花纹雕刻来看已经是有点年头了,但镜面光滑剔透却又不像是清明时期的古董。   信里还说了这面镜子处处透着古怪,在镜子前站久了会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不知道这镜子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面镜子的缘故,他们家里头好像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不仅是人,连家里养的狗也不太对劲。   信里并不没有说的很详细,有些句子不太通顺,起笔又有些潦草,可想而知这位金月芳在写这封信的时候是怀着怎样复杂而又焦虑的心情。   “狗蛋,你有空吗?”我听见微弱的声音从远处响起,之前一直沉浸在新任务里差点忘记了方晓在隔壁旧书库里找书这件事。   由于这些书大多已经旧了,但因为大部分是哲学名着或限量书籍所以又不舍得扔,只能大批量放在很少有人进出的图书馆六楼。   “狗蛋......你那边有没有一本《时间简史》?”由于距离有些远我没听清她在说什么,我大声啊了一声,又让她再重复了一遍。于此同时我也慢慢走到她所在隔壁房间。   浓重的老旧书刊的味道让我鼻子有点发痒,想打喷嚏却又打不出来。方晓蹲在一堆书海里皱着眉头好像在找什么,手上还捧着另一本有些泛黄的边边角角被折起来的书。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翻,一面还嘟囔着说“你怎么空着手来的,没有吗?”   “没有什么?”我靠在门边上,也不敢贸然走进去,万一东踩一脚西踩一脚把这些书给踩坏了,或者万一踩到了方晓需要的,那她还不是分分钟把我削了。   她重重叹了一口气,慢慢站起来,又用手捶了捶自己的腰。   “你有《时间简史》吗?”   “?”   “你有没有《时间简史》?”   “......”   “喂你干嘛不说话啊,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我......我有时间也不捡屎......”   然后,我就被方晓用她手上的书糊了一脸。   方晓最近选修课选了一门叫探索宇宙奥秘的课,指导老师要求他们看一本叫做《时间简史》的书然后写一篇读后感当作是期末考试,方晓索性一布置下来就给写了,省的到时候忘记等到期末的时候突然想起还要急急忙忙赶。   于是我一边帮忙方晓找那本《时间简史》,一边也算给她讲解了一下新任务的内容。这次任务的安排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几乎每次行动我都是和方晓一起去的,这次也不出意外的和前几次相同。   社长听说是被学校领导安排去法国比赛了,想想看社长那样子也是学霸一枚。杨叶叶听说是男朋友在上厕所的时候被狗咬了回去看他,记得杨叶叶刚听说这个消息时冷笑了一下,一直念叨着咬得好。   我看了看日历,今天周四了,要不明天上午把那个金月芳约来聊一聊了解一下信息。顺便今天晚上可以去打听一下金月海和金月芳是什么个关系。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刚找到《时间简史》准备回去写读后感的方晓,她摆了摆手说“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我就是来辟邪的”。   辟邪个鬼,你明明自己也很招鬼的。   “又是个女的,真没趣。”方晓从口袋里掏出棒棒糖咬在嘴里,叹气道“你说来求帮助的怎么就没个帅哥呢?”   我挑了挑眉,回到电脑桌前,笑道“大概帅哥家里都没有诡异事件,毕竟脸好。”   方晓托着下巴看向我,一手拿出棒棒糖然后砸吧砸吧嘴,说“那你家肯定是凶宅!”   滚!   我努力克制住了把手上的键盘糊她一脸的冲动,她见我也没什么反应笑了笑继续看《时间简史》。   我的视线重新飘回电脑屏幕,屏幕上又重新显现出之前没有关闭的邮件信息。   镜子?   好像自古以来关于镜子就有不少传说,好的坏的,真的假的,谁又能知道呢?   过两天就是双休日,干脆去一趟人家家里看看。不过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然早就请什么高人来解决了,也不会让我们这些不入流的“神棍”处理。   晚上回去的时候金月海还没回来,我坐在寝室的电脑前面照例打开了QQ,发现有一条添加好友的请求。一般收到这种我都是直接关闭的,这次不知道怎么了我突然有了兴趣,点开那人的资料,这人是有多大仇竟然叫女鬼小姐。   女鬼小姐......   我转头看了看四周,就像是感觉到有个人站在我背后,但事实上金月海不在,整个寝室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抱着有些疑惑的心情点了同意,忐忑不安地点开她的头像。   我还没有先来得及调好输入法说话,那边就率先发了一连串的表情过来。   “你不是之前有QQ和我交流的吗?”   “我想换个真实一点的,这样看起来比较像人一些。”   于是我饶有兴致地发了一段文字给她,表示以关切的语气慰问一下一只鬼怎么会用QQ,还会发表情。   “好像以前没有见过这个,但不是什么难的事,看你用着用着我也会了啊!”   我的手顿了顿没有立刻回复她。   之前我就一直奇怪这个女鬼的来历,如果她从来没有接触过QQ,那搞不好这位女鬼真正的存在年份比我想象得更早。   甚至早于J大新校区建成的那一年,更奇怪的是我能看见鬼魂的双眼却始终看不见她。   除了她偶尔能附身在金月海身上时能露出一些真面目来,但多数都是鬼化后的,始终都没见过鬼化之前的模样。   “做鬼是怎样的感觉?是不是轻飘飘的自己会飞的?”   我承认这个问题的确很神经病,而且是我没有经过大脑回路就问出来的话。总觉得和女鬼小姐一起聊天的时候不用忌讳太多,总觉得每一次聊天都像是在和一个十几年没有见面的老朋友对话一样。   “冷冷的,有时候离你们很近,有时候又很远。有的时候我还能碰到你,但又没有什么感觉好像没碰到一样。反正很不舒服,你千万不要变成鬼啊。”   我笑了一声,我也没想过要变成鬼。   但是,如果有一天我变成鬼了,没有跟我一样有阴阳眼的人可以看见我,那我不是和之前的女鬼小姐一样没有人能一起沟通,只能永远独自一人受着岁月的寂寞。   “你为什么不说话?”大概见我不知道在想什么又一直没有回她,所以她发过来的几个字问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算是甩掉了刚才脑袋里奇奇怪怪的想法。我把手搭上键盘,飞快地打了没事两个字。然后想了想又补充写道“有时候我不在你也可以找月海玩玩,他这个人虽然风流花心了点,但性格挺好的。”   过了很久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回复,甚至久到我以为她可能是有些生气了,毕竟我有可能是她死后接触的第一个朋友。   “好。”   简短的一个字,我似乎能感觉到她在某个角落淡淡的一笑,我看不见她,可是我却知道她和别的鬼是不同的。   不过每一次我和女鬼小姐交流的时候总会有一个不速之客打断,百分之八十的时候这个人是金月海。   当金月海手捧着一个装饰精美的盒子嘚瑟地出现在我眼前并且从门的这边走到阳台边又从阳台边走回座位的一系列动作,无一不是在炫耀他手上那个系着一个玫瑰红蝴蝶结的包装盒。   今天是情人节?愚人节?清明节?不是啊。   今天是金月海生日?也不是啊。   我转了个身,不出意外刚好对上某人闪闪发亮洋洋得意的眼睛,我瞥了他一眼,说“你臭显摆什么。”   “秀恩爱啊!”金月海垫了一下脚一屁股坐在桌子上,两条腿挂在空中甩啊甩的,笑道“今天苏瑞生日,我啵了她一下,她就送我生日礼物喽。”   我突然有点理不清这个脑回路,所以是苏瑞生日,然后金月海收到了苏瑞送的生日礼物?   我呵呵笑了一声,道“那你在我面前秀什么恩爱,我既不追苏瑞也不追你。”   一边说着我一边把身体转回了原来的地方,手托着下巴继续回到屏幕前面给女鬼小姐打字。   “你看烦人的金月海又来了吧!十月份他快生日了,到时候我以苏瑞的名义给他寄一套三点式,搞不好他还会穿着去和苏瑞见面!”   我一边憋着笑一边把这些话打到屏幕上,为了防止金月海在我后面看见屏幕上的字我还特地坐得偏了一些。不过还好金月海的注意力都在他刚才去的生日party上,也没怎么注意我这边的动静。   女鬼小姐没有回,我只能侧了侧头去听金月海说话。   金月海清了清嗓子,从桌子上跳下来走到我旁边搭住我的肩膀,这一动作吓得我连忙把聊天框最小化。还好我反应快,金月海应该没看见。   “不过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有点不太对。”   “哪句话?”   “我在你面前秀恩爱那句。”   “哪里不对了?”   “你是我前女友呀,我当然得对你秀恩爱了!”   “滚!”   金月海大笑了几声,又拍拍我的肩膀,然后回去自己座位那边开电脑了。   我松了口气,不过其实我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按照金月海的下限没准看到的时候会说“啊哈哈哈哈三点式你敢买我就敢穿”之类的话。   女鬼小姐还是没有回复,我伸了个懒腰,瞥了一眼右下角的屏幕,20点整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2   QQ界面上邮件图标显示有几封未读邮件,强迫症一发作,我就直接点开了邮件图标。进入邮箱后再一口气把所有广告邮件全部删除了,于是那一条不属于广告的邮件被顶上来了。   是杨叶叶发布的新任务。   我突然想起好像还有问题要问金月海的,我回头看了一眼,金月海正在玩LOL。   我慢慢挪步到金月海旁边的座位上坐着,一边看着他的游戏界面,一边问道“月海,问你个问题。”   “问。”他全程盯着屏幕,眼睛几乎是寸步不离。至少现在我是了解了那些质问男朋友是要游戏还是要她的女生们当时的心境,真是苦了你们了。   我把左手的胳膊抬起来放在桌上,手指习惯性轻点桌面。虽然不是什么涉及私人的问题,但我还是问得很小心翼翼,“那个工程系一年二班的金月芳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金月海虽然眼睛还是盯着屏幕,但我明显看见他的手顿了一下。也就是因为他手顿了顿,所以他死了。   他转过头来,有些不可置信地问我“你看出来啦?我和我姐隐藏得很好的,连回家都不一起回,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笑了笑耸了耸肩。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是你自己说出来的。而且真的没有人发现吗,你们俩的名字也太明显了点吧。还是工程系一年二班的人都已经眼瞎到这个地步了?一家人姐弟读一个班又不犯法!   “唉......我就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被揭穿的。”金月海叹了一口气,我仿佛看见在我面前坐着的已经不是风流少年金月海,而是闭月羞花林黛玉。   我想之前没被揭穿应该是一年二班那些人懒得揭穿吧。   “对了你认识我姐吗?她可是住在41号楼的。”   如果说前一秒是闭月羞花林黛玉,那这一秒绝对是又恢复正常了。这个应该叫什么?画风转的太快?   我摇摇头,顶着一张憋着笑却又不敢笑出来的脸,说“我之前加入了一个社团,你姐刚好来信说你家有面奇怪的镜子。不过我只是很单纯介意了一下你们两个的关系,因为你们的名字略像。”   “镜子?什么镜子?”金月海问道。   我挑了挑眉,有些疑惑地说“你不知道?你姐没有和你说过吗?”   金月海略思索了一阵,说“好像有提过镜子一类的,不过我当我姐乱编的,她是写小说的,成天想些乱七八糟的事也不奇怪,毕竟脑洞大过天啊!”   我抚了抚额头,嘴上只是哦了一声。   “我姐说懒得帮我收那些情书,所以都不告诉别人我俩是姐弟。你说我们姐弟出生前后也就差个几分钟,一个姐姐既宅又腐,一个弟弟貌美如花的。”金月海抱着手臂摇摇头,一脸嫌弃道“你说,我怎么就那么美呢?”   现在我突然有点希望女鬼小姐赶紧附身到金月海身上去,最好就是一直附身着别再离开了。我已经无法和某人正常交流了。   我一边干笑了几声,一边回头张望了一下电脑。见女鬼小姐似乎是回我信息了,我赶紧丢下了仍沉浸在每天早上被自己帅醒世界中的金月海,三步并两步回去了座位。   金月海还在我背后说着什么,但我没空理他摆了摆手让他继续去玩游戏吧。   女鬼小姐只发了哈哈两个字。   等了这么久没想到只给了这么个反应,想想好像最近和女鬼小姐交流越来越不频繁了,可能因为她现在也不附身在金月海身上,难道是通过磁场的时候体力消耗过大?   我想如果那个时候女鬼小姐没有来找我,可能有一天她彻底消失了也没有人知道。   不过现在,至少我会知道。   给女鬼小姐发了一句“你好好休息吧”之后,我就把聊天框给关闭了。顺手打开百度,搜索了一下关于镜子的传闻。   我滑动鼠标浏览每一条信息,网上的信息本就真假参半,我也不知道哪些是该信的哪些是不该信的。   眼睛有些酸涩,我闭了会儿眼睛。睁开眼睛回过头时,金月海果然还在打游戏。   21点04的时候方晓来私聊我,告诉我已经约好了金月芳,明天上午十点半在基地会面。   想着明天上午也没课,十点出发去基地好了。   合上电脑前,女鬼小姐发来了最后一条信息。   晚安。   第二天我就见到了金月海口中既宅又腐的比他前几分钟出生的姐姐,金月芳。   其实在我看来金月海并不是美,只是单纯的长得清秀干净。相比之下在初见金月芳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她的一双天生眼角上扬的眼睛像极了狐狸的眼。就像安静坐在那边的女孩子是神话故事里通天彻地的九尾狐。   这俩姐弟,一个是妩媚,一个是清秀啊。   这就是基因,我们凡人是不懂的。   我在她面前坐下,方晓顶着一对黑眼圈坐在旁边,面前摊着记录本,手上还握着水笔。   才布置读后感没多久,一定要这么拼吗?我不仅为我以后可能也会步她的后尘默默点了个蜡。   “事情应该从上上个周末说起,那天我们家在大扫除,我妈就在三楼杂物房里发现了一面镜子,起初我们也没有在意,毕竟现在留下来的房子也是有些年了,民国的时候我高祖父就买了这套房子一直延续到现在。但是那天下午我爸爸从杂物房里回来之后还算是正常的,可第二天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从前不喜欢吃番茄,现在突然喜欢吃了,而且你们知道吗我爸爸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他一直都很喜欢画画,可是从杂物房回来以后把他原先画的所有作品全都烧了。”她顿了顿,原本手是交叠放在腿上的,现在把手挪向了桌子上,说“后来我把这件事告诉我妈,我妈也觉得奇怪所以也去杂物房看了看,结果过了几天回来之后竟然变得和爸爸一样了。”   我脑补了一下画面,确实有些不寒而栗。   我清了清嗓子,问道“会不会是你太敏感了?”   她摇摇头,说“一开始我也以为是我太敏感了,但是上个周末我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我们家竟然被翻得乱七八糟,从前我爸妈很爱干净绝对不会这样的。而且我们家养的那些花草也都被人剪坏了,那些都是我妈妈原先最喜欢的。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也把这件事情告诉过我弟弟,可他觉得是我脑洞太大了,想太多了。”   确实,金月海这种时常不回家的人突然听自己老姐说起这样稀奇古怪的事,换做是我我也会觉得这个小说家脑洞太大了。   “确实有些奇怪,这样吧我们找个双休日去你家看看那面镜子,”我在桌子上敲了一下,说“明天吧,行吗?”   金月芳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连忙点头。   我和她又商量了一下具体的时间和她家的地址,正打算让方晓记下来的时候却发现她的小脑袋一动一动的,好像是睡着了但又似乎努力在克制自己不要低下头。   我再一次为方晓和未来的我点了一根蜡。   我戳了一下方晓,她半睁着眼一副刚睡醒的顶着惺忪的睡眼迷茫地看着我,我头歪向了金月芳一边,问道“你还记得我们刚才说了什么吗?”   “记得啊,”方晓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说“我虽然眼睛在睡觉,耳朵还是在工作的。明天下午2点去她家,我记得。”然后方晓又准确地报出了金月芳家的地址,我看了一眼金月芳,她和我的表情是一样的。   惊讶,错愕,默默点赞。   社长到底是从哪里挖到这么厉害的人的。   下午的时候杨叶叶回来了,我问起她男朋友情况的时候,她说那是她家的狗咬的,谁让那货不按时给她的鑫鑫喂吃的。   “我想的问的不是这个,我比较想知道他哪个地方被鑫鑫咬了。”   “腿啊。”   “可他不是在上厕所的时候被咬的吗?”   “.......”   天山童姥上课的时候就像三峡大坝开了闸,那架势好比万马崩腾气势如虹,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天山童姥走到哪儿,局部地区的雨水就降到哪儿,走哪儿哪儿准。   毕竟这“喷壶”的称为也不是盖的,管你长得是天姿国色还是其貌不扬,他一张嘴反正喷的就是你。   我偷偷摸摸戳了杨叶叶一下,顺便小声告诉她明天要去金月芳家的事情,问她打不打算同行。   杨叶叶没有回头,身体向后仰了一些直接和我说道,“我明天有事儿,我大表姐让我去趟她家。不过我大表姐好像怪怪的,以前总是脾气很好的,这么多年不见了居然这么凶了吧唧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我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两下,看来明天也只能继续和方晓单独行动了,想想这次的事情应该不会像上次安然的事情那么要命,应该不用提前叫救护车了。   “袁小西你说是不是啊?”   猛然听到我名字的时候我以为是我产生幻觉了,后来抬起头才发现大家都看着我,我偏了偏头正好撞上天山童姥的眼睛,我干笑了两声,连忙应和了两句是的。   天山童姥笑了笑,可我老觉得这皮笑肉不笑的怪难受的,他说“是什么呀?”   我愣了愣,老实说我一直没有好好听课,因为反正我坐得这么后面天山童姥又看不见我,除了这次还真没怎么点过我的名。   突然杨叶叶咳嗽了一声,小声对我说了一个“53”的数字。   我心领神会地翻到53页,读道“改革开放是一场革命,但它不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意义上的革命,不是也不允许否定和抛弃......”   我读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发出笑声了,后来笑声越来越多我才意识到好像不太对劲,杨叶叶坐在那里肩膀一抽一抽的估计已经笑疯了。   班里同学的笑声还在抑扬顿挫此起彼伏,他们笑声多大天山童姥的脸就有多黑。   估计天山童姥也懒得说我了,让我坐下之后看也不看我回讲台继续讲其他的内容。不过这样也好,我也松了一口气。   下课的时候杨叶叶又大声开始笑,我瞥了她一眼,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还笑。”   她抹了抹眼角被笑出来的眼泪,说“西西你为什么要那本毛概来?哈哈哈哈哈哈。”   我估计这辈子都不能在路上跟天山童姥相遇了,不然没准分分钟要打起来了。就因为我在天山童姥的专业课上拿了一本毛概,还大声地念出来了。   于是从那天起,整个班都知道我是多么爱国爱党爱人民,就算是在天山童姥的专业课上都要拿着毛概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仔细研读,因此人送外号,袁政委。   于是从前在班里属于很少和别人接触的我,突然多了许多莫名其妙的搭讪。   “嘿政委,我今天早上扶老奶奶过马路了。”   “政委政委,你看现在的年轻人丢东西都不丢进垃圾桶的!”   “政委,你什么时候带兵去打仗啊?”   “政委我今天早上捡到一分钱交给了警察叔叔。”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3   周六早上8点我起床的时候发现对面床已经空了,金月海一边揉着自己乱的跟稻草一样的头发,一边嘴里含着牙刷从卫生间出来。   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了吗?一向周六懒觉至少睡到12点的金月海,今天竟然8点就起床了。   受什么刺激了?   “你怎么还不下床?今天去不去我家了!”他嘴里还有牙膏说话的时候有些不清不楚,再加上我刚醒脑袋也不是很对头,我起码发呆了一分钟我才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   我慢慢从上铺下来,说“你干嘛起那么早?”说完我又打了个哈欠。   他跑去卫生间漱了口,又洗了把脸,用水揉揉自己的头发把头顶上的一戳呆毛揉平。然后又对着卫生间里的镜子摆了几个pose,我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打扰他耍帅。   “我也要回家啊,跟你一起去也能顺便蹭个车。”他捋了捋自己的刘海,又跑去柜子里拿了两套衣服放在面前给自己比划比划,最后选定了一套蓝色格子的长袖衬衫。   我挠了挠头,又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8点08分,和方晓约好集合的时间是8点半,看来得抓紧一下了。   于是换好衣服的金月海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又习惯性把腿搁在椅子的靠背上,悠哉悠哉地看着我洗漱换衣服,期间我甚至连抬头看一眼他的时间也没有,因此我也没有注意到他看见我准备穿鞋时那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啊!——金月海你有病啊,把假蟑螂丢我鞋子里!”   于是我们还是迟到了十分钟,原因很简单,金月海把蟑螂丢我鞋子里,我就得把那坨塑料丢他嘴里,可他不让,我们就围着寝室开始了攻防战。   直至最后,原本已经换好衣服随时准备出发的我们俩,又得重新整理仪容了。   下楼的时候原来约定是在校门口等的,方晓已经直接窜到男生寝室楼下了,估计是在校门口等太久就跑到楼下守株待兔。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在我们慢慢从寝室楼里出来的时候,我们已经被方晓杀死了。   方晓看见金月海的时候歪了歪头,等到金月海自动地坐到车子后座时,她才挪到副驾驶座上,轻声地询问正在系安全带的我,道“这是哪位?”   “这是.....”我扣紧安全带,想起方晓确实不认识金月海,正想着我应该从什么措辞介绍他的时候,没想到坐在后座的某人率先介绍起了自己。   “我叫金月海,你可以叫我Chris,”从后视镜里我看见金月海对着正回头看他的方晓绅士般的一笑,道“我是袁小西的前男友。”   “滚!”   我就知道不应该让他开口说话的,自从上次被他抓住了把柄竟然能一直威胁到现在。   方晓饶有兴致地摸着下巴上下打量我,意味深长。   我去,这货不会是信了吧?   金月海又是一笑,用那种能迷死少女的声音,说道“当年青梅竹马一帘幽梦啊,还恍若昨日。”   “谁他妈跟你青梅竹马一帘幽梦了,好好搭你的顺风车!”我终于忍不住对着后视镜里的金月海吼了两句,金月海也倒没什么反应,对着方晓耸了耸肩表示无辜。   方晓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总觉得再不解释什么,明天真的要上头条了。   我边发动车子,边给方晓解释了一下后座的那位神经病是金月芳的弟弟,顺路一起回去的。方晓应了一声,却还是饶有笑意地看着我。   “狗蛋,”方晓伸手过来,轻轻搭住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以后别老那么凶,会嫁不出去的!”   卧槽,这话题绕不出去了是不是,我不说话还不成吗?社长救命啊,现在退社还来得及不?   金月芳周五的时候就回去了,说是要事先准备一下。其实我觉得没什么好准备的,就算她爸妈一口气把我们赶出来了,那就算事先准备一下也没用啊。   之前听金月芳描述的时候我就感觉到,她家一定是挺有钱的,民国时候的房子留到现在这地都好多钱了。她家不在市区,驾车花了不少的时间在寻找路线上,得亏金月海一起来了,不然非得迷路了。   映入眼中的是有些旧上海时代感的房子,当年他们兄妹俩的高祖父买了这房子至今也该多则百年少则几十年了,大概因为经常修葺的关系,这里并不和普通古董房一样像危楼。   不过这样的地方,竟然还能保留到现在,可见金家背后应该还是挺硬的。   金月海率先下车,然后方晓也跟着下车,我拔了钥匙锁了车门才最后离开。   金月海领着我们走进他家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错觉,这个屋子处处都透着不太对劲的感觉。   比如金月芳所说的屋子前被剪得乱七八糟的花草,整个院子就好比是曾经被龙卷风扫荡过一下,四处都是落叶和枯草,全然不像是有人住在这里的样子。   “卧槽,谁把我妈花剪成这幅样子的?!”金月海看见那些被剪的花花草草大吼道。   他皱眉,一改往日的迷倒万千少□□雅公子的形象,双手□□自己裤子口袋里,怒气冲冲走进楼房里去。   想来毕竟是民国时候的房子,金家祖上也应该是很有钱的,不然也住不起这样豪华的三层楼房。   正随着金月海进门时,正巧碰上正准备出来的金月芳,金月芳看见我们时愣了愣,然后快步拉着我们进了屋子。   如果说从房子的外观来看已经能看出这家人的家底丰厚,那置身于屋子里绝对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我甚至已经猜想金月海的父母是什么样子了,这种古色古香的装饰设计孕育出来的人一定也是优雅端庄的。   虽然已是入秋,但金月芳仅穿着一件薄衫,袖口又被挽起,额头上也有不少汗珠。   “你要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还让小西开车送你一起来的,”金月芳从厨房端出三杯用骨瓷杯泡出来的清茶,虽然我并不懂得品茶,也不懂骨瓷的价值,但看这润泽如玉细腻通透中的苍翠轻点,就算这不是酒,也已经为它所迷醉了。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喝茶喝到醉的境界。   我从金月芳手中接过骨瓷杯,这里还保留着过去用杯碟托着杯子的习惯,于是我一手托着杯碟,一手执着骨瓷杯的杯柄,眼睛却偏向别处看着四周。   我也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观赏这种有些年份的房子,小到家具大到地板都是红木材质,房间里不知道是不是放了檀木熏香,这屋子总有一种似有若无的檀香味。   我旁边就是楼梯,我探头张望了一下,二楼目测有四个房间,越往上看越是黑,三楼已经是完全被浸没在黑暗中了,三楼以上好像还有楼梯,但不知道是通向哪里的,也许是天台吧。我来的时候从外面也看见疑似是有天台一样的顶楼平面。   突然方晓推了我一下,我回过神才发现他们都在看着我。   金月芳坐在金月海旁边,关切地问我道“小西你还好吗?”   “他没事,”金月海抱着手臂,翘起二郎腿一脸笑意看着我说“灵魂出窍了吧?”   我呵呵笑了一声,喝了一口茶。   “姐,爸妈呢?张嫂呢?”我听金月海问到他爸妈的时候一下子来了兴致,把手上的杯子放在茶几上后我就竖起耳朵开始好好听他们了。   方晓坐在我旁边,金月海和金月芳坐在我们的左手边的沙发上,于是我们两个都得向左边侧着脸才能看见他们。   “张嫂是谁?”方晓问道。   金月芳抿了抿嘴,说“张嫂是我们家的管家,之前一直是负责家里的事情。爸妈今天不在家,说是要去拜祭什么人,我本来想跟着去的,但你们要来我还是在这里等你们了。”   我习惯性用手敲了敲桌子,问道“那张嫂呢?”   “张嫂也一起去了,所以我才奇怪拜祭什么人要他们三个一起去。”金月芳回答道。   也就是说有可能张嫂也和他们爸妈一样,因为某些事情而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皱皱眉,歪着头继续问道“你说上上周你爸妈开始变得奇怪的,那个时候张嫂有没有问题?”   金月芳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上个星期我回去的时候张嫂还和我说爸妈不太对,这个星期就变成这样了。”   我点点头,不再询问。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金月海似乎是有些按捺不住了,他猛地站起来,双手插回裤子口袋里,说“我才不信什么镜子弄的出来的事,我也不信这个世上会有鬼,那面镜子要是真有本事也让变一变啊!”   我看着金月海面色有些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方晓看了看包括我在内的三个人,咽了咽口水,说“呃......要不我们先去看看那面镜子吧,看一看不就知道镜子有没有鬼了?”   然后方晓丢给我一个眼神,我叹了一口气,也只能接着她的话,说“方晓说的对。”   得到我接茬的方晓立刻回过头去点头,然后又站起来跑去挽住金月芳的胳膊,自来熟地开始各种闲聊。期间也问到镜子放在哪里,然后就见金月芳领着方晓上了楼,似乎是准备通往那一片漆黑的三楼的。   我自然而然也打算跟过去,但见金月海还在原地站着,我就先走过去拍了他一下问他要不要一起走。   “要去自己去,我才没兴趣,”他甩给我一个不悦的眼神,然后偏过头不打算再和我说话。   我耸了耸肩,往前走了几步后我又退回来,对着那副傲娇的侧脸笑了笑,说“你刚才不是说不信这个世上有鬼吗?你知道上个星期刚好有一只鬼附在你身上跟我搭讪来着,还是个女鬼。”   说完这话我又奸计得逞地笑了笑,因为我看见他的脸上所有表情都突然凝结了,然后原本一脸的傲娇变成了难以置信。   我也不管他会不会把这话当真,反正我是已经把真相告诉他了。   “有时候啊话也别说的太满,没准下一个就是你呢?”我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着吹着口哨跟上方晓和金月芳的脚步。   我猜依着金月海的性子他是一定会跟上来的,我听见我身后响起的脚步身我就知道,我猜对了。   三楼如我刚才在一楼所见的非常黑,在我刚走过咯吱作响的楼梯时,三楼突然亮了起来,大概是金月芳或者方晓把灯打开了。   三楼只有一个房间,主要是存放杂物用的。   金月芳在打开杂物房门时,我就闻到扑面而来的霉味。   除了霉味,我更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感。和遇见女鬼时的感觉不同,至少我可以看见鬼魂,可这次如果不是和鬼魂有关的,那么我也如同寻常人一样要体会这种未知感带来的恐惧。   就像某一瞬间,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所有的事情都要我一个人独自面对。   那样张皇失措。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4   方晓本是在金月芳身边的,此时却慢慢走到我旁边,视线还时不时看看我又看看四周的。   “你干嘛?”我双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身体微微倾斜向方晓的方向,轻声问道。   她也把头偏过来,小声问道“这里有没有鬼啊?”   “没有,”我回答道“什么都没有。”   我没有吓唬她,也没有骗她,确实什么都没有,以至于当我站在那面被金月芳形容成恶魔的镜子面前时,除了内心说不出的隐隐的不安,我几乎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也没有看到。   那是一面高一米八年份有些久远的镜子,四面都是老红木,期间镂刻着各种花型装饰,左右雕刻着的鱼纹更是栩栩如生。   这只是一面再普通不过的镜子,只是因为它的时代感才让它显示地那样沧桑。   金月海绕着镜子走了一圈,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把镜子打量了一遍,最后站在镜子前面说道“不就是面破镜子,什么都没有,姐你就会自己吓自己!”   金月芳一听似乎是来了气,双手叉腰走上前就捏住金月海的耳朵,气鼓鼓地说“你不信就给我走,老娘也没求着让你回来,你自己看看多久没回来了也不问问家里的事儿就知道泡妞泡妞,现在还好意思来怪老娘?”   “哎呀......姐姐姐疼疼疼疼疼......”   我在旁边做了个鬼脸,幸灾乐祸笑着。   方晓用手肘捅了我一下,一脸神神秘秘说道“你前男友被捏耳朵了,你怎么还笑得那么□□?”   “去你妹的前男友,这话你都信?”我把头偏向方晓,尽可能压低自己的声音说“他从小脑子就有坑,他是吃脑残片长大的!”   方晓捂着嘴,意味深长地继续笑。   怪我嘴欠,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金月芳拉着金月海走到镜子前面让他站好,此刻他离那面镜子不到一米,算是在屋子里所有人中离镜子最近的了。   “你给我近距离好好看看,要是老娘骗你下辈子我做你弟!”   金月芳一甩头长长的头发愣是糊了金月海一脸,金月海一副有苦难言地看了我一眼,我向他伸了伸手,笑着说“慢慢玩。”   他扁着嘴又向方晓求救,方晓惋惜地摇摇头,然后他又看向他老姐,结果他老姐压根没搭理他。   我侧头又看了一眼那面镜子,其实我也想眼见一下这面镜子到底是怎样的神奇。   金月海见大家都不帮忙,只能心如死灰自讨苦吃地端端正正站在镜子前面,就像个木头人一样什么都不做,就是盯着那面镜子。   我想,他的目光再锐利一点应该可以戳穿那面镜子了。   金月海大概是觉得太无聊了,开始和镜子里的自己大眼对小眼,又做出了一堆鬼脸。   方晓看了一眼手机,告诉我们他已经在镜子面前站了二十分钟了。   “姐好了吧?我快站不住了。”   “不行,给我站,站到有反应为止!”   于是金月海只能继续站下来,我捂着嘴偷笑了一下,想象着要是把金月海在他老姐面前会变成小鸡仔这种事告诉苏瑞的话,估计苏瑞会笑死的。   金月海砸吧砸吧嘴,口中念念有词,可他声音极轻又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突然,他的头开始左右摇晃,眼睛也突然瞪得很大,我正好站在他的侧面,从我所在的位置看过去他的眼珠凸出几乎是要掉下来了。然后他扶住镜子,嘴巴微微张开,从嘴里发出某种奇怪的声音。他慢慢把头埋在两只手臂之前,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正打算让他快点下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头狠狠撞向镜子。   砰。   我反应快速地把他从镜子面前拽下来,金月芳一开始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后立即跑到金月海面前。在我把他拽下来的时候他已经晕倒了,金月芳一边掐他人中一边叫他名字。   正以一个诡异姿势躺在我怀里的金月海突然皱起眉头,然后右手快速捂住自己的口鼻,眼睛睁开时还动了动嘴角开始笑。   见我们还愣在原地,他索性笑得更加大声了,直接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这就是不正常行为?”方晓指着满地打滚的金月海,难以置信道“他是不是真的吃脑残片长大的?”   金月芳也愣愣的难以置信,喃喃自语道“怎么回事?”   金月海笑着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又指着我们奸计得逞地笑着说“你们被骗啦!”   我就知道,真是死性不改。   金月芳愣了几秒,呆呆地走到还笑得很欢愉的金月海旁边,上前就赏了金月海的脑袋一颗毛栗子,然后大骂道“你他妈脑子里都是锈啊,方晓说的没错你简直就是吃脑残片长大的,我真想一巴掌把你打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金月海呆了几秒,然后哭天抢地就差没抱着她姐的大腿了,“姐姐姐姐姐,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你不是说要我站到有反应为止嘛,那个这个根本就没有反应,我要是不装点反应出来那我......那老姐你不是也要陪我站到天黑了嘛!”   金月海说完以后还用胳膊撞了我一下,我抚了抚额头,懒得发表我的感想。   惹了最不该惹的人还指望我给你说好话,简直是天真!   “你还是乖乖去墙上贴着吧,起码你主动点等会儿还能抠得下来,”我拍拍他肩膀,幸灾乐祸道。   金月海囧着眉毛看着我,张了张嘴唇,但没有发出声音。   救我。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疑似与某种巨型犬类生物相同的可怜兮兮的目光,加上他的头发本来就是带点棕色的板栗头,这下看起来更像一只顺毛汪在我面前摆着姿势求抚摸。   但是,这关我什么事。   “看样子这镜子也没什么古怪的,我也要先回去了,方晓你去哪儿我送你?”我先问了方晓,她说要回寝室,我点点头。然后我转过头对那只巨型顺毛汪笑了笑,那只顺毛汪正闪烁着期待的眼神希望我赶紧带他走,“月海你就呆在家里吧,也好帮帮你姐的忙。”   如果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话,金月海应该是女人中的佼佼者,但可惜他是个男的,不然以他的姿色放在古代也能红颜祸水祸国殃民了啊。金月海的板栗头本来就乖乖贴在耳边,这下就更像一只无辜的巨型犬耷拉耳朵的样子。   但、我、不、吃、这、一、套!   送我们离开的时候金月芳也是一直皱着眉头耷拉着脸,其实她也是应该不开心的,这一趟我们过来也没帮上什么忙,刚才方晓也给镜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拍了照片。   即便我也感觉到了这个屋子的诡异,却也说不出它到底诡异在什么地方。   这样子再待下去,也查不出什么事来,倒不如让金月芳等她爸妈回来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录像给我们看,况且起码也有金月海在,至少他也能算是个爷们儿,能保护他姐的爷们儿。   “喂,平常你不是能说会道的,我怎么觉得跑到这里来了你的话变少了?”我头偏了偏,推了推方晓的手臂,问道。   方晓抱着胳膊,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一直在想我的读后感啊,那么深奥的东西刚才得时常思考。”   说完这句话,她从一直背在背后的双肩包里拿出一本书,明明白白的一本《时间简史》。我的亲娘勒,出来查个案还要带这本书。   够了吧,别这样啊。   我最后给金月芳和金月海嘱咐了两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方晓已经捧着《时间简史》安稳坐在副驾驶座,金月海恋恋不舍瞥了一眼之前他坐过的后座,看他那炽热的眼神,我想要不是他老姐在,他早已经扑上我那车了。   现在他老姐在,他也就只能把我车盯穿。   我正准备上车,金月海突然拉住我胳膊,大声说道“我还是你男朋友,你对我这么绝情!”   金月芳愣了愣,原本阴晴不定的脸瞬间变得意味深长,我俨然从金月芳身上看到了刚才方晓的影子。   金月海说过他老姐既宅又腐还是个写手,但愿不要把我和金月海拉成CP。   “既然如此,我星期一就从寝室搬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了,”金月海继续开口,几乎是直接无视他老姐突然锐利的目光,他把头转向一边,就像偶像剧里情侣分手的时候男方绝情提出分手,女方多番挽留无果只能哭哭啼啼。   这场面还真是狗血。   金月芳此时已经换上了衣服亮瞎眼的表情,眼睛里闪烁着发出“YOOOOOOOOOOO”的星星。   金月海那厮是在报复我不带他走,这王八蛋想玩玉石俱焚啊!   我整了整自己身上的一件黑色长卫衣,抬起头扬起一抹能让人冷出鸡皮疙瘩的笑容,说“可是你不是已经为了那个苏瑞的女生把我甩了吗?”   然后金月芳一脸天塌,先瞥瞥我,再看看金月海。   我则轻松留给这对姐弟一个背影,欢欣愉悦地走到我的驾驶位前。   “王八蛋你竟然敢自拆CP!我靠苏瑞是谁,你要有做一个好受的觉悟,不可以这么滥情做渣受的!当然除非小西是个贱攻。”   听到金月芳这句话的时候,我好像被什么东西绊到了脚底下踉跄了一下。   坐回驾驶座我直接甩上门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我只想快点逃离这个是非地。心里已经黑了杨叶叶数千遍了,好选不选一定要选这个案子,然后自己又跑去逍遥快活把我留在这里悲催。   过分!简直是太过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5   方晓拿《时间简史》盖住了自己的脸,但肩膀一抽一抽的完全把她给暴露了。   “把你的书放下来,我看到你在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刚刚的话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我是个尽职的社员,你们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要录下来的,你刚刚的气势确实不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方晓摆了摆自己手里的手机,本来已经笑够了,说着说着又开始笑了。   完了完了,这污点是洗不掉了。   我考虑了一下要是在这里把方晓灭口了,估计也没人会发现是吧。   可是我没带凶器啊。   卧槽。我用力敲了一下方向盘上的喇叭,以此发泄我心中的别扭。   大概我这么一敲方晓以为我是生气了,笑了几秒就停下了低头继续看《时间简史》。我为自己的机智默默点了个赞后,开了引擎准备打道回府。   这一趟真是白来了,还不如窝在寝室玩电脑睡大觉,或者和女鬼小姐聊天,起码比金月海乖多了。   想到女鬼小姐,我略有些不自然瞥了一眼方晓,问道“学姐,你觉得人和鬼可以共存在一个屋子里吗?”   方晓把头从《时间简史》浩瀚的宇宙哲学中拔出,略带疑惑地看着我,问道“干嘛突然那么严肃叫我学姐,而且我又看不见鬼我怎么会知道。”   “有的鬼我也看不见,”我深吸了一口气,一边动着方向盘一边说“可是我觉得她对我们好像没有敌意。”   方晓合上《时间简史》,头靠在高高的椅背上侧过脸看着我,说“有鬼连你也看不见?那倒是稀奇了。其实我们对鬼也不懂,但毕竟是不属于这个地方的,不管鬼有多善良没有敌意,但最好还是送他们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我下意识点点头,只是单纯表达我听到了她所说的话。   “这种事情你要是不知道怎么办等社长回来了你可以问问社长,社长好像什么都懂,不知道是不是塔西亚认识久了的关系。”   我又点点头,眼睛却瞥了一眼后视镜,突然我看见了什么,猛地一刹车愣是差点把措不及防的方晓撞出去,幸亏她遵守法规系了安全带。   “你干嘛!”她惊魂未定地抚了抚胸口,手上的《时间简史》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我把窗子摇开,又伸长脖子像后看,果然看见一个娇小瘦弱的身影出现在金月海家门前正和金月芳姐弟俩说着什么,但因为车子已经开出了一段距离我无法确认这个人是不是我所想的那个。   于是我把车子掉了个头又开回去了,这一连串的动作我全然没有要和方晓解释的意思,于是她本来好不容易从椅子底下摸出了《时间简史》,又因为我的突然掉头又掉回了椅子底下。   我虽然没空去看方晓的情况,但我依稀也觉察到了来自方晓的寒冷的气场和目光。   那个某人不是说要去表姐家,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我这么把车子掉头回去,本来我只是单纯地发现了杨叶叶的身影所以才回来看看的,没想到金月芳看见我回来了第一反应居然是看了金月海一眼。   我猜她作为写手的脑子里已经分分钟脑补出一篇十万字的CP文了吧,真真的是够了。   我把车子停稳,然后走下车,果然那个远远看见的娇小的身影就是杨叶叶。   “西西?”杨叶叶看到我的时候略微惊讶,然后突然一拍手反应过来,说“对了,这里是长宁路180号,我就说这么眼熟,这任务好像还是我亲手发给你们的。”   我揉了揉头发,说“你不是去你表姐那儿吗?”   杨叶叶点点头,指着东南方向,说“我表姐就住在过去两条街的长安路,我也没想到原来两家离那么近。”   我正准备开口揶揄几句,突然方晓从副驾驶座上跳出来,大叫道“袁小西,快来帮我捡简史!”   “捡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金月海捂着肚子笑道。   “噗。”金月芳也捂着嘴笑了一声。   “我靠这么开放......”杨叶叶自言自语说。   我简直是什么都不想说了,冲进副驾驶室直接把那本破书捞出来了,幸好我手长。   “看来还不是贱攻啊,小弟你从了吧,姐不反对!”几乎是当着我、方晓、杨叶叶的面,金月芳语重心长拍拍她弟的肩膀,说道。   金月海大概也没想到他老姐会这么说,本来还在笑得很欢愉的他立马就变了脸色。   我冷笑了一声,暗叹看看什么叫自作自受。   方晓双手叉着腰,前一秒看我的时候还是差一点就要丢炸弹的表情,下一秒看见了杨叶叶立马就跟茫茫人海找到了亲爹一样。   所以说,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古人诚不欺我也。   杨叶叶说她来这里是因为她表姐打电话给她说是她外甥最近有些不太正常,于是想她应该会知道的多一些所以让她过来看看。结果一问才知道她外甥很喜欢来金家的宅子玩,有一次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至于这个不正常也主要表现为所有的生活习性都和原本的不一样了,譬如原本喜欢什么现在都不喜欢了。杨叶叶的外甥也才十岁,原来是个挺活泼的孩子,现在都快发展成自闭症了。   我愣了愣,突然感觉今天好像特别冷,风吹在我的背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屋子里大家围坐在沙发上,听着杨叶叶说关于她表姐家的事。杨叶叶咽了一口金月芳端来的茶,继续说道“大概是从上周二开始的,小山楂回来的时候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本来也是好端端在喝茶,突然听见杨叶叶她外甥的名字差点一口茶就这么喷出来了,之前在微博上也有看见过现在越来越流行用吃的当乳名,结果从此跑大街上就听见一群人在喊“豆腐干回家吃饭咯”、“榨菜肉丝回来写作业咯”、“看见我家羊肉串了没”。   金月芳愣了几秒,突然拍了一下桌子,说“我上个星期六还见过山楂,难道山楂也见过那面镜子了?”   我还沉浸在山楂这个名字以至于我刚才那口水噎到了的情景中,听见金月芳所提出的假设时我低下头,我们并没有实际的见过那面镜子的作用,也没有见过因为镜子而完全产生变化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听金月芳描述的。   事情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不止是金月芳一个人与这个镜子有关,甚至是隔壁山楂家也被牵连了。我看了一眼金月海,本来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现在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了。   “小山楂现在在哪儿?我可以去看看吗?”我放下手里的杯子,问道。   杨叶叶点点头,回答道“他在家里,我带你们去。”   长宁路和长安路相隔不远,加上原本金月海家和杨叶叶表姐家就经常走动来往,小山楂经常也会跑到金家来玩,一来二去两家更熟悉了,有时即使家里只有张嫂在也会让小山楂进来玩。   长安路的风格与长宁路不太相同,至少长宁路看起来像是旧上海的风格,长安路就更偏向于西方的装饰风格。这两条路虽然隔了两条街,但却像是隔了几十年甚至几百年。   基本上所有人都跟着来了,金月海主要是来凑热闹的,金月芳以一个过来人的角度想来安慰一下杨叶叶的表姐。   一进门屋里就传来女人的尖叫声,杨叶叶听见声音后立马冲了进去,我们几个愣了一秒后反应过来意识到不对劲后也冲了进去。这个房子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就像是回到了金家宅子里一样,那种似有若无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一模一样。   穿过走廊跟随着杨叶叶的脚步走到厨房,只见不大的空间内,一个小小的孩子背对着我们,还有两个成年人一男一女面对着我们弯着腰面色惊恐地看着那个孩子。   杨叶叶站在我们前面,轻轻地喊了一声山楂。   那个背影羸弱的孩子转过头,那是一个清秀干净的男孩子,可他的眼中却是不符合他年纪的冷漠。我想起小山楂只有十岁,一个十岁的孩子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冰冷着脸手上还拿着一把染了血的菜刀。   那两个成年人应该是山楂的父母,也就是杨叶叶的表姐和表姐夫。   表姐夫看起来似乎是受伤了,左手一直按着右臂,衣服上也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突然,我看见在小山楂站的地方有黑色的东西在慢慢攀上他瘦弱的身体,那些东西看着就像有意识一样,完全包裹住小山楂的背后,以至于我所看见的只剩下一片黑色。   此刻我已经听不见身边的人在说什么,我的耳朵被另一种声音占据,那些声音极轻细细碎碎的,但却让我的耳朵非常不好受,那种滋滋滋滋的声音更像是电视机没有信号时发出的声音。   我捂住耳朵,试图让这些声音不要再继续刺激我的耳朵,但即便是我捂住了耳朵依旧可以听见那个声音。就像,这声音不是从外界来的,而是从我的耳朵里自己发出的。   我闭上眼睛,张开嘴,希望以此能减轻耳朵里难受的感觉,这个声音要是继续闹下去指不定我的耳朵会因此罢工的。   也不知道是我的幻觉还是什么,闭上眼后出现在我面前的不是一片漆黑,而是小山楂的背影。这一度让我感觉自己其实没有闭上眼睛,我仍然是看着的。   突然,小山楂原本漆黑的背影逐渐变成了一张脸,那张脸越来越清晰,黑色一点一点散去而露出那张脸本来的面目,而那脸分明就是小山楂!可是山楂一直是背对着我们的,而且这的确是山楂的后背!   我猛地睁开眼,也许是耳边还在不停响起的声音让我的神经有些错乱了,但这个时候闭上眼的恐惧远比睁开更大。下一秒我就看见和我闭着眼时所看见的场景一模一样的一幕,小山楂的背后也出现了他自己的脸。   而且那张脸还在咧着嘴对我笑。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6   我一时间觉得天旋地转,耳朵里原本充斥的那些嘶鸣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轻,周围的东西也越来越飘忽,我指着小山楂说了几个字也不知道他们听见没有,然后我腿一软跌到在地上,方晓上来想扶我但却没有扶住,金月海一把想捞起我,但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只觉得自己像是沉进了水里,身体越来越重。   我晕过去之前我还侧头看了一眼小山楂,那抹冰冷的笑和嘴唇的张张合合可能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了。   可惜,我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医院里了。医生花了很长时间才让我明白,我是暂时的噪声性耳聋,休息一段时间后会逐渐恢复的。知道这个信息后我也是松了一口气,起码不会一辈子这么聋着。   发现我醒了大家都围过来七嘴八舌一起说话,反正我也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能靠在病床上发呆。   方晓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一张纸和一支笔给我,然后指指纸又指指笔,然后装作是在写字的样子告诉我如果有什么想说的话可以写在纸上。   我拿着笔对着一张纸,估计我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一天我竟然还需要靠一张纸一支笔来表达我的想法,我开口说了一句话,可是我也听不见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好像是在问现在几点了。   金月芳右手竖了个三,是三点了吧。   我竟然晕了这么久。   我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杨叶叶,于是我顺口问了一句“杨叶叶呢?”   方晓和金月芳对视了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把我面前的纸挪动了一下,又把我手中的笔抽了过去。期间她还说了一句什么话,金月芳尴尬地笑了笑,不过我没听见。   方晓写着杨叶叶在家里陪着小山楂,她表姐和表姐夫本来也在医院包扎伤口,包完了刚刚也走了,金月海在家。   我有点好笑地看着最后那个“金月海在家”,其实我一点都不在意金月海现在在哪里。   要是方晓不说,我也不会发现金月海不在。   “刚才我晕倒以后发生什么事了?”我又问道。   方晓想了想,本来已经提笔写道“你叫了一个鬼字,然后叶子就心领神会冲上去把山楂抱住了,然后山楂也晕倒了,我都录像了。”   我看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又苦笑不得,你录像了就给我看录像呗。   我因为耳朵暂时性失聪,于是脑袋一热这句话就顺口说出来了,方晓愣了愣,金月芳直接捂着嘴开始笑了。   方晓提笔快速地写了几个字,我看后直接甩给她一个白眼。   “给你看录像怕你再瞎!”   我现在好歹也是个病人好吗?这是工伤,工伤啊!   回去告诉社长一定要给我放至少一个学期的大假,不然太不人道。   我抱着手臂,无所事事地坐起来靠在枕头上,外面的天气阴沉沉的不见阳光,这样的情景倒是很适合猛鬼出笼啊。   金月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滑了一下屏幕,然后放在耳边开始说话,我看了两眼想到可能是金月海打来的,也就没继续再关注。反正我再关注我也听不见。   我继续看着窗外,思绪却在乱飞。   如果山楂变成这样是因为那面镜子,那为什么比山楂更早接触过镜子的金月芳的爸爸却没有变成这样。还是,山楂身上的鬼魂并不是因为那面镜子。   我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脑袋有点重。   方晓推了我一下,让我看平铺在他面前的那张纸。纸上写着金月海打来电话,他爸妈回来了,我跟过去看看。   我挑了挑眉,抬起头看她,一只手指着我自己,说“你不陪我?”   方晓下意识脱口而出了一句话,但又发现我真的听不见,于是只能继续写字把刚才那句话用笔再写一遍。   “我干嘛要陪你!医生说你还得再观察一下,你既然那么想要人陪我叫金月海来陪你好了。”   我呵呵笑了笑,摆摆手说不用了您老慢走不送。   于是,这帮没良心的真的把我一个人丢在医院里。   由于担心会不会在医院撞见鬼这件事,所以我基本没有出过病房,我闲着也是无聊就拉开了旁边床头柜的抽屉,里面只有一张报纸。   是9月18号的报纸,今天已经9月27号了。   报纸上的内容是说一名女生从医院回家的途中在出租车上因为不明原因离奇死亡,当时这女生口中还不停涌出数十只细小的飞虫。而这个女生也是J大的,报纸上没有写她的真名,只用了化名小清。   我把报纸甩到一边扯了抹冷冷的笑,从安然的事情开始我就觉得我们学校一直是被诅咒的,当初在来这里之前也有不少消息说这边闹鬼。不知道是不是也有些人是冲着这个学校闹鬼这一噱头才来报考的,不过不得不说学校因为这些传闻招生率莫名的涨了不少。   我都开始怀疑当初安然的日记没有被庄寒她们焚烧干净是因为校方的缘故。   想想还真有些可怕,鬼魂再恐怖,也恐怖不过人心啊。   我翻了个身,无聊地准备入睡,突然手边有什么东西麻麻的,我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一条未读短信。   “已经到家了,气氛真真是诡异。明明是一家人搞得好像这俩姐弟是捡来的一样。”   发短信的是方晓,虽然之前骂她死没良心,不过现在一字一句给我汇报战况什么的我还是很感动的。于是我用手枕着头,翘着二郎腿颇为悠闲地回了一句“朕知道了”。   然后闲着没事干,怕睡着又会错过方晓的汇报短信,于是重新抖开刚才那张报纸,把之前只看了个开头的新闻给看完了。   大概过了三分钟后,被我搁在大腿上的手机又震动了,这一次不同于短信急促的震动,反而是长时间间断的。我拿过手机,上面是一通来电,备注是金月海。   我无语地看着不断跳动的屏幕,下方的滚动条还在提示我是否接通来电。   然后我拒绝了。   过了两秒钟后又开始震动,备注依然是金月海,然后我继续拒绝了。   终于这一次没有再来金月海的电话,他发了一条短信过来,写着“干嘛不接电话!”   幸好现在是对着手机的,要是面对面的话我早把他脑袋拆开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吃脑残片长大的。   “老子聋的!”我回了他短信,然后一手把报纸甩到床头柜上。   很快,我收到了金月海的回信,“我就是故意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聋了。”   “滚。”   手机的这一头,我默默地对金月海三个字翻了个白眼。   后来我不知不觉睡着了,临睡前只看见外面在下雨,雨水打在叶片上应该是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我迷迷糊糊醒来时已经晚上8点了,晚餐没吃上,但吊了葡萄糖我也没觉得饿。   这一觉睡得莫名地沉,但我却什么也没有梦到。翻开被我放在大腿上的手机,有十一条未读短信,其中十条是来自方晓的,还有一条是金月海发的,看时间似乎是在我发完那条“滚”之后的没多久。   他只发了个贱贱的颜文字,我也没打算再回他。   方晓几乎是每隔十几分钟就发一条短信,期间的内容也包括在餐桌上一桌子的人都不说话之类的,还有金月海的爸妈连吃饭都改成左手吃饭了,更奇怪的是他们家张嫂本来左脸颊上有颗痣现在跑到右边去了。   “狗蛋!他们爸妈一回来就把屋子搞得一团乱,还说乱才干净!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小芳正在收拾呢!!”   “我的个天啊简直受不了,这桌菜是生的!生的!他爸妈是怎么吃下去的!”   “狗蛋,在这里呆上一个星期肯定会精神病的!”   “狗蛋,你前男友刚刚发飙了。”   我合上手机按了按两眼间,眼神莫名有些疲惫,头也有点痛。不过看方晓所发来的内容看,至少他们爸妈还没有到小山楂那样完全被吞噬的地步,至少他们目前表现的还很平静。不过奇怪也就奇怪在这里,照例说他们爸妈明明比小山楂先看见那面镜子啊。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先不要去想这些事了,简单地回了一条“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给方晓后,便起来把手机塞进抽屉里,打算出去放水。   来这个医院的时候是被人抬着进来的,于是当我走出病房站在走廊上,偌大的医院我竟然感觉自己每走一步都会走上一个岔口迷路。我抓了一个护士问卫生间在哪儿,白衣天使小姐先说了路线,但我表示我的耳朵听不见,她又很好心地给我指了方向,可是我最终九弯十八拐地还是拐歪了。   天知道我为什么会正好路过那个ICU病房,又恰巧我站在门边看见了那个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瘦弱,眼窝深陷的少年。   明亮的灯火照在他身上却让他看起来那样不真实,仿佛下一秒他的身体就会透明然后消失不见。   我知道,他已经死了,我看见的是一个鬼魂。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7   他的身体就躺在他前面的病床上,大概是因为生病了,他看起来已经不像正常年纪的少年一样健康白净。他闭着眼,像是睡着了。在他的床边还有一个正哭得伤心的女孩子,她拉着他的手一遍一遍地动着嘴唇喊着一个名字,可是我听不见。   然后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开口说了一句话之后,那个女孩子哭得更凶了。而那身后的少年脸上却是满满的痛楚,他伸出手想去触碰那个女孩子,可是怎么样也碰不到。   我看着他,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也抬头看着我。   从前我遇到的鬼不是凶神恶煞就是血盆大口,唯一看见过一个稍微干净点的就是安然,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即使变成鬼也是干干净净的男鬼。这个样貌要是健康的时候一定不比金月海的差。   对我来说无论在哪里都是寂静的,即使那个女孩子哭得有多大声,也许正因为我听不见她撕心裂肺地哭声,所以我感觉不到那种悲伤的气氛。   那个少年看着我惊讶了一下,大概是惊讶我能看见他这件事。隔着一个偌大的空间,他俯下身给我鞠了一个躬。实话说,活这么大还没人给我行这么大的礼,我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此时病房里的医生护士都陆续离开,只剩下那个女孩和站在床边瘦弱的少年。   他把自己的右手伸进自己病号服右边的口袋里,摸索了一下,把手从口袋里伸出来的时候他特意张开了自己的手掌,可手掌里却什么也没有。   这个简单的动作他做了三遍,前两次是对着我做的,最后一次是对着那个女孩。   然后,他又对着我鞠了一躬。   我好像有些明白他的意思,心想着反正横竖没事干,要是这一双阴阳眼能帮到人的话,也不负上天给的这个天赋了。我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那个满是消毒水味道的病房。   那个女孩只顾着哭并没有意识到我进来,直到我走得离她很近了她才反应过来。没等她先开口说话,我上前拉开了盖在少年身上的被子,手伸进他上衣右侧的口袋里,果不其然,我摸到了一个环形的东西。   一时间,我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我苦笑着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满脸眼泪惊讶又不解看着我的女孩。   我慢慢将手从他的口袋里抽出,然后把手掌放在那个女孩面前,缓缓地打开,一枚小巧精致的戒指正静静地躺在我的掌心,就像现在站在床边的少年那样寂静淡漠。   “你说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那三个字,我现在对你说是不是太晚了一些?你说你都敢嫁给我为什么我不敢娶你,我现在对说你还愿不愿意嫁给我?可惜,好像来不及了。小兰,我爱你。”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说出这番话的,也不知道到底说这番话的是我还是那个少年,就像看见那个少年的那一眼这些话就刻在我的意识里,即便我听不见任何声音我却依然能把这些话说出来。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叫小兰的女孩子已经接过我掌心的戒指,把那枚象征遗憾的戒指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她带着一脸还没来得及擦去的眼泪,用那只戴着戒指的手牵起安然阖目的少年的手轻轻笑着,她笑得却宛若一朵破碎的无法重新拼凑的花。   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在说,“我愿意,我还愿意嫁给你。”   我也淡淡笑了一下,眼神回到床边时那个少年已经不在了。   我想,他一定听见了。   我转过身,面带笑意地走出了这个病房。这个世上有人出生,就会有人死亡,生死本就是个循环,但唯有爱真正穿越了生死。   只要有爱在,无论时间、空间还是地域,都无法再阻止他们在一起。   少有的轻松感从我的双腿向上蔓延,以至于我的脚步都无意间变得轻快。突然,我想到,我出来的目的好像不是来完成一个鬼魂的心愿的。   我是来放水的!   回到病房一屁股坐在床上后第一件事就是拉开抽屉看短信,只有一条信息,是在十分钟前的,“我和月芳一间房间要睡觉了,白白狗蛋。”   我确认了一遍时间,已经21点25分了,没想到我在外面游荡了这么久,而且只是单纯得为了找个厕所!不过一般我们要上晚自习,回到寝室也是21点了,这位方小姐睡得有点早啊,她真的睡得着吗?   我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上,翻身躺在病床上。其实耳朵听不见声音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周围安静了不少。但一想到我的耳朵,我就会不经意想到小山楂背后那张脸,分明就是他自己的脸,如果是被鬼附身了那鬼怎么的也不可能会变成一模一样的小山楂的样子。   可如果不是鬼,杨叶叶的神奇体质也恰巧可以制住他。   真是奇了个怪。   想着想着,我又睡着了。不知道是不是我最近睡眠质量有所提高,连续两次了连梦都没有做。但每次这觉睡得中途都会醒来一次,我再睁开眼的时候是23点03分。   难道是我等方晓的短信等得走火入魔以至于都到了时不时会自己醒来看看时间的境界了?   我去,我张了张嘴自言自语了一句想看看耳朵恢复了没有,但还是听不见声音。   放好了手机翻个身准备继续睡觉,一合眼却不知为什么总是无法再入睡。刚才明明才睡了一觉而且是不太正常的清醒的。我闭上眼强迫自己快点入睡,不然等会儿到了24点又会看见成群结队的有头鬼无头鬼左摇右拐走过。   心里总是不太踏实,外面还在下雨,不过雨水已经小了不少。   我翻了个身,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刚才一系列的动作愣是耗了不少时间,现在已经23点15分了,手机屏幕上还有三条未读短信。   我打开短信界面,发短信来的是方晓。   第一条短信在22点45分,内容是“狗蛋,我刚看见你前男友上了三楼,我正跟着他。”   第二条短信在22点50分,内容是“狗蛋,你前男友在镜子前面不知道在干什么,应该不会是要招鬼吧?”   第三条短信在23点05分,内容是“狗蛋你前男友没事,就是手指被划伤了。”   23点05分,那不是我刚才醒来看过手机后不久吗,刚才怎么没有看见这些短信?看到最后一条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金月海怕是看见他爸妈的情况之后又起了作死的心想让镜子把他爸妈变回来。   这货果然到哪儿都是乱作死,上次只是侥幸,这回杨叶叶要看着小山楂,要是金月海也出事了谁来顾他。   真是个笨蛋。   不过横竖那面镜子总是不正常,只是我们现在还不明白这镜子的功能到底要怎么运作。   我翻了个身把手机握在左手的手心里,右手手背盖住自己的眼睛,手冰凉凉的盖着眼睛似乎能把这股冰凉渗透到我的脑袋里去。   后天就要上学了,明天就得离开这里,可我总觉得好像会有什么事发生,心里总是不踏实。   我发了一条短信给方晓,问情况是否ok,她回答简短的“ok”。   我扬了扬嘴角,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于是盖上被子倒头睡觉去了。   天塌下来也是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一大早起来我发现一个很令我兴奋的事,医生果然没嫖我,我的听力在逐渐恢复。虽然现在只能稍微听见一些声音,而且还不是很清楚,但起码我也是有听觉的人了。   我发信息给方晓问她有没有时间送我出院,她说十点到。   早上9点半的时候我刚抱着自己的衣服准备去把这套病号服换下来,就见病房外有个女孩抱着一束花笑着走进来,我认得这个女孩,是昨天那个小兰。   她的左手无名指上还戴着那枚戒指,她的笑容已经没了昨天的伤痛,反而更多了幸福。   她似乎说了什么,但我耳朵不太好没有听清,我就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摇摇头。   她愣了愣,然后恢复进来时的笑容,走到我面前微微倾身给我鞠了一躬,就像是昨天那个少年一样,眼里怀着眷恋和感激。我在她身上好像真的看见了那个少年的影子,这大概就是传说中深爱到极致,一个人就会变成另一个人,代替他一起活下去。   她把花递给我,我闻了一下,花很香。   “谢谢”我说。   她摇摇头,一字一句说的很慢,道“谢、谢、你。”   我也摇摇头,抱着花和她一起笑。   今天的天依旧没了阳光,但我却似乎看见了阳光从窗台射入房间倾洒在我的身上,照的我感觉很温暖。   小兰没有呆多久,她走后我就跑去换衣服了,左右衣领上还有两滴血,看来我昨天伤得确实不轻,耳朵都出血了。十点的时候方晓准时来了医院替我办出院手续又接我出院,我觉得自己突然享受到了国家领导人的待遇,尤其是看着方晓为我忙来忙去的样子。   她也顺便把那束花给我拿上了,不过似乎还调笑我两句,我没听清让她再说一遍的时候她怎么也不肯说。   我翘着二郎腿揉揉耳朵,按照这个趋势我应该很快就能恢复正常了,只要我不再继续听见那奇怪的噪音,大不了下次我戴着耳塞再进去。   一路上是打着出租车过去的,但方晓始终没和我说过,说来也是难道让她和我打手语?她会打我也看不懂啊。   回到金家的时候我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大概是因为金月芳的爸妈回来了,而这两个人的出现完全压低了家里的气压。不过我也没想过呆多久,我只想快点回去学校躺在寝室那张小硬板床上。   金家的两位长辈站在我面前,我看见的分明就不在是他们本人,他们身上也如同小山楂一样缠绕着黑色,而那些黑色逐渐攀岩上了他们的脖子,从而分裂出另一个看似是个头颅的圆形物体。   那些类似头颅的东西慢慢出现凹凸空洞,其中两个空洞对称着慢慢裂开,就像是人的眼睛,凸出的部分是鼻子,在下面裂成一条缝的是嘴。在他们脖子上出现的这张脸正是他们自己的脸,它们诡异地对着我笑,那股从背后升起的寒意让我不禁后退了两步。   本来方晓就开玩笑一样把我当作是重病患者搀着我的手臂,这下我因为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将手臂从她的手上抽出,然后转身想逃出这个房间,突然我眼前一片阴影,在我转身的一瞬间我竟然正好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那个人大概被我撞痛了,揉着胸口把我推了一下,我抬头,我撞上的那货是金月海。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8   那个人大概被我撞痛了,揉着胸口把我推了一下,我抬头,我撞上的那货是金月海。   “妈的你再撞你再撞我八块腹肌都不够你撞的!”他大声骂道,大概他声音太大了,我都能听清楚了。   我抚着胸口,心跳还没完全平复下来,我深吸了几口气却始终不敢再回头看金月海他爸妈。此时我觉得金月海顺眼多了,不骂人的时候真的比我背后的几个鬼要好看多了。   刚被小山楂的超声波轰进医院,我可不想再被金月海他爸妈轰进医院。我率先做好准备捂着耳朵,到时候他们要是真的发出超声波我也好拔腿就跑。   不过幸好,二老还没打算要再送我去医院的意思。   临走前他们的对话我虽然没完全听清楚,但起码零零碎碎也听见了几句。大致是金月海他爸妈破天荒问我们要不要留下来吃个中饭,然后被当时的所有人集体拒绝了。   我想他们大概是不想再看见那些生的东西了。   我坐在沙发上全程没有再看二老的脸,也强烈控制住我自己的余光千万别去乱瞥。此时我还真希望我坏的不是耳朵,而是眼睛。这样起码我就不用老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   我把小兰送给我的花留在了金家,怎么说小兰和少年虽然阴阳两隔但也算是圆满,希望这能给金家带来好运吧。至少现在我是真的帮不到他们什么。   方晓说杨叶叶请了几天假留在这里陪着小山楂,我点点头,要是杨叶叶走了小山楂还指不定要出什么事了。加上再过几天就是国庆节了,到时候再看吧。况且杨叶叶在那儿也可以随时看看有没有其他人再去接触那面镜子。   我耳朵不好,因此开车回去的事就交给金月海了,金月芳和方晓坐在后座,我坐在副驾驶座上。我有意无意地瞥了几眼金月海,没有看出他身上有哪里奇怪的地方。也许那面镜子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就像许多病毒病菌一样只会袭击抵抗力差的人。   至少金月海已经连续两次碰过那面镜子,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我靠着副驾驶座的靠背,歪着头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事物,有时候总会瞥到几个似有若无的身影,她们会出现在天黑的时候在偏僻的小路上招呼行人让她们搭载,然后就会发生许多无法用言语讲清的事。   有时候我也很奇怪,鬼是不是分好几种。比如有的只有具备阴阳眼的人才能看到,有的所有人都可以看到,有的即使有阴阳眼也看不到。改天去请教一下塔西亚,没准她会知道。   车子停下37幢和39幢之间,社长的车还是不在,看来还是没有回来。   回到寝室我收到班长董小姐发过来的短信,说是让大家别忘了明天早上8点整要到操场指定位置集合,运动员们要做好充分准备迎接运动会。我拍拍头,这两天总记挂着镜子的事愣是把运动会给忘了。   我推了一把金月海,问他“你运动会报名了吗?”   他当时正在卫生间洗手,我听到了一点声音估计是他在回答我,但我没有听清,于是让他大声一点。然后他从卫生间出来,顺道带出了一股洗手液的味道,跑到我的耳边大喊“报了1500米!”   我揉了揉耳朵,刚才他的声音刺激我的耳朵痒痒的,有点难受。   1500米啊,我好像什么项目都没报。早知道我也报个1500,秒杀金月海。不过幸好我没报,按我这个耳朵估计信号枪打了我还在起跑线呢。   傍晚的时候金月海叫了外卖,两份牛肉炒饭,当时我正站在阳台上吹风,听到他打电话不经意看了他一眼。   “你吃牛肉?”我问道。   他放下手机,惊叹了一声,说“听力恢复得不错啊。”   我揉揉耳朵,笑了一声。   他又拿着那张外卖单看了一眼,说“牛肉挺好吃的啊。”   我点点头,然后继续吹风没再管他。   晚上21点的时候宿管部的人要求寝室长填一张单子,作为寝室长的金月海义不容辞地被我推过去写那单子去了。他在写的时候我也看了两眼,不过是寝室成员的一些不太私密的信息。   “你什么时候会左手写字的?”我手撑着墙看着他的左手,问道。   他眉毛向上一挑,把刚写完的单子交给宿管部的那个妹子,然后关上门,饶有笑意道“为了训练我的右脑啊。”   “放屁,”我笑着跟着他一起走到座位边,调侃着说“你是吃脑残片长大的,哪来的左脑右脑。”   他出奇地只是笑笑也没反驳我,这货真的吃脑残片了?   我打开电脑上QQ的时候一口气接收了一大堆的消息,包括班级的群,还有班长私聊发来的各种运动会的信息。我也只是在医院住了一个晚上而已,为什么突然多了这么多消息。   我把事不关己的聊天框全都关闭了,在QQ列表里搜寻了一下女鬼小姐,发现她不在线。我给她留了言,她也没有回复我。   我的目光绕着整个寝室环顾了一周,几乎是把每个角角落落都给看了一遍,即便我明知道我是看不见女鬼小姐的,但我仍对她突然失踪这件事报以好奇。   她是这里的地缚灵无法离开这里的,难道是去找别的寝室玩了?   本来还想问问女鬼小姐看看金月海身上有没有异常,现在看来也是白搭了,女鬼小姐自己都失踪了。   我把电脑一合,伸了个懒腰,顿时感觉身体里每根骨头都爽了。   “你今天不出去和妹子约会?”我转了个身,面对着把后背丢给我的金月海,问道。   金月海正在玩游戏,突然听见我说话立马把游戏给停了,转过身来回答我说“我明天有1500米,得好好休息。”   我眨了眨眼,看着他游戏里的人物正在各种被砍可他却丝毫不在意的样子,我忍不住笑出声来,道“太阳从西边出来啦,你竟然会好好休息,你不是除了肾亏从来不歇息的吗?”   他歪着头思索了片刻,转身把正在被各种砍的游戏角色拯救出来,然后关了游戏合上笔记本电脑,再默默地刷牙洗漱上床睡觉去了,一连串动作简直行云流水没有一刻停顿。   我本来还想调侃他一下,可我发现那些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我再次确认我的这一双阴阳眼看不见金月海身上任何的痕迹,包括黑色的缠绕物和那张与寄生体一模一样的脸。可是金月海的种种动作却完全不符合他平时的作风,我蹙着眉抬起头看着那个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的人。   方晓说金月海已经没事了,可我却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没事了。   方晓说他只是手指受伤了,手指?   “Chris,你手指怎么样了?”我问道。   那个隆起的被团动了动,然后我就听见金月海大声说“什么手指?”   “没事,”我手扶住椅子的靠背,突然觉得背后泛起了一股凉意。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点开短信界面,收件人列表中点了杨叶叶,这条短信输入的时候我的手一直在抖,好像很害怕知道这个结果,但却又期望自己能知道。   “叶子,小山楂去金家玩的那天回来手指有没有受伤?”   我把短信发送出去后就一直握着手机等待回复,可杨叶叶一直没有给我回复。直到我终于忍不住困意上床去了,杨叶叶还是没有回我。   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杨叶叶这样的体质神鬼不入,四柱纯阳可不是瞎晃的。   第二天醒来我是被金月海弄醒的,原本我是设了手机闹铃的,但手机闹铃还没开始叫金月海就叮叮咚咚闹出了很大的动静,以至于我都不得不从床上坐起来居高临下看看他到底在干嘛。   然后我就看见这货正从门跑到阳台,又从阳台跑到门,我打了个哈欠,把手撑在床边的扶手上,眼皮还在互相打架,我把手垂下来问他“你疯疯癫癫在干嘛......”   “练习,”他面无表情说道,然后继续在门和阳台之间跑步。   我愣了愣,觉得有些不对劲。我手抓着床边的扶手,深吸一口气,回到自己的被窝里打开昨天晚上放在枕头边上的手机,一条未读短信。   “表姐说有的,怎么了?”   我突然感到有些脱力,手机从手上跌落滚到了被子上。我又偏头看了一眼仍在下面练习的金月海,在他身上我仍然看不到任何被附身或者被寄生的痕迹。   如果这个假设是正确的,还需要有金月芳那边的信息,我又把昨天晚上发给杨叶叶的短信重新编辑了一下,把“小山楂”换成了“你爸妈”,然后找到通讯录里的金月芳发给了她。   等待短信回复的时候我下床去洗漱了,反正我现在是彻底睡不着了。   现在才6点半,8点集合,看来还能出去吃个早饭。   “Chris,出去吃早饭吗?”我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正巧看见练习完毕端正坐在座位上的金月海,顺口问道。   “好,”他看着我,一边的嘴角上扬回答道。   我挑了挑眉,今天他是不是面瘫了,怎么只有半边嘴上扬?   今天的耳朵比昨天又恢复了不少,我习惯性揉揉耳朵,又不太自然地瞥了走在我旁边的金月海一眼。虽然这样总会被他察觉,但还是忍不住把目光锁在他身上。   也许我内心无法接受我的室友已经不是原先那个室友这件事了吧。   食堂在39幢楼的对面,之前一个人吃饭的时候经常跑到这里来,要是社团聚会的时候就会跑去NINEE,多半也是因为那边有方晓比较容易被打折。   随便吃了一些东西,金月海吃的也不多,想起之前金月海每顿都吃的像是要赶去投胎一样。为了防止我被他发现,我还特地装傻问他“你今天吃这么少?”   他原本眼神涣散不知道在看哪里,我问题一说出口他的眼神立马有了焦距,看了一眼桌子,回答道“要跑步。”   真是言简意赅的回答,我手指敲着桌子这样想着。   翻开手机看了一眼,金月芳还没有回复我短信。我合上手机抬头看看窗外的天色,阴沉沉的依旧没有阳光,这两天是真的不打算开太阳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9   这一顿早餐吃得有些难受,但好在不过是一顿早餐,撑死了也不过十几二十分钟的事。离开食堂的时候还早,七点半也没有到,于是我们先回了寝室。我打算先把方晓那时候借给我的裙子拿去基地还了,然后直接去操场就位。   我和金月海打了个招呼后,大摇大摆把那条折好的裙子塞进袋子里,反正金月海也不是没见过,当时穿着裙子去给金月海送钥匙的情景我到现在还记得。   他看了我一眼,也却是没说什么。   临走前我又看了看寝室的四周,划开我的手机屏幕锁,无论是金月芳或是女鬼小姐都没有消息。   我给手机插了耳机然后点开音乐界面后让它随机播放,然后合上手机套,把它塞回口袋。关上门之前我看见金月海坐在他的座位上,也没有打开电脑,也没有看手机,只是静静看着寝室的四周。   我也没有多想,把门带上之后就开始听手机歌单里的轻音乐放松耳朵。   我驾轻熟就地跑去基地又用杨叶叶给我的钥匙开门,比较诧异的是居然有人比我还要早到,而且是顶着一副熊猫眼的方晓。她坐在圆桌边上,桌子上还摊着基本关于宇宙的书,桌子上还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我去,你一定要这么拼吗?”我拉下戴在右耳的耳机,把手上的纸袋子放在桌子上,惊叹地说。“不是期末才交吗?”   方晓抬起头,大大的黑眼圈像是粘在脸上了,她因为还没睡饱眼睛完全是处于半睁着的状态。她用左手托着自己重重的脑袋,右手还不断在电脑键盘上敲击,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你不知道,老师脑抽了,说是如果期末交的话很多小盆友肯定完不成,那我们就这个星期交吧。SHIT!”   她一骂出这句话后整个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她心虚地瞥了我一眼,我及时地装作什么也没听见四处看风景的样子,脑袋里却在想着怎么转移话题。   我捏了捏手里的袋子,突然问道“你哪里借来的码数这么大的裙子?”   方晓干笑了一声,拿起放在纸上的笔转了两圈,说“我问隔壁寝室的清清借的,其实这裙子你还不还也没多大关系了,她前段时间就已经去世了。”   “清清?”   “你没看过报纸吗?她本来因为丹毒住院的,住了七天呢,但回来的时候出事死了。听说是因为误食寄生虫吧,当时好多虫子从她嘴里出来的呢。想想这画面,也是挺瘆人的。”   我好像在哪里看见过这个新闻,就是在之前住院的时候翻看的报纸上看见的那个化名小清的女孩子。我突然觉得自己手里捏着的纸袋在发烫,甚至那条红色的连衣裙在燃烧,刺痛了我的眼睛。   “她虽然不是我们班的,我也不经常走动隔壁寝室,但毕竟也是认识的人,唉。”   她叹了一口气,继续转着手里的笔。   我放下这条裙子后,走到门旁边的墙上轻轻拂动了一下悬挂在墙上的鱼形铜铃,自从孙小波把它连着那封信塞进邮箱后,它就一直在这里挂着消灾祛祸。我推了它一下,铜铃立马发出清脆的声音。   方晓坐在座位上看着我的一举一动,笑了一下,说“你是不是怕清清晚上来找你?”   我一手撑着墙,看着那枚鱼形铜铃,说“也许吧,最近心烦的事情太多了。”   金月海的事情,镜子的事情,小山楂的事情,甚至是女鬼小姐的事情都交杂在一起,以至于我突然觉得清清的事反而没那么可怕了。要是清清晚上能来,搞不好还能告诉我一下金月海现在究竟是人是鬼。   “金月芳联系过你了吗?”我转身走到她面前,拉开椅子坐下,习惯性把手放在桌子上,一根手指有节奏的敲打桌面。   方晓摇摇头,问“怎么了?”   “我找她有事,可她到现在还没有回我短信,”我微微皱了皱眉,说。   “今天运动会她肯定会来的,到时候你当面问她就是了,”方晓放下手里转个不停的笔,突然站起来半个身子跃过桌子,凑到我面前,好奇地问“你有什么事问她问得那么着急?”   我挠了挠脑袋,想着应该怎么和方晓说,要是直接告诉她金月海疑似是被附身了还是告诉她金月海自从那天晚上伤了手指就不太对劲了。眼下杨叶叶不在,社长也不在,金月海一旦和小山楂一样发起疯来,在学校里只怕会引起更大的骚动。   现在只希望这货能支撑到运动会结束,十一国庆回一趟金家好好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我看了一眼手机,突然站起来一拍桌子,方晓惊讶地收回了探出来的身子。我大声地说“我靠7点50分了该走了!”   突然我又不得不佩服自己转移话题的能力,方晓严刑逼供的能力不亚于杨叶叶的卖萌神功啊,再被盯着我自己都不敢保证不会把金月海的事情给说出来。   方晓哦了一声,然后气定神闲地开始慢吞吞收拾笔记本电脑和堆在一起的书。我站在门口等她出来之后关个门一起去操场,但见她这么淡定的样子,不禁愣了愣,问“你这么淡定?”   “急什么,你有项目吗?”   “没......”   “这不就好了吗我也没......”她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连同她收拾东西的手也停在半空中,然后她抬起头咬着嘴唇沉思了几秒钟,突然眼睛一亮也拍了一下桌子,说“我是鲜花队啊!”   然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笔记本塞进电脑包里然后放进柜子锁上,又大跨步跑到我身边一把把我推出去,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几乎是毫无停顿的又抓起我的手跑去电梯那边,按了一下电梯的按钮发现电梯停在四楼一动不动,方晓莫名其妙地叫了一声,然后拉着我的手直接拐到隔壁楼梯间去了。   整整六楼,我就被拽着下去的。一边跟着方晓跑的时候我一边喘着粗气问她运动会有没有报什么项目,她默默回答了一句“女子1500米”。   我去啊,幸好杨叶叶不在啊,要是她也说她去报1500米,我就真的不用活啦。你们一个个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都去跑1500米干什么啊!   方晓一口气跑到操场,连带着喘着粗气的我终于在8点之前到达了操场。我弯下腰扶着腿喘气,间隙我还抬起头举起手给气定神闲的方晓竖了个大拇指。   你牛,你们全家都牛。   方晓仰起头微笑地拍拍我的肩膀,满眼笑意地说“你也别气馁,体力渣不是病,你看你不还有个前男友金月海吗,他看起来文文气气的估计比你还渣!”   我最后喘了一口气,挺直了身子又拍了拍胸口顺气,说“他也跑1500米来着。”   “真的假的,”方晓先是小小惊讶了一下,然后扁扁嘴摇摇头,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说完,她甩给我一个背影,很潇洒的走去鲜花国旗队的方阵了。我撇了撇嘴,也慢悠悠走去了我们班级的方阵。   历年运动会的形式都是一模一样,鲜花国旗队走在最前面,然后每个班再走个过场。本来大二班级不需要走的,但J大的惯例每年的鲜花国旗队由各班轮流,今年本来不是方晓班的,但原定那个班男生太多女生连十根手指都数的过来,所以最后鲜花队还是落在方晓他们二年四班上。   信息系是第二个入场的,其实对我们来说也不过就是个串场,走一遍走的整齐点就是了。走的时候在主席台上我又看见了第一天在教师楼看见的那个老师,女鬼还骑在他的头上,他的背比之前驼了许多。我离主席台有些远,看不见那只女鬼的样子,但她常年不换的红色真丝睡衣太显眼,以至于我一眼就看见了。   我揉揉眼睛,把头偏了一点,我倒不是怕这个女鬼,我比较怕长针眼。   由于还没有轮到我们班,我也不笔直站着自己累自己,我抖了抖腿把腿夹成剪刀腿,身子又转来转去四处瞎看,然后我就看见有道炽热的目光在盯着我。其实我和苏瑞并没有过多的接触,只知道她是金月海的备胎之一,也是杨叶叶的室友,我也不敢和她过多接触多半也是因为她见过我的女装,我得防止她把我的给认出来。   我避免了和她的目光接触,余光瞥见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就这么一直看着我,看得我有点慌。   我转过头,假装什么也没看见,这下我连剪刀腿都懒得摆了,直接站的挺拔。   “政委,你一定要站成这样吗?”前边一脸黝黑的体育委员看着我,咧着嘴调侃我说。   我轻轻咳嗽了一声,一脸严肃的说“我们要响应党的号召,做新时代的接班人。”   体育委员拍了我一肩膀,力气大得差点把我拍到地底下去。   “不愧是政委,觉悟就是高!将来你一定要引领我们走上时代的巅峰!”   “妥妥。”   轮到我们班过场的时候,我是站在最外侧,里侧的一群人已经完全能把主席台上的人遮挡住,也省的我再长针眼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   走到离主席台不远的位置时,走在最前面的体育委员突然一挥手,我们心领神会地张开嘴,好不着调地唱出那首在心底滚瓜烂熟的歌。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风吹雨打都不怕,啦啦啦啦。”   我脸皮厚地唱得很大声,当时定这首歌的时候班长董小姐刚好生病不在,然后这个光荣的使命就交托给了体育委员大人。然后体委就投票选了这首歌,听说参加投票的另一首歌是天线宝宝。   简单的过场秀其实我也没觉得多尴尬,运动会本来就是来娱乐的,像我这种什么也不参加的只能靠着这点娱乐度过这两天艰苦难熬的生活。   之后的几个系几个班也都在我面前一闪而过,我入场后站在操场上,脑子里突然想到金月芳好像还没回我短信。我小幅度的四处张望了一下,我们是三班,周围都被自己系的围在一起,根本看不见工程系的牌子。   我泄了一口气,想想还是等会儿再说吧。   在操场上站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主席台上的领导才开始慢慢讲话。校长顶着巨高的发际线,默默拿着讲稿一字一句对着话筒坐着给我们讲那些有的没的,我旁边不少人都开始打哈欠了,搞得我也忍不住打了几个。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0   校长发完言又让教师代表致辞,然后学生代表致辞,林林总总加起来差不多站了一个半小时。我又有点庆幸我是吃了早餐过来的,隔壁有个没吃早餐的少年一直在抱怨自己怎么那么会睡,睡得连饭都没来得及吃。   好不容易结束后我回到我们系的看台,坐下后又四处张望了一下,我们系的看台正好在主席台正对面的右侧,工程系在主席台正对面的左侧,两边有一条过道可以连通。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正打算给金月芳打个电话,突然我旁边的人站起来走开,然后又有个人在我旁边坐下。   我转过头一看,这是天意吗?简直是冤家路窄,最不想遇上谁偏偏就遇上谁了。   “袁小西你和月海住在一起的是吗?”苏瑞探着头,一双灵动的大眼睛被嵌在脸上,她的眼睛本来就有一些偏向琥珀色。她长得很精致,皮肤也很好,她和金月海站在一起也却是算得上男有容女有貌,要是他俩真的结婚说不定生出来的宝贝更漂亮,当然这个可能性是不会有的。   我把手机套合上放回口袋里,眼神稍微接触了一下之后我就立马看向其他地方,绝不和她做过多的眼神接触。“呃......我是”我回答道。   她把头探的更加过来了一些,又皱起了小眉毛,说“我觉得你看着有点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马转过头一边尴尬地笑一边抚了抚头脑勺,说“哈哈你说什么傻话我和你一个班的你看我当然眼熟了哈哈哈我们在班里不是经常见吗?”   “也对,”苏瑞把手指放在嘴边,用牙咬了咬手指甲,头偏向了其他地方。   我把手搭在自己的胸口上,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还好没被苏瑞看出来,这种黑历史必须早点让苏瑞忘记掉。   我见苏瑞正在看向别的地方,松了一口气。此时场上正在进行100米预赛,之后就是400米预赛,再之后就是1500米决赛。看来今天上午就能看见金月海和方晓叱咤赛场的雄风了,社长和杨叶叶都不在,看来只有我亲自来记录这个历史性的时刻了。   想到这里我笑了一下,拿出手机调到摄影模块随时准备。   “月海他还好吗?”苏瑞突然问道。   我发现和她交流其实挺困难的,她要不不说话,要不就在我已经不记挂她说话的时候突然说话。杨叶叶和金月海到底是怎么和她沟通下去的。   我咽了一下口水,脑中飞快组织了一下语言,说“不错啊,怎么了?”   “他昨晚没有给我发晚安,也没有发goodnight kiss,我发他短信也没有回,今天早上也没有一起吃早餐......”她说得很小声,台下已经开始热烈的加油欢呼了,我只能凑近她的头去听她说才能勉强听清,但我头挪过去的时候她又下意识的避开我了。   你这到底是让我听还是不让我听啊!   “他从来不会这样的......”她低着头小声的说。   我一时没想好要怎么说,只能先笑两声拖延一下时间。   苏瑞抬起头,眼睛里亮亮的,一副可怜兮兮的看着我,说“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其实很想告诉他,男人有时候预备甩备胎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我咳嗽了两声,说“你应该往好的方面去想,比如金月海是因为出车祸骨折重伤昏迷到现在还没醒所以才没回你短信也没跟你goodnight kiss的。”   苏瑞听了我的话嘴巴微微张大了点,这货不会真把我的话当真了吧。   “那他现在醒了没有,在哪家医院我现在去看他!”苏瑞嗖地站起来,她的脸上满满写着焦虑,看起来急的都快哭了。“怎么办怎么办,那边大门封住了,我要不爬墙出去吧。”   我们运动会开场后入场的大门都会按照规定关上,除非是特殊情况不然不允许离开场地。操场的外面又正好是商街,除非有人是脑袋生锈了才会从操场外面爬过去从两层楼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   我拉了拉她的袖子,让她好好坐在座位上。此刻她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坐下来听我继续说。   “我是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我指着隔壁工程系的座位,说“等会儿金月海还要跑1500米呢,他在这儿的,你放心吧。”   我以为苏瑞听见这话心情总得好点了,但见她又低下头嘟着嘴,手指绞着自己的衣服都快把衣服给绞烂了,声音也近乎是喃喃自语了,她说“他在这儿还不联系我,他是你室友那他最近是不是有别的女孩子了?”   呵呵,他不止有别的女孩子,他有一车子的别的女孩子。   “没有没有,你别瞎想了。”   我也没安慰女孩子的经验,长这么大连女孩子的手还没牵过。想当年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喜欢的女孩子,正准备发展到牵牵小手的环节,我一牵就觉得这手的触感不对劲,哪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手摸起来和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一样的。   果不其然,我看了一眼我的手,我握着的已经不是那个女孩子,而是一只枯瘦如柴的老人的手,那是一只女鬼的手。   我当时还没习惯鬼魂的存在,于是大叫了一声女鬼啊,然后那个女孩子就再也没和我约会过了。从那以后,也再没女孩子和我约会。   我摇摇头,想想以前的经历我也是醉了。   要是杨叶叶在就好了,起码能把苏瑞脑子里的想法带走,至少不用老回到金月海外头有没有其他女朋友这个话题上,无论怎么回答我都略显尴尬。   苏瑞歪着头,两眼无神地看着操场上正在进行的热火朝天的比赛,小嘴嘟着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我叹了口气,也没继续和她搭话。本来嘛,人家女朋友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场上已经开始进行400米的预赛,男生组别其实没什么看点,全场几乎是压倒性的胜利,一个穿着运动服耳朵上还休闲地戴着耳机跑步的少年,似乎跑步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玩一样,随随便便迈个腿都比普通人远两步。   一圈400下来简直是无压力,听旁边的八卦小分队说这汉子是个大二的学长,等会儿好像还要参加1500米,金月海你自求多福吧。   女生组的时候我本来趁着没我们班参加的时候打个瞌睡,反正苏瑞全程都是放空的呆滞状态,我正好可以用苏瑞打个掩护休息一下。女生一共有三组,其实我也没睡多久,最后一组的时候我被旁边喊得特别热情的八卦小分队给吵醒了。   揉揉眼睛,我也看了一眼操场,那跑400米第一的不是我们班班长董小姐吗?她和第二名差距不大,位居第二的姑娘一直死死跟着班长不放,本来我也是很淡定的抱着手臂看着两个女生你争我抢一个第一名的位置,那个姑娘看起来已经不行了完全不是班长的对手啊。   突然我看见在第三跑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掉出一颗钉子,刚才明明是没有的,而班长正好是跑第三道的,按照这个趋势班长必然会踩到这颗钉子。   只剩下几米,即便这个时候班长停下按照惯性也会踩上,而且这个时候四周的加油声此起彼伏班长更加是听不见这个提醒的。   明明本来是稳操胜券,这下不会是要变成血光之灾了吧?   突然原本放着钉子的地方出现一团黑色的东西,我正好坐在第二排几乎可以看清那团黑色东西的形状轮廓,秋风吹过的时候甚至吹起了那团东西身上的毛发。   班长似乎也看到了那东西,我看见她的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惊讶。   然而她目前的速度来不及让她想太多,见前面有东西挡住了自己便习惯性一跃,正好跃过了那团黑色的小东西,也正好跃过了那颗不起眼的小钉子。   第二名始终没有追上班长,班长也顺利拿到了第一名。   我看着那团东西慢慢舒展开,然后站起来抖了抖尾巴转个身看着终点线,却又在班长得到第一名回过头的之前消失了。   那是一只有着一双蓝色眼睛的黑猫,它蜷着身子的时候变成了一团黑色,可站起来的时候那一双迷离的幽蓝色双眼却让我觉得它像一个天使。   班长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庆贺她,她摆摆手只说下午决赛过了再恭喜她。而此时她的目光似乎还在留恋操场,她把整个操场远望了一遍,脸上却是满面的失望。   “怎么了?”我抬头问道。   她站在我旁边,淡淡笑了笑,说“我刚才好像看见以前养的一只猫了,一只蓝色眼睛的孟买猫。它还是小猫崽的时候我就开始养,一直到它长大。可是去年它出去散步的时候被钉子扎了得了破伤风,不久后就死了。当时哭了很久呢,它真的是一只很可爱的猫。”   我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看着暂时空荡的操场,说“它确实是一只很可爱的猫。”   我想,其实这个世上不是所有的鬼都是来报仇的,有一部分是来报恩的。那只孟买猫也许也是不想自己的主人和自己一样,所以才出现救了自己的主人。   我扬了扬嘴角,耳边似乎能依稀听见有猫叫,但是四周没有猫。   “它也一定会为你继续喊加油的,”我笑着说道。   “噢?”班长手叉着腰,也笑着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伸出手指指了指天空,说“它告诉我的。”   班长也没再问,只是笑着点点头,然后回去了自己的座位。   鬼魂不是谁都能看见,他们也有感情也会孤单也会开心,我相信此刻它的灵魂一定在笑,一定是喜悦的。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1   突然,我眼尖地看着隔壁方阵有个女生正站起来,手上拿着一叠纸。我挑了挑眉,是金月芳。她看起来神采奕奕还和她旁边的一个女生勾着手在聊天,丝毫没有一点紧张的情绪。   我蹙着眉和苏瑞说了一声去个厕所,苏瑞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见。   我挪着步子走到工程系的方阵里,运动会本来所有人都自顾自的,看比赛的坐在前面喊加油,闲着无聊的就坐到后面去玩手机,要是手机没电的就窝到最后一排去打扑克,所以方阵里的其他人也没怎么在意我这个从信息系窜过来的人。   我过去的时候恰好广播里在说男子和女子1500米的下去检录,所以我走到工程系方阵里的时候没看见金月海。   我跟着一大波跑完400米回到方阵里来的运动员身后,双手插在口袋里冷静地走到金月芳身边。金月芳旁边那女生不明情况地看了我一眼,我想那话应该也不能当着这女生的面说,于是给金月芳挑了挑眉,嘴角扬起扯了一点略显尴尬的笑,说“我有话要和你说。”   