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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女巨人绑着她不给自由,但是给她水喝,给她吃东西,她们几乎只吃肉食,喂给苏稻的却是类似红薯的东西。苏稻最开始两天决定绝食自杀,但是真饿了三天后,她挂着眼泪鼻涕狼吞虎咽的吃起任何喂过来的东西。   吃完后再也没有哭过,一双眼睛观察着自己能看见的一切。她观察不出来这是哪儿,脑袋依旧很混乱。她只不过在搬离宿舍住进新公寓的当晚去超市买些必需品,锅碗瓢盆吃喝拉撒都不能少的玩意,满满三大袋,踩着拖鞋上楼的时候,不小心摔在楼梯上,她抬头转身准备去捡回自己的拖鞋,那瞬间,她却被狠狠的撂倒在地上,不是硬硬的水泥楼梯,是混杂着清香的草地,冰凉冰凉的,苏稻还没来得及眨眼看清,长长的藤蔓已经将她捆了个结结实实。   第十天到来的时候,苏稻被松绑了。她茫然的揉着麻木的四肢,眼眸空洞的看着面前的一群高大女人,她们在嗷嗷嗷的激烈的说着什么,不时指向苏稻。苏稻忐忑不安的等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   “嗷!”一个女人大力的拉住苏稻的手臂,将她推到另外几个女人身边,激动的吼着,那几个女人明显不悦的回了几声,最后不耐烦的拽着苏稻走出洞窟。   苏稻一直离开洞窟百米远,才打起精神呼口气,外面的草地真的很美,空气洁净无瑕。微微有点热,苏稻判断应该是夏秋之交的季节。   女人忽然塞给苏稻一根粗壮的树干,树干前段被削得尖尖的,苏稻这才注意到其他人都拿着武器,为首的更是一柄削的像砍刀似地石刀。   这树干是对女巨大身高和力量而言的武器,只有一百六十三公分的苏稻接住树干后,树干猛得摔在地上,差点砸到苏稻的脚。   女人愤怒的吼声响彻云霄,挥舞的双手忍不住要撕碎苏稻。   苏稻吸吸差点哭出来的鼻子,赶紧弯腰吃力的抱住树干,有准备的去拾取它,然后抗在肩膀上,勉强可以行走,不至于落在地上。   那女人终于不吼了,迈着健壮的长腿三两步便走到几米之远,苏稻扛着自己的武器步履维艰,她很快被远远摔在身后,正当她沮丧的时候,牟然发现周围空无一人。   苏稻砰的丢下树干,拔腿便疯狂冲向过人高的草丛中,朝着她被抓到的方向,不停的奔跑。□的脚已经伤痕累累,她却毫不在意。她第一次真实了解人在遇到危险时,可以突破自己的极限,做出一些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事。她可以去参加奥运会的,她觉得自己已经在飞了,呼吸都似停止了,身体却像机械,不知退却不知疲倦。   “吼——”   一声嘶吼伴随着强大的气劲将苏稻狠狠扑在地上,苏稻张嘴尖叫,疯子似地抓起泥土拼命挥舞。   高大的女人一巴掌挥过来,苏稻便疼的岔气了,后面的女人扯起她,粗鲁的拖着行走。   昏沉沉的苏稻听着几个女人一直嗷嗷嗷的说着话,她猜测可能是骂她,她死也不明白,这些女野人抓住她有什么用。吃她?也没有。做苦力?应该看出来她没那个本事。   苏稻又被绑了起来,扣了两天食物在她快饿晕的时候才将她喂饱。   她多半时候是睡着的,醒来就瞪着两大眼睛看洞外的天空。   再也没有人拉她出去打猎,她成了真正的俘虏。   很快到了深秋,气候骤然变冷,冬天快来了。   苏稻穿着夏天的衣物,卷缩在草堆里。那些女人已经穿上了颇厚的兽皮,比以前更加忙碌的跑进跑出,扛着一头一头苏稻叫不出名字的猎物堆进洞窟,还有她最常吃的红薯以及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   终于有一天,苏稻再次被松绑了,她被几个女人提到一个池子里洗澡,洗完后又被提到洞窟门口。她更加不安,这几个女人居然对她笑,咧开大嘴巴,很森然。   苏稻赤脚站在地上,头发还湿漉漉的在滴水,她打个寒颤。她的身旁还有十来个女人,都是以前见过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十来个女人今天似乎特别打扮过,比如头上戴着花环,兽皮衣也看起来比以前整洁干净。   很快,苏稻就明白了大概真相。   已经枯黄的广袤草地远方,汹涌的泛起层层黄沙,如海浪似地席卷而来。   苏稻眯着眼睛看了很久,才从黄沙里看出那是一群奔跑的男人,他们比这些两米的女人还要高许多,肌肉堆得像石头,一条胳膊比苏稻的腰都要粗。他们几乎全都□上身,仅围住腰间。一双大脚踩在地上,地动山摇。   苏稻一下子傻住了,求死的想法再次涌上心头。   “嗷嗷。”为首的男人走上前,大力将绑在背后的猎物放在女人们面前,足有十头一模一样的红皮毛猎物,这些猎物不大,一头顶多五十斤,但是脑袋特别小,身体全是肥膘,四肢几乎被堆在肉里面看不见。女人们看见猎物,算算数量立即笑了。一个头戴花环的高大女人亲昵的走到男人身边,男人激动的举起手疯狂的嚎叫几声,随即拉着女人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苏稻望着携手远去的一男一女,握紧的手掐出了血水。   随即其他的男人也拥挤着献上自己的猎物,苏稻发现全是那种红皮小肥猪,基本都是献上十头,个别的只有九头或者八头,每个人在放下猎物后就拉着一个女人蹦蹦跳跳的走了。   苏稻早就麻木的低下头,看着地面,平静的表面下一颗心在汹涌翻滚。语言不通不代表行为也不通。她知道可能面对的是什么,她想找块石头撞死,但是她没有这么做。她内心在拼命挣扎。她从来就不是特别大胆的人,寻死也找不到勇气。她头回深刻的自我厌恶。   “嗷!”苏稻被突然的扯到前面,苏稻慌乱的抬头,看到拉扯自己的是认识的女人,女人一边拉着她一边愤怒的吼着什么,在女人前面还站着一个男人。苏稻被推搡到男人身边,那男人又愤怒的冲着女人回吼了几句。   苏稻尽量平静的看向男人,她愣了一下。   这个男人……好矮小。   她至今为止见到的女人都有两米,男人更是高大,而眼前的这个,比其他女人还要矮一截,身型也不是特别粗壮。被