金月芳看到我好想略有点吃惊,旁边的女生捂着嘴笑了一下,把金月芳往我这里推了推,摆摆手连说了几遍快走快走别闪瞎我的眼。   然后那女生转过头和坐在她旁边的另外几个女生窃窃私语,时不时还笑着看我。   金月芳把手里的一叠纸塞到那个女生手里,然后走上看台的最顶上,我也跟着她一起走上去。   “我说你笑就笑干嘛笑得那么猥琐,我是有节操的女生啊你这样一笑别人不就认为我跟你有不寻常的男女关系了嘛!你要守妇道啊,不然我弟知道我抢了他的男人不分分钟跟我撕逼啊!”   我还没开口说话,金月芳已经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而且这一堆说的我句句都想反驳,但句句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你要是有什么事先给我发个短信嘛,你这样直接来找我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们误会你就算了,万一误会我怎么办,实话告诉你吧我有男朋友的,你不要看上我。”   “我没看上你,我给你发了短信你没回!”   终于逮到了一个我可以反驳的话,我立马见缝插针绝对不能让金月芳再继续说下去。本来是很正当的关系,被金月芳一说越来越不正当了。   金月芳愣了愣,拿出手机翻了翻,说“没有啊,我没有收到过啊。”   我啊了一声,她把手机给我让我自己翻,我拿过手机看了看,确实是没有收到过我发的短信。   我迟疑了一下,大脑开始运转回忆我到底有没有发,记忆中我今天早上确实是发了。于是我也掏出手机,按到短信界面,在已发送那里找了很久,又在草稿箱里找了很久,甚至我还去垃圾箱里也找了很久,确实没有。   难道是我穿越了?或者我失忆了?   “好吧,既然短信没收到那我当面问吧,你爸妈从碰完镜子后你有没有发现他们手上或者是哪里有类似被针刺过的痕迹?”我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既然现在面对面了,早上的短信到底有没有发送成功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   金月芳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右手自然而然扶着左胳膊肘子,左手则不停抚摸着自己的下巴。金月芳在想的时候正好开始了女子1500米的决赛,我稍微瞥了一眼,发现队伍里正好有方晓,她目前排在第四却大有要超过前面第三的势头。   我只看了一眼就没继续看,反正我对她有信心,看刚才她一口气跑的脸不红气不喘跟吃了盖中盖一样,我就知道没什么好担心的。   “是不是针刺的我不知道,但我爸的右手拇指的确有刺过,那天我爸从杂物房出来还捏着拇指说镜子上怎么会有木刺之类的话,”金月芳继续摸着自己的下巴,回答我道。   我稍微梳理了一下目前所知道信息,首先金月芳家里大扫除的时候发现了这面镜子,而她父亲在周六的时候接触镜子手指受伤,周日的时候开始变得异常,她母亲应该也是在周日的时候接触镜子但不知道手指有没有受伤,然后金月芳之后回家的时候发现母亲也异常了。小山楂异常的时间似乎是在金月芳再回去后的一个星期,按这个趋势很可能是接触镜子后的第二天开始异常的,也就是说小山楂真正接触镜子的时间应该是在周一。   而且更重要的是,手指受伤很可能是导致异常的关键原因。   金月芳把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见我似乎终于从迷茫中解脱出来,问道“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说“我现在有些怀疑需要证实一下,过两天国庆的时候我会在去一趟你家,说不定就能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金月芳听后眼睛一亮,兴奋地拉着我的手大叫了一声“真的?”   这一举动当真是一鸣惊人,我几乎能看到一堆人的目光停在我和金月芳身上,尤其是之前在和金月芳聊天的那几个姑娘,全身都散发着八卦的味道。   “话说回来,你和月海一个班的,有没有发现他有些不太对劲?”我挑了一下眉毛,问道。   此时广播那边又开始喊运动员加油之类的话,远处的加油嘶吼声也越来越紧凑,我估计这个比赛快到尾声了。我趁着金月芳还没回话的空荡转头看了一眼操场,方晓简直是如同脱缰的野马完全不受控制,之前还是第三,现在唰一下就跑到第一去了,甚至拉开了第二名大半个跑道。   简直是压倒性的胜利啊,最后方晓还用了点力气冲刺,跑到终点的时候我都忍不住鼓了个掌,不过我很快反应过来我现在还在和金月芳交流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于是我拍了拍脸收回了刚才的兴奋劲,换上一张可以称得上是死人脸的表情了。   但金月芳的眼神不太对,看我就像在看神经病。   我干干地笑了一声,说“你说你说。”   金月芳扁了扁嘴,抬起下巴,说“他看起来挺正常的啊。”   “正常?”我微微皱了眉,反问道“可是连他女朋友都说他不正常呢,他平常有用左手写字吗?有这么洁身自爱晚上都不出去嘿咻吗?有这么神经病早上放着和女朋友一起吃饭的机会不要和一个大老爷们儿室友一起吃饭还特安静吗?他哪点看起来正常了。”   “你不知道金月海这个人偶尔不正常一下也是正常的吗?”金月芳耸耸肩,风吹过的时候把她的刘海吹乱了,她还抽出空来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刘海,“第一他用左手写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弟装逼装惯了就喜欢在你面前臭显摆一下。第二他洁身自爱这事儿得看人,搞不好是因为你纯情所以把他也带纯情了,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第三这不是明摆着他在暗示你比他女朋友重要吗,这是好事啊。”   我抚了抚额头,太阳穴突突突突的炸得我脑子有点痛。金月芳的这一连串话我得消化消化,这话简直跟机关枪射在我身上一样非得把我的身子戳出几个窟窿来啊。   “除了第一条我勉为其难算是个理由,后面两条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也拨弄了一下我的刘海,虽然那短得几乎没法让风吹起来。   金月芳这次嘴炮不轰我了,听着我的话突然捂着嘴笑了。   金月海我突然有点同情你了,你家都是些什么人啊,估计你姐偶尔的不正常也算是正常了。   金月芳笑了半分钟,慢慢的终于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假装咳嗽了两声,说“这回估计是你想太多了,我家也不会这么背除了我都叛变了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笑,我想她其实对自己所说的这话也不是那么肯定,至少在她心里也是有过这样一个念头的。   她看着我,亮亮的眼睛闪烁着,似乎在等我给她一个她想要的答案。   我苦笑了一下,估计是给不了她一个HAPPY ENDING了。   “搞不好你家就是这么背。”   金月芳完全敛了笑,眼神冷冽地让我觉得这飒飒的秋风根本不算什么。   我们两个在谈论事情的时候男子1500米已经开始了,方晓也已经回到了我们信息系的看台。金月海跑在第二的位置,其实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金月海,在我印象中他多半都是老不正经的,很少有认真的时候。   可现在在他的脸上我却看到的分外的认真。   “你看他那样子跟平常有什么不同的。”金月芳指着已经和第一名并列的金月海,说道。   “你说这话的时候要充分的相信自己,所以......请你的手别再抖了。”   “......”   转眼间金月海已经冲上了第一名,工程系这边的欢呼声也是越来越高,本来我是应该沉浸在金月芳的沉重的世界里的,但是此刻我想的却是,一个方晓,一个金月海为什么都那么能跑。之前社长在七号楼表演的那个托马斯三百六十度回旋踢也证明了社长也不是凡人,搞半天我也只能和杨叶叶势均力敌了?   早知道我也去报个什么柔道拳击太极瑜伽班了。   突然,我看到金月芳的脸色变了变,我朝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直领先所有人的金月海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跌倒在地上,而此时又有不少运动员从他身边跑过。   不仅仅是金月芳的脸色变了,我甚至觉得整个工程系的脸都要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2   我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   金月芳已经一言不发,现在的她只关心场上她弟弟的状况,不止是她,席间所有人都在注意那个清秀的少年。   我也在注意他,可却不是他们注意他的那个缘故。   起先我放心是因为至少到目前为止金月海除了左右置换了一下其他地方还略显正常,至少在我有阴阳眼的情况下也看不出他身上的鬼魂。然而此刻,那个摔倒在地上的少年用手臂撑起自己抬起头咬着牙看着前方时,我分明看见他身上腾起的黑色不明物体,那东西攀上他的身体甚至勾住了他的脖子。   我在看台的最上面一排,其实不太能够看清那面的场面,更何况金月海摔倒的位置正在主席台前。即使是这样的距离,我依然可以感觉到他身上袭来的阵阵恶念,尤其是当他的脑后又长出另一张脸的时候,隔着偌大的操场我都能觉得不寒而栗。   要是现在他手上那把刀,估计那些超过他的全都被他捅死了。   我这么想的时候,他已经站起来,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和停顿,在他站起来后就立刻开始跑。他的速度之前我也见识过,可我总觉得他这站起来后跑的速度比之前更加快,甚至连起跑时的缓冲也没有。   终点线在我们看台的不远处,眼看那第一名就要冲过终点线了,不知金月海哪来的那么强爆发力,从摔倒点开始冲刺愣是把原本胜券在握的第一名给挤到了第二名。他跑过我们看台的时候,我看见那张长在他脑后的脸带着无比冰冷的笑意看着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金月海的脸,苍白无光的可怖的脸。   所有人都在为金月海拿了第一名而高兴,甚至是金月芳也是,可我却高兴不起来。   杨叶叶不在,社长也不在,金月海却偏偏出了事,怎么还能高兴的起来。况且我还和他住在一个寝室,好比是和一个重磅炸弹抱在一起睡觉,搞不好我就在睡梦中死了。   我把手□□裤子口袋里,耸耸肩膀对金月芳说了句我先回去了。   也不知道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回去信息系看台的,苏瑞已经坐到别的位子上去了,我的四周空空荡荡的也没人靠近。   接下来的比赛我一点兴趣也没有,目光总是不自觉就要往金月海那边飘,但我又怕附身在金月海身上的那张脸再看我,于是只能在被发现的时候假装自己在看风景。说来也奇怪,之前我都看不见那张脸,刚才那一露之后我就一直能看见了。   突然我想到金月海是在周六晚上在镜子那里受伤的,可是今天才能被我看见。可见这个症状的潜伏期至少有24个小时。   我抹了一把脸,事情多到头都要炸了。   上午的比赛进行完后,我收拾了一下东西正准备去吃饭,突然身边多了个人,我一转头恰好对上金月海另外的一个头,而且还是四目相对。我吓了一跳,但只能装作看不见,勉强笑了一下,说“有事?”   金月海摇摇头,说“吃饭。”   我表面哦了一声,内心真的是非常不愿意再和金月海独处了。之前也就算了,现在这个模样我还能吃得下饭才有鬼。   “中午吃什么?”金月海和我肩并肩走,突然问道。   “五芳斋的粽子。”我低着头心虚地不敢看他,听他这么突然的一问也只能随口说一个地方。   金月海沉默了几秒,回答说“我不爱吃粽子。”   我靠,上次是谁一口气吃完了那六个粽子的,不过这话我也没说出口,他现在的情况有点特殊,惹毛了他苦的也是我自己。   我嘴上敷衍说好好好,心里却盘算着得找个机会溜。   “月海!”   背后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唤了一声,金月海回头,我没回头。不回头我也知道是谁,这软绵绵细声细气的只有苏瑞了。突然我脑中灵光一闪,有了个特别好的主意。   我转了身欢快的走到苏瑞旁边,小声说“给你机会了,你们俩慢慢聊。”   然后又欢快的走回金月海身边,小声说“我去厕所,你们慢慢聊。”   然后不等金月海和苏瑞作反应,拔腿就跑,路上我连停都不敢停。金月海那种一口气跑1500米的追上我是小意思,趁着苏瑞出现能绊住他的时候我得赶紧遁。   按照苏瑞那性格应该不会惹恼金月海的吧。   我拍拍胸口,想着我才经历了第一个半天我就这样了,还有下午呢晚上呢,还有明天上午明天下午和明天晚上呢。   想到这里,真是恨不得上天台跳下来算了。   中午匆匆忙忙啃了顿饭,我也不想回寝室,索性吃完饭直接去基地,等下午运动会开场了再去那边,这样的行程安排就可以避免和金月海的直接接触。   我以为中午方晓还会赶回来继续写读后感,但推开基地的门她并不在。我给手机设了个闹钟伸了个懒腰,趴在桌子上开始补觉,至少我认为在梦里总是不用在想着那些操心的事。   结果上辈子绝对是欠金月海的,就算是做梦也会梦到他的另一张脸冷冷地盯着我,本来他就长得白净清秀,另一张一模一样的鬼脸更是苍白到如一张白纸。   我掌控不了梦境,无论在梦境里的我怎么回避那张脸始终缠着我,而我的耳边总是回荡着一句话,好像是我说的。   “有时候啊话也别说的太满,没准下一个就是你呢?”   我记得那时金月海不相信那面镜子有问题,耍小脾气不肯跟我们一起上楼,我对他说的用来吓唬他的,没想到这下竟然一语成谶。   梦里头反复出现了许多人,金月海的爸妈、金月海,还有小山楂,这些人顶着两个脑袋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我。他们这样看着看着我倒也习惯了,只是他们偶尔突然一张脸的眼睛向左一张脸的眼睛向右我有些不太习惯还是会吓一跳。   索性我也只当他们是集体跑到我梦里来给我解解闷。   闹钟被我设置在1点,1点半正式开始下午的比赛。闹钟响了的时候我慢慢从桌角撑起头,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个哈欠,顺手把还在吵闹的手机闹钟给按掉了。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只觉得全身筋骨都要散架了。   我拿上手机锁了门慢慢从楼梯走下一楼,去操场的路上我还碰巧地遇上了金月海,经过刚才那场梦我发现自己的心脏承受能力好了不少,现在看着金月海那两个头两张脸好像已经习惯了,还颇有喜感的。   我对着金月海左边的脸打了个招呼,又给金月海右边的脸打了个招呼,然后很满意地看着金月海一脸愣神的表情,欢欢喜喜地经过他的身边走上了我们系的看台。   大概因为真的习惯了,我发现这天下午过得特别快,反正只要金月海不暴走,他平心静气的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不过,说是这样说,但我还是不太想和他住一个寝室。于是下午场比赛结束后他本来跟在我旁边要和我一起回去的,我找了个借口说今天老师留我有事,可能不回来了。   金月海明显是不相信,但我也没给他什么反抗的机会,拍拍他的肩膀说“今晚不用给我留门了。”然后飞快地往图书馆那个方向跑,一边跑我还一边转头用余光看看金月海有没有追上来。   跑到图书馆楼下,我发现金月海没追过来,我松了一口气。   这回我上楼的时候看见方晓了,她说本来她中午想来的,后来被闺蜜拉着一起去吃饭了,吃饭的时候还碰上金月海和一个女孩子了。   我挑了挑眉,她拿出钥匙开门进了屋子里,我也跟着她一块儿进去了。   “那姑娘长得也不错,女朋友吗?”方晓一边走到柜子前,从柜子里拿出电脑包然后搬着电脑包走到桌子前,一边说道。   我还以为方晓会说类似“是你前男友的现女友吗?”或者“你看看你家前男友,都找到现女友了,你还是处男一个。”不过还好,她没这么说。   我点点头,走到不远处的台式机旁边坐下,熟练地打开电源然后开机打开屏幕。   方晓从电脑包里拿出电脑放平在桌子上,又把刚才一桌子的纸笔放好,一边絮絮叨叨说“看来他们两个的关系也没那么好,前男友和现女友关系告急的话,狗蛋其实你还是有机会的。”   呵呵,还是说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双眼连挪都没有挪,回答道“我和金月海只是纯洁的室友关系,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不腐活不下去了吗?”   方晓一边看着电脑一边笑了一声,说“你不应该对我吐槽,明明是金月海自己卖腐的,说不定金月海这方面的意识是他姐潜移默化的。”   “我不管他是怎么样的,反正我是纯洁的好青年,”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昂首挺胸地说道“新时代未来的接班人!”   方晓此刻正努着嘴,一只黑色的水笔正夹在她人中的位置上。她的左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右手搁在笔记本的键盘上,就这么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   “你干嘛看着我?”   “狗蛋,我发现你特别骚。”   “哈?你说什么?”   “特别闷骚。”   如果现在我手上有个枕头,我肯定会直接糊在方晓的脸上,但我现在手上只有鼠标。   方晓把水笔从自己人中的位置拿下来,弯着嘴角笑着说“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真的高冷,没想到你的心里竟然还住着一个骚气蓬勃的小天使!”   “什么骚气蓬勃的小天使,你心里才住着骚气蓬勃的小天使,你们全家心里都住着骚气蓬勃的小天使!”   “不要生气,不要炸毛!”   “谁炸毛了谁炸毛了,我哪里骚气了?”   方晓这次没有捂嘴,直接捂着肚子,另一只手一直拍着桌子,要不是她现在还坐在椅子上搞不好老早滚地上笑去了。   她到底脑补出了什么东西,现在的女生还能不能单纯一点了。   玩笑开过之后我们逐渐恢复了平静开始各做各的事,不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我们手指不断敲击键盘的声音以及彼此淡漠的呼吸声。   天渐渐黑下来的时候我瞥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经六点半了。我问了下方晓准备呆到什么时候,她说九点。   于是,我打了外卖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3   学校里外卖当然是送不进来的,要从图书馆走去学校后门口拿外卖还不如自己跑去吃一顿来得省事,于是我把送外卖的地址定在离图书馆不远处的学校正门。本来学校正门就鲜少有人走,学校本来也是不允许在校园内叫外卖的,这样更好偏僻也是偏僻点。   外卖送到的时候我叫了方晓一声,她也应了一声。   “外卖到了。”   “你去拿吧,路上小心。”   我眨眨眼,手没离开鼠标,也没有要站起来去拿外卖的意思。然后我又回到游戏的世界里去了,就这样我把外卖已经到了这件事情完全抛在脑后,直到三十分钟后我又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文文弱弱的,问我到底还要不要这两坨饭了。   于是我想起来,我还没吃饭这件事。   我把手机揣在口袋里,拿了钱包直接出门,方晓自我离开位置到我出这道门完全没抬头,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等我做了学长,等新的一批社团人员进来,我也要摆摆架子。   这么想着,我穿过已经完全漆黑的楼梯过道,每走一步路我都重重地踩着地,这样声控楼道灯就会被点亮。   傍晚时候有些冷,我不自觉用手掌在手臂上擦了擦。学校的正门那边没有路灯,远远的我只能看见一个人影在那里站着,时不时跺跺脚又蹲下又站起来的。我小跑过去的时候,送外卖的那位小哥眼睛被风吹得红红的像是哭过一样,他穿了一件长袖加马甲,好像也是很冷的样子。   “你可以再来晚一点,这样你还能吃到一根免费冰棍。”小哥收了钱,一面从口袋里摸零钱出来,一面说道。   我接过零钱塞进口袋,又接过他手上拎着的外卖,听他这么调侃,我突然心情不错也打算调侃他一下,我上扬嘴角,笑着说道“你这声音挺好听的啊,真人比电话里好听,样子也不错。”   他长得确实不错,脸上也没有什么痘痘,不过也许是天太黑了,我们只能用手机照着对方,所以我没看得很仔细,但他的眼睛确实是大。   他眼中闪过惊讶,后退了两步,伸出手颤颤抖抖指着我,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才变得颤抖的,他说“你不会是gay吧?”   我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但就这么一秒的功夫,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撒腿就跑,如同我是外星人一样。   WTF!!!!   一路上我都铁青着脸,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右手捏着一袋放着两份温热外卖盒饭的塑料袋,面无表情地走上楼梯。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气场太足了,一路上我一只鬼都没看见。   我几乎是扑进基地的,我走到桌子旁边,粗暴地把盒饭拿出来放在桌上。方晓全程就甩着笔看着我,表情一动不动,只有一双眼睛看着我从这里走到那里,再从那里走回这里。   “你吃炸弹了?”方晓歪着头拆着自己那份盒饭,然后挖了一口一边嚼一边问我。   我走到方晓面前,抬起胳膊,扬起下巴,说“你看我长得像基佬吗?”   我看见方晓刚挖进去没嚼几口的盒饭全喷出来了,然后就是持续不停的大笑。   “很好笑嘛?”我皱着眉头,拍拍自己的胸脯,又拍拍自己的肚子,说道“我虽然不是什么猛男,但好歹也是个直男,我全身就这么散发着浓郁gay的气息吗?我也是谈过女朋友的,分开的原因只是因为我能看见鬼而已,这也不能怪我的是不是?”   方晓一边憋着笑,一边点头。   “气死我了,他给我开玩笑那我也开个玩笑嘛,那货以为我调戏他,问我是不是gay!”我扶着额头,到处走来走去,手叉着腰,大吼大叫道“老子哪里像gay啦!”   方晓这回憋不住了,撑着额头就开始笑。   整个房间就开始回荡着方晓的笑声了。   等方晓笑完之后我已经气好了,都开始拿过自己的盒饭坐到角落里默默扒饭了。   九点的时候方晓伸了个懒腰,然后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收拾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转过头来,问我道“狗蛋,你什么时候走?”   “我今晚睡这儿了。”我把椅子转了一点,面对着方晓回答道。   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脸惊讶地看着我,说“你干嘛不回寝室?”   我没有立即回答她,我低下头思索了一下,反问她另一个问题。   “你还记得那天你发短信告诉我金月海去了杂物间然后手指受伤的事吗?”   她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表示自己还记得。   “那天你一直都跟在他后面吗?”   她又想了一会儿,点点头。   “你还记得他在镜子前面做了什么。”问出这个问题前,我深吸了一口气,方晓歪着头有些不解的看着我,她不明白为什么我会翻旧账问起这件事。   我丢给她一个不可拒绝不可置疑的眼神,她把手里的一大叠书和纸放下,拖着椅子走到我边上,然后放好椅子坐下,就像家常唠嗑一样简单随便的说道“那天我跟着他又怕他发现所以没敢跟太紧,我跟着他上楼的时候就看到他走到镜子前面,嘀嘀咕咕说了一堆,还踹了那镜子两脚。后来在镜子莫名其妙的绊了一跤,手扶了一下那镜框。然后我看到他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头贴着镜子,我怕出事所以就上去把他给拽下来了。”   “当时情况怎么样?”我皱着眉,面向方晓,问道。“他真的一点异常也没有?”   方晓点点头,说“他当时真的很正常,说话方式和言行举止都和平常一样。”   我用手指轻点桌面,思索了片刻时间。   “怎么了?”看我久久不回答,方晓疑惑地歪了脑袋,看着我说。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今天晚上睡这儿吗?”   方晓眼珠子左转转右转转,笑着说“你怕被他□□?”   “有病!”我翻了个白眼,骂道“我是怕被他杀掉好不好!”   我竖起一根手指,又把手指横在自己的脖子上,装出一副要被杀掉的样子。   方晓张着嘴一脸震惊的样子,我看着有些好笑。   “我怀疑金月海可能和他爸妈还有小山楂一样,因为镜子而变得有点不正常了。”   我一字一句的说着,可是每一个字都说的我非常疲惫,这是我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却是我必须要承认的事实。   方晓已经是震惊地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了,她双手捂着自己的嘴,眼睛瞪得特别大,我想她是被我的话勾起了当时看见小山楂时的回忆。   “虽然现在他还没有变成当时小山楂那副样子,但毕竟和他住在一起又没有辟邪小天使杨叶叶在,万一我真的死了估计连我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胸脯。   方晓好不容易消化了我刚才的话,此刻像是脱力一样整个人摊在椅子上,全身软绵绵的一个不注意她就会化成一滩泥一样。   我叹了一口气,说“你看吧,我真的不能回去。我宁可睡在那桌子上,我也绝对不回寝室睡在金月海的隔壁!”   方晓撅着嘴点点头,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膀,一脸惋惜地叹了口气。   我靠,这是在看一个快要死了的人才用的眼神吧,老子还没死啊。   “那你自己小心吧,图书馆其实也不是什么干净地方,以前就听说四楼以上闹鬼。你看你在哪里都不安生,你别躲过了金月海躲不过这儿的鬼啊。”方晓低着头,神秘兮兮地轻声细语对我说道。   真不知道方晓到底是想善意的提醒我还是来故意吓我的,给她讲完了金月海的事情之后不安慰我反而还要告诉我这里闹鬼的事。   方晓走到桌面把纸笔塞进电脑包里,然后把电脑包往自己身上一背,整装待发抬头挺胸指着挂在墙上的那个鱼形铜铃,说“但愿那东西真的能保佑你吧,要是有什么事你也不用打电话给我了反正我不是叶子我来也救不了你......哦不对,你还是打个电话给我吧起码让我知道你挂了,总好过没人发现你挂在这儿到时候尸体腐烂很臭的。”   我听到后面实在忍不住站起来拍了一下桌子,佯装要上去掐死她的样子,方晓见我快要暴走的拔腿就跑,连门都来不及好好关上。   晚上的风吹得我冷飕飕的,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慢吞吞走过去把门给关上了。   门边的铜铃因为风的关系轻轻作响,像是秋风在弹奏悦耳动听的曲子。   我回到电脑面前,继续飞身扑到我的游戏世界里去。只有在游戏世界里我才能觉得那些妖怪鬼魅离我好远,两个头的怪物也离我好远。   玩了不知道多久的游戏,我打了个哈欠,退出界面的时候发现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显示已经22点55分了。我伸了个懒腰,放眼望去整个基地的房间最宽阔的就是放在外面的那张桌子。哑巴屋里虽然也有桌子,但好像对我来说有点短。   但是,好像哑巴屋密封性比较好,睡觉应该会暖和一点,权衡之下我还是打算在哑巴屋里窝着吧。   想到现在这个季节晚上会特别冷,我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下楼去看看,不知道这个点Eli回去了没有,要是还没走扒他一件衣服用用也好。   我把手机揣在口袋里,拿上基地的钥匙,屁颠屁颠走向楼梯间,又大声地踩着楼梯直到楼梯间的声控灯亮起来我才顺着扶手走下去。   走到四楼的时候,我发现四楼一片漆黑,我用力跺跺脚,走廊的声控灯也没开。我走到楼层电闸那边把总开关给扳上去,一瞬间四楼变得亮堂堂的。四楼的拐角处大门紧闭,看来Eli也回去了。我回到电闸口那边把四楼的总开关又扳下去了,又是在一瞬间四楼一片漆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其实我对Eli会在这件事没抱什么期望,总不能有人也跟我一样有家回不去呆在这里一晚上吧。   我照着原路返回楼梯间,按照往常的惯例我先大声的跺脚让声控灯亮起来,但是这一次我等了很久声控灯也没有亮起来。于是我又跺了一脚,甚至我还拍拍手,可灯就是不亮。   不会这个时候坏了吧,真是这辈子的霉运都用在这几天了。   “猜猜我是谁。”   突然,我的背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这声音略有些稚嫩,语调平平的却像是一支箭狠狠插入我的后心。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X 作者有话要说:  作为番外它略长,但毕竟是个2014年的收尾。   这篇番外是承接第二个故事结束后的(也就是金月海恢复正常后),一般上来说应该是不影响阅读的。毕竟是贺岁番,我就放的早一些吧!   前面都没说过话今天就一起说完吧,跳坑进来的我是不会弃坑的,数据再是醉人再冷我也不会弃坑的!   祝各位2015年新的一年有更多的收获,美美哒萌萌哒。   自从金月海恢复正常,我就开始了最苦逼的生活。整整一个星期他用了各种各样的方法都没法把苏瑞哄回来,就算是到了圣诞节这种对情侣来说第二重要的节日,苏瑞都是懒得理她。   于是圣诞节那夜他灰头土脸回到寝室,跑到我耳边就是一声大吼“我靠,当时那个我甩了苏瑞的时候你怎么不给我拦着点啊!”   “我干嘛要给你拦着,你不是备胎一卡车吗?怎么,江湖浪子居然从良了?”我一面剥着之前买回来的一袋子橘子,一面笑着说。   金月海毫不客气地从我手里拿过我刚刚剥完准备塞进嘴里的橘子,又把自己的椅子搬过来然后一屁股坐下,咬牙切齿地说“妈的我怎么知道那个王八蛋出手那么狠,居然只用一条短信就把我所有备胎都气跑了,现在就剩苏瑞没收到那条短信,怎么的也得把她给追回来。”   我勒个去去,没想到那家伙还有这种本事,一条短信就通杀了所有的备胎。   我又剥了一个橘子,趁他还没发现的时候立马塞进了自己嘴里,于是我嘴里塞满了橘肉,腮帮子都跟着撑大了,说话的时候口齿不太清楚,我连说了两遍才让金月海明白我想说的意思。   “什么短信那么厉害?”   金月海没有说话,他快速地把手上抢来的橘子塞进嘴里,然后从裤子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滑动两下后把手机给我看。他已经调到短信界面,显示的是一条群发短信。收件人有很多,什么丽丽什么小甜甜的,我数了数居然有十几个。   我扯了扯嘴角,手指往下滑了一下,短信内容是“我有梅毒”。   我握着手机很不人道地笑了,而且笑得特别大声。我看见金月海的脸越来越黑,但他的脸越黑我就越想笑。   怪不得金月海这几个星期拼了命就要把苏瑞追回来,原来因为只有苏瑞没收到这条短信,所以只有苏瑞那边才说得清楚。   我笑了很久,直到笑到没力气我才停下把手机还给他。   金月海眯着眼从我手里拿过他的手机,又顺手把手机□□裤子口袋里,说“过两天就是元旦了,我打听到苏瑞1月1号才回去,袁小西得给我将功补过帮我把苏瑞追回来。”   我从桌子上的塑料袋里又拿出了一只橘子,然后头也不抬地剥开橘子皮,说“跟我有几毛钱关系,又不是我劝你们俩分手的。”   金月海见我剥完了一个橘子,眼睛眨都不眨又把橘子从我手里抢走了,他翘起二郎腿抬起下巴摆出一副大佬的样子,说“你是我室友,我意识不清的时候你应该保护我才对嘛,结果你放任我和女朋友分手了。再说了,要不是你们调查什么镜子,我会遭到毒手吗?”   “大哥,镜子的事是你自己要掺和的,”我怨念地看着他吞下我剥的橘子,又看了一眼垃圾袋里的橘子皮,我短短几分钟剥了的橘子有一大半都进了金月海的肚子里。我对金月海翻了个白眼,说“不过作为室友,我帮你也不是不行。”   我说完,他的眼睛突然一亮,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寝室里的光开得太亮了。   “不过,我有个条件,”我指着桌上那一袋橘子,说“去给我买三斤橘子回来,再给我手剥剥好,我要一片一片晶莹剔透的。”   这下轮到金月海翻了个白眼,他说“你也不怕多吃了便秘。”   “老子就爱吃橘子你剥不剥,不剥不给你哄了。”   “剥剥剥,别说三斤了,你给我哄回来了三十斤我都给你剥!”   既然答应了金月海这件事,就算是为了我的三斤剥了皮的橘子我也得努力把苏瑞给哄回来。因为之前的事社团里的人也都认识了金月海,我把金月海带去NINEE的时候,杨叶叶他们已经在那边坐着喝咖啡了。   方晓见我们来了又端着两杯咖啡从柜台边走过来,我看见这两杯咖啡上各有一个图案,虽说这图案有点四不像,但我隐约还是能看出这是一只小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小熊拉花?”我坐在社长旁边,指着我的那一杯咖啡,抬头询问穿着印着NINEE字样的咖啡色围裙的方晓。   方晓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做坏了,所以免费给你们喝。”   我又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其他三杯,我想我这一杯一定是最后做的,我这杯明显比其他三杯的小熊拉花好看多了。   我们在NINEE坐了4个小时,期间方晓以各种借口跑来和我们一起商量,有客人时就马上跑开了,一旦得了空闲就马上跑到我们这里。   社长由始至终都没有参与进我们的讨论,即使到最后我们选定了一个方案后社长还是没有表态。席间杨叶叶和金月海在商量具体细节的时候,我悄悄把头挪过去对着正在小口喝咖啡的社长问道“社长,你31号回去吗?”   社长咽下那一口咖啡,转过头看着我,说“不回去。”   “那你一起来吗?”我挑了挑眉毛,问道。   “来,”社长端着咖啡杯,笑着说“不然我来听你们商量什么。”   语罢,他又喝了一口咖啡,喝完还砸吧砸吧嘴,说味道不错。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咖啡刚入口的时候就有一股扑面而来的甜腻味道包裹住我的口腔,随着我的吞咽慢慢下滑入我的喉咙,最后流过食管进入胃腹。直到我完全咽下了咖啡,口中甜腻的味道仍然消散不去。   这咖啡是不是泡得甜了一点?   杨叶叶拍了一下桌子,说“那就这么决定了,明天晚上我会拉着苏瑞去学校里参加元旦晚会的,老娘一出手苏瑞还不跟着走?”说完她还自顾自大笑了一声,然后她重重拍了一下坐在她边上的金月海的大腿,说“这件事情包在我们身上,你给我答应以后好好对苏瑞就是了。”   金月海眼睛扑闪着光,我觉得他内心估计已经谢了杨叶叶十八代祖宗了,就差当面跪下来报答她了。   社长饶有笑意地抿了一口咖啡,依旧沉默不语。   元旦晚会是J大的一个传统,每年的12月31日晚上都会举办一次,但并不要求学生一定要参与。这一场晚会主要面向的是家住在外地一时半会儿无法赶回去的,或者自愿留下来一起跨年的,又或者是一起腻腻歪歪跨年的情侣们的。   本来今年的31号我是准备回家的,但既然答应了金月海,也顺便为了我的三斤橘子,我还是留下来了。   早上我们出去采购了一番,虽然名为采购,实际上只是租借了几套衣服而已,其他一些东西都是从别的社团那边借过来的。   “我们不是有大笔资金吗?”我一面抱着去某店租回来的大件衣服,一面问着同样抱着大袋衣服的社长,问道。“你居然这么省,啊对了,我忘了你是金牛座的。”   我见那大袋衣服似乎是有要滑下去的意思,就用手拖了一下塑料袋,又把塑料袋往上顶了一顶。塑料袋贴在我脸上感觉有些痒,于是我把头偏向一边,正好看见杨叶叶和方晓也一人搬着一件衣服,略显夸张地走在路上。   社长摇摇头,回答我说“这笔钱之后还有用,得留着。”   我心想,后面能有什么可用的,是要出省还是要出国?我估计后面要用到也是因为打电话给塔西亚长途费太贵吧。   我们走得累死累活,完全是为了走在最前面健步如飞的某人,那人也是抱着一大袋的衣服,但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带一样轻轻松松,他甚至时不时转过身让我们走快点。   恋爱中的人都是这样的吗?我歪过头看了一眼杨叶叶和方晓,她们俩的头发已经被风吹得乱七八糟,额头上的刘海也跑偏了。   可能恋爱中的男人都是这样的。于是我挪了一下脑袋,轻声对社长说“你以后恋爱了别学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   之后我就把脑袋挪回去了,依稀听见社长好像应了一声。   元旦晚会是在晚上6点半开始的,往年都是在体育馆里举行,这次似乎是因为天气好加上大家的热烈要求就挪到了体育馆门口的空地上。   按照我们在NINEE商量好的计划,杨叶叶在晚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小声和苏瑞说了一会儿话,然后矮着身子偷偷地走出人群中,一路小跑到4号楼的101教室。   这会儿大部分学生都冲着晚会去了,也不会有人会跑到冷飕飕的教学楼里去。杨叶叶说她和苏瑞说她去上个厕所,我想女孩子不都是喜欢黏在一起去厕所的吗,这次苏瑞居然没有要求陪杨叶叶一起去。   我们都已经换好了衣服,笨重的公仔服穿得有些闷热,金月海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然后把头套戴进自己的脑袋里,这一下从我这里看过去他呆呆壮壮的,用手托着头套的时候看起来像小女生娇羞时捂脸。   杨叶叶在方晓的帮忙下也穿好了公仔服,两个女生本来身材就娇小,再套上奶白色的小熊公仔更是显得各种呆萌可爱。   这一套公仔服一共两种,金月海特意挑了苏瑞最喜欢的轻松熊,两只白色的三只棕色的,两个女生正好穿两只白色的熊。我们服装的前胸和后背都贴上了两张纸,撕开前一张纸就能看到下面一张纸。   社长默默无闻地换好了衣服,然后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戴上头套,平时全身散发着高冷气息的社长突然间也变成了萌萌的轻松熊。他全身毛茸茸的我忍不住上前摸了摸,虽然我的手已经被套在整件公仔衣服里面无法感觉到触感,但我的手还是在他背后蹭了蹭,其实手感还是不错的。   社长慢悠悠转过头,从我的视野里找不到他的眼睛,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表情。他顶着一张轻松熊的呆滞脸看得我越来越想笑,于是我直接用不太灵活的手臂抱着肚子,大声笑出来。   社长抬起同样不太方便的手,我以为他也要蹭我,于是我转过身把后背对着他让他蹭,没想到他把手抬到我的头顶的高度,然后给了我软绵绵的公仔脸一个手刀。   由于穿着公仔服的关系,这一打一点也不疼,反而痒痒的。   几分钟后杨叶叶的手机响了,是苏瑞的电话。我们没听见苏瑞说什么,但却听得杨叶叶说她在厕所没带纸巾让苏瑞送纸巾过来。   杨叶叶挂了电话后一直在偷笑,她把手机放进内层衣服的口袋里后,把白色小熊的头套带上去,方晓也慢悠悠地戴上了头套。   金月海打了个手势,杨叶叶和社长迅速把前门和后门的灯给关了。整个教学楼里空荡荡的只有我们,四周安静的只能听到我们自己的呼吸声和彼此的脚步声。杨叶叶手托着头套慢悠悠走进女厕所,为了防止租来的服装弄脏,她还特意垫着脚尖走路。   “叶子!”   苏瑞的声音慢慢临近,我躲在102教室的正门旁听苏瑞的动静。四周黑的我根本看不见,所以我只能听苏瑞的声音判断她现在的位置。我猜她正刚走进女厕所,下一秒杨叶叶就该顶着头套跳出来了,然后苏瑞大叫一声就该往外跑了。   “啊!——”   果然,伴随着苏瑞的一声大叫,我听见越来越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正在飞快往外跑,人类的本能就是往有光的地方跑,但我们计划的时候也正好算到了这一点,所以社长刚才趁着苏瑞还没到时就已经埋伏在那里了。   我记得当时在计划的时候大家怕苏瑞在跑出去的时候根本没有看见社长,如果她当时不看见社长的话就一定会跑出教学楼,那计划就失败了。于是杨叶叶要社长记得一定要发出一点声音而且最好是小女孩害怕的,以表示一下存在感。   于是,我听见苏瑞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我正担心社长怎么还不出声的时候,突然我听见有谁咳嗽了一声,但伴随着咳嗽结束,熟悉的声音响起。   “叔......叔叔请你吃糖。”   脚步声停止,四周寂静的可怕。大概过了两秒,苏瑞大叫了一声,然后脚步声又重新响起,这一次是越来越近。我猜这下计划完成一半了,我也快要出场了。   苏瑞越跑越快,刚跑过101教室时,我就听见一声闷重的声音,同时还伴随着苏瑞已经沙哑的叫声。我藏在头套里的嘴勾了勾,忍不住偷笑了一下,看来方晓已经成功把苏瑞扑倒了。   一般这个时候苏瑞已经快要崩溃了,我磨了磨双手,一手扶着门慢悠悠站起来,腿蹲的有点酸,我撑着自己的膝盖随时准备着。   耳边的脚步声重新响起,除了脚步声和喘息声我还听见苏瑞手机按键的声音,我估计此刻她应该盯着屏幕准备给谁打电话求救了。于是我伸直腿往外一冲,外面光芒亮得很,苏瑞把手机正对着我,我因为眼前突如其来的亮光一时无法看清面前的情况,我一手挡着眼睛,脚下却没来得及刹车。   索性苏瑞还是大叫了一声然后拔腿就跑,被她惊吓地甩在地上的手机都来不及顾上,而我也因为没来得及停下脑袋正好撞上对面的墙壁。虽然我戴着头套,但脑门还是很疼。   我揉揉脑袋想站起来,但眼前还是一片黑,刚才的光太强烈我至今还没缓和过来。   计划里最后一个出场的是金月海,他躲在走廊尽头的学生会办公室里,苏瑞跑到走廊尽头准备从后门离开时他正好走出来,然后不出意外苏瑞就该撞进他怀里了。   反正这一幕我是没看见,最后我就光听见苏瑞的尖叫了。   之后大概是离走廊开关最近的社长把灯给打开了,我才慢慢摸索着站起来,另一只手依然撑着自己的脑袋,我觉得自己可能有点站不稳,是不是得考虑一下那三斤橘子还是换成别的比较好?   我的眼睛恢复正常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眼睛红红的苏瑞。她显然是真的被吓坏了,眼珠子瞪得老大,脸上挂满小泪珠。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被谁推到中间位置的,我突然想到我的后续任务。于是苏瑞站在前面,我们五个人站成一排,从右往左依次是金月海、杨叶叶、我、方晓和社长。   金月海大喊了一声“撕!”   于是我们都把自己胸前的第一层纸撕开,金月海身上写着的是“I”,杨叶叶身上的是“L”,我身上的是“O”,方晓身上的是“V”,社长身上的则是“E”。   十五秒之后,金月海又大喊了“转身。”   于是我们又齐刷刷转了个身,露出背后的两层纸,我反手向撕下那层纸,结果不知道是因为我小脑不发达还是那张纸粘的太牢,我居然没能撕下来。我看了看边上的,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已经撕下来了,只有我的没有。   我又试了一次,这次手是碰到边角了,结果还没用上力手又滑下去了。   “废柴啊!”方晓轻轻骂了一声,然后伸手过来帮我撕去了那张纸。   金月海的背后是“U”,杨叶叶的背后是“S”,我的背后是“U”,方晓的背后是“R”,社长的背后是“I”。   I LOVE U SURI。   苏瑞捂着嘴,眼泪仍然是不受控制往外流。金月海上前替她擦去了眼泪,又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王八蛋,吓死我了!”苏瑞带着哭腔说道,一边还用小拳头软绵绵地打上金月海的胸口。她眼神瞟了瞟杨叶叶,又撅起嘴说“你居然帮着这个王八蛋吓我,带送纸巾呢,以后不给你送了。”   杨叶叶嘴巴微微张大,抬手把头套给摘下来,一脸惊讶地说“是他逼我的,你别不给我送纸巾啊,万一我真的蹲死在厕所了怎么办啊?”   我摘下头套,揉了揉还有点肿的额头,笑着说“你可以打电话给10086,没准他们会给你送来。”   社长和方晓把头套摘下来,又揉了揉因为头套凌乱的头发,方晓看了看苏瑞又看了看金月海,松了口气,说“累死老娘了,谁把我安排在第三个出场的,还要我扑出去!”   我拍了拍方晓的肩膀,说“你看看我,我被她手机吓得头都撞肿了。”   方晓踮起脚看了一眼我额头上的肿块,然后抬起左手给我的额头弹了一个毛栗子。当即我想用手里的头套甩方晓一脸的想法都有了。   换好一身闷热的衣服走出教学楼时,我发现今天的星星似乎特别的明亮,不远处体育馆外的空地上还能听见前几个月评出的“十佳歌手”载歌载舞的声音。我抬头看着一颗颗点缀在黑夜里的星星,它们有些明亮,有些昏暗,但它们却共同妆点了夜空,它们一个都不能少。   这是2014的最后一个夜晚,今天过后将会是崭新的一年。我来到这里3个多月了,这100多天我感受到的和从前不一样。从前我是怪胎,没有人敢接近我,我也不敢再接近任何人。可是在这里,我好像真的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我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社长、杨叶叶、方晓、金月海、苏瑞。   每一个人也许都是对方生命里的过客,我也不知道之后的路会是怎样,但我想新的一年总会有新的故事。我深吸了一口气,这是属于2014年的气息,明天的气息将会是新的,是与今天不同的。   “说说你们对2015年的展望呗?”杨叶叶伸了个懒腰,把手□□自己衣服的口袋里,说。   我刚想开口说展望个什么,我2013年许的2014年的展望都还没实现时,社长却率先笑着说“我希望,能早点回家。”   杨叶叶闻言歪着头问道“社长家在外地吗?”   社长摇摇头,淡淡笑着说“更远的地方,站在这里都看不见呢。”他抬头看着天空,似乎要把天上的星星尽数吸于自己的眼眸中。   “我想新的一年也是美美的!”杨叶叶笑着说道。   “我要很多很多好吃的,而且不要钱!”方晓也笑着说。   我翻了个白眼,感觉自己额头上的包好像更痛了。   “那我想继续帅掉渣,还想健健康康长命百岁,最好能永远和苏小瑞在一起!”   “你要求那么多当心一个都实现不了!”苏瑞捏了一下金月海的胳膊,然后转了转眼睛,说“那我要新的一年更加快乐幸福!”   喂喂喂,主题是不是偏移了,不是说展望吗?怎么都开始许愿了!   我叹了一口气,看着他们一脸期待和欢乐的样子,我摸了摸额头上的包,其实这一撞也没有那么疼,而且很值得。   从前我没有奢望能有这些朋友,如果能许愿的话,我希望他们幸福快乐就好了。   只要他们能快乐,只要他们能幸福,一切都不重要了。   于是2014年的最后一天,金月海和苏瑞的感情被宣告“破镜重圆”了,2015年的第一天我睁开眼就发现金月海刚拎着几大袋橘子上床,又找了一只干净的塑料袋,开始专心致志剥橘子。   怎么说呢,这个画面,很贤妻良母啊。   我想起杨叶叶那时拿着我的手机拍社长时说的那八个字,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Chapter 14   我站在那里不敢回头,这个时间还能在这里游荡的女人,还不开灯,绝对不会是个人。   “猜猜我是谁。”   我咽了一口口水,感觉自己的脚像灌了铅一样挪都挪不动。   突然我听到背后响起了一阵一阵的脚步声,很轻很慢但却在逐渐逼近。这时候我脑子里以前那些鬼全都冒出来了,甚至连金月海那两个头都出现在我脑子里。怕什么来什么这句话绝对是在这个时候印证的。   在背后那个女鬼逐渐逼近的同时,我终于忍不住迈起那双重的要死的腿三步并两步直接跨上台阶的。楼梯间转角的时候我的余光还看到在黑暗中站着一个模糊的影子,她垂下的双臂在不断滴落不明液体。   我不敢认真看,只是稍微瞥了一眼就赶紧继续跑。而我跑到五楼的时候那声音又继续出现在我的耳中。   “猜猜我是谁。”   我捂着耳朵继续跑上楼,五楼的拐角我依然可以看见那个影子,这一次她站在五楼,黑暗中我似乎能看见她那双发光的眼睛。   终于跑到了六楼的时候,那声音还在我耳朵里,我觉得我的脑子快要被自己的脑补和这句话折磨炸了。我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对着门锁捅了半天,六楼的整个走廊也是黑的,我跑上来的动静很大都没能把声控灯唤醒。   于是我越是着急,那钥匙越是捅不进门锁。   渐渐的,我感觉到背后有一股阴冷的感觉,甚至原本声音非常轻的那句话越来越明朗越来越近,我转头的时候余光都能看见那影子站在我背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道,静谧中除了我的呼吸声和捅门锁声,就剩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滴答滴答的声音了。   还有她不断重复的“猜猜我是谁”。   老子一点都不想知道你是谁啊。   突然我想起我还有手机,匆匆忙忙得拿着手机按亮照着那个门锁的钥匙口,我已经听见背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我深吸了一口气,用钥匙照着那个洞一捅一转,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进门关门再锁门。   最后等那个声音消失后,我背靠着门慢慢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心脏不住跳动缓都缓不下来。手机还在我左手捏着,屏幕还亮着,23点03分。   这短短的几分钟凑在一起,让我觉得我经历了一辈子啊。   我闭上眼睛把后脑勺靠在门上,头微微抬起做深呼吸的动作。   突然,手机开始震动了,我也不知道脑回路是怎么走的,我连看都没看那个屏幕直接就接起来了。我把手机放在耳边,只听那边异常的安静,偶有几声滴答滴答的声音。   “猜猜我是谁。”   我猛地睁开眼,把手机放到面前,这通电话根本没有来电显示。我手抖了抖,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什么叫阴魂不散,就是这样的。   我走到电脑前面坐下,滑动了一下鼠标,原本一片漆黑的屏幕突然亮起来了。本来还想早点睡觉的,现在被楼下那鬼闹的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我登陆了QQ,一连串如同机关枪一样的QQ群消息立马弹出来了,我瞥了两眼大多都是在庆祝班长今天上午400米预赛第一下午决赛第一的好成绩,于是我也发了两个大拇指过去。   女鬼小姐的头像还是灰色的,我托着下巴看了许久,脑子里不断反复着她到底是真的存在还是我臆想,还是她现在已经消失了这个问题。   突然,手边开始明显的震动,那个没有来电显示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本来我是打算按掉的,结果手一滑又接通了,我不想再祸害我的耳朵,索性开了扬声把她的声音放出来。   “猜猜我是谁。”   这句话一出来,我听见门边挂在墙上的鱼形铜铃响了两声,不知道是因为风的缘故,还是这句话的缘故。   然后,我又把这通来电给按掉了。   事实证明,有些话挺多了就算是鬼说的也会习惯的,之后的半个小时里每隔五分钟就会来一通电话,而且无一例外的都是没有来电显示的。   大部分情况都被我拒绝了,有时候我会因为太无聊稍微听一下,每次我接通的时候无论是否开启扬声,那边的铜铃都会发出两声清脆的铃声。   有时候我还会想,这铃声是不是在阻止那鬼进来。每次我接起电话的时候,是不是就在接受鬼进来的要求。于是我就不接电话了。   23点40分的时候我终于懒得再碰电脑了,手里拽着还在震动的手机,我直接走进哑巴屋里然后坐在桌子上。   我没有关灯,基地里明亮的灯光给我一种很安心的感觉,至少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确实觉得它很温暖很舒服。   手机被我放在手臂边上,由于哑巴屋里的桌子有点短小,我只能蜷在一起睡。这个姿势虽然有点不舒服,但说实话还是挺暖和的。   哑巴屋里隔音效果确实很棒,风声铃铛声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我闭上眼睛,准备把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丢掉,安安心心睡个觉。   以前在一个地方看到过这样一句话,所有的烦恼都不应该带到床上去,因为那是睡觉的地方。我想我现在躺着的不是床,但我可以幻想成我家的席梦思啊。   不过,这个席梦思还真是硬。   真的快要睡着的时候,沉静了一段时间的手机又开始震动了,我睁开眼瞧了一下,又是外头那个女鬼的。   我拒绝了来电,翻了个身继续入睡。   我觉得要不这个女鬼八字和我不合,要不就是上辈子我欠她的,她这样时不时给我来个电话很影响我的睡眠质量。每次我好不容易终于要睡着了,她的电话就准时响起。   来来去去的快要十次,我终于是忍不住了,手机一震动我就立马接起了电话,没等那边的女鬼开口,我先用近似吼叫的声音喊道“你他妈再打过来我扭断你的脖子!”   然后我把电话给挂了,又把手机摔回旁边,抱着手臂闭上眼睛。   五秒后,手机又震动了,我恼怒地翻个身不去管它了,但手机却一直响个不停。我的耳朵被这个震动的声音刺得有些难受,翻身准备去挂断它,结果看到来电显示的竟然是金月芳。   “喂?”   “你要扭断谁的脖子啊你给老娘说清楚!老娘也不愿意大半夜打电话的好不好,你想扭断老娘的脖子,你给我洗干净等着,在你扭断老娘脖子之前老娘先把你的蛋给扯光了!”   “......”   我一下子睡意全消了,莫非刚才那一通电话是金月芳打来的。我惊讶的捂了一下嘴,这下好了,骂错人了。   “哈哈哈哈哈大姐息怒息怒,我刚才撞鬼了有只鬼一直在骚扰我,我以为你是她呢。”我一边挠头一边尴尬地笑道。   金月芳之后倒也没责怪我,我想还好这通电话不是方晓打来的,不然如果现在这换做是方晓的话,肯定不会那么容易饶了我。估计真的要把我蛋给扯了。   “小西,我刚才收到一条短信,是我爸爸发来的。”金月芳一下子说话声音变轻了很多,而且很明显是用手捂着手机讲的。   我嗯了一声,打了个哈欠,说道“什么内容的?”   “只有一个单词,”金月芳虽然故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但我能听出她说话时透露出来的焦急感觉,还有她略微粗重的呼吸声。“SOS。”   SOS,这是求救信号。   “你有打电话给你爸妈吗?”我问道。   “有,但是没有人接。”她回答道。   我深吸一口气,镇定地说“你先冷静一下,我打个电话给叶子确认一下你爸妈的情况,我等会儿再给你电话。”   她说了一个好字,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从桌子上盘腿坐起来,在电话本里搜索了一下杨叶叶的号码,直接拨出去了。期间那个没有来电显示的还在打进来,真的是阴魂不散一刻不停啊。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我把电话挂断,重新拨号。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我不死心又挂断了电话,又重新打了一遍,但结果依旧是和前两次一样。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难道真的出事了?我握着手机,明明气温很冷,但我却觉得自己的手心已经出汗了。   突然我的头又痛起来了,我闭着眼睛按了两边的太阳穴,直到疼痛感消失了一些我才放下手。   手机震动声传入我的耳中,这回不是外面的女鬼,而是杨叶叶。   我急切地接通了那通来电,杨叶叶那边沉默着,寂静的有些可怕。我不由的想起外面那只女鬼之前给我的电话也是这样,接通后一句话也不说。   不会是伪装成杨叶叶号码的鬼来电吧。   我正这样想着,手机里突然响起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那声音很响,以至于我耳朵都快要被这个声音震坏了。接着我就听见有人在叫,那声音像极了杨叶叶。   “叶子!”我大叫了一声,难道小山楂或者金月海的爸妈变鬼了?不安的种子在我的内心滋长,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电话的那头始终不说话,我越来越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干嘛啊你,几点了你还不睡觉。”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那显然是觉没睡好被吵醒时的慵懒声音。“还害得我睡得好好的还滚下来。”   我一手拍上眼睛,无奈地把头给低下。我还以为这货出事了,没想到我刚才听到的那声音就是她从床上滚下来的声音。   大小姐,你发个声会死啊。   我收拾了一下情绪,声音平静地问她“你那边有没有出什么事。”   “没有啊,”杨叶叶哈了个哈欠,回答道“Everything is ok。”   “真的?”我有点怀疑杨叶叶是不是还在做梦,她对话的真实性真的可信吗?   杨叶叶的声音停了几秒,然后才回答说“废话。”   “金月海的爸妈呢?”   “也很好啊。”   “真的?”   这回我是不信了,杨叶叶明明是和小山楂呆在一起的,一个住在长宁路,一个住在长安路,我就不信杨叶叶脸这么大一只眼睛看着长宁路一只眼睛看着长安路。   “真的!我和山楂住在金家呢我会不知道吗?我现在就睡在客厅沙发上出了事儿我会不知道吗?别逗了,现在这个点只有你还不睡。”   沙发?杨叶叶是带着小山楂搬进了金家?难怪她信誓旦旦说everything is ok。   我皱着眉头把刚才金月芳收到她爸发给她的SOS短信的事情告诉杨叶叶,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然后我听到走路的时候踩着木质地板发出的声音。杨叶叶一直没有说话,过了很长时间她才小声的说“我刚刚去看过了,在睡觉呢。”   我闻言心是平静下来了,但是还是没有放心。他们的爸爸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开玩笑的人,也绝对不会是刚把SOS短信发给自己女儿然后转身就去睡觉的人。   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这条SOS短信都来的太诡异。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5   我把从杨叶叶那边得来的信息给金月芳说了一遍,我猜她正在想的是和我一样的,即便她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口。   我们都心知肚明,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是徒劳的,唯有等待明天的到来。   这天晚上我猜也不会再有什么电话来了,索性把手机设置成静音,省得外面那只女鬼骚扰得我睡不着觉。   于是,这平静却又不平静的一夜悄然而过,没有知道天亮后会是怎样的光景,可我总想,太阳终究会升起,世界也不会永远坠入黑暗的。   所有的事情总是有解决的办法。   30号的运动会亦如昨天的,只是不用傻呆呆等着入场,由于明天就是10月1日要正式开始国庆假期,所以我们班不少的同学都在摩拳擦掌规划国庆的出行安排,这天的比赛对他们来说已经毫无任何观看的意义了。   当然,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意义,我坐在看台上发呆,傻傻看着远处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东西。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就像传说中睁着眼睛睡觉一样。   以至于方晓窜班窜到我旁边坐下了我都没发觉,还是方晓拍了我脑袋一下我才觉察到的。   “你还能活着回来,看来传说中图书馆那边的鬼很温柔是真的喽?”方晓手捧着刚买回来的两个包子一边吃一边说道。   温柔?呵呵。   我继续看着远处,眼珠子连动都懒得动,回答说“温柔个鬼,先不说我没睡着的时候,光是我今天早上起来看到的未接来电就有一百多个,几个意思啊这也能算温柔?”   方晓咬了一大口包子,几乎都快塞满她的腮帮子了,她瞪着眼睛惊奇道“打骚扰电话啊?这鬼好萌啊。”   我转过头给方晓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女人的脑袋是怎么长的,萌吗?萌吗?以前安然也给我打过电话,我一点也不觉得这很萌!   “她给你打电话都说什么?是男鬼还是女鬼啊?”   我这回可算知道什么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要是换成方晓呆在那边,估计这回都得躺着出来了。也就这样不关她事的时候她才能一边吃着包子一边问我那是男鬼还是女鬼。   我呵呵了一声,说“要是男鬼你还打算以身相许?”   方晓一边嚼包子,一边回答我的话,所以那话说的有些含糊不清。“那得看脸,脸好看说不定能考虑考虑。”   “鬼有两张脸的,”我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里因为伸懒腰憋出来的眼泪,说“一张掩饰用的脸,一张鬼脸,鬼脸可丑了。我见过一只鬼啊,眼珠子都掉了,只剩下两个血窟窿还不停在流血呢,那鬼啊下巴都没了,嘴都合不上了。”   方晓看了一眼自己的肉包子,再看了一眼我,那表情真是恨不得把手上的包子糊我脸上。   我饶有兴趣挑着眉,笑着说“还要不要以身相许?”   方晓撅着嘴站起来,把另一只手里攥着的纸巾往我身上一丢,恶狠狠说“许你个头。”然后转身回去自己班级的方阵了。   “喂,随地乱扔垃圾有害环境啊,我们要引以为耻的啊!”我对着方晓的背影喊道,但那货没回头。我笑着把这纸团丢进放在我旁边的垃圾袋里,不知为什么心情突然好了不少。   反正我也没耐心继续看下面的比赛,索性掏出手机玩游戏算了。手机昨天晚上没有充电,现在的电量只剩下一半了。   这么看来早知道我还不如关机,那女鬼竟然一闹耗了我一半的电量。   一边内心把那女鬼骂了个遍,一边还是忍住了不砸手机的冲动。   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是避开了金月海,这次苏瑞竟然没有主动来找他,但幸好我逃得够快,金月海还没来找我之前我就已经开溜了。下午也只是一个闭幕式的过场,结束之后我再三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回图书馆吧,起码图书馆那个女鬼长得比两个头的金月海好一些,毕竟人家生前也是个女的。   不过这次我学乖了,先下楼问Eli借了个充电器和数据线。   想着明天就是10月1号了,到时候把金月海送回去有杨叶叶在我起码稍微安心一点,至少金月海不会动不动就打算杀我。   今天方晓没有来,她说今天她闺蜜过生日,所以晚上要陪闺蜜生日party就不来打扰我和女鬼的二人世界了。   我冷哼了一声,吓唬她说我会告诉那个女鬼让她们一起过生日party的。   方晓表示鬼都是好色的,没理由放着个男的不钓偏偏要钓个女的。   晚上的时候我本来想和昨天一样叫外卖,但脑子里突然显现出昨天晚上那个送外卖的少年把我当成是gay的场景,顿时连叫外卖的心情也没有了,干脆出去吃算了。   趁着天黑,即便是遇见金月海他也不一定能把我认出来,于是我在基地找了顶不知道是谁的帽子戴在头上,大小还正好。走过楼梯间的时候我又习惯性吼亮了声控灯,现在才18点,那个女鬼现在还不会出没。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到了社长,快到十一假期了,社长应该是快要回来了。社长这一次去了法国,不知道会不会去找塔西亚?   要不我现在打个电话给社长,顺便让社长问一下塔西亚这种事情该怎么解决?不过这样打过去我要不要付长途费啊,长途费会不会很贵?万一没打通的话,按照社长的性格为了省钱不打电话给我,那不是白打了吗?   算了,要不还是等社长回来再说吧。   想着的时候我已经走到学校门口了,这个点本来就有不少人汇聚在学校门口吃晚饭,其中不少是小情侣出来约会的,不少是结伴散步的闺蜜,还有一部分是准备来上选修课的。   在NINEE旁边有一家圣火快餐店出了名的品种多价格合理,所以多数学生抛弃了没有油水只有盐的食堂,选择这里开伙。   我挑了两素一荤加饭一共十块钱,本来打算打包回去吃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嘴比脑子先反应说了个堂食,于是我就只能拿着不锈钢餐盘坐到小角落里去吃。   其实我也觉得这样躲着金月海的想法很可笑,但却又觉得如果不躲才好笑。如果有人和我一样可以看见金月海这样的话,可能我也不会这么无聊的一个人坐在这里吃饭。   就像女鬼小姐,甚至连我也看不见她,她也是同样一个人无聊的飘荡着,如果没有我可能她会永远徘徊在39幢过着永生寂寞的日子。   可是认识我又怎么样呢,她现在是不是已经消失了我都不知道,即便我知道她的存在却也帮不到她。总一定的层面来说,我和女鬼小姐还算是同类人呢。   我拿筷子捅饭捅出了一个坑,然后扁了扁嘴开始扒饭。   这么一想鬼其实也挺寂寞的,说不好那个图书馆的鬼真的是来找我玩的。要不她下次再说猜猜我是谁的时候,我也理她一下?   一个人吃饭总是吃的很快,我十分钟就解决完那些饭菜,期间我还思考了一下人生。   离开快餐店的时候才18点半,我看了看四周没发现有两个头的人。于是我把手□□衣服口袋里,全身放松开始悠闲的边散步边走回去。   我习惯性把手放在口袋里的时候握住手机,这样被人偷的几率会小很多,一有震动也能马上接起电话。于是,在我刚准备进学校大门的时候我就接到了方晓来的电话。   “狗蛋你在哪儿?!”方晓的声音显得很急切,电话里还有七嘴八舌的各种声音,但除了方晓的话其他的我一句也没听懂。   听见她急切的声音我第一反应就是又出事了,我心脏跳动的厉害,生怕她下一句要讲出什么令人震惊的话。   “在学校门口。”我回答道。   听见我的回答方晓似乎松了一口气,声音的背景仍是一群人的声音,我还听见了有人在欢呼。   情况好像不太对,脑子里突然有个声音冒出来,对我说,快挂断快挂断。于是我正要挂断的时候,方晓那边终于开口说话了。   “帮我拿个快递回来。”   这下我明白为什么我的大脑首先发出警报让我挂断电话了,J大拿快递一共两个地方,一个就在学校门口的格子铺前面,一般去那边拿快递非常方便,我估计也不可能是这儿了,不然方晓会选择自己拿。另一个地方在寝室的后门一家叫问问的快递集中点,那里有些偏僻而且一到晚上人烟稀少,很少有人会这个点还去拿快递。   我翻了个白眼,顺便也停下了脚步不再往学校里面走,说“不会是在问问吧?”   方晓说了一个嗯字。   “非得现在去拿吗?”   “我等了好几天了,快去快去,放到基地就行了。”   “......”   “回来给你吃好吃的,乖。”   你以为谁都像你只知道吃,虽然嘴上嘀嘀咕咕说着,但我还是答应走过去给她拿快递,她挂断电话以后把收到的短信密码转发给我,凭着短信密码再收货。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去那里,有一次金月海拿快递回来一直抱怨快递怎么老喜欢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我当时还问他不是都送到门口的嘛,门口也算远。他说是送去寝室后门的,可是后门又偏偏常年关着,得从寝室外面绕一圈绕到后门那家问问。   于是这次我也没选择从寝室里面走,而是直接从外面绕过去了。   马路上虽然有路灯,但其实并不明亮。昏黄的灯光照在路上,却是让我想起了金家三楼那杂物房里的灯光,也是这样昏暗的。路上的人不多,偶尔一个偏僻的小角落里可见有对情侣靠的很近。   我脚下加快了速度,其实J大附近并不安全,最近也经常会有大学生被抢劫的事情发生,我虽然看着就不像是个有钱的样子,但为了生命安全以防自己不成为和安然一样的鬼,我还是得快去快回。   突然,我感觉到什么东西勾住了我的腿,我停下脚步低头一看,只看见我的裤腿上黑乎乎的,隐约还能看见红色的东西。我拿手机光照了一下,才发现勾住我脚腕的竟是一只手,而我刚才看见的红色,正是那手上涂得红艳的指甲。   我不知道此刻我应该做什么,掰开她的手,还是踢开?   我知道那只干枯瘦弱的手绝不会是活人,可是死人应该也是值得被尊重的。我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好像没那么害怕了,但我这么站着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6   突然,我背后传来越来越近的声音,那声音不是鬼,也不是人,是狗的叫声。   那只手的主人似乎是听见了狗的叫声,立刻缩了回去。我见自己的脚腕终于是自由了,稍微动了动,脚腕处隐隐有种冰冷攀沿而上。   那条狗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光芒,我把手机往它身上挪,那是一只白色的狗,腿很短,我把光对着它的时候它的尾巴还会摇来摇去。   我蹲下来摸了摸那条狗,好歹它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要是没它嚎那两下我估计得被那鬼缠一晚上。   它的毛发很柔软,我摸摸它的下巴,它的眼睛还会眯成一条缝。   我没有在那里停留太久,轻轻地拍了一下那条狗的头后我就离开了。前面就是问问,现在这个时候确实是人烟稀少,拿快递的时候老板还在吃饭,但显然是对我大晚上还来拿快递这件事表示了一下惊讶。   汪汪......   我觉得这声音略耳熟,而且声音的来源好像是在我脚边,于是我低下头看那条白色的狗竟然伏在我脚边,瞪着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老板碗里那条鸡腿。   老板进里屋去找快递的时候,我蹲下来对着那条大白狗说“你饿了?”   它伸出舌头,摇摇尾巴。   我双手撑着膝盖站起来,正好这时候老板拿着快递出来了,我拿了身份证又给他写了代领的证件号和手机,这才把方晓的快递拿回来。我转身正准备走的时候,那条白花花的小狗立马咬住我的裤管子,两只小眼睛里水水的像是快哭了。   我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问问,正在啃鸡腿的老板看见我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以为是快递出了什么问题。我也没说什么,就这么盯着他,直到他把鸡腿给啃完。   “小伙子你想干啥呀!”老板大概是看我这么一直看着看他,终于忍不住放下饭碗,问我说。   我把手插在衣服口袋里,傍晚的风吹的我脸有点疼,以至于我的表情可能会显得有点狰狞。我怕老板被我吓到,所以我声音尽可能温柔的说“我要你的骨头。”   其实我觉得这句话没什么,但老板似乎是一脸受惊吓的样子。他立马抱胸护住自己,而我俨然就成了要打劫他的人。   “我的意思是,我要你吃完的那根骨头。”我指着被老板孤零零丢在纸巾上的骨头,又指了指自己的脚下,说“它肚子饿了。”   老板把半边身子伸出来看了一眼我脚下,然后神情古怪得皱着眉头看我,时不时还从我的脸打量到我的脚,再从我的脚看到我的头。然后又神情古怪的拿纸把那骨头包好交我手上,我接过那包得很细致的骨头,又看了老板一眼。   其实没必要包那么好,我解开那包装,直接往小白狗那边一扔。小白狗摇着尾巴接住那根骨头,然后屁颠屁颠跑走了。   “真是没良心,”我笑着轻轻骂了一声,看着我救命恩人咬着骨头迈着小短腿跑啊跑的样子,其实那小白狗也挺可爱的。   我转过头去给一脸石化一动不动嘴巴还张着老大的老板说了个谢谢,然后抱着方晓的快递也跟着走了。   不就是喂个狗吗,老板那表情跟活见鬼了一样。   抱着快递,我刚走到转角处路过那条偏僻的小道,原本还有一对情侣在耳鬓厮磨的,这回只有三个身形高大的少年围着一个有些瘦弱背影有点怪异的人。我本来也是不打算多管闲事的,想来又是附近的小混混出动寻找猎物了,这种事同情一下那人就好,要帮忙我也实在帮不上。   突然,那个被围住的瘦弱少年说话了,本来四周就很安静,他这一说话就算我离他很远也能听见了。他说了一句“滚开”,但那声音,却分明就是金月海。   于是我停下脚步,眼睛微微眯起,这才看清刚才看见的怪异背影正是之前看见的两个头!   果真是金月海。   那三个小混混把金月海推倒在地上,又对他拳打脚踢。我看金月海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被他们三个按在地上暴打便顾不上什么事不关己了,甚至我都没管自己到底打不打得过他们。   我把手里的快递一放,直接冲上去拉开正在踢金月海的高大少年,我乱七八糟的架势也是打到了他们,其中有个少年脸上还被我划了一下。我站在金月海身前把金月海和那三个混混挡开。   我也不晓得自己哪来的勇气,竟然敢这样正面对着随时能把我打死的小混混。   “哟,又来一个?”站在最前头的老大看着我,阴阳怪气地说道。“是来送钱还是来送打的?”   我看了一眼被我护在身后的金月海,他捂着肚子低着头,我回过头抬着下巴,说道“没钱......我已经报警了,你们再不跑就等着被抓吧。”   “呵,威胁人是吧,”混混老大几乎是被完美地隐藏于黑夜之中,我只能看清他头上顶着的一坨黄毛,其他的五官都辨不清,“老子敢在这儿混,就没怕过警察。”   说实话,对着这群混混我还真有点害怕,毕竟他们不是鬼,伤筋动骨也都是动真格的。我知道这次估计不能完整的离开这里了,早知道先真的报警了。   带头的混混上来拽住我的胳膊,那力气大的几乎要把我的手骨给折断了。他把我拽到一边,另两个小弟按住我的手臂手在我身上摸来摸去,我庆幸自己只带了一张身份证和手机来,身边唯一一张十块钱在刚才吃饭的时候用掉了。   显然那个混混头头知道金月海看起来就比我有钱,于是直接走前又踹了金月海两脚,然后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口袋。   “你们这群王八蛋!”我扭来扭去的但却是怎么也挣不开那两个混混,大概是被我吵翻了,那个被我挠了脸的混混直接照着我肚子给了一拳。   突然,那个混混头头大叫了一声,我和按着我胳膊的两个混混全都不动了,从我的角度借着外面的路灯稍微看清楚了一些。那个混混头子的右手被金月海的右手死死扣住,而那手正在慢慢扭曲,甚至被扭向了一个可怕的角度。   然后金月海突然直直得立起来,身体没有一点弯曲就这么站在我们面前,他的左手不知何时攥了一块大石头,而那块石头就这么直勾勾的被他甩在混混头子的头上,顿时那头子血流如注。   我看见金月海的另一张脸变得可怖,他的眼中迸发的杀意几乎要将这里在场的所有人吞噬,他现在已经不认得任何人,我想如果我不采取点行动,等会儿我也会被他杀死的。   “怪物......怪物啊!”按着我手的一个混混崩溃地抱着自己的脑袋,发疯一样得不顾那个眼神锐利如同地狱恶鬼一样的金月海,直接往小道的出口跑去。   金月海是背对着那个逃跑的混混,但他的另一张脸却是正对着的,于是便在那混混即将逃出小道的时候,金月海捞起地上被一块石头砸的血肉模糊的混混头子,以非常人的力气将那人甩出去,力道方向刚好把逃跑的那个压在了墙上。   我边上的另一个被我挠了的混混立即腿软了,他放开我的手腕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其实我也腿软,我扶着墙壁硬生生把自己支撑住,不让自己跪下。   “你抱住他,我去把他砸晕。”我小声对那个混混说道。那个混混抬起头震惊得看了我一眼,我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平静地对他说“要活命的话,就按我说的做。”   那个混混眼珠子转了转,对我点头。   金月海慢慢转过身子,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混混,那个混混依然是跪着的,哭喊道“我错了我错了,大爷你不要杀我。”   金月海面无表情地看着,而我则蹲着慢慢走到他的身后捡起刚才被他用来砸混混头子的石头。我知道金月海背后还有一张脸,但他背后的那个无法低头,只要我蹲着就是他的视觉盲区。   于是在我拿到石头的一瞬间,我甩给那个混混一个眼神,混混的脸变了变立马跳上去抱住金月海,把他的手臂束缚在身体的两侧。而我与此同时站起来,手臂用力一挥,那块石头正好砸在金月海背后的脸上。   那脸被我砸出了一个大坑,金月海在倒下之前那张被我砸烂的脸还直勾勾看着我,用最怨毒最愤怒的眼神看着我。   我脱力地丢下石头,跌坐在地上。那个混混则是惊魂未定地站在原地大口喘气,他看看四周,手又止不住地颤抖,然后又看了地上躺着的金月海一眼,撒腿就跑。   我也没去拦他,本来发生了这种事就是意想不到的,虽然那家伙给了我一拳,但至少这次的事情肯定会成为他一辈子的噩梦了。我无奈地扯了一下嘴角,肚子还有点抽痛呢。   这次我没有把金月海拖到寝室里去,而是把他拉去了基地。虽然路有点远,我自己被打得肚子难受到想吐,但还是背着他一步一步挪去了图书馆。   毕竟金月海现在已经露出了凶相,难保证他醒来之后会不会还是这个样子。基地那边至少没什么人,而且辟邪的鱼形铜铃也在那里。   我也庆幸那个鬼脸只有我能看见,免去了一路上异样的目光。   说实在的,金月海那么瘦竟然那么重,刚才没被打出来的现在都快被他压出来了,尤其是我还负重了一个快递的重量。   走到图书馆楼下,我把金月海扶到一楼沙发边坐下,然后叉着腰走到大厅正中央。左边是电梯,右边是楼梯,我正踌躇着我应该是走左边还是走右边。   现在金月海身上还有个鬼,万一坐了电梯中途停了,金月海醒了,那我就得死在里面了。可我走楼梯的话,说不定还没走到基地就已经被金月海压死了。   思前想后,我做了一个决定同时我也开始进行了这个决定,我把金月海慢悠悠背到四楼,然后把Eli拖出来让他帮我一起把金月海搬去六楼。   Eli被我拖出来的时候正在擦杯子,里里外外我已经觉得擦得很干净了,可他非得再擦一遍。当时我手上又有灰尘又有血,交杂在一起已经变成一团暗红色带点灰的东西,根本看不清这是血了。于是我拖着Eli出来的时候这坨东西就沾在了Eli的身上,Eli嫌弃得看着这坨东西却又得先抬着金月海,脸黑得已经可以用来蘸墨写字了。   把金月海抬进基地之后,Eli立即就跑下楼去清理衣服去了,我也没管他,走过去把门关上以后又拨动了一下墙上的鱼形铜铃。   铃铛发出的清脆悦耳的声音让我觉得心里平静了许多,而原本缠绕在金月海身上黑色的东西也少了很多。我终于瘫倒在椅子上松了一口气,直到我放松了我才发觉自己的四肢酸痛得很,肚子的疼痛倒是好了一些了,看来打我的那家伙下手也是懂点的。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7   想到那个打我的家伙,我突然想起我只顾着送金月海回来,完全忘记了那边小道里还有两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还躺着呢,也不知道那个混混逃走之后有没有回来救他们。本着人道主义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我还是打了个120报了地址过去,当然我还是说了是打架斗殴引起的。   然后我又给方晓发了条短信过去,告诉她快递已经收到了,又让她明天上午九点半拿两根长一点的绳子来基地。然后又给金月芳发了个短信,告诉她明天上午十点在39幢楼下等我们。最后给杨叶叶发了短信,告诉她明天上午我们会过去。   解决完这些事情之后,我把金月海拖进哑巴屋里,让他躺在哑巴屋的桌子上,保险起见还给哑巴屋上了锁。   我脑袋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的。但睡了没多久我又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哑巴屋,里面没有什么动静,金月海也没有醒来,于是我又继续昏睡过去了。   这一夜我睡了醒醒了睡好几次,于是第二天我又因为睡眠不足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上阵了。   由于是国庆节不用上课,即使到了九点整个学校里还是空荡荡冷冷清清的。我因为想上厕所,所以到楼下把Eli叫上来看着金月海,当然我没有告诉他金月海会变鬼的事情,只是说金月海最近精神有点问题,需要人看着。   我和方晓约定的是九点半,于是我完全有时间跑去清理了一下仪容然后到楼下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个面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国庆节的关系,今天破天荒的开了太阳,温暖和煦的阳光透过几片枯黄的叶子斑驳地照在我身上,我眯着眼睛用手挡住阳光,那光芒便透过了我的指缝洋洋洒洒倾泻在我的脸上。   也许是因为天气很好,所以我的心情也不错。我想这应该是一个好的开始,驱散了阴霾,乌云背后就会出现阳光的。   9点25分的时候我回来和Eli交班,Eli估计是强迫症发作了,愣是把基地的桌子擦得一尘不染,要不是我把Eli推出去的话他可能会把整个基地都打扫地非常非常干净。9点半的时候,方晓准时出现在基地,于此同时她带了两根很长的红色绳子,我觉得这绳子长得有点眼熟。   “是不是很像□□用的绳子?”方晓坐下来托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笑着说。   我翻了个白眼,从她手里接过那两根红色的粗长绳,拉住了头尾用力一扯这绳子的质量倒是挺好,也不知道方晓是从哪里买来的。   我用绳子把金月海绑住,为了显示的不那么像小电影里的情节,我刻意没有绑得很羞涩。只是稍微缠绕了一下又圈住了他的胳膊,然后再给他套上外套,在外人看来他就只是披着一件外套,看不见里面的绳子。   方晓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油条看着我忙来忙去,等我给金月海绑完了她才站起来撕了一般嘴里的油条拿在手上,走到金月海旁边仔细打量他,然后说“你在干什么?培养生活情趣?”   “滚,”我拍了拍手拍走了手上的一点灰尘,然后双手叉腰看着被我精心包装好的金月海,一脸严肃的说“昨天我去帮你拿快递的时候我碰到他了,他被几个混混逼得暴走露了凶相,就像那个时候的小山楂一样,我担心他醒了以后还会这样,所以得绑着他。”   方晓又咬了一口手上的油条,脸上也没有刚才那种调皮的笑意,这样正经的样子在她脸上也倒是少见。“这件事你告诉月芳了吗?”   我沉默地摇摇头,皱着眉看着依然昏昏睡着的金月海。我走到墙边取下挂着的鱼形铜铃,然后转身走到金月海身边把铜铃系在他手腕边的绳子上。   9点40分的时候我和方晓抬着金月海下楼,由于鱼形铜铃被系在他手腕上的缘故,我们每抬着他走一步,那铜铃就会发出清脆的铃声。   为了不引人注目,我刻意和方晓一路上有说有笑,外人也只当我们扶着一个一大早喝醉酒的人,也没在意其他。   到了39幢楼下的时候金月芳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她看见我们抬着金月海的时候有些惊讶,我也没有向她解释什么,示意她一起帮忙把金月海抬进车里。   方晓坐进副驾驶座后我也上了车,没有做片刻的停留,我们立即驱车赶往金家。一路上方晓给金月芳说了关于金月海的事,同时也说了为什么得把他绑起来这件事。金月芳深明大义没有责怪,但对于为什么用来绑金月海的绳子是红色的这点非常奇怪。   老实说,我对这点也非常奇怪。   “因为我们寝室里没有,这绳子还是问一起去party的我们班男生借的呢。”   方晓回答得很随意,似乎这对于她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之后金月芳也没再问下去,整个车子里只有引擎发动的声音,还有就是似有若无有些不清明的铃铛声。   上一次来长宁路的时候天气阴沉,这一次天气可算好不容易的放晴了,这个有些老旧的建筑在阳光生辉之下反衬着光,竟好像是这住宅原本就会发光一样。   我刚把车停稳,杨叶叶就从屋子里跑出来帮忙抬金月海,我有些惊叹于杨叶叶的未卜先知,不过我又想到方晓刚才在车上一刻不停地发着短信聊着□□,我也就不那么惊叹了。   杨叶叶和金月芳合力抬出金月海的时候,金月海披着的外套滑了一个角下来,穿肩而过的红绳也就这样暴露在早晨的微光斑驳之中。   杨叶叶有些吃惊地停了动作,看看这粗厚的绳子,又看看方晓。方晓举起手一副不关她事的样子,然后伸出手指指了指我。   这回杨叶叶嘴张得更大了,眼睛也瞪大了不少。   “绑是我干的,绳子不是我的,”看这情况不太对,我立马解释道,顺便还用手指了指一脸幸灾乐祸的方晓,说“绳子是她的。”   杨叶叶还是那副表情,但这下却不是看着我,而是看着方晓。   方晓见我把矛头指向了她,摆摆手又摇摇头,说“是我借来的,不是我的!”   杨叶叶看向正架着金月海的金月芳,被五花大绑的某人还陷入昏迷中完全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金月芳上挑着细眉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绑着绳子的她老弟。   我把右手捏成拳在自己额头上不轻不重敲了两下,早知道当时就得和方晓说好拿个低调点的绳子,总好过拿条这种类似某种电影里的绳子好吧。   金家意外的安静,一点也不像关了三个神经病的地方。这下因为金月海也住进来了,金家同时住了四个被镜子搞得异常的人,我一直以为进家门后第一眼看到的会是小山楂到处乱跑,金家父母在抽风,然后把金月海抬进来时候金月海扯着小山楂一起跑。   反正我脑补的是个极其混乱的场景,绝不像现在这样安静平和。   杨叶叶说之前小山楂他们也闹过,但她喂了两片安眠药之后他们就只知道睡觉,由于安眠药长期服用不好,杨叶叶还买了点安神助眠的熏香。   我给杨叶叶竖了个拇指,真不愧是居家旅行必备的辟邪小天使。   小山楂和她父母一直都是住在二楼第四个房间,也就是客房。杨叶叶和金月芳把金月海抬回了他自己的房间,方晓则是这里走走那里逛逛,悠闲地把手放在背后,一副主席视察的模样。   我想起之前想到的关于金月海手指受伤这件事的验证,于是一个人来到三楼杂物房,哪里还是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一进杂物房我身上就会起鸡皮疙瘩,看见那面镜子的时候更是背后泛起一阵冷汗。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这面镜子的镜面愈发锃亮了。   我顺手打开墙上的开关,顿时昏黄的灯光亮起,照在那面年代久远却保存完好又处处透着诡异气息的镜子上,红木的暗红色调配上微微泛着橙色的和暖灯光,这两色映在我眼中却让我有种莫名的恐惧。   我伸手摸了摸那老红木的镜框,那是我第一次触摸到它,一时间冰冷的触感从指尖渗透入我的掌心,再从掌心顺着血脉一直汇聚到心口。我的手慢慢移向镜面中心,像是在拨动不惊的湖水般,在我触摸到镜面的时候我隐隐约约听见了奇怪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说话,可许多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我听不清那声音究竟在说什么。   我闭上眼睛试图听清那些话,因为我脑中在不断重复一个西西,这声音的主人我认识。   慢慢地,那些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有人在哭,有人在说话,甚至有人在大吼。我突然有一种自己置身于另一个世界的感觉,而那些声音却似乎被什么巨大且厚重的东西遮挡,只能透出闷闷的声音。   突然,我感觉到自己的指下好像有了一丝的震动,如果说这不是我的幻觉,那么就是说这面镜子确实是把下山楂、金家父母、金月海变成这样的元凶。   H市几乎从没有出现过地震,楼下也没有搬移东西的声音,也就是说这个震动根本不是外力造成的,而是从镜子里面发出来的。我有些吃惊的看着那面镜子,指下只震动了一次,之后就再没有震动过,镜面平静地如同H市最有名的那片湖。   我站在镜子前,镜子里的人也在看我,我想起从前看见过的一句话,镜子里的你其实并不是你,而是另一个人。   我笑的时候镜子里的人也在笑,我哭的时候镜子里的人也在哭,我睡着的时候镜子里的人是不是也睡着了呢?   或者说,当我背对着镜子的时候,镜子里的另一个我是否也正好背对着。   “砰——”   又是一声震动,这次还带着敲击的声音。我再一次确定,这声音是从镜子里发出的。与此同时,我耳边的说话声音始终没有间断过,那声音我觉得越来越耳熟,脑中的人物也越来越清晰。   好像是,金月海?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8   我正打算上前把耳朵贴着镜子,我想这样听里面的声音应该会清楚不少。突然,不知道脚下怎么会一个踉跄,身体不稳一时向前倾,眼看就要撞向那面镜子时,我突然伸出手扶住红木镜框,左脚向前踩了一步阻止了我继续往前撞的动作。   但是,手指却莫名的一阵刺痛。我收回扶住镜框的手,大拇指上被不知名的东西戳出了一个口子,虽然伤口不大但是流了点血。再看那红木的镜框,哪里有针孔木刺之类的东西。那么究竟是什么刺了我的手指?   一时间,我脑中闪过方晓和我说的,金月海也有被绊倒这个动作,也就是说金月海也是因为这个关系所以才变成那样的。我震惊的看着我的手指,那也就意味着,我也会变成他们那样,两张脸的怪物。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主观想法,我觉得被刺伤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可是疼了没多久就没有感觉了,像是打了麻药一样一点感觉也没有。不止是这样,我的眼前也开始变得有些模糊,脚下虚浮,头也变得很重,为了撑住自己的身体,我把另一只手也扶上镜框。   当我因为脱力低着头的时候,我已经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可是我双腿发软根本挪不开步子。   胸口越来越难受,空气中有一双无形的手正掐住我的喉咙,我愈发想作呕。头越来越疼,疼得快要炸了,就像有人在硬生生把我的血肉从脑袋里剥离,然后抽出我的意识,占据我的大脑,控制我的思维。   突然间,我感到自己越来越轻,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远,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我伸手想从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呼救,但此时我的脑袋已经控制不住我的手,即便我想动了一个手指,那根手指也未必会听我的话。   突然我感觉到自己动了,但却不是因为我控制的,我越来越靠近镜子,直到我的额头抵在冰凉的镜面上。突然,我的后背被人一推,原本我已经是贴近了镜子,可那一推造成的力道竟是要把我直接穿透了那面镜子。   我眼前的画面模模糊糊的开始变化,到最后我只能分辨眼前是亮的还是暗的。起初我眼前还是昏黄的光,到后来就变成了一片黑色。伴随着这片漆黑,我发现之前身上的异常症状都消失了。   周围只剩下冷,莫名其妙的冷。   按理说这样的季节还没有到冬天这么冷的地步,秋老虎都还没有来。可是我现在却觉得异常的冷,不同于冬天的冷,现在的冷已经穿透了衣服凉入了骨髓,我甚至已经觉得自己好像被扒光□□在空气之中,又好像自己连皮也被扒光了,身上只剩下血管和骨骼。   慢慢的,眼前的东西开始变得清晰,这里的四周仍是黑暗的,只有我面前有一个很高的长方形物体,而里面透出的正是杂物房的摆设,站在那物体中间的无论是穿着、样貌都和我一模一样,或者说,那个就是我。   如果说,这个长方形的东西是镜子,那么现在在镜子里的人是我,而镜子外的那个就是和金月海他们一样的怪物。   最不令我吃惊的是,我没有看到他的第二张脸,这说明我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我冲上去双拳握紧奋力去砸那面镜子,虽然我碰触到的仍是冰冷的镜面,但它却比镜子更坚硬。   “混蛋!”我大骂了一声,不知道镜子外的空间是不是能听到镜子里人说的话,我看到镜子外的那个“我”嘴角勾了勾,露出了一抹冷笑。   笑笑笑笑笑,笑个ball啊!   那个“我”后退了一步,弯下身用左手捡起刚才我掉在地上的手机,然后把它放在左边的口袋里。   我又砸了一下镜子,甚至还用脚踹了一下,但那东西硬到令人发指。   “本来还指望你救我们,你还真是个废柴。”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转过头正好对上一脸鄙视嫌弃的那张脸。   金月海还是清秀干净的样子,没有另一张脸看起来真的是帅多了。   站在金月海身后的有不少人,看见他们我就更确定被镜子置换的这个事实了。金家的父母看起来还是挺和善的,至少他们总是笑眯眯的,外面那对总是板着个脸好像欠了他们几百万似的。在金家三口不远处站在一个女人,右手牵着一个小孩。   我眼睛眨了眨,那小孩不就是小山楂吗?这个女人,怎么看怎么像杨叶叶的表姐啊。   “不过我大表姐好像怪怪的,以前总是脾气很好的,这么多年不见了居然这么凶了吧唧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不知为什么我脑中不停重复杨叶叶的这句话,好像明白了什么,却又好像不明白。   金月海走到我面前,伸手在我面前摆了摆,说“看看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快想点办法怎么出去。老子被关了多久都不知道了。”   “今天几月几号了?”问这个问题的是金月海的爸爸,传说中那个有名的画家。说实话,他爸爸长得就有一股扑面而来的艺术家气息,不像金月海,扑面而来的下流胚。   我毕恭毕敬喊了一声叔叔好,然后回答他今天是十月一号。   金爸爸和金妈妈微笑着对我点点头。   我却始终无法释怀杨叶叶表姐的事情,奇怪的是如果杨叶叶的表姐是被置换的,那次见面的时候我怎么没有看出来。按理说依着杨叶叶的说法,她表姐不是应该是最早被置换的吗?   我捅了捅金月海,问了关于那个女人的事。金月海耸耸肩表示自己的也不知道,他来的时候山楂就抱着那女人不撒手了,他也觉得有点奇怪。   金爸爸说小山楂来的时候看见那女人愣了一下,然后就扑过去叫妈妈,那女人听到这个称呼也愣了。   好像,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儿子一样。   其实我并没有办法从这里出去,如果可以砸开这面镜子的话他们也不会被关在这里这么久。外面的灯已经关了,另一个我也已经离开了。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有点担心单独在外面奋战的两个女生,有时候我把她们想的太强大了一些,尤其是杨叶叶。我却忘记了她们从前也是会因为七号楼里有鬼吓得快哭了的女孩子啊。   很多人穷尽毕生都在思考镜子里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他们幻想着镜子里应该像仙境一样,或者幻想其实镜子是连接地狱和现实的通道,它应该是个地狱的样子。   但其实,这里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甚至连时间的擦肩而过都不知道,这里就像是完全静止一样。   “喂,我变身了没有啊?”金月海盘腿坐在我旁边,闲着无聊正有一搭没一搭和我聊天。   我也盘腿坐着,手肘撑着膝盖,手掌托着下巴,懒洋洋得说“变了,你跑1500跑着跑着就变身了。”   “那我帅不帅?”   “丑死了。”   我刻意没有讲他被抢劫的事,毕竟我也不晓得那两个人现在的生死,要不还是等出去了再告诉他,免得他在这种地方暴走。   其实我也不敢确定,我们到底能不能出去,我到底有没有机会告诉他这件事。   真正接触到杨叶叶的表姐是在某一个也许是晚上的时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物钟的关系到了一定的时间会不自觉的睡觉,但由于这里的时间和外界不同,所以呆的越是久生物钟会越来越乱,最后导致日夜颠倒。   我想,杨叶叶的表姐目前就是日夜颠倒的阶段。尤其是,当金家三口和小山楂都睡着了,她还能精神奕奕的给正躺在她大腿上睡觉的小山楂讲故事。   其实我也很困,但我对这个女人的好奇已经盖过了我对睡觉的执念。   我坐到她身边的时候,她下意识挪开了一些,眼睛瞪得大大的下意识将小山楂护在怀里。我有些哭笑不得,在这种场合下,我又不可能对这个小孩子下手。   “你是杨叶叶的表姐吗?”见她对我防备心那么重,我也没有再挪过去,我们之间保持了一个人的距离。   她穿着一件驼色风衣,脖子上本来围着一条灰蓝色的围巾,而此刻那围巾正铺在小山楂身上给他当小毯子。她单眼皮眼睛却不小,眉毛向上挑,她并不是很漂亮,但整体看起来很舒服。   她点点头,手轻轻拍拍小山楂助他睡眠。   我继续问道“你来这里多久了?”   她依旧没有停下手下安抚小山楂的活,从上到下把我整个人打量了一遍,才慢吞吞说道“不知道,不记得了,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孩子都已经存在了。”   我记得小山楂才十岁,如果这个人真的是杨叶叶的表姐,也就是说她十年前就被镜子置换了。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可在这镜子里连时间都被置换了,十年的独孤和寂寞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体会到的。她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可血缘天性却是改变不了的。即便这个孩子并不是她生的,而是被置换过后的另一个她。   她说她记不起以前的事了,时间慢慢抽走了她的记忆,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她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被置换。   “你记得千万不要放弃,要努力活下去,才是生命的意义。”   我以为她是不会有其他什么表情的,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却笑了,是淡淡的一抹笑。   既然问不出什么了,我也没指望能再知道什么。我点点头回去了原本的位置,金家和杨叶叶表姐家本来就是旧识,之前看见的表姐年纪应该比金妈妈年轻一些,大概三十多,可现在看见的置换前的表姐顶多二十。   反正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唯一能知道的就是,不论是置换前的还是置换后的表姐,心里都是真心疼小山楂的。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9   金家三口醒来的时候我想起了一件事,关于当时金月芳收到的一条由金爸爸发出的SOS的短信,于是我也问了他这件事。我总觉得这条短信总不可能是置换后的金爸爸发的吧,这么玩人不符合镜子置换的特点啊。   “那个时候我们发现这面镜子有时候会出点问题,比如要是镜子里已经有人在,恰好被换过的那个人在外面的话,镜子里的人有部分概率可以控制镜子外的人,我也就趁这么点功夫给小芳发了个短信,之后立马就给换回来了。”   听着金爸爸说的话我一知半解的点点头,这事儿也得靠运气,要是运气好置换后的那位正好来镜子前没准能控制一下,但要是一直不来我们也拿他们没办法。   只能祈祷辟邪小天使和方晓能尽快发现那个不对劲的我,或者要不还是赶快逃吧。我也不能保证被置换后的我会不会突然发起疯来见人就砍。   突然,我听见有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有些凌乱,不像是正常人走路的声音。我用眼神示意金月海一起听,金月海皱着眉站在那镜子前仔细看着什么。   几秒后出现了什么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而且非常近,我怀疑这个声音是在杂物房里发出的。   镜子里还是漆黑一片,只能隐隐分辨出有两个身影缠斗在一起,像是在打架。   “喂,不要打了!”   “狗蛋,把刀放下!”   这回我听清了,是杨叶叶和方晓的声音。   “金月海,你快给我松口!”   金月海张大嘴巴回头看我,我耸耸肩,给他表示这就是他姐的声音。   什么情况?我和金月海在打架?   突然,镜子那头原本一片漆黑变得亮堂了,昏黄的灯光让我意识到终于有人好心把杂物房的灯打开了。这一打开我就看见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和一个与金月海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扭打在一起,我手里抓着的刀已经被丢到地上去了,两个有两张脸的人在三个女人围困之下格外醒目。   金月海应该也是第一次看见镜子外的自己,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紧紧盯着镜子外的自己。   我突然有点想笑,这个样子还不是最凶残的,更凶残的可能让他自己更不可置信。   “我们在这里喊她们会不会听到?”我问道。   金月海转过头来的时候还是一脸不可置信,但还算是用平静的语气回答我说“我之前喊你了你听见没?”   原来我之前听见的镜子里的说话声就是金月海发出的,但我并不能保证现在我吼叫会起作用,毕竟现在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被置换后的金月海和我身上,没有人会率先关注镜子。   突然镜子外的我和金月海打得越来越起劲,杨叶叶见我要去捡那把刀子,立马扑过来把被置换后的我推到镜子前,那个我似乎没有想到杨叶叶会来这么一招,加上杨叶叶身上辟邪作用那个我竟然没有把她推开。   也就是她这么一推砸的镜子抖了抖,突然,我感觉到身子轻了许多像是漂浮起来了一样,眼前的东西慢慢虚化然后糅杂在一起冲击着我的视网膜。我猛地闭上眼睛,只觉得有一阵风在自己耳边呼啸而过,再睁开眼时我已经被昏黄的光笼罩着,身体也没有刚才那么冷了。   我对上杨叶叶急切的眼神,手臂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划伤了隐隐作痛。我第一次为有了痛觉而感到欣喜,那证明,我成功脱离镜子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杨叶叶正好把那个我推到镜框上,镜框上莫名其妙的细针划到了我的手臂,致使我又一次被置换。突然,金月海向我扑过来,我听见镜面被什么东西震了一下,脑中想到了一个点子。我拉着金月海的手借力把他的手掌拉向镜框,他吃惊地看着我,尚未等他反应过来我已经把他整个手掌撞上镜框。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痛,他的五官揪杂在一起,但很快他也和我一样眼睛闭上再睁开,他的眸子不再是冰冷到没有感情。我知道,我室友终于回来了。   杨叶叶她们还没有搞明白,就看见我们两个对视着笑起来。我猜她们绝对以为我们俩是神经病了,一会儿打一会儿笑的。   总之,在我看来,人生中没有比这次更能让我知道,活着有多好。   我一边简单给杨叶叶她们说了一下整件事的发生,一边带领所有能用上的人把金月海的爸妈带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杨叶叶的安眠药和熏香起了作用,金爸爸金妈妈睡得太沉,连着身体也变得很沉。   废了好大的力才把金爸爸金妈妈还有张嫂恢复原样,但估计也是安眠药的作用,就算恢复了也只醒了几秒钟然后又睡着了。   置换小山楂的时候我一直盯着杨叶叶的表姐,镜子外的表姐和镜子里的一模一样,但眉宇间却温和平静,俨然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我是听到小山楂的声音和撞击声才回过神的,小山楂是由杨叶叶亲自帮忙置换的,可是小山楂对置换这件事反应很大,一时间力气大到把杨叶叶给甩开了,这一甩正好把杨叶叶撞到镜框上。   我一度害怕杨叶叶也被置换,但依着她的体质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   最后是金月海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小山楂的后领,直接把他按在镜框上,没一会儿我就看见本来的两头怪小山楂终于恢复正常了。   小山楂出来的第一反应先扑进他妈的怀里,我看见他妈激动得都快哭了。   可是我却高兴不起来,在镜子里还被困着一个人。   可是这件事是否确定要直接说出口呢?我把目光移向金月海,发现他也正好在看着我,他向我示意了一下镜子,我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他和我想的是一样的。   但我停在原地,没有想上前的意思。大概是看我没有什么动作,金月海皱了皱眉走到表姐身边,无视了所有人包括小山楂在内不解的目光,开口就说“你,回到镜子里去。”   他言语间不带感情,一时间我有一种错觉,他还是被置换过的金月海。   表姐错愕得看着质问她的金月海,下意识后退了两步,但手却始终环着小山楂,亦如镜子里的表姐一样。   “你在胡说什么?”方晓走到金月海旁边,不解地看了一眼金月海,又看了一眼表姐,说道。   金月海指着表姐,大声说“镜子里也有她,她分明就是假的!”   我没想到金月海会这么直白的把这件事说出来,可由于他这样的说出来,我也观察到所有人的表情。于此也让我明白了一件事,被置换过的人可能并不知道自己是被置换的,又或者可能是忘记了。因为,表姐的眼中是比方晓他们更多的迷茫。   表姐变得着急起来,她说话的时候语气急切以至于有些语无伦次,她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镜子,什么假的,你到底在说什么?”   金月海一听顿时来了气,他这回指着我说“不信你们问他,袁小西也看见了!”   于是,他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通通落到了我的身上,我眼睛眨了眨,手握成拳,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确实是看见了,可是我没有看见在她身上奇怪的地方。”我伸出手指了指面前的表姐,怕他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于是我又解释道“每个被置换过的人都会出现两张脸,从被置换时有刺痛感到出现鬼脸至少要经过24个小时,之前小山楂、金月海还有金月海的爸妈和张嫂都有,但是我在她身上没有看见过。”   “那又能证明什么?”金月海转过头,对我说道“她已经被置换了,而且比我爸更早。对了,镜子里的她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说不定十年前她就已经被置换了!”   其实金月海已经把所有我所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了,我看着表姐,她已经被吓得脸色苍白,双腿都快站不住了。   若是说她十年前就被置换了,可她既没有鬼脸,也没有露过凶相,甚至还生了个儿子。   金月海迟疑了几秒,反应过来后立刻上前拉住表姐的手,作势要去镜框那边把镜子里的表姐置换出来,小山楂拉着表姐的胳膊,表姐为了不伤到小山楂,她把小山楂一推推到了他爸怀里,然后另一只手拉住金月海拽住她胳膊的手往回拉,一时间两人僵持不下,金月海也无法在表姐身上占到什么上风。突然,表姐脚下一个踉跄,身体不由自主向前扑,金月海见状似乎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拉住了表姐,但对于由于惯性无法停下的表姐毫无作用。   眼看着表姐就要撞上镜子的时候,表姐夫上前一把拉住了表姐的另一只胳膊肘,然后用力往回一拉,一把把表姐拉回了自己的怀里。金月海站定后,惊魂未定只能站在原地等着自己跳到嗓子眼的心再跳回去。   我又在心里默默地给表姐夫点了个赞,表姐夫平时话不多,但出手真的是快准狠,这样英雄救美的狗血桥段都能被表姐夫演绎的这么罗曼蒂克。   表姐夫扶住表姐站好,又把小山楂推回表姐怀里,最后直接挡在表姐面前,将她们母子俩护在身后。   “不要逼她了,她什么也不知道的。”表姐夫叹了口气,慢悠悠得开口道“既然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何必再把这件事情再挖出来呢?”   金月海站在镜子前,抬起下巴指着清透锃亮的镜面,说道“镜子里的那个也是一条命,也有她生存的权利,何况这个身体本来就是她的!”   一向温和的表姐夫突然厉声道,“是她自己不要命的!”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20   一向温和的表姐夫突然厉声道,“是她自己不要命的!”   小山楂也被吓了一跳,整个人一直往他妈怀里躲。   这件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整个房间里我、杨叶叶、方晓和金月芳不明就里的互相对视,一直在状况外的我们只能当个旁观者看这场戏怎么演下去。   “我也认识原来的她,就是你口中的镜子里的那个。”表姐夫看着那面镜子,表情分外凝重,他说“十年前她为了一个混蛋寻死觅活,到头来那个混蛋有正眼看过她吗?既然她不明白生命,那就让她好好呆在镜子里,好好想想自己为了那个男人到底值不值得!”   表姐夫这一说弄得我越来越乱,但唯一我能挖掘到的信息是,十年前表姐夫就知道表姐已经被置换过了,可是表姐夫还是和表姐在一起还组成了家庭。   小山楂从他妈的怀里扑腾出来,软声软气地说道“镜子里的妈妈说,她已经找到她要的了,她不想回来。”   “你记得千万不要放弃,要努力活下去,才是生命的意义。”   这句话也是她告诉我的,也许那个寻死觅活的人在被困镜子里的这么多年里,花了十个春夏秋冬,才体会到能活下去比什么都好。可是,她却又放弃了最后生存的权利。   所以,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是继续努力的活下去,还是最后的放弃?   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走到金月海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和他说“别再闹了,这是别人的家务事。”   金月海瞥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   这一场闹剧在诡异的气氛中落下了帷幕,其实表姐夫也不知道当年的所有事情,表姐也记不得了,这件事倒是成为了一桩无头公案了。至于这面镜子该怎么处理比较好,我一时还拿不定主意,但方晓说社长已经回来了,预计明天就能到了,所以我想要不还是等社长来了再说吧。   这天已经是10月3日了,我在镜子里也呆了2、3天了。顿时觉得还是现实生活中好,有日升日落有光有水,也许那面镜子真正是地狱的通道,不然怎么会那么阴冷。   想到这个,我又莫名觉得周围冷了许多。   10月4日的时候社长终于出现了,不知道是不是去了趟法国比赛那边的伙食太好,总觉得社长胖了。   社长的回归也带来了两个消息,一个是关于十年前发生的事,一个是关于镜子销毁的方法。社长说幸好他去的是法国,顺路还可以找一下塔西亚研究解决方案。   小团体开会的时候杨叶叶因为拉肚子离开了,于是听到十年前那件事的只有我和方晓。   十年前塔西亚受金家老主人(也就是金月海和金月芳的爷爷)的拜托从法国赶来调查古镜一事,当时古镜经常无端自己发出声音,塔西亚说是一个有个镜魂太寂寞了整天闹着要出来。此刻正好离金家不远的长安路上有个女生在闹自杀,自杀了好几回被救回来了还要继续闹。于是塔西亚就和那女生达成了协议,让那女生在镜子里呆十年,让镜魂呆在这个女生的身体里,顺便把她的鬼脸给消去了,十年后交换回来。   当年塔西亚就想过了,如果镜魂不肯乖乖回去就把她强制遣回去,于是社长会来这里一部分的原因是来找我们,还有一部分是为了交换镜魂和那个女生。   所以,那个女生,大概就是杨叶叶的表姐。   “当年塔西亚就知道这镜子不是好东西,但她那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销毁。直到前些日子她才告诉我要销毁镜子得从里面入手。”社长翘着一条腿,扬着嘴角说道。   我坐在社长的旁边,皱着眉,问道“什么意思?销毁镜子要先进到镜子里面?”   社长点头,说“在镜子里面放把火,让它从里到外被彻底烧毁。”   又是用火,我抚了抚有点沉重的脑袋,好像上次也是用火烧了七号楼的。   “那这么说岂不是要再进镜子一次?上回也是误打误撞趁着镜魂不注意的时候才救了镜子里的人,万一这次镜魂有准备了暴走了,我们也拦不住他啊。”方晓微蹙着眉头,忧心忡忡道。   方晓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之前确实是我们运气好才得救了,这次再入一趟镜子等于是要再冒一次险,如果镜子外的人无法镇住被置换后的人,那可能镜子里的人就永远出不来了。   社长也是难得的冷面严肃,他敛了方才淡淡的笑容,沉声道“所以这次必须赌一把,如果放任这个镜子继续存在,只会让金家这件事重演。也许之后镜子会落在别人手上,到时候后果也是不堪设想,所以......”   “不要再说了,”我打断了社长要继续下去的话,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做了一个我至今为止依旧觉得最疯狂的决定,“我去,我来赌。”   “狗蛋!”方晓喊了我一声,我看见她眼眸里的担忧。   可能是我心里潜藏的大男子主义瞬间迸发,我觉得这种事情不能让女生冒险,金月海也不知道他关键时刻会不会遇上什么意外,与其把这件事交付给别人,不如由我自己来完成。   我丢给方晓一个安抚性的笑容,说“没事的,要是到时候另一个我不听话,社长你踢死他。”   社长也浅浅地勾了勾嘴角,点点头,说“没有这么夸张,你不是有铜铃吗?有拿着铜铃可以直接让肉体穿过镜面结界,等你放完火趁着结界还没损坏回来就是了。”   他最后补充了一句,这是塔西亚说的。   我和方晓一脸震惊地看着社长,表情都在说同一句话。   不早点这么说,原来这么容易!   “因为没有什么事是比活着重要的。”社长笑着说。   虽然这是一次危险的行动,但我却似乎一点也不害怕,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因为有社长他们在,我会感到特别的安心。   由于要准备汽油之类的燃烧物品,所以我们把行动的时间安排在明天,也就是10月5日。小山楂一家三口已经回去了,杨叶叶和方晓住在客房里,我和社长睡楼下沙发。虽然金爸爸金妈妈一直唠叨金月海得尽地主之谊让我们睡他房间之类的,但我和社长觉得还是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比较舒坦。   那天晚上我一直睡不着,翻来覆去的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失眠,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我遗漏了。可是我想了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意识到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第二天趁着一早天还没亮人也不多的时候,金月海、社长和表姐夫就把镜子从三楼的杂物室搬到庭院里,以防等会儿烧的时候把房子也给烧了。   方晓打个哈欠慢悠悠走出来的时候,金月芳喊她过去一起检查了一下金爸爸和金妈妈从不知何处运来的一大桶汽油。我拿着问表姐夫借来的三只以备不时之需的打火机,突然有些担心镜子里到底点不点得起火来,万一点不起火那不是白搭了。   “叶叶没来吗?”我在拨弄打火机的时候恰巧听见金月芳在和方晓说话,我听了一句也不过是个没什么重要信息的问题,于是偏了偏头看见金月海和社长抬着镜子来了就上去帮忙。   临走前方晓正好回答了一句,“赖着床呢,好像特别累。我想应该也不会发生什么事,就让她睡去吧。”   金月海看起来白白净净瘦瘦弱弱的但力气倒是不小,社长的本事我是见过,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回旋踢我到现在还觉得惊叹不已,但没想到两人和义务来帮忙的表姐夫合作竟然能把这么重的镜子抬下来。   拾掇好一切,我站在镜子前,手边是那一大桶泛着刺鼻气味的汽油,口袋里藏着三只打火机。左手系着被方晓用绳子缠绕在一起的鱼形铜铃,说是为了防止我进进出出的时候握不住铜铃把它给弄掉那我就回不来了。   天还没有亮,四周还是有些微蓝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我深吸了一口气,把这鼻间淡淡的桂花香吸近,接下来我所要面对的就是真正黑暗无边了。我勾了勾嘴角,拎起汽油,给神经绷得比我更紧张的其他人甩了一抹潇洒的笑。   据事后方晓说,那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满脸就写着我要去死了五个大字。   我闭上眼,用左手去触摸镜面。本来现在的温度就低,镜面的温度更低。在触到镜面的时候有一刹那我想把手缩回来,但最后我还是忍住了。于是,当我同样感觉到自己又有那种灵魂出窍的感觉时,虽然是闭着眼的我却仍能感觉到四周呼啸而过的风声,以及从这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过渡时的诡异静谧。   突然,我感觉到很冷,这股凉意让我意识到,我已经来到了镜中世界。塔西亚并没有骗我们,我手上还拎着那桶汽油,口袋里还揣着三只打火机,手腕上还绑着鱼形铜铃。   那铃铛似乎是我刚才摇得太猛烈的关系,它到现在还在作响。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果然还是一片漆黑,我身后的镜子里映出了外面的景象,不过我也无暇去顾及外面的情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镜子知道我们要销毁它这件事,镜子里的温度变得比之前更冷了。   我把汽油放在地上,又蹲下去旋开汽油的盖子,正准备撒的时候我背后传来脚步声,原本我以为是表姐所以没多想站起来自顾自泼汽油,但那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好像是直接用跑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结果我就看到一个不到1米6的人形物体向我扑来,我连带着汽油一起被她扑到了地上。   “西西!”那物体扑在我怀里还带着哭腔,小身子抖个不停,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这么被她骑在下面,四周汽油沾了我一身,刺鼻的味道又冲到鼻腔里。   这声音有些耳熟......   我扶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开了一些,然后撑起上半身,借着镜子外透过来的不太明亮的光,我才看见面前这个哭得连妆都花了的女生,可不就是杨叶叶吗?   妈的我现在总算知道一直以来不太对的地方在哪儿了,之前的杨叶叶一直在找借口避开我们,昨天是这样,今天还是这样。   那天杨叶叶被撞在镜框上的时候我就担心她会不会出事,但事后问她她却说自己根本没有伤到。我也以为按照杨叶叶的体质不可能被附灵,但我忘记了一个最重要的事实,镜子里的灵魂其实根本就是另一个自己。   杨叶叶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眼泪,坐在一边说“总算来了,你总算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21   一边说着她一边抹自己的眼泪,可是越是抹她的眼泪越是多。我也不懂要怎么安慰她,于是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不要哭了。   “我会带你回去的,别怕。”我摸了摸口袋,除了打火机也没带个纸来,本来想效仿古装剧里用袖子给她擦擦眼泪的,但袖子上又是一股汽油味。   我想了想还是算了,扶着她站起来,我指了指镜子,说“你在这儿乖乖等我,我出去帮你置换回来。”   杨叶叶愣了一秒,思考完我的话以后重重点点头。   表姐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她黑亮的眸子看着我们,淡淡地说“我会照顾她的,你去吧。”   听见这话我突然安心了,点点头,走到镜子前面把手抚上镜面。闭上眼之前我还能听见杨叶叶说她会等我回来,之后同样的风声穿越,我回到镜外世界有一种刚从北极回来的感觉。   “这么快?烧完了?”   “不对啊,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见我回来了,大家的目光都放在我的身上,又对镜子的事情问长问短。我还没来得及说杨叶叶的事情,我的嗓门已经被淹没在一群人的围攻之下。   救我出来的是社长,不晓得社长是不是看到我脸上复杂的表情,一手就把我扒出来问我是不是出事了。   我把在镜子里看到杨叶叶的事情和之前杨叶叶被撞到镜框上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所有人的表情在一刹那全垮了下来,金月海和社长对视一眼,立马回头问方晓说“杨叶叶现在在哪儿?”   方晓直到被金月海这么一问才回过神,说道“楼上客房睡觉啊。”   她的话音刚落,金月海和社长就冲上了楼,我反应没他们这么快,只能跟在他们身后。顺便给身后的女生嘱咐了一句“你们在这里等着。”   赶到二楼的时候杨叶叶已经不在客房里,金月海说他去别的地方找找然后就跑没了。我走到客房的窗边,客房的窗户正好对着大门的位置。从窗户望出去也正好可以看见那面镜子和底下的一群人。   我们一直在面前守着,这里没有后门,张嫂又一直在一楼。杨叶叶不可能从正门出去,也就是说不可能离开这个房子。   金月海回来的时候说他前前后后把所有的房间包括楼上的杂物房也去看过了,可都没有找到杨叶叶。张嫂一直在一楼也说没有看见过她。   “你家四楼不是有个楼梯吗?是通向哪里的?”我转过身来背对着窗户,对着金月海问道。   金月海皱了皱眉,眼神偏了偏思索了一会儿,才说“好像是顶楼天台,但那扇门一直是锁着的,不可能去那里的。”   一直没有开口的社长沉默了一会儿,走到门边,说“去看看吧。”   眼下除了那里其他地方都寻找过了,我有预感,她就在那里。我点点头,正准备走到门边和他们一起去四楼的时候,我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尖叫。那尖叫中还夹杂着有人在喊杨叶叶三个字。   我快步回到窗边向下看,所有人正高抬着头,人群中表姐夫已经不见了,下面只剩下金爸爸还算是冷静,剩下的女人们都已经尖叫得急成一团了。   我顺着他们的目光把半个身子伸出了窗外,面朝着天空仰着身子向上看去。这里是三楼,再往上看就该是四楼顶楼,也就是说上面就是那个平台。楼下所有人的目光所注视的就是我现在站的位置的正上方,也就是说杨叶叶应该就在上面。   果不其然,我看见一片衣角在夜半的风中猎猎拂动,我想看得更多一些,但是我现在半个身子都已经在外头了,再往外探我就得掉下去了。社长把我拉回来的时候金月海已经不见了,我和社长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的离开了三楼去了四楼平台。   四楼的门没有锁上,这也是在我们意料之中的。被置换后的杨叶叶搞不好一掌就能把这门锁给劈开,外面天还黑着,附近大部分的人都还在睡觉,因此也一幕也没招惹到其他围观者的围观。   此时杨叶叶站在平台的边缘,四楼的风很大,杨叶叶身子本来就娇小瘦弱,被风一吹更是整个人轻飘飘的,似乎只要她稍稍一偏,她就能被风吹着从四楼高的地方摔下去。一时间,她身上的浅黄色衣裙像是十五空中皎洁的月,仿佛伸手即触,又仿佛是幻空虚无。   表姐夫站在杨叶叶前面,时刻紧盯着杨叶叶的状态,腿部紧绷,以保证一有机会就立刻冲上去把杨叶叶给拽下来。   但金月海并不在这里。   我慢慢走上前想一步一步接近杨叶叶,但她脑后的那张脸完全能看见我到底想做什么,她明明是背对着我,但脑后脸上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我,始终注视着我的每一个动作。   “不要过来,不然我跳下去,我活不了这个身体也一样活不了。”她这么说着,风吹着她的衣角微微掀起,风停后又被放下,这一幕画面却看得我心惊肉跳,总觉得她脚下一滑就这么掉下去了。“就算你们强制把我封进镜子里,她的灵魂出来了也得死。”   她把一条腿凌空向前,又把身体的重量全都放在另一条腿上。   我停住要继续上前的脚步,双手朝向她让她冷静一点,与此同时我也深吸一口气,说“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才肯回到镜子里去?”   她冷哼一声,仰着头说“我为什么要回去,那个地方又黑又冷。我和她明明是一样的,凭什么我就得一辈子呆在镜子里?”   “你和她不一样。”表姐夫站在我不远处,至始至终眼睛都没有分神过,他就这么一直看着杨叶叶,同时说道。   “不一样?”她冷冷一笑,唇边荡开了一朵比红玫瑰更加艳丽的笑容,说“哪里不一样,我和她长得一样会的也一样,我和她明明就是一个人。每次她照镜子的时候都会看到我,她还以为我只是她镜中的影像呢。”   表姐夫也冷哼一声,话中带着讥讽和嘲笑,说“至少,她不会和你一样拿生命开玩笑。”   杨叶叶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个不停,笑了好一会儿才收敛了笑容,冰冰凉凉地说“生命?你知道呆在镜子里是什么感觉,不会死不会受伤,连阳光也见不到。你们嫌命短,我们还嫌命长呢。”   我突然想到当时我呆在镜子里的时候感受到的,无边的黑暗和无边的寂寞,在那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也许一辈子都等不到光明,甚至一辈子都只能被困在一个小小的镜子里。如果镜魂所对应的那个人一辈子不照镜子,那镜魂可能一辈子都看不见镜子外的自己。   “你们要烧镜子也随你们烧,我想要的不多,”杨叶叶慢悠悠说道“既然那个温青在这里生活了十年都能平安无事,我也只想过个平静的生活,仅此而已。”   我始终没有来得及问过杨叶叶的表姐究竟叫什么,眼下看来应该就是她所说的这个温青了。   社长走到我身后,轻声对我说“如果镜子烧了,杨叶叶的灵魂就散了。”   我微微颔首,此时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她的警惕性那么高就算接近了她我们的速度也没她跳下去的速度快,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为了一边拖延时间一边想办法,我慢悠悠的说道“你有什么资格和温青比,人家是主动愿意放弃活下去的权利,而你顶多是硬抢的,你又没有问过杨叶叶是不是心甘情愿把她的肉身给你。”   “我为什么要她心甘情愿?”杨叶叶笑了一声,轻蔑地说“她用了这身体这么久了,给我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再说,这也是我的身体我会好好保护的。”   突然,杨叶叶张开手臂扭了扭脖子,像是在松动筋骨。她竖起胳膊伸了个懒腰,懒懒地说“闹得也够久了,你们说吧到底想怎么样,要是放我走我就离开了,要是不放我走我就跳下去。反正我要是回到镜子里去你们一烧我也活不了,与其我一个人死还不如死前拉个垫背的。”   我叹了一口气,这位长着杨叶叶样子的杨叶叶一点都不像杨叶叶那么可爱啊。   “我们放你走。”我说。   这句话一说出来,表姐夫立刻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也没有向他解释什么,瞥了他几秒后便转回目光与杨叶叶对视。杨叶叶似乎也有些惊讶,估计是没想到我会那么容易放人。   杨叶叶上挑着眉,眼带着乖张的笑意说“你们真的放我走?”   我向左转身然后又后退了两步,社长见状倒没说什么,也跟着让开了一些。表姐夫可能是看懂了我刚才的眼神,也退开了。由此我们之间隔出了一条道,由杨叶叶所站的地方一直延伸到通往楼下的门。   杨叶叶一双眼瞥来瞥去,怀疑的目光在我们三个人之间徘徊来徘徊去,最后目光锁定在那扇门上。她提着裙裾从平台上下来,嘴角微微上提,冷笑着说“希望你们是守信用的,我知道你们和她是朋友,以后我们还会是朋友的。”   我冷冷笑笑,无奈地摇摇头。   她慢悠悠地走着,双手高傲地负在身后,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突然,她眼神闪了闪,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原本是走的变成了跑的,也正是这样一跑恰巧落入我们的圈套。   社长和表姐夫眼疾手快三步上前,一人拉住杨叶叶的一条胳膊,杨叶叶见状使劲挣扎想脱离他们的束缚,没想到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把另一只手压在杨叶叶的肩膀上,硬是把杨叶叶压到半跪在地上。   要不是这一连串的动作太快,我还真想录像录下来,可是我还没来得及掏手机,他们已经把杨叶叶给搞定了。   杨叶叶被他们两个人压制着无法动弹,眼底尽是不屑和冰冷。“呵,原来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真是卑鄙。”   我们还未说话,就听门那边由远即近的脚步声,金月海拿着之前绑着他的红色粗绳子上来,一脸欢喜炫耀地把绳子拿到我们面前。   社长和表姐夫接过绳子熟练地把杨叶叶双手绑上,金月海一边摸着下巴一边在旁边围观绑绳子的全过程。   “你刚才失踪就是跑去拿绳子?”我把手□□外套口袋里,扬起半边的嘴唇笑道。   金月海点头,说“我就知道你们需要,我可是料事如神小诸葛。”   呵呵,夸两句就得意成这样,还不如当时别给他换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22   下楼前我走到杨叶叶面前,她此时自知是逃不掉了也懒得挣扎,乖乖坐在地上,这个模样倒是和正常的杨叶叶有些像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说“你既然知道我们和她是朋友就不该这样,就算今天真的放你走了,以后我们也不会让你好过。不为别的,我们的朋友只是杨叶叶,不是你这个从镜子里出来的冒牌货。”   她抬起头,吸了吸鼻子,嘴角还是那抹不甘的笑容。   “还有,你比温青差远了,无论是镜子里的还是镜子外的,你都没资格和她比。”   我想这是我这辈子说的最绝的话,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说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小时候我说我能看见鬼,邻居家的父母就不会让他们的孩子再和我一起玩耍,因为在他们眼里,我的脑子有病。等上了学,我开始逃避那些我看见的东西,可是他们总是追着我,因此更没有人愿意和我做朋友,因为在他们眼里,我是怪物。就连交个女朋友都会被当成是神经病的人,这辈子还会有朋友吗?   直到我不停转校遇见了他们,主动像我抛出橄榄枝的杨叶叶、社长、方晓、金月海,从此我发现,原来我一直不是一个人,原来我也可以有伙伴有朋友。   我的朋友,我会保护,绝不会让任何人去伤害他们!   就算是鬼,也不行。   虽然杨叶叶是被绑着的,但为了防止她逃脱,社长和表姐夫还是一人按住了她的一个肩膀,走出屋子的时候像是警察刚从房子里抓出犯人一样。   方晓歪着脑袋观察杨叶叶了许久,金月芳也是一脸疑惑看着她。   金月海熟练地把杨叶叶拉到镜子前,把她的手胳膊碰上镜框。杨叶叶吃痛地叫了一声,随后眼神渐渐涣散,最后直接倒在金月海的肩膀上。   她的鬼脸已经消失了,我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我把手放回镜面上通过鱼形铜铃穿过镜面结界,一进入镜子我就被狠狠扑倒在地上。然后一双手使劲掐住我的脖子,我睁大眼用手按住那人的手,试图把那人的手从我脖子上拉开。   杨叶叶瞪大着眼睛,凶狠地看着我,那眼神仿佛是在嘲笑这个世界对她的不公平。   “去死吧。”   去死吧。   去死吧。   她不停重复着这句话,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她狠辣的眼神就可以把我千刀万剐。   突然,压在我身上的力道减轻了,掐住我脖子的手也脱离了,我感觉到胸腔里涌入了大量的空气,我抚着胸口用力喘气。顿时觉得自己刹那间被死命从地狱拉回了天堂。   温青正从杨叶叶的身后把她一把抱住,杨叶叶即便被她圈在怀里还在不断挣扎,温青几度都要抓不住杨叶叶,但被杨叶叶逃脱的一瞬间又上前扑过去把杨叶叶给抱住。   我慢慢坐起来,用力咳了两声,脖子还有些疼。   “快去点火,快去!”温青抱着杨叶叶,大喊道。   我愣了几秒,没有立即去点火。之前被我打翻的汽油还静静躺在镜子边,可我却挪不了步子去那里点火。   我现在这样点了火,温青会死,杨叶叶也会死。   “快点,快去啊!”温青大喊着。   我脑中不断重复着之前安然被焚时的画面,又划过温青不间断的声音。这些画面和声音交杂在我的脑子里,搅得我头疼欲裂。   我一咬牙,从口袋里抓出三只打火机,我转过身强迫自己不去看温青和杨叶叶纠缠的画面,我走到汽油前把打火机点燃,然后丢在汽油堆上。   与此同时,我又快速点燃其余两只打火机,一起丢在汽油堆上。   一时间镜子里原本的冰冷逐渐被灼热所取代,杨叶叶不断尖叫着,手脚不断挣扎着。我感觉到周围越来越烫,火焰不断吞噬着镜子里的黑暗,并慢慢延伸到镜面上。   我知道,现在再不离开,镜面一旦被烧毁我将永远也无法出去。我走到镜面前,感受到镜面已经被火焰烧得灼热起来。我回头,杨叶叶已经停止了挣扎,她绝望地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温青站在她身边,手温柔缓和得搭在杨叶叶的头上。   温青淡淡笑了,亦如那时她对我说话时的笑容。   她眼底映出了明亮的火焰,她的身后逐渐形成如同火海一样明亮的世界。   我闭上眼转过头来,左手无力地搭上镜面,镜面已经开始裂开,一道道裂痕就像是我身后正在分离崩坏的世界。   回到现实世界,我还是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那东西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镜子里的世界没有时间的流逝,没有生命,没有疼痛,没有生死。在那里应该是最寂寞的,他们所看见的也不过是一个被框住的小世界,就像井底之蛙,他们永远也看不见世界的全貌。   他们就是我们,他们是我们的一部分,他们是处在另一个世界里的我们。   这件事过后我一度不敢照镜子,既是害怕自己在镜中有影像,又害怕我在镜子里看不见自己的影像。有一次杨叶叶告诉我,她还能继续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社长说因为镜魂是不会死的,镜子里的那片黑暗不过只是个通道,真正的镜中世界比我们想象得更加大,更加神秘。   我们是一辈子也不会见到真正的镜中世界的,像金家古镜那种敞开的镜中通道在这个世上还有许多,我们现在所看见的镜子只是个封闭的通道,如果有一天敞开了,普通的镜子也能用来置换灵魂。   我耸耸肩,表示不想再继续下去这件事情,这种没完没了的事永远也清理不完。也许正是这样,塔西亚才会一直定居在法国不肯再管这样的闲事。就像鬼,这个世上永远都会存在。   我想,只要不引起大规模的混乱,置换就置换吧。   多大点事儿。   回到学校的第二天,温煦的阳光透入寝室的阳台上,我搬了椅子拿了本书坐在阳光底下,前方是风月无边的女生寝室,时不时还能有几个妹子走到阳台边说说笑笑。   我翘着腿看书,后来金月海也搬着椅子过来了,又把椅子挪到我边上嬉皮笑脸的坐下来。   “喂喂喂,快告诉我,我变身的时候是不是和现在一样帅。”他拿着一面镜子正摆着不同的角度照在自己身上,因为阳光的关系,镜子折射出的光也正好打在我的脸上,我眯着眼看了一眼镜子,笑了笑。   我把书放在大腿上,笑着说“你有两张脸,有时候还会多挤出一个头,你说帅不帅?”   金月海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放下镜子,说“还好那货没给老子毁容,1500给我拿了个冠军也倒是不错。”   我摇摇头笑了笑,把之前被小混混打到挤小角落的情况告诉他,看他的脸慢慢塌下来,再看看洒在我手心里的阳光。   突然觉得没有比活着更好的事了,也许生命本就没有那么复杂,真是我们把它想象的复杂了。   “小西。”   “干嘛。”   “我姐说要给咱俩写本书。”   “?”   “傲娇女王攻X健气正直受。”   “妈的我看起来像受吗?不对,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老子不是gay!”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   2015年的春节来的特别晚,之前的几个月虽然也是收到了许多的来信,也处理了不少的棘手事件,但由于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我们社团好像不存在似的。也不听人提起,也不招新,从开学到现在往多了说跨了一年,往少了说也过了快半年了,到现在整个社团还是我们四个。   有一次我去问了社长为什么不多招几个进来,记得当时他正在看《资治通鉴》,头也不抬就回答我说“物尽其用就行了,意在质量不在数量。”   总觉得这话说的有点像养鸡场里挑选种鸡,自那以后我也没再问过同样的问题,反正就算问了还是要被社长大人敷衍回来的。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情人节。虽然说现在时尚了每个月都一个特□□人节,但在传统观念里人们还是觉得2月14日是除了农历七月初七以外最正常的情人节。   不过这些其实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从N年前就已经习惯不过情人节了,反正又没人和我一起过。杨叶叶和方晓都有了打算,就连金月海都和苏瑞出去过二人世界了。没有安排的我呆在寝室里嫌冷,只能窝在基地里享受免费暖空调。   和我一起蹭空调的还有社长,这倒是出乎我意料,没想到社长也是赤条条光棍啊。   此刻已经是傍晚6点半,我从楼下图书馆那边借来了一本动物世界,但和社长那本《资治通鉴》来说,我的已经算是小人书了。   “老大,你干嘛看这么烧脑的东西?”我翘着二郎腿手上正拿着一杯冒着腾腾热气的白开,抬眼瞟了一下社长,他还坐在窗子边看书。   窗外零星雪花慢慢飘下,仿若是天使的羽翼盘旋在天空又飘过窗台慢慢落下,想来今天在情人们眼里该是浪漫的,有雪花为他们的爱情作为见证。   我无奈笑了笑,看了一眼手里的白开,又看着正在埋头看书的社长。   妈的,我为什么要和一个男人一起过?   社长慢悠悠抬头看了我一眼,正好此刻我在看窗外的雪景,于是他也偏过头看向窗外。他嘴角微微上扬,转过头来问我说“下雪好看吗?”   我挑了挑眉,喝了一口白开,然后放回桌子上,说“比《资治通鉴》好看。”   社长笑了笑,看了一眼我手上已经翻了两页的书,歪着头眼睛转了转,过了半分钟才慢悠悠的说“有一种蚂蚁叫行军蚁,它们有毒但不致命,可是它们很凶悍每年被它们啃的人就死了不少。可是它们有一点很值得敬畏,每当走到沟壑的时候,它们总会抱作一团然后冲过沟壑,外圈的行军蚁会因此被冲走,可为了被圈在里面的小蚂蚁,没有一只蚂蚁会退缩。”   我看了一眼手上的书,然后又起来看他,说“干嘛和我说这个?”   “有时候如果牺牲是在所难免的,”社长勾起了嘴角,他的笑容总是不温不火,眼中星星点点的总让人觉得他的眼睛里囊括的不止是对面的影像,还有更多的是说不清的东西。“牺牲,是为了守护你认为需要活下去的人。”   我不解的看着他,可他没有要和我继续谈下去的意思,他面带着淡淡的笑意继续低头去看书。我耸了耸肩,反正社长每次的话我都听不懂,于是我也继续翘着腿看书。   那天的雪下了整整一夜,以至于到了第二天傍晚的时候雪还没有化。周日晚上有晚自习,因为回家的学生都要赶着回来上课,这一场雪下的让将近一半的学生都被堵在了路上。因此当我走进只有十来个人的教室时,我还以为走错班了。   我打了个哈欠,把双手塞进衣服口袋里,桌上摊着昨天还没看完的《动物世界》,远远看过来我好像是在看书,其实我已经快要陷入睡眠中了。   在我睡梦中隐隐觉得有人在叫我名字,我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对上杨叶叶的眼睛,她见我醒了立马转过头面对着前方,我不解地歪着头看着她后脑勺。也不明白她这么叫醒我之后又不和我说话的意义是什么,然后我正准备继续埋头睡觉的时候,透过我右手臂的缝隙我看到我旁边有一双腿。   我猛地抬起头,顿时觉得身体所有血液都升腾到了脑袋里,于是我脑袋一热,鼻子下面一凉,我一摸,呀,流鼻血了。   天山童姥就站在我旁边,本来是一副要训人的样子,后来看见我流鼻血了就表情很难看的让离我最近的杨叶叶送我去医务室。   这件事情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不知怎么的就在班级传开了。最后传到我耳朵里的版本是说袁政委暗恋天山童姥,那天天山童姥穿了件皮马甲就把他痴汉出鼻血了。   由此连续了好几天班里都在传我和天山童姥的绯闻,不知道这话是不是传到天山童姥那儿了,反正接连着那几天他都没来班里。   其实老子只是天气干燥流个鼻血,除了时机不太对,其他都很正常啊!   自古以来春节假期的前几天都会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大活动,这是学霸的狂欢,学渣的噩梦——期末考试。但每年期末考试过后就能迎来不长不短的小寒假,回首前几次的假期就连十一国庆这么好的时间我大半都是在镜子里过的,想想就真的是欲哭无泪。这回的小寒假说什么也得出去旅游放松一下。   于是在期末考试最后一场考完之后,我把一直开启飞行模式的手机掏出来开启正常模式后,一个电话就接了进来。   “狗蛋,放假想不想出去旅游?想的话现在来基地。”也不知道方晓是不是未卜先知的,不过我当时也没多想,反正是在四号楼考试的转个弯不远处就是图书馆了。于是我收拾完东西,直接往反方向去了图书馆,路上还碰到了一起去的杨叶叶。   杨叶叶表示自己只是被那句旅游说动的,到底去干什么她也不晓得。   站在基地的门口,我总觉得自己是被骗过来的,直到推开了那扇半掩着的门,看见围坐在桌子四周的人,我才确定了自己的确是被骗过来的。   如果不是故意的,Eli为什么也在这里,而且表情凝重的一点都不像是来商量旅游的。   杨叶叶和我拉开凳子坐在一边,社长慢悠悠把对着他的电脑屏幕转向我这边,杨叶叶把头凑过来和我一起看着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封邮件,邮件没有主题,内容只有一张照片,而且很明显拍摄角度是自下往上的,整体看起来环境很昏暗,背景只有一个发光点,还是在一个圆形物体的后面。   背景的光源造成了这个圆形物体的阴影,但还是能从那物体被光照的毛发判断出那是一个人的头。也就是说是有人自下而上拍摄了这个照片然后发到这个邮箱里的。   “这是Eli昨天收到的邮件,发件的是他弟弟Eddy的邮箱。”社长说。   说完他看了一眼坐在最角落里的Eli,Eli也看了一眼社长,然后转过头来接着社长的话,说道“我弟弟三年前失踪后被宣告死亡,我觉得他昨天发来的这个照片就是他。”   “有没有可能是有人登陆了你弟弟的邮箱,然后恶作剧的呢?”我看着那张照片,问道。   Eli摇摇头,说“不知道,所以想请你们帮我看看。”   杨叶叶继续把头凑过来看,我觉得她这个姿势略有点难受,于是把电脑挪过去正对着她。杨叶叶从前是学美术的,但不知道怎么的就被诓进了信息系,但她仍然是立志要成为一名画家。   “这照片借我一下吧,我试试把这个光的亮度调低。”杨叶叶伸手把电脑放好,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小小的U盘插到电脑上安装了photoshop。   我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两指敲着桌面,歪过头看着Eli,问道“三年前你弟弟因为什么失踪的?”   “三年前他们学校有一场摄影比赛,他就报名参加旅行团一起去西藏找素材。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传回来的照片上他和大概三四个人去了珠穆朗玛峰。本来我想他不会乱来的,顶多就是玩玩,”Eli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没想到他这一去就没了消息,等到我们赶到西藏才听到那天雪崩死了不少人,但Eddy的尸体怎么也找不到。”   被雪崩吞噬的人存活率本就不高,Eddy的尸体又一直没有被找到,按理说如果他还活着不可能不通知家人,可如果是死了,这邮件又是谁发的。   “有没有办法通过这封邮件查询到发件人的地址?”我问道。   Eli表情凝重地点点头,说“我收到的时候就查了一下,IP地址的来源就是在西藏。”   “Eddy还活着,发邮件的IP又在西藏,不会是被西藏的给绑架了吧?”方晓咬着一根棒棒糖,分析说道“不对啊,绑架怎么不要钱啊,不会是被抢去娶了当地的姑娘他不愿意然后发个照片来求救吧?”   我送了个白眼给她,一脸嫌弃地懒得看她,手继续敲着桌子,说道“三年了孩子都该有了,要按你这个说法也不该是来求救的,应该是叫Eli去抱侄子的。”   方晓一听我的话立刻鼓起了腮帮子,拿出嘴里含着的棒棒糖,一脸架势十足地说“抱侄子有这么拍照的吗?”   我一听乐了,笑着说“求救也不这么拍的,求救应该写SOS。”   杨叶叶伸手敲了一下桌子,愣是把我们俩掐架的思路给拉回来了,她把电脑移到最中间,于是坐在对面的社长和角落里的Eli默契的围过来站在杨叶叶身后。我也把头偏过去,方晓因为脖子比较短,只能趴在我身上看。   被杨叶叶处理过的照片清晰了许多,之前的那张由于拍摄角度的问题看上去一片漆黑,现在看起来至少能稍微清楚的展示照片里那张脸的五官。   “是Eddy。”Eli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2   画面中的人一脸惊恐,他的额头上粘着几根碎发,应该是原本的刘海被水浸湿了才会这样贴在额头上。杨叶叶又伸手在键盘上倒腾了一会儿,照片突然变成了灰色,而画面中的人脸上出现了一块深色的东西,刚才黑色的色调下这块被完全遮盖了。   我总是忍不住去看他的眼睛,不明白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而瞪大了眼如此惊恐。   “这个背景看起来不太像是正常的地方。”社长慢悠悠说。   听到这话我立刻看向画中人的背景,杨叶叶也把原本灰色的照片调成了彩色,然后把一张黑色的照片和一张灰色的照片放在了一起对比。确实,背景不是普通的房屋背景,看起来更像是类似圆滑的防空洞。   这下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再说话,大家心里都已经明了了一件事,这张照片的来源直指西藏,而发件人发这张照片真正的意义既是告诉了我们Eddy还活着,又把我们引向西藏。   这下我可是知道了方晓那通电话里的意思,估计这回超自然研究社要去西藏旅游了。那么问题来了,旅游费给报销不?   杨叶叶发来的时间安排上2月21日傍晚6点在H市火车站集合,所有支出报销。21号正好是年后,于是我回去之后和父母说是社团活动,软磨硬泡之后倒也同意了。   21号那天我拖着行李箱打了个出租来到H市火车站,火车站的人不少,可大老远我就能看见一个身材矮小却偏偏喜欢穿长款上衣搭配一条丝袜热裤头戴一顶贝雷帽的杨叶叶,远处的看还以为那姑娘还没穿裤子就跑出来了呢。   方晓则看起来比较正常,嘴里咬着一根棒棒糖,我一直怀疑那根棒棒糖是不是她的本体。她身后放着一个深红色的行李箱,杨叶叶旁边放着的则是粉红色的。   “你这箱子里放的不会都是吃的吧?”我指着方晓的箱子问道。   方晓本来就比我矮,可她偏偏要保持一个女王的风度,于是只能抬着下巴一脸不满的说“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会吃吗?什么叫‘都是’,明明我只放了三分之二好不好!”   杨叶叶转了个身假装听不见我们的对话,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选了个角度开始自拍。   还没出发我就预感到这次的行程会是多么悲惨,甚至我已经自觉把社长排除在外了,谁知道社长还会给我怎么样的惊喜。   “话说回来,这次只有我们五个吗?”方晓问道。   杨叶叶正好拍完自拍回过头来一边把自拍照发到朋友圈里,一边盯着手机头都没抬回答说“不啊,Eli也去。社长现在还没来就是去接Eli的。而且到了那边我们也不是单独去的,Eli联系了一个登山队,他们会和我们一起去。”   “登山队?”我本来正在观察四周,听到这三个词突然心里咯噔了一下,于是问道“我们要登珠穆朗玛峰?”   杨叶叶点头,说“应该是吧,搞不好Eddy真的在雪山里面呢?我听说喜马拉雅山脉一直传闻有雪怪,我们要是去了说不定还能遇见雪怪。”   方晓皱着眉沉默了很久,像是在思考,良久她终于慢慢地说道“雪怪的肉好吃吗?”   我翻了个白眼给她,说“你还没啃上它的肉,它已经把你咬死了。”   方晓又鼓着腮帮子看着我,一时间又没人说话了,杨叶叶见状转身继续自拍。   能不能说我后悔了,早知道当时考试考完了就不该接电话,我应该关掉手机的!   姗姗来迟的社长和Eli出现在人群中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了,Eli穿着简单的休闲装看起来很有些魁梧,相比之下社长就穿得像个黑社会的大佬。他戴着黑色的墨镜又穿着灰色衬衫外套一件黑色毛呢外套,活脱脱就是一出古惑仔啊。   “大佬,你今天帅瞎了我的眼。”   我这么评价他的时候,也是难得从他脸上看见了一丝勉强算得上是嘚瑟的表情。   Eli并没有把Eddy发来邮件的事告诉他爸妈,本来时间可能已经冲淡了他们对他的思念,如果现在给了他们希望万一没有找到,他们就要经历更大的失望。与其这样还不如不告诉他们,如果Eddy真的能回来再告诉他们也许更好。   老实说,我真的是冲着那句“所有支出报销”才来的,杨叶叶不愧是常年混在某宝整点秒杀圈子的,提前就在网上抢好了五张票,听说H市没有直达的车,所以只能先去S市,然后从S市直达去西藏。当我知道光是火车就要坐三天,就一口气把手机充满了电又带了两个充电宝。   火车上的时间过的着实无聊,从拥挤的火车站上了火车之后我感觉到全身都跟散架了一样。像我这种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少年,也只能在火车站大排长龙的时候找到自己身为龙的传人唯一的一点存在感。   从H市到S市大概1个小时左右,杨叶叶抢到了硬座的票,于是我们五个人挤在坐在上各玩各的手机,自从方晓坐下就没停过嘴,我就说她箱子里装的都是吃的。   社长翘着一条腿,正抱着一本西藏旅游指南翻看。Eli坐在最里面靠着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他眼睛亮了亮,我以为他看见什么了,没想到他伸出手后手停在了半空,然后又转手放在口袋里摸索,直到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后才伸手拿着纸巾在玻璃窗上某一个黑点上猛擦。等擦干净了他才罢休把那张擦过的纸叠成正方形然后摆在自己面前的桌上,坐在他旁边的我简直是想吐槽的心都有了。   但毕竟人家是来找弟弟的,心情应该会不太好,还是不吐槽了。   于是我拿出手机插上耳机,自顾自闭着眼听歌。后来社长把我推醒告诉我快要到了,我才意识到我居然听着歌睡着了。   期间转了一趟车,从S市到拉萨需要两天的时间,于是要是再做硬座下车之后屁股就真的不能再见人了,于是杨叶叶之前特意选了个硬卧,据说不选软卧的原因是经费不足。   按照路程和时间来算我们到达拉萨应该是23日,我躺在硬卧上铺,用手枕着自己的脑袋,望着车顶发呆。这里的铺位是上中下分层,我睡在上铺,Eli在中铺,社长睡在下铺。火车上本来就是人多杂乱的地方,社长睡在下铺既可以保护一下我们的安全,也能保管一下财务什么的。Eli不肯睡下铺是因为太脏,不肯睡上铺是因为太高。   我觉得睡哪儿没分别,所以就直接爬上最上铺了。   另一边也是上中下的铺位,杨叶叶睡在上铺,方晓睡在中铺,最下铺的是后面才来的一个女人,金发碧眼估计是从国外来的,她进来的时候和我打招呼说的是有些蹩脚的普通话。   那女人叫Amanda,看起来估计二十五六的样子,也不比我们大到哪里去,但笑的时候有一种格外的亲切感。于是才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她和杨叶叶、方晓三个人就顺利谈到一块儿去了,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总觉得这个Amanda好像知道杨叶叶喜欢网购,方晓喜欢吃。   大概女生聊天本来就只有这两个话题,所以女生建立友谊的时间短到让我们男生瞠目结舌。   “你是去西藏旅游的吗?”方晓边说边从箱子里拿出零食放在床上,但因为中铺的高度让她没办法坐在那里,所以她只能找个适合的位置斜靠着,手上的零食递来递去的。现在时间还早,于是几个女生又开始聊起天来。   Amanda接过方晓丢来的零食,一双介乎于蓝色和绿色之间色泽的眼睛眨了眨,咧开嘴露出整齐的白牙,笑道“不是,我去找个朋友。”   我打了个哈欠,感觉躺在床上好像没什么好干的,又有些无聊。于是探了个脑袋查看我下面两位的情况,由于我在最上铺又不能探身子探得太外面,于是只能稍微看到一点情况。Eli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社长戴着耳机抱着一本书,这回抱的不是西藏旅游指南了,而是《资治通鉴》。   顿时我觉得我真的在这里呆不下去了,于是我也戴起了耳机闭上眼睛,不过可能是刚才那1个小时的补眠补过头了,现在我根本一点睡意也没有。   我摘了耳机,把身子再次探出去,小声叫道“大佬......老大......社长......下铺的!陶徽!”   我连名带姓把社长的名字喊出口,结果社长愣是一点动静也不给我。本来还想示意Amanda给我叫一下社长,但Amanda正和某两位八卦小姐聊得开心,明明语言不通还能聊得天南地北的。   我叹了口气,重新戴回耳机,又翻了个身解锁手机开始看电子书。后来看着看着我还是睡着了,期间被自己耳机里的音乐吵醒了几次,最后一次我伸手把音乐给关了然后继续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醒了,既不是被什么吵醒的,也不是做噩梦吓醒的,只是单纯的突然一醒,那时候已经熄灯了四周都已经黑下来了。我伸手摸了摸手机,凌晨3点15分。我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耳边有些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我又半撑着身体起来往外面张望了一眼,黑漆漆的但并没有看见什么有人的迹象。   眼皮重得快要支撑不住了,我想既然社长没醒说明没有小偷,可能是大晚上睡觉没睡醒产生幻听了,或者是附近有鬼,我索性拉过被子蒙住头也不管到底什么情况,直接就睡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3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问了一下其他人,都说自己没有听见别的声音。睡在下铺的社长和Amanda也都没有听见。   我耸耸肩,那估计就是有鬼经过了。   这两天的火车程我总觉得有些地方有说不出的不对劲,每天晚上我总能听到脚步声,可是等我起来的时候又没动静了。   到达西藏后也已经不早了,我们下火车之前杨叶叶很好奇Amanda胸前挂着的一块小牌子,就像是军方脖子上都会戴一个象征身份的铭牌。方晓问Amanda上面数字意思的时候Amanda笑着说这是她祖父的生日。   我们与Amanda分别后去了事先预订好的客栈,杨叶叶之前预订的时候要了两个房间,于是只能三个男生挤一窝另外两个女生挤一窝。我们这边的房间里有一张沙发椅,于是我们把沙发椅调整了一下勉强还能称得上是一张简易的床。   社长说让我和Eli睡床,他睡沙发,我也没表示反对。像社长这样的武林高手,搞不好能和小龙女一样睡绳子,睡个沙发床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收拾差不多的时候方晓过来了一趟,问我们去不去玛吉阿米酒吧玩玩。本来我翻了个白眼给方晓,我们到底是来找弟弟的还是来玩的,真把来这儿当旅游了?   社长在一旁勾了勾嘴角,淡淡笑着说“好啊。”   我吃惊地回头看着社长,社长也没说什么,眼睛飘向我这与我对视了几秒钟,依旧淡淡勾着嘴角笑,眼中映着上方温暖的橙色灯光洒下的点点光芒。   我抚了抚脑袋,感觉看着社长的脸有点晕,这是传说中的被笑晕了吗?   “去去去。”我摆摆手转身去把自己丢在床上的外套拿起来,然后干脆利落地套上。   最后我们四个一起去了,Eli表示自己还是留在房间里比较好,酒吧那种地方会让他觉得全身不适。我想也是,Eli这种洁癖特性的只怕去了酒吧会发疯的。   Eli以后肯定是个让老婆放心的丈夫。   玛吉阿米酒吧其实离我们并不近,但去那里也不过是冲个名气。在去玛吉阿米酒吧的路上方晓就一直在唠叨关于玛吉阿米的事,社长始终笑而不语的听着,一句话也不说。   “你们知道仓央嘉措吗?就是写‘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的那个仓央嘉措。”方晓双手合十,脖子上围着一条宽大的围巾几乎把自己的脸都埋住了。她一脸兴奋地说“作为一个六世□□本来他不应该有爱情的,可是他偏偏爱上了一个姑娘,就像他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是又不愿意醒。玛吉阿米酒吧以前就是仓央嘉措和心爱姑娘约会的地方,既然来了拉萨怎么能不来玛吉阿米酒吧呢。”   我点点头又打了个哈欠,说“羡慕啊,你也可以叫你男朋友多写点这样的诗给你。”   “我才不羡慕,”方晓说完打了个喷嚏,杨叶叶见状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递给方晓,方晓揉揉鼻子接过杨叶叶手中的纸巾抽出一张又还给了她。   我哼了一声然后笑着说“学姐,学姐夫想你了,你快回家去收衣服吧。”   方晓冷冷一笑,捏着手里的纸团,说“学弟,你看你都没个着落,要不要学姐帮你一把?”   说着她用手拍拍我的肩膀,眯着眼一脸奸诈地看着我。我快速向前走了几步,又绕到了社长旁边故意避开了方晓,大声说“不要把你的鼻涕擦到我衣服上!”   “鼻涕你妹!”方晓也大声说道。   社长则饶有兴趣看向四周,杨叶叶继续拿着手机自拍。   玛吉阿米酒吧被簇拥在贩卖藏族饰品的小店中,那是一幢外墙涂满黄色的二层小楼,就是这样一座别致的小楼静静伫立在拉萨的角落里,随着岁月沉淀让它的曾经见证的感情愈发历久弥香。   我们上了二楼找了个座位,又点了两壶酥油茶。放眼四周人有些多,有几个群聚着谈笑风生,还有几个零零散散得坐在角落里拿着一本书正享受着玛吉阿米的浪漫和恬静。   这里总给人一种很平和的感觉,即使四周有许多人七嘴八舌的,但心境仿佛不受耳边声音的侵扰,也许是这里沉淀的美好让我有一种幸好被拉出来玩的感觉。Eli没来,也是他的损失。   酥油茶的清香由远及近,酥油茶甫一上桌杨叶叶就忍不住倒了一杯拿近手机给它拍照,我饶有兴致挑了挑眉毛看着方晓,问道“你还要再科普一下酥油茶的历史吗?”   方晓被我这么一问倒是来了兴致,手托着下巴说“既然这么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我就科普一下吧。这酥油茶也有个爱情故事,据说藏族有两个部落常有战祸,但两个部落中有一男一女却相爱啦。他们俩呢都是当时部落族土司的孩子,女的那方的土司就把男的杀了,后来给那个男的举行火葬的时候女的也跳下去殉情的。据说女的变成了茶树上的叶子,男的变成盐湖里的盐,从此藏族人打酥油茶的时候就是油和盐再次相遇的时候啦。”   听完故事,我拍拍手,说“你哪里看来的?”   “度娘的百科啊。”方晓脱下围在脖子上的围巾,说道。   我耸耸肩,拿起倒满了酥油茶的小碗,正准备喝时眼角余光瞥见社长也正好端着碗。于是我偏过头看向他,坐火车的几个小时一直看见社长抱着一本西藏旅游指南,方晓这一路上科普的他也应该清楚,搞不好喝这个茶也有讲究。   社长愣了愣,偏过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淡淡笑了一下回过头。他端着碗轻轻一吹,浮在茶面上的油被吹开了不少,然后他轻轻呷了一口,他只喝了一小口,表情稍微变了变但只是一闪而过。   然后他看向我,我眨了眨眼也学着他那样子喝了一口。酥油茶刚入口时我就发现不太对,但看社长的表情依然风轻云淡好像没我那么夸张,但我们喝的明明是一壶!   我慢慢咽下酥油茶,口中味道有点不太好,但慢慢等适应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杨叶叶和方晓都一脸期待的看着我,像是在等我说评语。   “怎么样,好喝吗?”方晓兴致勃勃地问道。   我依旧保持着端碗的姿势,笑着说“很特别。”   方晓顿时眼中放光,于是在我的哄骗下她直接喝了一口,然后脸上就出现了比我还纠结的表情。杨叶叶看了一眼方晓,再看一眼自己的茶碗,想着还是静静在角落里发微博发朋友圈来的好。   “什么味道?”我把手上的茶碗放在桌上,想憋住笑又憋不住,于是抱着肚子笑着说。   方晓砸吧砸吧嘴,面色有点难看,最后张开嘴大口喘气。后来估计是被自己呛到了,她又咳嗽了两声,等嘴里的味道终于消失了她才回答我说“有点儿难喝。”   社长笑了一声,说“酥油茶就是这样的,喝惯就好了。”   语罢他放下手中端着的茶碗,侧头看向窗外。从刚才出了宾馆直到走到玛吉阿米酒吧,社长一共回头了五次,从我们上二楼到酥油茶上桌,社长往外望了三次。   我皱了皱眉,问道“你在看什么?”   社长继续看向窗外,连头也没回回答说“我觉得有人在跟踪我们。”   “什么?”正在一边自拍发微信聊天的杨叶叶听见这话突然来了劲,立即端正坐好瞪着眼问道,她与方晓坐在一起就像两个小学生坐在教室里听老师上课一样。   “跟踪吗?有人在跟踪我们?”方晓似乎异常兴奋,本来她是坐在外面,杨叶叶坐在里面靠着窗,此刻她激动得半个身子都越过了杨叶叶,硬是把整张脸贴在了玻璃上。她说“在哪儿在哪儿?”   杨叶叶被夹在椅子和方晓之间倒也没恼,就着这个姿势也把头探过去看。我抚着额头,社长也是无奈地一笑。   被跟踪了为什么那么兴奋,而且,趴窗户能被看到的话,还跟踪什么!   “也许是你想多了,我们看起来穷巴巴的,谁会跟踪我们。”我开口说道。   方晓这一看没看出什么结果,于是慢悠悠从杨叶叶身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说“那也有可能不劫财,劫色啊!”   我笑了一声,说“劫色也不会劫我们,我和社长是男的,你们俩又没什么好劫的。”   “什么叫我们没什么好劫的,我们俩好歹也是社团之花好不好?”方晓拍着胸口说道。杨叶叶在旁边也学着方晓拍了拍胸口,说了句就是就是。   我把双手放在桌上,说“社团之花?Are you 确定?劫了你呢,回去还给你管饭划不来的。”语罢,我又对着杨叶叶说“劫你呢,人家一摸,哎呀,是男的,没准就走了。”   杨叶叶愣了两秒,社长已经反应过来在旁边笑开了。   “袁小西你找死!”说完,杨叶叶抡起她那镶满铆钉的挎包就往我这儿丢,我正想着这颗炸弹要是接不住的话,估计门面就要开花了,只见社长一手托着酥油茶,一手伸过来不偏不倚正好接住铆钉挎包,那挎包就像是自己跑到他手上去的。   社长在那枚炸弹即将打在我门面上前截住了他,我惊讶万分看着社长,而他此刻却是一脸云淡风轻地喝茶,连看都没有看我们一眼。杨叶叶在对面看着更是一脸惊呆了的样子,方晓则是一脸习以为常的耸耸肩。   “社长,你把包给我,我再丢一次,你再空手接白刃,我拍个视频po上网你就是未来的男神啦!”杨叶叶眼睛里放着光,手机在手里转来转去跃跃欲试得看着社长,此刻我感到杨叶叶的目光几乎是如狼似虎,仿佛面前的社长就是她的猎物。   方晓一边叹气一边拍了一下杨叶叶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说“别挣扎了,这招我认识他的时候就用过了,以后长点记性,二十四小时录像着。”   杨叶叶咬了咬嘴唇,从社长手里双手接过包,说“老大,你以后就是我偶像了。”   社长笑了笑,又放下手里的茶碗,我以为他必然会说“什么偶像的,随意就好”结果他居然只说了一个乖字。   这话居然是从社长嘴里说出来的,我难以置信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发现这不是做梦啊,社长你的高冷呢?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4   社长勾起嘴角笑了一下,起身拍拍衣服,说“走吧,明天一早还要和约好的登山队员见面。”   方晓和杨叶叶也站起来了,方晓眨了眨眼,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杨叶叶站起来的时候没站稳,又跌回了座位上,于是她重新站起来,才回答了方晓刚才的问题,说“和我们一样,五个人,他们是来征服雪山的,我们只是跟着他们而已。”   我耸了耸肩,想着搞不好我们跟着他们爬上了珠峰顶端都没找到一个Eddy,不过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我们能爬上珠峰那母猪就真能上树了。   我们正走下楼梯准备离开时,不知哪里窜出一个人来拦在我们面前,说是我们被抽中为今日店内第666桌客人,于是又从背后掏出了传说中的奖品——一个五乘五大小的棋盘。   我饼没有立即去接棋盘,反而就这么眼对眼和那人直视,我想这难道是什么玩笑的或者是角落里有什么摄像机在拍做什么电视节目,今天又不是愚人节,开什么国际玩笑,有抽奖送个棋盘的吗?   方晓见我没有伸手去接,于是主动拿过了棋盘,嘴里念叨说“度娘没说来这里还能带走个棋盘。”她前后翻转个不停看来看去,甚至于在回宾馆的路上也在翻看,但结果并没有看出什么,最后一脸不开心得把棋盘丢给了我,然后自己转身和杨叶叶回房间去了。   于是我就捧着个棋盘跟着社长回了房间,期间路过一个垃圾桶我想顺手给扔了,本来来这儿就不是来玩的,带回去也没啥纪念价值,正当我准备送它上路时,社长喊了我一声,让我先别丢。   “你想要?”我摇晃了两下手上的棋盘,问道。   社长淡淡一笑,说“你可以拿回去送给你那个室友,你俩关系不是挺不错的吗?”   我挑了挑眉毛,无奈苦笑道“别走了,送个棋盘他以为我嘲讽他没文化真可怕。”   社长勾了勾嘴角,走过来拿走我手里的棋盘,说“你就说是从喜马拉雅山脉里挖出来的,他肯定笑吟吟收下,甚至激动地要亲你来着。”   我摆摆手,反正现在棋盘落在社长手里了,我无所谓地摊摊手,一边往房间走,一边说“你不了解那货,他肯定会说‘为什么你不挖个女人出来,给我个破棋盘以为摸摸就能出来个棋神许愿?’”   社长笑而不语,拿着棋盘摸摸靠在旁边看我拿房卡开门。   他的眼睛深邃如浩瀚宇宙,仿佛有股魔力穿透肌肤直射人心,他的眉毛粗长,就像武侠小说里那种剑眉星目,宾馆走廊的灯光有些昏暗,照得他如扇一样打开的睫毛洒下了一片阴影。   我手抖了一下,门卡没能顺利插入卡槽,我侧过脸张了张嘴,有句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我憋了半天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出口“你有女朋友了吗?”   好像一开始不是想问这个问题的,但嘴比脑袋先动了。   社长呆滞了两秒,这两秒内我一直在想这么问他会不会以为我喜欢他!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呃......”   “我很快要离开这儿,找了女朋友太耽误人家,”社长淡淡笑了笑,说。   “去哪儿?外地?外国?”我挑着眉毛继续问道“难道是外星?”   社长依然一脸淡然的笑意,说“外星。”   语罢,他拿过我手上的房卡,直接□□卡槽里,然后等门开了对我说了一声走,率先就进了房间。   我已经忘记了刚才的尴尬,跟着社长进了房间。我就知道社长是火星人,哦不,整个社团都是火星人!   一大早我们就跟团从拉萨坐车去了珠峰山脚,也在山脚下一家登山客旅馆里见到了传说中的登山队五人组。他们站成一排,其中男男女女都有,五个人里有三男两女,站在右边第二个的黑色长发女生率先开了口,她的双眼皮衬得她眼睛又大又有神,她笑的时候右脸颊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她笑吟吟地说“我叫孙真瑶,你们看起来好小,真的成年了吗?”   我摸摸自己的脸,又看了一眼少年老成的社长和队伍里年纪最大的Eli,我们怎么看也不像是没成年的样子,非要说没成年的话,我瞥了一眼站在旁边身高不满1米6的两位妹子,她们俩更像吧。   “你们不要怕,哥哥姐姐会保护你们的,”孙真瑶边笑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拇指朝着自己,说。   站在她旁边的也就是右边数来第一个女生,她留着黑色短发,看起来非常英姿飒爽,但相比于孙真瑶时刻挂在脸上的笑容,她似乎更加凌厉,特别是眼角还带着冰冷,看人的时候仿佛是带着刺的。她冷哼了一声,双手防备性的交叉抱在胸前,说“珠峰这种雪山谁能保护谁,自求多福把。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还不如回家喝奶去。”   孙真瑶尴尬地笑笑,又轻轻推了一下她,说“这是乔苏珊,是我大学的室友。”   乔苏珊依旧抱着手臂,甚至没有看过我们一眼,我鼻子里哼了一下,这货拽什么拽。   一时间气氛微冷,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等了大概半分钟之后,站在孙真瑶另一边的大男生才缓缓开口,说“我叫吕洞宾,就是八仙的那个吕洞宾。”   他的左手环着孙真瑶的手臂,两人又各戴着一个情侣耳钉,八成这一对应该是情侣了。他的皮肤看起来更偏向于健康的小麦色,估计平时没少锻炼,他也是笑着,和孙真瑶站在一起倒也是格外郎才女貌。   “吕洞宾啊,仙人呐!”方晓眼中精光大盛,她瞪大了眼看着那个传说中的仙人吕洞宾,像是怕她一眨眼吕洞宾就跑了。   吕洞宾挠挠头发,张嘴笑的时候露出了八颗大白牙。   “别理他,”站在吕洞宾身边略比他高出一些的男人说道,他的样子倒是和孙真瑶有几分相似,他重重拍了一下吕洞宾,说“这嘚瑟鬼仗着自己和吕洞宾同名就到处嘚瑟,他叫吕岩。”   方晓笑着说“那也还是吕洞宾啊,久仰久仰。”   吕岩继续挠着头笑,甚至还和孙真瑶小声咬起了耳朵。   “我叫孙真宇,是小瑶的哥哥。”孙真宇看起来更成熟些,他只是淡淡笑的模样倒和社长差不多。但社长虽然看起来比较老成,但不像孙真宇全身都散发着成熟的味道。   站在最尾端的是最年长的一位,他留着胡子看起来倒添了几分沧桑,他慢悠悠说“我是这个登山队队长,他们都叫我亮叔。”   “亮叔可是登山圈子里的老前辈了,登过各种各样的山。”孙真瑶笑着说道。   亮叔摆摆手,摇摇头说“老了老了,没那个力气了。你们要只是想玩玩,意思下就够了,珠峰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后半句话是对我们说的,到现在才开始怀疑我们这样脑袋一热长途跋涉来到珠峰山脚到底是对是错。   我们也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两拨人也算是稍微认识过了。   从他们口中我们还听说了一件事,真正意义上来说应该算是一个传说。在喜马拉雅山脉有一种生物叫雪怪,又叫yeti,是一种近乎于野兽的从没有人真正见过的巨型生物,这支五人登山队除了攀登珠穆朗玛峰,另一个打算也是希望看见闻名遐迩的雪怪。   登山队的那五个人性格迥异,孙真瑶和吕岩虽然比较和善,整天微笑,但两人总是腻在一起秀恩爱,相比之下队长亮叔虽然年纪大了一些,但真正说起话来果断豪爽,让人忍不住多亲近。   “老子也爬了二十年的山啦,连个老婆都没讨到,这一次要能活着回去,老子也不打算再爬劳什子山了,找个老婆上炕过过小日子。”   亮叔一面甩给我们需要用到的装备,又给了我们不少缓解高原反应的药,奇怪的是我们五个好像都没太大问题,方晓和杨叶叶兴致非常好,一直在和孙真瑶他们聊天,当然除了站在角落里似乎对一切都不关心的乔苏珊。   “乔苏珊是不是和登山队的成员关系都不好?”我问道。   亮叔本来在收拾装备,听了我的话抬起头来看了乔苏珊一眼,了然的说“很早以前她就是这样,要不是小瑶推荐其实我也不会留下她,不过她身手确实不错,但每次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怎么也学不会相信别人,反正,唉......不说了不说了。”   我也是第一次爬雪山,亮叔给我们五个紧急培训了一下,好在我们学的快,理论上是掌握了,实战就说不定了。   站在雪山脚,我抬头望向那一片雪白无垠的陆,这里是被誉为“第三女神”的高峰,她就像一座女神一样屹立着,她高耸入云,她更是无数攀登者的梦,可是她却也吸引着无数无名的勇士来此,葬身于厚重的白雪之下。   “别怕。”孙真宇走上前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珠峰上埋了那么多死尸,就算你死在上面了,也不会觉得无聊的。”   我脸色变了变,咽了一口口水。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txt80.com - 手机访问 m.txt80.com--八零电子书网【岁梦】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Chapter 5   孙真瑶走过来拍开孙真宇搭在我肩上的手,责怪道“哥你别吓唬人家小孩,不会说点好的的啊!”语罢孙真瑶转过头看着我,笑着说“别听他胡说,你们差不多就下山,不用和我们一直走下去的。”   我点点头,不得不说孙真瑶的笑容真的很暖和,刚才我还觉得身上冷飕飕的,看她对我灿烂的一笑我立马就觉得舒坦了,怪不得吕岩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好的,他听见了。”   社长见我大脑处于当机的状态,走过来替我回答了一句,然后拉着我走开了。   身上的装备有些重,雪地鞋踩在松软的积雪上好像是踏在棉花上一样,亮叔和我们说过走的时候步子不能太大,走雪地最重要的是节省体力。亮叔当然负责开路走在最前面,孙真瑶和吕岩走在亮叔的身后,社长走在中间,其次是方晓和杨叶叶,我和Eli跟在两个女生身后,压底的是乔苏珊和孙真宇。   我想亮叔把乔苏珊安排在这么后面的位置,应该也是怕发生什么事她会自顾自的。这种恶劣的环境中最需要的就是团队协作,互相帮助。   不知走了多久,杨叶叶突然脚下一滑摔倒了,我虽然已经做出了最快的反应,但因为身上衣服比较厚重,背的背包也很重,以至于还是来不及扶住杨叶叶,她跌坐在雪地里,我走到她身边的时候方晓正好慢慢挪过来,我和方晓一人拉住杨叶叶的一条胳膊好让她站起来。   “没事吧?”孙真宇和乔苏珊停下步子,孙真宇问道。走在最前面的亮叔他们也停住了脚步。   杨叶叶慢慢站起来,方晓替她拍了拍身上的雪,杨叶叶一边摇头一边也自己拍了拍积雪。   乔苏珊冷哼一声,说“没本事爬雪山就不要爬,尽会拖累人。”   “喂,我们在一起也算同伴,你讲话客气点行吗?”方晓皱着眉头,嗔怒道。   “我说错了吗?你们连毛都还没长齐就想爬珠峰?”乔苏珊抱着手臂,讽刺地说“真是自不量力。”   孙真宇在一旁低喝了一声乔苏珊的名字,他的脸阴沉的很。   Eli慢悠悠转过身体,面朝着乔苏珊,面无表情的开口说“2014年6月5日,一名13岁的印度女孩成为登上珠穆朗玛峰最年轻的女性,这也是不自量力吗,乔苏珊小姐?”   他处变不惊从容不迫地说出这话,即使他身前身后是千年积雪的珠峰,即使他面前是尖酸刻薄嘴不饶人的乔苏珊,此刻我都忍不住想给他竖个拇指,什么叫不说脏话就能让对方哑口无言,Eli简直是逼得乔苏珊毫无退路。   之后的路上乔苏珊没有再找麻烦,Eli也算是用大脑拯救了我们。队伍里恢复了平静,直到我们发现了第一个大脚印,那个传说中喜马拉雅山脉的雪怪脚印。   这脚印约长30厘米,宽20厘米,有点像人类的脚印。   吕岩拍了几张照片,又记了一下发现脚印的坐标位置。雪怪的脚印延伸向远方,亮叔说这脚印和我们也算是同路,搞不好我们这一走会遇上雪怪也说不定。   我知道,他在开玩笑的。所有人都希望能遇上雪怪,但没有人真正敢遇见雪怪。   走了不知道多远,我看了一眼手机,已经下午1点了。在雪山我反而没有饥饿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雪吃饱了。又走了一会儿,亮叔才让我们停下休息,大概停了半个小时,补充了一些热量还有事物后队伍又开始前进,亮叔说四点前到达什么地方就把帐篷搭在哪儿。   我感觉自己看这片白色的世界估计是看习惯了,到时候回到H市了可能我会习惯不过来。   领路的一直是亮叔,我们这样初来乍到的自然是不晓得什么方位不方位的,等亮叔找了个地方让我们可以着手驻扎时我才发现迷迷糊糊的已经到了四点了。   我们一共搭了四个帐篷,孙真瑶和吕岩情侣一个,杨叶叶和方晓两个女生一个,剩下的我们五个男生选一个比较宽敞的帐篷,虽然四人帐篷挤下五个是有点困难,但好在五个人挤在一起比较暖和。最不合群的乔苏珊自己要求一顶,我们也懒得说什么。   晚餐吃的很随意,但好在是热的,茫茫雪域里能吃到热的东西顿时让人觉得连心也暖和了不少。   晚饭后,亮叔拿出特地私藏的两壶小酒架在火堆上温醅,清醇的酒香酒香一坛陈年的女儿红一样。   “你们这么会想来这种鬼地方过春节?”亮叔一面醅着他的小酒,一面问我和社长说。   我知道此刻要是说是来帮Eli找弟弟的那不是要被亮叔嫌弃死了,但亮叔毕竟是队伍里唯一一个真性情的人,所以我也并不打算瞒他,于是就把照片的事和Eddy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亮叔听了倒没嫌弃我们,反而扬声一笑说“历年来死在喜马拉雅山脉的人不计其数,你们抱的希望越大,到时候失望会更大。”   我也笑了,说“那至少也算了了一个心愿,总比一辈子活在‘下落不明’这四个字里要好,你说是吧?”   我转过头,对着社长说了最后那个问句,本来我也就随口一说,没想到社长正淡淡一笑,薄唇微张轻声说“对”。   “呵,”亮叔笑了一声,说“你俩一搭一唱的老子说不过你们!”语罢他把醅好的一壶小酒拿到我面前,我会意地接过喝了一口,比起醅时那股醇香,味道更是回味悠长,我喝完一口习惯性递给了社长,社长也顺手捞过喝了一口,又砸吧砸吧嘴递还给了我。   “好喝吧?”亮叔又拿起了另一壶,小酌一口,问我们道。   我点点头,轻轻晃了晃手里的酒壶,又喝了一口。温酒入喉再流入胃中让我觉得胃里暖洋洋的的很舒服,我把酒再次递给社长的时候却被他一只手挡回来了。   社长不会喝酒?   社长摆摆手,没有说什么。   亮叔确实能聊,而且聊天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代购问题,和亮叔聊天能聊到天南海北去。   “你知道吗?小瑶和吕岩那小子的事儿还是老子撮合的!你有个什么喜欢的姑娘啊告诉叔,叔给你搭线!”   我无奈拍拍亮叔的背,这货不会是喝醉了吧?   我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社长,社长正看着远处发呆。血液里的夜晚并不是全黑的,地上的雪将光线反射,以至于即使在夜晚也能看到远处。   “老大,你在想什么?”我问道。   社长闻言转过头,回答我说“我在想,出来的时候保险保得够不够。”   我一直觉得社长一定是闷骚的人,至少他这么一本正经的开玩笑就证明,他的内心一定住着一只火辣辣的小天使。   “你哪天说你要走是真的假的?”   “假的,那天我喝醉了。”   “醉你妹,酥油茶也算酒?”   他笑笑,眼里映出了面前熊熊燃烧的火焰,他眼里星星点点亮晶晶的,他抽出食指放在唇边,小声说“别告诉她们。”   说完笑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说了句我回帐篷了,然后转身向帐篷走去。突然耳边想起了轰隆的声音,像是打雷了又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社长似乎也听见了声音站在原地看着我们面前那座高山,我随着社长的目光看去,雪山上零星有东西落下,然后越来越过的以无法预测的速度下落。   我见情况不太对,于是推醒亮叔示意他向上看,亮叔见状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大声喊“雪崩了!快出来!”   其实刚才的声响已经吸引了在帐篷里所有人的注意,他们此时也穿戴好从帐篷里出来了。   “快跑,去前面的平地然后趴下!”亮叔大喊一声,然后赶忙拉住我的手也不管我一脸惊讶呆滞直接把我给拽走了,期间我回头看了一眼,我看见社长见我被拉走愣了几秒,然后转身回去和Eli一人拉着一个女生跟着我们一起跑。   在雪山上遇到雪崩,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葬身在珠峰上,成为万千白骨中的一个,然而此刻我的闹钟所想到的居然是社长刚才说的保险保的够不够。我下意识回头看,只见所有人跟随着我们逃跑,而在他们身后是几人高的巨大雪堆,它自高山上呼啸而来,所到之处皆扫荡干净。   突然我一脚踩入雪内,一下没能拔出自己的腿,可我的手腕还被亮叔拽着,于是我重心不稳就这么摔在雪地上,由于惯性我的另一只手承了我身体大半的重量也嵌入了雪里,正是这一嵌竟让我摸索到雪里奇怪的东西,是一个环形的东西好像还连接着什么。我脑袋一热,伸手把指环拉起来,一时却牵动了我身下大面积的雪。   只听耳边除了雪崩的轰隆声还有类似锁链拉动的声音,我继续用力拉动环形物体,愈发觉得我身下有东西在动。   亮叔见我停下不走,又拽着我准备往前走,我挣脱出他的手,用双手一起嵌入雪中拉动。   “你不要命不要害我们!”乔苏珊大喊道。   “闭嘴!”社长喝道。   突然我感到身下的雪在下陷,我的身体像是完全被软绵绵的托起来了,然后又像是被架在云端上,我还来不及做什么反应就从云端上被迅速拉下,我还来不及呼叫一声,我就直接从雪地里摔下去了。   幸好身下的雪替我做了个缓冲,以至于我下坠的冲击被缓解了许多。我看见上方正方形的口子上露出了几个人头,我应该就是从那里掉下来的,随后估计是由于雪崩的临近,所有人都跟着跳下来了。   于是积雪争前恐后涌入了窗口内,未免这个通道被积雪覆盖住而无法逃脱,我们把堆下来的积雪做了个清理。   几个女生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我们清理积雪,也不知清理了多久,雪崩终于停止了,也没有积雪再下陷。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6   四周黑黑的,靠着肉眼看不清东西,我们装备都落在外面了,现在身上连个手电筒都没有。突然,角落里量了一下,孙真宇拿着一只打火机四处走动,几乎把整个空间都给照了一遍,这里没有多大,东西也只有被丢在一边的梯子,而这个梯子翻到的地方看起来似乎是被人从天窗上推到的。除此之外,还有一扇门,门被紧紧锁住了,门旁边还有一个密码锁。   这里虽然四面不透风,但温度也是高不到哪里去,在这里将就的一晚简直是让我觉得度秒如年,但好在离日出的时间并不久,几乎是一闭眼天就亮了。   天亮的时候我们几个出去看了看昨天雪崩有没有留下四面有用的,结果发现只有两副装备还能用,于是就派遣了孙真宇和吕岩回去求救。   他们俩走前留了个打火机给我们,于是我拿着打火机又看了一遍斗室里的情况,尤其是那个密码锁。密码锁上有个图案,上面画着一只巨大的怪兽,像熊又像猿,旁边还写着P.D.的英文。   怪兽?我想起了传说中游荡在喜马拉雅山脉上叫Yeti的雪怪,反正横竖也是要在这里等待救援的,倒不如玩玩密码锁好了,搞不好还真的能打开。   假设密码的明文是Yeti,对应26个英文字母就是25,5,20,9,我照着255209的顺序按了密码锁上的数字,但提示是错误。于是我又按了25052009,但提示依然是错误。   英文字母状态下的明文转换密码又很多种方法,我挠挠头,不知怎的脑子里冒出在玛吉阿米酒吧赠送的那个棋盘。   棋盘?   “社长,你还记得玛吉阿米送的那个棋盘是几格的?”我走到社长旁边,问他说。   社长想了想,说“五乘五,一共二十五格。”   25格?英文字母从A到Z有26个,难道是我想错了?   “怎么了?”社长看着我询问道。   我摇摇头,说“我想把英文的26个英文字母嵌进去,不过好像格子不够。”   社长沉默着,把头低下似乎在想什么。   “你说的是波利比奥斯密码?”Eli坐在地上,手环着腿问道。   也难想一个洁癖的男生是该把身下的地擦得多么干净才能这样席地而坐。我把这有点绕口的名字又念了一遍,问道“什么波利比奥斯密码?”   “就是一种密码,又叫棋盘密码。”Eli说道“是希腊的一种加密技术,把英文字母放进五乘五的棋盘里作为公式然后解出加密内容。”   听到棋盘两个字立马来了精神,快步走过去一手拉住Eli的胳膊,由于我之前碰过密码锁,手上沾了不少灰尘,于是Eli见我要贴上来立马跳起来想跑。我只能站在原地,放下手说“26个字母要怎么嵌进五乘五的格子里去?”   Eli躲到角落里,但身体没有贴上墙壁,他慢悠悠解释说“i和j都是看作一个字母的,所以26个字母才能放进五乘五的棋盘格子里。密文就是把它看做一个坐标轴,比如A就是11,B就是12,Z就是55.”   “Y是什么?”   “呃......”   “54。”   我惊讶地看着默默报出数字的方晓,她几乎是在一瞬间报出来的,而最强大脑Eli都还在思考,她却连思考的时间都不需要。   “e呢?”   “15。”   “t。”   “44。”   “i。”   “24。”   “......我靠,方晓你的本体是计算机吧!”虽然之前总是和方晓斗嘴,但这回是我真心地夸奖她,这脑袋真是学数学几何的料啊!   方晓露出一抹得意的神色,说“老娘可是空间几何小天后,佩服吧!”   我点头,说“甘拜下风。”   我刚走到密码锁前就听见身后孙真瑶说“Yeti?那不是雪怪的名字吗?”   我点头,说“我想会不会这里的密码就是指Yeti呢,这里还画着巨怪的画像。”我指着密码锁上类似logo的标记说。   我此刻想某人肯定要站出来说我也不自量力了,果然我听见有人冷哼一声,不过好在那人只是不屑冷哼了一声,也不知道这位姑娘这么不屑和人交往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我依照54154424的顺序按了密码锁,其实我很清楚这只是我凭空的猜想,我的运气也怕是没好到这个地步,靠着猜就能猜出一个密码来。果然,密码是错误的。   “怎么样?”Eli问道。   我摇摇头。   刚才冷哼的乔苏珊这下终于开了金口,说“这种荒唐的假设能打得开才怪,好好等着救援吧没准这门打开了跳出来的东西吓死你们小屁孩!”   我对她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还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救援呢。要漂亮她不及孙真瑶,要可爱也不及杨叶叶,就算是吃货方晓也比她来的讨喜。不止是我,这里除了孙真瑶还会和她一起坐以外,连亮叔都是挨着杨叶叶她们的。   Eli看着乔苏珊摇摇头,说“别灰心,棋盘密码还有一种加密,比刚才的那复杂加密更深,是一种字母被完全打乱的ADFGX法。”说完他看向方晓,说“你试试按我说的字母顺序填进五乘五的格子里。”   方晓点头,说了声好。   之后Eli报了一串字母,总是我是听得乱七八糟的,几乎是一个字母也没能记住的。等Eli报完之后,方晓又重复了一遍刚才Eli报过的字母,竟然一个都不错。我猛地想起社长说过的,他招成员都是看中他们不同的用处,杨叶叶的特殊体质,方晓的超强记忆力和吉和能力,还有我的阴阳眼和......体力渣?   “B就是11,Y就是55.”Eli说道。   “Y是55,e是53,t是12,i是14。”方晓面无表情说道,她一说完,Eli就给她竖了个大拇指。我想方晓学姐,你再练练可以去申请吉尼斯纪录了啊!   我按照55531214的顺序按了数字,再按下井号键就能知道这密码是正确不正确。但此时我已经无神去顾及那密码是对是错。我听见由远及近的野兽嘶吼声,那声音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我回头看去,所有人的目光中皆是惊愕。不止我一个人听见了,所有人都听见了。   接着我就看见天窗口一黑,一个人从上面掉落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孙真瑶本来就是坐在离天窗口很近的位置,这一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她一大跳。那人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我看见他的衣服上有很多血迹。   耳边的嘶吼声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近。   “哥哥?”孙真瑶瞪大了眼,那人抬起头看着孙真瑶,孙真瑶走过去扶住他,但似乎一碰他就会牵扯到他身上的伤口一样。   孙真宇!   他的右手只剩下一段,被切断的地方血肉模糊,他的脸色惨白额间都是汗。由于孙真瑶扶着他,他身上的血沾上了孙真瑶的衣服上。他咬着牙,左手按在剩余的右臂,孙真瑶见状脱下外套包住孙真宇断了的右胳膊。   突然上方传来更响的叫声,就像是从我们头上直接传来的。突然这里震动了一下,我下意识扶住墙,然后我就看见此生难忘的一幕——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在不大的天窗口出现,灰白的绒毛看起来有些脏,它长大血口,尖锐的獠牙昭示着它的野性,口水从它长大的口里流出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雪怪吗?得亏那个窗口不大雪怪进不来,否则这里所有人都活不了。   孙真瑶看着那雪怪面露惊恐,一时间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尖叫起来,孙真宇见状也不顾自己的手臂,左手立刻捂住孙真瑶的嘴。   雪怪听见了孙真瑶的声音,大吼了一声又探头探脑想进来,但碍于天窗的大小无法让它再深入,只能怒吼几声后离去。   孙真宇见那雪怪终于是走了,脱力地靠在孙真瑶的身上。亮叔此刻也走过来帮忙扶住了孙真宇,又慢慢拉着他靠在墙边坐下。孙真瑶往天窗上看了一眼,眼中焦急之色并未散去,她慢慢走到孙真宇身边,小声问道“哥哥,吕岩呢?”   孙真宇慢慢抬起头,仅仅是与孙真瑶对视了两秒,然后立即闪开目光不再看她。   孙真瑶似乎猜到了什么,她在孙真宇身边慢慢蹲下,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涌入,划过她精致的小脸,最后跌入冰冷的土地里。她双手捂住嘴,身体因为哭泣而一颤一颤的,连带她的声音也在发抖。   “他是不是已经......”   孙真宇把头偏向一边,残余下的左手伸手往口袋里摸索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在孙真瑶眼前缓缓打开,在他掌心躺着一枚小小的蓝宝石耳钉,而另一枚依然完好地戴在孙真瑶的左耳上。   这时候我才想起,初见到他们时,他们的耳钉都是戴在左耳上的。据说左耳是和心脏同一位置的,也只有左耳才能听到爱人心跳的幸福声音。   可惜,也许她再也听不见了,再也听不见属于她的幸福的声音。   孙真宇说,他们在回去求救的路上遇见雪怪的,吕岩是为了让他能逃回来故意以身引开雪怪,其实作为哥哥他觉得自己为了妹妹的幸福考虑是应该他来做这件事的,这是吕岩对他说,如果他死了,孙真瑶还能找到第二个男朋友,可是如果孙真宇死了,孙真瑶再不会有第二个哥哥了。   我脑中浮现出那个笑容又傻又甜的,咧嘴的时候会露出八颗大白牙的大男孩,我们相识甚至不超过24个小时,可我会永远记得有个大男孩因为对他女朋友深深的爱,宁愿永远沉睡在冰冷的珠穆朗玛峰,宁愿只身面对凶残可怕的野兽,宁愿把生存的机会让给她的亲人。   我听见社长重重得叹了一口气,吕岩的死也压着我的心脏喘不过气,我心里不太好的预感又重新浮现上来。   外面是凶猛残暴的雪怪,我们已经没有足够的能力从天窗出去,谁也没把握能敌过一只大雪怪。而在这里又是弹尽粮绝饥寒交迫,即便我们能熬过今天也不一定能坚持到看见明天的太阳。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7   我坐在地上,侧头看着那个密码锁。密码锁始终显示着55531214,刚才发生的一连串变故以至于我都没有心情再去按下井号键,我又看了一眼已经哭累了的孙真瑶,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双手握着那枚耳钉坐在角落里哭,现在总算是稍微平复了一些情绪,但眼里的悲伤始终没有褪去。   而孙真宇的情况看起来并不乐观,他的断手不停在流血,普通的方法根本没办法替他消毒止血,这样下去他早晚会死。   现在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无论这道门的背后是什么,这条路都是我们有可能活下去的唯一的希望。   我从地上起来,挪着步子走到那道门前,我想之前那么多生死关头都化险为夷了,没道理这次会死在这种地方。要是这次密码蒙对了,回去之后我就去买张彩票,搞不好真的能中奖了。   伸过去按井号键的手有些颤抖,莫名的觉得自己的肩上有些沉重,也许是因为我正背负着9个人的生死吧。   按下井号键的一瞬间,我的心被迅速地提起,前几次我都没有这么提心吊胆过,而这一次我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是对的。果然,我听见了门锁打开的声音,门向内轻轻弹开,我扶住门把门向里拉开。   空气中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好像是什么东西腐化之后散发出来的恶臭。我探出身子往门外看,门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这里看起来应该是走廊的尽头,四面是大理石材质的,与其说是一个地下室倒不如说是一个防空洞。   “怎么样?”我回过头的时候社长已经站在我身后了,原本坐在地上的人也都站起来了除了行动不太方便的孙真宇和一直扶着他的亮叔还有眼睛红红的孙真瑶。   我看着社长,回答说“好像是防空洞,我去看看,如果没有其他情况我再来叫你们。”   语罢,我跨过门走出去,社长也跟着我走出来了。我走了两步回过头去,问道“你跟着我干嘛?”   “你一个人去出事也没人救你,我和你一起去。”他面无表情地回答说。   我哦了一声,然后转过头继续走。   越是往深处走我越是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刚才打开门的一瞬间那股扑面而来的腐臭味还是算淡的,现在这股味道越来越浓,几乎让人忍不住想呕吐。   我皱着眉毛捏着鼻子看了一眼和我并排走的社长,他看起来很正常,好像他那边的空气比我这边的清新一样。这货是没有嗅觉的吗?   “你不觉得臭吗?”因为我是捏着鼻子的,说起话来的声音有些奇怪,不过我也没有在意,问道。   社长摇摇头,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若无其事地继续走。   难道社长不用鼻子,用皮肤呼吸的?所以,社长是青蛙?!   走廊的尽头还有一扇门,这扇门似乎不需要什么密码锁,而且显然这门是开着的,只是现在被虚掩着而且。我推开门,映入眼中的又是一条狭长的过道,我有一种鬼打墙来的感觉,就像以前看见过的电影里,进入一个房间后发现又是一个一模一样的房间。   这意味着永无止境的恐惧和绝望,我甚至开始想象当我走到这个过道的尽头又将打开一扇门然后继续走,搞不好我和社长这样一直走下去又会重新走回到刚才的原点。   腐臭的味道还在继续蔓延着,我继续捏着鼻子走,因为鼻子不通气了就只能靠嘴来呼吸,也不知道是不是连空气的味道都变得古怪,总觉得吃到嘴里的空气带着酸咸的味道。   第二个走廊的尽头是更宽敞了一些,左右各两个门,中间还有一扇门,门上各挂了一块写着英文的牌子,我从左边走过去,社长从右边走过去,左边的两间屋子一个是诊疗室,一个是生化室,右边一个是休息室,一个是培育室。而正中间的门上并没有写字,倒是画了一个巨大的图案,而这个图案与之前密码锁的图案一模一样。   同样画着Yeti巨怪,同样写着P.D.英文字。   我试了一下诊疗室的门发现是可以打开的,诊疗室里很黑,我摸索了一下门边寻找开关。不知道这里被荒废了多久了,当我找到开关的时候打开,三只灯管有两只爆了,还有一只闪烁个不停。   这么严苛的环境中我也不要求什么了,这灯虽然闪烁的我有点晕,但好歹是有点光亮了。诊疗室并不算太小,有两排2米高的柜子和3张病床,在墙边还放着两副活动担架,两幅担架之间被隔开,而隔开的距离恰好能再放下一副。两幅担架上都挂着一张卡片,一张写着NO.001,另一张写着NO.003。   床并不干净,每张床的床单上都沾着褐色的形状不规则的东西,唯一干净的也只能算是被摔倒在一边的四角椅子。   柜子旁边还有一张长方形的宽桌和一个四角靠背椅,虽然也落了点褐色的东西,但看起来应该比床干净不少。我转身看向那两排柜子,柜子里放着各式各样的药物,但都是英文的学名太复杂我也看不懂。   社长走到我旁边,看了一眼药柜,熟练地从药柜的每一格里拿出需要的药,一边拿一边还说道“这是Penicillin,就是青霉素。这是Pianomide,用来消炎的。隔壁柜子里有托盘,你拿来。”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目瞪口呆地回答了一声哦,然后走到另一排柜子前面拉开柜门拿出放在第一格的托盘,然后回到第一排柜子前任凭着社长把瓶瓶罐罐的药放在托盘里。放完了药社长拉开下面的抽屉翻找东西,发现那个抽屉没有后又拉开了第二个抽屉,然后才把里面的一包医用注射器拿出来放在盘子上。   “社长,你真的是信息系的?你的梦想是不是当一个白衣天使?”我双手托着盘子,却觉得下巴脱臼了一样怎么也掰不会来,社长不会真的是外星来的吧,这么厉害!   社长淡淡笑了笑,拿过我手里的托盘,说“你去接他们过来吧,剩下的药我来配。”   这时我才想起来,那边还有一个断了手的病危患者,我说了一声好就立即原路跑回去把他们带过来了。我赶回去的时候孙真宇已经痛晕过去了,我把那边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然后领着剩下的老弱病残去了刚才我们发现的地方。   快到诊疗室的时候,一直沉默很少开口的Eli主动走到我身边,我因为刚才去过诊疗室身上粘了些蜘蛛网怕他洁癖发作于是挪开一些,但他此刻好像不是很介意,他靠过来小声道“你觉不觉得,这里的样子很眼熟?”   听到Eli这么说,我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废弃防空洞一样的布局,大理石材质看起来圆润光滑的石壁,还有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滴答滴答的水声。   石壁!   这里的石壁背景不就是Eddy照片里的背景吗?   也就是说Eddy也曾经来过这个地方,或者再假设的大胆一些,也许Eddy现在还在这个地方!   亮叔一直扶着孙真宇,孙真瑶已经淡定了许多,但仍不肯放开孙真宇的左手,似乎失去了一个男朋友后深怕会再失去一个哥哥。   杨叶叶和方晓相互拉着手跟在后面,乔苏珊则是走在最后一言不发。   把人带到诊疗室的时候,社长已经把药物绷带都准备好了,甚至还点了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搜出来的蜡烛,此刻他正握着一把手术刀搁在蜡烛上,橙黄色的火舌卷上了刀片一点一点把刀片烧红。   Eli自从进了诊疗室就浑身不舒服,最后直接退到队伍的末尾离开诊疗室去了。其实现在的诊疗室已经比刚才好了许多,起码社长趁着我们还没回来把其中一张床的床单给扔开了,愣是腾出了一张稍微能见人的床来。   亮叔把孙真宇扶上床,社长让我们出门等着,说是血腥的画面少儿不宜的。这回乔苏珊没有刻薄几句,听见这句话后她脚步格外轻松得退出门去,方晓和杨叶叶本来想留下来观看的后来也被我拽走了。孙真瑶说什么也不肯走,于是社长就留下了她和亮叔作为副手。   出来的时候我就看见Eli到处走来走去几乎是把所有能打开的房间都张望过了,Eli说生化室的门打不开,休息室的门也打不开,培育室的门是虚掩着的,但里面似乎是被打劫过了一样东西到处翻倒。   也就是说,现在只剩下一间生化室、休息室和中间那扇门打不开了。我看着中间那扇门上的雪怪和P.D.字母,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好像越是接近这扇门,恶臭的味道越是浓郁,而且直接冲入我的鼻腔。   中间那扇门需要指纹识别,我估计这扇门是打不开了。突然,我听到砰的一声,我回头一看乔苏珊正慢悠悠放下自己的腿,然后对着我们歪着头高抬下巴,左手大拇指指着生化室那扇被乔苏珊踢开的大门。   呵呵,又是一个武林高手。   乔苏珊抬着下巴冷哼地走进那间黑漆漆的生化室,我和杨叶叶她们对视了一眼,便也跟着乔苏珊进去了那个房间。Eli本来是跟在我们后面的,但当他发现生化室里的灰尘并不比诊疗室里的少时,他果断决定自己还是呆在外面更好。   生化室里的腐臭味道也很浓重,乔苏珊进门的时候没有开灯,我走在她后面觉得无法适应里面的黑暗,于是在门边摸索了一下,先摸到的是一个木质的入手坚硬的东西,然后才按到了开关,进了屋子才发现我刚才摸到的是放在门边的一米八左右的双门柜。   这里的灯和诊疗室的差不多,一样略显昏暗,甚至比诊疗室的更加昏暗。这个房间不小,中间用一块巨大的防弹玻璃间隔成1:2的比例。此时防弹玻璃上已经是千疮百孔了,本来边上有一道门,现在有没有这扇门已经无所谓了。   被玻璃隔开的另一侧只放了三张电击椅,还有一张桌子。桌子上的东西有些凌乱,横七竖八躺着各式各样的纸,甚至有墨水直接被倒在纸张上将纸张上的字晕染开来。   在角落里还有一扇铁门和一个高柜子,我也没有多留意,只知道乔苏珊一个人走过去研究铁门去了。杨叶叶和方晓抬头看了一眼乔苏珊,然后对视一眼决定还是站在我旁边比较安全。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8   我随手翻了一下桌上的纸张,这上面的都是英文字,看得我眼花。但我却对一份用文件夹整齐整理过的文件有了兴趣,并不只是因为它的特殊,更因为在文件夹的侧面被贴上了一张标签纸,上面写着Yeti-Virus。我翻开文件夹,里面依旧是大量的英文字。   这里的所有资料都是用英文撰写的,甚至连外面门上的门牌也是,按照中国人的习惯不可能会这样。难道这里以前是外国人搭建的?而且居然还特意搭建在珠穆朗玛峰里。   我随便看了几眼里面夹着的纸张,有多处地方都出现了一个同样的单词“Virus”。虽然之前我英文学的并不好,但以前玩游戏总是知道一些的,这是病毒的意思。   我隐隐觉得这份文件不简单,尤其是内页中夹着的几张图片,有几张上还画着一些化学符号。方晓把脑袋探过来看了一眼,说“这个长得有点像药说明书上的那个。”   我见方晓对这个如此有兴趣,便把这一页取下来放到方晓手里让她过个眼瘾。   后面几页的似乎是专业术语,那些又长又难懂的英文我看着就头疼。突然,从文件夹里掉出几张照片,我捡起桌上的照片,发现这些照片都是从同一个角度拍的,而照片上的人都是同一个。   照片上的人全身赤裸被绑在电击椅上,四周的陈设布置可以确定就是这间生化室没错。第一张照片右下角写着From 2011-12-5 09:00,第一张照片似乎并无什么特别的,照片上赤裸的外国男人面容平静地坐在椅子上,双手双脚都被牢牢禁锢着。   第二张照片右下角写着From 2011-12-8 10:20,与之前那一张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这个男人的脸透红,左右鼻孔各被塞了一团棉花,棉花连接鼻孔的末端还带着血。   第三张照片写着From 2011-12-10 09:30,照片上并无异常,与第一张照片相同。   第四张照片写着From 2011-12-12 09:45,照片上的男人终于睁开了眼睛,浅蓝色的眼睛正看着天花板,面无表情。   第五张照片和第六张照片似乎都是摄于第四张照片的同一天,只不过第五张照片是10:15,第六张照片是10:16。这两张照片拍摄的位置一模一样,都是一只左手手腕。第五张照片有人在手腕上割了一刀,而第六张照片手部却完好无损。   如果不是两张照片的标注错误,正常人绝对不可能拥有这样惊人的组织恢复能力。   我咽了一口口水,莫名觉得手中的照片越来越沉,沉得我手臂都开始不自觉颤抖。之后几张照片中我看见那个男人的眼睛都是睁开的,可是一张比一张更无神,最后他空洞地抬着头,微张的嘴流出褐色不知名的液体,他的脸上有各种看起来不像是任何人为因素产生的伤口,他的脸就像被活生生撕裂了一样。   这是最后一张照片,右下角标注了这张照片拍摄的时间,2011-12-23 18:09。   我放下那些照片,脑子里一团乱,生化危机里的那些丧尸样子不断往我脑子里钻。   杨叶叶一脸狐疑地瞥了我一眼,然后拿过我刚才放在桌上的照片,刚开始看的时候还没什么表情,看到后面简直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我靠,这是丧尸吗?”杨叶叶这一叫把乔苏珊和门口的Eli都叫过来了,乔苏珊走过来抢过杨叶叶手里的照片就开始看,杨叶叶一脸嫌弃得瞥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   Eli轻手轻脚走进来,我想起Eli应该算是我们这里读书最多的,英文也应该不错,于是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Eli。Eli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接过了那份文件夹。   Eli越看脸色越不好,看到后面脸都白了。他合上文件夹,又郑重其事地还给我,表情格外凝重。   “怎么了?”我问道。   “这里以前应该是美军用来做生化试验的地方,”Eli指着刚才他递给我的那份文件,说“这份文件写的是他们把从Yeti身上提取的病毒注射在人体,并把对人体研究的过程记录下来,但记录从2011年12月12日以后就没有了。”   我翻开文件夹,其中一页上写着年份。我把刚才看见的照片与文件上的年月日对比,发现照片和文件的时间是能对应上的。也就是说这些照片本就是用来附加记录文件上的内容的。   “2011年......”我默默念着那个数字,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于是对Eli说“这里和Eddy发来的照片场景这么像,恰好2011年年底开始做实验,你弟弟会不会正好碰上了?”   Eli皱着眉,说“你什么意思?Eddy是被他们抓了所以这三年才没有回来?”   “我只是猜测而已,你冷静一点。”   这确实只是我的猜测,因为我并不确定Eddy是不是真的来过这里,即使有了一张照片我们也不能确定。况且如果Eddy真的是被美军抓住囚禁在这里,现在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   “你们刚才说人体生化试验?从Yeti身上提取的病毒注射到人体会产生怎么样的情况?”方晓手里拿着那张我给她的化学公式,一边看着那个复杂的公式一边问我们说。   我脑中冒出了之前看见的那个脑袋,还有孙真宇的手臂,事实上Yeti应该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大更强壮,恐怕美军是觊觎雪怪Yeti的实力所以才提取它身上的物质制成药品,没想到却成为了病毒。最后几张照片明显是实验失败,Eli说流程的最后也就是12月12日的时候美军给实验者又注射了一种叫做毁灭病毒D-Virus(Destroy-Virus)。   我猜美军就是用这个毁灭病毒摧毁实验者体内的Yeti-Virus,但事实上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里变得空荡荡了无人烟,只剩下仍徘徊在雪域的喜马拉雅山雪怪Yeti依然坚守在四周。   从前这里的军方去哪儿了?   砰——   这声音很响,而且似乎离我们很近。声音的来源不止一处,此刻我们所有人都不说话,屏住呼吸伸长了耳朵听清这声音的来源。   砰——   又是一声,我看见杨叶叶动了动脚步,然后侧着身子慢慢走到门前的柜子旁边,把耳朵悄悄探过去的时候我们又听见了一声,我意识到这并不是普通的声音,而是有谁在砸木质东西的声音。这里唯一木质的东西,只有放在两扇门边的柜子了。   “是这里!在柜子里面!”杨叶叶指着柜子大叫道。   几乎是在杨叶叶大叫的同一时刻,之前紧闭的柜门被突然打开,空气中顿时满是难闻的腐臭气味。而现在真正夺目我们所有注意力的不再是这难闻的气味,而是站在柜子里刚把柜门砸开的那个人。   不,他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沾上了褐色的液体,而这些液体在他的衣服上都已经凝固住了。这液体是从他嘴里流下来的,不止是嘴里,还有鼻孔里,耳朵里甚至是眼睛里。他瞪大了眼,仿佛一用力眼珠子就能从他的眼眶里弹出来。他脸上像是被什么东西撕裂开,脖子上手臂上到处都是伤口,甚至有些地方皮肉都已经开始腐烂。   他的眼睛空洞无神,像是一个瞎子。   砰——   又是一声剧烈的声响,身后铁门旁边的柜子大门也被砸开,从柜子里慢悠悠走出来的是个女人,但她与之前那个男人差不了多少。   那个女人缺了一条胳膊,另一边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袖管,她张大了嘴,褐色的液体从她嘴边慢慢流下,因为她身体不自然地向前倾,所以她嘴里的那些液体自然而然都滴在了地上。   她慢慢地挪动着,脚步却厚重的一瘸一拐。   我看着这一男一女,脑中浮现了四个字,行尸走肉。那些已经失去人性,失去思考能力,只剩下人类原始本能的生物。   那个女人死死地盯着乔苏珊,乔苏珊也转过身杀气满满地看着那个女人。而杨叶叶这边那个男人似乎没什么举动,但杨叶叶由于腿软已经走不动了。   突然,一直没什么举动的男人突然从柜子里扑出,眼看就要扑到杨叶叶身上时,Eli率先反应过来跑到杨叶叶身前愣是把杨叶叶一把推开,杨叶叶虽然被推到摔在地上但好在没什么事,那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把Eli扑到在身下,他死死按住Eli的肩膀,又把头试图伸到Eli肩膀边。   这一招倒是略像西方传说中的吸血鬼吸人血时用的招数。   眼下我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跑过去扯住那只丧尸的手,碰触到他手的时候我就觉得手上有一种黏黏腻腻的感觉,但是此时我管不了这么多,如果不救Eli他就会被丧尸活活咬死。   我眼角余光瞥见方晓也在往这边走过来,于是大喊了一声“不要过来,你去找社长过来!”   语罢我用力一扯,没想到竟然把那丧尸的手活活扯下来了。一时间我的衣服被喷溅了不少褐色液体,我拿着那条断掉的手臂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只丧尸似乎丝毫不觉得疼痛,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按照着人类的本能而且。   那只丧尸将要咬到Eli肩膀时,Eli用手臂挡了挡,没想到丧尸一口咬上他的手臂。   我焦急地看着四周,突然发现我手上还拿着丧尸的那条断臂,断掉的手臂上血肉模糊,尾端的褐色液体还不停在流。也就是说,这些褐色液体就是丧尸的血?   我一咬牙,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站起来抬手就把丧尸的那条手臂照着丧尸的脑袋用力一甩,我记得电视剧里丧尸爆头都是最有用的办法,这里没有子弹,只能用那条手臂试一试了。   这一击我用上了所有的力气,如果这一下没办法把丧尸打到,我也只能求社长能早点过来,不然我们就真的要当丧尸的盘中餐了。没想到被我击中的丧尸脑袋转了一圈,然后摇摇欲坠得从他的脖子上掉下去了。   我愣愣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才脱力得跌坐在地上。手上的那条散着腐臭味的手臂也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去了。我大口深呼吸,却闻到了更多的腐臭味道,因为我身上沾满了丧尸的血。   而乔苏珊那边,她很淡定地用腿踢中了那只女丧尸的脑袋,身上干干净净一点也没沾到什么痕迹。不像我们这里,杨叶叶已经被吓得至今还腿软着,Eli被咬伤了手臂上一道口子几乎触目惊心,而我一脸失魂落魄身上散发着一股恶臭。   我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只是一个开始,我们将要遇到的事情可能远远不止这些。   我和杨叶叶扶着Eli回到诊疗室的时候才知道发生事情的不止是我们这里,所以方晓去向社长求救,结果社长最后也没有过来,最关键的原因,是在诊疗室里也出现了丧尸。   而且,亮叔死了。   被丧尸活活咬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9   社长说是他疏忽才没有发现到这里居然还藏着三只丧尸,房间里一个需要急救的病人,一个又是女孩子,丧尸的出现也搞得他焦头烂额,可惜最后他还是没能救得了亮叔。   我看着那个被搬到床上,身上被咬得血肉模糊的男人。这个人曾经说要给我牵线的,他说这一次结束就回去娶个老婆生个儿子,他还喜欢喝酒每次喝醉就胡乱说话。   可是现在,他不过是一具冰冷的尸体,甚至还有可能会变成丧尸的一员。   人命总是脆弱的,易折易断,我想再让亮叔选择一次,他一定不会再来这种鬼地方。   杨叶叶终于顺完气后慢慢开始讲刚才在生化室里的情况,社长也查看过Eli的伤势之后走到旁边药柜里拿了青霉素和消炎药,又翻找了一下但没找到什么。   我明白这些药只能暂时给Eli做初步的诊治,但实际上Eli应该已经感染了Yeti-Virus,而这里没有血清可以给Eli治疗。   “现在我们去哪个房间都要小心,千万当心不要被丧尸给咬了。”社长一边替Eli包扎,一边说道。   我看了一眼孙真宇,他还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社长说才替他清理好伤口,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去。我又瞥了一眼孙真瑶,她大概还没从吕岩和亮叔的双重打击中反应过来,仍然死死握着孙真宇的手,深怕孙真宇也死了。   本来他们也是好好一个登山队,现在死了两个,伤了一个,现在能好好活动的就剩下两个女人了。   “我想去培育室里看看。”社长突然说道。   Eli闻言抬起头,说“我去看过了,没有什么东西好看的,很多药都被砸在地上了。”   社长摇摇头,指着Eli的手,说“说不定培育室里能找到你的血清,就算被砸了也得试试能不能提取出成分来,不然你变成丧尸是让我们把你带回去还是留在这里?”   我靠着墙抖了抖肩膀,苦笑了一声。   其实,我们连能不能回去都不知道。外面有雪怪,里面还有丧尸,今天可真是算把恐怖故事都给温习了一遍。我就说,我还是比较喜欢接触鬼,起码鬼还能讲点人性,丧尸完全就是单细胞一根筋的。   我们检查了一下诊疗室,把所有能藏人的不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又把刚才出现在诊疗室里的三只丧尸尸体丢到了生化室去。又把亮叔连人带床一起送去了生化室,虽然这样不太好,但是我想亮叔如果知道了也会支持我们的。   毕竟,我们谁都不知道,亮叔是不是真的会变成丧尸中的一员,如果他真的变了,他也一定不会愿意咬死自己曾经的同伴。   最后我们锁上了生化室的门,把那些变成丧尸的和即将变成丧尸的都关在了房间里。   我和社长去了培育室,其他人不是伤残就是女生,留在被清理干净的诊疗室比较好。生化室离培育室并不远,但我却提心吊胆总担心会有丧尸突然跑出来。   “社长,我们会死在这儿吗?”我问道。   社长淡淡笑笑,说“你想死在这儿吗?”   “当然不想。”   “那我们就能活着出去。”   社长说的话我永远只能听懂一半,但我也知道社长的话我只需要听懂一半。他的脸上从来不会为难,即便是这种时候他也一样是自信满满给人不自觉的信任感。   如果社长真的离开,社团应该也是跟着瓦解了吧。   培育室的情况我只听Eli说,但我并没有去看过。踏进培育室门的第一反应就是探头进去看看有没有丧尸,我甚至把每个柜子都打开看了一遍,连桌上摆着的一个古董花瓶都没放过。   等我查看完确定没有丧尸后才反应过来我正踩在一堆近似废墟的东西上,这里也不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总是凳子桌子都倒得横七竖八,本来放在柜子上的各种被装在玻璃瓶或试管里的药剂都倒在地上碎裂开,天花板上的一块百叶窗也被碎在了地上。   地上满是玻璃碎屑,踩在上面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社长在地上慢慢寻找着血清,我不知道血清长什么样子,所以只能绕着屋子转,培育室不大但放在许多架子,一排排的架子上从前也应该摆放着许多培养的菌种,但现在大部分已经贡献给土地了,这些菌种无人培育绝大部分也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社长慢慢站起来,我走过去问道,“找到了吗?”   社长摇摇头,拍拍手上的灰尘,说“没有找到,不过倒是捡到了这个。”   他把脚边的一个培育菌种登记册拿给我,我翻开的第一页又是眼花缭乱的英文。于是我又塞回到社长手里,皱着眉让他翻译给我听。   社长把登记册翻到第三十三页,指着上面的第六百六十条登记编号,说“这一条写着培育室确实培育过你们说的Yeti-Virus的菌种和治疗菌种,还有这里,”他一边说一边把手上的册子往前翻,一直翻到第十六页,指着上面三百一十八条登记编号,说“这里也有记录培育过一种叫D-Virus的菌种,应该就是叶叶说的毁灭病毒。”   “也就是说这里从前是有治疗菌种的,但是现在没有了,要不就是在丧尸爆发的时候被丧尸毁坏了,”我停顿了一下,然后皱着眉,说“要不就是被人拿走了。”   社长摇摇头,说“不止是治疗菌种,最重要的是连菌种本身也不见了。”社长又把手里的记录册翻到倒数几页,说“这里记的是菌种的拿取记录,这个菌种后来被制成注射用的成药是用去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没有被拿取过,但现在这个菌种根本不在这里。”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拿走菌种的人死在这里的丧尸手下也就算了,如果拿走菌种的人顺利从这里走出去,那就代表这个病毒将会有可能散播到地球的任何一个地方,而这也意味着丧尸屠城这种事不再是电视剧或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桥段。   和社长回去的时候,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想什么,应该做什么,只是单纯的跟着社长而已。   回到诊疗室,交代了一下在培育室里的发现后,我发现其实所有人对我们的发现并没有存着什么太大的期望,因为他们听见我们并没有找到出路也没有找到血清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失望。   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晚上的时候所有人都是轮流着守夜,以防止有丧尸突然出现会给我们来一个惊魂的夜晚。   从23点到2月26日早上6点30,以一男一女为一组,其中因为孙真宇持续昏迷所以不参与守夜任务,Eli因为负伤搞不好可能会变成丧尸,所以不能单独一组。因此从23点至凌晨24点30分由社长和孙真瑶守夜,0点30分至凌晨2点整由孙真瑶、Eli和乔苏珊守夜,凌晨2点至凌晨3点30分由Eli、乔苏珊和方晓守夜,凌晨3点30分至凌晨5点整由方晓和我守夜,最后5点至6点30分由我和社长守着。   方晓听了安排后,瞥了一眼乔苏珊,慢慢从杨叶叶身边挪到我和社长这儿,轻声问道“我一定要和那个乔苏珊一起守夜吗?”   社长两手插在口袋里,饶有兴致地点点头。   方晓撅着嘴,一副吃瘪的样子站在社长面前,又低着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学生在自己老爸面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我扶着Eli走到一个干净的角落里坐下,一面帮他收拾好受伤的那条胳膊,一面挑着眉轻声笑着说“人家武功高强,搞不好还能救你一条小命。”   方晓听了我的话,抬起头瞪了我一下,走过来蹲下把Eli鞋子的鞋带拉松。Eli看着她这番举动哭笑不得,我猜要不是他手臂不方便,早就一巴掌把方晓甩墙上去了。虽然我知道方晓这样是为了防止乔苏珊听见我们说她坏话罢了,但为什么非得把Eli的鞋带拉松又系好,还系得和以前不一样,天知道强迫症Eli在我怀里抖得多激烈。   “你不想和她一起,你也不能放着我和她单独一起啊,”Eli也轻声说着,“我总觉得她看我就像看丧尸一样,你要是把我和她单独一起,她搞不好会直接扭了我的脖子。”   Eli说着,又用自己不受伤的那只手在自己脖子前面比划了一下,我突然想起刚才乔苏珊一抬腿踢歪了丧尸的头的画面,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伸手拍拍Eli的肩膀表示对他的安慰。   诊疗室不大,有一半的空间被柜子占据了,我们分布的区域相隔不远,几步就能走到。我们约定好前面一个守夜的时间到了就叫醒下一个要守夜的人,依次进行循环。   我想反正轮到我的时间比较靠后,于是挨着Eli裹着衣服就睡过去了。   我没有睡着,我的脑子里一直徘徊不去很多东西。我们一路走来在珠穆朗玛峰上看见过无数的尸骨,那些尸骨已经被岁月风干只剩下一堆白骨,他们葬身在离天堂最近的地方,却永远也没有人带他们回家。现在的我们与在雪山上的他们没有差别,这里缺水断粮,即便没有雪怪和丧尸,我们也活不过几天。   自从我加入超自然研究社开始,我觉得自己一直在做疯狂的事,而这一次来这里大概是我人生中最疯狂的决定。如果我可以活着出去,我会告诉所有人,我是从雪山上下来的,我是从天堂来的。   不过这个假设,得建立在我不被丧尸咬死,雪怪杀死,雪山埋死的前提下。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0   Eli靠在墙上睡着,但他睡得不安稳,大概是因为伤口又开始疼痛了。   从前看的那些丧尸电影里总会有一个通用的桥段,自己的亲人或是朋友最后变成了丧尸,然后主角就徘徊在是否要杀死自己亲人或朋友的挣扎中。   我想,如果Eli真的感染Yeti-Virus变成了丧尸,也许真正的问题不在于我们是否要杀了他,而在于他是不是真的要咬我们。   四周很安静,除了社长和孙真瑶偶尔聊几句话表示一下他们的存在感,其他人应该都已经睡下了。我轻轻叫了一声“Eli”,虽然尽量放低了声音,但我看见社长和孙真瑶还是往我这里看了一眼。   “干嘛?”Eli翻了个身,但由于一条手臂无法用力,所以翻起身来有些艰难,我见状只能推了推他,帮他翻身。   “你要是变成丧尸,你是喜欢我们把你的头给扭了,还是放你和外面那些丧尸一起玩?”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闲的没事干问出这个问题,原本我是想Eli手那么疼干脆说点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好了,结果脱口而出就是这句话。   Eli半睁着眼,他本来就是三白眼,斜着眼的时候看人就和瞪人没什么两样。他扶了扶自己受伤的手,声音有些发虚,说“你会不会说人话,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安慰我说就算我变成丧尸你们也不会放弃我之类的吗?”   我伸手指了指他受伤的胳膊,说“我是在未雨绸缪,给你打点一下身后事。”   我看见他咬了咬牙,估计要不是其他人在睡觉,或者他的手不太方便,他应该也一手要扭断我脖子了。   “唉,你以后墓志铭上写什么呢?某校校史文库管理员Eli,哦不对你真名叫什么?不过也没事,看你这样估计也不一定买得起地,现在地那么贵连死都死不起了。你要不就在这儿呆着吧,好歹也不会寂寞。”我拍了拍Eli的胳膊,语重心长的说道“虽然你可能不认识那些丧尸,但毕竟一回生二回熟,你早晚也要变成他们那样的。唉想你堂堂一个知识分子落到这个地步,还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Eli偏过头闭着眼睛懒得看我,但从他粗重的呼吸声里我知道,他还醒着。   “你看我们都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了,你要是死了尸变千万别咬我们。虽然我们认识不久,而且你还是个处女座,但我们不嫌弃你也不歧视你。你看你懂那么多,活脱脱就是一本移动的百科全书,你要是死了也是我们J大的损失,”我停顿了一下,咽了一口口水,然后继续说“唉,这么说我也挺矛盾的,我究竟是希望你死还是不死呢。Eli你想死还是不想死?”   其实我知道我自己是有多无聊,只是我睡不着又闲得发慌,手机还剩下一点的电量我也用充电宝充上了,但问题是这里没有信号,连不上网也打不出电话。这种境地下我也只能没事找点话说,杨叶叶和方晓相互靠着已经睡着了,孙真宇还昏迷着,社长和孙真瑶也不知道在聊什么,我总不能和剩下的乔苏珊聊天吧,所以只剩下Eli了。   “Eli啊,我想了想其实变成丧尸你也蛮惨的,你看你强迫症这么严重,变成丧尸了嘴里又得流哈喇子,我们不在又没人给你擦。唉,就算我们在也不会给你擦的。你看我这么好,大晚上不睡觉给你讲睡前故事,你尸变了就别咬我了,我怕疼。”   “你个坑爹的,睡前故事你妹啊,你睡不睡了你不睡我还要睡呢!”Eli转过身来咬牙切齿恶狠狠对我说。   我格外好心情地看着Eli,他生气的时候两条眉毛揪在一起很是好笑。我扯着嘴角的笑容,拍拍Eli衣服上的灰尘,说“总算骂出来了,你看你老憋着要憋出病来的,该骂的时候就得多骂骂,心里要阳光一点才健康。”   Eli顶着他的三白眼瞥了我一眼,说“你心里才不阳光。”   “你压力太大了,一面要找Eddy,一面自己还受伤可能要变成丧尸,”我翻过身靠在墙上,头顶着坚硬冰冷的墙壁,说“你跟社长都是一副德行老装神秘,但装又装不好老暴露自己。我告诉你啊,虽然我们没找到血清,但我运气好啊,我们肯定不会死的。”   冰冷的墙壁靠着我的头有点痛,我微微离开墙壁,但却发现离开墙壁后我的头悬空更难受。于是只能继续靠在墙上,但又不把所有力气都放在上面。   “你搞的好像能看透所有人一样。”Eli说道。   我歪过头,看着Eli,开玩笑地说“你不要小看我,我一直觉得自己有超能力的。”   说完我就听见Eli在笑,Eli很少笑,能在他脸上的看到的表情应该只有,面无表情和天塌脸。平常时候面无表情居多,所以我一直觉得Eli应该是个面瘫。   “其实我并不担心会不会变丧尸,你家社长也不担心这件事,”他敛了笑容,恢复平常一本正经略有点严肃的模样,说“希望你的运气真的能把我们都带出去,要是我死在这儿了我第一个咬死你。”   我靠,不带这样的。我刚说了那么多这货好歹听一句啊,还咬我!   刚才讲了那么多话我其实也说累了,于是我瞪了他一眼,然后翻个身闭上眼睛也睡去了。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身边的突然闪过一阵凉意,然后依稀听见了脚步声,之后有个冰凉凉的物体靠在我旁边。我猜Eli和社长换岗了,但我懒得睁眼睛想想现在还没轮到我,不如多睡一会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真的累了,在这种艰苦卓绝的环境下我竟然还能睡着,而且还能做梦。都说梦是没什么逻辑的,我想也是,不然我也不会在梦里跑到天台上,而Eli正举着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我,而我站在边缘,仿佛一伸腿一迈步我就会掉下去。   Eli跑我梦里肯定是来报复我的,他给我两个选择,一个开枪崩了我然后我掉下去,一个我自己跳下去。   这里是天台,顶在我们头上的是久违的蓝天。虽然是在梦里,可我却也格外怀念外面的空气。我转身看着Eli,此刻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得体的材质包裹他原本就有些强壮的身体,如果他不是正拿枪对着我,我倒是怀疑他是不是正要赶去参加什么舞会。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也同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觉得这个场面有点像无间道。   “是你自己跳,还是我帮你?”他冰凉凉的说着,他的声音似乎比正举在我面前的枪口更加黑暗冰冷。   我以为他会说“对不起,我是警察”,但我想了想这又不是演无间道,梦里的我勾勾嘴角,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生死的情况下还能大声笑,我说“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然后,他就开枪了,本来梦里应该是没有痛觉的,可我却感觉到自己的心口被猛烈的撞击,然后慢慢的从心脏到皮肤透出灼烧一样的疼痛。我被这股冲击力震到了天台的边缘,我感觉到脚下瞬间的空荡,然后身子往下坠,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那种感觉真实到,我一度以为这不是做梦,而是真的。   在我的身体即将坠落到地面的刹那,我猛地苏醒了。甫一醒来我就看见面前渐渐放大的一张脸,一瞬间我的眼前有些模糊,等我看清这人的时候几乎是本能反应,我捞起拳头就给了Eli的脸一拳。   妈的,居然敢开枪打我!   因为这一拳,Eli连续好几天都懒得理我。方晓也是奇怪,让Eli去叫我起床换班,怎么连话都没说就被打了。其实我也是起床之后脑袋没转过来的本能反应,要是再让我思考几秒我说不定是不会动手的。   我和方晓守夜的时候才知道,守夜是多么无聊的事。也不知道之前那几个是怎么挺过来的,我本来想着和方晓聊聊天时间可能会过的快点,但这货居然躺我肩膀上睡着了。   这时候要是有丧尸攻进来,百分之百全军覆没。我瞥了一眼四周,刚才我打Eli的时候,坐在角落里的乔苏珊眼睛睁开了一下,然后又闭上。   这姑娘是连睡觉也不肯好好睡吗?不信任人都到这份上了,那得活得多累。或许,她是不愿意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里。   我看了一眼靠在我肩膀上已经睡着的方晓,她这样把命交到我的手里,虽然我是有些窃喜,但肩上的压力也不是一般的大。   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不到的时间,我一直在发呆。具体在发呆什么我也不知道,大概就像传说中的脑袋放空,然后灵魂出窍的感觉吧。等到我手机上显示5点整的时候,我把方晓推醒,让她去喊社长回来值班。   第一次推的时候方晓没醒,她甩了甩脑袋,迷迷糊糊说了几个字,我听着觉得像鸡腿。然后她掰过我的手臂,在自己脸上摩擦了两下后又皱着眉头把我的袖子撸起,一口牙硬生生咬在我胳膊上。   我一吃痛,直接给了方晓的脑袋一爪子,她抱着头啊呜一声站起来,然后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你干嘛打我?”   “是你先咬我的!”   我把手臂横在她面前,她的牙印还在我胳膊上印着,虽然咬得不深,但咬得可疼了,这家伙是梦里吃鸡腿然后来咬我了啊。   方晓去叫社长起床的时候,我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牙印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先是梦里被Eli开枪坠楼,醒了还得被方晓当鸡腿啃。   流年不利,老黄历上肯定写着今天诸事不宜。   社长过来的时候我以为他会顶着一头凌乱的杂毛,没想到他依然是衣冠楚楚,连一颗眼屎也没有。   “Eli怎么变熊猫了?”社长在旁边坐下,问道。   我勾起嘴角冷冷一笑,说“那王八蛋梦里开枪打我,我就给了他一拳。”   社长听后笑了一下,但没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1   我打了个哈欠,闲着没事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墙壁。这里应该被荒废了不久,墙上还没有特别多的蜘蛛网,如果Eddy真的是在这里,按照邮件发来的时间到现在也有10天了。假设Eddy现在还在这里,他也不一定还活着。   我托着下巴,脑袋被自己的手掌托起往上,恰巧看见天花板上有一块方方正正的被宽大的百叶窗挡住的通风口。   我拉了拉社长的衣角让他也往上看,在他站起来察看通风口的时候,我坐在地上,轻声问道“怎么样,可以打开的吗?”   社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手电筒功能,他刻意将手机偏了偏,以至于亮光没有照在正睡的香的几个人身上。手电筒的灯光照在那个通风口上,社长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才收起了手机,回到我身边坐下,说“可以打开,但动静太大了,等他们醒了我们再试试。”   我点点头,说“如果这个通风口可以连接到别的房间,我们就可以去那些被锁住的房间了。”   我想到我们还有些房间没有去过,比如生化室里那间被锁住的铁门、休息室,以及那正中间最大的房间。   6点半的时候我和社长把所有人叫醒才最终宣告这一夜平安地度过了,这一夜不管是猫在角落里睡觉还是坐在中间守夜都不好受,身上每个关节都酸痛不已,我起来活动的时候都能听见自己的骨头咯吱咯吱在响。   我猜今天应该只有我最倒霉诸事不宜,因为孙真宇醒了,在我们整个队伍里来说,算是一件好事。   我们把通风口的事情告诉了大家,社长搬了桌子和椅子试了试高度,发现还不及通风口,于是又搬来了床,最后把旁边放着药品的柜子也给用上了。社长站得老高,他双手抓住通风口的百叶窗摇动了两下,然后用胳膊肘使劲往百叶窗上顶。   我低下头跑到柜子后的杂物堆里倒腾了一番,从近似于垃圾堆里找出了几根不知道是哪张桌子上拆下来的桌脚棍,我走到社长站的位置下,摇摇晃晃爬上桌子把手里的木棍递给社长。   社长接过木棍,将两根木棍握在一起然后用力往上顶。木棍把百叶窗捅破后那些折断的碎屑掉落在社长身上,他也没管这些东西,用手挡了一下后就开始着手把通风口上要掉不掉的碎屑剥落。   通风口不大,但正好能通过一个人,社长接过Eli送过去的椅子,把椅子放稳后慢悠悠站上椅子,此时他弯着腰伸手去触碰通风口。他站的很高,我抬头看着社长的时候都为他捏把汗,这样要是摔下来那还不屁股开花了。   社长顺利进入通风口的时候我才松了一口气,社长整个身子进入通风口后,他的声音透过层层的阻碍后显得有些不清楚,大概为了方便我们听清他说什么才回到通风口边上,探出个脑袋对我们说道“我去开休息室的门,你们去门口等我。”   语罢,他又钻回了通风口里,我听见他的声音慢慢远去,才放心跟着孙真瑶他们出去。   我们到达休息室门口的时候社长还没有到,我们站在门口等了一段时间。我琢磨着社长从通风口里应该是用爬的,速度快不起来,于是手负在背后慢悠悠走到生化室门口。   这扇门之后关着几只丧尸,我闭上眼睛想起昨天看见他们的时候他们的样子,其实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们从前都是人,而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皱起眉头轻轻一叹,我盯着那扇门的把手看了很久,久到社长已经把门打开了我还在看,最后是方晓把我拉进休息室去的。   休息室本身不大,但休息室内还有一个房间,那间房的房门大开,这样也省得社长踢门进去了。   最里的一间房是资料室,只是如同其他房间一样,休息室和资料室都被翻得乱七八糟,地上还有一滩滩已经凝固的褐色液体。我们穿过狭小的休息室,走进凌乱的资料室,资料室略微比休息室大一些,里面的柜子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所有的文件夹档案袋也丢的满地都是。   社长和Eli一人带着一个小助手开始在资料堆里翻找,乔苏珊依旧是面瘫一样的靠在门边,双手抱在胸前冷漠地看着社长他们。   孙真瑶扶着孙真宇走到休息室的沙发旁,领着孙真宇坐下前孙真瑶拍了拍沙发上的灰尘,然后才让他坐下。我看了看社长那边不需要我帮忙,我又不怎么想和乔苏珊去搭话,所以也跟着孙真瑶他们一起回到休息室。   孙真宇的情况看起来并不好,之前对他也只是草草的清理了一下,这里毕竟不比医院,没有反正给孙真宇正规的救治。孙真宇皱着眉低着头,他在和孙真瑶说话的时候我看见他脖子上有一块褐色的东西,看起来有点像胎记。   “你这儿一直都有这块胎记的吗?”孙真宇和孙真瑶坐在沙发上,我站在他们面前指着孙真宇的脖子,说。   孙真宇愣了愣,孙真瑶转过头看向孙真宇的脖子,在看见那块东西的时候也皱起了眉。   “哥以前这里没有胎记的,”孙真瑶伸手摸了摸那块东西,又抹了抹,发现那不是什么脏东西,而是直接印在他皮肤上的。“哥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孙真宇也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说“头有点痛,心跳得很快。”   我蹙着眉,心里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我勉强自己压下这种未知的恐惧,每次我心里有什么不好预感的时候,它就真的会灵验。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好的不灵,坏的灵。   “袁小西,”孙真瑶喊了我一声,把我从神游中唤醒过来,她指着墙角,说“你看那是什么。”   我顺着她手指指向的位置看去,不起眼的墙角正躺着一个黑色的东西,休息室里没有开灯我没能直接看清楚那东西是什么。于是我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用手电筒的光照向角落里的物体。   那是一台小型摄像机,我拿起来翻了翻,发现这台摄像机竟然还能使用。我想了想好像有些不太对劲,这里最后记录的时间是三年前,如果说三年前所有人撤空了这里,那Eddy来这里又怎么会失踪,这台摄像机经过了两年的时间竟然还能使用。   我打开摄像机,里面有几段录像。这些录像最后的记录时间是2011年12月,也就是停止记录的那一个月。在这个12月里一定发生了一件很重大的事,才会让所有的记录都到这一个月为止。   我点开第一段录像,画面很熟悉,场景分明就是生化室。我想在生化室里的那份文件中的照片就是在这一个时候拍摄的,画面里的外国男人正坐在椅子上,旁边穿着白大褂戴着白□□用口罩的医生为他注射了一种褐色的液体,录像的背景还有人在说话,不过说的是英文我并不太懂,只知道他们提到了一个单词,Yeti-Virus。   也就是说,这个褐色的液体就是导致生化室里那几只丧尸尸变的Yeti-Virus。   之后的几段录像分别由不同时间拍摄下来,而在这不同的时间里那个男人的身上也起了不同的变化。在录像中,他被注射了两次Yeti-Virus,而最后一次也就是2011年12月12日的时候他被注射了D-Virus,而生化室里的最后一张照片也就是12月23日时候的那张丧尸照录像里没有。   好像所有的信息都终止在12月23日这一天,我们所能知道只有在那一天最后留下的一张照片而已,照片里的男人变成了丧尸,而之后的结果我们也能预料的到,他感染了同样在这里研究的其他人。   只是,其他的人都去了哪里,总不可能在这里搞研究的只有五六个吧?   我又把录像往前翻了翻,画面被转向实验者被注射病毒的第三天,此刻他还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症状,只是脸红红的好像是发烧了,脸上有一点一点红色的出血点,而他的脖子上有大片大片褐色的类似胎记的东西。   胎记?我转头看向正在咳嗽的孙真宇,又低下头看着录像里的外国男人,这个症状几乎是一模一样。   我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了,之前那些不太好的预感又重新涌上来了。孙真宇也被感染了,也是他明明没有被丧尸咬到。   突然我听见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而这脚步声是从休息室的门外传来的。我背后猛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脑袋几乎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已经率先伸出去把门迅速关上,我不带任何犹豫的锁上了门,在关上门之前,我瞥到了门外走路一瘸一拐的身影。   令我吃惊的不是正蹒跚走来的丧尸,而是领头的一个竟然是之前丧尸咬死的亮叔!   我背靠着门,听着那些此起彼伏的叩门声,我几乎能觉得我的整个后背都在发麻,门外的丧尸一下一下敲着门,我的心脏也正被一下一下的敲击着。   “怎么了?”孙真瑶见我神色惊恐的靠在门上,兴许是预感到什么,急忙问道。   我刚才的举动太大,饶是社长他们都停下手里的活转头看向我,我靠着门大喘气背后还能感觉到外面几只丧尸抠门的声音。   我咬咬牙,背靠着门慢慢滑下去最后跌坐在地上,说“是亮叔他们,社长你昨天真的有锁门吗?”   我说的有气无力,心脏还在狂跳,刚才如果我没有关上门,现在亮叔冲进来八成我就是第一个被咬死的。我虽然嘴上这么问着社长,但我心里也是明白的,昨天是我和社长一起把亮叔他们关在生化室里,也是我亲眼看着社长锁了门。   可是亮叔他们是怎么从已经上锁的生化室里出来的,刚才我去看生化室的时候门还是关着的。   那只有一个可能了。   “这里除了我们,还有第九个人在,”我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站起来,说“但那个人不是Eddy。”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2   “这里除了我们,还有第九个人在,但那个人不是Eddy。”   听见Eddy这个名字的时候,Eli顿了顿,然后又转身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继续在文件堆里扒需要的资料。我怕那些丧尸会破门而入,于是把休息室里的桌子柜子之类的全抵在门上了。   等我确定丧尸一时半会儿无法破门而入了我才放心地把自己摔到另一张沙发上,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放松了长时间绷紧的肌肉。   孙真宇背靠着沙发,歪着头看我,说“Eddy是谁?”   我看着他,想把他可能也感染了Yeti-Virus这件事告诉他,可是话到了嘴边又被我给咽回去了。现在他的情况似乎比Eli更加糟糕,Eli虽然是被直接伤害,但明显他身上还没出现褐色斑点。   可孙真宇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感染上的?   我从照片的事情开始说起,一字不落的告诉了孙真宇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我想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如果逃不出去大家都会死在这里,再有什么隐瞒也没有用了。   “三年前的事放在现在来说,那个Eddy不是已经逃了就是已经死了,”乔苏珊抱着手臂继续靠在墙边,冷言冷语说道“不然我们动静这么大,他怎么可能都不出来。”   我以为Eli会出来反驳一下,没想到他依然是自顾自的动作,甚至连一点表示也没有。   虽然我对乔苏珊这样的说法很不满,但她说的确实是事实,Eddy如果能活着不可能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可是他并没有出来,要不他是逃跑了,要不他就是死了。   我坐在沙发上懒得去和乔苏珊说什么,我闭着眼把头扬起靠在沙发上,耳边已经听不见丧尸的叩门声,兴许他们是走开了。   大概过了三四分钟,社长和Eli那边同时有了发现,社长找到了一张被夹在档案袋里的地图,那张地图所绘的年份是1940年7月,而地图的右下角画着一个图案以及P.D.字母,我认得这个图案和英文字母就是绘在密码锁和正中那扇大门上的标志。   这幅地图应该就绘有这个底下洞窟里的逃生出口,我们围在社长周围看着那副地图,我们发现在生化室被锁住的铁门之后是一条通向主研究室的长廊,而正中的那扇大门背后就是主研究室。   主研究室比其他房间大得多,我想那里应该就是主要研究Yeti-Virus的地方。而在这条长廊中间有一条岔路,是通往另一个房间,地图上把这个房间叫做cell,也就是囚室。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里的通风口几乎是四通八达,甚至可以直接到达囚室和主研究室。   现在外面是出不去了,如果要到囚室和主研究室去只能靠通风口了。   而通风口有一个通道是通向外面的,但那个通道的位置正好对着雪怪,我们没办法从那里逃走。   这个研究所的建造者叫John Robinson,在档案袋里还有关于他的资料,他出生于1907年9月17日,又在1940年7月19日死亡。   1940年7月,我勾了勾嘴角扯了抹冷笑,这八成就是传说中的过河拆桥了。   虽然囚室和主研究室的位置相近,但通风口里的走向一个向北一个向南,也就意味着我们几个人要分成两队过去,社长说现在我们的行动方案是越快越好,这里食物饮水都是困难,而且会越来越冷,如果再不逃出去只怕还没被丧尸咬死先饿死冻死了。   于是商量下来我、方晓、杨叶叶和Eli去囚室,乔苏珊和社长去主研究室,孙真瑶则留下来陪孙真宇,最后我们这边从囚室沿着长廊走到主研究室和他们汇合。但这个提议孙真宇并不赞同。   孙真宇挣开自己被孙真瑶挽着的手,说“你不能留在这里,我一个人没事的。”   我听见他的声音哑了哑,甚至哽咽了一下。我有一种错觉,他好像知道自己感染了病毒,也知道自己可能即将会变成丧尸。所以他不愿意孙真瑶在这里,他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把她也变成丧尸。   孙真瑶动了动嘴,却惊讶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哥,你在胡说什么,你的伤......你现在这种情况我怎么能放心......”   还未等孙真瑶说完这句话,孙真宇立即打断她,他开口说“让你走你就走,别让我再和你说第二遍!”   这种时候我们几个也都插不进什么话,只能帮着社长搭个稳一些的高台方便大家爬上通风口。   “我不走!”   啪——   一声干脆清亮的声音让我们不约而同停下了手中所做的事,我看着孙真宇一巴掌甩在孙真瑶脸上不禁目瞪口呆,我没有料想到孙真宇会这么狠。   “哥你干嘛!”   这一巴掌明显是把孙真瑶给吓到了,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孙真宇,她吸了吸鼻子两滴眼泪就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看着她哭孙真宇心里也不好受,他的手紧紧攥成拳,又不想让孙真瑶看见所以把手藏在背后。他别过去让自己不去看见孙真瑶哭的样子,他闭上眼睛冷声地说“滚”。   他这一个字说出口,孙真瑶哭得更厉害了。   我看着孙真宇又转头看着孙真瑶,有些事情也许是我无法体会到的。我是家里的独子,没有兄弟姐妹,也无法体会到一个兄长对妹妹的关心呵护。但我从他绷紧的拳头和泛红的眼眶可以知道,他忍得很辛苦。   我走上前拽住孙真瑶的胳膊,她起初不愿意和我走,我看了一眼孙真宇他已经脸色发白额间冒汗,我知道他撑不了多久,如果我再不把孙真瑶拽走的话孙真宇就要露馅了。我用力一拽孙真瑶的胳膊,硬是把她拽到了社长旁边,社长看了看我们这边的闹剧又看了看哭得梨花带雨的孙真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社长托着孙真瑶的腰率先把孙真瑶送上了通风口,我只听见孙真瑶在那狭小的通道里一直在喊她哥,我看着孙真宇慢悠悠回到沙发上坐下,手扶着断臂面目因为疼痛而有些扭曲。社长在一个一个运送人上通风口,我看了一眼还没轮到我,于是走到孙真宇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扯了抹安慰的笑容。   Eli拿着他刚才发现的一份报告走过来,然后把他手里的报告拍在我胸口,我挑了挑眉神情有些惊讶地看着Eli,Eli则用下巴指了指报告让我看。   我一翻开只有两页的报告书我就觉得Eli是在耍我,通篇都是英文让我看个鬼啊。   我翻了个白眼给Eli,又把手里的报告书甩到他怀里,说“你妹的翻译好再拿给我ok?”   Eli皱着眉头拿过报告,连翻也不翻开,低声说道“孙真宇是不是被感染了?”   “我怎么知道?”我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身子稍微挪开了一些,说。   “你脸上就写着‘我知道’几个大字,”Eli指着我的脸,说“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   我把头偏去一边,不让Eli看到我的面部表情。   “这份报告上说Yeti-Virus在做人体试验前曾经检测出内在的放射元素和毒素,风险评估率是百分十九十九,同时这个病毒的挥发率也很高,只要液体接触到空气很快就会挥发在空气中。”Eli面无表情说道,他表情严肃地让我觉得这就是参加追悼会时的官方脸。Eli本来就黑,说这话的时候脸一沉显得更黑了。   我摸了摸下巴,说“你的意思是说,Yeti-Virus是通过血液和空气传播的,如果孙真宇现在真的被感染,那就说明这里的空气中也有Yeti-Virus病毒。可是如果这个假设成立,我们怎么没事?”   Eli摸了摸自己被咬伤的手臂,说“要不然就是有伤口了才会被感染,可能Yeti-Virus的作用是加快细胞生长加速新陈代谢,所以才会让人得到与Yeti一样的能力。但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这里的资料都没有记载。”   我点点头,没有继续说什么。   “Gorden,Eli,上来。”   我在发呆的时候社长喊了我一声,我回头看才发现趁着我和Eli聊天的工夫所有人都已经上去通风口了。   我看了一眼孙真宇,对站在旁边的Eli说“你先过去我马上来。”   Eli会意地点点头,然后放下手里那份报告,被社长拽上了通风口。我站在孙真宇面前,看着他身上的斑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我走过去蹲下与他平视,我说“你好好休息,我们会回来的。”   我不知道这时候应该对他说什么,但我想,有一句话是他希望听见的。   “我会照顾好你妹妹,我会带她出去的。”   即便我们任何人都不知道前路会怎么样,即便我的运气也许会突然不灵,也许我们最后都会死在这里,至少我能答应你的是,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他握住我的手,轻声地对我说了一声,谢谢。   我点点头,回握了一下他的手。做完这些动作后,我毫不迟疑地转身三步跨上了最高的地方,拉住了社长伸过来的手,然后钻进了狭小的通风口里。   我们最后决定下来,我、方晓、杨叶叶和Eli去囚室,乔苏珊、孙真瑶和社长去主研究室,最后汇合的地点不变。   临行前我在那个还在哭的孙真瑶耳边说了一句话,一直在哭的孙真瑶终于不哭了,她圆圆的泛红的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我笑了笑,然后转身带着方晓她们匍匐着挪向囚室。   “喂,你刚刚说了什么?”方晓匍匐着跟在Eli的身后,问道。   我举着手机慢慢摸索着前面的路,通风口里有一股腐臭味,我几乎是一边照着手机一边捏着鼻子在前进,后来发现这样有些累,于是就干脆自己闭气,实在是闭不下去再将就着换口气。   我听见方晓在问我问题,于是我稍停了一下步子,然后又接着往前爬。我一面爬一面嘴上说“我说,她哥哥还等着她活着回去呢。”   “就这么简单?”   “是啊。”   我轻轻扬了一下嘴角,通风口里太昏暗应该没有人会看见的。   我们都要活着,都要活着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3   穿过冰冷的通风口,我们到达囚室的时候,发现囚室里的东西比其他房间少许多。囚室里只有一张军用床,这里甚至连普通的桌椅板凳也没有,房间里空空荡荡再加上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与其说这里是囚室,不如说是鬼屋更确切。   话说到现在我在这里一只鬼都没有遇上过,我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从镜子事件解决后我的阴阳眼开始退化了。   囚室里的军用床被放在通风口的下方,而且这里的通风口明显被打开了,应该是有人也曾借助于囚室的通风口爬到外界去。   囚室的门是开着的,那是一块厚重的铁门,上面有斑斑点点的锈迹。   Eli拿着之前社长交给他的地图看了看,说“这里就是囚室了,除了主研究室我们基本已经走遍了这里。”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些失望和落寞,这句话他说到这里为止,可我知道他接下来想说的话。   走遍了这里,我们却还是没有找到Eddy。   我抬头看着刚才我们跳下来的通风口,又看着大开着的囚室门,脑中不停纠结着一个问题。为什么门开始还要从通风口离开?难道说有人离开时门是没有打开的,等这个人离开了才会有打开门?   “你们看这个,”方晓手上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一小块正方形的东西,上面还写着一个歪歪扭扭的英文字母H。   我拿过她手里的小方块,又翻过来看一眼背面,这不是键盘的按键吗?   Eli本来站在门口向外往,此刻听见方晓有了发现就扶着自己的手臂走过来,看了一眼脸色大变,说“这是Eddy笔记本上的按键!”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块H键,惊讶的不由张大了嘴甚至连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我说“就这么块按键你都能知道是Eddy的?它告诉你的?”我摇了摇手里的按键,要是这个按键会说话,我怎么什么都听不见。   “不是,”Eli指着H键小方块说“Eddy所有键盘的按键都是自己写的,这字我认得。”   我勒个去去,这是什么奇葩习惯。   我翻了个白眼,这句话还是没有如实讲出来。   杨叶叶看着我手里的那枚小小H键,说“既然这是Eddy的,那就是说Eddy曾经在这里呆过喽!”   我点点头,这个想法也正是我现在心里所想的。   既然Eddy在这里呆过,那打开这个通风口的人就很有可能是他。原本他死亡的几率非常大,现在他存活的几率似乎更大了。   我突然想起目前作为唯一出路的通风口的风口,或许Eddy真的已经逃出去了,而他就是从通风口逃出去的。只是他出去了为什么不回家,他失踪了三年,却在前两天发了邮件,我觉得一切的谜团都回到了最开始。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透着的压抑昭示着我们现在还被迷雾包围着,我们甚至不知道迷雾的外面是什么,是出路还是更深的迷雾。   我想到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带着杨叶叶和方晓准备出去和社长他们会合。我走了一步,Eli没有动,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Eddy可以已经逃出去了,你别那么担心了。”   他点点头,也没说什么,跟在我们后面就随我们出去了。   刚走出门口一步,我眼睛的余光就瞥见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我停住了脚步,方晓在我后面见我突然停下一时没停住,鼻子就狠狠撞在我背上。我听见她惨叫了一声然后重重拍了一下我的背,问我怎么不走。   我也很想走,但我现在真的是一步也不能挪。   站在我左侧的这个女人手中正执着一把枪,黑洞洞的枪眼让我想起来之前做梦Eli拿枪对着我的场景。之前还是个不会死的梦,现在要是对方擦枪走火,我就得挂在这儿了。   方晓大概是见我对她的大呼小叫充耳不闻,一时来了气就把我重重一推,愣是把我推到了对面的墙上。而这么一推更是把她自己暴露在枪口之下,我回过头的时候她正一脸惊恐地看着那把对着她的枪。   不止是她惊恐着,杨叶叶也是,Eli没什么表情但他眼睛微微张大,我估计他也被吓到了。   “你是......”方晓看着那女人的脸,不知道是因为看着枪口害怕而哆嗦,还是因为激动才颤抖的,她说“你是火车上那个......”   女人穿着一套黑色紧身衣,之前火车上看见她的时候她还有一头波浪卷的长发,现在她已经把头发盘在头顶,之前还是妩媚动人,现在已经是干净利落。她拿着枪,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所有人,虽然她的枪是对着方晓他们,但我觉得她的目光却始终围绕着我们。   她的动作没有一丝破绽,就算我现在逃走,也逃不过她的视线。   “My name is Amanda,”她的嘴唇一张一合,红艳的像是正在滴血的玫瑰,“Amanda Robinson。”   Amanda Robinson?   John Robinson?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这两个名字有某种联系,不过在国外Robinson这种姓也应该是烂大街了,就好比是我们的王小明。   Amanda看向我动了动头,我自觉地慢慢挪到方晓身边,然后扯了扯方晓的袖子拉着她一起后退。我们每后退一步,Amanda就前进一步,硬是把我们逼回了囚室。   我想起来通往囚室的只有三条路,一条是通风口,一条是主研究室,一条就是生化室。前两条路一条是我们过来的路线,另一条又被堵死了,那只剩下从生化室的铁门了。   “你就是打开生化室的门,然后放丧尸出来的人。”   按理说Yeti-Virus的病毒会溶解大脑的话,那些丧尸是不该有智商的,他们也不可能主动能打开门从生化室里逃跑甚至还会有良好的美德再把生化室的门关上。   我一直在奇怪第九个人到底在哪里,现在看来,这个第九个人已经站在我们面前了。   Amanda点头,手中的枪始终没有放下过。   “是我把你们引到这里来的,”Amanda的国语并不纯正,她一字一句说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她说“你收到的那封邮件是我发的。”   之后那句话,她是看着Eli说的。   “是我用了他的电脑,帮他发了那封邮件。”她继续补充道。   Amanda没有直接说那个“他”是谁,但我们也猜到是Eddy了。   Eli皱着眉,说“果然是你们囚禁了他!”   “是他自己闯进研究所,”Amanda面无表情地说“我们没有要杀他,是他偷了我们的seed,我的工作就是要找回seed!”   她说的话里夹杂着英文和中文,听得我糊里糊涂的,我戳了一下Eli的手臂,让他又给我解释了一遍。他说seed是菌种的意思,于是我就想起我和社长在培育室里发现的菌种记录。   明明记录中是有的,但实际上却已经不见的Yeti-Virus原生菌种。   “你是这里的研究员?”我问道。   “yes。”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她沉默了几秒钟,脸上的神情风云突变,但手中的枪一直稳稳得握着,像是受过专业的训练。   Amanda深吸一口气,慢悠悠地用蹩脚的普通话说“那时候Yeti-Virus试验刚刚进入第四阶段,有个男孩子就和你们一样的方法进来了,我们把他关进cell(囚室)。然后试验失败我们给实验者注射D-Virus使他体内的病毒死亡,没想到实验者没有因此死亡,最后检测出他体内Yeti-Virus和D-Virus已经发生融合,成为一种Yeti-Variant(Yeti病毒变种版)。”   “后来实验者就开始发生丧尸行为,我去找那个男孩子的时候他已经从通风口跑了,我去检查seed的时候发现已经没有了,而那个男孩子的电脑包就放在边上。”她继续说道“我用他的电脑发了他未发送成功的邮件给你,然后确定你们上了火车和你们一路来到这里,我希望你们能找到那个小孩,我也可以拿seed回去交差。”   说着说着,她突然单手解开自己黑色紧身衣的上面两颗扣子,于是她的脖子被显露在空气中。她的脖子上有一块褐色的斑点,与孙真宇的相比虽然形状不一样,但大小已经差不多了。   我看着她的脖子,眼睛微微眯起,说“你也感染病毒了。”   她把那两颗扣子重新扣好,说“我们有规定,被感染的人不能离开。况且你们也没有路可以离开,my great-grandfather(曾祖父)在建造这里的时候没有设置多余的出路。”   呵呵,果然是一家的啊。   “那你怎么进来,不怕自己出不去吗?”杨叶叶歪着头,问她说。   Amanda勾了勾嘴角,摆了一个勉强算是笑的表情,她妖艳的红唇轻轻张合,说“我进来,就没打算再活着离开。”   我想本来这里搞什么丧尸研究就已经是个不要命的做法了,来这里搞研究的人就从来没有想过能活着离开。不论是Amanda还是她曾祖父或者在这里搞研究的所有医生,都已经准备好随时死亡了。   “所以,在你们没有遇到更多丧尸之前,我先送你们走。”她把枪口对准我,冷冷地说着。   我看着那个枪口,我曾经想过自己在这里的各种死法,被丧尸咬死或者饿死渴死,甚至是冲出去被雪怪弄死,但万万没想到我居然会被人开枪打死。   我闭上眼睛,此刻我已经没什么话好说了,只盼着她那一枪对头点瞄的准一些。   “等一下,”我听见方晓的声音于是睁开了眼,我想如果方晓没有叫这一声的话,我的脑袋可能已经开花了。方晓身子微微向后靠,似乎是并不习惯有人拿枪对着她,她说“至少该让我们死得明白点!”   Amanda勾了勾嘴角,饶有兴致地说“你还有问题要问吗?”   方晓点点头,眼珠子一转,说“你刚刚说的更多丧尸,我们只看到了四五只,哪有那么多啊!”   我瞥了一眼方晓,我知道她并不是真的有问题要问,她只是单纯的拖延一下时间。只要时间够长,社长他们发现我们没有按照原定计划会合的话,就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这么想着,我又不由在心里默默给方晓点了一个赞。   “四五只?”Amanda偏了偏脑袋,碧蓝色的眼睛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她说“你们还不知道吧,当时所有的研究人员都是在主研究室工作的,只有几个是在生化室进行试验,后来实验者失控也是跑到主研究室里去的。是我把他们全部关在里面的,现在主研究室里可是挤满了丧尸呢。”   听到这番话,我仿佛是被雷劈了一样。   现在主研究室里都是丧尸,可是社长他们还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4   现在主研究室里都是丧尸,可是社长他们还在那里!   “You will meet soon.”   她把枪对准我,红艳的唇中吐露出的英语就像是魔法师的咒语一样,带着诡异而神秘的力量将我置于死地。   这次没有人会来救我们,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我咬了咬牙,在Amanda正准备开枪的时候我突然站起来扑过去,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抱住她的腰把她推着向后。   我知道她是经过严格训练出来的,也知道如果我这一次没有一击即中将再没有机会。所以我死死扣住Amanda 的腰迫使她无法举手开枪,于是她用□□砸在我的背上,虽然后背疼痛感强烈到几乎让我快扣不住Amanda,但我扔尽力把她往后推,甚至把她推出了门外。   “快走!”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像不像是社长曾经说过的行军蚁,反正当我喊出那两个字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心里那一腔封闭已久的火热被点燃了。   我想,要是我这么死了也没关系,起码我身后的那些同伴还能活着。   Amanda见砸我背砸得我没什么反应就开始用腿踢我胸腹部,这一踢愣是让我有一种恶心欲吐的感觉,我感觉到自己慢慢失去力气开始扣不住Amanda的腰。   第一次我希望时光能慢些走,让他们能快点离开。   突然,我耳边划过一阵风声,我低着头根本无法看见现在的情况,只知道Amanda的枪掉落在地上,然后有人把我一把捞起甩到那把枪的旁边。   我甩了甩脑袋,胸腹和背部剧烈的疼痛,我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发现越是咳嗽我的胸口越是疼。我憋住了咳嗽又把它堵在了喉咙里,我捡起枪抬起头,这才发现刚才把我捞到边上的是社长。   社长正和Amanda打成一团,社长的本事我是见识过的,Amanda似乎是受过军方的训练,而两人的缠斗居然是不分伯仲。   我拿起枪,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真枪。我把枪对向正在打斗的两个人,我想对准Amanda,可两人转来转去的我常常最后瞄准的是社长。   等我顺利瞄准Amanda的时候,我的手颤了颤却还是没能开枪。我手里握着的不再是游戏城里的道具枪,也不是小时候玩的子弹枪,这是一把真的□□,是会要人命的□□。   虽然这个女人刚才想要我们的命,但我也无法让自己的手停止抖动去开枪崩了这个女的。   突然,社长一推把自己和Amanda一起推到了通往主研究室的那扇门上,那扇门由于禁不住两人巨大的冲击而向里倒下,Amanda被社长压下身下,社长紧紧掐住Amanda的脖子。   我抚着胸口站起来,手里还握着那把冰冷的□□。   那扇门里面黑漆漆的,我听见似有若无的脚步声,那些脚步声越来越近渐渐逼向我们。很明显不止是我听见了,社长和Amanda也听见了,社长抬起头不知看见了什么突然从Amanda身上起来,然后转身向我跑来。   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社长还拉住了我的胳膊一起跑,我趁着空回头看了一眼,从那扇小门里挤出两三只丧尸,而在他们的背后还有成群结队的丧尸群。Amanda已经被他们团团围住看不见一点样子。   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丧尸,脑中浮现的竟然是电影里丧尸临城的场景。   社长拽着我的手跑到通风口下,Eli、方晓和杨叶叶已经在刚才的混战中趁乱爬上了通风口,眼前方晓正伏在通风口伸手让我们快点上来。   社长托着我的腿愣是把我推上了通风口,我握住方晓伸过来的手,另一只手扶住了通风口的边缘正准备爬上去,突然社长在下面喊了一声“把枪给我”,于是我刚才扶住通风口的手凌空掏出枪丢给在下面的社长。   这一举动就导致了我陷入了被挂在半空中的尴尬局面,靠着方晓一个人又无法把我拉上去,社长此刻正一手举着枪对准正慢慢逼近他的丧尸,另一手托住我的腿把我往上抬。   我的手挂在上面已经开始发麻,我不敢去看下面,只能仰头看着正死命抓着我手的方晓,Amanda的枪应该是装了消音的,但社长在发射子弹的时候我还是听见了子弹射击的声音。   一枪,两枪,三枪......   “给我另一只手!”   从上方的通风口里传来的一阵声音,随后有手从方晓的旁边伸过来,我估计应该是Eli看不下去了所以过来帮忙。我拼命用手去够上Eli的手,另一边又对社长喊再高点,于是社长抽空又把我网上举了举。   “你没吃饭啊!”Eli大声对我说道。   “是......没吃啊......”我咬着牙回答说。   我终于够到了Eli的手,有了Eli的帮忙我上去可算是容易多了,好不容易爬上了通风口,我突然有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耳边被消了音的枪声还在继续,我把身子偏向通风口,对社长大喊“快上来!”   此时我才真正看见了下面的情况,七八只丧尸正一点一点逼近社长,他们的脸上千疮百孔有的甚至不停在流某种褐色的液体,一股子刺鼻难闻的腥臭味随着他们的出现飘散在空气里。社长站在通风口下举着枪射击,后来因为子弹用完了就把枪一甩。   他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丧尸群。突然他转了个身开始后退,他向屋子的右边走,那些丧尸就跟着他走向屋子的右边。   “他在干嘛?”我转过头询问正巧伸头过来的Eli,说。   Eli看了一眼皱了皱眉,然后对杨叶叶和方晓说“你们俩等会儿使劲拉住我和袁小西,然后向里拽,听见没?”   我又疑惑地看着Eli,完全没搞清楚这两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加油。”Eli拍拍我的肩膀,说。   我还没来得及思考Eli眼中的深意,突然下方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我向下望去看见社长正从最右边的角落里跑过来,他跑过来的时候几只丧尸也慢慢围过来,但因为社长的速度快而没有赶上。   他即将跑到通风口下面的时候Eli过来把我的手往下伸,同时自己的手也没有缩回去。然后我就经历了此生难忘的五秒钟,社长跑到通风口下的时候突然一跃,双手正好抓住了我和Eli的手腕。即便是我们两个人在承受住社长一个人重量时也是不禁被往下带了一些,幸好后面还有一个方晓和杨叶叶拉着我们两个。   我感觉到方晓和杨叶叶正在把我们往回拽,我和Eli也使劲把社长往上拉,那些丧尸徘徊在通风口下面转了转仿佛是知道我们在上面所以不肯离去。   把社长拉上来之后,我靠在通风口的四壁上大口喘气,这绝对是我人生经历过最漫长的时间,往后在我未知的生命里绝对不会忘记这一天给我带来的震撼。   方晓和杨叶叶明显也是吓得不轻,她们俩看起来都快哭了。   社长和Eli也是一副累死的样子,摊在通风口里连动都不愿意动。   “大佬,你以后再玩这种刺激项目之前,麻烦你先告诉我一声!”我抚着自己的胸口,刚才被Amanda踢的那一脚搞得我现在还在疼,眼下又累又喘,每吸一口气我就觉得自己的肺要炸了。   “你还说!”杨叶叶重重拍了一下我的大腿,说“你下次一个人冲出去之前也跟我们说一声可以嘛!我们的思路都跟不上你了!”   我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汗,苦涩地笑了一下,真是作孽啊。   等我好不容易整理完自己的呼吸后,我咽了一口口水,说“现在还有哪里是安全的?”   社长转过头,在通风口昏暗的环境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平静地像是一滩死水。   “没有安全的地方了,而且只剩下我们五个了。”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很随意,就像是在说今天晚上吃豆腐干一样的随意。   社长叹了一口气,说“我们到主研究室的时候里面漆黑一片,我们到处寻找血清,后来被大批藏在主研究室里的丧尸袭击,乔苏珊护着孙真瑶的时候死了,孙真瑶也受伤了。我把孙真瑶带回来的时候她说要回休息室,我就先把她送回休息室去了。我怕你们去了主研究室会出事所以赶过来通知你们。”   孙真瑶,回去了休息室。   你要活着,你哥哥还等着你回去呢。   这是我那时候对她说的话,我也答应过孙真宇一定会把他妹妹带出去,可是现在我带不出去了。可至少,他们兄妹不会分开了。   只是我没想到平日里谁都不搭理什么事都不管甚至惜命到不会信任任何人的乔苏珊竟然是为了护着孙真瑶死的。我想起亮叔曾说过孙真瑶和乔苏珊是朋友,亮叔也是因为这一层关系才把乔苏珊留下的。   或许乔苏珊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确实是把孙真瑶当作是自己的朋友。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好人和坏人,所有人都只是为了自己不同的出发点,比如Amanda,比如乔苏珊。   “只剩下我们五个了,那不是跟世界末日差不多了!”方晓把头靠在通风口的墙壁上,撅着嘴哀叹道。   Eli冷笑了一声,有气无力的说“世界没末日,是我们要末日了。”   我抬眼看了Eli一眼,又伸腿去踹了一脚他的腿,说“你怎么还没变身啊。”   我想现在孙真宇估计都已经变成丧尸了,Amanda也已经有了症状,怎么被直接感染的Eli反而什么情况也没有,我看了看他的脖子完全没有症状该有的褐色斑点啊。   “你巴不得我快点变身啊,我要是变丧尸了第一个咬穿你!”Eli又回了我一脚,说道。   我们现在挤在这样狭小的通风口里,我又挨得Eli那么近,就算他不第一个咬我,第一个死的也绝对是我。   地面基本上已经被丧尸团体占领了,我们只能在通风口休息,饥寒交迫让我感觉并不好受,我仿佛能设身处地体会到当年卖火柴的小女孩是怎样的感受。   “我们得去趟诊疗室,”社长从他口袋里拿出一小瓶被精细包装好的药瓶,里面是半透明微黄的液体。   我看着那瓶小小的液体,里面的量甚至还不如一瓶眼药水。我皱眉看着社长,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潜进主研究室唯一的收获,这可能是这世上最后一瓶血清了。”社长回答说。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5   “这是我们潜进主研究室唯一的收获,这可能是这世上最后一瓶血清了。”社长回答说。   我看着那瓶小小的淡黄色液体,那不过只有几毫升,但却像是能拯救这个世界的救世主。社长说这是乔苏珊拿到然后交给孙真瑶的,孙真瑶那时候也被丧尸咬伤了,可是她却把唯一的血清给了社长。   我们还不到五天,有大半的时间还是在这研究所里一起度过的,虽说认识不久,但却也是有了感情。   如果我真的可以出去,一定烧香拜佛多给孙家这两兄妹烧点纸钱。   我们顺着通风口慢慢爬回诊疗室,诊疗室的门没有关上,我们在确定诊疗室里还没有丧尸占领之后迅速把诊疗室的门关上,得亏我们来的还算及时,要是等主研究室里的丧尸全都出来了那就真的是我们连脚能踩的地方也没有了。   社长一刻不停地从抽屉里拿出注射器然后消毒处理过后把血清注射到Eli体内,我绕着诊疗室转了一圈,最后无所事事坐在诊疗室的病床上。   本来我只是打算稍微休息一下,没想到杨叶叶和方晓还跑到我床边掐着我的双手手腕,杨叶叶说“你们是不是有很多事都瞒着我们两个?”   “你们是嫌我们两个碍事吗?”方晓点点头,说。   她们俩这么一说我想起我们确实有很多事情瞒着她们,但我们也不是故意瞒着不说,主要是担心小女生心理承受能力不好,怕吓着她们俩而已。   总不能让我说天天和她们呆在一起的孙真宇随时会变成丧尸,在这里不能有一点伤口不然也会感染病毒?我要是真的这么说了,她们俩一定分分钟给我搞出一个伤口来。   “没有没有,我怎么敢有事瞒着两位姐姐呢!”我现在躺在床上被她们两个既压着手又压着腿不方便动弹,只能摆出一副讨好的样子说。   杨叶叶和方晓对视了一眼,方晓说“孙真宇是不是也变成丧尸了?他又没有被丧尸咬也没有丧尸抓的,为什么也会变?”   我蹙了蹙眉毛,想着应该是刚才社长送孙真瑶回休息室的时候就看到孙真宇变丧尸了才告诉了她们的,这下就算是要骗也骗不过去了,于是我脑子一转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能逃避开这个问题的回答方法。   那就是转移话题!   “这个不重要,我们怎么出去才重要!”她们俩的力量并不大,掐着我胳膊的力度也是软绵绵的,但我现在没什么多余的力气可以用来挣开她们,于是我稍微挣扎了一下后又像是一条被按在砧板上的鱼摊软在床上。   杨叶叶狐疑地瞥了我一眼,说“什么出去?你有出去的办法吗?”   方晓眼睛一转伸出胳膊横在我面前,说“别信他,这货转移注意力呢,他哪知道什么出去的办法!”   杨叶叶经方晓这么一点立刻清醒了,她急忙说“对对对,你少给我扯别的,快说!”   “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知道!”我一看情况不对,于是脑子又飞快一转,说“你看啊是Amanda的曾祖父建造了这里,Amanda进来找菌种没理由会把自己困死在这儿,不然她怎么把血清送出去!所以Amanda肯定知道这里有别的出口,而且肯定是他们家曾祖父遗留下来的信息!”   虽然这个理由是现编的,但我编着编着也觉得自己编得挺像那么回事儿的。要是Amanda不知道出去的办法,她也不可能这样冒着被感染的危险进来却在找到菌种之后把自己堵死在研究所里。   “那说不定出口真的只是我们进来的那个,只是Amanda没有想到我们会同时遇上雪崩和雪怪而已。”方晓想了想,说。   “不对,要是我们没有遇到雪崩也没有遇到雪怪,那我们就不会进来了,”杨叶叶绞着自己的衣服下摆,说“会不会雪崩和雪怪都是Amanda事先计划好的?”   方晓一听,笑着说“别闹了,她有那么厉害人为还能控制雪崩不成?”   我躺在床上听着她们俩接下来的分析,突然发觉她们两个的每一句话都在验证着自己最开始的假设是正确的,我蹙着眉,说“雪崩之前我听见了爆炸的声音,也许真的是人为造成的爆炸才引发的雪崩。至于雪怪,这里本来就是研究Yeti的,他们对Yeti的研究这么深入一定也知道怎样才能吸引雪怪。”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我自己都觉得毛骨悚然,Amanda明摆着是挖了一个坑让我们跳进来,从火车上开始确定我们,然后一直到雪山上跟踪我们再利用雪崩和雪怪双重的作用让我们困死在研究所里。   而我们就像是猎物一步一步走进她预先编织好的陷阱里,替她寻找Eddy的踪迹从而取回菌种。   真是可怕的女人。   我摇着脑袋叹了一口气,说道“真是最毒妇人心。”   方晓和杨叶叶本来在思考我刚才说的话,突然听见我这一句立马来了劲,方晓更是拿了把不知道从哪里搜出来的医用剪子,一边毛骨悚然得笑着,一边说“你刚刚说什么?你信不信老娘一秒钟把你变成小太监?”   “......”   我看着方晓的那把小剪子晃来晃去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这一剪子要是下去,我下辈子的幸福可就没啦。   “别闹了,Gorden你过来看看地图。”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社长是我的小天使,社长每次都会出现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比如现在我像条待煮的鱼在砧板上活蹦乱跳等着被下刀的时候社长突然发声挽救了我。   社长这一话说出口,杨叶叶和方晓立马就松开了禁锢我手脚的手,我没怕她们俩改变主意于是猛地起来跳下床小跑到社长旁边,方晓鼓着腮帮子说“为什么一定要狗蛋看,只有狗蛋能看得懂吗?”   坐在一旁刚被注射完血清的Eli听了这话轻轻笑了一声,说“至少你是看不懂的,东南西北都还分不清呢。”   方晓鼻子哼了一声,把手上的小剪子丢在床头柜上,一副霜打茄子的模样走到杨叶叶身边,说“你们俩就知道联手帮狗蛋,老欺负我们,叶子我们不理他们了,哼!”   我看着方晓和杨叶叶走到角落里悄悄咬耳朵去了不禁感到好笑,完全不能理解她们在生气什么,还是她们在吃醋?   社长把地图塞到我手里,让我好好研究看看除了我们进来时候的那个地方还有没有别的出路。我估计刚才我和她们俩的对话社长和Eli也听见了,所以这下才拿出地图让我看看有没有线索。   我拿着那张地图纸看了老半天,按理说如果我所设想的不错,当年John Robinson一定知道自己在建造这里完成后会被杀,为了给自己的后人留条后路也一定会带点心眼,也就是说这个研究所里一定还有另一条可以通向外面的通道。   唉,现在唯一知道通道在哪里的Amanda也死了,我挠了挠头发,许久没疼痛过的脑袋又开始发胀了。   我拿起纸放在鼻间轻嗅,Eli见我明明拿着纸却像是拿着肉包子一样闻来闻去,皱着眉毛说“好闻吗?是香菇肉还是芹菜肉?”   “都不是,”我虽然嘴上回答着,但手里的动作仍然没停,我几乎是把整张纸都给嗅了一遍,直到嗅到一个地方,我说“是一种很淡很淡的酸甜味。”   我皱着眉又闻了闻,补充着说“是柠檬。”   “柠檬汁!”Eli从椅子上起来,走到我旁边拿过我手上的地图,也放到自己的鼻间轻嗅,说“柠檬汁里有一种叫赛璐酚的物质会降低纸的燃点,所以在被火加热的之后会先被烤焦,如果在纸上用柠檬汁写字再用火烤可以达到隐形再显现的效果,所以常用来做一种隐形液体。”   隐形液体?那不就是写下来的字会在空气中消失,然后经火烤后才能显出字的那种吗?   我摸了摸口袋,孙真宇之前给的打火机还在我口袋里放着,我掏出打火机把纸放在上面,为了防止纸被打火机的火点燃,我还特地把纸挪开了一些距离。   我看见刚才我闻到柠檬味道的地方正好是主研究室的那一块区域,我蹙着眉给地图一点一点加热,自己的心跳也快了起来。   那里也许就是我们可以逃出去的唯一的路,也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不知道是不是这纸上的柠檬汁年份久远,我拿着打火机烤了许久也不见它显出什么东西来,我换了只手拿打火机,之前的那只手在旁边小幅度甩了甩。社长见状就从我手里拿过打火机,说是一个人来太累我们轮流着来。   我听了觉得这办法不错,于是溜到一边活动筋骨去了。   等了没多久社长就收起了打火机,他把手上的地图稍微甩了甩,我和杨叶叶、方晓围过去的时候就看见地图上有一个位置多了两条线,这两条线平行成了一条路,而这条路是从主研究室里一个封闭的区域里延伸出去的。   我勾了勾嘴角,心想John Robinson果然是留了一条路,而这条路就是从主研究室里出来通往外界的。顺着那条路我往下看,看见了那条路的末端时我本来兴奋的心情又蔫了。那个出口离我们进入的那个位置相隔并不远,出口一出去必然会遇到雪怪。这就相当于我们所有的努力都回到了原点,即便我们能从丧尸堆里逃出去,也无法通过雪怪这个关卡。   “也不知道现在雪怪还在不在,说不定我们出去的时候雪怪已经离开了呢?”杨叶叶看着地图说。   “如果真的是Amanda引雪怪过来的话,她一定会有所准备。况且我们不能冒这个险,万一雪怪还在,我们集体生存的几率几乎为零!”Eli分析道。   杨叶叶歪着脑袋想了想,又开口说“那可以这样,我们都跑出去然后能跑走的跑走,不能跑走的再回到这里来,然后让跑走的带消息出去来救我们不就好了嘛?”   我走过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她吃痛得叫了一声,水灵灵的眼睛瞪了我一下,我笑着说“什么病啊,有人会相信我们说的话吗?珠穆朗玛峰里有美军建造的地下实验室,而且研究雪怪失败制造了大批丧尸?换了我听到这话我也不相信啊,说不定还会把跑去求救的当精神病人抓走。”   杨叶叶抱着头,说“你可以拿个标本回去啊,比如抱只丧尸告诉他们这就是证据喽!”   “证据个头啊,”说着,我又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这下她反应快了一下就躲开了,我笑了下继续说“抱哪只丧尸回去啊,就算是能抱,万一抱下去了到处咬人怎么办,那不是真的丧尸屠城了嘛!”   “你可以不抱一整只,可以就拿一个部位啊器官啊,比如说......呃......眼睛啊,舌头啊,手指啊......”杨叶叶面不改色的扳着手指,一边数一边说“呃.......你不介意的话搬去整个脑袋也行啊。”   我勒个去啊,你是外星球来的啊,这样搬出去不吓死人才怪啊。这样去求救人家以为是我杀了人勒!   等等,手指?指纹?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6   等等,手指?指纹?   我想起中央那扇大门好像是需要用指纹识别才能打开的,而这个只有在这个研究所里工作的员工的指纹才能进行识别。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但归根究底来说也并不算是个很好的主意,至少这个主意实际上并不安全。   “你们说,是丧尸厉害呢,还是雪怪厉害?”我看着四个莫名其妙看着我不明白我话中意思的人,我挑着眉毛等着他们四个人的回答。   杨叶叶:“雪怪够大,一巴掌就把一群丧尸打飞了,当然是雪怪厉害。”   方晓:“丧尸厉害啊,丧尸本来就是死的所以死完了还能再活,雪怪再大再厉害还是有血有肉的!”   Eli:“从生物上来说,如果只有一只丧尸肯定不占优势,但如果是一群丧尸和一只雪怪那胜负就另当别论了。”   社长:“Eli说的有道理。”   我皱了皱眉,一脸笑意地看着社长,说“大佬,说点有建设性的话。”   社长摊摊手又耸了耸肩,说“我觉得大家说的都有道理。”   “......”   社长再没多说什么,抱着手臂靠在桌子旁边边笑边看着我,这一笑搞得我全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有一个计划,但这个计划会很危险,而且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如果我们运气好,大家就一起逃出去,如果我们运气不好,那大家就一起死在这里。”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计划到底值不值得实行,但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倒不是出去赌一赌,要是我的运气还在我就相信这一次的赌可以赌赢。   然后我把我的计划粗略的讲了一遍,讲到最后连我自己也没了底气,我问道。“所以我要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要不要拼一次?”   说完这话的时候我深吸了一口气,要是他们之中有人反对我就不会再考虑这种拼命的计划。   杨叶叶吸了吸鼻子,叹了一口气,说“反正就算死大家也都在一起,所以我不怕,西西,我同意。”   方晓抹了抹鼻子,鼓着腮帮子说“狗蛋,虽然你平常很不靠谱,长得也不好看,身高还是硬伤,体力也是渣渣,全身都没点好处......不过这一次我信你,你要是失败了,老娘真的把你阉了。”   这真的不是在嘲讽我吗?第一点也就算了,其他四点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这话我还是没吼出来,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手脚怎么会那么不听话突然走过去抱住比我矮了不止一个脑袋的方晓,她本来就是小小的又有些胖,看起来就像一个球一样圆滚滚的。我抱着她拍拍她的背,她在我肩膀上摩擦了两下就把我推开了,然后我就发现我的左肩上多了一大块的水迹。   妈的你哭就哭,擦我衣服上是几个意思。   我的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而且很明显Eli是看见了我左肩上有一大块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鼻涕的液体,所以他这一掌拍在了我的右边,他说“我也不多说什么,她们那种煽情的话我也说不出口,袁小西,加油。”   我点点头,抿了抿嘴。   我把目光投射到社长身上,社长原本是抱着手臂靠在桌子旁的,在我把目光放他身上的时候他突然站起来走到我面前,顶着他招牌的笑容,说“他们说的都有道理,所以我听他们的。”   大佬换个台词好吗?   然后社长伸手过来把我抱住,我从他肋下伸出手来拍拍他的后背,说“哭了也别擦我衣服上了,我没可换的衣服了。”社长的身体抖了抖,估计是在笑。   “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社长靠在我肩膀上说道。   “记得啊,你说他们说的都很有道理。”我笑着回答道。   社长笑了笑,说“不是这句,是在培育室的时候说的。”   我脑子转了转,转回了之前在培育室的时候和社长的对话。   那时候我好像问社长我们会不会死在这儿,社长还问我想在这儿吗,我说不想,社长当时说的好像是“那我们就能活着出去”。   我点点头,对着社长,对着Eli,对着杨叶叶,对着方晓,也对着我自己说“我们会活着出去。”   我们一定能活着出去,为了所有葬身在这里的人,替他们去看外面的世界。   我们在诊疗室里翻腾了很久,才终于找到了两根够粗的绳子,重要的是这两根绳子是Eli找到的,天知道Eli是怎样一边抱怨着这里灰尘多到死一边还能搜出两根满是灰尘的绳子。   我和社长拿着一根绳子从诊疗室的通风口通往囚室,一路上我一边猫着腰爬一边拿着绳子系在自己腰上,爬到囚室上方的通风口后,我探头往下,发现有不少丧尸群聚在囚室里。而他们似乎知道我们来了,纷纷抬起头望向我们。   我看见他们的眼睛发白,双眼无神地向着我们的方向。   他们其实什么也看不见。   为了看清屋子里到底有几只丧尸,我探出半个身子,社长见我探出去就抱着我的腿以防止我失去平衡掉下去。我打开打火机往下照,结果那些丧尸本来聚在通风口下,现在全都散开了。   我摇动手上的打火机,挪到左边的时候左边的丧尸群后退了几步,挪到右边的时候右边也同左边一样。   我慢慢缩回通风口,对社长说“他们怕火。”   说完我把打火机握在手上,社长拽着绳子的另一头,我看了一眼绳子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社长看着我,说“注意安全。”   我点点头,然后带着正冒着小火苗的打火机,从通风口跳了下去。   后来杨叶叶问起我当时怎么会那么英勇无畏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就跳下去的,我回答她说,因为我饿了,不快点跳下去就没饭吃了。   要知道,没有什么比吃饭更吸引人。每个学校的食堂里只要一到吃饭时间就会挤进一大票人,场面并不输给眼前的丧尸联盟。   我跳下去的时候那些丧尸碍于我手里的打火机所以没敢上前,我想这么一点小火苗就把他们吓成这样了那多来点火不是都能把他们吓的屁滚尿流了,要不是出去的路在主研究室里我早就放把火把这里给烧了。   我现在被丧尸包围着,虽然手里有一只打火机既保了我的命,又给我照了路,但归根究底我还是害怕的。   我扯着系在腰上的绳子,一步一步挪到囚室的门口,走到囚室外我很庆幸外面的丧尸不多,我贴着墙靠近主研究室的侧门,之前Amanda就是在这里被丧尸包围住的。我小心翼翼护着打火机的小火苗不被熄灭,甚至紧张到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好不容易走到了侧门口,里面漆黑一片我也不敢拿打火机去照,我深怕看见一群丧尸时我会手一抖然后最后一点保命的火光被熄灭。Amanda躺在那里,原本金发碧眼的漂亮女人现在已经被咬得残缺不全,一张娇俏的小脸已经面目全非。若不是她之前还与我们说话,我甚至不会以为这人是Amanda。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我侧着身子靠近Amanda身边,又强压下不断翻腾着向上的呕吐感,我偏着脑袋从口袋里拿出杨叶叶给我的一张纸巾然后熟练地抖开,把地上那个被丧尸咬得支离破碎的Amanda的碎尸拨弄了一下。我得感谢丧尸咬的时候把Amanda的手指给咬下来了,不然我也真的只能带着她的一只手回去了。   我单手把Amanda一根涂着深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包在纸巾里,纸巾本来就薄,现在被手指上的血一染弄得我一手都是血。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胃里的翻腾感还没有止住,我慢慢扶着墙壁站起来,背对着Amanda的尸体闭上眼,我感觉到眼前星星点点脑袋重重甚至快要昏厥一样。   我在原地呆了一会儿,直到我脑中的眩晕感消失了我才慢慢挪回了门边,手上黏糊糊的感觉让我很不好受,握着打火机的手有些酸麻。我心里一叹还好这些丧尸除了本能以为还有这点特性,不然我们也没法去拿到Amanda的手指。   社长把我拖回去的时候我还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我几乎没使上什么劲社长就拽着绳子把我连人带绳又附赠一根手指给拉上去了。   等我反应过来自己要使力的时候我已经把拉倒通风口边缘了,于是我把包着血淋淋的手指的纸巾丢到社长怀里,然后顺着绳子慢慢爬上了通风口里。社长看了一眼我丢在他大腿上的手指,皱着眉毛看向我。   我笑了两下拍拍他的肩膀,说“反正就得交给你的,好好保管着啊。”   然后我丢下一脸天塌的社长,松开了系在我腰上的绳子,然后慢慢往诊疗室的方向爬去。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主研究室的门只有通过指纹识别才能打开,所以我们必须取到Amanda的指纹,这样拿一截断指回来倒也算是给自己交差了。   回到诊疗室的时候Eli他们还没有回来,我想到在囚室里丧尸怕火的情景,于是连同社长一起取了些诊疗室桌子的边脚作为木棍,然后缠上医用纱布,社长在纱布上浇上酒精后放在一边的桌上备用。   我们一共做了三根火棍,等我们完成所有事情后正好Eli他们回来了。   “怎么样了?”Eli、杨叶叶和方晓走到我们身边,我看一眼他们身上没有伤口,我开口说道。   方晓和杨叶叶对视了一眼,均笑着摆出了OK的手势。   不知怎么的我现在的心情轻松多了,一切都在向着我预期的方向前进着。   我点燃了其中一根木棍然后交给社长,社长和杨叶叶对视一眼拿着Amanda的手指走到诊疗室门口然后开门出去。我并不担心外面的丧尸,按照之前的计划杨叶叶、方晓和Eli已经清理了所有在外面徘徊的丧尸,并且利用通风口的优势把丧尸群都赶入了每个房间里。此刻外面应该是安全的,况且社长手里还有火把,所以我并不担心。   他们两个负责把主研究室的正门打开,把大批丧尸释放,然后利用诊疗室的通风口逃生。   我拿着余下的两根木棍和Eli与方晓又进入了通风口,这一次我们的方向是主研究室。刚才去囚室的路上我还有一些紧张,可是现在去最可怕的主研究室我反而心里平和得很。   在下主研究室之前我把两根木棍的其中一根交给Eli,我们三个蜷缩在通风口里,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彼此只能听着对方的心跳声。   突然下方传来了滴滴滴的声音,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声清脆的开门声,一时间我赶到通风口的四壁开始震动,似乎不止是通风口,就连下面的整片土地都在颤抖。   我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丧尸出笼了。   我等了一分钟,下面的声音渐渐减小了。我抬眼看着Eli又帮他点燃了木棍。首先跳下去的是Eli,随着他的落地我看清了围在我们四周的那些丧尸,虽然社长和杨叶叶打开了指纹锁放跑了不少,但这里还是聚集着不少没有离开的丧尸。他们都穿着统一的白大褂,有些丧尸眼睛上还架着已经碎裂的眼镜。   那些丧尸因为Eli手里火把的关系没有靠近,甚至还不住地往后退。我见情况差不多了就指挥着方晓下去,本来我以为女孩子总是要跟我矫情一下,没想到方晓深吸了一口气后二话没说就往下跳。   我笑了一下,把自己手里的那根棍子也点燃了,然后没有迟疑地往下一跳。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7   我站稳后拿着火把和Eli两个人从左右两边把丧尸围聚在一起,将中间空出一条路来。一直呆在Eli身边的方晓看见丧尸往一个角落里汇聚后拔腿就往跑,边跑还一边拿出地图来看。   我和Eli负责稳住丧尸,方晓负责按照地图上的指引去找路。过了一会儿方晓那儿传来了一声尖叫,我和Eli转头看去的时候发现在方晓的旁边还有一只丧尸,火把都在我和Eli手上,方晓根本没有可以用来防身的东西。   看着那只丧尸越来越接近方晓,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和Eli中间的位置,举着火棍两边摇晃,确定两边的丧尸视线都在我身上时,我对身后的Eli轻声说“你去帮方晓,这里我撑着。”   Eli说了一个好字,然后我听见身后远去的脚步声。显然这个拖延丧尸的工作并不好做,这些丧尸虽然不敢靠近,但却时不时对我嘶吼一下,空气中重重的腐臭味直我鼻子里钻。   突然我身后传来有硬物挪动的声音,现在我一个人分管着两边的丧尸以至于我无法再有闲情逸致转过身看他们两个的情况,但我估计他们是找到出路了。   “狗蛋,这个门需要六位密码的!”方晓大声说道。   这个研究所也真是,不是密码锁就是指纹锁的,就连个出口都要设置一个密码锁。   我没有回头,直接大声喊“你试试John Robinson的出生年月日。”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方晓又大喊了一声“不对!”   不是John Robinson的生日,但不可能是什么难记的密码,毕竟John Robinson还得把这个信息传达给他的后人,也就是说这个密码一定是和他们家有关系的。   既然不是John Robinson的生日,那难道是Amanda的?不对,John Robinson的年代Amanda根本还没出生。   那时候唯一出生的就是John Robinson的儿子。   我想起之前在火车上遇到Amanda的时候她脖子上挂的铭牌,那时候我就在想她怎么会无缘无故挂着她祖父的铭牌,当时我想也许是和祖父比较亲。现在想来,说不定那上面就是密码。   “方晓,你还记不记得Amanda那块铭牌上的数字?”我大喊道。   方晓没有回答,之后我就听见电子按键的声音,一共六声,但很明显门没有开。过了大概五秒钟,我又听见了电子按键的声音,这一次门啪嗒一声开了。   外面有光透进来,是雪白的光,随着那扇大门的打开我感觉到刺骨的寒冷,但这样的寒冷却让我感觉到生命的真实。   Eli和方晓出去了一趟,但很快又折回来,方晓满眼惊恐地点点头。   这是我们预先决定好的,Eli和方晓成功打开门后先去确定雪怪是否还在外面,现在光是看方晓的表情我就知道雪怪确实还在。   与此同时社长和杨叶叶也正好从通风口上跳下来,社长看着被我逼到墙角的一群丧尸,让杨叶叶先去门边和Eli他们会合。杨叶叶点点头,小心翼翼走到Eli那里去了。   “没受伤吧?”我上下打量社长,他手上木棍上的火已经熄灭了,他随手把木棍丢在地上拍拍自己的手上的灰尘。   社长摇摇头,说“注意安全。”   语罢,他也走到门口拉住杨叶叶的手,于此同时Eli也拽住了方晓的手。他们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们,我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他们笑了笑。   接下来就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1分钟,这个计划是不是真的可以成功就看这一步了,如果我真的能顺利出去先去五芳斋买十个粽子压压惊。   我转过头慢慢向后退,丧尸因为我后退的关系慢慢前进,快走到门边的时候我打了个手势让社长他们跟着后退,有一部分丧尸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我的意图半路上就转向了别的地方,但仍有四五个丧尸始终在跟着我走。   我走到门旁边的时候一把扔掉了手中保护自己的火把,失去火把的保护我们把自己暴露在丧尸的视野里,他们虽然眼睛是瞎的但听觉却是异常的敏锐。   丧尸行动速度并不快,我和社长他们背靠着背,我负责确定丧尸正跟着我们,而社长他们则负责监视雪怪的动态。   这条小道是一条通往外界的长廊,但长廊并不长,等我感觉到杨叶叶在扯我衣服下摆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我们已经走到长廊的尽头了。   “它在看我们,”杨叶叶小声对我说。   我仍和他们背靠着背,丧尸因为没有冷热感也没有视觉,所以在他们来说研究所内和研究所外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我小声对杨叶叶说“引它过来。”   杨叶叶闻言又小声对Eli说了一句相同的话,然后我眼角的余光Eli甩了甩自己手上那根木棍然后用力扔出去,我抚了抚额头如果不是现在条件有限,我真是差点给他跪下了。   不过Eli这个方法确实有效,不出十秒我就听见一声巨吼,然后我感到整个雪山都在因为这只巨兽的脚步而颤动。   “还有5米。”杨叶叶小声说,她的声音有些抖动,音调也不如从前那样平静。   “......”   “还有3米。”   “......”   “还有2米。”   “......”   “西西!”   “跑!”   我迅速转过身,而我这一声吼叫的同时,Eli拉着方晓,社长拉着杨叶叶几乎是头都不回地按照S型跑,我跟在他们后面看了一眼,刚才我一直没有看见雪怪的模样,它比我想象中更大更震撼。   它刚才扑过来的时候我正好喊着一起逃跑,于是它就正好扑在了那四五只丧尸身上。丧尸当然是感觉不到疼痛的,但由于雪怪本身是生物体,丧尸自然而然会去撕咬。   因此我回头看的时候丧尸和雪怪撕咬成一团,雪怪卸了好几只丧尸的胳膊和腿,但自身也被丧尸咬了好几口,身上几乎是血肉模糊,毛发都被黏成了一团。   我们没有停下脚步,一边大吼大叫着一边往前跑,不一会儿后面就传来一阵轰隆声,许多雪团带着绵延的磅礴滚下山,层层叠叠的冰雪一层一层把那个研究所的出口覆盖住,甚至也把纠缠作一团的丧尸和雪怪也深深地覆盖。   我们是因为雪崩而卷入了这次诡异的事件,又是因为雪崩而存活下来。   当我们最后瘫软在松软的积雪上时,头枕着大地,面朝着天空,心里顿时升起了那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劫后余生感。   一切就像是那时候温青说的,要努力活下去,才是生命的意义。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好。   珠峰上的秘密就让它永远成为一个秘密,那些神秘的雪怪之谜丧尸之谜都将掩埋在千年的积雪下,渐渐被人类所遗忘。   虽然最后还是没有找到Eddy,但我们可以确定的是Eddy早在三年前就已经离开了,而且他是带着病毒菌种一起消失的,可是具体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我觉得,兜兜转转,我们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   回H市之前我们又去了一趟玛吉阿米酒吧,我们再三询问了关于那个棋盘的事,之前送我棋盘的人才慢吞吞的说是一个外国女人叫他给的。   又是Amanda,我觉得张无忌他妈有一句话说得非常有道理,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   坐上返程的火车,我感觉自己的脑子还有嗡嗡嗡的叫着,我一闭上眼脑中浮现的全都是各种各样缺胳膊断腿的丧尸,我估计我是很长时间都不能缓过来了。   回到H市,我从没有过如此怀念这片土地,我都觉得这几天出远门都有些像好几年没有回家,这下一回到家突然有种想痛哭流涕的感觉。   “抱歉,这次没帮你找到Eddy。”社长拍了拍Eli的手臂,一脸歉意地说。   Eli摇摇头,说“反正本来也失踪了,现在没找到只能说是情理之中的事。”   社长点点头,淡淡笑了笑。   然后我们就分道扬镳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我回到家的时候还顺便收了个快递,寄件人是金月海,我歪着脑袋回到房间把快递放在桌上,然后找了换洗的衣服冲进浴室开始洗澡。   虽然我在旅馆的浴室里洗过一遍,但我到现在都觉得自己身上散发着一股丧尸一样的腐臭味,好像怎么洗也洗不掉一样。   等我换好衣服出来坐在书桌前,一面把毛巾盖在自己头顶上一面拆快递,心里想着金月海怎么会寄快递给我。   我拆开快递,里面包住的东西是个方方正正的,有点像是一本书。   我撕开包裹住东西的最后一层纸,里面果然是一本书。   书上还有一张小卡片,大概的意思是他们明天要回学校彩排话剧问我有没有兴趣观摩指导,我把卡片丢在一边,谁有兴趣观摩你搞出来的话剧。   我看到这本书书名的时候我头上的毛巾都被我吓得掉下来了,我试着翻开第一页瞄了一眼,结果才看了第一页我下巴就快掉在地上捡不起来了。   我合上书,把整本250页的书甩在桌上,又在心里把金月海骂了七八遍,等开学了我一定要他死的面目全非。   妈的谁让他真的把那本《健气正直攻X傲娇女王受》寄给我的,而且最重要的是看到没有看到没有健气正直才是攻,他妈是谁告诉我健气正直那个是受啊。   不对,他妈的谁是gay了!寄给我看是几个意思啊! 作者有话要说:  正常的世界观到这一卷为止结束,非正常世界观自下一卷开启。   目测再有两卷就结尾了QAQ 但是我在之前的好几个地方还埋了好多伏笔,什么时候有空我再憋出一个下部,估计下部的世界观还要疯狂。   最后感谢一下各位勇于跳入坑的小天使们,爱死你们了么么哒。   ☆、Chapter 1   在西藏的那段日子我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于是我回到家的那天晚上关了手机避免了所有能打扰我的因素,还特地嘱咐了爸妈千万不要来叫醒我。   于是这一睡我就睡到了下午,都说叫醒人的不是闹钟而是伟大的梦想,但在我来说,我没有伟大的梦想,所以每天叫醒我的是肚子饿。   于是等到由肚子饿来叫我时候已经下午4点了,醒来的时候我看了一眼窗外,我这一觉愣是从一个太阳下山睡到了另一个太阳下山。我趴在床上摸出床头放着的手机然后开机,接着我把头埋进枕头里闭着眼昏昏沉沉的。   急促的手机铃声把我从差点又睡着的边缘给拽了回来,我睁开一只眼看了一眼屏幕,是方晓打来的。我翻了个身,面朝着天花板一手接起还在作响的手机。   “你他妈怎么才接我电话,老娘给你打了8个钟头了!你到底在干嘛啊!”   我还没来得急把手机放在耳边,就听见手机里传出如同打机关枪一样的吐槽。我不就是睡个觉吗?那边至于这么轰死我吗?幸亏她现在隔着手机,要是我真人在她面前估计已经被她揍得脑袋开花了。   我懒懒散散地摸了摸额头,回答说“睡觉啊。”   “睡你个鬼啊你就知道睡睡睡妈的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你还知道睡觉?!”   “......”   我勒个去这下连睡觉都不让我睡了啊,就算天塌下来也得等我补完觉啊。   “你家在哪儿?”   “为毛要告诉你,你们在玩大冒险吗?别闹了我还没睡醒呢。”我把手机贴着自己的耳朵,然后很不厚道地打了一个哈欠,甚至我打哈欠的时候还故意对着手机发出了声音。   果不其然,手机那边的人沉默了一下,然后就是机关枪又开始扫射的场景。   “妈的你居然还有心情大冒险快给老娘说你家在哪儿?!”   我挑了挑眉,听方晓的语气似乎不太像是闹着玩的,她虽然偶尔毒舌的一些但像这次这么着急的怒吼倒是头一回。   我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乱成稻草的头发,皱着眉问“发生什么事了?”   “Gorden,”这回回答我的不是方晓了,社长的声音透过手机话筒后显得有些沉重,但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错觉。“你往窗外看看。”   窗外?我一手扶着手机一手撑着自己下了床,窗子离我的床不远,我赤着脚走了几步到窗前。窗外没什么奇怪的,只是有些......萧瑟?   我房间里的窗正对着一个花园,花园虽然不大但经常有老人过来锻炼,或者领着外孙过来玩。但今天花园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窗外怎么了?”我向左向右探了探脑袋,窗外确实没有什么,而且我连一个人都没有看见。   “你没有看见吗?”   “看见什么啊!”我挠了挠头发,回答说。   今天大家都吃错药了吗?方晓无缘无故对自己扫射机关枪,社长又是吞吞吐吐不明不白的,什么鬼!   突然,我家窗户的正下方有个人慢吞吞地从单元楼里出来,我家住在四楼,从这个角度看下去我只能看见他的脑袋。他摇摇晃晃走了两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腿脚不太好,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Gorden,你家在哪里?”社长问出了和刚才方晓一样的问题,我一边看着楼下那位大叔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行走,一边快速地给社长报了一遍我家地址。   我报地址的时候楼下的大叔似乎听见了我的声音,他慢悠悠转过头来看着我。他的脖子好像很不灵便,因此转过头的时候是一顿一顿的。   不,他不是转过头来的,他的脖子没有动,动的只是脑袋。   他依然是背对着我,但脸却微微上扬看着我。就好像,现在长在他脖子上的这颗头颅根本不是他自己的,又或者是被别人安装上去的。   我掐了掐自己的脸,很痛。   我没有在做梦。   他的脖子上被一块一块的褐色斑点覆盖,那些斑点有大有小几乎遍及了他头部以下所有□□的位置。他的脸更是想被撕碎过一样,有褐色的液体从他无法闭上的口中流出。   这分明是雪山里丧尸的症状!   可是这里是H市不是雪山,现在在我面前的应该是和我生活在一个小区里的邻居,而不是全身散发着腐臭时不时吐出褐色不明液体的丧尸!   我突然想起方晓之前的催命电话,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他们是因为这件事才来找我的。   等等,我爸妈呢?   我赤着脚连鞋子也没有来得及穿跑到客厅里,每一个房间我都找过,但没有找到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整个家就像从来只有我一个人一样,屋子里的东西都依照我临睡时的模样,但惟独不见我父母。   我跑回房间拿手机,又颤抖着手解锁打开电话簿拨号给他们,电话始终是通的,但却没有人接。   我慌了,在主研究室的时候我都没有这么惊慌失措,现在我却觉得自己手里的手机沉重百倍,紧握手机的右手变得越来越酸麻,甚至连一只小小的手机都握不住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一觉醒来这个世界会变成这样,我甚至觉得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电影里和漫画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现实世界。   我想出去找爸妈,但是当我手碰到门把手的时候我想起社长问了我的地址应该是要来找我,如果我现在跑出去他们就找不到我。于是我还是选择呆在家里等着他们过来,毕竟我必须先做好最坏的打算。对我来说,最坏的情况就是整个H市只有我们是正常的,其他人都已经变成丧尸了。   我听见楼下有刹车声时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了,那时我坐在电脑前正在查询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下午的新闻,可是没有一条新闻是关于这个事情的。就好像一切都是突如其来的,这一场丧尸风波也是突如其来的,毫无任何预兆。   我听见刹车声的时候就跑到窗户边去张望,楼下社长开着他的纯白跑车来的,楼下的小区路上被社长的车拉出一条长长的刹车痕迹。而社长这车一开过来导致的结果就是跟在社长车子后面的一群丧尸也跟着车子走了过来,他们的行动虽然缓慢但却很有目的性,锁定了车子就绝对不放弃。   社长他们从车上下来,我看了一眼果然是我所想的,目前所知道的是只有我们五个是正常的。他们趁着丧尸还没有追上他们的时候赶紧溜进了我家的单元楼里,我怕大喊大叫会把丧尸的视线吸引过来,于是拖着拖鞋套了一件外衣就跑到门口等着社长他们过来。   社长来的时候我看他们一个个急色匆匆的,甚至连平常最面无表情的Eli这回都换上了焦急的神色。方晓和杨叶叶更是连妆都来不及画,一脸素面朝天的就赶过来了。   我站起来勉强扯了一抹笑,扬起手向他们打了个招呼。   “......”   “......”   “西......西西......”杨叶叶抽了抽嘴角,表情有些奇怪的说。   我一边从鞋柜里拿出四双拖鞋,一边头也不抬回答道“干嘛!”   社长指了指我身上,说“去换件衣服吧。”   “......”   我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由于刚刚起床加上一起床就听见这种噩耗,我根本没来得及换衣服,现在身上穿的还是睡衣。   但是,有谁规定不能穿着奶牛睡衣睡觉了啊,有谁规定不能穿着睡衣在自己家里走啊!   “你们可以选择不看,”我站起来微微抬起下巴看着他们换鞋,然后双手抱胸说“但我有穿的权利,这是我可享有的人身自由权。”   杨叶叶已经换好拖鞋,正准备进来时听见了我说的这话,便抚着额头靠在方晓身上,无奈地说“政委又要开始授课了,艾玛谁来给我一棍!”   “......”   等我倒了五人份的水回来后,他们已经围成一桌了。我把水杯递到每个人跟前,看着他们毫不客气地呆在我家里,一个个都跟回到自己家似得,我突然有点后悔为毛要告诉他们地址,为什么不在他们家集合!   按照往常的惯例方晓和杨叶叶坐在一起,我坐在了社长旁边的空位上,而Eli就毫无意外地坐在了桌子的头。这样的格局看起来我倒觉得有点像总理在给下属机关代表开会,当然Eli是总理啦。   总理大人揉了揉鼻子,说“首先我们来分析一下为什么会突然多了那么多丧尸。”   我偏着脑袋看着Eli,本来想问他有多少人变成丧尸了,后来想了想这个问句不太对,于是我问道“有多少人没变成丧尸?”   “这个不好估计,”Eli靠在椅背上,回答说“反正我们来的路上是没看到一个正常的。”   之后Eli叙述了他们是如何在丧尸群中飙车又闯了几个红绿灯甩着一群丧尸甚至有一只丧尸一直趴在社长车上,然后是社长漂移才把那只丧尸甩掉的。   Eli讲的很简单,可我听着很惊心动魄。   “也就是说,保守估计,整个H市只有我们是正常的了?”我挺直了后背,手指在桌上一边轻轻敲一边说道。   我看着Eli,他表情凝重脸都要垮下来了,我又看向杨叶叶和方晓,她们俩托着下巴唉声叹气,最后我看向社长,他对上我目光的时候惊了惊,随后点点头。   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对的,但是这个消息从别人口中被证实了我却还是有一种被雷劈中的感觉。这就是传说中的世界末日吗?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2   “你们说这里会出现丧尸会不会是因为那时候我们没把丧尸处理干净,丧尸从研究所里逃出来了!”杨叶叶托着下巴说道。   方晓听着杨叶叶的话始终皱着眉,等杨叶叶说完她才不轻不重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们当时又没关上主研究室的门,说不定就有丧尸从那里跑出来了呢?”   我继续用手指敲着桌面,又翻了个白眼给她们俩,说“别闹了,就算丧尸不吃不喝从雪山上走下来到H市就得好几个月,更何况一夜间突然就变成这样了,怎么可能呢!况且当时不是制造雪崩把他们给埋了吗?”   “那是怎么回事呢?如果不是雪山上下来的丧尸,那难道H市里本来就有丧尸隐藏着的吗?”方晓说道。   这话一出连我也沉默了,这个猜测不是没有可能的,也许一开始在H市的某个地方就已经存在丧尸,而现在只是因为丧尸群的面积一点一点扩大终于扩到我们这里了而已。   Eli皱着眉头沉下脸说“假设这个猜测是对的,可是我并没有听说过某地有丧尸的传闻,就丧尸那种连脑子都已经融掉只剩下人类本能的物种,总不可能会像杀人犯一样会东躲西藏毁尸灭迹吧?”   我点点头,确实我刚才查看网页的时候也没有发现有任何关于丧尸的消息,如果丧尸一开始就已经在H市了,那为什么现在才开始爆发?这需要何等的智商才能完成,至少是丧尸的智商不能完成的。   “那会不会是研究病毒的军方散播开来的?”杨叶叶咬了咬嘴唇,说“他们本来就打算借着这个病毒用于军队,但发现这个并不能让士兵强壮反而会变成丧尸,所以就投到咱们这儿来制造恐慌!”   我不得不说其实杨叶叶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虽然听起来觉得怪怪的。   “你是不是阴谋剧看太多了,H市又不是首都,要制造恐慌丢首都那儿才对吧,我们这儿说大不大的丢这儿也慌不起来啊!”我敲着桌子说。“我有一种预感,丧尸的起源就是珠峰研究所。”   一直不曾开口的社长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如果按照这条路走,那......就只有一个终点了。”   我转过头不解地看着社长,社长的双眼瞟过来带着我看不明白的意味。   突然Eli又拍桌而起,厉声说道“不可能的!”   我既不解于社长的意味深长又惊讶于平常平心静气除了洁癖没什么脾气的Eli今天居然暴走了,他拍桌子的那一掌声音很响,我瞥了一眼他泛红的掌心忍不住心疼一下我的桌子。   我悄悄抬起眼看向方晓和杨叶叶,她们也是震惊和不解地不断把视线在社长和Eli之间徘徊。   我看气氛不对,Eli和社长都是内敛的人,心里有话会一直憋到在肚子里烂掉为止。现在我们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脱离了这个群体谁也活不下去,要是这个时候我还不插句话估计这氛围都可以冻出一碗冰淇淋了。   “那个......”我伸出左手拍拍Eli的胳膊,又伸出右手拍拍社长的肩膀,勉强勾了勾嘴角笑着说“别怒别怒,这种时候我们更应该心平气和的。”   我左看看Eli,右看看社长,转来转去差点扭到了自己的脖子。我看他们俩还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就给对桌的杨叶叶和方晓使了个颜色,她们立刻会意得附和了我几句。   Eli慢慢坐下来,双手拘束地放在自己腿上,面色还是阴沉不定的。至于社长则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悠闲自得地端着杯子喝起水来。   我看着他们俩似乎是平静了的样子才松了一口气,我心里也是担心爸妈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结果居然是这两个人先按捺不住。   “西西西西。”杨叶叶一面把身子稍微往前,一面小声唤了我。   我挑着眉看着杨叶叶,然后也学她的样子把身子往前倾,我与杨叶叶、方晓都隔着一张桌子,但三个人却以这样的方式掠过了这张桌子说话。   “他们俩干嘛呀,什么终点啊?”杨叶叶囧着她的八字眉问道。   我摇摇头,又耸耸肩膀,表示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说,”杨叶叶把头转向方晓,几秒后又重新转回我这边,轻声说“会不会和Eddy有关?”   Eddy?   是了,我们去珠穆朗玛峰一切都是为了找到Eddy,在研究所的时候我们从Amanda口中直到Eddy带着病毒菌种逃走了,之后Eddy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我们只是清楚他逃出来之后没有回家,而他手里还带着高危险的病毒菌种。   病毒菌种!   我心里扬起了一个不太好的想法,我希望这个想法被证实是假的,但很明显社长和Eli都联想到了这一点,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一个终点。   现在在H市活动的丧尸是Eddy带来的,要不就是当初Eddy在研究所的时候就已经感染了病毒,要不就是Eddy手上的病毒菌种起了作用。   总之无论是怎样的结果,如果真的是Eddy带来的,那就说明Eddy也变成了丧尸。   经过我们一致协商决定,这一次首要的任务先是打探附近还有没有活人,为此我们又用现有的材料做了几根用作火把的木棍,为此方晓差点把我家的门给拆了。   开玩笑,就算是丧尸满城跑,这里还是我家好不好!   我们以两人为一组,以我家小区为首开始调查。   社长和方晓为一组行动,Eli和杨叶叶为一组行动,而我的任务就是到网上发帖子了解各地是不是也和H市遭遇同样的情况,又或者H市还有没有活人。   他们两组每组各拿了两根棍子,本来还应该一组一个打火机的,但由于我家打火机只有一个,于是Eli那一组拿的是火柴。   他们离开后我又关好了门又小跑到窗台张望,看着他们刚出去几步就被丧尸追着跑的样子,我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虽然我也很清楚这种时候是应该严肃的,他们快速地溜进了两幢单元楼,那些丧尸显然没有那么高的智商跟着他们上楼梯。   由此我也发现,丧尸除了怕火,还不会爬楼梯。 确定他们安全进入单元楼后,我回到电脑桌前坐下,取消电脑的待机指令,然后在各大八卦网站聊天网站都发了帖子,还在H市自己的数字楼里发了消息。   主要的内容就是如果遇见丧尸不要惊慌,速联系我手机152********。   在等待别人回复我的过程中我打开了QQ,上一次打开QQ还是在去珠穆朗玛峰之前。我看见群里的同学们都在讨论寒假怎么过去哪儿玩,甚至昨天晚上他们还在相约去星巴克喝咖啡去逛动物园去看电影。平日里一天不吵都有鬼的班级群,今天却没有一个人发送信息。   有一种莫名的寂寥感自内心开始升腾,虽然我和班里的同学联系的不多,在群里也只是潜水不说话看着他们聊得兴起,但这样有一天看着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远,心里没由来的咯噔了一下。   我在群里发了一句“还有人在吗?”然后双手离开键盘伏在电脑桌前等了十分钟,漫长的十分钟没有一个人回答我,所有人的头像都是灰色的。   真的,没有人在了。   社长他们是在一个小时之后回来的,这一个小时内他们几乎逛遍了整个小区,挨家挨户敲门找活人,结果没有一家还有活人在。   社长说这个小区里的人家要么全都变成丧尸了,要么就是门开着人不在。   我又打了一通电话给我爸妈,依然没人接听。   我看了一眼之前发出去的帖子,同样没有人回复。   小区里的情况都探查完毕了,方晓拿着她平时随身带着的小本子开始记录各个区域的检查情况,我一边看着方晓记录一边脑子转了转,拿出手机开始拨号码。   “你要打给谁?”方晓瞥了一眼我的手机,问道。   我把手机放在耳边,一边听着电话里的声音一边回答方晓说“我在打给KFC。”   “你饿了?”   “是啊我饿了。”   KFC的电话没能接通,于是我又拨了必胜客的号码。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我先后把麦当劳、德克士,还有门口的某大酒店的电话全打了一遍,愣是没有一个是接通的。   “你真的那么饿吗?”方晓放下笔,又把记录完毕的本子合上,瞥了一眼我还在继续拨号码的手机,说。   我贴着手机无精打采地歪了一下脑袋,说“是啊,我没吃早饭中饭现在快晚饭了我也还没吃啊。”   其实我并不太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回到家了胡吃海喝吃太撑了然后倒头就睡,现在估计还没消化完呢。我打这几通电话也只是单纯调查一下周边的店是不是也遭遇了这种情况,至于为什么我调查的都是食品快餐店,那真的是因为我手机里只有他们的号码了。   “这么一说我也饿了,”方晓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站起来说“我去看看有什么好下厨的。”   我一听下厨两个字立马惊讶地看向方晓,她一副毫不开玩笑的样子走去了我家的厨房,拖鞋穿在她的脚上略有些大以至于她走路的时候后跟会踢踏踢踏作响。   方晓居然会下厨?能吃吗?   我看着方晓拉开冰箱门往里张望片刻后,又把脑袋挪出来靠在冰箱门旁边,撅着嘴哀怨的说“你家冰箱里怎么什么也没有啊。”   我皱着眉也走到厨房,然后在她旁边站定,往冰箱里张望了一下,说“不然你指望什么,一打开门就跟超市里冷鲜柜一样品种齐全任君挑选?”   方晓扁着嘴把冰箱门关上,说“那吃什么啊,你家要什么没什么的,也发挥不了老娘惊天地泣鬼神的厨艺。”   我勒个去惊天地泣鬼神,我抚了抚额头,说“学姐我就问你一句,你做出来的东西有人吃过没有?”   “废话,当然有人吃过!”方晓双手叉着腰,圆圆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像是极度不满我居然敢质疑她传说中惊天地泣鬼神的厨艺。   “那......”我眯起眼慢慢靠近方晓,轻声说“那人还活着吗?”   然后,方晓就赏了我一颗刚出炉还热腾腾的毛栗子,敲得我额头火辣辣地疼。敲完的方晓还拍了拍手然后抬起下巴大摇大摆走过我身边,往阳台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3   我暗叹了一句认识的女人真的是除了女汉子就是女疯子,敢不敢给我掉下来一个软妹!   我一边揉着额头一边跟着方晓走到阳台,社长、Eli和杨叶叶都在阳台上。社长手里还拿着一个不知道从那户人家那里捡来的望远镜,他把望远镜托住架在自己的鼻梁上,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社长你在看什么?”方晓把双手藏在自己的袖子里,然后跑到社长旁边,顺着社长看去的方向望了望,甚至她还伸出手放在眼睛上方。但她似乎并没有看见什么,于是她说“对面有什么东西吗?”   “有啊,丧尸啊。”社长期间都没把望远镜放下,他直接回答说。   方晓本来对社长这样目不转睛地看向某一处十分有兴趣,但听社长这么一说后兴趣立马没了,于是她慢悠悠从社长身边挪开回到刚才的位置上,说“丧尸有什么好看的,楼下满地都是啊。”   “这只不一样,”社长放下望远镜,转过头对着方晓淡淡一笑,说“这是一只长得不错的母丧尸。”   方晓的眼中掠过一丝鄙视,但很快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的鄙视渐渐变成了期待,甚至两眼开始放光。我以为她也要上前给社长赏一颗毛栗子,没想到她又走到社长旁边推了推他,说“有没有看见长得不错的公丧尸?”   我勒个去啊来道雷劈死这俩货吧!   我翻了个白眼给他们俩,忍不住嘲讽道“你俩也太恶趣味了吧,人家都变丧尸了都不放过?有没有点人性啊!还有,你俩从小到大都没见过男人女人吗?非得拿丧尸聊以慰藉吗?”   方晓皱着眉转过头来,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们也就饱饱眼福,你知道吗现在这个社会啊,长得好看的男人不是已经结婚了就是搞基去了。我们女人也不容易好吧,以前有个男朋友要防所有母的挖墙脚,现在有个男朋友不止要防母的还得防公的。你说我们容易吗?”   “......”   现在有句网络用语怎么说的来着,她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最关键的是,社长在她身后默默念头还一副“我也有过这样的经历”的表情是什么鬼啊。   我挥了挥手摇着头走到阳台的另一边去,我现在一刻也不想再和他们两个呆在一起,和他们呆久了我觉得我也会变成神经病的。   我走到杨叶叶旁边,她正拿着不知道从那家顺来的画板就地而坐开始画画,我走近她身边瞥了一眼她的画板,没想到这货趣味那么浓居然在画丧尸!   我摇摇头,在三个人里属Eli算是最正常了,他端着一杯水靠在阳台的栏杆旁一边发呆一边喝水,但每次都只喝一小口,以至于喝了十分钟杯子里的水都没少下去过。   他眼珠子一动不动的,但还不忘把抿抿嘴唇,看着他的样子我觉得他应该还缺一块牌子,“正在思考请勿打扰”。我也不敢上前和他搭话,我甚至觉得如果他现在开口可能会冒出一些我无法回答的哲学性问题。   比如说,“to be or not to be”。   我叹了一口气,然后背靠在阳台的玻璃门上,无奈的摇摇头。出去是一群丧尸,里面是一群神经病,我觉得我的人生如果哪一天是黑暗的,那绝对是这群反社会人士带来的。   “社长,我要出去买菜。”   好不容易方晓是终于意识到自己本身来这里的目的了,我看见方晓说到买菜两个字的时候一直作为雕塑沉思的Eli和埋头画画的杨叶叶身子抖了抖,然后抬起头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社长。   我揉了揉眼睛,突然有一种错觉,我面前站着的其实不是两个人,而是两只巨型犬。   社长收起了他手上的望远镜,看了一眼这边可怜巴巴的Eli和杨叶叶,然后转过头看着方晓说“也好,趁着天黑之前我们也得补充点物资。”   说完他又转过头来对着我们三个说“我和方晓去买菜,叶子你和Eli去超市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用到的。至于Gorden你......”   我听见社长提到了我的名字,立马挺直腰背站起来,一脸期待地看着社长。老实说我呆在家里发帖子什么的已经发腻了,而且又没有人给我回复,我也很想和他们一起参加外出的任务。   “Gorden,你去给110打个电话,还有去查查政府部门的,然后也去打打。”   ......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吧?明明我才是超自然研究社的骨干,现在怎么好像我是外人,Eli才是骨干成员。   我要退社退社退社!   当然,这话我也只是自己暗搓搓的在心里吐槽一下,目送完他们一个个出门后,我还是认命地回到电脑前面,一边看看网上的帖子有没有人回复,一边拨通了110的电话。   可是等了1分钟,110那边的工作人员还是没有回音,难道连110也沦陷了!   接下来我又去网上查到了一些政府部门的电话,然后一个一个打,所有H市有关无关的政府号码我都打了一遍,甚至连H市的计划生育委员会都打过了。   可依然无一人接听。   我托着下巴敲了敲桌子,外面的天开始渐渐黑下来,黑暗逐渐包裹住了光明,像是把我们的最后一丝希望都扼杀在摇篮里了。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觉得我不应该就这么放弃了,也许在H市的某个通讯不畅的角落里有人正在等待着我们的救助。现在在网上没有人回复我,也许是因为他们的信号中断或者根本没有上网。   如果现在连我们也放弃了,那就真的是世界末日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投入到打电话和发帖子的任务中去。   杨叶叶和Eli回来的时候两人手上都是大包小包的,甚至两个人还合力顺了一个购物车回来,购物车里堆了不少床上用品。   Eli表示要先做好需要长期奋战的准备,比如说这种床上用品就是必须的,打地铺什么的也比较方便。我本来想反驳他一下,不过看我家能睡人的房间不多,于是按着他的话点点头。   杨叶叶把塑料袋一股脑丢在桌子上,然后慢悠悠把塑料袋里的东西摊在桌上,又把塑料袋整理了一下,最后把原本四五大袋的东西愣是缩减成了三袋。   我看了一眼他们采购回来的物资,基本是水和一些食物,还有二十只打火机。   我一边帮着杨叶叶和Eli点算物资,一边问道“你们付钱了吗?”   杨叶叶闻言转过头来,回答说“收银的都跑光了,我们去超市的时候空荡荡连个人都没有,我们就算给了钱人家也不知道啊。”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不过我在收银台上压了一张纸条留了电话号码,要是收银员回来了一定要收我钱就打这个电话好了。”   “你胆子真不小,”我瞥了她一眼,假装惊叹地说“你也不怕打给你的是只丧尸。”   杨叶叶歪着脑袋对着我一笑,说“我不怕啊,我留的又不是自己的号码。”   我张了张嘴巴,突然想起以前比如什么路边有问卷调查要留电话号码什么的经常会有人留类似KFC还有麦当劳的外卖电话,我勾了勾嘴角,说“没想到你这么邪恶,居然留别人的电话,小心人家咬死你。”   “不会的,我打包票那货咬不死我的!”杨叶叶说完又着手于自己正在统计的活,这话说完时Eli也笑了一声。   什么莫名其妙的。   我拿着那二十只打火机一只一只测试是否能点燃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掠过社长说的话,如果制造这场末日灾难的人是Eddy,那Eli又会要怎么做。   “Eli,如果Eddy真的尸化了,你能下得去手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有些底气不足,毕竟因为这件事社长和Eli差点吵起来,现在家里只有我们三个,万一我们两个一言不合打起来,杨叶叶连报警都没用了。   Eli闻言顿了顿,他本来想另一个塑料袋里的矿泉水,可现在手却停在半空中不动了。但这个动作也只停顿了三秒,很快他的理智占了上风,他转过头,说“袁小西,你爸妈是不是也失踪了?”   我挑了挑眉,也没做多余的思考,直接回答说“是啊。”   “如果你爸妈尸化了,你有没有勇气下手?”Eli说“我们都是一觉醒来爸妈就不见了的,我现在的心情你也应该能够明白。”   我手上还握着已经点燃的打火机,听到他这么说我完全忘记了自己手中的灼热,直到杨叶叶推了我一下我才回过神来。   是啊,如果我爸妈变成了丧尸站在我面前,我又会做出怎么样的决定。   那些丧尸,其实他们已经死了,他们只是被病毒溶解了大脑只剩下人能的原始本能而已。他们其实是没有任何思考能力和感情的,即便我们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认不出我们是他们的孩子。   “其实我也一直在纠结,”杨叶叶低着头,声音有些闷闷的,她说“要不这样,如果实在没办法了,西西你帮我下手吧,我不想亲手把我爸妈给杀了。”   我苦笑着挠挠头发,说“你要我下手我也下不去啊,谁爸妈不是爸妈啊。”   之后我们再没有继续下去这个略带悲凉的话题,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现在都算是同类人。当全世界只剩下我们的时候,我们只能选择彼此依靠。   也许,当我面对自己父母的时候,我也会需要别人来替我下手,为他们做一个了结。   等物资都清点差不多的时候,杨叶叶突然大叫了一声,然后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小跑到门口甩开拖鞋直接套上自己的靴子。   我皱着眉看着杨叶叶这番动作,等她要开门出去的时候我才忍不住走过去说“你这么火急火燎的干什么?”   “我有个东西忘记买了!”杨叶叶面露焦急的神色,她一手扶着门把手,一面整理了一下靴子的后跟。   我看了一眼旁边厨房的窗子,说“天快黑了,什么东西那么重要还要再跑到楼下去?”   杨叶叶捞过放在门口的木棍子,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试了次还能把它点燃。她皱着眉说“很重要的东西,女生的东西。”   我挑着眉身子倾斜靠在鞋柜边,说“一个女生那么晚单独出去很危险的,要不Eli陪你去?或者我跟你去?”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我觉得杨叶叶一定看见我的眼里在放光,没错我确实很想出去看看!可是社长总给我分配一些在家里做的任务,丝毫不给我能出去的机会。   杨叶叶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说“别闹了,你变个性再和我一起去吧。”   我勒个去,这是歧视异性吗?   我知道你是去买那什么小天使的,我也就出去溜达溜达,我又不会帮你介绍哪个牌子好!   杨叶叶扬了下嘴角,饶有兴致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带上门走了。我转过身的时候恰巧对上Eli深邃漆黑的眼睛,虽然Eli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我总觉得他在笑。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4   晚些时候社长和方晓回来了,他们一回来就拿着一堆菜溜进了厨房,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就没从厨房里出来过。我和Eli坐在客厅餐桌的椅子上托着下巴一面等着开饭一面玩手机,后来我们各自的手机玩厌了又交换了对方的手机玩游戏。   厨房里时不时还能传出方晓和社长在讨论菜谱的声音,我头一回知道原来方晓真的会做饭,更让我惊讶的是社长居然这么□□!   等到我手中Eli的手机游戏game over的时候,我用左手的胳膊肘撞了一下Eli,那时候Eli正在玩某跑酷游戏,被我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撞他的角色就这么被我撞挂了。他抬起头皱着眉瞥了我一眼,我摆起灿烂到有点肉麻的笑,问道“Eli,你和社长认识多久了?”   Eli一边按着手机里的重新开始游戏,一边松开刚才紧皱的眉毛,说“呃......两年不到吧,差不多他进学校我就认识他了。”   我挑着眉,勾起一抹坏笑,说“难道是在学校门口你把他给撞了然后你们俩就认识了?”   我脑中浮现出那年社长还长得青葱,然后Eli骑着自行车走过他身边的时候把他撞到了,Eli的自行车也翻了里面的书也掉出来了。然后Eli道歉离开的时候把自己的书给落在地上了,然后社长捡到翻开,艾玛原来是学长啊。   那年草长莺飞,桃红柳绿,社长和Eli就这么遇到了。   呵呵呵呵呵呵,我开始佩服自己的脑补能力了。   “你以为拍偶像剧啊?”Eli伸出右手打了一下我的后脑勺,说“那时候我还在档案室的老师整理档案,他就经常跑到档案室来借档案看,差不多是把整个学校的档案全看完了。”   “学生不是不能私自查看他人档案的吗?”我揉揉被Eli敲了一下的后脑勺,问道。   Eli耸耸肩,扁了扁嘴说“本来是不许的,但他每天都来我后来想想也算了,给他看两眼也不会怀孕,然后他就看完了。直到我转去图书馆负责校史文库,他应该是把那一年所有的档案也看完了。”   社长真是好雅兴,别人的兴趣都是看电影玩电脑登山远足什么的,我们大社长的兴趣是看档案。   “他干嘛要看那么多档案?”我喃喃自语说道。   我说的声音虽然轻,但由于Eli靠我的近,所以我喃喃自语的话也被他听了去了。他皱着眉头想了想,放下再一次game over游戏的手机,说“这事儿我也奇怪,他好像刻意在找谁的档案一样,我问过他他也不回答我。”   刻意在找谁的档案,也就是说社长是刻意在找一个人,而且从社长进校开始就一直在不间断找这个人。我靠在椅背上侧过头看向正在厨房忙着颠勺的社长,从来社长就像是戴着一张面具,从来没有露出过本身的面目。   从安然那件事开始社长说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都有他的意思,他好像从来没有恐惧过什么,也从来不曾担心什么,他喝不出酒的味道,闻不见腐臭,他会格斗会使枪,甚至还能打的一个训练有素的美国小妞节节败退。   这是一个普通大学生能做出来的事吗?难道社长是潜进J大来的FBI?   好像只有这个假设才能说的通,而且社长说他很快要离开了,难道说他已经在J大找到他要找的目标了?   我突然觉得好刺激,人生突然变得特别刺激。以前我特别怕这样的刺激,可是现在好像因为超自然研究社我变了很多。   “话说,杨叶叶怎么还没回来?”   Eli的一句话把我从“社长是FBI”这个思维里拉出来,我看了一眼Eli手机上的时间显示,超市离我家并不远,按理说这一来一回现在也应该已经到了,可是杨叶叶还没有回来。   我把Eli的手机丢回他手机,然后从他手机拿过我自己的手机,熟练地按出一串杨叶叶的号码,然后拨过去。   由于我的任务经常需要和杨叶叶进行联系,所以我对杨叶叶的号码似乎记得特别熟。电话是通的,但是没有人接。我把手机贴在我的左耳,右耳里就传入了很有节奏性的铃声。   我转过头看着Eli,Eli也转过脑袋来看我。   我把手机挪开了一些,之前传入我右耳的铃声有些微弱,但它却一直是在响的。   “叶子手机响了怎么不接啊?”   方晓人在厨房但探出了一个脑袋,我听了方晓的话愣了愣,然后放下手机与Eli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齐刷刷站起来一边听着铃声的来源一边找。   最后那只属于杨叶叶的手机是在超市购物袋里找到的,Eli看见手机时才想起来之前杨叶叶说没有口袋装手机让他帮忙拿来着,但他手上也是大包小包口袋浅的很放手机会掉,于是杨叶叶就把手机丢进购物袋里拿回来了,后来清理的时候大概是忘记把手机拿出来了。   杨叶叶的手机在这里,人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我看了一眼外面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杨叶叶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我又和Eli对视了一眼,双方都能猜测到彼此眼中蕴含的想法。   Eli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   方晓端着一盘香菇青菜出来的时候左右看了看,然后慢慢走到桌子前面把菜放下,又探了探四周,疑惑地问道“叶子跑哪儿去了?”   “你们两个买菜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超市里有什么情况?”Eli站在桌边问道。   方晓想了想,回答说“没有啊,怎么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沉重地说出我和Eli共同得出的那个结论,“她去超市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遇上危险了。”   “什么?”方晓看了一眼被我们放在桌上的杨叶叶的手机,皱起眉头说“她不是和Eli一起去的吗?Eli你是不是因为买了太多付不起钱才把叶子押在那儿的?”   Eli摊摊手,苦笑着说“开玩笑,我像是没带够钱的人吗?再说现在这种情况付什么钱连个收银员都没有,你看你和陶徽两个人付钱了吗?”   方晓出奇没有反驳Eli的话,只是抬起下巴哼了一声。   估计是我们的吵闹声音量偏高让社长给听见了,于是社长端着一盘好像是西兰花炒蘑菇走过来,一边靠近餐桌一边还看着我们三个。   被社长略带尖锐的眼神一盯,我立马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后背更是不自觉开始冒冷汗。   “那个......你们先做好菜,我们两个去找杨叶叶回来。”我抓着Eli的胳膊就往门口走,顺便还带走了我后来趁着他们没回来无聊的时候做的两根洒了白酒的木棍,然后从Eli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只打火机把两根木棍点燃。   直到把门关上我都没有给方晓、社长和Eli任何机会说话,我把手里的两根烧着的木棍分了一根给Eli,Eli接过木棍斜着眼瞥了我一下,摇摇头说“你那么怕陶徽干嘛,他只是比你多吃了一年盐而已。”   楼道里的声控灯已经失效了,我只能手动打开楼道里的灯。我一边伸手去按走廊里的灯,一边若无其事地说“因为我打不过他,你看你比他多吃了两年盐也一样打不过他啊。”   Eli看了一眼手里正烧的火热的木棍,又看着我伸手去按开关的动作,问道“火光不是挺亮的吗?你干嘛还要开楼道灯?”   “平时政府提倡要节能环保,”我摇了摇手里的木棍,说“现在政府都不知道有没有了,我估计这电也撑不了多久,能用多少是多少吧。”   走到一楼的时候不仅是声控灯坏了,连用手动打开都不行了。于是我和Eli一人照着上面一人照着下面,一路上我给Eli讲了关于丧尸上不了楼梯的事。   “袁小西,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怕他?”   我继续照着脚下的路,头都懒得抬起来,于是我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回答他“不知道。”   “因为我知道他的弱点,你猜他的弱点是什么。”   我愣了愣,回过头看着Eli,今天他好像特别会卖关子。   他的脸在火光的映衬下忽明忽暗,他看着我的时候我甚至觉得他眼睛里好像藏了很多的东西。如果说社长的眼睛里藏的是一片宇宙,那Eli的眼睛里藏得就是比宇宙更广阔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我也是刚转去校史文库不久,你转来的前几天我做交接的时候遇见了你们社长,我说以后帮不到他了,他说已经找到要找的人了,那时候我还奇怪他找了两年的人是谁。”Eli停下脚步,说“在那不久之后你就转来了,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们那个超自然研究社永远只有四个人,你一转来就有人知道然后拉你加入社团,你有没有想过这些都是为什么。”   Eli淡淡的笑了一下,我却觉得他笑得有些冷,冷到我的骨头都开始打颤。   “陶徽是一个怎样的人我们都不清楚,没有人可以摸透他,我相信你也是这么想的。”Eli继续说“我告诉你这些也只是想解决一下你的迷惑而已,反正他很快要离开的,你早晚也会知道所有的事情。”   上一次听说社长要走这个消息是社长亲口说出来的,我也分不清他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一次从Eli口中仿佛更加确定了那个事实,社长确实要离开了。   难道说,社长从他入学开始到我转学过来的这两年间,一直在找的人是我?   Eli慢慢走到我身旁,轻声说“有一天你会发现你身边有一个很大的秘密,可是等你解开的时候你可能会发现你坠入了更大的秘密里。如果你真的发生了这样的情况,我给你一句忠告,不要相信任何人。”   说完,Eli压根就没给我任何可以提问的时间,他抬着头大摇大摆走出楼道。我还没能消化完他所有的话,也挖掘不出他话中话到底想说什么,于是只能跟上他的步子看看还有没有机会再问他。   总之我现在可以确信一点,社长和Eli都是装逼界的佼佼者,没事都跑来我面前装酷。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5   走到楼下我看见有大群的丧尸围聚在我家单元楼口,我估计是之前社长和方晓回来的时候把他们带过来的,我用火棍子扫了扫,他们便退后了几步。   于是我握着棍子往前走,那群丧尸碍于我棍子上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焰就没敢靠近,以至于散出了一条路来。   我家小区什么都不多,就是人最多,往常这个时候总会有一群老爷爷老奶奶出来饭后百步走,或者是一群小年轻出来遛狗加谈情说爱。三百六十五天,除了暴风雪他们不会出来,基本上在小区的花园里总能看到几个散步的身影。   就算是现在这样的特殊时期,还是会有一群人在公园里来回走。   我和Eli的出现吸引了越来越多丧尸的注意,这回丧尸的规模比研究所那里多了不知道多少倍。他们围在我们周围跟随着我们,恐怕如果不是我们手上还握着他们所恐惧的火棍子,只怕我们现在已经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小区里的路灯有些昏暗,但因为有火光帮忙照亮我倒不觉得路有多难走。   超市离我家不远,出了小区向左拐个角就是。我看着身边成群结队跟着的丧尸,心里倒是没什么害怕的,只是觉得背后跟着一群丧尸的时候有点像黑社会老大出门带着一波小弟。   “Eli,你的真名到底叫什么?”我一面带着Eli跑,一面又小心翼翼地看着四周的丧尸有没有攻击过来的意图,然而脑子里突然闪过之前Eli说过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于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说。   Eli跟在我身后,回答说“问这个干什么。”   “你就跟一个行走的百度百科一样,我也就随口一问,”我继续说道。   “哦。”他应了一声,我听出他声音里有因为跑步而造成的气息不匀,呼吸有点喘,他说“李十二。”   我本来想憋住笑的,但是还是忍不住抖了抖肩膀,说“真的假的,这名字好蠢。”   然后他就没说话了,之后我一直以为他真的叫李十二,直到后来社长告诉我,李十二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诗仙李白的别称,我猜知道自己被骗了。   妈蛋,不想说就不要说啊!   我和Eli走近超市,只见超市里游荡着四五只丧尸,还有三只丧尸围在收银台附近,而收银台上不知道被谁放了一张四角凳。   我用火把把围在超市门口的丧尸清理了一下,他们自觉的给我们让出一条路来。   本来这个超市并不大,但因为靠近住宅区所以位置又特别显眼,再加上这超市的光也是出了名的亮堂,所以从前吸引了人现在吸引了丧尸。   超市门口有水流顺着门口的斜坡流下来,我顺着水流的方向看去,刚才离得有些距离以至于我没有看清楚,超市里的地上满是水渍。期间还有水从天花板的管道四散开来,此刻整个超市就像是个巨大的淋浴室,愣是把围在里面的丧尸全部淋湿了。   “杨叶叶,你在不在里面!”我站在门口大声喊道。   我喊完后发现我身边有一只丧尸抖了一下,我以为他要扑上来了,于是拿火吓了他一下,他见火源向他靠近身子一缩后退了一步。   胆子这么小,这货不会是被我的叫喊声给吓的吧。   “我在我在!快来救我!”   听见杨叶叶的声音后我和Eli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走向超市。   大批的丧尸因为我们的挪步而跟着我们挪动了,我们向前一步他们也跟着向前一步。我看有些不对劲,这里目标太大太过吸引丧尸的注意,我们得做好所有难以预料到的打算,比如丧尸越来越多他们会慢慢发现我们的火把只是为了吓唬他们,而不是真的要烧死他们。等他们发现了这一点可能就不会忌惮我们手里的火了。   虽然他们的智商可能到不了这种层级。   我伸手拉住正准备跨进超市的Eli,他愣了愣停下脚步,一双粗眉又皱到一起,我说“你在这儿守着我们的逃生口,我进去救人。”   Eli偏过脑袋看了一眼外面围着的丧尸和远处又被吸引过来的丧尸,然后又转头看着超市里的情况说“不行,里面的消防喷水已经启动,你手里的火把根本起不到作用。一会儿超市的供电系统也会失灵,万一电源接触到水你们会没命的!”   “那你一起去了你能做什么?”我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你进去了结果还不是一样,归根究底只是死两个还是死三个的区别。”   Eli的手紧攥成拳,他偏过头说“总之我不会让你们单独涉险。我是你们之中年纪最大的,理应由我来保护你们。”   我勾了勾嘴角,笑着说“李十二难道不是家里排行十二吗?我可是独生子排第一的,所以这里我年纪才是最大的。”   他听了我的话张张嘴明显是有什么话想说,可是憋了半天只咬着牙憋出这四个字来,“强词夺理。”   超市里还能听见杨叶叶急促地呼救声和砸东西的声音,我知道情况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这里毕竟不是研究所也没有第二支血清来治疗被丧尸咬伤的人。   我转过头对Eli说“听我的,这个超市后面有一个装着密码锁的后门,密码是372156,你进去直走左转就是主配电室。到时候你先拉断总闸然后等我电话,我会告诉你什么时候再开总闸的。”   “你怎么对这里那么熟悉?”Eli皱着眉问道“还有,你不会是想电死丧尸吧?”   我耸了耸肩,一脸轻松地说“我以前在这里做过兼职。 ”   把Eli成功打发走后,我拿着火把一咬牙走进了超市。我蹑手蹑脚猫着腰地走进去,地方积了不少水,我尽可能让自己的每一步都不发出声音。因此在超市里游荡的几只丧尸并没有注意我的到来。   杨叶叶此刻正站在收银台上放着的凳子上,她左手拿着拖把右手拿着扫帚正专心地把围在她周围的一群跃跃欲试着想伸手掀开凳子的丧尸。   她看见我来显得异常激动,她惊喜地挺着背似乎想喊些什么,我连忙用伸手把食指放在嘴边,又一边向她摇头。   开玩笑,这个时候她一叫岂不是让所有丧尸都知道我的存在了。 杨叶叶会意地点点头,继续用可伸缩的扫帚和拖把当做是防身武器。   现在我的地理位置还没到水灾的重灾区,趁着现在我手里的火把还没熄,我转身把超市的门给关上了。外面成群的丧尸挣扎着想要进来,我趁机给超市的门上了锁。   现在起码超市里的丧尸还是少数,如果放外面的一群丧尸进来这两拨丧尸聚在一起,只怕再来三倍的我们三个都逃不出去。现在里面的丧尸还没觉察到我的存在,利用这个便利因素我可以走到收银台附近的柜子旁作为掩护,然后通过门口的监视屏幕了解一下目前超市里的情况。   围在收银台的一共三只,还有两只在冷藏柜附近走动,另一只在方便面货架边扒方便面玩,还有一只在酱油柜玩酱油。   这些丧尸穿着超市统一的工作服,我估计应该是超市之前的工作人员。奇怪的是既然是工作人员为什么白天不在这里晚上却会回来。这让我想到我下午刚醒来的时候看见的丧尸只有几只而已,越是到晚上天越是黑丧尸就会越来越多。   难道丧尸也是属于夜晚出没的生物?   我看了一眼手里的火把,整个超市的上方都铺了水管作为消防紧急时刻救灾用,而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消防系统突然启动才导致我们手里唯一对丧尸起作用的震慑武器失效。 总觉得丧尸的运气变好了,这个消防喷水设施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然的屏障。我得在火把熄灭前找到新的东西用来替代火把。   我看了看四周,突然想起在员工通道边上有个灭火器,只是距离有些远,我要过去势必要经过雨淋喷水区,甚至还必须惊动正在角落里玩酱油的那只丧尸。   我脑中突然有了一个方法,这个方法虽然有些冒险,但却是眼下唯一可以让我们能在这个被重重包围之下的超市中逃脱的方法。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从身后的柜台架子上拿了两个新鲜的鱼罐头,又把罐头堆在一边的购物篮下方的一角。购物篮的数量不多,只叠到我膝盖的位置,但对我来说这个高度已经足够了。离开前我又在货架上拿了一个鱼罐头,然后猫着腰一点一点挪到另一边。   此时我的火把已经被喷水系统给浇湿了,我就随手把它给扔了。   外面的丧尸还在敲着超市的大门,我抽空看了一眼确定门还没被他们砸烂就开始下一步的活动。我走到距离酱油架子最近的货架前蹲好,这里既能看得见我之前做好准备的购物篮,又能看见距离我不远的消防灭火器。   接下来就剩下最后一步了,我蹲在那里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鱼罐头,然后一鼓作气把罐头重重扔向购物篮的一边。之前我把罐头堆在购物篮的一角导致它原本中心就不稳,现在被我一砸几只蓝色购物篮子就开始往一边倒。   购物篮砸在地上时发出剧烈的声响,但又由于地上满是水渍听起来有些闷闷的,索性丧尸的听力都不错,听见有东西倒地了就连忙转移阵线跑去购物篮那边。   趁着酱油丧尸因为刚才的声响发愣之际,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向灭火器。我觉得自己哪怕是从前参加中考1000米都没现在跑得快,如果当初考试的时候放只丧尸在背后追,那我肯定能破世界纪录。   从我刚才的位置到灭火器所在的位置虽然不长,但因为我怕丧尸半路上袭击我所以跑得特别卖力,以至于最后没成功刹住车,一股脑儿撞在了墙上。我听见背后传来瓶子破裂的声音,我回头一看,丧尸正拎着一只破碎的酱油瓶子朝我走来。   好乖乖,都学会拿武器了!   我转身把放在灭火器箱里的灭火器拿出,回想起当初在这里兼职时消防训练中教授的使用灭火器的方法,我拔开干粉灭火器的铅封和保险销,提起管子一转身就把干粉往丧尸身上喷。   干粉喷出来的一刹那我感觉到拿着管子的手有些酸麻,我把管口对准酱油丧尸,那丧尸的脸立刻就□□粉铺得粉白。我一边端着灭火器,一边慢慢靠近丧尸。那只丧尸也不知道是被我手里的灭火器喷晕了还是□□粉的味道熏得晕头转向,竟也跟着我的步子一起往后推。   此时我眼睛余光瞥到那几只之前被我引向购物篮的几只丧尸也开始注意到我,我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酱油丧尸,又掂量了一下手里灭火器的容量。   我左看看又望望终于是在不远处的货架旁边找到了被用来堆货的手推车。我趁着酱油丧尸还没反应过来,立刻抱着灭火器跑向手推车,一脚踢翻了手推车上的货物,然后整个人跳上手推车。   我一脚踩在地上当做助力,另一只脚踩在手推车上,双手扶住扶杆。我看了一眼四周,酱油丧尸和之前几只注意到我的丧尸都开始往我这儿围过来。   我心里嘀咕了一声Eli的速度真是有够慢的,从前面到后门也不过两三分钟,进门到主配电室也不过三十秒的,这货是属乌龟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6   我眼看他们离我越来越近,这些人我也认识两个,都是从前我兼职的时候遇见的在这里常做的人,那时候他们对我这个新来的非常友好。可是现在物是人非,我们只能现在敌对的两边。   “西西小心!”   不远处杨叶叶站在凳子上大喊着。其实她的处境并不算太危险,起码丧尸不会爬到收银台上去。以她现在的地域优势完全可以一手拿着防身的扫帚或拖把然后盘膝而坐,腿上再放一盘瓜子,然后她一面给我喊加油一面自己嗑瓜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后腿一蹬然后一收,借着后腿与地面的推力我顺利把手推车变成了滑板车。由于我越来越接近丧尸,为了防止被丧尸挠到我特意把灭火器搁在了前头,一靠近丧尸时我就对着他们的脸猛喷。   我身上已经淋了不少水,衣服湿哒哒的贴在身上并不好受。   因为我这一喷的功夫,不一会儿那几只盯上我的丧尸和酱油丧尸就被我丢在后面了,而我更是离收银台越来越近。与此同时超市所有的灯光被瞬间熄灭,我知道属乌龟的Eli终于走到配电室里完成任务了。   “卧槽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了!”杨叶叶因为四周的灯突然熄灭忍不住尖叫道“西西你在哪里?”   我不做声地摸出了手机,然后用仅有的屏幕灯光给杨叶叶确定位置。   “你把手机打开用屏幕光照着自己,然后不要说话把衣服裹紧,等会儿我叫你跳你就往这里跳!”我一面继续推着车一面喊道。   通过杨叶叶手机的亮光,我锁定了杨叶叶的位置。   其实超市里并不算太黑,起码外面的路灯还能透进来一点光,隐约的我能看见围在收银台的几只丧尸的轮廓。   从刚才灯熄灭开始我后面的那几只丧尸追我的动作明显放缓,直到我说话他们才又开始追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按理说丧尸被融了脑子应该既没有智商也没有视觉,可是他们竟然知道等天黑了再出来,还寻找最亮的超市进行围聚,现在更是因为电闸被拉断而一下子找不到我的所在。   这一切分明是研究所里那些丧尸做不到的,难道这里的丧尸并不是研究所里那一群?   正想着这个问题时我已经来到收银台下方正对杨叶叶的位置,我前方还有三只因为杨叶叶手机光亮而围着杨叶叶的丧尸。这验证了我刚才所推断的,这群丧尸是看得见的,他们可以分清黑暗和光明,以及我们的位置。   可是现在杨叶叶手机打着光,周围的丧尸都因为光线而围过去,我得想个办法把围在她周围的丧尸给引开。因为错过了救杨叶叶的机会,我只得推着推车又绕了一圈,这一次绕的时候我顺手拿了两个高瓦数的照明灯和几节电池。   之前的丧尸甚至是之前在追我的丧尸此刻都围聚在杨叶叶手机的亮光下,我把杨叶叶当诱饵这件事虽然不好,但毕竟我需要先把丧尸引开才能布置现场。   于是我把灭火器放在一边,整个人躲在货架的后面把电池包装拆开然后塞进照明灯里,又把两只大瓦的照明灯架在两个货柜的顶端,然后让灯面朝下,形成一个只有固定区域有光的现象。   准备完毕后我大喊了一句“杨叶叶把你的屏幕光熄了!”   我看着远处收银台上小小的屏幕光一熄,我立刻打开那两只大瓦的开关。顷刻间两只照明灯发出的明亮灯光毫不逊色于之前把整个超市照亮的几盏灯。 趁着丧尸正慢慢走过来时,我伸手把灭火器固定在货架中间,有用几个架子夹住灭火器的一头,然后把喷管横在照明灯照亮区域的下方。   这些丧尸在黑暗的环境下全靠听,希望灭火器的声音能影响它对我们的位置判断。在有灯光的条件下,灭火器也算是个备用条件了。我推着推车滑到收银台下方,那里已经没有丧尸再围着了。   我又一次把手放在嘴唇上,告诉她千万不要说话。   她会意地点点头,我又打了个手势让她慢慢下来。她慢慢爬下凳子,时不还抬头看不远处正围在照明灯下被灭火器喷的一脸干粉的丧尸。   趁着杨叶叶还在慢悠悠的下来时,我瞥见收银台内的墙上嵌着一个插座,而正有冰箱的电源插在上面。我从手推车上下来,一步一步靠近收银台里的电源插座。杨叶叶下来的时候看见我这番动静忍不住皱了皱眉,我转身对她摇摇头让她继续。   我又开始怀疑Eli是不是真的属乌龟的,这个时候他应该给我来电话了,可是到现在我还没接到一个。按照他的性格不可能做事这么没头没尾,除非他遇到什么事让他无法再进行接下来的任务。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我伸手把插座上的电源拔开,让准备丢到水里,突然四周大亮,超市里明亮的灯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现在主配电室里只有Eli,就算是Eli被袭击那也不可能是丧尸开的开关。我连忙把电源又重新插回去,一旦这个带电的电源接触到水,不只是丧尸,就连我和杨叶叶都会被直接电死。   这一突如其来的情况把我所有计划都打乱了,原本被灯光吸引走的丧尸这下左看右看竟又往我们所在的方向走来。我眼见情况不对,一把拽住不明情况正在发呆的杨叶叶的手把她拉上手推车。   “西西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杨叶叶站在手推车上,双手扶住扶栏,问道。   眼下我已经没有心情管什么味道不味道的,我把之前被杨叶叶放在一边的扫帚和拖把丢给杨叶叶,然后踏上手推车,脑子里仍在想着这下应该怎么脱身。   “西西!”杨叶叶突然尖叫了一声。   “干什么?”我被杨叶叶的声音吓了一跳,皱着眉问道。   杨叶叶指着地上越来越多的水,现在的水差不多已经积到我的小腿位置,而上方的消防喷水还在不停喷洒着。我低头一看,那水上竟然飘着一层油花。   油?   难道是丧尸在玩酱油的时候把隔壁货架上的油也给掀翻了?   我看了一眼后面的插座,眼看着积水就要一层层堆积上带电的插座了。这样下去我们除了会被电死,只怕等电花接触了油花撞出了火花会把我们都给烧死。   妈的,有Eli这个队友是我上辈子做了多少孽这辈子才要还成这样!   “西西西西!”杨叶叶扯着我的衣角,声音着急地都快哭出来了,她说“我们现在怎么办啊,它们越来越近了!”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我挠着头发,心里越是着急,脑袋里越是空荡荡。   “西西,那边的门不能直接出去吗?”   我皱着眉看着杨叶叶,她好像觉得我没听清楚她说的话,于是她又说了一遍,这次不光是说,还用手指了指正前方的门。   那里是员工通道,是和主配电室相同的。那里本来是我预想之中的逃生出口,但是后来估计是被丧尸给绕晕了,都忘了自己准备好的逃生路线。   那扇门也是装着密码锁的,我深吸了一口气跳下手推车,此刻丧尸已经成弧形包围住我们,甚至挡住了我们将要用作逃生的员工通道。我把载着杨叶叶的手推车拉到墙边,我站在杨叶叶的旁边和她肩并着肩。   “西西。”   “嘘!”我手扶着扶栏,手心湿湿的已经分不清是头顶上的雨淋装置还是因为紧张的发汗,我说“你给我做个证,等我出去了我要是不揍死Eli那个王八蛋,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语罢,我一手抓着扶栏,一手放开以至于让自己有更大的限度可以让腿接触到墙壁,杨叶叶好像明白我想做什么了,她一手紧紧握住扶栏,另一只手紧抓着我的衣服。我抬腿在墙上顶住,然后猛力一推,巨大的推力带动着手推车前进,与此同时我拿过杨叶叶怀里的拖把,对着即将撞上的丧尸猛地就是一打,眼下这些人已经失去了人性,就算对他们再仁慈他们也感觉不到,甚至还会把自己陷入更大的危险中。   我在手推车上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生怕我的一动会导致原本向着员工通道的走向移位。   几秒钟的时间手推车就载着我们来到员工通道前,我一边把密码告诉杨叶叶让她去打开员工通道的门,一边从手推车上下来查看丧尸逼近的情况。   “西西,密码是错的。”   “372156”   “是错的。”   杨叶叶回过头来,一脸郑重地对我说。   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就像是好不容易在沙漠中找到了一瓶矿泉水,却发现瓶子里其实根本没有水一样,从绝望到希望,最后再归于绝望。   既然密码是错的,为什么Eli一直没有来问我密码是错的这件事,还是Eli根本一直没有进来过?   突然,酱油丧尸拎着酱油瓶从侧面走过来,我一时闪神竟没有看见他的逼近。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到我身边正高高举起酱油瓶,我下意识用手里的拖把一扫,把他连人带酱油瓶都给甩到了地下。   水位越来越高,我估计再涨一些就该冒火花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7   酱油丧尸的摔倒激起了大片水花,但它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它从地上爬起来摸索了一下没找到掉进水里的酱油瓶,于是跌跌撞撞地站起来直接向我扑来,与此同时其他几只丧尸跟在他后面也向我扑来。   我把手臂伸直又把拖把横在自己面前试图阻挡住丧尸的进攻,就在这时,我衣服口袋里传来震动,杨叶叶也听见了这个震动声,她见我双手没空,就把手伸进口袋里接起了电话。   我听得出声音那头那个喊得撕心裂肺的声音正是Eli,于是我也同样用撕心裂肺的语气大喊道“你别给我瞎逼逼,快来给我把门打开老子快被丧尸压成泥了!”   喊完这一声我就闻到空气里越来越重的难闻气味,像是有什么东西烧焦了。我歪过头看了一眼丧尸群的背后,只见收银台附近开始冒一阵一阵的黑烟。   情况越来越不妙,于是我又喊了一声“快点不然要烧焦了!”   眼前丧尸的数量太多以至于我渐渐感到无法支撑,杨叶叶见状捞起她怀里的扫帚对我喊了一声低头,然后我下意识把头低下,她的扫帚一扫而过,愣是把前排的两只丧尸甩在了地上。   我刚想回头给杨叶叶竖个拇指,身后员工通道的门就打开了,我刚回头就看见一脸疲惫满头大汗的Eli,以及站在Eli身后正准备一口咬上Eli的丧尸。   “低头!”   杨叶叶大喊一声,于此同时她把手里的扫帚狠狠□□丧尸来不及闭上的嘴里,然后一推把扫帚推进丧尸的嘴里。这下杨叶叶一动丧尸也得动,于是杨叶叶一把拽着扫帚和被扫帚戳进嘴里的丧尸转了个圈,然后用力一推,丧尸失去平衡刚好和超市里的那几只丧尸撞在一起。   我眼疾手快地把员工通道的门关上,然后扶着门大口喘气。   救个人救成我们这样,也真的是让人醉了。   “你要死啊,”我一边喘着大气,一边教训Eli说“说好先拉了电闸等我电话的,你居然又给我把电恢复了!”   Eli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手扶着墙壁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汗,说“你还怪我?我拉完电闸也不知道从哪儿窜出一只丧尸来,喏就刚才被杨叶叶深喉的那个,我和他打了半天根本没有时间去恢复电闸!”   听完他说的话,我皱着眉说“电闸不是你还原的?”   “废话,我一甩开丧尸就给你打电话了,然后被你呼和去开门,”Eli顿了顿,喘了口气,继续说“给你开个门还差点被偷袭了。”   “如果电闸不是你恢复的,那是谁恢复的?”我问道。   Eli耸耸肩摇摇头,他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对了,我在躲丧尸的过程中发现是有人故意启动的消防喷水系统,而且把破坏了开关所以我没有办法停止。”   如果不是Eli恢复的电闸,那就是说是有人知道我和杨叶叶被困在超市里,有人想要我们死。甚至有人故意破坏了消防喷水系统,种种的现象都昭示着一件事,这次的丧尸临城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的,假如整个H市只有我们五个是正常的话,那这个破坏一切引我们上钩的就不是人了。   “密码是错误的,你是怎么进来的?”我看了一眼他背后已经关上的后面,忍不住问道。   他挑了挑眉,说“门开着我就直接进来了。”   果然是这样,这个超市的后门从来都是随入随关,很少会有门户大开的情况发生。除非就是有人已经破解了密码或趁着门还没有关上之际潜入了这里破坏了所有的设备然后故意把门开着让Eli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这些丧尸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之前那只酱油丧尸居然还懂得要自己找武器攻击,酱油瓶掉在水里了还会去水里摸索,这些丧尸应该不是单纯的融了脑子,他们似乎还具备着一定的智商。   也就是说,我们所面临的不再是没脑子的丧尸,而是一群可能具有思考能力的真正的敌人。   拖着一身湿哒哒的衣服和同样一身湿哒哒的杨叶叶,再加一个脸黑到掉进巧克力酱里连捞都捞不出来的Eli。天知道我们三个是怎样东躲西藏骑着被放在后门也不知道是谁留下的两辆自行车穿过一群丧尸回到家的,全程杨叶叶怀里抱着刚才趁乱顺来的几包小天使,在我自行车的后座疯狂的呐喊。   其实我也听不懂她在喊什么,此刻我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逃命上,以现在我和Eli的速度,要是放在平常估计已经算是超速了。   我回去的时候丧尸似乎少了许多,只有在小区中心花园里还有几只丧尸荡来荡去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等我把自行车停稳杨叶叶率先从后座下来一路小跑上楼,我和Eli把车停在一边后也跟着杨叶叶上楼。   给我们开门的是方晓,她站在门口上下打量我和杨叶叶,嘴巴微微张大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现在毕竟是冬天,冷风吹在我湿衣服上让我觉得冷飕飕的。   我们进门后就闻到一股饭菜香,虽然明明昨天才吃到过饭菜,可我却觉得自己仿佛是经历了几年的春秋,甚至好几年都没有吃过一顿这样的饭菜。   不知怎么的我鼻子一酸,好像现在只是一场梦,等我梦醒了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怎么全都是菇?”Eli皱起眉头看着一桌的菜,忍不住说道。   我被他这么一说突然回过神来,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些,我探了探身子顺着Eli的目光看向那一桌的菜,香菇、金针菇、杏鲍菇、草菇,简直就是一桌蘑菇宴啊。   我失笑说“什么鬼,菜场的菇是不是一把一把全让你们顺回来了?”   方晓睁大了眼,双手叉腰说“胡说,不是还有青菜吗?这么多蘑菇也不能怪我们啊,谁让你附近的菜场里一副被扫荡过的样子,我们还是勉强找了没被踩烂的回来的。”   其实这一桌该有的也都有了,有鱼有肉,有荤有素,只是入眼时多数是蘑菇罢了。   我笑着伸手拍了一下方晓,说“不错不错,值得表扬。”   “湿哒哒的不要碰我,”方晓用手把我搁在她肩膀上的手拍去,挑挑眉说“你们俩快去把衣服换了,跟刚玩过湿身play一样。”   我耸耸肩也懒得继续和方晓争辩什么,老实说刚才在超市一闹消了我不少力气,现在也是恨不得吃完饭就倒在床上睡一觉,说不定醒来之后明天就一切正常了。   我转过头看向一直站在我背后一身湿淋淋的杨叶叶,说“你要穿我的,还是我爸的,还是我妈的?”   “你说呢?”杨叶叶歪着头挺着胸说道。   我看了一眼她的A-cup,笑着说“我不知道啊,你的身材穿哪个性别的衣服都没差别啊。”   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我还是去了我爸妈房间里拿了一件我妈的衣服让她换上。由此我忍不住想起还在秋老虎的时候,杨叶叶总喜欢穿着热裤配一件长款宽松上衣,加上杨叶叶本身就比较娇小,从远处看过去就像是没穿裤子一样。   就这件事班里可算是传了个遍,那时候我也就笑一笑没发表什么评价。   我是回自己房间换的衣服,等我换好以后杨叶叶才从我爸妈的房间里出来,我妈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有些宽大,不过正好符合她平时宽松的穿衣风格。只是杨叶叶本来脸就偏年轻,明明是个大学生了看起来却好像还是个小学生,我妈的衣服穿她身上却丝毫没把她变得成熟些,反而是有了一个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觉。   Eli正在厨房盛饭,杨叶叶正给方晓讲刚才在超市发生的事情,我左看右看也没看见社长的踪影。   “西西......”方晓看见我来了叫了我一声,说。   我把头转向她那儿,问道“社长人呢?”   方晓指了指阳台,我朝阳台看去果然隐隐约约有个人站在那里。我正想走过去时,方晓又喊了我一声,她说“西西,有件事我要和你说。”   我皱着眉,转过头和她说了一声“等我回来再说”,然后我就转身往阳台走去。   此刻我脑子里开始回荡Eli之前和我说的话,如果是真的,社长在J大蛰伏两年的目的是什么,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招我入社团。   社长的身影在黑夜中有些迷离,远处的星河伴在他的周围愈发显得他并不真实,仿佛他并不属于这里,仿佛下一秒他将随星河一同离去。   我走近他,他似乎在和谁说话,他压低了声音似乎是故意不让别人听见他的对话。   可我还是听见了,虽然只有断断续续的两个词。   一个是任务完成,一个是回家。   任务两个字在我脑海里绕来绕去,又结合上Eli对我说的那些话,我甚至觉得从一开始自己好像就被深深陷入了巨大的谎言中。   远处的星河悬在夜空中,黑夜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大有要将周围的星辰尽数吸走的架势。   如果一切真如Eli所说,而社长又是带着秘密把我招入“超自然研究社”,我身上到底有什么是他可取的。如果说是为了我的阴阳眼,全世界应该也不止我一个是这种情况。   社长分明是知道我的存在才在J大等了我两年的。   “你什么时候来的?”等我回过神来看向阳台时,社长已经转过身来背靠在阳台的扶手边,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自然不会和他说是从你说任务和回家开始,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几乎是被拴在一条绳索上的蚂蚱,眼下我们应该共同面对丧尸,等丧尸的事情结束我再和他谈关于他的秘密。   我一脸轻松地走到他身边,夜风透进我衣服里带着些许寒冷,我忍不住收了收自己的手臂。我抬头,今晚的星星特别明亮,一颗颗离我特别近,仿佛伸手就能触摸。   社长也抬起头,顺着我的目光看着那些明亮的星辰,他说“Gorden,你知道地球的外面是什么?”   我勾了勾嘴角,说“宇宙啊。”   “你相信这个世上有另一个你吗?”他稍稍偏着头,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容。   我看着他,他的眼睛里映着黑夜中的星辰闪闪发光。我把手支撑在栏杆上,冬日的栏杆冰冷直刺我的骨髓。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8   我看着他,他的眼睛里映着黑夜中的星辰闪闪发光。我把手支撑在栏杆上,冬日的栏杆冰冷直刺我的骨髓。   见我没有回答他的话,他自顾自说下去。   “在另一个世界的你,有和你一样的外貌,却有和你不一样的家庭、人生和阅历,”社长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宇宙有很多这样的平行世界,每个世界里都有一个不同的你。”   我摇摇头,耸了耸肩,说“那么多个我里面,总有一个能当百万富翁的吧?你看我在这里平平淡淡的,是不是到了隔壁世界里我就是super man了?”   我笑着说完这些,但社长却敛了笑。印象中,社长从来都是似笑非笑的,他的情绪被很好的隐藏起来。心理学上说一个人的行为经常会出卖一个人,但我认为社长的情绪、语言甚至行为,乃至是潜意识,他都能自我管理,从而不让任何人看透他。   “我没有在开玩笑。”第一次,我感觉到他眼中的冰冷,那种凉意甚至是超过了冬日的夜凉如水。   我忍不住无奈笑了一声,说“我也没有开玩笑啊。”   他转过身,一手从外套口袋里掏出,又抬起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出了阳台。我叹了一口气,往阳台外面望了望,之前在中央公园里散步的丧尸还在来回走动。不知从何处又卷来一阵凉风,我拉了拉外衣还是决定先回客厅了。   我们依旧是坐在和刚才一样的位子上,Eli像是视察的领导坐在正坐,杨叶叶和方晓坐在对面,我和社长坐在左边。   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社长也没有多说什么,席间仍是保持着从前话少的习惯。一时间我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于是索性也不开口了。   一顿饭大家都吃得很安静,甚至没说过一句话。直到快吃完了方晓突然放下饭碗和筷子,站起来,说“卧槽狗蛋我有事要告诉你!”   我端着碗看着方晓,点点头。   从刚才回到家方晓给我开门开始我就发现她一直有话想说,但因为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我就没有太在意她到底有什么事想要告诉我,现在我刚和社长谈完人生又把方晓的事给忘了。现在她重新提起我就跟着点点头,让她继续往下说。   “狗蛋,你爸妈回来了。”   我一开始以为方晓是在开玩笑,但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我又觉得好像是真的。她指了指我家专门放杂物的房间,说“你爸妈在那里面呢。”   我站起来放下饭碗,走到杂物房门口。杂物房的门已经被锁住了,但钥匙还挂在门上。我转了一圈钥匙把门打开,我没敢把门开太大,只是开了一条缝。我的父母此刻正绕着杂物房来回地走,似乎是不知疲倦的样子。   我把门轻轻关上,又转过头小声对方晓说“你怎么把我爸妈关在杂物房啊?”   “不是我关的,”方晓皱起眉头,忙着解释说“你爸妈回来的那么突然,我们又不敢跟你爸妈动手。所以我和社长就去房间里躲起来了,你爸妈是自己跑进杂物房里去的。”   我又转过头看着杂物房的门,说“我爸妈去杂物房干什么?”   “说不定你爸妈就是在杂物房里感染病毒的,”杨叶叶站在我身后,摸了摸下巴,说“就像在超市的时候,一开始超市里明明没有丧尸的,后来有几只穿着工作服的丧尸进来了来来回回绕来绕去的,说不定他们就是在超市被咬的呢?”   我点点头,不得不承认杨叶叶说的是有几分道理的。也许他们被感染后仍然会记得自己被感染时候的位置,然后等天黑了又回到当时被感染的地方。就像是中央花园里那几只来来回回散步的丧尸,他们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只能在一个地方徘徊。   也就是说,在这个地方感染的丧尸,每到夜晚就无法去其他的地方,只能回到这里。   “可是,可是我也不能把我爸妈一直关在这里啊!”   “说不定在这里叔叔阿姨更安全呢,”杨叶叶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看电视上啊那些丧尸饿极了还会互相吃的,叔叔阿姨要是被别的丧尸给吃了那不就糟了吗?”   我皱着眉转过头看着杨叶叶,她一脸严肃地说着这番话,说完还抿着嘴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用手肘扶着门一边靠在门边,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照你这么说研究所里那些丧尸缺水断粮的,岂不是都应该自己吃自己了?”   “说不定,我们去之前丧尸更多呢?然后大部分都被他们自己吃光了啊,”杨叶叶眼珠子转来转去,说道“反正就是呆在这里比较安全,你想你要是被你爸妈抓伤咬伤了,你爸妈要是知道也会难过的。”   方晓点点头,附和道“叶子说的有道理。”   “我也觉得有道理,不管怎么说在没有摸清情况之前,在这里面呆着都是最稳妥的,于你还是于你父母都是有利的。”Eli分析道。   我点点头,他们说的对,眼下我们还不了解现在的局势,如果贸然把爸妈放出来只会徒增我的担心。虽然这样禁锢他们限制了他们的自由,但也总比在外要安全得多。   爸妈,你们放心,我会想办法把这里恢复的,我也会想办法活下去,我会想办法救你们。   晚间的时候我又刷了一遍下午发布在网络上的消息,依然是无人回复,手机也没有任何未接来电。我的□□群组里只有几个用手机□□登陆的好友头像还亮着,但每次我发去□□消息的时候都无人回复。   我渐渐开始肯定了整个H市只剩下我们了这个猜测,甚至再扩大一点说,我们说不定已经是最后幸存的人类了。   这天晚上大家睡得都不安宁,杂物房里一直传来有人在踩地板的声音,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不着是不是因为这个。爸妈的房间让杨叶叶和方晓给睡去了,我房间里一窝挤了三个男人,我睡在床上,社长和Eli把从超市里顺来的床上用品在地上堆了个地铺。   我躺在床上枕着自己的手一面看着天花板,一面听着外头的动静。杨叶叶和方晓一共起来了五次,期间上厕所两次,其余三次似乎是在喝水。Eli也起了五次,一次上厕所,四次趴在窗上盯着外面。社长倒是没起来,他和我一样睁着眼睛和天花板深情对望。   其中一次Eli去上厕所,似乎还和正好在外面喝水的杨叶叶碰个正着,然后客厅里就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和两人故意压低声音的说话声。   Eli和杨叶叶聊了很久,我本来是在听他们聊天内容的,突然社长的声音响起愣是把我吓了一跳。顿时我有一种在偷听别人隐私然后被人抓包的感情,但其实Eli和杨叶叶也没说什么我不能听的,只是夜深人静社长这么一说话我心中没由来一慌。   “这么晚还不睡?”他亦是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好不容易将情绪平复了,才默默丢个白眼给睡在下面的社长,我没好气地说“你不也没睡吗?还偷窥我。”   我听见他笑了一声,接着说“你还偷听他们说话。”   “他们又没说什么我不能听的,又不是告白也不是八卦,我就是偷听怎么了?”我说完又哼了两声,翻了个身背对着社长,懒得再和他说话。   然后他也没有再说话,Eli还没有回来,周围安静地让我莫名的发慌,仿佛是又回到了在珠峰底下的日子,现在的情况比那时好不到哪里去。   “老大?”我不确定社长是不是已经睡着了,于是保持着侧躺的姿势叫了一声,我想如果社长没有回答我我就干脆直接睡吧。没想到社长竟然应了我一声,我翻了个身发现他竟然还睁着眼和天花板交流感情。   “为什么那个时候我问你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你那么肯定地知道不会。”我侧躺着看着社长,问道。“现在想起来,从七号楼开始,到金月芳家的镜子,再到珠峰下面的研究所,你好像都很有把握知道我们一定不会死,为什么?”   我一字一句地说着,试图从他的眼里找到一点波澜,可是等我说完所有的话,我发现他眼珠子连动都没有动过。   “你也别拿塔西亚来搪塞我,从头到尾我除了听过尤塔的声音,我甚至对塔西亚和尤塔的存在一无所知。社长,我们认识虽然只有半年,但既然经历了那么多生死,我觉得我们现在也应该能算是兄弟了。”我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到底有多少事情还瞒着我?这些事到底是我不能知道的,还是你不肯让我知道?”   我说完这番话,他依然在看天花板,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传说中那种可以睁着眼睛睡觉的人,我扁了扁嘴,心说我在这里长篇大论吐槽你居然给我睡觉,于是我哼了一声也不想理他。   就在我闭上眼准备睡觉几乎是要睡着的时候,一直在和天花板交流感情的社长终于慢悠悠开口,他说“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此刻我正陷入一种左脚在梦里右脚在现实的尴尬局势中,于是我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我的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等这件事结束了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不知道这话是不是社长说的,我只知道在我最后的意识里那个越来越遥远的声音是这么说的,然后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要说真正好使的催眠神器大概就是社长了,之前怎么也睡不着的我这回一下子就睡死过去了。不但是睡死了,我还做了一个梦。   这梦与当时在研究所的诊疗室里做的差不多,同样是在天台,同样是有人拿把□□指着我,而那个人同样是Eli。   “季思明也是你杀的,是吗?”   与前一次的梦不同,这次的梦是我先开口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9   表情冷漠的Eli西装革履,他双眼似是一把把无形的利刃,在我身上划过的时候带起了尖锐的刺痛。   我说这话的时候我发现这个声音并不是我自己的,我想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脸确定一下现在这个正在说话的人是不是我,但这个身体此刻却不是我可以操控的。   “他知道的太多了,”Eli说道。“知道秘密的人都必须要死。”   耳边是猎猎吹过的风,我摇摇欲坠地站在那里却觉得自己下一秒要跌下楼去,虽然上一次的梦里我确实已经被Eli开□□打下楼了。   “我死了,你的计划要怎么办?”这种生死关头,我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了,甚至还勾着嘴角冷冷一笑,对着那个正拿□□指着我双眼如刀快一刀一刀把我千刀万剐的Eli说。   Eli也轻轻扯了扯嘴角,他说“季思明当初选你是因为你心思够足,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这几天在做什么吗?你难道还不明白,你能办到的我也能办到,而我能办到的你办不到。”   我的神色在刹那间变了变,但很快我又恢复似笑非笑的模样,说“我不相信这个宇宙会被一台电脑主宰,你信不信,很快你会被摧毁的。”   “我期待有这一天的到来,”Eli冰凉凉地说着,“是你自己跳,还是我帮你?”   我只觉得自己应该是站在一个观众的角度在看这本电影,这电影只有一个场景,两个人物,但是他们提到的除了塔西亚我却都不认识。   我试图从Eli的眼神里寻找到某些我所熟悉的,但是事实证明,这个人绝对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有洁癖爱干净要面子一本正经的Eli。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我大声笑着,然后被Eli的□□击中跌下了高楼。   虽然我知道这个结局,但是重新经历我却有不一样的感觉。第一次的梦是巧合,第二次的梦也能算是巧合吗?   与上次一样,我在即将坠落在地面的刹那被惊醒了,我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没亮,Eli和社长也都没醒,我一个人坐在床上默默想着刚才梦中的事。   季思明,季思明。   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突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以为是短信就没有去搭理。可是震动声在不断持续,这个时候如果只有我们五个幸存的,那又会有谁来给我打电话。   我第一个想到的是中国移动,毕竟从前中国移动也常常会打过来推荐办理什么业务。结果当我拿过手机的时候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手机号码。而且这个号码的格式似乎还是J大的学生校园网长号。   我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接起了这个电话。   “袁小西吗?我们在网上看见你的留言,现在我们被丧尸包围了,求求你救救我们!”   还未等我开口,手机那头的人就率先说了话,听声音这是一个女生,她应该是在一个很安静的地方,周围甚至都没有任何的声音。   我皱了皱眉头,掀开被子下床走到书桌前拿出便利贴和笔,问“你们现在在哪儿?有几个人?”   “我们在Z大附属医学大楼,这儿一共有六个。”她说得很着急,手机里隐约传来丝丝的声音,有点像信号不稳时发出的声音。   Z大离我家并不远,此刻知道除了我们还有活着的人时我一刻也不敢停,挂了电话在纸上写了地址后我就直接把Eli和社长轰起床,顺便去了隔壁房间把依然再睡的杨叶叶和方晓也叫醒了。   洗漱完毕后我们趁着天还没亮路上的丧尸也还不多立马出门开着社长的车去了Z大,一路上我把电话里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杨叶叶和方晓一起坐在后座,由于我和Eli相比Eli比较魁梧,而我比较瘦,于是只能由我和两个女生一起挤在后座。   “我们J大的学生怎么跑到Z大去了?”杨叶叶问道。   我皱了皱眉,说“说不定也是去看男朋友的,你们两个的男朋友不也成天跑到我们学校来吗?”   “我男朋友来我们学校你都知道?”杨叶叶张着嘴一脸惊讶地说“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我一手托着下巴看着窗外,懒洋洋回答说“我也都不想说什么了,你跟你男朋友像拍电视剧一样,我怕说出来一车子人的鸡皮疙瘩掉满地啊。”   方晓笑着看了一眼杨叶叶,又拉住我的胳膊吵着要我说。我转过头看着杨叶叶一副状况外的样子大概是还没想起来我话中的意思,我想这样说出来也不算是抖了杨叶叶的老底,我只是帮杨叶叶回忆一下从前而已。   “那天我去食堂吃饭,外面在下雨,我一出男生寝室的门就看见你跟某男生站在男女生寝室中间,还不打伞的那种。我猜你俩肯定是吵架了,所以就没去打扰你俩。等我吃完饭回来啊,你俩居然还在那里站在,而且还不打伞。”我说到这里的时候杨叶叶动了动眉毛,嘴巴张了老大,我见状继续说“我准备回寝室的时候,就看见你俩啊跟拍琼瑶剧似的,你走上去用袖子给那男的擦擦脸,然后那男的再给你擦擦脸。当时我真是觉得,附近是真的没有剧组在给你俩拍吗?”   我说完后,车子里短时间内陷入了沉默,但几秒后随着方晓率先笑起来,连前座的Eli和社长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人家当时情感酝酿很深的好不好,这种情到浓时的感觉你这种单身狗是体会不到的。”杨叶叶抬起下巴哼了一声,说。   我顿时来了气,连忙挺直了身子反驳说“喂喂喂,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啊,你看看社长和Eli也没女朋友,就算是单身狗也是三只单身狗好不好?”   “胡说,”杨叶叶扭着头一脸嘚瑟地扭扭脖子,笑着说“你是单身狗,社长和Eli那叫黄金单身汉。”   卧槽,这种差别待遇还敢再明显一点吗?   一路上天慢慢亮起来,路上的丧尸也不知道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三分钟五分钟就已经在马路上聚集,他们不约而同摇摇晃晃地向着一个方向走去,但因为我们要赶去的Z大和他们所走的是反方向,所以我无法知道这群丧尸是要去什么地方。   Z大是H市最高学府之一,而Z大的附属医学大楼里更是汇聚了不少颇有名望的医学导师,于是能有幸入读的学子据说应该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能有这样的才能走进那里。   趁着还没到Z大,本来一路上说说笑笑我也忘了之前做的梦,但现在一看见Eli的后脑勺我又给想起来了。   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上网时看到了周公解梦,抱着八卦的心态我打开页面输入梦到跳楼,然后我饶有兴趣地等着页面上显示出对梦的解释。   梦到跳楼出现的是生活或工作环境的改变让我感到不安,梦到被杀是说我一定会发财。   什么鬼。   “狗蛋,你在干嘛?”方晓是离我最近的,我和杨叶叶分别坐在她的两边。一开始她也在自顾自玩手机的,后来大概是因为手机没电了,所以就偏着头看杨叶叶玩。现在又不知道什么情况的不看杨叶叶转而看我了。“周公解梦啊,你梦到什么了?”   我懒懒散散地转过脑袋,对她说“你不继续关注杨叶叶你看我的干嘛?”   “哎呀,叶子在和她男票打情骂俏,我怕再看下去会长针眼的。”方晓往我这边挤了挤,笑着说“你这里比较好,不会长针眼。”   我翻了个白眼给她,说“你这是在嘲讽我没女朋友可以秀恩爱吗?”   方晓听后立刻摆摆手,一脸无辜地摇头,说“没有没有没有,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嘲讽你的意思。”   我冷哼一声,把脑袋靠在玻璃窗上继续翻手机。   方晓把头靠过来,一脸神秘兮兮地轻声问道“快说快说,你梦到什么了?美女吗?”   美女?呵呵,Eli算美女吗?   碍于我现在还没弄明白这个梦到底说明什么,是因为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有别的巧合在里面,在我弄清楚这些之前还是不告诉他们的好。   “是啊,”我无奈地摇摇头,说“是个大美女呢。”   Eli坐在前排难得吭了一声,但他说的话让我有一种想把手机拍在他后脑勺的冲动。他说“袁小西我觉得你也应该去找个女朋友了,总在梦里排解寂寞会憋出病的。”   “滚。”   等我们终于到了Z大时在进Z大大门之前,社长领着我们去扫荡了一下隔壁的五金店,拿了不少钢管用来防身,毕竟我们不清楚Z大里还有多少丧尸。   我们站在空荡荡的Z大校门外,即使现在整个Z大可能是挖不出一个活人来,但当我们站在校门外那个刻着“Z大学”的石拱门前,依然能感觉到这个矗立了整整一百二十年古老学府的强大气势。   我从手机里通话记录翻出了之前那个打给我的号码,等了约莫30秒,手机那头才终于接通了。   “袁小西吗?你们到了吗?”手机的另一头急切地呼唤道,之前一通电话的背景音及其安静,而现在这一通背景音却格外嘈杂。   我应了一声,随后说“你们在哪儿,我们来找你们。”   “我们在医学大楼B座五楼503,你们过来的时候要小心,五楼楼梯口有很多丧尸的。”   “好,你们等着我们马上就来。”   挂了电话我把情况说给社长他们听后,社长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大家记着保命要紧,不要恋战不要单独行动。”   我觉得社长说这个其实作用不大,像我这种是不会乱跑的,Eli是懒得乱跑,杨叶叶和方晓是不敢乱跑,我们这样一群人跟在社长背后他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0   Z大医学大楼并不难找,绕过两幢楼一个大会议厅再绕过一个圆形喷水池就到了,但因为路上有几只学生模样的丧尸走来走去的,由于我们不清楚钢管对丧尸的伤害值,所以干脆能躲就躲,躲不过再一人一棍子。   本来只要十几二十分钟的路程愣是被我们绕来绕去绕了半个小时,等我们终于抵达医学楼B座,这幢大楼坐落于角落处,而且是背向光的,所以相比于其他大楼略有一些阴暗。   我们进了大楼几乎没有一下停顿,一口气就杀上了五楼,在五楼转弯口的时候我们就听见有奇怪的脚步声。正常人的脚步声十分有节奏,但这个声音很明显是一瘸一拐的。   这个时候除了丧尸没有活人还敢往外跑,我和社长对视了一眼,社长点点头,然后探出身子往走廊那边看,仅仅五秒钟的工夫社长又收回了身子,说“一共五个,三个比较近,还有两个靠近另一边的楼梯口。”   Eli举着棍子站在两个女生后面,时不时往背后看两眼确定没有丧尸追过来,他对社长说“你一个能打几个?”   社长想了想,回答说“两个吧。”   “我以为你一个人就能挑走这五个,”Eli用棍子敲了敲自己的手掌心,调笑着说“你一看就是一手能干掉一只的那种。”   杨叶叶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了一声。   我挑了挑眉毛,问杨叶叶说“你笑什么?”   “Eli说一手能干掉一个,可社长只有两只手怎么干掉五个丧尸,”杨叶叶捂着嘴又笑了好几声才慢慢开口说“但我又想到社长还有两只脚和一个头,一个部位打一个也能干掉五只丧尸了。”   我脑补了一下社长打怪的场面,忍不住扶着墙笑出声来。   社长扬了扬嘴角,一脸镇定地说“Eli说的有道理,但相比体型方面,我觉得Eli这么魁梧一个挑十个都没问题,五个就更不在话下。”   我好不容易从刚才神一样的笑点里缓过来,现在看一看社长又看一看Eli,论体型来说Eli确实要比社长魁梧一些,但毕竟社长是练过的,要是Eli也去练练说不定社长就不是Eli的对手了。   “学长,你说是吧?”社长勾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这个笑容看得我有点心惊胆战,我内心总有一种社长和Eli要掐架的感觉。   Eli也没说什么,站在楼梯的最上一阶,继续用钢管敲自己的手掌,俨然一副古惑仔的样子。   社长敛了笑之后,握着钢管的手又紧了紧,说“一会儿我先去收拾最前面的两只,叶子和方晓处理另一只,Gorden你和Eli负责最外面两只。搞定之后叶子和方晓去找503,我会来帮你们的。”   我挠了挠头,天塌脸地看着社长,我并不确定我和Eli能不能等到社长收拾完前面两只来救我们。   社长看着我笑了笑,然后甩了甩手里的棍子,丢了一句“不要觉得他们是丧尸,就当普通人打脑袋就好了”,说完后他就一溜烟从转角的楼道里跑出去。他这么一跑就意味着我们剩下的也不能迟疑,不然只有社长一个人很容易被丧尸群体围攻,到时候不止是我们,里面的那六个女生也会陷入更加孤立无援的处境。   杨叶叶和方晓相视着叹了一口气,两人同时握紧手里的钢管,然后前脚后脚跟着社长一起离开。我发现现在的杨叶叶和方晓变了许多,从前她们还会因为七号楼里的女鬼吓到哭,而现在她们可以手握着钢管毅然决然去面对更可怕的场景。   这一路走来,也许不止是他们,就连我也在慢慢改变。   “走吧,轮到我们出场了。”   我甩了甩手里的钢管,回头给了Eli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头也不回地跟随着革命的脚步为这场未知的斗争而斗争。   我和Eli跑出去的时候社长正引着两只丧尸经过我身边,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后退了两步,于是正好踩到了Eli的脚,Eli小声叫了一声然后推了我一把。此刻社长引走的第二只丧尸正走过我身前,我被他这么一推正好撞上那只来不及被引走的丧尸上。   于是我第一次和丧尸亲密接触,尤其是当我由于惯性把丧尸圈在怀里然后撞在墙上。这只母丧尸的身高比我矮一些,所以我两只手把她撑在怀里的时候需要低下头才能看见她。我闻到一股很难闻的腐臭味从她身上发出,她银白色的眼像是患了白内障,她的脸上到脖子上都有一块块褐色斑点,有的甚至已经大到一个拳头的大小。   这种姿势好像我在调戏这只丧尸,我和她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先动手。   由于我的这一举动导致了社长之前的计划全部被打乱,现在我的余光瞥见应该由我和Eli负责的两只丧尸正在往杨叶叶和方晓的方向走过来,Eli看了一眼我这儿的情况,然后又看了一眼社长那边的,最后还是决定去帮杨叶叶他们。   而我偏偏被丢弃在这样一个尴尬的局面不上不下,社长三两下就把他正在收拾的丧尸打趴下了,顺便还用钢管把那只丧尸的头给打飞了。另一边杨叶叶他们三个人收拾三只丧尸有些累,不过社长在收拾完他那只之后连看也没看我一眼就直接跑去帮那边的忙了。   我怀里的母丧尸似乎仍是不打算做什么动作,我的手慢慢从墙上去力,然后脚下慢慢挪动试图结束这种诡异的壁咚,然而当我一打算离开那只丧尸就跟着动一动,被她这么一下我下意识把手又压回墙面。而当我恢复成刚才的姿势时,那只丧尸又乖乖不动了。   上帝啊,不带这么玩的。   从前不给一个女朋友也就算了,现在还非得丢一个母丧尸给我。什么意思?玩人鬼情未了吗?   我欲哭无泪地转头看向由于社长的加入提前结束战局的杨叶叶他们,我知道现在这个场面很好笑,但起码我在陷入这种两难境地的时候,作为朋友表面上的同情还是应该给与的,至少不应该像他们这样直接放声大笑。   “狗蛋,我可以采访一下你现在的心情吗?你有什么想说的?”方晓甩着手里的钢管,一脸贼兮兮地笑着问我。   我扁着嘴回头看看怀里的母丧尸,那只丧尸的眼始终没有离开过我,我无奈地摇摇头,说“我可以说脏话吗?”   杨叶叶站在一边也笑着说“当然不行了,政委怎么可以说脏话呢!”   “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回答说“你们谁没事干的过来换把手,我胳膊酸撑不住了。”   方晓大笑着说“明显这妹子是看上你了,狗蛋你慢慢和这个妹子壁咚吧,我们去找幸存者了。”   说完她还真的拽着杨叶叶头也不回地就去找503去了,Eli握着钢管又习惯性地敲着自己的手掌心,笑着也转身跟着她们一起离开。   这算什么,我的队友就这么放任我们孤男寡女地独处了?   现在这个距离我要是直接爆头的话不容易一击即中,但是只要我一退开丧尸就会直接扑过来,而这样我又不一定有把握能够用钢管把丧尸的头打飞。   母丧尸正瞪着她的大眼睛看着我,虽然她的眼珠子是银白色的没有什么光彩,但我总觉得她看着我时亮眼睛是可怜兮兮的。突然,一双手攀上她的脸,下一秒我就听见骨头咯噔的声音,伴随着这只母丧尸的骨骼错位,那双手一用劲,母丧尸的整个头颅被直接撕扯下来。   这也许是我第一次体会到鲜血溅在脸上的感觉,她的血液已经冰凉,溅在我脸上的时候带着深入骨髓的凉意。母丧尸在我怀中慢慢滑下,最后半躺在地上。我有些震惊地看着社长,他正冷静地把母丧尸扶着躺好,然后把头颅放在她脖子的位置。   我知道她其实早已经死了,现在她只是一只丧尸,也很清楚如果社长不这么做可能死的就会是我,但只要我一想到她那双可怜兮兮的大眼睛时,就觉得我对她有一种莫名的愧疚感。   “Gorden,你没事吧?”社长拍了拍我的肩膀,问道。   我摇摇头,用袖子擦了擦母丧尸溅在我脸上的血。   “以后你还会遇见更多的事,有的事需要你放下自尊,有的事需要你放下情感,”社长捡起刚才被他放在一边的钢管,说“你要清楚地明白,有些事情只有你狠才能去完成。你以后还要接触更多,杀人,只是第一步。”   我一面点头,一面机械地继续擦着脸上的血。   社长说的话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我只是一直盯着那个断了头的母丧尸。   “狗蛋,是你被嫖了还是你在嫖我们!哪里来的幸存者,别说503了,整个五楼除了我们和丧尸连半个人都没有了好吗?”   方晓一面大叫着,一面从右侧的最后一个房间里出来,跟在她身后的还有Eli和杨叶叶。方晓走到我身边,双手抱在胸前双眉蹙着,说“我们冒着这么大风险过来,结果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我闻言一震,好不容易从母丧尸的死亡中回神过来,急忙问道“你说什么?一个人也没有?”   方晓没有回答,我看见她背后的杨叶叶和Eli同时点了点头。   怎么会这样?   我皱着眉绕过方晓他们三个,一口气跑到503前,方晓他们临走时没有关门于是我直接走进去了。与他们说的一样,里面各种东西像是龙卷风刮过后杂乱地丢弃在地上,除此之外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存在。   我颤抖着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已拨的通话记录然后再次拨出去,在沉默等待的过程中社长带着方晓他们也来到了503。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冰冷的女声在我耳边响起,我顿时感觉有谁拿着一桶冰水从我的脑袋一直浇到脚。   我不是第一次撞鬼,可是却是第一次在撞鬼的情况下还被鬼骗到这里来。   而且,这个号码还可能是我们J大的,也就是说,我还可能是被自己同校的骗到这里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1   我一时觉得手上的手机重如千斤,让我忍不住垂下手,手机还在我的手中循环地说着那句冰冷的话。杨叶叶走到我身边,从我手里拿走了我的手机。   她看着我的手机看了很久,久到让我觉得她是不是在试图从手机里看出这个号码的主人是一个怎么样的鬼。   “你不觉得这个号码很眼熟吗?”杨叶叶拿着手机歪着脑袋对我说,“我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我转过头一脸惊讶地瞪着眼看她,方晓闻言也从社长身边走过来凑到杨叶叶身边看屏幕,我看见方晓看着屏幕时又皱起了她那双眉毛,反倒是杨叶叶看来看去的还拿出自己的手机一起看。   我已经排除了我熟悉这个号码的可能性,如果是我认识的人我绝不可能不存号码,更重要的是我根本没有认出她的声音。   “怎么样,你的通讯录里有吗?”方晓问杨叶叶说。   杨叶叶摇摇头,把自己的手机塞回口袋里,一面又皱着她标志性的八字眉说“可是真的很眼熟啊,我好像在谁的档案里看见过这个号码。”   档案?   “给我看看这个号码,好歹我以前也在档案室里工作过。”Eli走过来拿过杨叶叶手里的手机,看了半分钟才开口说“这个号码以前在我们学校可是轰动一时啊。”   方晓看着Eli,挑着眉毛说“轰动?”   Eli恩了一声,说“本来对毕业生是应该注销这个号码,然后再给下一批学生用。但因为这个号码原本的主人发生的事件太过特殊,所以许多学生申请不要注销这个号码。于是这个号码就成为J大一个禁忌,因为校方的干涉,现在越来越少人知道了。”   “你卖个什么关子,到底是谁?”   “你知道的,你见过她。”Eli饶有笑意地把手机还给我,说。   我皱着眉回忆着我所见过的所有人,是毕业生,是特殊事件,又是一个禁忌,甚至由校方出面干涉。   这些信息汇总在一起只剩下一个可能性,当我想到这个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Eli,他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眼神。   他的意思是,我所想的是对的。   “安然。”   社长靠在305的门边,他的神色异常地冷冽。   安然,那个存在于七号楼又在七号楼结束的女鬼,是我亲眼看着她被火焰吞没,可是现在她却打电话给我,把我引到了这里。   难道丧尸和女鬼联合了,准备除掉末日里最后的幸存者吗?   社长快步走到我身边一言不发地抽出我握在手心里的手机,冷着脸皱着眉头盯着我的手机,我怀疑社长是打算把我的手机盯出一个洞来。   蓦地,他抬起头,看向Eli,冷冷地说“你确信,这个是安然的号码?”   老实说,比起上一次社长的样子,这一次更让人害怕。社长的面容本来就偏硬朗,平时他总是淡淡扬着嘴角所以看不出什么,一旦他表情冷起来就会给人一种大佬上身要拿家伙打人的节奏。   “怎么了?”我见社长一脸便秘的表情,忍不住问道。   社长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了看站在一边抱着手臂打量屋子的Eli,又看看一脸无辜的杨叶叶和方晓,面无表情地把手机还给我。   我虽然感到莫名其妙,但也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可预料的事。从前无论是怎么样的情况社长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然而现在却显得有些慌乱甚至手足无措。   社长拉着杨叶叶和方晓走到了屋子的另一个角落,说是有些私事要处理,让我好好在原地呆着什么也别想。   我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本来就没在想什么东西。   社长和杨叶叶、方晓在角落里鬼鬼祟祟地说话,他们刻意压低了声音不让我听见。我看了一会儿实在没法看出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于是只能把双手插到口袋里去脑袋左摇右晃跟着Eli一起观察屋子。   这里大概是医学大楼的实验室之一,我看见在教室的后面还放着一排人体骨骼模型。   我走到正在看人体骨骼模型的Eli身边,此刻Eli正十分有兴趣地研究这个人体模型,饶有兴趣地调侃说“你居然对这个有兴趣?”   “人本身就是值得被研究的,无论是生理构造还是人性思考,都是值得被深入了解的。”Eli说道。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我的众多志愿里有一个是做一名医生,但那不是普通的医生,是专门做解剖的法医。   想来如果我当初没有进J大,而是直接读医学院,我现在应该也是个解剖小王子了。   Eli看我没有说话,转过身来视线掠过了我,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他在看社长他们。我抱着手臂笑着说“你在看什么?杨叶叶还是方晓?还是你看上社长了?”   “没有,我是好奇他们在说什么秘密是连你都不能听的,”Eli的眼始终停留在角落里的那三个人身上,他说“我想这应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可是这件事情不能让你知道。”   我皱着眉社长的背影,确实,他们在说的事是连我也不能透露的,也就是说这是他们三个人的秘密。我一直以为一个团队就算有秘密也是我们四个集体的秘密,然而现在我却似乎是不属于这个团队了。   “我终究是外人说不了什么,但我毕竟和陶徽认识了两年,有些事情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我比你看得更清楚。袁小西,不要太信任他,他说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你都不知道,你这么听他的话指不定有一天他会叫你去死,那你是去还是不去呢?”Eli把头转向我,一脸郑重地对我说“还有一件事除了我没有任何人知道,学校的档案库里根本没有陶徽的档案。”   我震惊地看着Eli,而Eli却似乎毫不在意他刚才所说的那些话,他把双手插在口袋里唇边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有些事情你以为是真的,但你的以为只是表象。揭开那层表象,事实远比你所谓的认为更加虚伪。”   我愣在那里,大脑正在努力消化Eli说的那些话。   一时间我似乎置身于一片迷雾当中,在迷雾里我看不清前面的路,所有人都被这层迷雾覆盖住,令我无法看清他们真正的面容。   我双手扶着自己的脑袋,太阳穴突突地跳,我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了。   我开始分不清身边的人说的哪一句是真话,哪一句是假话。   就好像当我好不容易拨开迷雾寻找到他们,并试图能看清他们的时候,却发现他们每个人都覆着一张面具。   “算了,不谈这么沉重的话题了,免得你以为我是故意在挑拨你们的关系。”   Eli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自顾自走到窗边,然后打开了一扇窗。   我被Eli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模样吓了一跳,脑子里还回荡着Eli的那几句话。其实这也只是Eli单方面所说的,既然现在我无法完全相信社长,自然也不能完全相信Eli。   我甩了甩脑袋里被捣成浆糊的想法,跟随着Eli的脚步走到窗口。我站在Eli身边,看着Eli双手扶着窗然后把自己的身体探出去,我怕他掉下去,所以伸手拽着他的袖子拉住了他。   Eli收回了他探出去的身子,转过头来说“那通鬼来电,你怎么看?”   我挑了挑眉毛,看向窗外,回答说“什么怎么看,我以前又没少接到过。寝室里有个女鬼小姐长年寂寞打电话给我排解荷尔蒙,图书馆那边也有一只半夜三更叫我陪她玩猜猜我是谁,这种电话我接多了,没什么好稀奇的。”   “可是这一次不同啊,这一次是安然,我没记错安然应该已经被你们彻底送走了。而且作为一个地缚灵,在Z大出现总是不可能的吧。”Eli说道,“从上次在超市我就发现了,这一回的丧尸不同于之前我们在研究所里遇见的,他们明显是有组织有计划的,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了解。”   我想了想他的话,他所说的确实也是我所想的。他们会利用武器,甚至懂得分辨我们的位置,消防系统又被人为破坏,明显就是有人知道我们会用火攻所以才采取雨淋系统克制的。这样的能力,绝不是研究所里那批没头没脑的丧尸所能媲美的。   “你的意思是,有人利用安然的事把我们引到这里?”我问道。“可是把我们引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Eli摇摇头,他把视线挪向窗外,冷静地说“我猜很快就会有答案了,很快很快。”   我依照他的目光也向外看,Z大坐落于市中心,从这里俯瞰能看到不少H市的着名建筑。我看向远方,试图看见Eli口中所谓的答案,可惜,我没看见。   “你觉得,是谁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丧尸总不可能会知道安然的事吧?”我转过头询问Eli说。   Eli耸了耸肩,深吸一口气说“我不打算再说什么了,我可不想背上怀疑自己战友的罪名。”   我知道他话里有话,知道安然事情的只有我们几个,很明显通过安然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人就在我们中间。   “袁小西,你觉得等一会儿我们会看到怎样的场面?”Eli趴在窗户口,勾着唇角问我。   我听出他语气中调笑的意味,刚才紧绷着的神经突然放松了,我回答说“要我觉得场面应该盛大一点,比如说我从这扇窗户看出去,窗户下面围满了一群的丧尸,那场面才叫酸爽过瘾。”   我一边说着一边脑补着那个场面,反正也只是我所想想的,也不可能真的发生。   我笑了笑,又在心里骂了一声自己的幼稚,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能和Eli开起这种玩笑。   “你们在笑什么这么开心?”   我听见了杨叶叶的声音于是便回过头,杨叶叶瞪着水灵灵的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我,我又转过视线看着脸上肉肉同样一脸无辜的方晓。   这样的萌妹子到底瞒着我什么事。   我抿着嘴摇摇头,说“现在要怎么办?”   社长微微抬了抬下巴,说“先回去吧,这里不安全。”   我和Eli对视一眼,点点头。   正要离开窗边时,我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谁给拽住了,我回过头一看只见Eli脑袋偏向一边双眼正看着窗外,而那只拽住我胳膊的手正是他的。   我顺着他的方向看去,窗外的场景让我忍不住吃了一惊。   我看见一大群丧尸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他们慢悠悠地走着一直走到我所在的窗子下方,顿时间我目之所及之处皆是黑压压的一片。   什么鬼,这是脑补成真的意思吗?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2   我被这个场面震撼到愣在那里,直到Eli放开了我的手我依然没有回过神。大概是社长他们见我们一直望着窗外不肯走,奇怪之下三个人一起走到我们身边。   杨叶叶和方晓体型娇小,她们俩的小脑袋正好能够探过我和Eli中间,她们俩看见这群丧尸的时候表情并没有比我好到哪里去,方晓的第一反应先放声大叫。   一时间,我感觉自己的耳朵快要被方晓的高分贝尖叫声给震聋了。   社长是站在最后面的,碍于我和Eli的视线阻挡社长完全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后来估计是Eli后退了几步才让社长顺利走过来看见的。社长看见这个场面时也是一脸震惊,然后他抬起头看向我。   我看见他瞪着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我,而那双深邃到藏匿着整片星河的眼中有许多我读不懂的情绪。   那情绪复杂到,仅仅用几个词是形容不出来的。   “怎么会这样?”杨叶叶也是见识过场面的人,她捂着嘴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   社长一把拽住我的胳膊,那力道像是准备活生生掰断我的手一样。   “你刚刚在想什么!”   只是普通的一句话,可他的语气却强硬到让我开始分辨不清这个社长到底是不是几个月前我认识的那个温润淡漠的社长。他的话一出口,杨叶叶和方晓也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   我皱着眉回答说“就是这个场面。”   社长听后低下头单手扶额,无奈地摇头。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前后变化可以如此之大,他那厉声质问的口气仿佛这些是我造成的。我不过只是想象一下这个场面,谁知道想象这种东西竟然会变成真的。   “你这种怪我的语气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想想难道我还能控制这群丧尸吗?”我不满于社长这种责问,于是也干脆破罐子破摔大声说道“是我想来这个鬼地方的吗?你这么神通广大博学多才你告诉我明明只有我们几个知道安然的事,为什么有人会通过安然把我们引到这里!”   社长抬起头,皱起眉头,说“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清楚,还是要我说的再直白一些吗?”我厉声说道。   杨叶叶左看右看,终于忍不住扯了扯我的袖子,说“这种时候就别起内讧了,我们还是想想办法怎么脱身吧。”   “内讧?”我冷笑一声,说“你们三个不妨告诉我,当初招我入社团的目的是什么,当你们三个开始讨论你们秘密的时候,你们三个就已经把我排除在外了。”   社长别过头沉默不语,杨叶叶又扯着我的袖子似乎想再说什么,方晓却伸出手一把拽过杨叶叶的手,对杨叶叶说“你让他吼去,这种时候你也会在这里吼吼我们,你有本事出去吼那些丧尸啊。要是我们故意把你引到这儿来,我们还在这里干嘛,等着陪你被做成烧烤串吗?你他妈用脑子想想,别就知道在这里乱射机关炮!”   方晓说完话后,整个屋子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静,我们面面相觑却互相沉默着。   Eli靠在窗边的墙壁上,一脸说不清道不明的看着我们。   “我答应你,这件事情结束了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社长说。   这句话已经是我第二次听见了,上一次是我介于清醒和昏睡之间只是迷迷糊糊听见的,而这一次我很清醒,我也听清了他的这句承诺。   我点点头,最后选择了相信他。   我本来想告诉社长丧尸不会爬楼梯的事,但转而想到我爸妈能回到家就证明这个观点应该是不成立的,于是最后也没有再提。   眼下丧尸还没有聚集到五楼来,趁着这段时间我们穿梭于五楼寻找各种需要用到的东西,杨叶叶和方晓负责去大量收集医用酒精,我则去走廊的尽头把消防水带抱过来了。等我成功把20米长的消防水带搬到503时,社长和Eli才从楼梯口慢慢走过来。   “楼下情况怎么样?”我拖着20米长的消防水带走到他们旁边,然后双手一推把一捆水带塞进同样拿着一捆水带的Eli怀里,Eli本来在发呆,我这个动作正好把他游走的思绪给拽回来了。   社长一面走回305,一面说道“楼下的丧尸多了不少,我和Eli把四楼和五楼的走廊门都锁住了,他们是上不来的,放心。”   手里的水带也交给了Eli,双手一下卸了重,我一边甩甩手放松,一边想着社长说的话。我说“有什么可放心的,走廊门锁了丧尸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咱们也不能一辈子都呆在五楼吧,这里只有酒精也不管饱啊。”   社长笑着抿嘴,指了指Eli手上的消防水带,说“放心,我们会出去的。”   看着社长恢复往常那样淡漠却胸有成竹的笑容,我突然感觉到莫名的心安。   刚走进503我就闻到弥漫在空气中的酒精味,杨叶叶和方晓正站在窗口,一个拿着装满酒精的瓶子往窗台下面倒酒精,另一个正把一大瓶酒精分散地灌入空瓶子里。   杨叶叶接过一瓶被方晓重新灌好酒精的瓶子,抬手用力丢向远处,与此同时社长从Eli手里拿过消防水带,将其中一头绑在用三根钢管上,然后走到对面房间把钢管立在窗户扶手的中间,他向后退几步用力拽了拽,等钢管和扶手间完全卡稳后才回到305。   杨叶叶扔完最后一瓶酒精的同时,方晓把之前杨叶叶买回来的几只打火机依次点燃,然后与杨叶叶一同将打火机丢出窗外。   我离窗户比较远,因此我并未看见窗外的情况,但从杨叶叶和方晓的表情上看,我大概也猜到了。此时下面的场景必然是十分壮烈,因为杨叶叶已经忍不住拿出手机给楼下的丧尸拍照了。   社长将两捆消防水带进行拼接,然后把消防水带的另一头绑在Eli的腰上,为了防止意外,社长还特地先在Eli的大腿位置绕了两圈。   Eli皱着眉看着社长给自己绑水带,我站在他们旁边一直在打量Eli的表情,我听见他说“为什么第一个下去的是我?”   社长继续手里的活,连头都没有抬直接回答说“要是这个能承受住你的重量,那我们下去就不会断了。”   Eli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但仍然是一动不动任由社长绕着他转来转去的。   Eli抬起头看向我,问我说“我看着像比他重吗?”   我看了看已经给Eli绑好正在不断拉扯水带的社长,然后看了看被全副武装因为水带缠绕的关系看起来有些肿的Eli,忍着笑点头。   Eli扁了扁嘴被社长推到窗口,杨叶叶和方晓自觉地退后把整个窗腾给社长和Eli,我站在消防水带旁边随时注意水带的情况。   Eli站在窗边往下看了一眼,然后回过头对社长说“为什么不等下面的火灭了再下去?现在下去就算不被丧尸咬死我也得被烧死。”   “等火灭了下一批丧尸就该到了,我们没那么多酒精可以用来对付这么多丧尸。”杨叶叶在一边说道。   为了表示我们所剩的酒精真的不多了,方晓还拿着那瓶没倒完的酒精晃了一下,里面只剩下一个底了。   Eli抚了抚额头,一脸无奈地说“你们是把我当小白鼠了是吧?”   “革命先驱者是会被历史记住的,”我点点头,一手拉着消防水带,又一脸郑重其事地说“Eli,你的光辉事迹将来会刻在你的墓志铭上的,我们会帮你宣扬你的美好情操,你的牺牲不会白费的。”   “好了好了,我下去就是了。”Eli说完踩上凳子转身背对着窗,双手扶着两边慢慢踩上窗台,他表情格外凝重双眉都蹙到了一起。   Eli上窗台的时候我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我感觉到消防水带在我手里一点一点被Eli拉走,我一手给Eli拉过消防水带,另一手拽住另一头免得Eli掉下去。我看着Eli把身子挪出窗外,然后双手拉住水带,最后丢给我们一个意味不清的眼神后慢慢拉着消防水带往下走。   手上的水带被绷直,我慢慢松开右手,左手控制住水带的松紧程度。   “你顺着那根水管下去,有情况我们就停住。”   社长站在窗边一手按着消防水带,一面大声对着Eli喊道。   杨叶叶和方晓此刻也走过来帮我一起拽水带,我让她们俩站在我的前后一起送放水带。   等了一会儿水带停住了,然后我手心一松,社长转过头给我打了个手势。我会意地同杨叶叶和方晓一起把水带拽回来。   消防水带这一招是成功了,至少现在已经成功把Eli送下去了。   “方晓过来。”社长站在窗边喊了一声,方晓点点头放下消防水带走过去。   社长按照绑Eli的方式给方晓也绑上了水带,社长让方晓就像刚才Eli那样把身体先挪出窗然后面朝着墙顺着水管爬下去。方晓一开始有些紧张,她的脸有些苍白,她抬起头看向我和杨叶叶,我笑了笑抬起手握住消防水带的两头,然后用力扯动了一下。   “放心,这个很牢的。”杨叶叶看了我的动作,对方晓说道。   听了杨叶叶的话方晓才深吸一口气,双手握着消防水带慢慢往下。   之后按照相同的方法我把杨叶叶也送下去了,最后只剩下我和社长的时候,我还来不及说话社长就默默地把水带绑在我的腰上。   “等会儿你怎么下去?”我看着社长把水带在我身上绕来绕去,最后在一边打了一个结,他低下头的时候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我看不见他现在的表情。   社长系完结抬起头,看着我说“我有办法让你们活下去,就不会让自己也陷入困境。”   他伸手扶着我的胳膊让我站上凳子,我因为恐高不敢往下看只能转身面朝着社长。社长把地上的消防水带拿起来卷在手臂上,另一只手扯着水带慢慢往下放。   “看着水管就好,别往下看。”   耳边除了猎猎的风声还有社长淡漠的声音,我点点头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我双手握住消防水带,双腿不自觉有些发软。我的左手紧紧握住消防水带,右手掌慢慢松开,然后伸手去拉住在右侧的水管。   我深吸了一口气,在高处的时候风吹的声音会更加响,甚至有点像是恶魔在耳边呼啸。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3   我右手猛得用力,与此同时左手一放,身体向前靠近水管,放开的左手又用力抓住水管的另一边。从窗台荡到水管的这一动作就费了我不少力气,我抬头看见社长正拽着绳子皱着眉看着我,我又深吸了一口气,眼睛平视着一点一点往下。   此时我的双腿几乎用不上任何力气,只能用双手扶着水管向下。   依稀地我听见楼下杨叶叶和方晓的声音,但由于距离问题,我听得不太清楚,大概就是加油之类的话。   此刻我脑袋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也不敢多想,眼前只是一遍一遍重复着水管的模样,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我甚至开始观察水管壁上的锈迹。   突然,我感觉到自己的腿上多了一层力道,这力量在把我往下拽。我感到有些不对劲于是向下看,只见一只丧尸正从窗户口探出,他的手正抓着我的左脚。   我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丧尸,反倒让丧尸借着了我的腿把身子更往外挪了点。   这货是打算借着我爬到五楼去吗?   我蹬了两下腿突然想到这下面抓着我腿的可不是人,是一只丧尸来着,被丧尸挠一下搞不好我就能变身了。现在这种环境下连个血清也没有,万一被挠了被咬了都只能认栽,想着想着我就干脆还是不动了。   蓦地,我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溅在了我的脸上,我双手扶在水管上没有办法去擦我脸上的液体,我只知道风吹过我脸颊的时候带来了一阵冰凉和一股酒精味道。   下一秒我眼前就闪过一抹橘黄色的光亮,然后我的脚下就渐渐热起来,我小心地伸出脑袋往下看才看见,那只抓着我脚的丧尸全身正燃烧着,他的表情渐渐扭曲身子被包裹在一片火光之中。   我没有任何迟疑,趁着那只丧尸正在无故焚烧的时候我快速顺着水管爬下去,一路上几乎忘记了我自己还有恐高症。   等我完全踩在地面上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刚才我的小宇宙爆发一溜烟儿就从三楼滑到了一楼。我甫一站稳杨叶叶就跑上来看我的腿,还一直和我重复刚才的惊险场面。   “刚才还好社长反应快,拿了酒精就倒那丧尸脑门上引得丧尸烧起来,不然你麻烦可就大了。”   我解开了社长绑在我腰上和腿上的消防水带,无奈地笑着说“他要倒也不说一声,这么一搞万一连着我一起烧了,那我麻烦不是更大。”   我把松开的绳子又扯了扯,示意我已经安全着陆。   当社长出现在我们视野里的时候我倒出奇地一点也不紧张了,我看着他顺着水管趴下来动作如同行云流水没有半分停顿,等他也顺利着陆时我忍不住上前拍拍他的手臂,夸奖道“好身手啊。”   社长一面解着自己腰上的水带,一面抬起头挑着眉笑着说“小意思。”   “卧槽,我又没有拍下来!”杨叶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大叫道。“每次都是这种后知后觉的,社长你以后卖弄身手之前先和我吱一声嘛,留个念也好啊。”   社长勾了勾嘴角,说“下回会有机会的。”   社长的车停在不远处,趁着丧尸还没来之前我们一口气跑到停车的位置坐上了车。我坐在方晓和杨叶叶旁边,只觉得自己的身边坐了两瓶高纯度的酒精,那味道着实让我忍不住开窗透气。   “西西,你身上味道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是就是,我们也就身上沾了点,狗蛋你是脸上的呢。”   我抹了抹自己的脸,之前溅在我脸上的酒精早就已经挥发了,但味道还留着了一点。   Eli坐在副驾驶座伸了个懒腰,歪着头向社长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回去之后等于又回到了□□。”   社长一边开车一边从驾驶座旁边的置物柜里拿出一样东西,然后随手丢在Eli怀里,说“我们先回去拿点东西,然后出发回学校。”   “回学校干什么?”杨叶叶趴在驾驶座后方,疑惑地问道。   社长没有立刻回答,反倒是Eli坐在副驾驶座上笑了一声。杨叶叶不明就里地看着Eli,但她明显是看见了Eli手上的东西,她微微张着嘴眼睛又瞥着我摆出一副想笑却又不敢笑出来的表情。   我挑着眉看着方晓,方晓因为杨叶叶看着我的关系也看着我。   什么意思,和我有关?   方晓皱着眉看向杨叶叶,杨叶叶探出脑袋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于是方晓也跟着杨叶叶一起看着我笑。   那笑容看得我有点莫名的发怵,正当我想问什么情况时,Eli突然丢了什么东西过来。我拿过Eli丢给我的东西,发现那是一本书,书上赫然是《健气正直攻X傲娇女王受》,作者金光闪闪小月亮。   我靠,这不是金月芳写的那本书吗?   “袁小西,你口味挺重的啊。”   听着前座传来Eli调侃的笑声,我现在是恨不得把这书直接扔到窗户外去,省得我看见它心烦。   我八成是上辈子抢了金月海的女朋友这辈子才会跟他一个寝室,如果不跟他一个寝室就不会搞出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也不会被他那腐女老姐拿来YY。   杨叶叶故意咳嗽了一声,然后夸张地叹了一口气,说“我就说那货怎么备胎一大把都不担心以后真的找不到女朋友,原来有你在啊。”   “就是啊,上次我就觉得情况不对了,”方晓附和道“狗蛋啊既然金月海的姐姐都承认你了,你又帮过他爸妈,他爸妈对你的印象肯定爆好。唉这年头,好男人要不就是有主了,要不就是被别的男人给抢了,你说咱们女人活得怎么那么累,前要防女小三,后还得防男小三。”   我翻了个白眼给那边一搭一唱的两姐妹,说“你可以不用活那么累啊,出家算了。”   “那不行,这个世上那么多腻腻歪歪的男人了总得有点女人的存在吧。”方晓笑着说“你们也得给我们女人个机会什么的,反正我男朋友可牢靠着呢,我男朋友是不会被外面的野男人拐跑的。”   杨叶叶挑了挑眉毛,说“我也是,我男朋友也不会的。”   我勾了勾嘴角,说“是嘛,你那尔康只喜欢紫薇的,除了你他能和他山无棱天地合啊。”   “什么尔康紫薇的?”杨叶叶问道。   “他说你俩演琼瑶呢。”方晓笑着对杨叶叶说。   “......”   当然杨叶叶和方晓的情况是不一样的,要是我这么和方晓说没准头上已经多了两颗毛栗子,但是杨叶叶是不会出手那么狠的。   于是,她只是掐着我的大腿肉,然后力气大了一点而已。   我拿着那本书对正在开车的社长说“老大,这种书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嘛,我都塞进抽屉里了都能这么被你翻出来。”   “我拿你充电器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顺便还不小心看见了那张卡片,”社长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继续说道“你和Chris关系不错,学校那边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了,横竖我们继续呆在你家也是坐以待毙,还不如去学校那边看看。”   是了,我差点忘记了,金月海卡片上不是说今天他们彩排话剧吗?   也就是说现在金月海应该在学校里,按照现在的情况说不定学校那片范围也被感染了。即便如此,我仍然心里怀着一种侥幸,我希望在社长开车到达学校的时候我还是能看见金月海那张欠揍的笑脸。   我们回去简单的收拾了一下,顺便拿上了昨天从超市里搬回来的大批物资。我最后看了一眼仍然被我们锁在杂物房里的爸妈,也许正如杨叶叶所说的,他们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等我回来,爸妈。   趁着天还亮,我们把所有东西装置上车,然后按照老规矩五个人挤在一辆车里。在开去学校之前社长还去附近的加油站加了一次油,但由于加油站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两只穿着中国石油工服的丧尸摇摇摆摆地往我们这里走来。   于是加油的时候基本是这样的格局,Eli下车负责加油,社长拿钢管负责打怪,我负责看四周确定有几只怪。   杨叶叶和方晓坐在车里要是真的闲着没事可以锻炼一下肺活量尖叫几声,或者在Eli也参与攻击的时候去帮忙加个油。   越是靠近J大我就越有一种没由来的心慌,等真正达到J大门口这种心慌的感觉变得越来越强烈。   我记得之前学生排练话剧之类的都会选择在体育馆里,我估计金月海他们应该也在那里。   J大显得有些萧条,不知道是因为放假学生都回家过年了,还是因为丧尸的关系。   到现在,我还没有看见J大有一只丧尸出没。   社长把车停在路边,此刻他也不担心有交警过来给他抄罚单。我们下车后直奔体育馆,路过门口警卫室的时候我甚至都没有看见门卫大叔。   我想起平日里门卫大叔总会操着一口山东话和我们搭讪的场景,可现在物是人非,连门卫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整个校园里空荡荡的,冬日的寒风吹过本就秃了的树枝枝头,带下了零星几片之前不肯落下的黄叶。我踩过那几片黄叶,半年前我踩着一地的秋叶而来,也是在这个位置我遇见了这个校园里的第一个女鬼。可是如今,连女鬼也看不见了。   如果不是因为丧尸的事情,我可能会以为自己的阴阳眼失效了。   “有没有一种我们进入了异世界的感觉,”Eli无奈地说道“过了个年,好像已经过了几个世纪一样。”   社长勾了勾嘴角,双手交叉抱于胸前,说“没想到几个世纪以后就能萧条成这样,人类真该好好探索火星,说不定以后就要定居那里了。”   一边说着我们一边走到体育馆前,体育馆共两个门,一前一后。社长说为了防止里面有丧尸聚集于是把我们分成两队,我和方晓一队,社长、杨叶叶和Eli一队。   由于我们此时手上已经没有可以用来防身的武器,如果遇到丧尸只能选择逃跑和躲避,于是每走一步我们都格外小心翼翼。我和方晓绕到体育馆的后门,幸亏一般情况下后门都是打开着的,今天也不例外。   我们小心翼翼地迈着腿,虽然目之所及的地方没有看见丧尸,但介于之前那些丧尸的行为来看,以他们的智商说不定会躲在暗处对我们进行伏击。   “狗蛋你别慌,不会有丧尸的。”   我感到有些好笑,这种时候不是应该男生安慰女生的吗,为什么现在的情况却是刚好相反。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4   “狗蛋你别慌,不会有丧尸的。”   我感到有些好笑,这种时候不是应该男生安慰女生的吗,为什么现在的情况却是刚好相反。   我无奈地摇摇头,边走边小声说“应该我对你说别慌才对。”   “不,”方晓很坚定地说道“我慌不要紧你可千万别慌,我之前跟你执行那么多任务受伤进医院也就算了,这次别再脑补些不该脑补的了,乖。”   我抽了抽嘴角,完全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   J大的体育馆和羽毛球馆是相连的,我们穿过羽毛球馆时我不经意想起那时在这里上体育课的场景,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只羽毛球被一个鬼人头牢牢咬住,而且那眼珠子一动一动地仿佛在怨念我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好像相比起丧尸,那时候的鬼人头长得还是蛮可爱的。   与从正门过来的社长他们会合后,社长说他们那里并没有发现有丧尸,看来这个体育馆外到目前为止应该是安全的。   走进体育馆时社长主动走在了最前面,我紧跟着社长的身后,Eli则带着两个女生跟在我的身后。   往常体育馆的功效不止是用来上体育课,另一大作用是用作演出。于是许多为了准备演出的团队干脆就跑到这里来,一来场地比较宽阔,二来又可以感受一下到时候表演时的现场氛围。   体育馆内依然是空荡荡的,四周只有我们在走进体育馆时鞋子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回音。本来我以为这里应该是聚满丧尸的,可现在我面对空无一人的体育馆我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太过平静了一些。   我们是在体育馆二层的表演退场通道里找到金月海的,他的后背靠在墙上,头向下低垂。他手臂的衣料上沾有血迹,我抬了抬他的脸,发现他的脸上有一道很深的抓痕。   “Chris,Chris,”我蹲在他身边轻轻拍拍他的脸,小声唤道“金月海。”   他似乎昏迷着,我无法叫醒他。   社长走过来蹲在我旁边,伸手探了探金月海的鼻子下方,然后收回手,说“没死,还有气。”   我不知道此刻我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瞬息万变的心情,在知道金月海没死的情况下我又惊又喜,心想着终于有第六个幸存者出现了,可后来我看着他脸上那一道不是常人能造成的抓痕,我的心却又凉了彻底。   金月海应该是被感染了,可是他被感染了我们又能做什么。第六个幸存者虽然活着,但可能再过几个小时就会死,这同没找到又有什么区别呢。   “先带他医务室处理一下吧,至少他现在还活着,就算只有一点点的希望我们也得尽力。”社长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   我点点头,叹了一口气,背过身在杨叶叶和方晓的帮忙下把金月海背在背上。   他的心口顶着我的后背,我感觉到他微弱的心跳声。其实金月海应该是我接触得最多的人,我和他有缘住在一个寝室,虽然每天吵吵闹闹,但我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寝室里有这样一个人每天咋咋呼呼的对我炫耀他的爱情史有多丰富。   这样一个充满活力的人,现在却半死不活地躺在我的背上,而我现在唯一能替他做的就是背着他跑到医务室替他清理伤口,然后,看着他病毒发作变成丧尸。   也许我首先要面对的不是已经变成丧尸的爸妈,而是即将变成丧尸的金月海。   社长跑在我前面在我到达医务室之前率先把医务室的大门给踹开了,我冲进医务室把金月海小心地放在医务室的病床上,社长又麻利地指挥其余的三个人拿纱布、去隔壁拿药以及在外面守门。   社长的本事我在研究所里就见识过,所以我并不担心。我看着社长用剪子剪开金月海的袖子,他的手臂几乎已经伤得血肉模糊,有些被咬得深的地方已经见骨了。我看着那些伤口,忍不住蹙起了眉。   社长刚指挥完杨叶叶拿棉花给金月海擦血,抬起头看着我,说“你和方晓去门口守门,顺便把Eli叫进来。”   方晓闻言抬头看着社长,一脸莫名其妙地问道“为什么要我和狗蛋出去守门?”   社长没有回答,只是用一双深邃的眼看着方晓。   我猜方晓是被社长盯得不自在了,于是放下了手里的托盘拉着我灰溜溜地离开了医务室,走到门口的时候还顺便把站在寒风中蹲着守门的Eli叫进了房间。   Eli虽然眉毛挑了挑对这个消息略感到了一些惊讶,但他脸上仍是挂起了一抹类似炫耀的笑容。   之前我还不明白他笑的意思,等他走进医务室又把医务室的门关起来时,我才渐渐意识到他临走时的那抹笑容究竟是什么意思。   妈的这种寒风凛冽还萧瑟的天气守个屁门啊!   “臭狗蛋都是你,”方晓一面摩擦着自己的手掌心,一面抱怨着说“你说老娘怎么就那么悲催呢,每次都要跟你这个脑补怪一起执行任务。”   “什么脑补怪?我也纳了闷了为毛我也要出来守门,Eli一个人就能守好的干嘛要我和你两个人守。”因为冷,于是我把两只手塞进衣服口袋里,然后在原地走来走去试图让身体暖和一点,但是一阵风吹过来的时候我还是感觉到风吹进了我的衣服里。   再呆一段时间两根棒冰就要新鲜出库了。   方晓扁了扁嘴,说“算了,社长大概也是为了你好,毕竟你和金月海感情不错,他都伤成那样了你估计也挺难受的。”   我低下头叹了口气,继续在附近的位置走来走去。   突然,我脑中划过一个想法,我停下脚步走到方晓身边,小声问道“你和社长是一个班的吗?”   方晓摇摇头,回答说“我是二年四班的,他是二年一班的。”   “你们两个既然不是同班的,社长这么闷葫芦的人交际圈子竟然能大到别的班,你是怎么加入社团的?”   方晓听见我这么问她明显是愣了愣,她眼珠子转了转回答说“谁说不同班就不能认识的,社长是一班的班长,有时候我代替我们班的班长去开会的时候也能碰上社长的。”   “你两年前就认识他了?”我皱着眉头问道。   方晓点点头,手掌继续相互摩擦。   “那他和Eli是怎么认识的,你知道吗?”   “Eli?”方晓沉默了一会儿,她把食指放在脸上似乎是在思考,过了一分钟她才开口说“好像社长和Eli从小就认识,社长说Eli小时候根本没有现在这么一本正经,小时候的Eli明明比社长大还天天和社长抢糖吃。”   不对,果然不对。   Eli的说辞和方晓的说辞完全不一样,看方晓的表情他应该不像在说谎,那么到底是Eli骗了我,还是社长骗了方晓。   “狗蛋,你是不是记起什么来了?”方晓歪着脑袋问我说。   我回过神来,挑了挑眉,问“记起什么,我有什么忘了吗?”   方晓听见我的回答顿时像是一只皮球泄了气,她撅着嘴说“算了,早知道你会这么说。”   然后她转过身蹦了两下又在原地摆着手臂作跑步的姿势,我走到墙边靠着,也许是因为我正在想事情所以丝毫没有感觉到墙壁的冰冷。   这一切都太过奇怪,总觉得所有人都在隐瞒着一些事情,但这些事似乎又是非常重要的,可是他们都不肯告诉我。   其实外面很平静,一直到社长为金月海清洗完伤口又把该包扎的地方包扎完了我还是没有看到一只丧尸。   难道丧尸转性子了?该回家的回家吃饭,该睡觉的回家睡觉去了?   我走进医务室的时候金月海还苍白着一张脸躺在病床上,他的手臂被社长用绷带绑了一圈又一圈,脸上的伤也被清洗干净包扎了一下。   社长说医务室里的技术有限,没有办法确定金月海是不是被感染了,按照表面情况来说他现在只是因为失血过多休克,等情况稳定了就会醒来了。   我点点头,等他醒来我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他,比如是不是连他也有事情瞒着我。   由于安全考虑我们把金月海从医务室搬到了图书馆六楼的基地,这该是金月海第二次来了,上一次来的时候好像也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被我和Eli拖过来的。   我们让他躺在哑巴屋的桌子上,社长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吸盘挂钩,把金月海的几袋生理盐水挂在了上面。   坐在基地椅子上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有些恍惚,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我无数次的期待梦醒,但现实又无数次将我的期待打破。   稍晚的时候社长和Eli冒险回了一趟车里拿了一些食物,顺便在附近的药店里取了一些抗生素和常用药品。   金月海是在社长和Eli出门的这段时间苏醒的,当我端着一杯热水走进去的时候金月海正视图从桌上下来,我见状一手把他推回了桌子上。   “动什么动,受了伤还不老实。”我把手里的纸杯塞到他另一只手里,然后看了一眼他受伤的手臂,好在刚才他的动静不大没有把伤口再崩开。   金月海一脸惊讶地接过我硬塞给他的纸杯,仰头就直接喝光了,然后把纸杯还给我说“要死了,我一醒发现看见的是你,还以为你也变怪物了。”   我把纸杯放在一边,手拽着他的肩膀硬是让他继续躺着,我说“找到你之前我们也以为你变丧尸了。”   “那真的是丧尸吗?”金月海躺在那里,眼睛看向天花板,眼底里却是莫名的悲伤,他的声音开始放轻,仿佛是在喃喃自语地说“他们大概全都死了,就剩我一个了。我以为我也要死了,没想到我居然还能活着。”   我叹了一口气,伸出拉开桌边的椅子坐下,看着他说道“我原本以为我们已经是H市最后的幸存者,我们也没想到你还能活着。这一路上我们看见了太多的丧尸,内心都已经麻木了,我都开始有点忘记自己是个人类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5   我叹了一口气,伸出拉开桌边的椅子坐下,看着他说道“我原本以为我们已经是H市最后的幸存者,我们也没想到你还能活着。这一路上我们看见了太多的丧尸,内心都已经麻木了,我都开始有点忘记自己是个人类了。”   “整个H市都变成这样了?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金月海突然激动起来,我怕他又突然坐起来,于是手始终按在他的肩膀上。   我点点头,说“H市以外的情况我不清楚,但H市估计是已经沦陷了。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倒是你们,你们是怎么遇袭的?”   金月海抿了抿嘴,叹了口气,慢悠悠地回忆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彩排地好好的,突然有人跑进来见人就咬,一开始我们以为是谁恶作剧,后来发现情况越来越糟,被咬过的人也开始到处咬人。”   “你的伤口也是当时被丧尸咬的?”我指着他手臂上的伤口,问道。   金月海慢慢地摇摇头,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臂,说“这是被苏瑞咬的。当时场面很混乱,我带着苏瑞逃跑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已经被咬了。”   我抿着嘴点点头,说“这也不是她的本意,变成丧尸就会六亲不认。我爸妈也变成丧尸了,我们把他们锁在杂物房里。你信不信要是现在打开门,他们一定会跑出来咬死我。”   金月海虚弱地笑了一声,他微微抬起头上下打量我,然后皱着眉头躺回去,满是疑惑地问“为什么你没受伤?”   我挑了挑眉毛笑着说“我不招蜂引蝶,所以丧尸不咬我。”   金月海瞥了我一眼,本来他打算坐起来赏我一拳,但因为手上有伤挥到一半就只能面露痛苦地放下手。我笑着给他盖上了从楼下校史文库里捞来的毯子,然后坐下说道“虽然社长已经给你包扎了伤口,但是我们不敢肯定你是不是已经感染了病毒,所以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目前最重要的是先保住命。”   “听你说起来倒是很轻松,可能会变成丧尸的人又不是你,你怎么会知道这种感受。”他苦笑地摇摇头,一手紧紧攥着毛毯。   是了,我怎么能体会到这种感受。   从研究所开始我就被社长保护得好好的,我无法设身处地去感受当时孙真宇和Eli的那种绝望,对我而言,我只是一个旁观者,永远入不了戏的旁观者。   “其实没有那么夸张,”我笑了笑,说“虽然变成了丧尸,但最起码你还能跑能跳是吧,而且你可以继续耍帅,还可以左拥右抱丧尸妹子。”   金月海摇摇头,说“你照照镜子就知道你现在笑得有多丑,你自己说的话自己都不信,还想让我信。”   我摸摸鼻子笑了笑,确实这话说的我自己也不信。病毒症状出现的时候脖子上会开始起斑,然后扩散到脸上,这样看来其实还是挺丑的。   “我还有多久会变成丧尸?”金月海问道。   我深吸了一口气,回答说“因人而异吧,有的人马上就会变,有的人可能要过三四天。”   金月海点点头,一双眼睛紧盯着天花板不放,似乎正在想什么。   我看了一眼哑巴屋外的杨叶叶和方晓,她们俩正坐在电脑前面不知道在研究什么。我拿过纸杯慢慢站起来,对正在走神的金月海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语罢,我正走向哑巴屋门口,只听金月海的声音慢慢传来。他的声音很轻很虚弱,索性哑巴屋隔音功能很好,排除了外界的干扰不论金月海说得多轻我也能丝毫不差的听清楚。   “袁小西,认识你真是我最大的悲剧。”   我皱着眉回过头,问道“什么?”   “没事。”   “......”   我一脸怀疑地看着他,他眼中闪过一丝匆忙和尴尬,他别过头逃开了我的视线。我皱着眉又转过头,一手捏着纸杯一手推开了哑巴屋的门。   神神叨叨的,不知道是不是被病毒吃了脑子才这样的。   突然间似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个人都变得有些不同。   我走去饮水机边倒完水,刚转身就撞上了刚从外面回来的社长和Eli,于是那温热的有些烫手的水就洒在社长的手背上。我连忙把水杯搁在饮水机上,然后从放在一旁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帮社长擦干。   我抬头瞥了社长一眼,明明烫红了手的人是他,但社长似乎是一点事儿也没有。   Eli走到桌上放下他手中塑料袋,一边从里面拿出零食一边看着我说道“用点冷水消个肿就好了,我在药店的时候顺来了烫伤膏你给他涂了吧。”   “我又不是姑娘,搞得那么大惊小怪干什么?”社长笑了笑抽出自己的手,径直走向桌边放下了他右手拿着的塑料袋。   我走到饮水机边用手指接了一点热水,那种温度应该算得上是很烫了,但是社长仿佛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的样子。   什么情况?   大家吃了食物裹了腹,社长又张罗完金月海换药的事,等我们所有人都休息下来已经是晚上7点了。   社长说经过他的检查目前金月海身上还没有开始长斑,也就是说金月海身上的病毒还没有发作。   金月海对于终于不用趟在哑巴屋里这件事显得异常兴奋,他的一只手行动不便,于是在进行一些特殊事件时一般是我或者社长去帮忙的。   我领着金月海去放水的时候,估计是他身体恢复了一些,至少没有之前那么虚弱到随时都要挂的那种样子了。等我放完水转过身的时候,他正站在洗手池边看着镜子发呆。我估计他又在臭美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货伤成这样了还想着耍帅,我走过去帮他挽起袖子让他好好洗手。   “小西,我想起一件事。”金月海甩了甩手,对我说道。   我挑着眉把他推到一边,自己开始洗手,回答说“你说。”   “之前我被苏瑞咬了昏迷之前,我看见了一个人......”金月海看着卫生间的镜子,呆呆地站着说“也许不是人。反正就是有人走到我面前,然后这个人又带着一群丧尸走了。”   我看着镜子里的金月海,一边甩手一边问他说“什么意思,有人带着丧尸走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种,丧尸群里的老大一样。”金月海说,“那种能控制住所有丧尸的,而且不像普通丧尸那样六亲不认就知道咬人的。”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丧尸群里的老大很可能是具有自己的意识。你有没有看清他的样子?”我转过身正对着金月海,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金月海点点头。   我有一种预感,金月海口中的丧尸将会是解开这个丧尸临城事件真相的钥匙。   我想起之前我们来J大的时候整个校园空荡荡的,甚至连本该都是丧尸的体育馆也是空无一人,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丧尸老大的关系,把所有的丧尸都招走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说明在这个学校的某个地方正藏匿着丧尸群,他们在暗处伺机袭击我们。   “我猜只要变成丧尸了,思维就会不受自己控制,所以才会跟着丧尸群里的老大走。”金月海说。   我点点头,说“这个猜测有些道理,我来的路上就发现这群丧尸的活动都是带有目的性的,也就是说很可能有一个丧尸BOSS的存在在引领他们的每一步行动。”   “所以,如果能跟踪一只丧尸说不定就能找到你说的丧尸BOSS。”金月海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道。   我摇摇头,笑着走到他身边扯着他的胳膊一边带他走出卫生间,一边说“做梦还没醒呢吧,跟踪丧尸?跟到一半我们就成丧尸了。”   “不会啊,我们在一只丧尸身上装个GPS就行了,不需要自己跟。”   “大哥你越说越搞笑了,第一个问题,我们哪里去搞GPS,第二个问题,我们哪里去抓一只丧尸再把GPS安在他身上。”我扶着金月海,一字一句给他分析说“所以,还是早点洗洗睡吧,乖。”   金月海被我又推又拽地出了卫生间,一路上还在给我说他想出来的计划,不过我没认真听,所以他当时说了什么我基本都忘了。   “叮——”   我刚把金月海扶到椅子上坐下就听见一声干脆利落的声音,本来这一声动静不响,但由于整个基地里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所有人没有任何交流,所以这原本极容易被忽略的声音却正巧进了我们耳朵里。   我站在门口,看见了基地里所有人露出统一的表情,惊恐。   这个声音,是电梯到达楼层的时候才会发出的声音。   我的脑子还没来得及发出指令,身体就已经率先行动了。我跑到门的另一边飞快按下了墙上的照明开关,于此同时社长也跑到门口把门拉开了一条缝。一时间我甚至已经忘记了应该怎么呼吸,我贴在墙边大口喘着气。   社长往门外看了看,然后收回脑袋把门轻轻合上,他看向我,抬起手竖起了食指,然后又化掌横着划过自己的脖子。   我咽了一口口水,会意地点点头。   好在前来的丧尸只有一只,社长又抬起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门,然后指向我,食指和中指摆出走的手势。   我点点头,慢悠悠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打了个手势让Eli他们过来。等Eli他们都围过来了后,社长瞥了一眼身后,然后猛地打开门冲出去,与此同时我也带着Eli他们跑出门向着楼梯间跑。   以社长的身手我并不担心他会吃亏,况且只有一只丧尸,社长对付他也是绰绰有余。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6   楼梯间十分昏暗,以至于我根本看不清楼梯,每走一步我都觉得自己会踩空然后摔下去。Eli拖着金月海跑在我身后,杨叶叶和方晓并肩跑在最后。   突然,我听见了自楼下传来的脚步声,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我停下脚步又抬起手让Eli他们也停下。   那脚步声不是我们的,也不是社长的。   我听出那脚步声一深一浅,好像是一个瘸了的人走路时的声音。慢慢的声音开始多起来,我走到楼梯的扶手边探出身子往下望,楼下也是漆黑一片,但黑暗中我隐隐约约看见有黑影在动。   没有片刻犹豫,我转过身轻声对他们说了一句楼下也有丧尸,然后他们惊讶了一会儿又被我推回了楼上。   既然楼下不能去,那就只能回楼上去。   我们回到六楼的时候社长刚好扭断了那只丧尸的脖子,又把那丧尸的脑袋随手一丢,他看见我们跑上来时显得有些惊讶。   “楼下也有丧尸。”我对社长说道。   社长还没来得及开口,我们身旁的电梯又叮了一声,我看着那楼层指示从5变成6,心跳快到差点跳出喉咙。   社长见状立刻走到我旁边拉住我的胳膊,对我们说“快上楼。”   什么叫阴魂不散,我估计现在我们正在体会着。不过在追我们的不是阴魂,而是比阴魂更难缠的丧尸。   楼下被丧尸占领了,丧尸又会乘电梯上楼,现在的丧尸真是越来越无所不能了。   我们往楼上跑,在楼梯间的时候我眼看要跑到楼顶了,忍不住一边喘着气一边问道“再跑就是天台没路了!”   社长颇为淡定地转过脑袋,回答说“放心,我早就有准备。”   纳尼?   等我们到了天台我才知道社长所谓的准备是什么,我看着社长干脆利落地从天台某角落里的铁箱中取出一个巨大的手电,然后又借着手电的光从箱子里拿出一套装备。   我突然有些不太好的预感,我看着社长把绳索系好,在他把一条橙色的绳带套在Eli的腋下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问道“这玩意儿是干嘛用的?”   “这是缓降逃生绳,专门用来高空缓降的。”社长一面拉着Eli走到天台的扶手边上,一面回答说。   我抚了抚额,我勒个去啊,怎么又是高空缓降。   你特么真以为我是小飞人哦!   Eli微微抬了抬眼皮,即使在杨叶叶手中的手电光照着,我还是能看出他脸的已经黑到可以蘸墨水画山水画了。Eli眯着眼,看着又一次拿他做小白鼠的社长,说“我说,这次不能换个人吗?”   “换人不太方便,”社长把挂钩和吊绳系在扶手上,又拉扯试了试它能承受的力道,然后回答说“总不能让女生先下去,我们剩下的男生一个手受伤了,我要在楼顶镇场,所以只有你下去了。”   社长说完后Eli饶有笑意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吸了一口气说了声好吧,两腿一迈跃过扶手就这么迎风而立,他背靠着扶手,似乎只要轻轻一推他就能像只燕子从楼顶坠下。   杨叶叶听后也开始捂着嘴小声地笑,方晓没反应过来社长的话,杨叶叶拿着手电慢悠悠走到她身边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她也跟着笑了。   我是最后一个反应过来这句话意思的人,合着这里只有三个男生三个女生,所以我是女生?   “社长,我们友尽吧。”我站在原地说。   此刻Eli正在社长的教导之下一手扶着扶手,一手慢慢伸过来与另一只手同扶一边,然后整个身子再转过来面朝着我们。社长把手里的长绳丢下楼,又让Eli戴上防护手套然后抓着绳子,又和他说了几句话。   一开始为了保险起见Eli一只手抓着绳子,另一只手是和社长相互支撑着的,听见了我的说话声社长顿了顿,然后挑着眉转过头来本来抓着Eli的手还放开了,Eli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伸手抓住了绳子。   “你刚才说什么?”社长像是什么也没做一样,一双幽深的眼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他说“风太大我没听清。”   我看着Eli一副欲哭无泪地抓着绳子,脑子里不由闪过一个词。   杀鸡儆猴。   Eli抓着绳子无语地看着社长,略有些尴尬地说“做小白鼠已经不容易了,你俩的私人恩怨麻烦不要扯上我好吗?”   我估计Eli是真怕了社长会在他下去的半途把绳子给割了,看着Eli向我抛来的救助眼神,我想了想等会儿我也是要经历这一场的,到时候要是社长把我的绳子给割断了,那我不是死定了。   想了想,我还是笑得谄媚地跑到社长身边,说“没说什么没说什么,我发四!”   Eli皱起眉头摇摇头,叹了口气,说“狗腿。”   本来天台风大他的话应该会被风声淹没,但恰巧我所在的位置离他又极近,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能听清楚。在听到那一声狗腿之后,我毫无任何预兆地伸手就被Eli往外一推,他本来半个身子就已经在外头了,现在被我这么一腿两脚离开了天台,整个人就垂在一根绳子上摇摇欲坠。   “我去,袁小西,同胞爱呢!”   “同你个鬼!骂我狗腿,没踹翻你已经是同胞爱了!”   “袁小西你等着,有种等会儿别给我下地!”   说完,他两手紧抓着绳子,按着社长原先教给他的方法双腿在墙上一蹬,然后一点一点抓紧绳子再松开绳子往下挪。   我转身的时候正好看见金月海坐在那里,上半身靠着天台的扶手,整个人一副快要挂掉的样子。我走到他身边蹲下,发现他的脸红红的双眼无神地平视着。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入手烫得吓人。   果然是发烧了。   我问道,“你还ok吗?”   金月海勉强扯动了一下嘴角,勾了一抹略有点丑的笑容,他虚弱地轻声说“有一种要上天堂的感觉。”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安慰他说。   他偏了脑袋用他那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我,便是他那一双桃花眼不知吸引了多少妹子心甘情愿做他的备胎。   金月海抬了抬胳膊,把他的高领毛衣拉下去了一些,于是我看见了他脖子上的大小如拇指的褐色斑点,他苦笑着说“老子这回居然栽在女人手里了。”   “我们不会丢下你的,”我说“我们不会丢下任何一个同伴。”   金月海苦笑一声,摇摇头说“老子都快变成丧尸的同伴了,谁还做你的同伴啊。”   我知道他虽然是开着玩笑,但话里的意味却是苦涩不清。   “你还记得元旦那时候我们一起许愿吗?我说新的一年我要继续帅掉渣,还要长命百岁,还要和苏瑞在一起。”金月海笑着说“可是你看,真的一个都没有实现。”   我还记得那时候苏瑞说金月海太贪心,许了这么多愿小心一个都实现不了。   现在再想起这话应了这景,倒是格外的讽刺。   “不过好在,我也快变成丧尸了。苏瑞应该也已经是丧尸了,两只丧尸遇到一起,说不定最后那个愿望还是可以实现一下的。”   我低着头,听着他说的话。之前所有我准备好给他安慰的话,现在全部都被堵在喉咙口。   我不是他,我也不会明白这个时候他有多绝望,甚至我根本帮不到他。   正当我陷入与金月海双方同时沉默的尴尬之际,社长走过来站在我们身旁,说“到你们了。”   我闻言转头看了一眼扶手处,杨叶叶和方晓都已经默默地下楼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三个人还在天台吹风。   我和社长一人站在一边把金月海扶起来慢慢走到放绳索的位置,社长拿着绳子正准备套在金月海腋下时,金月海突然后退一步然后把我往前一推,他步子有些发虚,后退的时候没站稳打了个踉跄。   他推我的力道不重,我只是微微前倾了一些而已。   “金月海你搞什么?”我皱着眉回头问他。   金月海一脸平静地看向社长,说“让袁小西先下去吧。”   “不行,”我果断地开了口,说“公交车还得老弱病残优先呢,让你先下去就给我下去!”   “就算我老弱病残,我作为一个男人也不能跟姑娘抢啊。”金月海说。   我咬着牙无奈地摇摇头,说“我不管你什么油嘴滑舌,你现在给我下去,不然我丢你下去。”   金月海笑了笑,因为虚弱他的脸色惨白,手电在社长手里自下往上照在他的脸上,一时间他仿佛变成了地狱里来的鬼魂。他说话变得很慢,几乎是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我有话要和社长说,你先下去。”   “不去!”   我别过头懒得看他,黑夜里的凉风吹在我脸上刮得生疼。   突然,我眼前晃过橘黄色的东西,然后我感觉到有东西挪到自己的腋下。我看着社长飞快地给我套上安全绳,伸手一捞直接把我拽到天台边,期间丝毫不给我任何反抗的机会。   “我靠,你什么时候和他站统一阵线了?”   我一边被他推着跨过栏杆,一边大声喊道。   社长把救生绳丢到我手上,然后笔直站在我面前,以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表情对我说“我只做我认为正确的事。”   妈的。   我叫骂了一声,一手丢掉了绳子转而扶住栏杆,双腿用力试图爬回天台,社长见状一手捞过被我丢掉的救生绳,又一点一点掰开我紧抓着栏杆的手,他飞快地对我说了一声抓紧,然后把我用力往外一推。   这一推让我的整个身子都失去了台阶的支撑,我紧紧攥着救生绳生怕掉下去。   “你先下去。”   天台的风太大,社长怕我听不清又再喊了一遍。   我知道按社长的脾气估计我再荡回去一次他还会把我再丢出来,我的眼神掠过社长看向他身后的金月海,我说“金月海,你要是敢乱来,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下辈子你就等着吃一百年的牛肉吧!”   说完后,我忍不住看了一眼下方。其实黑暗中我根本看不清这里到底有多高,我只知道在下面有一道小小的光点,我顺着那个光点的来源攥着救生绳慢慢往下爬。   我估计今天过后,我的恐高症可能要痊愈了。   等我回到陆地,我才发现那个光点的来源是杨叶叶手机屏幕的光。   出奇的,Eli说要收拾我的居然没有动我。   我站在楼下望着楼顶许久,直到我听见从楼顶传来砰的一声响。这声音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在铁质的东西上,我记得天台的门就是铁质的。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7   我站在楼下望着楼顶许久,直到我听见从楼顶传来砰的一声响。这声音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在铁质的东西上,我记得天台的门就是铁质的。   现在有其他的生物在天台上。   突然,我隐约看见楼顶上方有人影一动,那道黑影顺着高楼的外墙下来,而且速度比我们任何一个人滑下的速度都要快。   等那人落了地,杨叶叶的手机一照,社长神情复杂地叹了一口气,自顾自拆了身上的装备。   “怎么了,”我急切地左看右看,又抬头看了看,最后看着社长问道“发生什么事了?金月海呢?”   “他不肯下来,他说他要做一只装有GPS的丧尸替我们带路找到丧尸BOSS的老巢。”社长解了身上的安全绳,然后看着我说“他说他和你说过这个计划,不过你当时没有在意,什么都没听进去。”   难怪他要说那些话,从他知道自己身上开始长斑出现异样,他就已经决定要这么做了。所以他在卫生间说的话不是在开玩笑,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可我却当作玩笑话来听。   “我们不能在这里多停留,先离开这里再说,”社长走过来拉住我的胳膊,对我们说“金月海把他的计划告诉了我,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商量。”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满脑子都是金月海最后听见我说话时的那抹苦笑,他的事我应该负上责任,我就知道不应该先走,我就知道我应该拼了命把社长丢下去而不是让社长把我丢下去。   可是现在说任何的话都来不及了,眼下唯有按照金月海所想的去做,只有替他找到丧尸的老巢。   替他、报仇。   “可我们还能去哪儿?原本说晚上的时候丧尸都应该回到自己被咬时所在的位置,可刚才明明有丧尸在追我们,难道他们被咬前全都在图书馆?”杨叶叶皱着眉满脸着急地说道。   “等等,丧尸BOSS是什么?什么老巢?你们在说什么?”方晓问道。   一直沉默地Eli突然走到我旁边,他轻声地说“你没事吧?”   我抿着唇摇摇头,我闭了闭眼后再睁开。我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我没事,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隐隐约约我感到自己有一段记忆缺失了,可即便这段记忆缺失了,它却仍是隐约地刻在了我的脑子里,让我时不时能记起些什么。   这样的情况是在最近才有的。   我带着社长他们走到离图书馆不远一幢标着数字8的教学楼里的四楼,等走到那里的时候我看见门前贴着一张大大的海报,上面巨大的“射击训练社”五个大字把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作为一个转学到这里还不到半年,每天只是教室食堂基地寝室四点一线的我来说,再怎么样也不会知道在J大还有这样一个社团。   不过我看社长的表情似乎有些惊讶,好像他也不知道有这么个社团的样子。   门已经上了锁,最后是被社长踹开的。里面极为宽敞。进门处有一排柜子,样子有点类似于是超市存包处的那种样式,估计是用来存储私人物品的。   来到这里我竟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我径直走到窗边的木柜前蹲下,双手握着柜门把手一把拉开,柜子里被划分成上下两层,上一层是运动步/枪,下一层是运动手/枪,在旁边的盒子里还放着运动子弹。   我勒个去,J大什么时候有这种配置了。   社长走到我旁边蹲下,从柜子里拿出一把运动手/枪又拿了几颗运动子弹入枪膛然后上膛,转身站起抬起手照着远处的靶子就是一枪,动作干脆利落到如同行云流水。   杨叶叶和方晓张着嘴站在一旁看着,两个人看着靶子同时惊讶到说不出话,只能机械地拍手鼓掌了。   “你哪里学来的枪法?”Eli看了看被正中圆心的靶子,又转过头询问一脸平静的社长。   “游戏上学来的,”社长耸耸肩握着枪的手垂下拍了拍我的肩膀,又把他手里的拿把枪交给我,说“你来试试。”   我拿过社长给我的枪,站起来学着他刚才的姿势对着对面的靶子。当那一发子弹射/出去的时候,突然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场景,同样是这个地方,同样是我手中握着枪,同样我正对着那个靶子,有人走过我的身边,大声喝了一句“陆远,你是屁/股长脸上了吧,这样都射不准,以后儿子怎么生啊!”   陆远?   我觉得这个名字非常的熟悉,可是在我脑中却无法把这个名字对应上任何人。   Eli看着对面我的那张靶子,一脸嫌弃地说“在研究所的时候你枪法就差,估计这辈子你的枪法就只能这样了。”   杨叶叶捂着嘴附和着点点头,笑着说“就是,以前射不准没想到现在还是射不准。”   我本来正慢慢放下执枪的手,却突然听见杨叶叶这样意味不明的调笑而愣在原地。我看着方晓慢慢靠近杨叶叶,然后用手肘撞了一下她的胳膊,然后杨叶叶就敛了笑,也没再说话。   我耸耸肩虽然满心怀疑但却没对他们说出口,我想就算我问了他们既然有心瞒我,就一定不会告诉我。   我们稍微收拾了一下,又一人拿了一把枪用作防身,就连我这种打靶弱鸡的也被社长塞了一把手/枪在怀里。   收拾完毕后我们开始聚在房间的中央席地而坐,对我们这种不存在某种属性的人来说随地坐就坐吧,自从西/藏事件过后我发觉我的耐脏能力提升了不少。   作为具有强迫症和洁癖双重属性的Eli来说,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绝不会让自己陷入“随意”和“将就”两个词当中的。 所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又从中拿出两张摊开,轻轻放在地方,然后又轻轻坐下。   老实说,我看着很累,但Eli自己肯定觉得这个行为是必须的,这才能显出他超高的逼格。   社长拿着不知从房间的那个地方翻出的纸笔,他把纸摊在地上,然后按照学校的布局画出了整个校园大致的方位图。他在我们所处于的八号楼的地方画了一个实心的圆圈,然后他指着这个圆圈说“这就是金月海最后的计划,这里是我们的位置,从这里开始我们搜索信号,按照距离的远近画出一个圆形范围,然后利用三/点定位的方法确定信号源,从而找到他口中所说的老巢。”   杨叶叶看着地方那幅简易版的地图,问道“可是,我们用什么搜索信号?”   “金月海这种风流浪子能想到什么方法,”我坐在社长身边,微微一笑说“还不是用约炮的老办法。   杨叶叶皱起眉看向我,疑惑道“什么老办法?”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边滑动着屏幕上的功能一边解释说“他平时没什么特别爱好,就喜欢泡各种妹子。他就喜欢寻找那些猎物然后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这样他所有有兴趣的妹子都会因为他偶尔突如其来的惊喜而心甘情愿当他的备胎。”   语罢,我举手抬起自己的手机,把屏幕对着杨叶叶和方晓的方向,她们两个看了看然后相互对视一眼,杨叶叶动了动眉毛,说“微信?”   杨叶叶的话音刚落,Eli的笑声就慢慢传来,他坐在那里一面舒展自己的腰背,一面笑着说“这可是近距离范 围内交/友的好软件。”   “是的。”我笑着回复他说。   方晓听着皱了皱眉,手一把拍在地上,她说“好好说话 会死吗会死吗?装/逼什么,快解释清楚,不然我把你们舌头全削了,叫你们不好好说话。”   我动了动嘴角,转过头对着方晓,问“玩过附近的人没?”   “玩过,”方晓回答说“我男朋友就是玩大冒险的时候从微信附近的人里勾搭上的。”   “只要能从附近的人里搜寻到金月海的信号,就能通过距离来进行判断。比如我站在这一点距离你100米,那我就可以画出一个半径为100米的圆形区域。我再切换第二个点测试离你250米,那我就可以画出以这个点为圆心半径为250米的区域,这个区域和上个区域交叠的位置就是你可能所在的区域。”我说道“所以只是测试的位置越多,画的点越多,金月海所在的位置就越是精准。”   方晓想了想,说“那万一金月海那边一直走来走去的,就算定位成功了也找不到他啊。”   我淡淡地笑了笑,回答说“所以才要多定位几次,就算目标在移动,从那些定位点中我们也可以知道他们大概的离开方向。”   语罢我转头向社长的方向,问他说“我说的对吗?”   社长愣了愣,然后笑着点点头。   “所以我们分成两组,每组采集三个地方作为三个记录点,然后汇总到一起获得六个圆的交叉部分,如果运气好我们就能找到交叉点从而找到老巢,如果运气不好至少我们可以凭着这六个圆知道他们撤离的轨迹,然后一样可以知道他们的位置。”我把社长画的简易地图面对自己,然后拿过社长手中的笔,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圈画,“社长综合战斗力都远超过于我们,所以社长、杨叶叶和方晓负责八号楼、图书馆和体育馆区域,我和Eli负责行政楼、四号楼和寝室门口区域。”   社长听完我说的话,忍不住皱了皱眉,他说“等等,我和Eli一组。”   我不解的转过头,看着社长。社长的这个决定无疑出乎我的预料,从前社长分配任务时几乎都是由自己来保护女生,但这一次他却把这个重任交给我。   相比起社长,我自问可能连自保的能力也没有,更别提保护好这两个女生了。   我转头又看着杨叶叶和方晓,她们俩似乎没有太多了惊讶,反而一起抱着手里的运动步/枪,一脸微笑地看着我。   “西西不要慌,我枪法应该比你好,我可以保护你。”   “狗蛋,我会帮你喊人的。”   也不知道她们俩是不是会读心术,竟然能知道我心里一直在纠结的念头。虽然她们俩的话听起来不那么动听,但我还是感到心头一暖。   尤其是在金月海的事后,她们还是愿意相信我,把命交给我。   我淡淡笑着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8   按照我们这段时间的观察看来,丧尸在夜晚的时候有一部分会回到死前所在地方,他们也会在日出前前往某个地方,我想那个地方说不定就是丧尸群体的聚集点。   而那些打破了丧尸行为规律的就是直接由丧尸头领控制,专门用作袭击我们的。   也就是说除去由丧尸头领直接控制的,只要在日出后取得金月海的信号源,那么就能从金月海的所在地找到所谓的丧尸据点。   在等待天亮的过程中,我一直托着枪在练习射击,但似乎每次都打不中靶子,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什么给诅咒了。   反观站在我旁边的杨叶叶,她的枪法虽然没有社长那种准头,但起码枪眼能出现在靶子上。   杨叶叶饶有笑意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突然把脑袋伸过来,轻声地在我耳边说“西西我给你讲个笑话。我以前在射击队的时候有个同学,他和你一样每次打靶就打不中。我们当时的指导老师是个魔鬼教官,说话也是来直来直去的。有一次啊他又没射中,然后那个魔鬼教官就站在他背后说了一句话,可把我们所有人都笑坏了。”   我又眯着眼朝着那靶子射了一枪,顺口答了一句“什么话?”   “他说,”杨叶叶停顿了一下,然后咳嗽两声掐着嗓子装作粗犷地说“你是屁股长脸上了吧,这样都射不准,以后儿子怎么生啊!”   听见这话,我脑中便闪过了那时刚到这里的场景,还有那个,陆远。   我放下枪转过头去,双眼紧紧锁在杨叶叶的脸上,我说“你那个同学,叫陆远?”   “你怎么知道!”杨叶叶惊讶地瞪大了眼又张大了嘴,片刻之后她嘴角又开始上扬,最后脸上甚至出现了难以掩饰的兴奋,她说“你想起来了?你想起这件事了?”   我皱起眉头,问道“想起什么?”   “陆远啊,你想起陆远了。”杨叶叶敛了笑,一脸认真地对我说。   我觉得有些好笑,然后又握紧了枪重新抬起,眯着眼去对准靶子。   杨叶叶见我又转身去打靶子了,一伸手就把我的双按下,眼中满是着急慌忙地问我“你说话啊,你到底是想起了还是没想起啊。”   我偏了偏头,一脸不满地对她说“想起什么?不过只是个名字而已,什么路远路近的,这种名字我还梦见过很多,我还梦见过季思明呢,你告诉他谁啊。”   “季思明是谁?”杨叶叶抿了抿嘴,问道。   我刚想开口说话,社长就一脸略微惊讶地走到我旁边,而他身边站着的是刚和他一起放完水回来的Eli。   “你梦到季思明了?”社长微微眯起眼,一时间他眼中的深邃变得更深,甚至让人开始越来越看不透他。   我苦笑了一下,把枪放下然后转过身背靠在桌子边,说“你们一个个干什么,想问什么直接问,想说什么直接说。如果你们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一定要我告诉你们什么。”   这一句话一说出,空气中的低气压又降了不少,我们所有人面面相觑,就连一直在边上啃泡面的方晓都停了动作看向我们。   社长低下头叹了口气,然后他又抬起了头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季思明已经死了,他是我朋友的朋友,陆远是我朋友,他因为调查季思明的事时发现了什么所以被人枪杀坠楼。”   “那为什么我梦里会出现季思明的名字?”我问道。   社长蹙眉,问道“你做了什么梦?”   我回想了一下,说“这个梦我做了两回,第一次是在珠峰下的研究所里,第二次是前天,我梦到Eli开枪打我,然后我就掉到楼下去了。”   社长依旧蹙着眉头,他转过头一脸意味不明地看向Eli。   Eli耸耸肩,露出有些莫名其妙的表情,他苦笑着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别把我带进你的梦里。”   我无视社长继续投向Eli的名为不信任的眼神,我转过头拿起枪,完全不想再搭理这些人。   尽管如此,当我继续练习射击的时候,脑袋里仍然在不间断回荡着之前的种种。   季思明,陆远。   陆远是为了调查季思明的事才被杀的,而我的梦里的那个“我”似乎也是因为季思明的事才被杀的。   如果杨叶叶口中的同学真的是陆远,如果那个梦里被长得像Eli的家伙开枪打下楼的人是陆远,那我为什么会有陆远的记忆?   也就是说......   我不敢再往下想,我猛地闭上眼低头试图把脑子里所有不清不楚的东西都过滤干净,我不断提醒自己我是一个三观五感六觉正常的人,我和隔壁那些来历不明的人不是一个阶层的。   等天完全亮了,社长带着Eli按照昨天晚上定好的方案前往不同地点进行定位。   我、杨叶叶和方晓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一把枪,我拿的是手枪,她们俩拿的是步枪,按照之前定好的地点,杨叶叶和方晓那一组是先在八号楼定位的,所以我们三个拿出手机以八号楼作为定点,用微信开始搜索附近的人。   果不其然,我们三个人的手机同时搜索到了金月海的信号,手机上显示他在400米以内,我用纸笔记下区域和相隔的距离。   之后我们我们离开八号楼,开始往图书馆的方向走。   虽然这里我曾经来了无数次,但我是第一次以这种颇有感触的心情站在图书馆前。   我让杨叶叶和方晓去测试距离,自己则站在这幢号称是整个J大最漂亮的建筑前,可是至始至终我却从来没有好好地看过它。   自从金月海的事过后,我越来越能体会到什么叫世事无常。也许上一秒我还在活蹦乱跳,下一秒我就被爆头了。   说不定,我们根本不是所谓的能拯救H市的人,我们只是比别人感染的稍微晚一点而已。   “好了狗蛋。”方晓拿着手机跟在杨叶叶身边走过来,说道。   我撤回了一直围绕在图书馆上的眼神,从口袋里拿出纸笔,问道“多少米?”   “400米以内。”方晓回答说。   “也是400米以内?”我一边记着区域和距离,一边皱着眉抬起头左右看了看,说“那就是这里附近了。”   杨叶叶也左右看了看,说“既然在这里附近了,那我们要不把社长他们叫回来?”   我想了想,摇摇头说“万一这条只是他们撤离的路,那起码还有社长他们那边能搜寻到,我们还是考虑两方面比较保险一些。”   杨叶叶点点头,应了一声。   “那我们改变一下计划,不去体育馆了。我们去红房子和教师楼测试一下,这两个地方离八号楼和图书馆都很近,说不定之前测试的距离就是这两个地方的其中一个。”我边说着边把纸笔塞回口袋,等我抬起头的时候发现方晓正一手撑着一手托着下巴看着我,甚至还把我上下打量了一遍。   我问她在看什么,她回答我说“你变了好多,像个男人了。”   “老子什么时候不像个男人,都是你们社长在,我才没机会出头的。”我直视着前方注意着四周是否有丧尸在靠近,我说“况且我没能让金月海活到最后,我绝不允许再有一个人......离队。”   我斟字酌句地挑着词,却始终不敢用那个“死”字。   对我来说,这个字重逾千斤,每次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只能咽回自己肚子里。   “其实,西西,只要你好,只要你没事,我们就好了。”杨叶叶笑着说。   我摇摇头,说“可是对我来说,你们每个人都比我的命还重要。虽然我知道你们一直有事情在瞒着我,既然你们不想说我就不问了,我只是希望你们明白,我袁小西是真的把你们当作最好的朋友。不对,在这种环境下,你们已经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杨叶叶闻言突然背过身去,方晓看了她一眼,然后悄悄把手里的纸巾塞给了她。我知道什么情况,但我别过头去装作没看见。   “好了好了,你们这群煽情狂魔,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去测完距离回去吧,多待一会儿丧尸又得跑出来咬人了。”方晓拉了拉杨叶叶的袖子,杨叶叶胡乱抹了一把脸,然后转过头来点点头应和了几句。   我怕杨叶叶尴尬,于是别过头走在最前面,留着杨叶叶和方晓走在我后面。   “西西,你相信催眠术吗?”杨叶叶吸了吸鼻子,声调还有些颤抖,但整体看来她的情绪应该是缓和了不少。   我继续往前走,头也不回地应答说“信啊。”   “如果有人告诉你有一个人因为失忆而被催眠,然后他在催眠的时候被灌输了失忆前做过的事和想法,也就是说在他被催眠的时候他身体里其实有两个人,一个是失忆前的一个是失忆后的。然后别人是希望通过催眠帮他找到记忆,所以一直给他讲以前发生过的事。你觉得这样的事可能吗?”杨叶叶几乎是一口气把这些话说完的,当我还没来得及消化前一句的时候,杨叶叶后一句话就冒出来了。   于是我甚至一句话也没听懂。   我只知道,她说到了催眠,还有失忆。   失忆......   我听见身后传来方晓的声音,她说“算了,我估计他没听懂,下回让社长解释吧。”   我莫名的觉得好笑,很想回过头告诉他们,换了社长来说我更听不懂。   社长说话永远都是去头去尾,然后留中间一段让你瞎猜。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9   红房子是女生宿舍楼,方晓就一直是住在那里。我们在红房子附近测试了一下距离,这次是200米以内。   目标似乎越来越接近了,如果刚才的定位点测出来位置和现在的位置是相同的,那就证明金月海从刚才到现在没有变换过位置,那很有可能我们已经开始接近丧尸的老巢了。   于是,接下来就是最后的一个定点,如果教师楼位置的点距离是越来越近,那就是说就在教师楼那一片的区域。我们一路从红房子绕路走到教师楼,我让方晓去测试距离,自己则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   这里与其他地方不同,教师楼前有一地的褐色液体,这液体我们在西藏珠峰下的研究所里见到过,是丧尸特有的。   看来丧尸确实是在附近了。   “打个电话给社长,说我们可能找到了,然后把位置也告诉他。”我对杨叶叶说道,杨叶叶应了一声就跑去一边打电话了。   我看着地上的液体,它像是一条蜿蜒的蛇在地上蠕动,很明显这是在丧尸行进过程中流下的,所以才会显出这样一条长长的痕迹。   这条痕迹是从位于教师楼隔壁的五号楼里延伸出来的,我走到五号楼门的正前方,然后慢慢向上看。五号楼的玻璃窗关得格外严实,但透过那层厚厚的玻璃窗我还是看见那个出现在三楼的身影。   我不知道是玻璃的反光我才看不清那身影样子的,还是因为他脸上那些已经腐烂的皮肉。   “狗蛋,100米以内!”方晓的声音传到我耳边,因为紧张和慌乱,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而我的目光被紧紧锁在那扇窗上,100米以内,这个身影。   我的脑袋还没有从当机中重启过来,腿已经率先从我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跳中了解到我目前的慌乱,于是一步一步往后退。   杨叶叶还在和社长说电话,我没有片刻犹豫一转身就跑过去拉住杨叶叶和方晓,然后往相反的方向跑。   她们两个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我拽着跑,我听见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几秒后仿佛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地上。杨叶叶和方晓闻声下意识地回头看,我已经无暇去顾及后面急促的脚步声是谁发出的,现在我只剩下一个念头,快跑!   突然,我开始听不见身后的脚步声,仅仅只是一刹那的功夫,我看见我们身下的地被一层阴影包裹,我在奔跑的过程中抬头一看,是一个人形的物体跳的老高,此刻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而且那物体大有想压死我们的势头。   我一把推开杨叶叶和方晓,与此同时那人形的物体突然砸在我身上,我被那东西死死压住,从他身上传来的血腥和腐臭味道让我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我摸出枪往它身上开了几枪,这样近距离的开枪不可能一发都打不中,但这种攻击对他仿佛只是给他挠痒痒一样。他的手一挥就把我手里的枪甩得老远,现在手上没了武器,我只能用脚去踹他,可是我踹他的每一脚都仿佛是踹在一块坚硬的石块上。   他按着我的肩膀,尖利如刀的指甲嵌进了我的肩膀里。   这到底是丧尸来的,还是白骨精变的,为毛连爪子都有。   他另一只手也不闲着,伸手按住我的左手,然后往外拉,大有要把我五马分尸的节奏。   我身上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龇牙咧嘴地继续用它控制不了的脚去踹他。   起初我耳边还会有杨叶叶和方晓用枪射击他的声音,但后来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扯多了,我觉得疼痛离我越来越远,所有的声音也都被我甩在了脑后。   是要死了吗?   濒临死亡的体验就是这样的?感觉周遭的一切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自己也开始远离肉体,开始了四处的飘荡。   不对,我应该也会变成丧尸,作为一只丧尸,连属于自己的鬼魂也没有。   “西西!”   “狗蛋!”   在我陷入一片模糊之前,我隐约看清了压在我身上这头怪物的样子,这一看让我本来昏昏沉沉的脑子突然清醒了。顿时我感觉自己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全身冰凉地连脑子都快冻住了。   这人眉目于Eli有几分相似,他穿着一身厚重但已经破烂不堪的登山装,他眉清目秀像极了照片里的那个人。   “Eddy?”   没错,这个人是Eddy,化成灰我都能认得他。   如果不是因为寻找他,我们就不会去西藏不会去珠峰不会在研究所里遇上丧尸,所以也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情况。   我仅剩下可以自己控制的右手一把抓上Eddy的脸,丧尸的皮肉本就已经很脆肉,眼下我伸手一扒竟是把他半边脸也给扒下来了。   Eddy眼珠子动了动看了一眼被我扒下来的皮肉,咬着牙吼了一声。   丧尸是感觉不到疼痛的,我估计他是不可能因为疼痛而叫喊的。他可能是不满我撕了他的脸,于是之前好不容易缓和一点的用劲这下又开始使力了,我切身体会到自己的手臂被人硬生生往外拉扯是怎样的疼痛感觉。   由于Eddy的那声叫喊,我看见有不少丧尸从五号楼里走出,而杨叶叶和方晓仍浑然不知地继续开枪扫射Eddy。我眼看着那些丧尸慢慢靠近我们,我偏过头对着杨叶叶和方晓大喊道“快跑!”   杨叶叶和方晓听后愣了愣,然后她们看了看四周终于也注意到自己快要被丧尸给包围了。她们俩对视一眼,却没有逃跑,杨叶叶继续端着枪射击Eddy,而方晓则开始扫射周围丧尸,两人分工明确得很。   我见她俩居然还不肯走,侧过身子又喊了一声,这一动反而扯动了肩膀上的口子引起了剧痛。   “西西!”   “去找社长!”   我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力气喊得那么大声,可能是怒了,也可能是因为太疼了。   眼前丧尸离她们越来越近时,方晓好像终于下了决心,咬了咬牙一把拽着杨叶叶就往外跑,杨叶叶挣扎了几下后方晓突然在她耳边说了什么,然后她也咬了咬牙跟着方晓一块儿跑出去了。   我突然全身感到无比的放松,我躺在地上眯着眼看向Eddy。   从前我只是在照片上见过他,现在真人趴在我身上了,我倒觉得其实照片把他给拍丑了。   之前每到危险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要死了,但结果我却没事。我想我的运气估计是用尽了,所以这一次终于遇见了不可避免的死亡。   杨叶叶和方晓已经跑开了,社长应该也没有那么快过来,至少他们不会看见我死时的那副丑样。   手臂渐渐没了知觉,也不知道他是真打算卸了我的手臂还是纯粹的吓唬我。   突然,我看见在Eddy的背后有什么东西正射过来,由于Eddy挡在我前面,所以那东西射不到我身上。   Eddy似乎感觉到了那东西的存在,他慢慢从我身上爬起来,在他指甲抽离我肩膀的一刻我才感到自己的肩膀处传来刺骨的疼痛。   Eddy转过身背对着我,我才看见刚才射来的东西是一支箭。   接下来有更多的箭从某个方向射来,片刻之后那群围过来的丧尸头上都插上一根根的长箭,顿时间仿佛是一群刺猬在我眼前跑来跑去。   几秒后,所有的丧尸同时倒地,除了Eddy。   从我的角度看去,有几只箭在即将射入Eddy脑袋之时被Eddy大手一挥给拍走了,即便如此,他走起路来仍是有些跌跌撞撞的,他伸出右手在背后摸索了一番,终于摸到了那支插入他背心的箭。   他一把将那支箭□□,然后丢在地上,他转过头来一脸不屑地看着我,然后对我吼了一声,越过我的身体跑了。   最后,我都没有看清他跑的方向,我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快要散架了,肩膀上剧烈的疼痛让我的思想游离在清醒和恍惚之间。   突然,我眼前出现一个人,是个女人。   我躺在那里,她俯视着我,由于她正对着我遮挡了大部分的阳光,她的脸被一层阴影包裹着以至于我无法完全看清她的模样。   她身后负着箭,手上拿着一把折叠弓,她身上穿的黑色风衣在风中猎猎作响,齐耳的短发贴在她的耳边,左耳还有一枚精致的黑曜石耳钉。   我想这是我第一次观察一个女人那么仔细,要是有人问我今天杨叶叶和方晓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我肯定是记不得的。   “Never呢?”   她应该是在和我说话,我咳嗽了两声,用极为虚弱的声音回答她说“谁?”   她略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说“他叫陶徽。”   “他不在。”这三个字应该是我能说的最多的了,我只觉得现在自己应该是快死了,可是眼前这姑娘完全没有想要救我的节奏。   她把手里的折叠弓负在背后,她微微抬起头看了看四周,也就是这样的情况下我终于透过明媚的阳光看清了她的脸。   “我的时间不多来不及等他,你告诉他入侵的信号源不在这里,具体的位置查不出。”她面无表情地说着,耳边的黑曜石耳钉被阳光照得闪闪发光。   她伸手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摸索了一下,然后拿出了一个圆柱形的东西。她拔开盖子,又旋动了一下那东西,然后又蹲下在我手上把那东西抵在我手心滑动,好像在写什么东西。   “这个情景的内容已经被不明信号改写,告诉Never,如果想要离开,这个就是线索。”她说。   我试图抬起左手,但当我一抬起的时候肩部撕裂般的疼痛就会抑制我的动作,于是我只能收回胳膊,轻声说“你要不要考虑,先帮我止个血。”   “我不会这些,你流血不会死的,”她淡淡地说“你还是等Never来吧。”   说罢,她直起身子转身正准备走,我突然叫道“等......等等,你是.......”   她闻言停下脚步,慢慢转过头来看着我。   刹那间我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只是下意识认为她要离开了我就必须要先挽留一下她。   有种预感,今天过后可能就见不到了。   “对了,如果Never问起的话,你就告诉他我的名字,”寒风吹乱了她的鬓发,她伸手将被吹乱的鬓发抚至耳后,她说“我叫安娜,张安娜。”   我只记得自己最后的意识里有人在重复这个名字,张安娜。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20   等我再一次有了自己意识时,我已经在射击社的基地里,社长正在替我肩膀上的伤口换药。   我本来想从地上起来,但社长见我要动一手按住我的胸口硬是把我给压回了地面。   他微微蹙着眉头,说“醒了?”   我点点头,又动了动自己的右手,好在Eddy没来得及把我的手给撕了,起码现在我的右手动起来虽然不太自然,但幸好是保住了。   “怎么回事?叶子说你们遇上丧尸头领了,你是被那个头领伤成这样的?”社长问道。   我动了动脑袋,回答说“我看见了他的样子,是Eddy。”   我说这话的时候刚好Eli带着杨叶叶和方晓从门外进来,Eli听见我说的话身形顿了顿,脸上的表情也僵硬了不少。   说到底Eddy始终是Eli的亲人,虽然Eli可能早就意识到我们最后遇上的很可能就会是Eddy,可是现在从我口中确定了这个消息,内心一定也是很难受的。   Eli慢慢走进来,神色从方才进门前的泰然自若变成了面无表情,两者虽有些相似但眼中的情绪却是千差万别。他走到我身边看了一眼我肩膀上的伤,开口说道“是他弄伤你的?”   我听不出他语气中的意思,于是只能点点头。   “我猜他当时带着原始病毒菌种离开研究所后,因为菌种的强挥发性才感染上了病毒,所以也变成了丧尸。但他的行为好像和普通丧尸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是原始菌种的关系。”   他听后面无表情地慢慢坐下,手中把玩着之前社长派发给他的枪。   杨叶叶和方晓看了一眼正自顾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Eli,然后露出了略显尴尬的表情,接着就走到我旁边也来看我的伤。   顿时间我觉得,我只是伤了个肩膀,却好像一下子变成了展览馆里的展示品。   “别用这么可怜人的眼光看我行不?我的手没断,只是肩膀戳穿了。”我翻了个白眼给一脸悲悯的两个女生,嘴上说的不饶人,但心里却仍是被她们俩看的划过一丝暖意。   杨叶叶叹了口气,幽幽说道“不知道你被那家伙袭击了,会不会也和金月海一样感染上病毒。”杨叶叶在说到“那家伙”的时候偏着脑袋看了Eli一眼,而Eli似乎没有听见一样继续低头玩枪。见Eli没反应,杨叶叶就放心着继续说下去。   是了,之前似乎发生了很多事,以至于我都已经忘记了Eddy是原始病毒的宿主,我这样应该算是与他直接接触感染了,也不知道我这个被原始病毒宿主亲自感染的尸变时会变成什么样。   “对了,我们回来救你的时候你周围丧尸都躺在地上挂了,你怎么突然那么厉害了?”方晓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胸口,一脸惊讶地说道“想不到平时废柴的狗蛋趁我们不在的时候暴走了,把丧尸都打光了!”   杨叶叶听了方晓一说似乎是想起什么事,同样是一脸惊讶地说“是了是了,西西你是怎么摆脱那家伙的?”   我伸出左手揉揉脑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毒侵入的关系,我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重,我把手放在额头上,感觉到从皮肤延伸到手背上的灼热。   “你在发烧。”社长开口说道。   我点点头,转过脑袋看向杨叶叶和方晓,说“我记得是有人救了我,是她射箭把Eddy射跑的,还把周围的丧尸都射死了。”   “有人救了你?”杨叶叶皱着眉说“不可能啊,这里不是只剩下我们几个了吗?再说,我们一路上来都没看见过什么人,你是不是产生幻觉了?”   我闻言立马双手撑起自己的身子急着争辩,但因为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而感到疼痛只撑了一半,社长见状又横着手把我按了回去。   “胡说,我明明看得很清楚,还是个女人来着。”我想大声说话,但因为发烧的关系喉咙有些嘶哑,说出来的话带着一点撕心裂肺的感觉,我说“她穿着黑色的风衣,留着黑色的短发,耳朵边上还有枚黑色的耳钉。”   方晓勾了勾嘴角,笑着说“你那是看见黑无常了吧。”   我翻了个白眼过去,扁着嘴说“黑你妹。”   “可是我们真的没有看见什么人,如果真的有人救了你为什么不出现呢?”杨叶叶分析说“现在这种情况一个人孤军奋战没有好处,更何况你说救你的人用的是弓箭这种古代冷兵器,我估计如果这个人是真的,那肯定不是一般人。”   我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什么叫如果这人是真的,这人就是真的,她还告诉我她名字来着。”   “不会又是一只求勾搭的丧尸吧?”方晓贼贼地笑着,满脸尽是调侃的意味。   我笑骂道“胡说八道,她叫安娜,张安娜。她说她找Never,还认识陶徽来着。”   社长甫一听见自己名字时愣了愣,然后手指指向自己,一脸怀疑。   我见所有人都是一副我肯定是见了鬼的样子看着我,我也晓得再怎么解释这群人只会把我当成是神经病和妄想症。   对了,她不是有话要让我传达的吗?   社长一定是认识她的,他在我面前装不认识,搞不好是为了让方晓她们把神经病的帽子扣在我的头上。不然如果社长承认认识她,被扣上神经病帽子的就会是我和他了。   “她说入侵的信号源不在这里,还说什么这个情景的内容已经被改写了,如果想要离开的话就按这个。”我慢慢抬起左手,将左手手掌朝上,一边抬手我还一边补充了一句“这个就是线索。”   我展开手心,但手心里什么也没有。我怕自己记错了,于是又展开了右手的手心,但结果还是什么也没有。   不可能啊,那个张安娜明明就是写了东西上去的,可是为什么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线索?你是说你左手手心里的那个用口红写下来的英文?”社长突然开口说道“我替你清理伤口的时候顺道帮你清理干净了。”   WTF!!!   我一听愣了几秒后,也不顾自己肩膀上的伤痛,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左手手指指着社长,急着大吼道“你特么脑子被驴踢了!口红啊这是她的口红啊你居然给我擦了!我靠我是准备留着做纪念的啊你居然给老子擦了,你妈的还我口红还我妹子,把我妹子给我涂上的口红还给我!”   社长被我这样吼了居然没有还口,他愣着脑袋听我吼完了这一串的话,等我在原地开始顺气的时候,他才慢慢开口说“你喜欢她?”   我一下被社长戳中了心事,一不小心面部开始发烫,连着耳根子都一起发热。我偏过头,鼓着一脸的涨红,说“没、没有。”   “我和安娜是朋友,你要是喜欢到时候我介绍你们认识就是了,”社长笑着说“安娜也没有男朋友,说不定你们会聊得投缘呢?”   我一听立刻兴奋了,一下子觉得肩膀上那点伤真的算不了什么。我丢个社长一个你懂得的眼神,但嘴上仍是不咸不淡地说“社长你朋友还真不少。”   “我朋友多的是,下次你遇上了我介绍给你认识。”社长笑道。   “好。”我应答道。   于是直到这个话题结束,我都没有记起自己打算询问社长的那条线索到底是什么。   晚上的时候我第一次体会到疼痛到达巅峰是什么样的感觉,与白天的疼痛相比,晚上的疼痛带着一点节奏,可偏偏又让你无法真正抓住那种疼痛的节奏。   因为这种疼痛让我无法好好睡觉,于是我只能蹑手蹑脚跑到窗户边吹风,顺便让我被闷在绷带里的伤口也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我搬了张椅子坐在窗边,远处的星河依旧闪着它微弱的光芒。夜晚是这样的寂静,爱心湖的粼粼波光卷着冬夜里刺骨的寒风旋起一阵轻缓的波浪。   张安娜,张安娜。   这个女人来得太突然,走得更突然,我甚至都来不及告诉她我的名字。   她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一抹挥之不去的身影,就像她耳边那颗黑曜石耳钉,虽是黯黑的色泽,但阳光照着它却闪闪发光。   我遇见她的时候,她就像这样,闪闪地发着光。   在我想着张安娜的时候,社长突然走到我背后拍了一下我另一边没有受伤的肩膀,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差点喊出声来,幸亏社长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要是刚才我真喊出来了,估计Eli、杨叶叶和方晓就要做噩梦了。   “你在想安娜?”社长放下了手,一脸似笑非笑地问我。   我偏过头微微抬起下巴,装作若无其事地哼了一声,说“怎么可能了?”   社长笑着走到我的对面,靠在窗台上笑着说“可是你刚才笑得那么浪,总不可能是在想Eddy吧?”   “你才笑得浪,你们全家都笑得浪!”我瞪了社长一眼,本来是想吼过去的,但又怕吵醒了熟睡的三人,所以只能掐着嗓子压低声音,我说“你是不是无聊啊,大晚上不睡觉居然来关心我笑得浪不浪?”   社长别过头看向窗外的天空,淡淡地说“我认床,睡不着。”   认床?   我无奈地摇摇头,编理由也编得像话点。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21   “你为什么不问我,安娜在你手心里写了什么。”突然,社长开口说道。   我看着社长,耸耸肩说“你不是给擦了吗?”   社长有些好笑地看着我,眉毛弯了弯,说“擦了不代表我没记住啊。”   “我以为你根本没注意,”我抬着头看着站在我面前的社长,我蹙着眉问道“既然你知道那你干嘛刚才不说啊。”   社长把食指竖在唇边,估计是我刚才那一声嗓门有点大,社长在提醒我收敛一点。   “有些话是所有人都能听的,可有些话只有一部分的人才能听。”社长说。   我已经习惯于社长这种类似说教的语气,要是社长有一天不说这样的话了,我倒要开始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真正的社长了。   “我知道,你一定也好奇为什么安娜会突然出现,还有你梦里的陆远是怎么回事,甚至于我出现的目的是什么。”社长勾了勾嘴角,深邃如星河的眼紧紧盯着我,说“从前我不能直接告诉你的事,你很快就能弄明白了。”   我苦笑着摇摇头,说“你确定以我的智商我能搞明白?”   社长笑了一声,低声说“你这么聪明,怎么会搞不懂呢?”   “说实在的,认识你们好像才不过几个月,我却有一种和你们已经认识很久的感觉。”我叹了一口气,说“不知道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那种缘分呢?”   社长点点头,说“是缘分,从很早以前就是一种缘分了。”   我似懂非懂地笑了笑,窗外的凉风吹在我脸上,刮得我有些疼。我动了动身子想调整一个姿势,结果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引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很疼吗?”社长看着我的肩膀,问道。   我苦笑着点点头,心说伤的不是你,你又感觉不到我疼。   见我不说话,社长叹了一口气,说“没有止痛药,你忍忍吧。”   呵呵,要是我没忍现在早就嗷的一声叫出来了。   我扁了扁嘴,冷冷地说“话扯得远了点吧,安娜到底写了什么线索。”   “DIE。”   “DIE?死亡?只有死亡才会脱离这里?那不是跟没说一样吗?”   社长摇摇头,说“这我就不清楚了,安娜只留了这个单词。”   DIE,DIE。   如果这个线索只是闹着玩的,安娜就没必要来告诉我们,可如果解决这里丧尸事件的关键就是DIE的话,究竟是让谁DIE?   是我们,还是......   “难道,是让我们消灭所有的丧尸?”我猜测说。不过如果真的用这个来解释,那未免太简单了些。要是真的是这样,安娜留的线索也就没什么意义了。“或者,是让我们消灭Eddy?”   社长闻言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才说“有这个可能性,毕竟如果你那时候的假设是正确的话,Eddy应该是这场灾难的感染源,也是原始病毒的母体。我记得你和金月海猜测Eddy应该就是控制所有丧尸的主体,而Eddy应该是被原始病毒本身控制着,如果Eddy不在了那原始病毒也会跟着死亡,其他的丧尸失去了主体的控制可能就不会继续这样了。”   “Eddy现在就像一只拥有人类外表的雪怪,他现在和野兽没两样了,”我摸了摸自己肩膀上的伤口,到现在我能记得他的爪子嵌进我肩膀时的疼痛。“估计当初那些科学家做实验的时候就发现原始病毒有这样的威力,但是会让病毒直接主控大脑,他们不希望有一批由病毒控制的不稳定的丧尸。所以他们剥离了其中的部分研制出了Yeti-Virus,去除了其中不稳定的分子,但他们没想到剩下的部分和D-Virus发生了变异融合成Yeti-Variant,所以实验还是失败了。”   所以,人就是这样,与其要一批有智商搞不好还会反抗自己的士兵,倒不如要一批没脑子只会往前冲的士兵,因为只要给他们一点好处,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反抗他们的投食者。   社长微微眯着眼,淡淡地说“所以被Yeti-Variant感染的人只会依照人类的本能觅食和继续感染造成繁衍,被原始病毒感染的人会隶属于母体的控制,所以从Eddy开始感染的人都会显出他们与研究所丧尸的不同之处,他们大脑所接收的指令都是由Eddy大脑里的病毒发出的。”   “是了,所以只要除去Eddy身上的原始病毒,其他的病毒就会失去指令控制。我猜安娜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我们得先考虑一下怎么样才能解决掉Eddy,”我感觉到身体有点乏力,脑袋也重重的,只能靠在窗边作为支撑。   社长发现了我的异样,伸手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几秒后又放下,他开口说“还在烧,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有些虚弱地勾了勾嘴角,开玩笑道“我牙有点痒,不知道是不是要长长了。”   社长笑着摇摇头,说“还没到月圆之夜,你是要变身吸血鬼了吗?”   我想,其实就这样和大家吵吵闹闹偶尔开个玩笑也是不错的,就算真的是世界末日了,只要有他们在,一切好像也没那么糟。   “对Eddy的事你有什么看法?”社长饶有笑意地挑着眉看我,问道。   我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说“追踪Eddy是不可能的了,上次能通过Chris找到Eddy已经是运气,这回Eddy一定会有所警觉。所以我们去找他可能没办法,不如让他来找我们。”   “继续说下去。”社长一边微微颔首,一边继续淡淡笑着。   “不管丧尸存活能力战斗力有多强,他始终都是由病毒控制的,病毒怕高温,高温能杀死大部分的病毒。如果可以制造一场火灾或者爆炸,我觉得一定可以杀死病毒。”   “那你有什么办法能制造这样一场火灾或者爆炸呢?”   我沉思了片刻,手又开始不自觉地在窗台上有节奏地敲动,我说“我记得这附近有个面粉厂,我们可以先吸引Eddy,然后把他引去面粉厂,来个尘爆炸死他。”   社长失声一笑,说“尘爆?你也想得出来。”   “面粉厂离学校不远,也算就地取材,省得路途太远Eddy不跟来。”我敲了敲窗台,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偏了偏头,掠过社长向Eli看去,我说“Eddy毕竟是Eli的亲弟弟,要是Eddy死了,Eli应该会很伤心吧。”   社长也顺着我的目光向后看了一眼Eli,然后又把头给转回来,看着我说“Eddy在他感染病毒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占据Eddy身体的原始病毒,你这样做是在帮他们。”   我低下头,默不作声。   社长说的对,Eddy确实是已经死了。其实白天的时候在我说出Eddy的名字时,我就发现Eli其实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激动,反而他特别的淡定。   我想,其实他早已经接受了Eddy宣告死亡的事实,西藏之旅不过是让他更加确信这一点而已,所以对他来说,没有希望就不会有绝望。   那天晚上我也不知道和社长聊了多久,我只知道后来我似乎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回我的地铺上了。   趁着白天丧尸都跑去集合的时候,我们五个人围在一起开了一个小会,我顺便把昨天晚上和社长讨论出来的计划给所有人说了一遍,同时也给所有人安排好了任务。   我们把计划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由方晓、杨叶叶和Eli先去布置面粉厂提前布置,让空气中飘满粉尘。第二部分是由我作为诱饵吸引Eddy,然后由社长接应,我们两个一起把Eddy引入面粉厂中。   这个计划虽然是冒险,但似乎我们的计划从来没有不冒险的。   等所有任务都分配完毕后,大家便开始准备去完成自己的任务了。   在Eli临走前,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做是给他的慰问,毕竟接下来我们要对付的人是他的亲弟弟。他似乎是明白我动作的意思,他转过头来淡淡的笑了笑,说“Eddy从前就经常说这世上最宝贵的就是生命,没有人有权利去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要是他知道自己现在剥夺了这么多人的生命,他一定宁可你们炸死他。”   他说话的时候眼中仍是带着掩不住的悲伤,我没有点破,只是微微一笑点点头。   是的,温青也说过,生命的意义就是不放弃,努力地活下去。   社长慢慢从我身后走上来,对我和Eli还有停在门口的杨叶叶和方晓说“你们谁身上还有打火机?”   我摸了摸口袋,口袋里空荡荡的。   这两天总是坠楼的,我口袋里的打火机都不知道掉在哪个楼的楼下了,与我有共同情况的还有杨叶叶和方晓。   于是最后一只打火机是被Eli摸出来的,我估计谁也没有想到这么一只打火机会成为我们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社长拿过Eli手里的打火机,一边说着“先放我这儿”,一边把打火机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按照计划,社长必须先把Eli他们送到面粉厂,然后折回。而我需要在社长送他们过去的时候吸引Eddy的注意,在社长折回的时候跳上社长的车,然后才能进行接下来的尘爆。   因此,我就这样站在窗口目送着社长他们小心翼翼离开的背影,肩膀处还在疼痛,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摆在面前。我慢慢拉下自己的高领毛衣,透过手机镜面的反射,在卡其色的高领底下,我的脖子上就像是被人种上了一块浅褐色的胎记。   我开始变异了,很快我也会成为丧尸界的一员。   就算我们能成功摧毁Eddy大脑里的病毒,我们也不清楚究竟是否真的能抑制其他丧尸的思维,如果可以,那就是皆大欢喜。可如果不可以,我会怎么样?   后来等这件事情解决了,杨叶叶问过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决定要那么做的,我告诉她,当我和社长说出这个计划的时候,我就已经打算这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22   我在射击室里坐着,直到杨叶叶给我打电话说社长已经出发回学校了,让我可以开始行动时我才扶着肩膀慢慢站起来。   在挂断电话前杨叶叶还说他们一路上几乎没看见什么丧尸,让我一个人小心一些。   我把存放在柜子里的剩下两把手枪也装上了子弹,然后找了根绳子把这两把手枪拴在自己的腰间。我试了试自己的右手,基本已经恢复正常了,但左臂因为肩膀受伤的关系一抬起就会牵连到伤口,于是我把枪都拴在了自己的右侧。   我走到射击室的门前把我放在门把手上,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按下门把手走出屋子。   顺着楼梯我一路向下,在走出八号楼正门的时候我发现外面一只丧尸也没有,甚至于整个学校仿佛是回到了最初的时候那样,只是现在没有朗朗读书声,没有欢声笑语,也没有草长莺飞。   从八号楼到图书馆的一段路,被称为是J大最美的一条路。这条路的两边是往届的学长学姐离校前种下的树,夏季的时候它的枝叶茂密足以遮盖住直射下来的阳光,冬季的时候白雪压在枝头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而远处爱心湖偶尔有几条鱼跃起时惊起的水声更是将自然的美泼洒在这条最美的小路上。   我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天空。一片雪花从天上缓缓飘落,轻轻拂过我的脸颊。   下雪了。   那一片片六角冰晶从天上落下,落在秃了的枝头,落在焉了的草上,落在平静的湖面。这短暂的宁静,是上天给与J大的,也是给与H市的。   更是给与我们的。   之前杨叶叶他们在去面粉厂的路上没有看见丧尸,是因为Eddy把所有丧尸都召回去了,而他的目的就是把所有丧尸统一起来对付我们。   看来接下来我要面对的场面,可能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宏大,说不定我会是第一个见识到丧尸部队的人。   果然,那群丧尸是踏着雪而来的,雪只下了一会儿还没有在地上结起来,他们的出现打破了这份短暂的宁静,原本空气中弥漫的远处腊梅香,现在也被这群丧尸的腐臭味代替。   我下意识握紧手里的枪,慢慢往后退。   突然,我身后也响起了脚步声,我一面停住脚步一面向后看,只见有一群丧尸正从图书馆方向慢慢向我靠近。不止是我的身后,我的四面皆有丧尸在慢慢逼近,而且一面几乎有十几二十只的数量。   也就是说,围绕在我身边的丧尸少说也有四五十只。   我慢慢往后腿,又默默地把子弹上膛,我右手举起枪朝着丧尸左侧开枪,那里是四面中丧尸数量最少的,眼下的局势不利于我把Eddy引出来,所以当务之急我得先全身而退。   我的枪法不好总是没个准头,但现在我面前少说有一排丧尸,总不可能一只都打不中。在我乱开枪的时候有几只丧尸碰巧被我打中应声倒下,其中仅几只是被我爆头的,还有几只只是擦过了他们的身体或者脸上,于是他们倒下后又马上站起来了。   我趁着他们倒下的时候从左侧的草坪上直接跑出去,在我擦过那些丧尸的同时,他们那如同雪怪一样的利爪也擦过了我的手臂。   我已经从Eddy那里感染了原始病毒,不怕再从他们那里感染。   我把打完了子弹的枪丢在草丛里,又从腰边拿出另一把枪。   从刚才的丧尸包围圈里逃脱后,我头也没敢回一直往前跑。我绕过爱心湖本来打算往四号楼跑,但当我发现有十来只丧尸正从教学楼里走出来时,我就决定要改变一下原本的计划。   我发现这些丧尸中有些是我们学校的,但有些明显是校外的人,看来Eddy为了除掉我们确实破费周折。   我没有正面和四号楼里出来的丧尸交锋,而是沿着四号楼一路跑到了医务室。由于丧尸行动速度慢,我跑进医务室就直奔药柜,拿走了里面的一瓶医用酒精和一盒火柴。然后我趁着丧尸还没追上我又立刻往行政楼跑去,在我喘着气跑跑停停的路上,不时有丧尸从教学楼里走出来,像是提前埋伏好的样子。   突然,在我离行政楼还剩下一百多米的时候,从边上的草丛里扑出来一只丧尸,我下意识往后一退却让他着了空子把我扑在地上。行政楼的旁边本来种着很香的腊梅,现在腊梅的香味和丧尸的腐臭味混合在一起,让我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趁着这只秃头丧尸刚俯下脑袋咬我肩膀之前,我把枪举起顶着他的眉心开了一枪。我略带嫌弃地把被我爆头的秃头丧尸推到一边,远处还有几只丧尸在慢慢靠近我,现在真的是走到哪里就会被丧尸追到哪里。   我心想着我搞出了那么大的动静,Eddy不可能不亲自出来收拾我,我现在只能靠着让更多的丧尸发现我从而让Eddy知道我所在的位置。   我跑进行政楼,又转身把行政楼的透明玻璃门关上,然后背靠在一边的墙上大口喘气。   要是我有金月海或者方晓那种一口气能狂奔几百米的本事,这些丧尸连追都别想追上我。   身上热得发烫,我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要变成一团浆糊了。   我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正准备转身从行政楼的后门离开时,竟正好对上一双无神的双眼。那人的脸已经开始溃烂,丝毫看不出当初那样的眉清目秀。   我记得班级里不止一个人说过,他长得很漂亮,像女孩子一样漂亮,所以他才有勾搭妹子让她们自愿成为他的备胎的资本。   我记得有一天他长了一颗痘,捂着脸半天不肯让我看。   他最讨厌别人看到他的丑样,他希望自己在别人的心目中永远都是最帅的。   金月海慢慢靠近我,他乖顺的刘海紧贴在额前,原本闪亮如朝阳的双眼现在却只有黯淡无光。我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锁在原地,双腿重如千斤无法迈动。   我颤颤巍巍地抬起手,举起我手里的枪,而那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   Eddy站在他的身后,冷冰冰的眼神直直地盯着我和金月海的动作。   “我要叫外卖了,你要吗?”   耳边似乎还能传来当初我和他说的第一句话,那时到现在不过几个月,如今我却要拿着枪对着他。   突然,我腰间一震,被我放在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了,应该是社长到了。   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突然睁开眼,食指轻轻一勾,子弹从枪口中射出正好直直地从金月海的眉心穿过。   我的枪法一直不好,可这一次却能打中你。   抱歉金月海,我没有办法还你一张漂亮的脸,但至少我能帮你了解这无畏的痛苦。   我会永远记得那个,点牛肉炒饭不要牛肉的金月海。   Eddy似乎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快开枪把金月海给秒了,他那张正在加速腐烂的脸上划过一抹震惊的表情,然后大手一挥从他背后慢慢走出了四五只丧尸。   我向边上走了几步,以确保自己的背后正对着行政楼的后门,我朝着那四五丧尸开了几枪后手枪里的子弹就正式告罄。我把没有子弹的枪随手一扔,又从腰间拿出另一把枪一边往后退一边继续射向那几只丧尸。   等我好不容易退到门口时,Eddy终于意识到了我接下去准备要进行的动作,他快步上千一把扒开堵在他面前的那几只被他召唤出来的丧尸,然后就如同野兽一样双腿一蹬,猛地扑向我。   我见状迈开腿就跑,片刻都不敢停,我的速度自然是比不过因为病毒的影响成为野兽的Eddy,所以我只有尽可能往障碍物多的地方跑。   从行政楼的后门出来我直接往体育馆的后门跑,随着身后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一边跑一边看了一眼手里的枪,子弹已经没有了,我把枪重新塞回腰间,又从口袋里掏出之前从医务室里偷来的医用酒精,转身就往Eddy身上丢。   然后我连头也没抬从口袋里拿出火柴盒,打开一看竟只剩下最后一根火柴了。   我停下步子,划动火柴,一时间火柴的顶端冒出一撮小火苗,为了防止火苗被寒风吹熄,我还特地面向了背风区。我看着Eddy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酒精,然后直接朝我奔来,我也没想太多直接把火柴丢到了他的脸上。   电影里的场景见得再多也不如现实中的一瞥,对丧尸来说他们的感知里是没有疼痛的,只有自然而然怕火的本能,Eddy作为丧尸界的高等智慧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他脸上的酒精沾的并不多,所以火势没有太大,只是烧了他之前腐烂的脸而已。   我趁着他心思在烧着的脸上时跑进了体育馆,然后直接从体育馆的后门跑向正门。Eddy被我这样一搞自然也不会放过我,他顶着一张丑到令人发指的阴阳脸紧追其后。   跑出体育馆我就看见校门口停着的那辆白色跑车,我没做任何停留,一口气跑向校门口。期间我从地上的影子感觉到Eddy在向我逼近,但我仍然不敢停下。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社长的跑车里被丢出,它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度后硬生生砸在Eddy的身上,与此同时我的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那是每次过年的时候都能听见的两声,砰——啪——   我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步子踉跄了一下弓着腰跑到副驾驶座上,然后快速地开门坐进去,正当我准备关门的时候社长竟直接发动了车子,也不管我有没有关好门。   从车子的后视镜里我看见Eddy在追着我们的车子跑,社长故意没有开得太快,而是一边保持着车速一边看着后视镜里Eddy的动作。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23   我靠在副驾驶座上大口喘气,全身几乎已经没有一丝的力气了。我把手背搭在自己的额头上,不知道是不是烧的越来越严重了,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越来越不清楚了。   “你他妈以后丢二踢脚的时候能不能先吱一声,我差点也跟着Eddy一起被炸。”我揉了揉眉心,忍不住吐槽说。   社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后视镜,嘴上却说道“他本来就长这样的吗?”   我看了一眼后照镜里长相惨不忍睹的Eddy,本来想摇摇头,但当我一动整个脑袋就像炸开一样疼得要命,于是我只能动动嘴,解释说“本来不长这样,他之前挠我我就把他腐烂的脸给扯下来了。刚才我又用酒精和火柴烧了他一下,所以现在长得比之前清新脱俗了许多。”   社长苦笑了一声,继续开车。   至少从前Eddy的脸上是一坨腐肉,现在腐肉一半被我给扒了,另一半被烧了,剩下的只有一副血肉模糊的几乎可见骨的脸了。   这辆车正要开往的方向,就将是他最后的葬身之处。   同样,也不止是他的葬身之处。   面粉厂离J大确实不远,社长慢吞吞开车过去也只要二十分钟就到了,倒是Eddy一点不吃力地紧追着我们似乎是有些辛苦。   社长把我拉进面粉厂的时候我只觉得其中有一股扑面而来的面粉味,每当我呼吸的时候空气中总会有好几颗面粉被我吸进鼻腔里,感觉很不好受。   面粉厂里没有开灯,唯一的亮光是从大门透进来的,社长松开了手自顾自跑到大门口。而我在周围中兜兜转转了好一会儿,鼻子里也吸进了不少的面粉后,才有一双柔软的手把我拉到了角落里。   “西西,是我。”杨叶叶低声唤了一句,   我点点了,反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冰凉凉的,我的手却是滚烫,当我的手和她的相贴时我才会有一种莫名的舒适。   她拉着我走来走去,我脑子里已经快被捣成浆糊无力思考,只能被动地被她带到一扇门前,在那里还站着方晓和Eli。   “陶徽呢?”Eli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过头向杨叶叶问道。   杨叶叶扶着我的胳膊,回答说“社长在门口,等会儿Eddy进来他会与我们会和的。”   我听着他们说话,脑子里却没有办法继续思考。我腿一软,险些要摔倒在地上,幸亏有杨叶叶一直扶着,又有Eli眼疾手快扶着我的另一边。   “你没事吧,怎么一来就是要死的样子。”Eli上下打量我了一遍,看见我胳膊上被丧尸擦伤的那些痕迹时蹙了蹙眉,语气中略带焦急地说。   我还没来得及向Eli应一声,只听不远处响起了足以撼动地面的如同野兽一般的吼叫,我侧过头眼神划过了所有人的脸,从他们脸上凝重的表情中我可以知道,Eddy进来了。   我们的猎物上钩了。   我被空气中弥漫的面粉味呛得咳嗽了一声,方晓见状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医用口罩给我戴上。   与我们近在咫尺的是一扇小铁门,宽度大概仅够一个人通行。既然他们都围在这里,那就说明这扇门后应该就是他们计划好的逃生线路。   Eli皱着眉,他那双粗长的眉毛中间都快被挤成川字型了,他说“陶徽怎么还没来?”   社长已经把入口处的大门锁上了,唯一的光亮被遮盖,整个面粉厂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我甚至已经看不见原本近在咫尺的杨叶叶,只能靠着她扶着我的手感知她的存在。   “我去看看。”我看不见是谁在说话,但听声音我知道,是方晓。   接着我听见有人走了两步,然后停住了。   “社长,你在哪里?”方晓大喊道。   沉默,无人回应。   方晓不死心,又喊了一声“社长?”   依然沉默。   第三次,方晓正准备喊的时候,黑暗中不知某处传来社长熟悉的声音,这一次一反他以往淡定的个性,他的声音略带沙哑和低沉,似乎是从另一个空间传来的。   “不要管我,你们先走。”   简单的八个字,可是我却听出了不一般的意味。   唯一一只打火机在社长那里,而现在这里的空气中满是面粉,黑暗中又有一只凶残的丧尸BOSS,社长居然让我们不要管他,让我们先走。   他是做好了牺牲的打算了,从他在问我们要打火机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了。   我双手握拳,也懒得再管自己左肩上的伤口会不会因为而裂开,现在我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社长那个王八蛋自己做英雄。   我挣脱杨叶叶的手,每往前走一步我都觉得自己是踩在棉花上面,身体不由自主向前倾。黑暗中我没有方向,只有本能往有声音的地方靠近。   于是我第一个撞到的是方晓,她惊了一声下意识拉了我一把。从她的声音中我知道,这不是社长,于是我又推开她接着往前走。   都说当一个人眼睛看不见的时候,他的耳朵会变得异常的灵敏。这一次我听见了两个来自不同方向的声音,一个是野兽低沉的嘶吼,一个是略显粗重的喘气。   我跌跌撞撞地一直走,直到我顺利摸到坚硬的墙壁,我顺着墙壁往其中喘气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格外小心翼翼。   妈的,社长你敢自己去死,下辈子就做牛肉,让金月海吃一百年。   也不晓得是不是上天注定社长命不该绝,就算是一片黑暗我也能找到社长。很明显,当我摸到社长肱二头肌的时候,他愣了一下。   社长背靠在一面墙上,刻意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道“你来干什么?”   “你想自己逞英雄没门,你还欠老子很多事没解释清楚。”我顺着社长的胳膊往下摸,正好摸到口袋的位置伸进去把打火机给摸了出来。   社长眼下把所有戒备都放在Eddy身上,没有发现我的这一举动。   “你们先走,我有办法脱身的。”   “脱你个鬼,你不走我也不走,看谁能耗得了谁。”   我强忍着脑袋的疼痛和即将从胃腹涌上来的呕吐感,在我即将支持不住的情况下,社长才松了口一把拽住我就往铁门边走。我也无暇去想他为什么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能准确找到小铁门的位置。   Eli站在铁门边听见我们声音时便伸手把铁门打开,一时间光从门缝里倾泻进来,就像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了最黑暗的角落。   门的另一头,是外面的世界。   杨叶叶和方晓依次跨门而出,接着Eli也出了门,我听见有脚步声渐渐逼近,社长应该也听见了,所以他扶着我的手略微紧了紧。   “我去点火,你们......”   没等社长把这话说完,我率先拔出腰间的□□,用枪托往社长的后颈一砸。社长被我这么一砸一时间没站稳,吃痛地向前踉跄了几步,我见状伸手一推,正好将重心不稳的社长一把推出门外。   社长还没来得及站定时,Eli、杨叶叶和方晓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片刻后他们似乎想到什么,再想过来时我已经把门给关上了。   在我落锁的那一刻,我想,这里不止是给Eddy的解脱,也是给我的解脱。   “袁小西,开门!”   社长很少连名带姓的喊我,这一次他是真的急了。   可是他急了又怎么样,他有本事踹啊,把这道铁门给踹开啊。   门外各种此起彼伏的声音都在喊着我的名字,可是我的脑子越来越昏沉,越来越迷糊,已经开始分不清外面的声音是属于谁的了。   我苦笑着勾了勾嘴角,眼前的黑暗让我有些不适应,于是我干脆闭上眼,反正横竖我都是看不见的。   “社长,你要是能听到的话,麻烦你以后见到安娜的时候帮我带句话,”可能是因为隔着口罩的关系,我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闷闷的,格外的沉重。“你替我告诉她,我叫袁小西,她以后可以叫我Gorden。”   也许,到现在为止,我最遗憾的,就是没有机会再告诉安娜我的名字。   你好,我叫袁小西。   你好,我叫张安娜。   我沿着墙壁慢慢挪到面粉厂的中心去,在我按下那只从社长口袋里偷来的打火机时,火光一瞬间照亮了整个面粉厂,同时它也照亮了那张与我近在咫尺的异常狰狞的面容。   四面八方而来的灼热烧痛了我的皮肤,那种疼痛已经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火舌在一瞬间将所有弥漫在空中的面粉颗粒卷起。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有一种蚂蚁叫行军蚁,它们有毒但不致命,可是它们很凶悍每年被它们啃的人就死了不少。可是它们有一点很值得敬畏,每当走到沟壑的时候,它们总会抱作一团然后冲过沟壑,外圈的行军蚁会因此被冲走,可为了被圈在里面的小蚂蚁,没有一只蚂蚁会退缩。”   “有时候如果牺牲是在所难免的。牺牲,是为了守护你认为需要活下去的人。”   “你记得千万不要放弃,要努力活下去,才是生命的意义。”   社长,你说,我是不是已经做到了你口中所说的那种,守护生命的精神了。   我满满闭上眼,最后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一片黑暗,和永久的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  祝各位新年快乐!!   ☆、Chapter 1   这世界上总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譬如你看见窗外乌云密布以为将要大雨倾盆,可是每等几分钟乌云散去太阳的光照满大地。又譬如你拿到了期末考试的试卷,发现只有59分,正当你悲伤欲绝的时候老师说你有一题批改错误,应该能得60分的。   这种事在所有人的身上都会发生,我也不例外。   我深刻的记得我应该在面粉厂里与Eddy同归于尽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可当我再睁开眼的时候我看见的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而是满是消毒水味道的医院病房里。   我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发现肩膀处根本没有一点伤,反倒是我的额头好像有点疼痛。我又伸手摸了摸额头,发现自己的额头靠左一些的位置包着一块纱布,我的手一按纱布包着的位置就会隐隐作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额头上有伤口的关系,我的头有些痛。   我不是和Eddy同归于尽了吗?难道社长能耐那么大居然能从尘爆的环境中把我毫发无伤地带回来?   不可思议。   我慢慢撑起自己的身体坐起来,这一动我发现自己全身肌肉酸痛,就像是被谁打了一顿的感觉那样,我又挥了挥手臂,居然还听见自己骨骼关节发出的响声。   我下了床环顾了四周,这里是单人病房,周围的格局同其他医院里差不多。我拿起被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手机已经没电了。   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现在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的,要是死了我怎么还能呼吸还能感觉到我额头上的伤口疼痛,要是我没死我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突然,我看见被挂在床尾的床尾卡,我把它拿下来看,只见上面写着“住院人陆远,年龄29岁,2026年2月28日入院,入院主要诊断因车祸导致的轻微脑震荡”。   陆远。   又是这个名字。   “唉那家伙怎么说走就走?”   “耍帅呗,切怎么耍也没有老子帅。”   “他不是说要亲自回去找入侵的信号源吗?看来这件事挺紧急的,他都没来得及等阿远醒来。”   大老远我就听见他们三个的声音,由远及近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我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于是只能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们三个人从病房外推门而入。   杨叶叶和方晓走在最前面,她们两个看见我时不由一愣,而走在最后的那个人低着脑袋没有发现她们两个停下的脚步,于是直勾勾的撞在了她们身上。   这一撞,愣是把两个本就娇小的女生给完全撞进了病房里。   “金......”我一惊竟一下子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指着那个站在杨叶叶和方晓背后的男人,说“金月海?”   其实我并不是非常确定,因为眼前这个人和金月海相比虽然眉眼相似,但却多了一份成熟,更重要的是,金月海已经死了,就算他没有变成丧尸,他也已经被我亲手爆头了。   可他居然还活着,还能这样昂首挺胸西装笔挺地站在我面前。   金月海咧着嘴一笑,又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杨叶叶,满脸自豪又骄傲地说“快看,他还记得我。”   杨叶叶和方晓显然没有他那么高兴,她们两个对视了一眼,然后再回过头来看我时,眼中竟多了一分小心翼翼。   杨叶叶轻轻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她小心翼翼地走到我身边,又看了一眼我手里的床尾卡,说“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我看了一眼金月海,又看了一眼手里的床尾卡,苦笑一声看向杨叶叶,说“我想我已经不知道了。”   “西西,那个什么......”杨叶叶用手指绞着自己的衣角,一脸欲言又止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   我走到床边坐下,然后把手里的床尾卡放在桌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在门口准备站成门神的三个人,说“给我一个解释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门口的三个人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最后三个人纠结了一通还是全走到了我的面前站成一排,就像是教导主任在给一群干了坏事的学生训话一样。   我深吸了一口气,趁着他们在说话之前打量了一下,社长不在。   “西西,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催眠术。”杨叶叶又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说“我说的那个人就是你,就是因为失忆了我们才催眠你想让你记起以前的事。”   我抬起头看着他们,一脸疑惑地指着桌上的床尾卡问道“什么意思?我真的是陆远?”   方晓点点头,平静地说“陶徽找到我们的时候你已经出车祸了,他说你失忆希望我们能通过催眠的方法让你想起过去的事。所以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我们给你讲了从前你经历过的事,为了让你能进入角色,我们就创造了当年的情境希望能让你有熟悉的感觉。”   “你们怎么就能确定我真的是陆远?”   “我们怎么会不确定?”方晓说“以前我们就是同学,我比你们大一届,你和叶子还有Chris都是同一届的。是你组织了‘超自然研究社’,也是你带着我们解决了七号楼的事,还有魔镜和珠穆朗玛峰里的丧尸,我们只是在重复以前你做过的那些事。”   我皱着眉,抿了抿嘴唇,问道“那......社长是谁?”   杨叶叶摇摇头,说“社长本来就是不存在的,你就是社长。那时候陶徽担心你会本能的排斥这个催眠,所以才以社长的名义进入你的潜意识里,代替你原有的身份引导你完成从前的那些事。”   “可是,既然是完成我从前做过的事,那为什么金月海还活着?”我指着金月海,问道。   金月海闻言挑了挑眉毛,轻轻笑了一声,说“我本来就没死,而且J大和H市根本没有爆发过丧尸临城的事,所以我的死根本就是你潜意识里自己脑补出来的,所以我只能陪你把这场戏给演完。”   我又开始觉得头疼了,一下子接受这么多内容让我的脑子快要炸开一样。   所以在那个时候社长、杨叶叶和方晓都在暗示我不要多想,也不要脑补什么。在我的潜意识里只要是我脑补出来的一切都有可能成真,而这些一旦成真了就意味着处于外部的他们只能继续配合我演完我脑补出来的这个部分。   “那最后丧尸临城这件事是怎么回事?总不可能整个都是我脑补出来的吧,明明最开始是方晓先给我打的电话。”我强压下脑中的剧烈疼痛,问道。   方晓耸耸肩,说“真实的情况确实是这样的啊,当初我们确实是看见丧尸临城了才打电话给你的,只不过那次情况有些特殊,我们是因为高原反应而集体产生幻觉以为自己回到了H市经历了丧尸事件,最后你也是用这种自我牺牲的方式破解了幻觉才把我们都带回来的。所以那时候我们回到现实中发现其实我们还在西藏,当地人把这种理解为是精神上的幻想,也是精神上的香巴拉。”   “真实发生的事件和我潜意识里的不一样,怎么回事?”   “这也是我们奇怪的地方,从你接到安然打来的电话起陶徽就怀疑有不明的信号在入侵你的潜意识,然后直接影响你的意识和判断,向你传达违背你思想的指令。”方晓解释说“陶徽也让他的朋友去帮忙查询信号的来源,但似乎后来就联系不上了。”   朋友?   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安娜,兴许社长就是让安娜去帮忙查询信号,而安娜联系不上社长就直接进入我的潜意识中通过我向社长传递信息。   “其实有很多事我们也不清楚,陶徽走得太匆忙,不过他留了个口信给你,”杨叶叶说“他说如果你有问题可以直接找塔西亚,她最近要回国,正好可以解答你的问题。”   我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内心的狂躁不安始终无法平息。   “对了,我潜意识里的主要人物都在这里了,”我看了一眼他们身后,抿了抿嘴说“Eli呢?”   “Eli?”杨叶叶在说到他名字的时候音调微微抬高,她说“他在国外当然不在这里了。”   我感觉有些不对劲,于是我站起来,皱着眉说“可是在我的意识里Eli有和我单独交流,还对我说了很多奇怪的话,甚至有许多他告诉我的事是和你们所说的完全相反的。”   “说起Eli,陶徽怀疑过信号入侵在Eli身上,所以后来每次行动他都特意把你和Eli分开,以免如果信号真的是入侵了Eli,至少能让Eli对你的影响轻一些,然后让事情按照原本的轨道走。”方晓说。   Eli?   是了,当初我自己陷在自己的潜意识里,觉得Eli说的话都是有根有据合情合理,但现在想起来Eli的话其实漏洞百出。   也就是说,社长的猜想是正确的,信号的入侵点真的是Eli,是Eli在引导我脑补创造出与真实情况不符的画面出来,也是Eli告诉我社长背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是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你怎么会出车祸的?”方晓看了看我的额头,问道。   我摸了摸脑袋,那些记忆突然涌入自己脑袋中让我有一瞬间的愣神,可我很确定记忆中的那些场景都是我经历过的,我一边回忆一边回答说“我出去打酱油,然后过马路的时候就被撞飞了。”   “就这么简单?”方晓的表情里带着质疑,好像我是故意在骗她一样。   我抖着肩笑了笑,说“不然呢,我出个车祸还要再穿越一下吗?”   方晓摇摇头,又撅了撅嘴,说“我是说,起码得有点预谋什么吧?比如是有黑手党想杀你才把你撞飞的。”   “黑手党个鬼啊,我又不认识他们。”我翻了个白眼给方晓,说“再说我又没得罪过什么人,谁吃了空会用车把我撞飞?”   杨叶叶上前一步说道“话可不是这么说,你以前也没少得罪人,P.D.公司的事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啊。”   P.D.公司,好熟悉的名字,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2   P.D.公司,好熟悉的名字,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对了,珠穆朗玛峰下的研究所不就有这个标志的吗?是P.D.公司研究了从Yeti身上提取基因再植入人体的病毒。   “我和P.D.公司有什么过节?”我抬起头问道。   金月海看了我们一眼,估计是觉得自己在这里站了那么久居然一句话也插不进来,于是借口说帮我办出院手续,然后就偷偷溜走了。   杨叶叶等金月海走了,才坐在我身边,对我说“这件事是发生在西藏事件之后的,我们因为火车票出来点问题,所以在回到H市之前在西藏一个小镇上多停留了一天。你发现有人在暗中打听我们的消息,而且也是几个外国人,你怀疑可能是和Amanda一伙的人。”   现在我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些东西的存在,听杨叶叶说的时候也觉得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你说这个时候我们不宜和他们硬碰硬,而且如果当时我们是真的堕入了思想上的香巴拉,那就是Eddy和原始病毒仍就是失踪的状态,这些外国人想要找到最后的病毒菌种就一定要靠我们。”杨叶叶继续说道“你说按照Amanda的手段,如果他们不能从我们身上打探到什么,那就一定不会放过我们。”   所以,其实从我们离开西藏开始到目前为止,P.D.公司的人依然在寻找我们,他们仍然想从我们身上找到Eddy与病毒菌种的下落。   方晓沉思了一会儿,突然说“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搞不好这场车祸真的是P.D.公司搞出来的,没想到他们找了十一年居然还不放弃。”   “等等,什么十一年?”   “就是,十一年啊。”   方晓又重复了一遍,她脸上写着疑惑,她不懂为什么我会这样问。   十一年,十一年了。   对了,现在已经是2026年了,我潜意识里停留的时间仍然是我大学的时候,2015年。   我抬起头,有些木然地问道“叶子,今天几号?”   杨叶叶想了想,回答说“3月2日,你昏迷三天了。”   3月2日。   呵,明明我在现实生活中呆了29年,潜意识里只呆了3天,可我却觉得自己好像在潜意识里呆了很久,久到我好像已经与这个世界脱节了。   杨叶叶歪着头看向我,然后伸手拍拍我的肩膀,安慰说“月海已经去帮你办出院手续了,你回去好好休息,记忆的事我们慢慢来,不着急。”   休息?我现在觉得整个世界观都已经崩塌了,再怎么休息也修补不回来了。   社长这个王八蛋,说了结束之后会给我一个交代,妈的留个杨叶叶和方晓就算是交代了啊,坑爹啊。   我是被杨叶叶加方晓再加一个金月海合力送回家的,其实我除了额头上那点小伤以外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那轻微脑震荡我连震荡都没感觉到。   金月海问我还记不记得家在哪里的时候,我下意识报了个地方,后来进了门我才确定这的确是我家。不过我好奇的是,要是我说我不记得了,金月海会把我载去哪里。   “你搬家了?”金月海一边开着车一边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坐在后座的我。   杨叶叶坐在副驾驶座上第五次把金月海的头摆正,一脸生无可恋地说“好好开车,我可不想被P.D.公司给撞。”   我现在的记忆还是没有恢复,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属于陆远的记忆。那辆车撞了我之后就肇事逃逸了,至今还是下落不明,如果真的是杨叶叶口中P.D.公司,他们知道我没有死一定会再来攻击我。   可万一是我们想多了呢,毕竟十一年了,P.D.公司应该意识到在我们身上是找不出线索的,也许一切只是我们想多了。   等到了我家楼下,杨叶叶和方晓对视了一眼,方晓苦笑着对我说“那时候我还奇怪呢,从前他家在十楼,潜意识里怎么跑四楼去了,原来是搬家了。”   我也懒得理她们俩,估计这俩又在说陆远了。   “我第一次去陆远家的时候他家可大了,都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混黑社会的,家财万贯不说还黑白两道通吃。”金月海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走在最前面,一边摇摇头唉声叹气一边说道“哪像现在,连个电梯都没有还得靠双腿自己爬四楼。”   我不禁翻了个白眼,不满道“是你自己非要跟来的,而且现在是四楼不是四十楼,你那么怨气爆棚干嘛!”   金月海转过头一副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们,说“我也就随口说说。”   这货果然是不管潜意识里潜意识外都是这幅德行。   “你和苏瑞怎么样了?”我踏上最后一阶楼梯,又从口袋里拿出家门钥匙,一边捅锁眼一边问道。   我的余光看见金月海原本笑着的脸突然一僵,他敛了笑抿抿嘴唇,淡淡地说“她已经结婚了,新郎不是我。”   我苦笑着摇摇头,把钥匙一转打开了家门。   无论是潜意识里,还是潜意识外,他们两个终究是没有实现当年的那个愿望。   进了门刚才一脸凄凄惨惨的金月海突然就如脱缰的野马冲进我家,还跟逛动物园一样这里走走那里看看,甚至还不忘吐槽几句。   “这个格局真的不如你以前那套房子,品味不咋地。”   格局怎么样关你屁事,品味怎么样关你屁事。   “这个墙纸不如以前的好看,你以前喜欢屎黄色的。”   你才喜欢屎黄色你们全家都喜欢屎黄色。   “啧啧这两个相框居然还是骚粉的,还有这俩人谁啊,你亲戚?”   你给我把我爸妈的照片放下你个山炮!   我走过去一把夺过金月海手里的两个相框,我爸妈的照片就静静地被封存在这两个相框之中。   “这是我爸妈,当然是我亲戚!”我把相框放回到原来的位置,又免费送了一个白眼给金月海。   金月海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指着相框大笑道“你爸妈?别闹了,你从头顶发圈到脚底心哪里像他们了。”   “老子隔代遗传不行啊!”我站起来大声说道。   “隔代遗传?”金月海笑着哼了一声,说“你还是陆远的时候我可见过你爸妈的,才不是长这样呢,我也见过你爷爷,你和你爷爷长得才不像呢!”   我勒个去,我以前为什么要带金月海去见我爸妈还把爷爷也给见了。   “难道你失忆之后就被收养了?”金月海眯着眼看向放在电视柜上两个相框,眼神居然开始变得凌厉起来。   我皱着眉头也随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向照片,我说“胡说八道什么,我是亲生的,不是被收养的。”   本来在厨房研究烧水问题的杨叶叶和方晓听见我和金月海的声音便走过来查看我们的情况,结果她们也看见了电视柜上的两张照片。   金月海抱着手臂靠在墙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准备如何说下去。   金月海的样子并不像是开玩笑,而且杨叶叶和方晓看过照片后也露出了莫名其妙的笑容。   “你们的意思是,这两个不是我亲生父母?”我看看金月海,又看看杨叶叶和方晓,然后颤抖着手指着照片,说道。   金月海继续皮笑肉不笑地靠着墙,杨叶叶和方晓默默在一旁点头。   天哪上帝啊,这一天才过了几个小时啊我怎么感觉世界都变了啊。   我不是真的我,我爸不是真的我爸,我妈也不是真的我妈,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真的?   我觉得自己所有的力气都已经在我发现他们三个人一致的口径后瞬间被抽空,我双腿不自觉开始发软,要不是死撑着估计现在已经摔倒在地上了。   我淡淡地说“那陆远的父母呢?”   我暂时还无法接受我是陆远的事实,一个人怎么样也不可能抛弃29年的完整记忆,而去相信自己其实是另一个人。   “陆远的父母已经去世了,”杨叶叶略有些小心翼翼地时不时还抬头看看我,她说道“所以那个时候你的潜意识里出现了父母,我们觉得那应该是你思念父母了。”   陆远的父母去世了......   我觉得自己应该快要崩溃了,大脑已经无法继续接收信息了。   “你好好想想,他们要是你亲生父母,你出车祸这么严重的事,他们怎么会不来看你,”金月海说“你昏迷的这三天,我们一直陪着你,根本没有看见你所谓的父母来过。”   我昏迷三天,可我的父母却没有来过,只一次的探望也没有。   在我的记忆里,我的父母是在平凡不过的人,拿着普通的薪水努力过好简单日子的小市民。他们对我的好,就像全天下所有的父母对待自己孩子那样。   我从没有想过,他们会不是我的亲生父母。   “狗蛋,要不你试试给你爸妈打个电话吧。”杨叶叶说道。   我点点头,刚拿出手机想翻电话簿的时候却想起自己的手机没电了,于是我拿了金月海的手机拨号码给我爸妈,可当我拿着手机的时候手指却始终无法按下。   我抬起头,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我说“我、我好像不记得我爸妈的手机号了。”   奇怪,似乎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没有特意记过父母的号码,每次都是我理所当然的从电话簿里直接翻的。   现在面对着别人的手机,我脑中一片空白。   从前我都没有察觉到这些奇怪的地方,或者说,我根本没有去想过。因为一切都显得那么顺理成章,让我根本没有去质疑的机会。   “社长在临走前有没有告诉你们他是怎么发现我失忆的?”我一边把手机还给金月海,一边又走到房间里拿了充电器给自己的手机充电。   杨叶叶想了想,摇摇头说“没有,他只说如果你有不明白的直接问塔西亚,她会给你解答所有的疑问。”   塔西亚,是了,如果在我潜意识里社长所做的事就是我从前做过的,那么按理说我是认识塔西亚的。   好不容易把手机成功开机了,我快速翻找着电话簿里父母的电话,当我拨出去的时候我内心一片空白,没有动任何的念头。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两通电话的提示音一模一样,每一声都狠狠地敲在我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3   我脑中的记忆到底有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照片里的那两个人究竟是谁,我为什么会失忆,为什么我的脑子里明明有过去的记忆他们却一口咬定我是失忆了?   太多的谜题都集中在一起,当我以为我跳出了一个坑的时候却发现有人给我挖了另一个坑,而且这个坑比之前的坑更大。   我招谁惹谁了为毛都冲着我来?   我把一直在提示空号的手机挂断,然后把它放在一边的桌上。我叹了一口气,说“塔西亚什么时候能到?”   “后天,”方晓回答说“正好后天是咱们学校建校四十七年的校庆盛典,塔西亚也会去,你们干脆就在那里见面吧。”   我靠,四十七年了,J大居然还立在那儿?   “等等,塔西亚以前也是J大的?”我皱着眉看向方晓,问她道。   方晓一脸笑的莫名其妙,摇摇头说“当然不是啊。”   “那尤塔是J大的?”我接着问道。   “什么鬼?她们家长期驻留法国的好么?”方晓走过来重重甩了一下我的肩膀,笑容中略带着一丝鄙视的意味。   我摸了摸被方晓打了一下的肩膀,虽然不疼但略有些酸麻,我说“那塔西亚干嘛来我们学校的校庆盛典?”   此时金月海和杨叶叶一人端着两杯水从我家厨房走过来,刚才在我打电话的过程中根本没有在意他们俩的行为。   杨叶叶走过来时我以为她要把她手里那杯水给我,于是我下意识伸手去接,结果方晓比我抢先一步率先接过杨叶叶手里的杯子。   简直是理所当然一气呵成。   于是金月海走过来把他手里的杯子塞进我停在半空中的手里,然后拍拍我的肩膀,说“都跟你说了妹子靠不住,关键时刻还得靠基友。”   我单手拿着他给我的杯子,内心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我是客人,他们才是主人。   “关键时刻是什么时刻?”我翻了个白眼给金月海,又把他搁在我肩膀上的手拉开,说。   金月海想了想,又拿着杯子喝了一口水,回答说“除了生孩子,本基友什么事都能做。”   说完了他还秀了一下他左手臂的二头肌,不过我是没看出什么二头肌,脂肪倒是不少。   我轻蔑地勾了勾嘴角,笑骂道“什么都能做?你去吃牛肉啊,你去叫一份牛肉炒饭再把牛肉一点不剩吃光。”   金月海愣了愣,然后眯着眼笑着说“那就除了生孩子和吃牛肉。”   除了生孩子我也什么都会做好么?我还比你多会吃个牛肉呢!   “对了,刚才被你们带跑了,塔西亚来J大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我喝了一口水,说道。   方晓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又把杯子放在桌上,翘着二郎腿说道“我们怎么知道,从来都是你联系塔西亚的,我们也不晓得为什么塔西亚会知道,反正都是陶徽告诉我们的。塔西亚既然那么神,说不定就是料准了你会来,所以她才直接去J大的。”   我握着杯子的手抖了抖,疑惑地发了一个疑问词,我说“我为什么要去?”   “因为你也是J大毕业的学长喽,这次的邀请当然也有你的份,”杨叶叶走到方晓旁边拖了一张椅子出来摆在方晓的旁边,挨着她一块儿坐下,说,“而且你无声无息消失了八年了,大家都很想你的。”   我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杯子,陶瓷制的杯体发出了叮叮的声音。   “大家?”   他们每一个人在我的潜意识里都是那么鲜明,曾经养过一只猫又被猫灵救了的班长董小姐,曾经与金月海秀恩爱闪瞎我的苏瑞,曾经被女鬼缠身的同学,还有那个始终被已经是鬼魂父亲默默守护着的内向少年。   可是现实中呢?   在我的潜意识里他们都还年少,可是十一年过去了,他们的样子已经愈发成熟,他们的性情已经不是从前那样。   现在我再出现,又要以怎样的身份?   陆远吗?   杨叶叶看了我一眼,抿了抿嘴唇,说“其实校庆也不做什么,只是大家见个面之类的,我和方晓学姐还要表演节目,我们都希望你能在的。”   我点点头,又喝了一口水。   “你们表演什么?”我问道。   “海的女儿。”杨叶叶笑着回答说。   我又点了点头,身体倾斜靠着墙,随口问道“你们谁演美人鱼?”   杨叶叶率先摇摇头,接着我看向方晓,结果方晓也是摇摇头。   什么鬼?   于是我下意识看了一眼金月海,金月海立马一副受惊吓的表情连忙摆摆手说没他的事。   都不演美人鱼?   “那你们演什么?”我皱着眉问道。   杨叶叶笑着竖了个二,回答说“我演王子殿下。”   。。。   方晓用脚尖默默地在地上画圈圈,她低着头又撅着嘴说“我演巫婆。”   哈哈哈哈哈。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在听到杨叶叶反串王子的时候我猛然觉得被雷劈了一下,但听说方晓演巫婆的时候我居然觉得毫无违和感。   挺适合的啊。   我脑补了一下她们俩一个演王子一个演巫婆的情景,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美人鱼是谁演?”我问道。   杨叶叶回答说“是我们班的一个男生,我们劝了他好久他才同意演美人鱼的。”   得亏这时候我没喝水,不然就要一口喷出来了。   “所以,这次是反串?”   杨叶叶演的是王子,还找了个男生演美人鱼?那为什么不干脆找个男的演巫婆算了,干嘛要挑方晓呢。   针对这个问题,方晓给我的答复是,因为很多男生不愿意来演,既然演员不够,那就只有让女生上了。   “那和美人鱼抢王子的那个女子勒?也是女生演的?”   “那个人选已经定了,也是个男生。”   我勒个去,都有男生乐意当这两个美女了,怎么就没人愿意当老巫婆呢。   大概因为老巫婆比较丑。   其实我并不那么介意去这次的四十七年校庆盛典,而且我也不是那种纠结不清会逃避想要逃跑的人,即使我是真的不知道要怎样面对从前的同学,但起码做人的道德准绳和底线我还是有的。   所以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不去这次的盛典,但让我不解的是为什么杨叶叶和方晓非得用架囚犯的方式把我架进金月海的车里,还一左一右和我一起坐在后排,丝毫不嫌挤得慌。   “喂喂喂,不要这么看着我好么?我不会变成蝴蝶飞走的。”我终于忍不住丢给杨叶叶和方晓一人一个白眼,然后开口说道。   这俩货从刚才按完门铃我开门之后就一直没有消停过,她们俩的眼睛就像是要嵌在我身上一样,简直是连抠都抠不下来了。   杨叶叶坐在我的左手边使劲拽着我的胳膊愣是不肯撒手,她说“我可和班长说好了,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我们就架着你去。”   我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说“两位大姐你们放心,我发誓绝对不逃跑。”   杨叶叶和方晓互相对视了一下,然后又同时看向我,我为了表示我的诚意还特意重重地看了看头,她们俩这才放心的一个掏出耳机一边听音乐一边和男朋友发短信,另一个看向窗外全程放空。   都说女人翻起脸来比翻书还快,故人当真不欺我。   在车子里坐着我也略显无聊,于是看向窗外正在移动的风景。其实潜意识里的风景与现实中的风景没有多大的差别,大概这就是让我分不清潜意识和现实差别的原因。如果我一直这样分不清,说不定我会产生精神分裂,然后在潜意识和现实之间互换,或者永远活在自己的潜意识里。   这样一想,其实社长决定用这种方法让我想起陆远的那部分记忆也是非常冒险的一种做法。以社长这样的性格,他会决定用这样的办法,那必然是有一件很大的事发生在陆远身上。   对了,应该是季思明的死,和陆远的坠楼。   陆远,陆远。   这三天来我在家里到处寻找关于“我是陆远”这一论点的论据,但很明显,我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论证这个论点的论据。杨叶叶和方晓,甚至是金月海、社长都一口咬定我就是陆远,甚至用催眠的方法唤起我潜意识里属于陆远的那一部分记忆,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在让我一步步相信自己就是陆远。   如果我真的陆远,那为什么我会变成袁小西?   可如果我是真的袁小西,这三天来我的父母去了哪里,衣服行李都在,可偏偏人不知所踪。是被P.D.公司的人抓走了,还是,他们本身就是P.D.公司派来的人?   所有的事情就搅得我的脑子嗡嗡作响,太阳穴更是突突地疼。此刻我只希望快点见到塔西亚,让塔西亚快点告诉我这些事情的真相。   我抚了抚脑袋,闭上眼,试图让已经快要炸掉的脑袋恢复平静。   “你没事吧?”   金月海的声音从驾驶座方向传来,我睁开眼看向后视镜时恰巧看见金月海一边顾着前方的路,一边时不时抬头看我两眼。   我摇摇头,回答说“我没事,头有点疼。”   “脑震荡的后遗症?”金月海蹙了蹙眉,问道。他倒是很难得这样一本正经地关心自己的室友,我刚想感动一番,却听他说“你要是想吐千万别吐我车上,这车是真皮的。”   “滚远点,我是头疼不是头晕!”我把金月海靠着的驾驶座靠椅当作是他本人,手一挥就给了靠椅一巴掌。   方晓闻言从放空状态回神过来,伸手戳了戳我的太阳穴,问道“是不是想起什么了?是关于阿远的吗?”   远你妹。   说起来,我对陆远其实没有一点印象。如果真如方晓她们所说的,那陆远就该是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可是陆远的性格又是怎样,不会也和我一样吧?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4   “话说,陆远是个怎么样的人?”我看向方晓问道。   方晓想了想,回答说“别人怎么觉得我不知道,反正在我眼里,陆远就是一道蛋炒西红柿!”   什么鬼?   “蛋炒西红柿是菜吧?”我皱了皱鼻子,略有些嫌弃地对方晓说“你怎么满脑子都是菜啊。”   方晓闻言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说“爱听不听,反正你们在我眼里就是一桌的菜。”   金月海笑了一声,手上继续顾着方向盘,一脸神采奕奕地问道“那我呢那我呢?”   “你啊,”方晓想了想,说“板蓝根泡面!”   噗,连我也忍不住笑出声了。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金月海一直笑着的脸明显僵了一下,然后就完全垮下来。得亏我没坐下副驾驶座上,不然一定能感受到金月海身上透过来的满满的怨念。   不过方晓一点也没觉察到金月海的低气压,她继续兴致勃勃地指着我旁边的杨叶叶说“叶子在我心目中就是奥利奥加牛奶煮饭。”   我看了一眼杨叶叶,她依然戴着耳机听歌,从我这里都能听见她耳机里透过来的音乐声音,可想而知她音乐开得有多响。幸亏杨叶叶没听见,不然两个女人要掠过我撕逼我就真的无处容身了。   “虽然我不太想知道,但我还是要问一下,”我慢慢把头转向方晓,问道“我在你心目中是什么菜?”   方晓一脸笑意想都没有想,直接脱口而出说“玉米炒葡萄!”   呵呵,我继续不停地翻白眼给方晓。   “你几个意思啊,玉米炒葡萄是什么玩意儿啊?”我忍不住笑骂道。   方晓挑了挑眉毛,说“你要是不喜欢,番茄炒西红柿也可以。”   “可以你妹!”   本来我想暴走一下,但似乎在吃货方晓的主观里陆远和我所代表的菜比起金月海和杨叶叶的来说已经算是很正常了。   蛋炒西红柿和玉米炒葡萄再悲催也只能算是奇葩菜,那板蓝根泡面和奥利奥加牛奶煮饭完全就是黑暗料理啊。   一路上大家吵吵闹闹的终于是到了J大,这里同我潜意识中的J大是一模一样的,不知道是因为杨叶叶她们描述的很贴切,还是因为我真的曾经在这里学习过。   在我自己的记忆里,大学是哪里毕业的我一点也记不住,我只知道自己确实大学毕业了。   路过我身边形形□□的都是些我不认识的面容稚嫩的学生,门卫大叔也已经不是我潜意识里的那个,甚至是J大的大门都似乎是被翻新过,几个镀金大字丝毫没有没岁月磨砺。   我跟在杨叶叶和方晓的身后走向体育馆,金月海则走在我的旁边,时不时整理一下自己的发型。   据他说是为了在学妹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我不自觉地笑了笑,虽然我记不得自己究竟是谁,也不知道在陆远和我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我知道的是,其实什么都没有变。   当我绕过篮球场正面来到后台时,我才更加确定,真的是没有任何的改变。   杨叶叶,方晓,金月海,金月芳,班长,一年三班的同学们,还有我曾经认识的所有人。   一切都没有改变,我也没有改变。   “阿远!”我看见有个长发披肩,发梢微卷的平刘海女生正对着我挥手,她一手拿着一卷白色的纸,一手推了推方框眼睛,对我大声喊道。   我愣了愣,回神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穿过后台层层叠叠的人群小跑到我身边,对我说“阿远,你真的来啦,叶子说你会来的时候我还不信呢。”   我瞥了一眼杨叶叶,心说她也真能先斩后奏出卖队友。   “说起来你这些年都跑哪里去了,听叶子说你搬家了,手机号码也换了,整个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董小姐皱了皱眉,说“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要是哪里有难处你就和我们说,别的我们没有,人我们最多了。”   我只是笑笑,摇摇头,说“没事,我的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   我总不能说是因为陆远变成了袁小西,过上了袁小西的生活,所以才无法与你们联系吧?正常人听到这件事都会觉得匪夷所思,甚至我自己都这么觉得。   “三言两语说不清没关系,校庆之后我还安排了同学聚会,到时候慢慢聊就是了,”董小姐灿烂地一笑,与印象中温和平静的班长一模一样。“叶子你和方晓学姐先去换衣服吧,我再去催一下其他的演员。”   后一句话是对着杨叶叶说的,说完她又对我笑了笑然后让我自便,她转身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似乎在拨号码给谁。   “班长现在话剧团的导演来着,这次的剧本是月芳写的,你可要好好看着。”杨叶叶在临走前悄悄靠近我轻声说道。   金月芳写的剧本?不会又是腐的吧?腐版的《海的女儿》?   也怪不得王子是个女的,公主是个男的。   杨叶叶和方晓去换衣服了,金月海又跑去和金月芳聊天,大家都是一副忙碌的样子,唯独我干巴巴站在那里像是与他们相隔几个世纪。   “WHAT”我本来打算走出后台直接绕到体育馆看台上坐着的,但当我突然听见班长大人一吼又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我站在那里又回过头,只听董小姐握着手机失声道“拉肚子是几个意思?还是三个人一起拉肚子?”   我眉毛微微一挑,本来这里面是没有我什么事的,但我一不小心八卦心里作祟,忍不住多听了两句。   “那怎么办,我现在去哪里找三个人做替补呀!”   “阿香也就算了,美人鱼的姐姐本来就不用多说话。王子娶的那个人类姑娘也算了,她打酱油的,但你好歹是美人鱼是女主角啊!”   “好什么好?我好还用你说?”   估计是原本安排好的三位因为拉肚子的原因集体旷工了,也不知道这场《海的女儿》还能不能继续演出。   我耸了耸肩,和我也没多大关系,我是来做看客的。   走出门口时我差点撞上一个拖着长长鱼尾,走起路来略有一些蹒跚。顺着他的脚看上去,一团暗红色的大波浪假发下完全是一张男人的脸。   “卧槽,陆远你怎么来了!”他看见我时异常的激动,眼睛到处乱瞟好不容易终于聚焦在一块做成大波浪形状的纸板,立马跑过去拿起来然后遮在自己的面前,说“我去老子这样还怎么见人啊,你失踪八年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来了啊!”   我顿了顿,支支吾吾说道“杨叶叶和班长说过了,可能她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这话说的我自己都心虚,天知道董小姐为毛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搞得一个个看见我跟看见鬼似的。   “额......那个外面有个cosplay的说来找你,我不知道你在就把她哄跑了,你要不去看看?”他依旧把纸板挡住自己的脸,但由于波浪形的纸板不够大,所以挡不住他一头暗红的大波浪长发。   我忍不住笑出声,但又不想被他发现,于是点点头应了一声,然后又瞥了他两眼之后走出了后台。   看这架势应该是美人鱼的姐姐们吧?居然也是男的反串,金月芳的脑洞真是越来越大了。   Cosplay?   我印象里好像不认识哪家玩cosplay的啊?   难道是隔壁剧组的过来找我串场子?   或者也有可能是从前陆远认识的,万一那个人和我说起陆远的事我是回答好呢还是不回答好呢?   想着想着我已经走到了体育馆门口,大概是由于校庆快开场了,体育馆门口汇聚的人也开始多了,人群中一个人本就是很容易被淹没的,但可能由于那位cosplay的小姐太过引人注目,人群中我一眼就看见她了。   她穿兜帽的黑色长袍,腰部略显宽大,全身直筒的看不出一丝的曲线。远远看去就像是混迹在人群里的一片黑色,稍微走近一些才能看出这个类似女巫打扮的人的模样。   原本这种装扮应该会引起很多人注意,但由于是校庆的关系,大家也只当是表演节目之一,便没有太过在意。   那位cosplay小姐很显然是在寻找什么,随着她的动作幅度我隐约听见有铃铛摇动的声音。   这声音好像似曾相识。   “陆远!”   那姑娘好像是看见我了,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停在原地还是该转头离开。   “陆远!”   似乎是因为我一直背对着她,我听见她的声音慢慢近了,可我仍是不打算回头。于是我不回头她就一蹦一蹦蹦到我面前来了。   “你听见我说话了没有啊。”这姑娘一脸不满地看着我,说“我刚才遇到一条美人鱼,他说你不在这里,还好我没听他的话离开,不然就真的遇不到你了。”   我也不知道现在应该说什么,我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脸都认不出来,根本就无法搭上她的话。   那姑娘眼睛转了转,藏在长长袖子里的手抬了抬,放在自己的嘴唇边上,像是喃喃自语地说道“我差点忘了,你失忆了。”   我不由得惊讶了一下,我以为这件事情只有社长、杨叶叶、方晓和金月海知道,没想到眼前这个姑娘也晓得。我警惕地看着她,我没有从任何人口中知道她,而她却知道我的事,那就说明这个人绝不是普通人。   “你现在应该叫袁小西对吧?”   她还在自顾自说话,可我已经在心里默默地把她的危险等级升到了红色。   “那我叫你什么好呢?恩......公主吧?”她笑着说道,她说话的时候左边脸颊会浮现一个小小的酒窝。   我皱着眉看着她,有些莫名其妙地说道“为什么要叫公主?”   “因为你演公主啊,”她继续笑着说“所以我就叫你公主喽。”   什么鬼?我什么时候演过公主了!   我刚想说这话,突然又有人喊了我一声,我掠过这姑娘往声音的来源看去,是班长董小姐在呼唤我。   今天喊我陆远的人特别多,多到我都开始习惯这个名字了。   那姑娘身形顿了顿,顺着我的目光转头看向董小姐。   董小姐应该是跑过来的,看她气喘吁吁的还不忘手里捏着一卷白纸,她跑到我面前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又扶了扶眼镜,还瞥了一眼打扮奇怪的coser,她对我说“别走别走,我需要你。”   我挑了挑眉,问她道“需要我什么?”   董小姐伸出双手拉住我的胳膊,一脸真挚诚恳地说“我需要一条美人鱼,阿远帮帮忙吧!”   我突然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不知道现在逃跑还来不来得及。大概是见我想要逃跑,董小姐双手从拉住我胳膊一下子变成圈着了,她说“台词很简单的,金月海也已经答应演了,阿远阿远帮个忙啊!”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这是让我反串的意思吗?   而且还是美人鱼!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略晚了QAQ   剧情好像在往一个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   ☆、Chapter 5   “既然金月海演了,那就让他来演美人鱼嘛。”我略显尴尬地回答说。   董小姐摇摇头,又坚定地点头,说“他的颜值适合演破坏你和王子感情的坏女人,相信我我看角色很准的!”   “几个意思啊,我的颜值适合演美人鱼?”我一下子有些哭笑不得,这究竟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董小姐一脸期待地更用力地圈上我的胳膊,说“是的,你演一定很棒。我们为了这个节目排练好久了,大家兴致满满不能因为一两个角色问题就让大家的努力付诸流水啊。”   我抽了抽嘴角,心说这似乎不止是一两个角色的问题而已这么简单吧?   “而且你看,这次校庆我们信息系只有这么一个节目,可见大家的重视程度了。咱们这个节目要是办得好也是为信息系争光呀,你可是咱们班的政委,没有人比你更希望为咱们班、咱们系争光了。”   老实说,我确实被董小姐这一番话说动了,没想到就算是在陆远的时候我还是一个政委的存在,那时候我是不是应该被叫做陆政委?   “阿远,我们需要你。”董小姐又说了一遍,这一次她的声音里没有了刚才的欢快和激情,多了几分哽咽。   我正准备回答,却被那位coser小姐抢先了一步,她抬起手放在董小姐的肩上,一脸郑重其事地说“他会演的,你放心。”   卧槽,虽然我本意也是想答应的,但让别人替我答应我心里终究是有些不爽。   我看着那个coser妹子,她却像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董小姐略有些疑惑地看着这只从头到脚都是黑的妹子,又看了一眼我,问她说“你是哪位?”   那位妹子直接指着我,回答说“我是他朋友。”   “喂喂喂,怎么就是朋友了?”我皱着眉说“我和你认识不到五分钟好不好?”   “你别理他,他心里被你那话给感动了,他一定会演的。”那妹子丝毫不打算理会我,只一门心思和董小姐说话。   董小姐仿佛也当我是不存在的一样,一脸惊喜地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妹子,然后笑着说“真的吗?你有空吗?我们节目还需要一条美人鱼,不用怎么说话的,你愿不愿意来?”   那妹子一听眼睛一亮,点头时的东西像极了小鸡啄米。   她们俩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把我给忽略了,纵使我再想说什么对她们而言也是什么都听不见。她们俩说着说着最后竟手挽手往后台走去,我见她俩当我不存在的架势索性也什么都不管了,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两条胳膊上不知何时多了两只手。   我顺着两只手的方向看去,只见董小姐拉着我的右臂,coser妹子拉着我的左臂,一副要把我拉去审判的感觉。   什么意思,我就这样被卖身过去了?而且是被董小姐和那个不知名的妹子给卖了的。   话说妹子你到底是谁啊?   等我被董小姐拽回后台的时候杨叶叶和方晓还没出来,我被塞了一大坨衣服在怀里后,董小姐又扔了一张剧本稿给我,然后就把我推进了隔壁被临时腾出来用来试衣换装的办公室里。   临时换衣室里人不少,多数都是穿着奇装异服的,有些大概是要跳舞之类穿的特别紧身。我看了看他们的衣服,又看看我的衣服,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瞥了一眼四周,无意中看见了正在角落里捣腾假发的金月海,他的五官原本就偏柔和,戴上金色大波浪长发更显得他皮肤白。他身上套着一件欧式宫廷礼服,下面的蕾丝裙摆显得他腰身偏纤细,由于是欧式的衣服,胸特别低,甚至还露出了一道沟。   沟?   我走过去戳了戳他的胸,愣了愣震惊道“我靠软的,这里面是什么啊?”   金月海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胸,还特意抖了抖。   “你不会是女的吧?”我抽了抽嘴角,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道沟。半露的若隐若现不像是假的,但金月海分明就是个男生啊。   金月海勾了勾嘴角,一脸自信满满地说“这可是人家cos专用的,真真假假分不清吧!”   我看着他的胸,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走到一边把董小姐给我的衣服放下,在里面翻找了一下,果然也找到了一模一样的一幅。   我擦,现在后悔来得及不?   正当我拿着那假胸在胸前比划的时候,金月海拿起我的剧本稿,看了两眼然后抬起头大笑了两声,说“你居然演人鱼公主!”   我想起自己好像还没看过那剧本,于是伸过脑袋去看,一边还问他道“什么公主?”   “她没和你说?我姐写的可是人鱼公主和王子的故事来着,你演的可是公主呢!”金月海拍拍我的肩膀,说“肩上的担子不轻啊。”   公主?我演的是公主?   那我叫你什么好呢?恩......公主吧?   为什么要叫公主?   因为你演公主啊,所以我就叫你公主喽。   我想起那个妹子举手投足时都会发出一阵清脆的铃铛声,潜意识里社长打电话到法国的时候是尤塔接的,那时候也有这样的铃铛声。   她是尤塔?   我顿时恍然大悟,因为她是尤塔,所以她会知道陆远和我失忆的事,她在就意味着塔西亚也在。   想到这里,我再不管什么胸不胸衣服不衣服了,就算是这套人鱼装我也直接把自己塞进去了。只是那两坨胸,我盯了许久,最后是金月海帮我一起塞进去的。   等我出去的时候杨叶叶和方晓已经在外面站了很久了,尤塔则在一边坐着记台词,大概是由于离校庆开始还有一些时间,所以几乎所有参与表演的人都在后台准备节目,很少有人注意我和金月海。   于是金月海提着裙摆,我提着鱼尾巴穿梭在人群中,时不时还得防止别人撞到我的假胸。   “让让让让,小心我的胸。”   等我走到董小姐身边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胸可能要被挤挪位了,等我站定我特意摆正了一下自己的胸,还捋了捋我暗红色的大波浪假发。   杨叶叶和方晓看见我的时候脸色真的可以用风云突变来形容,她们鼓了鼓腮帮子一副想笑却又不敢笑出来的样子。   杨叶叶演的是王子,她的王子服饰也是欧洲宫廷风格,她本来就略显娇小,这一套黑色贵族服饰更让他显得像是小孩子在偷穿大人衣服一般。她把长发扎成马尾,正脸竟是多了几分飒爽英姿。   方晓的巫婆打扮地略有些夸张,暗紫色配合深绿色的连帽巫师袍,甚至于眼影和唇色都是以暗色为主,不得不说从某种角度来说方晓的形象倒是与童话故事里的巫婆形象很符合。   董小姐看到我的时候反而异常的兴奋,她跑过来又把我的胸往上提了提,然后说“真是美美的。”   我抽了抽嘴,拿鱼尾向着董小姐的腿就是一甩。   “我突然觉得你好适合美人鱼这个角色。”杨叶叶眨着眼笑着说。   呵呵,我翻个了白眼给杨叶叶,忍不住吐槽说“适合你妹。”   董小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塞进我手里,我张开手掌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副蓝牙耳机。我一脸疑惑地看着董小姐,只听她说“我怕你记不住台词,我会在远程告诉你剧本内容的,所以你心里不要有负担。”   我握紧手中的蓝牙耳机,笑着点点头。   就当是人生中放纵一次吧,人生也没有几年可以用来这样放纵,我想陆远也应该没有穿成这样玩过美人鱼,反正丢脸也是丢在陆远身上。   我摆了摆鱼尾,其实这幅装扮我自己也没仔细看过,最后的戴假发和贴假胸都是金月海替我搞定的,现在我应该找面镜子好好照照。   我拖着鱼尾一瘸一拐走到尤塔身边坐下,尤塔在看台词的间隙抬头看了一眼我,然后开始莫名其妙大笑。她笑的时候手动了动,果然耳边又出现了银铃声。   “你是尤塔?”我瞥了一眼尤塔的手腕,由于她的动作袖子微微被撩起,一根红绳系着一枚小小的银色鱼形饰品,饰品的末端还挂着一颗铃铛。   尤塔点点头,一面向我伸出手,一面说“好久不见,公主。”   我一边回握她的手,一边心想,这外号刚取就这么直接叫上了。   “好久不见,尤塔。”   尤塔听见后咧着嘴笑意更深,她说“真是好久了,五年了,我和塔西亚还以为你死了。”   我听出她话里有地方不对劲,于是皱起眉头问道“五年?杨叶叶她们都说我失踪了八年。”   尤塔耸耸肩,说“那是因为从你毕业开始就进行了封闭式突击训练,所以没有和她们联系过。况且,你真正意义上失踪应该是在2021年的10月2日。”   “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因为那年的10月1日前任先知死了,10月2日那天塔西亚刚刚上任先知的位置,你就来了。”   “那你们为什么这么确信我就是陆远?”我皱着眉头,问道“我可能只是和陆远长得一样,我脑子里根本没有陆远这段记忆。”尤塔放下手中的台词稿,敛起了之前的笑意,一脸郑重地说“第一,你是看着我长大的,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第二,你失踪之前就留给塔西亚一个口信说你可能会出事,塔西亚占卜说陆远已经不存在了。第三,袁小西这个名字也是塔西亚预测出来告诉陶徽的,而且陶徽给你催眠的时候你潜意识里不是都看见了吗?”   “我潜意识里看见什么你们也能知道?”   “塔西亚是先知,我是见习先知,有什么看不见的。”尤塔一脸骄傲地抬了抬下巴,又略有点嘚瑟地耸耸肩。   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问道“那我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忘记自己是陆远,而且我脑子里属于袁小西的记忆非常完整。”   尤塔摇摇头,一脸失望地说“这件事情塔西亚好像也不清楚,不过塔西亚说可能是有人删除了你的记忆,然后给你重新移植了新的完整的记忆。”   我似懂非懂地看着尤塔,听着她说的话越来越玄妙,我忍不住微微张了张口以示惊讶。 作者有话要说:  要怪就怪之前自己埋了那么多伏笔,时间一长自己都快忘记哪里埋了颗地雷了。   ☆、Chapter 6   “你看你周围有没有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人,或者说在陶徽他们给你催眠完告诉你陆远的事之后,有什么人是突然消失的?”尤塔问道。   突然消失的?   “我爸妈不见了。”我隐隐觉得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揪着,我继续说“他们说,我爸妈本来不是长这个样子,可是在我记忆里他们就是这个样子的。”   尤塔摇摇头,她说“有时候记忆是会欺骗人的,你相信是真的东西,其实不是真的。既然你不是真正的袁小西,那你现在的父母也不是你真正的父母,既然他们告诉你你叫袁小西,那就说明他们很有可能是给你洗脑植入新记忆的人派来监视你的。”   我眯着眼略带着笑意盯着尤塔的脸,尤塔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于是把头微微向后靠,她说“干嘛这么看着我?”   “我发现你不仅喜羊羊和灰太狼看多了,谍战片也一定看了不少。”我勾了勾嘴角,调侃道。   尤塔眨着一双放金光的大眼睛,兴奋道“什么喜羊羊灰太狼,好看吗?”   我挑了挑眉,说“你没看过?”   “我们见习先知竞争很激烈的,哪有空看这种东西,”尤塔扁扁嘴,眉毛微蹙,委屈道“为了能当上下一任的先知,我们只能埋头学占卜的。”   “想不到你们先知界也和后宫争斗一样啊,塔西亚不是你姑妈吗?亲戚关系没点特权?”我把鱼尾巴收了收,刚才露在外面差点被一个过路的踩一脚。   尤塔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这次塔西亚要来中国也是一群竞争,得亏我认识你还会说中国话,不然你现在看见的就是别的见习先知了。”   看来先知这一行也不是那么好做,起码从见习先知身上就已经能看出,这群没有童年的人生活该是多少枯燥。   “话说回来,塔西亚呢?”我问道。   “她在看台睡觉呢,塔西亚身体不好,又时不时会陷入睡眠。其实一开始他们都反对塔西亚来的,不过塔西亚坚持的话他们也都没办法了。”尤塔又叹了一口气,然后甩甩手上的稿子,说“本来塔西亚也不让我来,不过塔西亚不会说中国话,来这里也不方便,所以我就跟来了。”   我挑了挑眉,问道“为什么不让你来?”   尤塔眼睛眨了眨,回答说“因为出门前塔西亚给我占卜,说是我这次出远门会有灾劫,很可能会客死异乡的。”   我惊了惊,说“那你还过来干什么?”   “这不是呆在那里无聊吗?以前你偶尔会来法国看看我们,后来你失踪了我连玩的对象都没有了,”尤塔回答说“再说了,这也不一定是真的啊。先知可以占卜大多数人,但是占卜不出自己和其他见习先知的命运。”   我似懂非懂点点头,看尤塔一脸淡定的样子像是丝毫不在乎,既然她都这么不在乎说明不是什么大事,那我也没什么好替她操心的。   “话说回来,你真的不用背背台词吗?”尤塔指着我手里的剧本,小声说道。   “美人鱼能有多少台词,后期的美人鱼可是哑巴。”我摆摆手,说“对了,你听过《海的女儿》这个故事吗?”   尤塔恢复笑意,点点头说“陆远给我讲过,陆远还给我讲了很多童话故事。”   我估计尤塔的童年生活就是指着陆远的那几个童话故事度日的,想来也是悲催。   董小姐来的时候说校庆开始了,我们的节目是被安排在倒数第二个,所以还有充足的时间用来准备。   我大致浏览了一下剧本,发现我的台词确实只有那么一点,倒是表情丰富多彩,鱼尾也得到处拖来拖去。   由于最后实在太无聊,杨叶叶和方晓跑过来和我们聊天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她们两个之前没有见过尤塔,她们俩说一直都是我单独和塔西亚她们联系的,她们根本没有机会和尤塔见上一面。   所以当她们三个女生聚在一起的时候总有特别多的话说,尤其是当她们知道尤塔是见习先知会占卜的时候,更是拖着我一起各种求尤塔为我们占卜。   占卜就占卜,为什么连我也要算上?   尤塔说她没有带塔罗牌来,所以只能从隔壁节目组讨来了一副扑克牌。   我们围坐在一圈,在人来人往的后台估计我们是唯一比较清闲的存在了,尤塔一边洗牌一边对着我们三个道“时间不多,那我们就玩最方便的矩阵占卜。公主,你来当被占卜者。”   语罢尤塔把一叠去掉大王小王的52张扑克牌让我端了三下牌,然后郑重其事地把扑克牌一张一张摆放在我们面前的地板上。   我看着尤塔皱着眉头一张一张把扑克整齐摆放的时候,仿佛她现在穿着的不是奇奇怪怪的人鱼装,头上也没有戴着夸张的暗红色假毛,她是穿着我见到她时的那一套黑色的袍子。摆放卡片时她的手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地动着,腕间的铃铛清脆作响。   此刻的她仿佛是一个真正的先知,眼睛一转都能透露出一股深不可测。   尤塔在第一行先摆出六张牌,然后空了一行,又摆出六张牌,接着她在两行牌的中间靠左的位置重叠摆出六张牌,又在右侧同样重叠摆出六张牌,最后才在两行的中间位置摆出五张。   所有牌面朝下,我们看不见她所摆放的是什么牌。   尤塔把剩下的扑克牌放在一边,双手合十摩擦了一下手心,然后指着第一行和最后一行说“这是天说和地说,每一张牌对应了你从当前年龄加一开始的运势。”   语罢,她翻开左边第一张纸牌,是红桃四。   她笑了笑,伸手捋了捋自己的刘海说,然后说“红桃四,说明你在三十岁的时候事业有成。”   我挑了挑眉,说“我只求三十岁恢复一下记忆,不然我可能要当一辈子的袁小西了。”   “慢慢来嘛,说不定你今晚回去睡一觉,明天就想起来了呢?”尤塔边笑着边伸手翻开了下一张纸牌,梅花十。“梅花十代表你能发大财,公主前途不错,三十岁事业有成,三十一岁就能发大财了。”   一旁的方晓对我吹了个口哨,杨叶叶更是不住的鼓掌。   “西西,到时候发迹了记得分我们一点儿。”   “狗蛋,我要求不多,我要吃叫花鸡、烤乳猪、德州扒鸡、红烧大虾......”   被方晓这么一报我听着都觉得饿,于是立马止住她继续报下去的欲望,示意尤塔继续翻牌。   后面的牌越翻越是诡异,尤塔之前一直说这牌是从别人手里拿来的,不是占卜专用的牌可能不一定准。   我宁可相信是牌不准导致的,也不愿意接受接下来尤塔翻出来的扑克点数。   “红桃五。”   “梅花十。”   “梅花五!”   “方块五!”   虽然中间偶然夹着几个别的数字,但大多数的五和十基本都在这两行中间了。翻到后面杨叶叶和方晓几乎要尖叫出来了,尤塔更是笑到只能一手捂着肚子,一手翻牌了。   “公主,五是发小财,十是发大财,我觉得你下半辈子可能要住金山银山了。”   这牌要是真准了就算了,要是不准的话让我白高兴一场,我绝对会飞到法国亲自去掐死尤塔。   直到把上下两行的牌全部翻完,尤塔才清了清嗓子,看着我说“现在要翻左边的了,你先想六个女性朋友的名字,这边是看她们的运势的。”   我偏了偏头,看着杨叶叶和方晓都是一脸期待地看着我时,我眨了眨眼睛,转头对尤塔说“张安娜。”   我眼角的余光恰好观察到杨叶叶和方晓一副天塌的表情愣在那里,我心里泛起一阵没由来的欢愉感。   说到张安娜,我只知道,她不是我潜意识里虚构的人,她是真实存在的。   可是她来得太匆匆,又走得更匆匆,我原本以为自己要死了遗憾没能和她好好打招呼,可现在我还活着,却同样遗憾这件事。   也不知道社长那个王八蛋到底有没有给我把话带到。   “梅花A,是在思考的意思。”尤塔翻出左侧的第一张牌,又把它放在一边,说。   “什么意思?”   尤塔指了指被她放在一边的剩余牌堆,说“就是再抽一张的意思。”   我点点头,从那堆牌中重新抽了一张,然后揭牌放在左侧卡片的正下方。   红桃K。   尤塔看着那张扑克牌,眼中慢慢涌上了笑意,她说“红桃是象征爱情的牌,K表示有很多男性朋友。”   “有很多什么?”我以为自己耳背没听清,于是又问了一遍。   “男性朋友!”   这回回答我的不是尤塔,而是方晓,她特意身体前倾凑到我耳边大喊一声,差点没把我的耳朵给喊聋。   卧槽!真的不是我耳背!   男性朋友是什么鬼?我怎么一下子冒出那么多情敌来了?   “很多是多少?”   “K好像表示数字13,说不定就有13个呢?”尤塔一脸“反正我胡说八道不用负责”的表情回答说。   我脸一黑都懒得再和笑得一脸嘚瑟的见习先知一般见识,直接就给报了下一个女性朋友的名字。   “方晓。”   我看见方晓似乎很满意我先报了她的名字,方晓对我赞许地点点头。   尤塔笑着翻起下一张牌,梅花七。她说“这个很适合她,七表示的是好吃!”   如果说刚才我还不相信这个占卜是准的,现在我一定会说,真准。   方晓长得就是一副吃货的样!   杨叶叶眨着眼睛指指自己,示意我下一个一定要选她,我勾了勾嘴角顺了她的意。尤塔会意地伸手翻开了第三张属于杨叶叶的纸牌,红桃八。   尤塔把翻出来的明牌搁在一边,解释说“红桃的意思我就不多说了,八的意思是,想谈恋爱。”   杨叶叶脸红了红,支支吾吾道“你、你才想谈恋爱呢,你们全家都想谈恋爱。”   “你不想谈恋爱激动个毛线,”方晓伸手拍了拍杨叶叶的手,调侃道“听说你上周又和男朋友崩了,你这崩完和好,和好没几天又崩的,是个什么节奏?”   “什么什么节奏,这次是真的崩了,不会再和好了!”杨叶叶目光坚定地说。   方晓摇摇头,叹了口气,摊手说“信你才有鬼,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这话说的还少?”   尤塔一听,饶有兴致地甩了甩拖在自己身后略重的人鱼尾巴,说“我闻到了八卦的味道,快说快说。”   我笑了笑,点点头表示我也很有兴趣。   杨叶叶的目光在我们三个人身上绕了一圈,才鼓着腮帮子,指着剩下还没被翻开的牌道“先看牌先看牌,等会儿就要轮到我们了。”   “叶子你这话题转得略快啊。”方晓勾起嘴角,意味深长地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7   之后我又报了三个之前班里的女生,其实对她们我也不太熟,只是单纯地用她们的名字来凑个数。本来我是想选尤塔的,但尤塔说先知是无法占卜到自己的运势的。   等把女生的部分都翻完后,尤塔指着右侧的六张牌,说“这里呢你要想六个男性朋友的名字,然后看他们的运势。”   于是我们把社长和Eli的都看了一遍,不过这两个人现在不在,所以运势怎么样也没什么好算的,横竖也不过是拿来凑个人数。   何况,他们的运势根本没有爆点。   “这张给金月海吧。”我指着尤塔手中的第三张暗牌,说道。   尤塔点点头,翻开手中的牌时,我看见她的手在空中顿了顿,一直在笑的脸也僵住了。   她把牌慢慢放下,我才看清,那是一张黑桃A。   这回不用她说,我非常主动地伸手到剩余的牌堆里抽出一张牌,然后翻开交给尤塔。   黑桃九。   在看到黑桃A的时候她的笑容僵在那里,看到黑桃九的时候她的眼睛都瞪得老大了,我看到尤塔的情绪不像刚才那样高涨,她难得皱起了眉头,手放在自己的腿上交叠,似乎是特别的不安。   于是我开口问道“怎么了?”   “你想占卜的那个人,好像最近的运势不太好,”尤塔停顿了一下,看着地上静静躺着的那副牌,说“黑桃的寓意不太好,是凶兆,在矩阵占卜里九也是不好的数字,代表是灾难。”   凶兆,灾难。   尤塔深吸了一口气,慢悠悠地说“不过这也不能全信,我占卜的能力没有塔西亚那么好,每次占卜总会出点差错,这还是我第一次给人类占卜的。”   杨叶叶歪了歪脑袋,问道“那你之前都是给什么占卜的?”   尤塔想了想,伸出手掰着手指,边算边说“我占卜过两只鹅什么时候才□□下蛋,结果它们被抓去做成鹅肝了。我还占卜过姑妈的那只藏獒克洛伊能给我们生一窝小藏獒,结果隔天就被塔西亚带去结扎了。”   我抚了抚额头,顿时有一种自己是不是把这位见习先知抬太高了的感受。   尤塔看着我们,说“你们不要这么嫌弃地看着我,其实我也有占卜正确的时候的。”   “比如呢?”我觉得有点好笑,自己明明可以不用继续搭她的话,但还是顺着她继续问了。   尤塔想了想,说“比如,这次的话剧肯定演不完。”   我笑了一声,说“什么鬼?”   尤塔正想回答,董小姐就匆匆跑过来,告诉我们要准备上场了。于是我飞快收拾好扑克又去还给隔壁的节目组,然后我才拎着鱼尾巴跑去同金月海他们会合。   我到的时候主持人正在台上串词,由于我是第一个出场的,因此我被董小姐拉到了最前方。路过金月海身边时,他小声地说了一句等表演完有惊喜告诉我。   我心想今天我得到的惊喜够多了,而且基本上都是惊喜着就变成只有惊没有喜了。   “阿远,别紧张,也就一百来个观众而已。”董小姐拍拍我的肩膀,投来一个信任的眼神。   我点点头,把蓝牙耳机戴在自己的左耳上。董小姐把一部手机塞进我的口袋里,然后又拿出另一部长得有点像杨叶叶那部的手机对着它说了几句话,于是我的耳中就飘进董小姐的声音。   我手指比划了个ok给董小姐看,她会意地点点头,然后就往后走离开了。   在我深呼吸的时候我还能听见董小姐正在对金月海说话,我转头看了一眼,正巧看见董小姐拨弄着金月海长长的假刘海。董小姐捋开前金月海的刘海已经盖住了他的眉毛,几乎快要挡在他的眼前,被她这么一撩把刘海夹在而后,更显得干净和清爽。   “你干嘛非得把刘海遮下来,虽然你不是什么正面人物,但好歹要有点形象。”董小姐一边摆弄,一边说教道“你不知道女主都是让男主疼的,你这种女二号是让观众疼的,你这幅样子观众会疼你才怪。”   金月海笑了笑,眉毛微微一抖,说“我都变成小三了还有观众疼?三观稍微正一点都不会疼好么?”   董小姐拿起手里的纸稿照着金月海脑袋就是一敲,随后说道“好好演,别自暴自弃的。”   “还能不自暴自弃啊?我之前可是和工程系的人把我表演的全推了,现在我又变成你们请来的救兵,”金月海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还好我现在毕业了,不然还不被工程系的一群人追杀啊。”   董小姐一手拍拍金月海的肩膀,一手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说“你放心,等表演完了,我让阿远去替你负荆请罪。”   我突然听见了我的名字,而且貌似还不是什么好事,于是立刻出声说“喂喂喂,跟我有毛线个关系!”   话音刚落,我就听见主持人宣布节目开始的声音,于是立马回头拍了拍自己的脸,又深呼吸让自己持续不断加速跳动的心脏平复一下。   耳边响过“啪”的一声,全场的灯光突然熄灭,作为这里唯一一个行动稍微方便一些的男士,金月海首当其冲被当作了后勤。此刻正从后台抱着一块稍大些的道具礁石跑上黑漆漆的舞台,而我正跟在他的身后。   在台上除了眼前略有些黑暗之外,我唯一的感觉就是,静寂无声。   仿佛自己走进了另一个世界,耳边只有依稀传来的金月海的脚步声。   等金月海把道具礁石的位置放好,我才慢慢爬上去坐在礁石上。金月海趁着灯光亮起前立马跑回去,回去的时候似乎因为自己踩到了裙子差点摔倒。   “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在一片深不见底的海中,生活一群美丽的人鱼。他们有着玫瑰花瓣一般又嫩又光的皮肤,他们的眼睛如同是一颗颗最珍贵的宝石。他们单纯善良,却永远只能呆在海底的最深处。因为他们没有腿,因为他们是人鱼,因为他们离不开水。”   “可是今天,是最小的人鱼公主爱丽儿十五岁的生日,她的祖母准许她游出海面,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灯光突然打亮,我下意识闭了闭眼,等眼睛终于适应灯光才睁开。甫一睁开时,刚刚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又再一次疯狂起来。   董小姐你嫖我呢,这怎么看都不止一百来个!   我隐约听到台下的观众席里发出几句惊讶的话,比如,挖居然是个男的!   “爱丽儿拥有世上最美妙的声音,她的歌喉是世上最动听的乐曲。”   “听,她正拍打着鱼尾,唱着歌呢。”   我听见旁白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老实说我没有认真看过剧本,也从来不知道剧本上还有唱歌这个部分。   我一脸尴尬地转过头看向站在红幕布之后的董小姐,她正一边看着我一边夸张地用手从腹部往上抬,蓝牙耳机里还传出了她的声音,“唱!”   唱个鬼啊!   此刻旁白已经停住了,整个体育馆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这算是冷场吗?那我得想想该做些什么。   唱什么好呢?   我心里一急,脑子里就剩下一片空白,以至于接下来我自己在唱的东西完全不曾经过自己的大脑。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瓜,风吹雨打都不怕,啦啦啦啦。叮当当咚咚当当,葫芦娃,叮当当咚咚当当,本领大,啦啦啦啦。”   我已经不想去看董小姐那边的情况了,从蓝牙耳机里我都能隐约听到金月海大笑的声音。台下的观众集体愣了两秒后,也开始大笑。   笑得我已经感觉到尤塔那一句算得真准,这次的话剧肯定演不完。   我想起自己还要拍拍鱼尾,于是双腿合并侧身拍打了两下道具礁石,我又怕这礁石承受不住我的体重,所以为了不让这礁石提前报销,我只拍打了两下,剩下的直接用蹭的。   “夕阳的余晖落在爱丽儿身上,照得她鱼尾上的鳞片闪闪发光。”   旁白还未念完,耳机里董小姐略带颤抖的声音就透了出来。   “坐得妖娆一点,甩甩头发。”   我应着她这句话,把双腿侧放,一边用鱼尾巴轻轻拍打着礁石,一边转了转自己的腰,尽可能扭成一个弧度。扭完了我回头时故意夸张了一些,把头发往肩后一甩,又妖娆地伸了一个懒腰。   隐约地我从耳机里听出董小姐的声音,但她应该不是和我说的,她说“这货举一反三地不错啊,很有潜力。”   潜力你妹。我为了扮个美人鱼也是挺拼的。   突然灯光一暗,四周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我拖着鱼尾巴抱起礁石就往另一边的出口退场,由于鱼尾巴走起路来不太方便,于是我最后一段路是跳着过去的。   等我放下礁石回过头看,隐约有几个人举着蓝白色的布抖来抖去。   “此时,远处的海面上驶来一艘船,那艘船离爱丽儿越来越近。惊喜的爱丽儿决定游到游船前去看个究竟。可正当她想要游过去时,天色突变,海面上下起了一场猛烈的暴风雨。顷刻之间,小小的游船就被巨浪吞没了......”   灯光突然亮起,道具游船慢慢从舞台的一侧被挪出来,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有四个充当苦力的正躲在用木板搭起的游船后推着下面的几个轮子往前挪,而杨叶叶就昂着头站在穿上看着远方。   而之前被拿来抖来抖去的蓝白色布条现在变成了一道道波浪,它们有的汇聚在游船之下,有的在四周抖动,莫名地竟成了一副奇妙静美的画卷。   不过,这画工略显粗糙的一些。   突然,耳边划过雷电的音效,背景音乐也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杨叶叶站在穿上摇摇晃晃,就像是这船被海浪卷起,然后又被放下一般。突然,几个原本蹲着的演海浪的人站起来,拿着布条就往游船的方向跑去,耳边是海浪翻腾拍打着船体的音效,眼前又仿佛是浪花一层一层盖过游船,直到将整个船卷入海浪之中。   整个舞台再一次黑下来,舞台上有人正在把游船推回去,杨叶叶跑到舞台正中央附身躺下,闭着眼头枕在自己的右手手臂上。   几秒后,灯光又重新亮起,我看见在杨叶叶的四周还有几个人跳来跳去装作是波涛汹涌,我强压下即将脱出口的笑声,深呼吸了一下,快步往外跑。   跑到差不多位置时,蓝牙耳机里传出一句,停。然后,我就停在了那个位置。   “对了,人类是无法在水下生活的,那,他该怎么办呢?”   我跟着蓝牙耳机中董小姐所说的照样子说了出来,间隙还双手合十放于自己胸口,一脸担忧地看着倒在不远处的杨叶叶。   噢不,倒在不远处的王子。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8   “我得想办法救他,不然他会死的。”   董小姐让我尽可能有感情地说台词,于是当我一字一句有起有伏之后,我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已经不能再好好说话了。   “于是爱丽儿游入水中,来到王子身边,费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将王子拖上了海滩。”   旁白的声音再次响起又再次落下,我三步走两步跑地来到杨叶叶身边,拉住她的胳膊就把她往边上拖。我手上也不敢使劲,又不敢拖得太用力,于是只能慢悠悠地拖,为了缓解气氛还得时不时伸手擦擦自己额头根本不存在的汗。   好不容易把杨叶叶拖到指定位置,我得到董小姐从蓝牙耳机里传来的下一个指令,于是对着摊到在地上几乎没有变过姿势的杨叶叶说“噢,他可真英俊,但愿他能没事。”   “王子还是没有苏醒过来,爱丽儿不相信王子就这样死了,她趴在王子身边感觉到了王子的呼吸。她兴奋地忍不住放声唱起歌来。”   卧槽有完没完为什么又要唱歌?   我看见在旁白说到唱起歌来几个字的时候,杨叶叶的脸抽了抽。   我闭上眼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走到杨叶叶旁边蹲下,然后伏在地上靠近她。几乎是刚接近她我就立马弹起来,对着观众席一脸惊喜地唱道“手里啊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   杨叶叶用鼻子发出一种声音,我知道她想笑可是却又不敢笑出来,一时玩心大气,索性不要脸不要皮直接放声继续唱到“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等到花儿也谢了!”   我听见董小姐在蓝牙耳机里声音微轻地说了一句“卧槽开始不受控制了”,听完我嘴角勾了勾又回到杨叶叶旁边,假装用鱼尾巴拍了她几下后,一蹦一蹦就往董小姐那个方向退场了。   反正已经不受控制了,悲剧都被我演成喜剧了,那干脆就再恶搞一些吧。   我回去的时候金月海已经抱着肚子笑得在地上打滚,方晓一手按在董小姐的背上,一边也是不顾形象的笑。   金月海见我来了边笑边说“还好我老姐在其他地方彩排,要是看到你这么毁她的剧本,她肯定非掐死你不可。”   我翻了个白眼给金月海,面无表情道“怪我咯?还唱歌,唱个毛线!之前那个演美人鱼的也答应了要唱歌?”   “之前那个我特意选了当年十佳歌手第一名呢,”董小姐双手抱在胸前自豪地说“我可是专业的选角导演,能过我眼睛的都是潜力股。”   我挑了挑眉,歪着头问道“那我呢?”   董小姐笑着走过来抱着我的肩膀,贱兮兮地笑道“你是拿来凑数的。”   呵呵,我就知道。   “这时候,王子醒了过来,但他左看右看四周却只剩下苍茫无际的大海。哪里还有那美妙的歌声,还有那救他的姑娘?”   听见旁白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回过头看向舞台,杨叶叶正慢慢从地上坐起来,她左看看右瞧瞧。眼神从刚苏醒时的涣散到充满希望地想要寻找到救她的姑娘,可是渐渐的她发现那个姑娘已经离开了。   那种失望的情绪,都藏在了她的眼睛里。   “要是能再让我见到那个姑娘,我一定能再听出她的声音。”杨叶叶说道。   啪——   再一次,整个舞台一片漆黑。   方晓拎着她那条暗色巫婆长裙跟着一群拿着各种道具的后勤小弟一起出去。我站在入场的红幕布前,等着灯光再次打亮。   董小姐慢悠悠走到我身边,轻声在我耳边说“刚才演得不错,阿远保持住。”   我无奈地呵呵了一声,说“我已经后悔答应你演出了。”   语罢,灯光突然亮起,方晓此刻正坐在一个巨大的道具珍珠蚌里,两边各站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穿着鳗鱼装的人,那两人表情木然,就像是两座鳗鱼雕像一样。   董小姐拍了拍我的手臂,示意该我出场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走到舞台一边,一边抖抖鱼尾巴一边双手合十说道“我很想再见到他,可是不能离开海洋,我没有腿。”   说罢,我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鱼尾巴。   “对了,我可以去找海巫乌苏拉,她一定会有办法让我能像普通的人类女孩一样的。”   我用一脸的惊喜替代刚才看自己尾巴时的一脸失望,又夸张地扭了扭自己的腰,让鱼尾巴甩到一边。然后我转了个身,往方晓的方向一步一步挪过去。   所有人里只有方晓的脸上化了妆,那是为了凸显出她作为海巫的一种神秘感。   “来吧,亲爱的爱丽儿,告诉我你有什么愿望,我可以替你全部实现。”方晓坐在珍珠蚌里,双眼紧盯着我,就像是一只饿极了的野兽正在盯着它的猎物一般。   我停下脚步,就这样站着与方晓对视,我说“我想要有一双腿,我想要浮上海面到外面去,我想要见到我爱上的那个人类。”   方晓闻言哈哈一笑,掐着嗓子继续说道“我可以给你一种药,吃完后你的尾巴就可以分作两半变成人类的腿。但这个过程是很痛很痛的,痛得就像有一把刀硬生生劈开了你的身体,从此你在陆地上走的每一步都会像是走在尖刀上。”   说到这里,方晓顿了顿。我听见耳机里董小姐的声音,于是我抖了抖自己的身体,就像是小美人鱼听见这话时害怕一般。   “如果你可以忍受得了,我可以帮你。”方晓慢慢地说着,被涂成紫色的嘴唇一张一合仿佛是说着世上最能蛊惑人心的话。   方晓演巫婆还真有那么一点像啊。   我点点头,颤抖着说“我可以忍受。”   方晓闻言又阴笑了一声,手一挥,站在左边的鳗鱼一摇一摆地走到我面前,给了我一颗麦丽素。   “你要记住,你一旦得到了人类的形体,就再也无法变回人鱼了。如果你得不到那位王子的爱,你就会变成海上的泡沫,永远地消失不见。”   “我不怕。”   于是,我从鳗鱼怪手里拿过那颗麦丽素,然后塞进嘴里。   “还有,你必须把你的声音留下,你不能告诉王子,你是那个救他的姑娘。”   “好。”   话音刚落,舞台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中,我飞快跑到后台去把一身的人鱼装换下来,与此同时又换上之前董小姐替我准备好的贵族裙,金月海则等在一边帮我整理假胸。   等我换好衣服准备上场,舞台上的摆设已经与刚才的完全不同。刚才还是万里无边的苍茫大海,现在却是气势恢宏的玉宇琼楼。   “爱丽儿离开了大海,离开了她的家。她来到王子的宫殿时,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她每走的一步都十分艰辛,就像是双脚踩在针尖上一样。”   旁白声刚起时,董小姐就一把把我退了出去,由于惯性我没刹住车竟不小心摔在了舞台上。   “直到后来,她疼得昏了过去。”   卧槽,董小姐就算要我真摔也事先通知我一下啊,这样演员是很容易造成工伤的。   我伏在地上一动不动装晕,脚上因为套着高跟鞋隐隐泛起了疼痛。现在我算是尝到了美人鱼每走一步时针扎一般的艰辛。   杨叶叶上场的时候带来了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我躺在地上的时候几乎能感觉到她走过来时的舞台震动。   “小姐,小姐,你还好吧?”杨叶叶俯下身推了推我的手臂,轻声对我说道。   我动了动身体,慢慢抬起头来看向杨叶叶,一开始我是直勾勾地看着她的,后来董小姐对我说要害羞点。我想了想,于是就微微抬头,时不时又躲到自己的胳膊下。   杨叶叶愣了愣,脸又抽了抽。在她即将笑出来之前,她立马直起身子把脸偏到一边,声音略带点颤抖着说“小姐,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我抬起头,从地上坐起来,低着头又左右摇了摇。   杨叶叶挑着眉转过头来看着我,说“你不会说话吗?”   我点点头。   “于是,王子把爱丽儿领进了宫殿。爱丽儿走的每一步都是在刀上行走,可是她情愿忍受这种痛苦。”   应着旁白的声音,杨叶叶弯下腰向我伸出手,我愣了几秒后伸手搭上了她的掌心。她的手其实挺小的,本来应该是我搭着她,现在却隐约变成了我包住她的手。   我被她从地上拉起来,我模仿着走在刀尖上的感觉,一步一步走得十分缓慢,但在即将要跟不上王子时,却又小跑着过去。   我想,美人鱼的爱情悲剧已经在慢慢上演了,如果那时她没有救起王子,如果那时她没有找海巫,如果她这时没有遇见王子,也许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跟在杨叶叶的身后,慢慢走出舞台。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王子越来越喜欢爱丽儿。”   旁边音一起,我就拎着裙子率先小跑到舞台中央,然后稍作停顿,等穿着王子衣裳的杨叶叶跟着跑出来时,我再笑着跑到另一个位置。   看起来就像,我和杨叶叶在你追我跑。   “爱丽儿虽然不能说话,但王子却一天比一天更喜欢她。可是,王子却没有想要娶爱丽儿的意思,因为在他的心里还有那个曾经在海边救过他的姑娘。”   杨叶叶停下脚步,向着另一个方向望去,方才眼中的兴奋变成了忧伤和温柔。   董小姐说此时我应该是眷恋地看着杨叶叶,因为爱丽儿想让王子知道自己就是救他的那个姑娘,可是她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看着她的背影,默不作声,直到舞台再一次黑暗。   杨叶叶快速跑到另一个出口等着下一次的出场,我则呆在原地等着灯光的亮起。   “有一天,爱丽儿听到了一个传闻,大家说王子快要结婚了,而他的未婚妻子是邻国国王的女儿。就是那个公主,曾经在海上救过王子的性命。”   没有想象中的灯光骤然亮起,只有一盏聚光灯打在了我的身上,伴随着忧伤婉转的背景音乐,我按照耳机里董小姐的指示,身子慢慢向下坐在地上,目光忧伤地飘向远方。   “没有人知道救王子的人其实是爱丽儿,她为了王子离开了自己的家,为了能作为一个人类同王子见面甚至牺牲了自己美好的声音,她每天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可这些,王子都不知道。”   我轻轻一叹,不知道是在叹自己,还是在叹童话故事里的美人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场下已经没有了笑声,大家似乎都开始沉浸在悲伤的气氛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9   聚光灯熄灭,我趁着四周黑暗之际立马站起来跑到退场口的董小姐身旁,接着我听见越来越多的脚步声跑上了舞台。   突然间,背景音乐变得欢快起来,可这股欢快却无法抑制住即将倾涌而来的悲伤。   “王子的婚礼定在了船上举行,今晚将会是游船上最热闹的一个夜晚。”   突然,灯光亮起,一群穿着贵族宫廷服装的男男女女正随着音乐舞动着,他们像是八音盒里的木偶,一步一步跟随者悠扬动听的旋律起舞。   在他们的身后,杨叶叶和金月海分别从舞台的两边出口缓缓走出,最后在舞台的中央站定,两人双手牵着对方,眼睛互相凝视着,一时间波光流转,秋水盈盈。   不知道是不是被场上的气氛所感染,金月海的性别问题已经不是观众吐槽的焦点了。本来还会开几句玩笑董小姐这回更是出奇地一本正经。   音乐还在继续,可是音量却比刚才有所减弱了。   “爱丽儿远远地看着,她没有上前阻止,也没有破坏这场婚礼,同样的,她也不后悔曾经救过王子,不后悔为他所做的那些事。”   我慢慢走向舞台,却在某一个位置停下了。一束光打在了我的身上,让所有的观众都看见了我的存在。   我看向杨叶叶和金月海,原本杨叶叶就比较矮,金月海又穿着高跟鞋,看起来有很强的违和感。   我估计我和杨叶叶站在一起的时候,应该也是这么个效果。   舞台再次陷入黑暗,我在退场时看见有一只巫婆正抱着她那大大的珍珠蚌上台,后面跟着两条鳗鱼和一群暗红色长发的美人鱼。   其中有一只在路过我身边的时候还抓了一下我的手臂,她路过的时候还带来了一片银铃作响。   “爱丽儿的姐姐们知道了爱丽儿所做的一切,于是来找海巫,请求她让爱丽儿能回到大海,重新变成一条美人鱼。”   灯光再次亮起,方晓还在坐在她那珍珠蚌里,两条鳗鱼还是面无表情地好像面前一群美人鱼欠他钱一样地看着他们,而那群美人鱼们则甩着尾巴一脸急切地看着方晓。   “伟大的海巫,请帮帮爱丽儿,请不要让爱丽儿变成泡沫,请让她回到大海!”说这话的是之前告诉我尤塔找我的那个男生,他似乎体格有些见状,在五只人鱼里显得有些胖。   方晓阴冷地一笑,掐着嗓子说“这是她自己的决定,没有人能帮得了她!”   另一条公人鱼甩着鱼尾巴上前,急切地说道“我们愿意用我们所拥有的一切作为交换。”   方晓闭上眼,摇摇头。   尤塔慢慢蹲下身,最后整个人坐在了地上,她抬起头看着方晓说“任何东西都可以,伟大的海巫请您救救爱丽儿。”   方晓叹了一口气,慢悠悠地说“好吧,你们把这把刀子交给她,让她在太阳出来之前把刀子插进王子的心脏。让他的血流到爱丽儿的脚上,她就能重新变成人鱼,回到大海。”   语罢,她手一挥,站在右边的那条鳗鱼扭着身子把手里的刀子交给略胖的那只公人鱼。   “作为交换,你们必须留下你们美丽的头发。”   “好。”   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小美人鱼的生命开始进入了倒计时,而这场热闹的舞台剧也即将进入尾声。   舞台灯光被突然熄灭,舞台上隐约浮现的人影正匆匆忙忙把道具搬下来,几个后勤小弟这回正搬着一张有些大的床走上舞台,而金月海抱着一床被子,杨叶叶抱着两只枕头跟在几个后勤小弟的身后。   传说中王子和邻国公主的婚房,略显简陋。   我从舞台的这边跑到另一边站定,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等待着灯光最后一次的突然转亮。   “欢乐的婚礼结束了,船上也安静下来了。爱丽儿坐在甲板上看着远方,静静地等待这晨曦的出现,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灭亡。”   又是一束聚光灯打在我的身上,我抬起头看向远处,眼神复杂。   突然,我面前跑出来几条人鱼,他们一个个摘了那大波浪的长发,却依然套着复杂的人鱼装。   “爱丽儿,我们用自己的头发从海巫那里换来了这把刀子。”胖人鱼用双手把那把刀子举在我的面前,对我说道。   “她说,在太阳还没有出来之前,你把这刀子插进王子的心里,让他的热血流到你的脚上,你的双脚就能连到一起成为一条鱼尾了。”   “到了那时你就能重新回到海洋,重新和我们在一起了。”   “不然你就会变成海上的泡沫,永远的消失。”   “快动手吧,在太阳没有出来之前!”   五条人鱼姐姐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在最后一条话音刚落,他们也不管我接下去想开口说什么,就立刻转身退场了。   我看着手里的那一把刀子,这时又一盏聚光灯照亮在道具床上,杨叶叶和金月海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随着灯光看去,神情有些复杂。   我一手拿着道具匕首,一面慢悠悠地走到床边。我看见金月海的眼睛动了动,然后睁开了一条缝,杨叶叶则是整个眼珠子瞪大盯紧了我手里的刀子,又恶狠狠地看着我仿佛在说,你敢捅!   这种情况别说是我真没捅下去,要是我原本打算捅都得被杨叶叶这个眼神吓得退回去。   突然,我的耳边响起了缓慢靠近的脚步声,这声音越来越近,正一步一步从没有被照亮的黑暗中走出来。   剧本安排里,这时候不应该有人来的。   下一秒我就看见在黑暗中冒出了一把枪,而素手执着这把枪的人也从黑暗中渐渐隐出了身子。   她慢慢脱去身上的人鱼装,把它丢在一边,露出里面的一套紧身皮衣。她捋了捋自己的齐肩长发,又将鬓发夹在而后,扯着一抹冷幽幽的笑脸,说“陪你演到这里该差不多了,我好奇的是,怎么用车撞都撞不死你。”   我转过身正面对着她,身后的杨叶叶和金月海已经察觉到这不是剧本里的情节,于是也坐起了身。   “你是P.D.公司的人?”我紧紧盯着她手中对着我的枪,皱着眉说道。“你是中国人?”   她冷笑了一声,说“我从小在P.D.长大,我不在意自己是哪国人。我来这里只是执行任务,拿回菌种,然后把有关的人全部杀死。”   我的余光瞥见台下的观众皆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不会他们把这种场景认为是剧情的一部分吧?   “这里的人是无辜的,放他们走。”我说道。   “你没有权利和我讨价还价,”她冷冷地说道“告诉我,菌种在哪里?”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你们在我身上找了十一年都没有线索,居然还没有放弃?”   她抿了抿唇,说“要不是这个世上只有你知道菌种的下落,我们才不会在你身上耗费这么长的时间。”   “你就真的这么确定,菌种在我身上?”我冷笑了一声,双腿不自觉往前走,一步一步靠近她的枪口,我说“我现在失忆了,关于从前的一切都不记得了,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她冷哼一声,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轻呼了一声,说“说起你失忆这件事,你的仇家到还真是不少啊。好像用不着我们P.D.动手,你自己惹来的那些债主就会帮我们除掉你。”   我把手放到背后,给杨叶叶和金月海打了个暗号,我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但我看面前这个女人眼光转了转,她们俩应该是趁着这个时候悄悄离开了。   这女人似乎没有要杀他们的意思。   “虽然我们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突然失忆,本来想试试开车撞你能不能产生脑震荡恢复一下记忆,结果你居然还是什么都不记得。”她眼前我一步步靠近却也不动,只是盯着我莫名其妙地笑着。   此刻舞台灯光已经全部打开,我看见在她的身后躺着几个穿着人鱼装和鳗鱼装的人,甚至连尤塔和方晓也躺在那儿。   那个女人觉察到我的视线,于是微微偏了偏头又立刻转了回来,说“他们只是晕过去,没死。”   “我身上没有菌种,我的记忆也没有恢复,你们还想要做什么?”我的余光瞥见杨叶叶正穿过侧面的走廊跑到对面看台最上方的播音室,于是开口问道。“还想帮我恢复记忆吗?”   “如果真的没有办法从你身上找到菌种,那我们只能除掉一切有可能获得菌种的人,让菌种落不到任何人手里。”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音响里突然传出杨叶叶的声音,我转头向播音室里看,只见杨叶叶正对着播音室里的话筒说着话催促着体育馆里的人快点离开。   我回过头继续看向那个女人,全场她只是盯着我一个,丝毫不管台下正在躁动着离开的人群。   “听说你现在不叫陆远了,叫袁小西。”她扬起嘴角时带着一点轻蔑的弧度,眼角微微上扬带着好笑的意味,她说“其实你这么保护那瓶菌种有什么意义?P.D.既然能培育Yeti-Variant,就能培育出Yeti-Variant的复制版。我们的试验品和原始菌种的差别只是一个让士兵没有脑子,一个有脑子而已。你是阻止不了P.D.的,little boy。”   我也笑了笑,却在片刻之后立刻敛住了,我说“little boy那是十一年前的我,现在,I am a man。”   说完,我突然跑向那个女人,我看准了她的腰身,我可以像对付Amanda那样跑过去抱着她的腰然后拉着她往后,这样就能有机会甩掉她手里的枪。   我是这样想着,但差点忘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她在我刚跑到她面前时,她一抬腿就踹在我的肚子上,我尚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她踹到在地。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轻蔑地笑了笑,说“你还不如陆远的时候厉害,little boy。”   还没有等我有机会开口说话,我听见有重重的关门声,我抬头向着声源看去,只见一个亚洲面孔的陌生男人正靠在紧闭的体育馆大门前,手中一把冲锋?枪正好好地端着朝着准备逃离的观众。   我回过头咬着牙,看着那个女人说“你他妈居然还有帮手。”   “一切都结束了,这场闹剧该有一个ENDING了,是吗?Nameless?”   她举起枪,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对着我的眉心。这种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在珠峰下面,Amanda也曾用这种方式对着我。   她将子弹上膛,嘴角扬起了一抹残忍的笑。   我用手后撑着地,下巴微微抬起,咬着牙看着她。   我不怕死,只怕我死了,他们会杀死这里的所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  赶在12点前两更我也是任性,补一下昨天的份。   我才不会说是快要完结了我的稿子不够发了!!   ☆、Chapter 10   可是没有我预料中子弹从枪中射出的场面,我看见在舞台一侧出口处晕过去的尤塔竟然幽幽转醒,她起来的时候看了那个女人一眼,然后连自己的人鱼装也没来得及脱,直接三步并两步扑到那个女人身上。   那女人手一松,枪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我忍不住张了张嘴,惊讶地愣在那里。   我见过女人嘴上撕逼,还没有见过打架撕逼的。尤塔把那个女人扑到在地上,双手拽住那女人的两条胳膊内侧让她无法挣脱。但很显然,无论是按照体型、年龄还是力量来说,尤塔都占不到上风。   两秒后,原本被尤塔扑在地上的女人宛若游鱼一般从尤塔的身下滑出,然后按住尤塔的胳膊猛力就是一摔,看得我也忍不住叫疼。   眼前尤塔快要不行了,我突然发现那把枪不知何时已经滑到了我离我身体的不远处,我正想爬过去捡起来,却在下一秒感受到眼前呼啸而过的一颗东西。它深深嵌入我面前的地板里,其实它只要稍稍一偏,嵌入的就会是我的脑壳。   我下意识回过头看去,只见原本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不知何时与另一个男人打了起来,而另一个男人好像刚才在后台看见过他,别人还叫他老师。   再等我回过头的时候,那女人已经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枪,一切又退回到了原点。   这次那个女人没有丝毫犹豫,她照着我就是一枪,甚至我的耳边是划过了枪响,连她什么时候射出子弹的我都没有看清。   啪——   在她射出子弹的一刹那,一块大红色的碎花被子从不知何处飞过来,恰巧盖在那女人的头上。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因为子弹根本没有射到我身上。   我有些震惊地看着挡在我面前的尤塔摇摇欲坠,我站起来扶住她的身子,她一手捂着自己的左肋下方,一边大口喘气。   那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金月海和金月芳整个人扑在大被子上,我认得那床被子可不就是刚才盖在金月海和杨叶叶身上的那条吗?   “她手里有枪,你们小心点。”   我刚喊完这句话,金月海看着他老姐愣了愣,然后他老姐跨坐上前照着那动来动去的脑袋就是一拳,手下毫不留情。   金月海也被他老姐这个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把手伸进被子里摸索了一番,才摸出了那把□□。   那团被子又动了动,于是金月芳又给过去了一拳。   我扶着尤塔坐下,眼看着她身上那个血窟窿往外淌血我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一直站在红幕布后的董小姐早已经报警了,现在也去叫了救护车,那边的拿着□□的男人一开始还能制服得了那位老师,结果后来有几个男的一起扑上去抢下了他手里的□□,一股脑儿往他身上压。   我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潜伏着别的杀手,怕就怕还有人混在我们当中我们却无法察觉出来。   “好痛啊......”她按着自己的伤口,手腕间的银铃时而作响,在这纷杂吵闹的时候竟然带来了一丝的宁静。   我叹了一口气,说“知道痛你还冲过来,你以为你是盾牌可以挡住子弹的吗?”   她虚弱地笑了笑,幽幽道“要是我不挡,不就是你挨了吗?”   “我是男人,挨个枪不会怎么样,”我苦笑了一声,说“你说你要是留疤了,以后得多恨我啊。”   她摇摇头,皱了皱眉,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开口说“从小塔西亚就告诉我们,作为先知,能为SC而死,是我们的光荣。”   “什么SC?”我问道。   她把手慢慢伸向我,我会意地一把抓住,她喘了一口气,慢悠悠地说“我不能说。”   不能说的事,连尤塔也不能说出来的事。   “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不能说?”   “以前你给我讲的故事里,所以角色都是死在即将说出秘密的时候,我不说,不就不会死了吗?”   “......”   金月海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走过来摇着头无奈地说“这妹子长得娇小,生命力挺顽强。”   她闻言抿着唇虚弱地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确实,尤塔的生命力顽强到连我也忍不住惊叹,早在她冲过来挡在我身前的时候我就被她震撼到了。一个不过十九岁的姑娘,却选择用这样的方式保护我。   现在想来,无论是潜意识中的社长,还是现实世界里的尤塔,每个人都在用他们不同的方式保护我。   为什么,陆远除了知道原始菌种的秘密,到底还有怎样不为人知的身份?   警察和救护车来得很快,警察带走了那两个家伙,又拉着我们说要去做笔录。   尤塔躺在担架上被抬入救护车时,她看着我抬起手,刚想说话,但因为牵扯到了肋骨下的伤口于是疼得脸都皱到了一起。   我明白她的意思,于是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说“放心吧,没事了。”   她抿了抿嘴唇,点点头,乖乖地让医生护士把她抬上车。   当我准备跟着金月海他们上警车时,我听见背后有陌生的声音传来,可这陌生的声音却让我不自主地停下脚步,好像自己意识里的某个地方曾经听见过。   我回过头,急救车前站着的女人看起来估计四十左右,米黄色的头发略带卷曲盘在脑后,宽檐帽扣在头上更填了一种神秘的贵妇气质。她穿着一件暗紫色的皮草,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彰显她的壕气。   她本来是在同那医生说话,但她开口就是英语,我听见她说的话后立刻回头,与此同时,她意识到我正在注意她于是看向我,一双绿色的眼睛让我刹那间觉得,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池的碧水,而那碧水的来源,尽在她的眼中。   “My name is Tacia Morin,I am her aunty.”   她说,她是尤塔的姑妈。   尤塔的姑妈,那不就是,塔西亚?   今天,终于可算是见到活人了。   被警察带去做笔录的一段时间,我觉得很漫长。因为我确实不认识那两个人,对他们也是一无所知。最重要的是,我还不能把P.D.公司的事告诉警察,不然警察一定会问我我为什么会知道P.D.公司的事。   然后,我告诉他我以前经历过但是我现在失忆不记得了,所以我也不记得他们要的菌种在哪里吗?他们一定会把我当作神经病,然后送我去第七人民医院精神科。   于是在警察面前,我只能装傻充愣,心里暗暗希望着杨叶叶和金月海别把这事全抖出来。   我刚离开警察局时,杨叶叶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了,她现在正拿着一杯水坐在那里玩手机。   “你这么久才出来,我都快在这儿长蜘蛛网。”杨叶叶见我来了就把手机塞回口袋里,撅着嘴埋怨道。   我叹了口气,双手□□衣服口袋里,说“好像有人比我还慢,那家伙到现在还没出来。”   杨叶叶耸了耸肩,喝了口杯子里的水,眼带着笑意说“你们太没用了,我用了五分钟就搞定,你们居然用了五十分钟。”   “五分钟?”我稍微提高了点音量,惊讶地说“他们居然没有缠着你?”   “当然没有,我卖了个萌就出来了,他们有什么好缠着我的?”   “我靠,你卖了个萌就出来了?我那儿的规模就像以前的严刑拷打啊。”   杨叶叶扬了扬嘴角,嘚瑟地说道“那是你没本事。”   呵呵,我抚了抚额头,自从我的意识回到现实世界就没有经历过一件正常的事。与其说之前我是在潜意识里,到不如说我现在是在潜意识里,这样我更能接受一点。   在我的思绪还在吐槽杨叶叶和吐槽现实世界时,金月海大摇大摆从审讯室里走出来,下巴微微上扬,一脸的嘚瑟和骄傲。   趁着金月海还没说话之前,我想我已经猜到他的经历了。   所以等金月海出来了我立马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杨叶叶识趣地放下杯子跟在我们身后。我觉得要是我真的听见金月海的话,可能我的世界观会完全的崩塌。   “我觉得,那几个女警好像爱上我了。”   “放屁!”   我一边说着一边招来了一辆出租车,抬手就把金月海扔进后座,然后自己坐到副驾驶座去。杨叶叶看着我一连串的动作,下意识地往副驾驶座走去,但结果又被我拉到了后座,等坐进了车里她才翻了个白眼,对我说“你的脑回路也真是清新脱俗。”   “我只是不想跟那个臭屁坐在一起。”说完,我又对司机报出了医院的名字,现在这个时候仅仅被打晕的方晓应该已经醒了,尤塔的手术估计还没做完。   金月海也不管我对他的吐槽,拿出手机,一脸红光满面的说“有三个妹子让我打电话约她们,明天先约哪个好呢?”   我闭上眼摸了摸额头,总觉得额头上那个伤还没有好的样子,不然怎么会经常这样隐隐作痛。   “刚才也有个正太警察问我号码,不过我没给。”杨叶叶扁了扁嘴,说“我还是喜欢成熟点的。”   妈了个鸡啊,只有我一个人在好好做笔录吗?   亏我之前还在担心他们会不会把陆远的事告诉警察,搞半天他们根本不需要我担心!   “我是约莉莉,还是约克莱尔,还是约温蒂?”   “先约克莱尔。”   “为什么?克莱尔虽然是三个人里是最丰满的,但年纪有点大。”   “因为克莱尔这个名字叫得顺口啊。”   我听着后座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只能无奈叹了口气然后头顶着玻璃窗看向外面。自从见过塔西亚开始,我就一直在等着让塔西亚给我解答那些奇怪的事。   离那些所谓的真相越近,我的内心越是不安,我害怕我即将知道的那个消息,将会颠覆我之前二十九年所有的人生。   从前,社长是我解开所有谜团的曙光,现在,塔西亚才是。   在快要到达医院时,金月海收到金月芳的短信让他先回去,于是我们在半路上把金月海一个人丢在了路边。   正如我所预料的,等我到医院问了情况赶到手术室门外时,方晓已经坐在手术室外陪着塔西亚一起等尤塔的手术完成。医院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我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方晓见我们过来,一副见到了爹妈一样的表情,立马向我们跑来。方晓站在杨叶叶旁边,轻声对我们三个说“你们可算来了,我听说她就是塔西亚,可是我和她貌似没什么好交流,我们俩根本就是鸡同鸭讲,她听不懂我说的我也不明白她说的。”   杨叶叶挑了挑眉,指着我说“没事,西西会说,西西当年说的可溜了。”   “是陆远会说,”我竖起食指摇了摇,然后又放下,说“我只是一知半解而已,我要真是陆远的话,珠峰底下我怎么都看不懂全英文的文件?”   杨叶叶耸耸肩,表示自己只是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而已。   塔西亚坐在手术室旁的椅子上,她端端正正地坐着仿佛天生就是这样循规蹈矩的人。她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担心,反而面色极为平静。   我走到她的身边坐下,用略带询问性的语气问道“Tacia?”   她淡淡一笑,说“Gorden。”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1 作者有话要说:  请在脑内自动将塔西亚和西西的对话转化为英文。   请脑补。。。   另外这一章非正常世界观,请注意!   “我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但是我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我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你只要问,你最想要知道的问题。”塔西亚淡淡地笑着,回答说。   我想了想,回答说“我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你现在不知道你是谁吗?”塔西亚抬了抬眼睛,稍稍歪着脑袋看着我,问道。   我点点头,说“当我觉得我是袁小西的时候,有人告诉我,我叫陆远。可是我觉得,我好像不仅仅是陆远那么简单,就像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肯定不止是我失忆那么简单。”   塔西亚低下头,扬起嘴角笑了笑,然后又抬起头对我说“其实在整个宇宙中存在着很多世界,我们现在所处的只是其中一个,在已知范畴里一共有七个。我们现在存在的是第一时空,你现在看见的人事物,在其他的时空里也有,只是存在形式不同。比如,这个时空的你是个总统,另一个时空你就是个卖咸鱼的。”   我苦笑了一声,心说能举个稍微好点的比喻吗?尤塔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比喻肯定都是从塔西亚这里学来的。   “这七个时空有他们的规则制度,有他们的生活系统,更有他们的时空管理员,也就是sc,Space Controller。每个时空管理员都要负责管理所在时空的一切超自然生物是否存在越界问题。就像鬼只能呆在特定的范围内,灵体也是。”   鬼、灵体,为什么我会突然想到,七号楼的安然和魔镜里的镜魂。   “而你,就是七个时空中第一时空的时空管理员。陶徽也是,他是第六时空的管理员。”塔西亚慢悠悠的说道。   我愣在那里,不知道此刻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内心的震撼。   “七个管理员都是隶属于一台叫作主脑的高智能计算机,每隔十年主脑会召唤管理员进行一项秘密活动,但没有人知道那是怎样的活动,因为去了的人没有回来的。所以每一任管理员在上任时就必须定下下一任的见习管理员作为必要时的替补,而你就是上一任管理员季思明的替补。”   “我之前说,那个活动去了的人就没有回来的,但除了季思明例外,他因为不明原因回到了第一时空,又与上一任先知见面。但后来又因为不明原因,他和上一任先知都死了,所以你和我就从替补上任到了正式的管理员和先知。”   我想了想,接着她的话说下去,我说“然后我去查季思明的死亡原因,于是我也死了,是吗?”   塔西亚微微颔首,说“也许是吧,其实从2021年9月25日开始到10月2日这段时间,你都没有出现过。10月2日出现的时候你给了我一本书,然后就失踪了。从那一天开始,不管我用什么方法都再也找不到你,我试着占卜过,但每次结果都显示,陆远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陆远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所以,活下来的人只是袁小西。   “十天前,陶徽找到我,告诉我是主脑通知他已经找到了你,但你却失忆只记得自己叫袁小西。我曾经尝试过,发现你的海马体有被损伤过的痕迹,而且你所具有的记忆已经不完整,再加上你的大脑皮层里还有另一个叫袁小西的记忆。所以我让陶徽给你催眠,让他打开你的潜意识,通过以前的行为唤起你作为陆远仅剩下的记忆。”塔西亚边想边说道。“让你完全想起陆远那一部分已经是不可能的,既然有人把你海马体内的部分记忆删除,这个过程就已经不可逆了。所以我们只能让你想起一部分,希望在那一部分里能有什么重要的线索。”   我抿了抿嘴唇,眼珠子转了转,说“既然如此,那我的潜意识里怎么会有别的信号入侵?”   “这件事我也知道一些,但我不清楚那个信号入侵源在哪里。”塔西亚皱了皱眉头,说道“不过我怀疑,信号入侵的事和你失忆的事必定有所联系。”   “如果我是陆远,那就说明袁小西这个人有可能是不存在的,那袁小西的父母是怎么回事?”   “如果你的记忆真的是被人强行删除,而那个人又给了你一个虚假的身份,袁小西的父母又一直在配合你演这场戏,那就说明,这两个人很可能是删除你记忆的人派来监视你的。”   监视我?   就像尤塔说的那样,他们真的是来监视我的。   “想想其实时光走得挺快,季思明确定是在你十四岁的时候确定你见习管理员的身份,那时候他经常带你去上任先知的公爵别墅,那时候我也只是见习先知,尤塔也才只有四岁。那时候我们还约好,将来你任管理员,我任先知,我们好好守护第一时空。”塔西亚微微抬起头,淡淡笑了笑,说“结果,当我坐上先知位置的时候,隔天你就失踪了。”   我垂着眼勉强扯了抹笑,对她说“会有机会的吧,现在我不就是管理员,你不就是先知吗?”   塔西亚闻言失笑了一声,摇摇头,一双盈着碧水的眼略带着复杂的意味。   “我有KLS,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睡着可能就醒不过来了。Gorden,尤塔是我弟弟留下的最小的女儿,如果不是因为她从小对占卜灵术有天赋,我是绝不会让她成为先知的。”塔西亚转过头来,一脸再认真不过地看着我,说“可是,如果我死了,我只能让她继承先知的位置。”   我点点头,说“你让我替你照顾她?”   塔西亚笑着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说“作为先知,能为时空管理员死,是一件荣幸的事。如果我死了,就让尤塔替我实现那个约定吧。”   我点点头,当时应了她这一句嘱托。   说着说着,塔西亚就莫名其妙地睡着了,直到后来我才从这里的医生口中知道KLS是一种叫克莱恩莱文综合症的病,会引起发作性发作性嗜睡,又叫做睡美人综合症。   她说,也许自己不自觉地在梦中就会永远沉睡下去。   杨叶叶和方晓本来在一边坐着发呆久了甚至于都快要睡着了,我推醒她们让她们俩把塔西亚送回尤塔的病房去休息,然后我留下来守着。她们俩也倒是配合,一人一边拽着塔西亚就这么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了。   我坐在手术室外,脑中已经混乱成一滩粘稠的浆糊。我看着自己的手,明明是我自己的,可是我却有一种错觉,这是别人的手。   在一开始不知道那么多事情时,我觉得自己肩上的压力还没有这么大,可现在我突然觉得,肩上似乎正扛着千斤的重物,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塔西亚为我解开的谜团只有一个,最重要的那一个,即使是先知塔西亚,也没有办法给我答案。   究竟是谁杀了季思明,又删除了我的记忆,甚至替我植入了虚假的记忆。   所以说,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神,而是人心。相比起人心的阴暗面,鬼这种灵体的存在倒是简单多了。   说起鬼,陆远接触过的所有人我基本都遇见过了,可是唯独一个鬼,我却一直没有见到。   女鬼小姐。   不知道当年陆远有没有帮她解脱,或是现在的她依旧徘徊在男生寝室无法离开。   方晓在同杨叶叶护送塔西亚回去后,又折返回来。她说塔西亚那边有杨叶叶陪着,所以干脆就跑这儿来落个清净。   手术仍然在继续进行中,躺在手术室里的那个人至今生死未卜。或者正如正应了尤塔说塔西亚在出门前给她占卜的预兆,灾劫,和有可能会客死异乡。   “你也不要太担心尤塔了,吉人自有天相,我敢保证她一定不会有事的。”方晓拍拍胸脯,又坚定地点点头,说道。   我叹了一口气,头向后仰靠着墙,双眼看着天花板,说“她毕竟是为了给我挡枪才受伤的,要是她出事了我也不会原谅自己。”   从潜意识里金月海死开始,我就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再出事。   我侧过头看着方晓,原本那个有些婴儿肥的学姐现在虽然瘦下来了,但眉眼却仍有不减当年的活泼童真,还有她那即便是再过十一年也不会丢弃的吃货本性。   “学姐。”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脱口而出,所以在下一秒方晓眼圈泛红的时候我才变得手忙脚乱。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笑着,然后低下头抹了抹眼角。   云翻涌成夏,眼泪被岁月蒸发。这条路上的你我她,有谁迷路了吗?   方晓吸了吸鼻子,问我说“一直都没有问你,你现在生活好吗?”   我苦涩地笑了笑,抬了抬一直紧绷着的胳膊,慢慢开口说“平凡的生活没什么不好的,朝九晚五,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找个自己喜欢的女朋友,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另一个人。”   “陶徽来找我的时候,我以为他是你派来的逗比。直到后来他带我们去看出车祸的你,我们才知道,原来在你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方晓说道“你和塔西亚说的话我们不明白,但从加入你的社团开始,我们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所以就算路上危险重重,我们还是愿意信任你支持你。”   “我们最遗憾的事,就是把陆远给弄丢了。”   她说着说着,眼泪又啪嗒啪嗒地落下来。   我伸手过去抚了抚她的脑袋,低声一笑,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们弄丢了一个陆远,我不仅赔给你一个陆远,还附赠了一个袁小西。”   不论是潜意识里的我,还是现实中的我,虽然失去了作为陆远时的记忆,但值得庆幸的是,他们还在,所有人都还在。   “对了,在你们给我催眠的时候我遇见了一只女鬼,是在男生寝室里经常附身在金月海身上的那个,这件事是我从前解决过的吗?”想起刚才我记起的女鬼小姐的事,我想方晓应该会清楚一些,于是便开口问道。   方晓边抹抹眼泪,边开口说“什么女鬼?你说翠花?”   我愣了愣,一下没反应过来,嘴张合了半天才憋出两个字来,“翠花?”   “是啊,不就是那个在213寝室那个地缚灵吗?很喜欢你,经常勾搭你的那个,叫翠花啊。”方晓一副理所当然地对我说道。   “翠花?”我感觉自己面部的肌肉好像抽了抽,忍不住吐槽道“这个名字......好像有点......”   方晓皱了皱眉,又突然笑了一声,说“这名字是你的取的,你说人要有名字,当时又正好在放什么歌,然后你就喊她翠花了。”   “她也接受了?”   “她喜欢你嘛,你就算喊她狗剩,她也愿意啊。”   我嘞个天哪,那位女鬼小姐看交流谈吐估计生前外貌气质也不差,而名字居然叫翠花。   我抚了抚脑袋,摇摇头,显得有些无奈。   ☆、Chapter 12   方晓瞥了我一眼,继续说道“那是在你大二的时候,那年有一整个月一直在下雨,雨水灌进男生寝室的地下室。后来雨停了,宿管大叔就去清理地下室,结果发现地下室的水泥都泡烂了,水泥以下的钢筋结构都露出来了,所以学校后来找人填平,填的时候在下面发现了一具尸骸。当时已经化成白骨了,所以没有办法再辨别身份。”   我点点头,猜测说“那白骨就是翠花的?”   方晓点点头,回答说“后来法医说这尸体至少已经有十五年的时间了,你说十年前也就是咱们新校区刚建立的时候,那个女鬼可能是1999年之前死的,从任何角度来说都很符合。”   “就这么完了?看来我当时也没有那么万能,我以为我起码会深入某个村子亲自调查一下她的身份。”   “人家死了十五年了,你能调查出什么来才有鬼呢。”方晓翻了个白眼,随后说道“你是因为法医把人家骨头带走了,人家摆脱束缚离开男生寝室,所以你才知道那尸骨是翠花的。”   我扁了扁嘴,说“后来呢?法医是怎么处理那尸骨的?”   方晓撅了撅嘴,回答说“我不清楚,当时我已经很少参加社团活动了,主要都是你和叶子。当时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你已经从医院里偷来了翠花的尸骨,你说你有一样重要的东西需要翠花帮忙。”   “什么重要的事?”   方晓闻言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叶子好像也不知道,这件事除了你以外没有任何知道。”   那时候杨叶叶和方晓对于陆远来说应该是不同意义的,但是这件事连她们两个都不能告诉,要么就是这件事无足轻重,说不说都是一样,要么就是这件事太重要涉及生命,所以陆远为了保护她们才不能说。   我隐隐觉得,这件事和我现在的处境有莫大的关系,可能是因为当时这件事发生的时间太过巧合,竟是在香巴拉事件之后。   “不,除了陆远,还有一个知情者。”   我勾起嘴角,一脸自信地看向方晓。   既然我记不起当年发生了什么,杨叶叶和方晓也对这件事不知情,那就只能找到当时在场又知情的人。   不过,那个不能算是一个人。   尤塔的手术在傍晚的时候才结束,医生说已经取出子弹,虽然造成了肋骨骨折,但所幸情况并不算太严重。   听到这个消息,我内心最重的包袱终于是放下了。   晚些时候塔西亚终于醒了,与此同时连尤塔也醒了,她和尤塔用法语说了会话,然后就表示自己回法国去了。我本来还在担心她这种渴睡的毛病万一走到一半睡着了,那不就没人救她了吗?   塔西亚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笑笑说有人会去接她。   其实现在已经是晚上,出于任何原因都不该让塔西亚离开,但尤塔说塔西亚在出门前就已经决定好了,买机票的时候也买了同一天飞回的。   也就是说塔西亚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在这里。   “你知道为什么塔西亚一定要赶回去吗?”尤塔坐着背靠在枕头上,笑着对我说道“因为塔西亚舍不得她的克洛伊。”   我笑着摇摇头,有点超能力的人可能是会有点神经质的。   塔西亚正准备离开时,恰巧金月海大晚上赶过来看尤塔的情况,于是我就顺水推舟让金月海送塔西亚去机场。   金月海来的时候还带来了四张红色的卡片,可他一进门就被我推去送塔西亚,于是那几封信只能被金月海尽数塞进我手里。   目送完金月海和塔西亚离开,我才翻开卡片看了看。红色的卡片上有一条一条的白色花纹,两边是三角形的,中间连接的位置还绑着一个蝴蝶结。里面的纸张是纯白色的,最上方用花式英文写着一句话,下面正大大的写着两个字,婚礼。   婚礼!   新郎,唐伯虎?   新娘,金月芳!   我靠这不会就是金月海说的表演完的那个迟到的惊喜吧?   我把其中的两封喜帖交给坐在尤塔床边的杨叶叶和方晓,还有一封则替尤塔放在了桌上。   杨叶叶拿着喜帖,面露喜色,笑道“没想到时光一转,月芳竟然比我们先结婚。”   我勾着嘴角笑着说“你们以为谁都和你们一样吗?三十岁了还是剩女一枚。”   “我们俩才不着急呢。”方晓扭了扭脖子,说完这话后还同旁边的杨叶叶使了个颜色,杨叶叶立马附和了一句就是就是。   我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甩了甩手上的喜帖,说“骗谁呢,你看人家都要结婚了,明年说不定孩子都有了。到时候你们请喜酒,人家就请满月酒了。”   方晓瞥了我一眼,站起来手叉着腰,嗔怒道“某人好像光顾着说别人了,你自己别说结婚了,恋爱都没怎么谈过吧?我们请喜酒的时候人家是有可能请满月酒,但那时候恐怕你连人家姑娘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吧。”   她的话音刚落,不大的医院病房里就响起各种笑声,杨叶叶坐在床边向方晓竖起大拇指,尤塔虽然伤口疼痛但还是笑得眉眼弯弯。   我一时觉得自己把金月海赶走是一个错误的决定,现在整个病房里呈三角包围形态,简直就是三个女生在围攻我一个。嘴皮子利索的方晓,永远应和方晓跟着方晓一切以方晓为原则的杨叶叶,还有不明情况多数是站在方晓那一队的尤塔。   这局面,对我十分不利。   杨叶叶看着手里的喜帖,食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思索了片刻说道“月芳还挺赶着结婚的,你看日子定在3月8日,这不就是四天后吗?”   “3月8日?”我忍不住笑了一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喜帖确认了一下,然后才开口说“这个日子颇有纪念意义,这个寓意是不是从此脱离少女,正式迈向妇女?”   方晓抿了抿嘴唇,下巴微微抬起,看着我说“还好我不是金月芳。”   我一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在她说完这话后我立刻抬起头,只见她挑了挑眉毛莞尔一笑,又说“不然我肯定一巴掌扇死你。”   杨叶叶原本坐在一旁正在看喜帖,听见方晓说了这句话立马拍拍手,并且喊着快扇快扇。说了两遍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用手轻轻拍拍尤塔的胳膊,又挑了挑眼,尤塔会意地点点头。   然后,一个方晓站在那里抬着下巴一副我是女王我就扇你的表情,而杨叶叶和尤塔则在一边笑着拍拍手,时而还喊两句加油加油。   OMG,这三个女人以后真的能嫁的出去吗?是要有多超能的人才能接受这三位,尤其是方晓!   我深刻的知道只要有这三个女的在,这个病房我就绝对呆不下去。所以我找了个理由让杨叶叶和方晓早点回家去歇着,我在这里照顾尤塔就够了,到时候她们和金月海过来换个班,一切就搞定了。   于是在我费尽唇舌终于让她们俩好好回家睡觉并且再三向她们保证绝对不会对尤塔动手动脚的情况下,她们俩才肯离开。   笑话,我会对尤塔动手动脚?尤塔一副天生发育不良的样子,我怎么也不会有兴趣的好吗?   我是在医院楼下目送杨叶叶和方晓上了出租车我再回去的,我回去时尤塔正靠在床上偏着头,眼神看向窗外不知在注意着什么。   尤塔的容貌应该大抵还是偏向亚洲,她的眼睛很大,甚至大过于杨叶叶和方晓。兴许是带点西方的特性,她的鼻梁很高,但是嘴唇微薄。从前不知道在哪里看见过,嘴唇薄的人大多无情。   “公主。”   她叫了我一声,把我从走神的境界里拉回来了。   我拉了张椅子摆在她床边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水,在把水递给她时,她微微愣了愣,片刻后才接过的。   我有些莫名其妙,为了怕她尴尬因此选择用一种调侃的方式问她“跟我待一个屋子里让你很拘束吗?”   她抿了一口水,摇摇头,说“我只是觉得好像有些不太一样,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什么不一样?”   “从前我在公爵别墅看见管理员和先知的相处方式都不是这样的,塔西亚说先知是为管理员服务的,是要守护管理员的。”尤塔把水杯轻轻放在床头柜上,说道“塔西亚说一个时空只有一个管理员和一个先知,管理员的身份太重要,所以只要是为了管理员,作为先知无论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她深呼吸了一下,兴许是扯到了伤口,她的眉头略微皱了皱。   “如果你觉得我是因为保护你为你挡枪而内疚难过的话,这是我的使命,无论我以后会不会任先知这一职,保护你都是我必须完成的事。”   我听完她的这一席话,嘴角扬了扬,却又轻轻一叹。   “既然塔西亚说了,一个时空只有一个管理员和一个先知,所以这两个人才要相互扶持相互鼓励。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我从来不认为谁天生就应该承担保护谁的任务。我把塔西亚当作是朋友,如果有一天你当上了先知,你也一样是我的朋友。”   “是朋友,我就不会让你替我去送命。”   她眼圈微微泛红,重重地点了点头。   时空管理员这一身份的重担我不记得有多重,但是我可以感觉到,它必定是一个可以让我倾尽生命去履行的使命,可是我并不认为为了这个使命就能去牺牲任何无辜的人。   这一路走过,我所看见的,我感受到的都是真实的,也许这只是一场由某人主导的扮家家酒游戏,但结果却是以要付出生命作为代价。   我拍了拍尤塔的手,说“我今天弄哭好多人了,你可别再哭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上午我有事,我会叫月海他们过来陪你的。”   尤塔摇摇头,慢悠悠地说“金月海,是不是送塔西亚回去的那个男的?”   我点点头,说“他就是那个被你占卜到黑桃九的金月海。”   “同时开出黑桃A和黑桃九的人很少,虽然我不太相信自己在这方面的能力,但这么巧合的事出现的几率太低了,要是塔西亚占卜的就好了,她比我厉害多了。”尤塔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会不会月海在送塔西亚回去的时候,塔西亚可能会看出些事情呢?”我问道。   尤塔闻言摇摇头,一脸坚定地说“就算塔西亚知道她也不会告诉金月海,先知的守则里有一条除非对方主动问起,不然不涉及对方所提问范围内的预测是不会告诉对方的。”   “为什么?”   “因为先知的能力违背于大自然,所以每个先知都不会活得太久。就像东方的天机不可泄露一样,说得越多伤害就越大,所以如非必要先知是不可能随便给别人占卜的。”   我皱了皱眉,心想原来当先知还得遵守这些乱七八糟的规定。我顿了顿,突然想到之前我们还拉着尤塔用扑克占卜,按照尤塔的说法岂不是泄漏了天机?   “那你......”   “我只是个见习先知,给你们占卜就当是练习喽,反正先知占卜不出自己的命运,趁着还有时间我要多玩玩占卜。”   她一笑,好像完全不担心死亡,好像她口中所说的那些让人听着提心吊胆的话与她无关一样。   按照塔西亚的说法,如果有一天她遭遇不测,她会把先知的位子交给尤塔。也就是说,有一天尤塔会成为真正的先知,不知道那个时候她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天真无忧。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3   那天晚上是我第一次睡医院的走廊椅子,天知道那玩意儿有多硬,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全身都跟散架没什么两样。   我伸了个懒腰看了看病房里,尤塔还躺在床上睡着,我看了一眼手机,才6点半。   点开短信界面,我发了一条短信给金月海,让他没事的话就来医院替我陪守尤塔。把短信发出去后,金月海短信回得很快,我对他这个点居然是醒着的表示了无比的震惊。   “我老姐的婚礼来不来?不许说不来,我姐说你不来镇场这婚她就不结了。”   “就算我不来,有你镇场也很安全!到时候我要是不在,出事儿了得给我保护好女生。”   “放屁,给我滚过来。”   我笑了笑又站起来松了松骨骼,最后看了一眼病房里的安定,随后就缓步下楼离开了医院。现在有一件事重要地胜过了一切,兴许只要解开这件事的秘密,眼前的真相就能浮出水面。   我在医院门口招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学校的地址后我背靠在椅背上开始掏手机,在搜索学校情况的过程中,我发现学校在我毕业的那年曾经进行过大装修。多数的教学楼和部分的教室都被彻底的翻新或改造过,但唯有一幢楼学校将它原模原样的保存下来。   图书馆。   也就是说,图书馆里的所有东西基本都是原来的架构和摆设,即便是变动也只是改变一些布局而已。   我关闭手机屏幕,头微微向左偏,窗外的景致在我眼前划过,仿佛是用于催眠术的怀表,一来一回迷乱了人的眼睛。   不自觉的眼前有些模糊,我眨了眨眼睛,试图让自己的思想清楚一些。自从上一次社长给我催眠开始,这种思想被人控制甚至被人入侵的感觉,我就不希望还有下一次。   到达学校的时候,大门还没有敞开,只有门卫旁边的小门开着。   在出租车停下的时候我没有立刻进入校门,而是在学校旁边的一个饰品小摊驻足。一大早就来摆摊的商贩不多见,我慢慢蹲下看了看那位大婶摆摊的东西。   都是些民族风的小饰品,项链,手链,戒指,耳环。   突然,在众多的饰品中我一眼就看中了一条手链,那不过是一条再平常不过的款式,但上面却有五颗铃铛系着,在手链的末尾还系着第六颗小铃铛。   于是我掏钱买了,心想这种风格尤塔应该会喜欢,送给尤塔就当做是感谢她帮我挡个子弹了。   我把手链放进口袋里,然后绕过小摊向着学校保安室边上的小门走去,我走过小门时门卫也只当我是趁早过来学习的学生,只是礼貌性打了个招呼,其他也没有说什么。   昨天来的时候只是去了一趟体育馆,都没有来得及逛过整个校园。虽说学校被翻新过,但是看起来主要布局与我潜意识里的样子并没有太大的更改,只是原本四号楼被挪到了另一边,顺便把五号楼给挪到了原本四号楼的位置。   我驾轻熟就绕过四号楼与五号楼中间的小路,来到在我潜意识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图书馆,我走进图书馆又进入电梯,一切的陈设还与以前一样。在电梯门上还写着奇怪的电话号码,四壁上也还有某人与某人的甜蜜对话。   一切都好像和从前一样,而这些杨叶叶和方晓都没有告诉过我,也许这些是我曾经记忆里存在的没有被删除的那一部分。   电梯停在六楼,走出电梯时我特地望了望,深怕从哪里再冒出一只面部腐烂的丧尸。   曾经的“超自然研究社”六个大字已经被撕去了一半,基地的大门敞开着,我慢慢走进去发现里面空空荡荡,从前那些桌椅,甚至连哑巴屋都已经被挪走了。现在剩下的只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房间,它如同六楼的其他教室一样,成为了空置和废弃。   “陆远?”   我听见有人在叫我,这声音极轻极柔,却触动了我脑内的某一根神经。我不自觉得转过头我寻找这声音的来源,因为这个声音在我脑内形成了一种共鸣,令我觉得我一定是认识这个声音的主人。   “陆远!”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那声音语调起伏不定,像是声音的主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时我才发现,原本只有我一个人的房间里多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本身是不存在的。她平刘海长发披肩,身材高挑,虽然穿着一身碎花长裙却格外凸显气质。只是她的脸太过于苍白,身子又一直往墙边靠,尽可能让自己不碰到窗子。   她看着我,脸上堆起了灿烂的笑容。   我叹了一口气,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将刚刚升起的太阳光芒尽数挡在窗外。   “你还记得我吗?”她轻声说道,她双眼中盈盈秋水,星星点点,不似平常的鬼魅那样无神。   我笑了笑,点点头,回答说“翠花。”   她眨了眨眼睛,嘴角笑开了一朵花,她说“好久没有人这么喊我了,我知道你不会说话不算话,所以我一直有帮你好好护着那个东西。”   她笑得太过灿烂,以至于初春盛开的花朵都不如她笑的那样美,可是我的心不由揪了一下,因为她笑得太悲伤了。   “对不起,这些事情本该由我来做的,我不应该强加在你身上,”我低下头不敢去看他,我深怕自己猜错了,可同样也怕自己猜对了。   当年陆远偷回了翠花的尸骨,并没有替她好好安葬,而是将她的尸骨处理后直接放在基地的地板下,用这种方式让翠花守护那个东西。   翠花摇摇头,说“我不在意尸骨去了哪里,在寝室那里也好,在这里也好。要是你当初就把我给下葬了或者火葬了,我就见不到你了。”   “你不怪我吗?”我咽了一口口水,经过喉咙时带来了一片疼痛,疼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你本来可以得到解脱的,在男生寝室楼下被压了几十年,跑到我这儿还得被压着,对不起。”   翠花笑了笑,说“拜托我帮你保管东西的时候,你已经说了无数遍对不起了,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知道那东西很重要,所以你让我帮忙的时候我也是义不容辞的。”   我点点头,慢慢低下脑袋。   之后我把我失忆和变成袁小西的事情告诉了她,于是她也明白了我之前略带猜测性的解释。在印象中她是个略有些张扬主动的女孩子,可现在的她明明只是鬼魂,却仿佛与杨叶叶和方晓一起成长了一般,变得成熟内敛了。   难道,是因为这几年太孤独,一个人见证着这个房间从兴到衰,从欢声笑语到寂静无人。   这样的孤独换做是我,也受不了。   “当时你告诉我这是你朋友的弟弟寄给你的,你朋友的弟弟因为这个东西死了,所以你要好好保管着,”翠花边说着边走到房间的正中间,然后慢慢蹲下,指着某一个位置,说“你就埋在这个位置,和我的尸骨放在一起。”   朋友的弟弟?Eddy?   这么说,现实之中Eddy已经死了,而且应该是因为这个东西而遇害的,这么说很有可能就是P.D.公司的人杀了Eddy。   我敲了敲翠花指的那块地板,确实是空的。这里并没有趁手的工具,所以我让翠花在这里等着,我跑去门卫大叔那里借了一把螺丝刀。   回到基地后我用螺丝刀撬开了地板,掩藏在地板下的翠花的尸骨和放在她身边的一个长方形的木盒子被暴露在空气中。   我慢慢地将木盒子从地板中缝里拿出,翠花则在旁边盯着我手里的东西,半天都没挪开目光,俨然一副比我还紧张的模样。   我把盒子轻轻放在地上,然后才慢慢打开,在盒子里静静躺着的东西就是被P.D.找了十一年的原始病毒菌种。眼下它正静静躺在一个密封的试管中,它看起来只是再平凡不过的乳白色液体,一副无害的样子。   翠花蹲在我身边,问道“你准备把它怎么样?”   “过两天是我朋友的婚礼,等我参加完我会离开H市。P.D.已经盯上我了,我会把菌种带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销毁。”我一面轻轻把菌种塞进自己的口袋里,一面对翠花说道“最重要的是,我不能再牺牲你了。”   翠花抬起头一脸震惊地看着我,她刚想说什么,我却截断了她的话,我说“你的尸骨现在处理不了,明天我再来替你好好下葬。”   说完,我又将原先的那块木板放回去,使它正好遮盖住翠花的尸骨。   “我不想走。”翠花站起来,一双小手紧握成拳,眼眶微红,眼泪更是摇摇欲坠。   我听见抽泣声,但我不能回头去看她,在一系列工作完成后,我站起来说道“作为陆远的时候,我做了太多逼不得已的事。现在我叫袁小西了,我要把原本所有逼不得已的错误全部纠正回来。”   “我是在1998年死的,我没有父母亲戚,所以就算有一天我死在了哪里也不会有人知道。我不知道做鬼做了多久,只知道那里建了高楼,我就只能在高楼里徘徊,可是没有人能看见我。直到你出现了,你能感觉到我,能和我说话,你还给我名字。”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她用手抹了抹,可却是越抹越多。“可是我只是一只鬼,不能像你的朋友们可以跟在你身边,和你一起解决别人的问题。我也很想离开,只想去有你在的地方。”   我慢慢走向她,在离她仅一人距离的时候停下来,我伸手替她抹眼泪的时候,她轻轻抖了抖。   她的脸很冰凉,刹那间我有一种在碰一块冰的感觉。   “所以你应该有更好的人生,虽然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来世这一说法。下辈子如果你还能找到我,我就带着你像带着杨叶叶她们一样,好不好?”   被我这么一哄,她突然不哭了,但小脸上还挂着的泪珠被偶然间折射进来的阳光打亮,仿佛一颗颗小珍珠悬挂着。   真像个孩子,分明就是一副没长大的样子。   “所以,在这里乖乖等着,我会带你离开这里,送你去你应该去的地方。”   她闻言点点头,还没来得及擦干眼泪的小脸上又挂上了笑容,如雨后彩虹一般。   然后她就一点一点消失在我的眼前,像是梦中的精灵一点一点的逝去,我知道她已经完成了陆远曾经交托她的任务,而现在她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   而我,也要一件一件把曾经陆远未完成的事做完,现在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我收拾心情走到电梯门口,等电梯到了六楼走进去,顺手又按了一楼。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4   隔着大衣的口袋我摸了摸那根试管,那个东西即将要去一个它应该去的地方,从此以后这个世上不再会有所谓的菌种病毒,然而我也知道这种研究不会停止,一切都还在继续。   突然,电梯停了一下,我看着按钮上的指示灯,现在才四楼。我原本以为是有人要进来,但是等了半天门也不开,外面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突然间,我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电梯故障!   我心下略有些焦急,于是我按了一下电梯紧急按钮,但完全没有作用。   突然电梯又动了动,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后退了两步。一秒后电梯果然如我所想的一样开始迅速下降,我感觉到自己的身子重心向上,仿佛双腿一离地整个人就会腾空飞起来一样。   我背靠着电梯壁,学着以前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看来的姿势半蹲着。我也不知道这样的方法到底有没有用,至少这时候死马当活马医吧。   电梯从四楼迅速掉到一楼,速度快到仅仅只是我一眨眼的工夫。   在最后下落的一刻,我一直以为自己要死了,我还在想为什么塔西亚和尤塔没有告诉我我命中还有这一劫。   此刻我想起了那个病毒菌种,如果我死了,还有谁能保护好它,谁能守护这个不能公之于众的秘密。   我闭上眼睛,刚成为了管理员却又要再死一次,这真的是命运和我开的玩笑吗?   等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这是我第二次躺在医院里了,上一次也是如现在一般劫后余生。   一次是坠楼,一次是车祸,这次又是电梯事故,当一个时空管理员真的要经历这么过离奇事件吗?   医生说我是因为电梯事故受伤的,发现我的是几个学生,幸亏发现得及时,再加上我本身伤得也没有那么严重,所以恢复得比较快。   我动了动四肢,除了全身酸痛外没有其他的疼痛,似乎也没有断骨头之类的。我是从四楼极速坠下的,能伤到这个地步应该算是天大的好运了。   甚至连医生也对我这种神一样的恢复能力表示震惊,他们说在这几天里我的手机就没消停过,但我一直在昏迷医生护士也不敢随便处理,于是就一直放着直到电量被完全消耗干净。   我拿着手机无奈地摇摇头,八成是方晓他们见我又失踪联络不到人才这么夺命连环CALL的。   等我换回自己的衣服后,准备跑去办理出院手续时,我听见几个护士在说什么过节之类的话,我过去问了两句才知道,今天居然是三八妇女节。   也就是说,我从3月5日一直昏迷到了3月8日,而今天就是金月芳结婚的日子。   这一昏迷比我想象中的要久的多,难怪我感觉自己身上也没那么多的病痛了。   我向护士站借了电话打给金月海,起初打了一个过去没人接于是我挂断了,当我正回忆着杨叶叶电话号码的时候,金月海打回来了。   “你死哪儿去了?老子以为你又挂了!”   未等我开口说话,金月海就是劈头盖脸地一顿训,他似乎在一个十分嘈杂的地方,所以他的声音格外响亮。   我叹了口气,一边扭扭脖子伸展了一下胳膊,一边回答他说“差不多,我回学校的时候差点在电梯里挂了,我现在也是刚醒不久。”   “差点在电梯里挂了?”金月海阴阳怪气一会儿拔高音量一会儿降低地说“我说你怎么事情那么多,一天到晚都在生和死的边缘挣扎。”   我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说“我怎么知道原来我以前得罪过那么多人,连电梯都不放过我。”   “那你怎么样,还能活着走过来吗?”金月海问道。   在他说话的间隙,背景音乐时而盖过他的声音,我听见这音乐顿时心下了然。   我看了看挂在护士台的钟表,想了想如果快马加鞭赶过去还是能凑上的,毕竟是自己的朋友从前交情也不错,于是我说道“行,不过我得回去换个衣服。”   “好,你尽快吧。”金月海说道。   “好。”   正准备挂电话时,电话的另一边传来金月海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我顿了顿立马按住话筒处,但由于没按及时,这声音还是落到了周围护士的耳朵里。   一时间我觉得有几道炽热的目光正注视在我身上,这时候如果我心里想的事能成真,金月海一定已经被我戳成马蜂窝了。   我拿起话筒问他是要死了干嘛喊成这样,他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是说出了六个字来。   “袁小西,出事了。”   我被他突然的这么一句话惊了惊,问道“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的金月海重重地喘了口气,然后才开口说道“刚才不知道是莉莉还是克莱尔还是温蒂告诉我,昨天那两个人的身份查出来了,是美国一家叫paradise生物研究公司的员工,隶属于军方管辖。男的叫孔星辰,代号star,女的叫孔月亮,代号moon。”   听到这两个名字的时候我忍不住笑了笑,问他“能查出身份就是好事,我以为你说的出事是严重的大事。”   “那个不知道是莉莉还是克莱尔还是温蒂的告诉我,警察现在怀疑他们可能还有下一步行动,他们是生物研究制药公司,有可能会研究出比Yeti-Variant更严重的病毒。”金月海顿了顿,但他的语气越来越急切,他说“更重要的是,那两个人在不久前刚刚打昏几个警察,然后逃出公安局。”   之前的话我都没有听进去,只有最后两句我听明白了。   那两个杀手逃出来了。   我脑中一片空白地跑去办理完出院手续,又快速跑出医院打了一辆车回家,眼下最重要的事先回去换套衣服再拿上数据线和充电宝,然后去婚礼会场。   我隐隐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体育馆的事只不过是一个引子,更大的事情还在后面。   跑回家第一件事先把手机充上电,然后按了开关键任凭它自己开机,我就走到一边找衣服换上。几分钟后当我正系着领带时,手机突然响了。   我一边系着领带一边走过去看,手机上显示的是不明号码来电。我空出一只手按了接听和免提,然后又继续系领带。   “公主!”   一听这个称呼我就知道是尤塔,此时她说话的语气不同于以往,似乎略带了一些焦急和恐惧。   “尤塔?怎么了?”我皱了皱眉,心里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   如果这一通电话是杨叶叶打开的,或者是方晓打来的,我都不会这样担心。只因为这是尤塔的,一旦事情惊动到先知那一边,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公主,我刚刚做梦了!”尤塔大声喊了一句,说完这一句后她又很小声地说了一句类似于往右转的话。   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遂无奈地说“做梦就做梦了,很正常啊。”   尤塔闻言激动地说“不正常,我看过了我梦里的事情都在一件件成真。我梦里看见那个新郎的英文名叫Daniel,结果那个新郎真的叫这个名字。还有我梦到我坐上的出租车车牌是A0B320,结果又是真的。现在我正在去那个新娘婚礼的路上,如果等会儿会场前面真的有一家新开张的咖啡店,那就证明我整个梦都是真的!”   尤塔说的很激动,以至于我尚未消化完上一句话的意思就被她带进了下一句话,所导致的结果就是最后我一个字也没有听懂。   “所以呢?”我挑了挑眉,一边穿上西装外套,一边问她说“你只是单纯来告诉我,你会做预知梦了?”   “公主,我梦到会场会出事!不对,不是会场,”她顿了顿,说“不止是会场......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人在吃人!”   尤塔说的断断续续,我隐约听见有人在说“你不会是神经病吧”之类的话,随后电话就莫名其妙被挂断了,我甚至还没来得及问尤塔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尤塔做梦梦到人吃人?   金月海说孔星辰和孔月亮逃出了公安局?   他们有可能会研究出比Yeti-Variant更严重的病毒?   想着想着,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疼,耳边不断响起的蜂鸣声让我觉得自己好像被置身于另一个空间,我伸手捂住耳朵想避开这种直冲我大脑的声音,但是却怎么也挡不住,因为那根本就是我脑子里的声音。   我紧握着拳深呼吸,可是当我每吸一口气,我的心脏连着胸口也会产生剧痛,仿佛整个身子快要裂开一样。   我看了一眼手机,离婚礼开始还有不到四十分钟的时间,如果P.D.下一个目标真的是会场,很有可能他们已经伺机埋伏在那里了。   我一把抓过手机,也不管自己脑袋和心脏的疼痛,飞奔到楼下坐上出租车就直奔会场。   一路上我紧紧握着心口,差点吓得司机以为我心脏病突发了。   我又试图拨尤塔的号码,可是尤塔那一头却始终打不通。我想了想,又拨通了杨叶叶的号码,幸亏这时候杨叶叶接起来了,不然我就只能再打给方晓了。   “西西?”   杨叶叶接起来的时候反应有些惊讶,但是我也无暇去顾及她的反应,我现在只觉得自己全身就像火烧一样,如果有一面镜子照着自己,我一定是满脸通红。   我咬着牙,忍住疼痛,问她说“尤塔呢,尤塔在不在?”   杨叶叶愣了愣,说“尤塔不在,她不是在医院吗?”   “尤塔来了给我拦住,我马上过......”   “尤塔来了,尤塔在......”   杨叶叶话还没说完就硬生生被打断了,而打断她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一边刚进入会场的尤塔。我可以很清楚地听见由手机透过来的尤塔的声音,她正发疯一样喊着有危险快跑,甚至喊到声音嘶哑。   杨叶叶重重喘着气,有些迟疑地问道“她怎么了?”   “你们快离开会场,告诉金月海赶紧把人带出去!”我喘了一口气,可是换来了更深更重的疼痛,于是我只能咬牙切齿地说“会场有危险,听尤塔的,快走!”   “好。”   杨叶叶应了一声,于此同时手机里传来她和方晓的对话声,大致是让方晓去找金月海让金月海把来宾都带离会场,自己则跑去拉住正在发疯一样的尤塔。   我一面握紧手机,一面对司机说“还有多久?”   “十分钟吧。”   十分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突然手机里传出杨叶叶尖叫的声音,伴随着尖叫我还听见了枪声。这一声枪响彻底把我的惊得说不出话来,终究,是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5   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听见任何人的声音,无论我打方晓或是金月海、尤塔、杨叶叶的都再没有回音。我就像是彻底与他们所有人断绝了联系,而他们在那一边生死不明,我在这里痛不欲生。   “我要不还是送你去医院,你这幅样子不该去参加婚礼啊。”司机很好心地对我说。   我喘了口气,手紧紧攥着胸前的衣服,头疼到我几乎已经没办法分神去注意车子行进到哪里了,我一手搭住司机的车座,一面冷着脸说“开你的车。”   说完,我眼睛瞥过自己搭在司机车座上的手,血管青筋一根根爆起,一根根的手指尖臌胀到发痛,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要从我的指甲缝里出来。   我脑中划过一个词,变异。   我承认自己是某些科幻电影看多了,但此时我不得不往这个方面去想。那天我刚拿到菌种,然后就遇到电梯事故,事后我甚至完全不记得要去检查那个菌种的完整性。眼下这个情况可以证明一点,我被感染了,我被菌种感染了。   没想到,不论是潜意识里或是潜意识外,我都逃脱不了被感染的命运。   “他妈的到底还有多久才到!”也许是因为憋不住疼痛,也许是因为我发现自己被感染了,我忍不住对着司机怒吼道。   看起来司机被我吓得不轻,他支支吾吾地说因为前面好像发生了什么枪击事件,所以都堵在那里过不去。   枪击事件,我满脑子迷迷糊糊地只能听清这四个字,我低下头摇了摇混沌的大脑,然后从口袋里甩了一张钞票丢给司机,自己则拉开出租车的门走出去。   因为身体和脑袋双方面的疼痛,我走起路来有些歪歪扭扭跌跌撞撞。兴许是因为刚才电话里的那一枪,所有附近街区的人都是一脸惊恐地往回跑。   我拉住某个路人的胳膊,等那人开口我才意识到,我的手比我的大脑率先行动了。我看着那个路过的女人,喘着气问她道“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女人转过头看着我,眼中的不耐烦和愤怒已经转化为莫名的恐惧,她的眼睁得老大一把挣开了我的手,一边喊着妖怪一边撒腿就跑。   我用手抵着自己的额头,不知道是额头发烫还是我的手在发烫,我只知道自己的脑子快要爆炸了。   我跌跌撞撞走到会场门口,杨叶叶和方晓正眼神空洞得坐在路边,她们脸上身上一大片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而尤塔缩在一边,同样是眼神空洞,身子还在不住发抖。   我看了看四周,警察倒是来了不少,可就是没有人能进去。会场的门被紧紧关闭着,警察为了保险起见只能在外喊话让他们束手就擒。   我摇摇晃晃走到她们面前,强压下因为疼痛而产生的愤怒情绪,我看着她们,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杨叶叶抬起头,看着我,眼底掠过一片震惊,“你......你的眼睛......”   “他妈的别管我的眼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终于,我没能抑制住情绪,一半是疼痛一半是焦急,这两种交杂在我的脑中让我本就难受的身体更加难受。   方晓冷笑了一声,说“他们要拿我们做实验,他们要从我们下手,让我们也变成珠峰下的那些没脑子的丧尸。”   我很清楚方晓口中他们是指谁,我看了一眼紧闭着的大门,又看了看四周,回过头继续问道“金月海呢?金月芳呢?”   方晓摇摇头,歪着脑袋吸了吸鼻子,回答说“只有我们三个逃出来了,只剩下我们三个了。”   “人吃人了,人吃人了。”尤塔缩在一边默默地念叨着,像是疯了一样。   我感觉到自己的胃酸正在翻滚,随即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晕眩感,与此同时正有东西顺着我的胃向上反,流经食管和喉咙意欲从口中喷出。我立马三步并作两步趁着自己还没摔倒前扶住一根电线杆,然后在电线杆旁开始剧烈地呕吐。   这一吐,几乎要将我的所有内脏全部吐出来。   这一吐让我的脑袋清醒了片刻,可随即而来愤怒感却如同排山倒海挥之不去,我扶住电线杆的手开始缩紧,最后甚至连那根杆子都被我拽弯了一部分。   我面无表情地喘着气看向杨叶叶她们,问道“他们两个是不是还在里面?”   杨叶叶擦了擦自己的脸,点点头。   我咬着牙,慢慢地直起身来然后向着紧闭的会场大门走去,一路上身后的警察不停地叫我站住,可是我全都充耳不闻。   从这一刻起,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意识地操控,甚至从刚才掰弯电线杆开始,我就已经在被控制着了。   尽管身后的警察鸣枪示警,我却依然只顾着往前走,我伸手想推开门,却发现这门异常难开,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正抵着门。   于是我用力一推,将那抵着门的物体微微挪动了一下,当我完全打开门将整个身子挪进去的时候我感到自己的脚碰到了什么。   我低下头借着会场略有些昏暗的灯光看去,那张满是血污的脸上已经看不见昔日的眉清目秀,他把刘海全部撩起用发胶固定,一身西装革履打扮体面,能看出他在努力把自己打扮地最好,然后盛装去参加他姐姐的婚礼。   我蹲下来扶住他的上半身,他的身上满是抓痕和枪弹。我让他靠在墙上。我用袖子替他擦了擦脸上的血污,可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他最喜欢漂亮,最不喜欢把自己弄的脏兮兮的。   他睁着眼睛张着嘴,似乎有无数的话想说,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我伸手盖住他的眼睛,轻声地对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保护大家。   你好好休息吧,剩下的,我会替你完成的,我会替你保护大家。   我慢慢站起来抹了抹眼角,又将自己好不容易系好的领带摘下丢在一边,昏暗的灯光下,我看见一群双眼无神的丧尸正三三两两围着一具具尸体大快朵颐,丝毫不顾及我的存在。   会场布置得很漂亮,一看就是用了心的。满地的粉红色花瓣,在主舞台中间巨大的蝴蝶结,还有在蝴蝶结两边巨大的鎏金字体,琴瑟和谐,白头偕老。   而在主舞台上,一个衣冠楚楚穿着西装的男人正伏在一片白色之中,他似乎是注意到我在看他,于是微微抬起头,我甚至可以看见他嘴里还叼着一块正在淌血的人肉。洁白的婚纱和鲜红滚烫的血液交杂在一起,变得格外刺眼。   我走过去照着那男人的头就是一拳,这一拳砸下去我甚至没有感觉到手上任何的疼痛,而那男人被我砸的脑袋在脖子上转了三百六十度,最后转回了原点。   我一脚将那男人踹倒,我垂着眼看着那个倒在血泊里的新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脱下了西装外套,盖在她的身体上。   这一场婚礼,到底值不值得。   琴瑟和谐,白头偕老,到底还算不算数。   由于我之前的动作,其他的丧尸已经开始注意到我,我双手握拳冷冷地看向那些丧尸。在我眼里,我的朋友都已经死了,剩下的人全都是敌人。   所有人无论是无辜的还是罪有应得的,都得承担自己犯下的罪。   金月芳结婚并没有请很多人,以至于围在我面前的丧尸并不算太多。我伸手撩起一边的椅子,用力砸向丧尸群,有一只丧尸躲闪不及,被我硬生生砸去了脑袋。   剩下的丧尸瞬间暴怒,朝着我大声吼叫。一时间我的大脑被愤怒占据,张嘴就是一吼,这一声音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竟如同野兽吓唬敌人时发出的声音一般。   突然,有一只丧尸扑过来一口咬在我的胳膊上,我另一只手挥过狠狠地在他的脸上划出三条血痕,于此同时抬腿踢倒了另一只正准备扑来的丧尸。   我诧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尖锐的利爪上正沾染着那只丧尸鲜红色的血。我拿过一旁的椅子用力摔在地上,直到它被摔烂,四脚与座椅完全分开为止。我拿起掉在地上的木棍,它因为四散分裂而导致缺口尖锐锋利,我走到那只被我踢到还来不及爬起来的丧尸旁边,竖起木棍就往它的脑袋狠狠刺下去。   温热的鲜血溅在我的脸上,我微微舔了舔嘴唇,第一回尝到了人血的味道。   身体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愤怒和嗜血正支配着我的大脑,我拔出木棍再一次□□那只丧尸的眼睛里,他的眼睛被木枝挤出了眼眶外,鲜血流得到处都是。   在我专心对付眼前这只丧尸时,身后有两只扑到我身上,一人一边咬着我的肩膀。我放开握住木棍的手,左右手同时用力反向拽住那两只丧尸的头,两只手同时用力将那两只摔倒眼前,然后站起来搬起边上的宴会桌就往他们两个身上砸。   起初他们还不停在桌子下动弹,我一脚踩上桌子,用力踩两脚,直到他们最终不再动弹为止。我走到刚才那只丧尸身边,将木棍拔出,紧握在手上。   我知道,在这群人中可能有我认识的,或是我的同学。   有时候如果牺牲是在所难免的,牺牲,是为了守护你认为需要活下去的人。   我紧握着拳,一步一步穿过那些尸体残骸,走向会场的里堂。我确信,在刚才的尸体堆里我没有发现我要找的人,金月海抵住了门,四处又都是丧尸,也就是说,他们还在这里。   里堂的门被紧闭着,我后退两步,然后用力一踹,门应声而开。在大门被打开的刹那,有人飞奔着扑到我的身上,我抬起胳膊照着那人的脖子就是一划。   木棍的尖端正滴着温热的鲜血,冲出来的女人瞪着眼张着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她的脸上身上都是伤痕,衣服也已经被撕破,手上拿着一把已经耗尽子弹的□□。   她仰着头,慢慢跪倒在我身前,然后整个身子失去控制倒在一边。   直至她停止了呼吸,她依然是维持着那一脸的不可置信。   紧跟在她身后出来的男人就是那天拿着□□又被我们学校体育老师制服的那个家伙,他已经完全尸变,从门里出来时他看了看我,然后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孔月亮,最终仍是慢慢走到孔月亮身边蹲下,双手合十压入她的腹腔,然后用力向两边撕开。   一时间,空气中的血腥味进入了我的鼻腔,我脑中不由泛起了一阵莫名的兴奋。   他仍津津有味地捧着血淋淋的内脏,然后一口一口将它吞下,比起我他应该对这种死人更有兴趣。   “你们那么喜欢控制人的脑子吗?”   我冷冷地说到,即使我明知道对方不会给我回答。   我慢慢走到孔星辰身后,他只顾着眼前的美餐,对我的存在毫无任何兴趣。我一脚踹在他的脊椎上,然后趁着他整个人匍匐在地时将他按在地上,我整个人骑在他的背后,然后我冷着脸将手里的木棍狠狠插入他的头颅里。   第一回没有插成功,于是我又插了一次。期间也许是感觉到疼痛,孔星辰试图将我从他身上拉下来,但我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我拔出木棍,然后猛地刺入他两边的胛骨。紧接着我没有任何迟疑,拔出木棍继续捅他的头颅,直到血液混合着脑髓慢慢流出,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时,我才慢慢从他身上下来。   一时间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快感,尤其是看着那满地的尸体,闻着空气中交杂着恶臭的血腥味,嘴里还有那些丧尸尚且温热的血液。   我离开时并没有从正门离开,而是从侧门绕着走。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6   我先回到了自己家里,在洗澡的过程中我看见自己身上被丧尸噬咬的伤口,明明皮肉外翻地可怖,却没有一点疼痛的感觉,有些甚至已经开始自己恢复。   我怔怔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的身体里存在着两种丧尸病毒,任何一种都能要了我的命,可是我却没有死。   我双手撑着洗漱台,低着头双眼紧闭。   屋外的电视机里正传出女主播镇定自若的声音,“今天下午发生在市民街44号某婚礼会场的生化袭击事件后续消息,据悉,截止目前已有58人死亡,3人受伤。据当时在场警方回忆,有一行为举止异常的男子曾不顾警方劝告闯入会场,至今下落不明,但现场死亡者中并未发现此人。如有知情者请尽快与警方联系,此男子身高1米78左右,体型中等,红眼,穿一套黑色西装......”   我睁开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目光开始变得阴冷。   3月9日那一天,我趁着天没亮街上也没人活动跑去之前查到的那家省立医院,为了防止医院里的人认出我来,我特地穿了一件兜帽长衣。   省立医院因为收治了杨叶叶、方晓和尤塔三个可能感染病毒却还没有变异的病人而变得格外热闹,虽然新闻上没有点破这件事,但从医院将她们强制隔离等方面已经有许多记者猜出这件事了。   我刻意将兜帽拉了拉挡住自己的脸,然后绕过挤在门口的一群记者。   我站在医院大厅里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远远地看着贴在墙上的楼层分布图,生化隔离室在七楼,我又将帽子拉低了一些低着头走向旁边的电梯。   我进去的时候电梯里还是空无一人,可正当我准备按键时人却开始多了起来,我转过身子侧着对着那些突然间涌进来的医生护士和部分病人,一时间整个电梯里显得异常拥挤。   由于七楼以上都是生化研究的范围,如果我现在去按电梯按键的话必然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于是我只能呆在角落里尽可能不露出脸来,也不让电梯探头拍到我。   他们按的最高楼层是六楼的内科,而从六楼到七楼没有楼梯通道,也就是说只能通过电梯上七楼。于是等六楼的那几位出去,然后假意跟着他们再快速地按下七楼按键。   电梯到达七楼,七楼格外安静,一个电梯像是分割了两个世界,把安静都给了七楼以上,而喧闹全留在了七楼以下。   由于太过安静,我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翼翼,因为不知道她们三个的下落,所以我也不敢贸然冲进任何房间。   突然嘎吱一声,有一道门被缓缓打开,我下意识地想找个地方躲藏,但却发现这里除了每个紧闭的房门外几乎没有任何地方可以用于藏匿。   我心里突然闪过无数的理由,我试图寻找到一个,在被人发现的时候可以用上。   “公主。”   听到这个熟悉称呼的时候我愣了愣,但很快我就反应过来,于是放松了全身的警惕转过身,看着那个穿着一件略有些大的病号服的尤塔。   她看起来比昨天好了许多,起码她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脸上也恢复了一些似有若无的笑容。   “你们没事吧?”我走到尤塔面前,又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了才开口问道。   尤塔摇摇头,说“还好有那个金月海趁着混乱把我们推出会场,我们只是轻微吸入了病毒,那些医生说暂时不会有什么事,但就是不肯放我们走。”   我叹了口气,淡淡道“你们身上的病毒虽然微量,但估计他们也不敢肯定你们身上病毒会不会产生同丧尸一样的威胁,所以才扣留你们不让你们离开。”   “那怎么办?”尤塔问道“这里的医生长得也不像能帮我们清除病毒的样子,他们只是来采集我们的血液拿去化验,但化验结果又不肯全部告诉我们。”   我闻言皱了皱眉,说“不肯把化验结果全部告诉你们的话应该有两种可能,要么他们就是真的在研制病毒血清,要么就是他们想提取你们血液里的病毒,然后进行研究。”   尤塔挑了挑眉,说“这两条可能性意思不一样吗?”   我摇摇头,回答说“不一样,如果只是研制血清,你们就有救了。但如果只是研究病毒,那你们就只是试验用的小白鼠,而且同时成为了两个国家的试验小白鼠。”   我看着尤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抿了抿嘴沉默着四处看了看。   尤塔随着我的目光也四处转了转,说“杨叶叶和方晓在715和717,研究室在这边走廊的尽头,再过二十分钟是夜值医生交换岗。”   我闻言忍不住笑了笑,看着她说“你怎么知道我想问什么。”   “我是见习先知,我当然知道。”她微微仰起头骄傲地笑道。“我还知道你要过来,所以我特地在这里等你的。”   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对她说“Good job!你去把杨叶叶和方晓带去研究室,我去找个人然后带你们离开。”   尤塔听见能离开时眼睛陡然发亮,猛地点点头,然后轻手轻脚跑到隔壁的715去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敛了笑容冷着脸向着研究室走去,那扇门的门锁是密码锁,我走到那扇门前稍作停留。然后右手握拳举起,然后狠狠砸在密码锁上,一时间我能听见自电子密码锁里传来的电流声。   我伸手将电子密码锁内两条线进行连接,又将原本被我砸坏的线缆交叉拧紧,等我拧紧最后两条线时,一旁的研究室门缓缓被打开。   我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研究室内正一手拿着血液样本,一手拿着滴管,身穿白大褂此刻正一脸呆滞看着我的研究员。他戴着一副方框眼镜,头发整整齐齐乖乖垂下,不长不短。   “你......你是......”   “你是医生吗?”   他说话支支吾吾的,于是未等他开口说完我就趁机打断了,我一边走一边等待着他的回答,等我走到他的身边附身看向他手里的血液样本时,他才慢悠悠给我回答了一句是的。   我勾了勾嘴角,看着他那副木头一样的脸,说“你会化验吗?”   他愣了愣,似乎仍然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他那副学医学傻的样子,我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现在的医生都是这样了吗?祖国的未来居然要交给这样一群呆子!   他不确定地啊了一声,我皱着眉不耐烦地说“你到底会不会验?”   “会!”他重重地点了点,然后一对小眼睛转遛遛,说“请、请问,谁要验?”   我低下头看着他,从他的眼里我看见了我自己,我勾了勾笑容,阴冷冷地说“我验。”   被抽血,然后让呆子去化验,整个过程我都紧盯着那个呆子医生,弄得呆子医生紧张地差点把针给我扎歪。   “你、你神经不要绷那么紧,放松、放松一点。”他抬起头小眼睛瞥了我一眼,支支吾吾地说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神经一松,就得送命了。”我虽然面无表情,但却说得苦涩。   呆子医生看起来虽然呆而且慢半拍,但所幸是个专业的医生,他工作时动作很快,丝毫不像他的性格那样温吞。   他一手操控摆弄着手里的显微镜,另一手轻轻按着被放在镜头下的玻璃片。在呆子医生化验的过程中,尤塔带着杨叶叶和方晓来了,她们俩顶着巨大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没睡醒的样子。   “狗蛋!”方晓一眼看见我的时候立马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她直接跑过来扑向我,甚至跳起来双手双脚都缠在我身上,我废了好大的劲才把她从我身上扒下来。   我一面伸手用袖子抹了抹她脸上啪嗒啪嗒掉下来的眼泪,一面安慰道“不哭不哭,我在我在。”   被我这么一说,她哭得更起劲了,而她这么一哭直接导致了杨叶叶也开始哭,而且杨叶叶哭得比方晓还大声。一时间我、尤塔面面相觑,尤塔眼中带着求救的意味,而我则是担心会不会尤塔也跟着哭出来。   我正想安慰一下杨叶叶和方晓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呆子医生竟然停下手里的工作看向我们,而且面部表情比刚才更加呆滞。   “看什么看,化你的验!”   我翻了个白眼给他,硬生生把他给吓回去了。   于是,我又费了好大的力才同尤塔把杨叶叶和方晓劝住,在劝的过程中我都开始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真的吸入病毒了,怎么看起来还是那么活力无极限。   等她们俩真的止住眼泪时,恰巧呆子医生化验完我的血液样本,他说“你的血液里有两种病毒因子,本来这两种病毒因子都是具有高活性和烈性的病毒,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前一种病毒与后一种病毒相互作用竟然互相中和,以至于两种病毒的毒性得到抑制,所以最终才能平和地生存在你的体内。而且这两种病毒生成的一种新物质能加速你的新陈代谢和血液循环,同时也改变了你的部分基因,还有......”   “好了不用说了,你只要告诉我,我血液里的原始病毒是不是真的可以中和现在她们身上的病毒?”我指着她们三个,问道。   呆子医生顿了顿,面色有些为难。   “我不知道你们打算用她们的血液样本研究什么,但我告诉你,我最好的朋友们已经死在这场生化袭击事件中,我不会再让她们三个也因为这件事死去。”我一手搭在呆子医生的肩膀上,五指微微收紧,他的脸因为疼痛而慢慢扭曲,“如果你们想研究病毒,我的血让你们研究,但请你帮我救她们。”   呆子医生咬着牙扭着脸点点头,然后又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着他的肩膀,于是我慢慢松了手。他右手抚着被我掐过的左肩膀,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我,又看着在我背后的三个女生。   他慢慢低下头,眼神闪烁了几下,然后慢慢站起来,一边走到柜子那边取出一些工具,一边小声说“那就先做血清好了,输血清比较保险。”   之后为了等血清完成,我们在那里愣是等了几个小时,期间有好几次过来换班的,结果都被呆子医生搪塞过去。我头一回觉得呆子医生撒起慌来也是脸不红气不喘,而且做起事来也不拖泥带水。   他正在操作离心机时,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瞪大了眼回过头一脸呆滞地看着我,我忍不住摇摇头,无奈地笑着说“你要是长得不呆,挺像我一个朋友的。”   他动了动小眼睛,咽了口口水,说“你要是不笑,真的很像强盗。”   妈的,你说谁强盗呢。   之后他分别给杨叶叶、方晓和尤塔注射了血清,由于天已经大亮,我们不能在这里呆太长的时间,呆子医生说巡视医生会在九点半左右查房,所以我们必须在九点半之前离开这里。   临走前,呆子医生把我用剩下的血液样本交到我手里,藏在方框眼镜后的小眼睛眨了眨,说“我们虽然的确想研究出这种病毒,但也不至于是到了不折手段的程度。血液样本你带走吧,血清留下就行了。”   我接过他手里的血液样本,点点头,说“你会是个好医生。”   他笑了笑,露出了一排大白牙,他说“我想也是。”   离开研究室,我们快步往电梯走去,却在走到电梯门口的一刹那听到电梯到达时的那一声叮,我们四个互相对视了几眼,只能就近躲入电梯旁边的一间房内。我快速关上房门,将我们四个与外面的人隔绝。   我听见外面传来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还有依稀的说话声,似乎是一个女人在和呆子医生说话。   突然,一件白大褂落在我的头顶上,我伸手把白大褂从我头上拿下来,转头就看到三个女生正一人拿着一件白大褂往身上套,我一时间忍不住想去夸她们机智,但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先自顾自脱下兜帽外衣换上白大褂了。   整理好衣服后,我轻轻打开门,向着四周望了望。只见在刚才我遇到尤塔的地方,呆子医生正对着一个背对着我们穿着豹纹高跟鞋的女医生说什么。呆子医生在看见我们时愣了愣,那个女医生好像觉察到什么,于是打算回过头,可却被呆子医生拦住了。   然后,他居然还亲上去了!   我突然有一种被吓到的感觉,但很快我就平复了这种心情。我轻声跑到电梯旁按下电梯按钮,招呼着同样石化在原地的三个女生进电梯。刚才电梯到达时发出的声音惊动了那个女医生,当那个女医生又打算回头时,呆子医生再一次转过她的头,然后继续亲。   我看不下去这种缠缠绵绵的场面了,于是转身进入电梯,一手就按了一楼。   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想不到那货只是表面呆子,内心这么狂野!   穿着白大褂的我们被当成了平常的医生,我特意绕过依旧快被挤烂的医院正门,选择了偏门同她们离开。   这一场闹剧算是收了尾,对于三位病患的突然失踪医院方面并没有多说什么,直到事情过去的半个月后,杨叶叶她们才出面到医院再次做了检查,确定已经没有携带任何病毒后,整件事才算是真正的结束。   但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P.D.的生化试验还在继续,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仍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将自己的血液样本销毁后,又去实现当初对翠花的诺言,将翠花的尸骨从基地的木板下取出,然后送去火化后将她的尸骨撒入大海。   她从来都得不到自由,而现在,她终于可以比任何人都要自由了。   在市民街发生的生化袭击事件事后的第七天曾办过一个群众悼念会,但那时我们四个还不能露面,所以只能站在远处的角落里静静地看着那被白菊花包围的会场。   好像,自从我身体里的原始菌种和新病毒菌种中和后,我就再也没有看见过鬼。所以,就连所谓的头七,我也不曾看见过金月海和金月芳回来。   不过看不见也有看不见的好处,有些伤痛有些伤疤终归是要用时间才能抚平的。   那场事件的一个月后,一切都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安宁。这件事虽然是人们心中的一片阴暗,但终究会被时间所冲淡。杨叶叶和方晓也开始了正常的生活轨迹,而我也去了原公司办理了离职手续,然后开始了我一点一点捡回记忆的漫长之旅。   尤塔因为塔西亚的一条短信而不得不赶回法国,在机场送她离开时我把那条手链送给她,作为回礼她送了我一张塔罗牌。   她说这是她在H市买的,对她来说是很有纪念意义的一副牌。   等我想再说什么时候尤塔已经带着一阵银铃声远去,我翻开她给我的那一张塔罗牌,只见那牌上有一个大大的黄色太阳,太阳上还有一张清晰的人脸。人脸下方是一个赤身裸体的小孩拿着一面红色的旗帜跨坐在一匹白马之上,在他的身后还有一簇簇的盛开的向日葵。   卡片下方写着英文大字,THE SUN。   我笑了笑,叹了口气,戴上墨镜,转过身慢慢走出机场。   有时候灾难的出现,不是为了提醒人类的弱小,它只是为了告诉我们,生命真正的意义是珍惜。   珍惜,远比生存更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txt80.com - 手机访问 m.txt80.com--八零电子书网【岁梦】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网(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找好书,看好书,与大家分享好书,请加QQ群 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 八零电子书 www.txt80.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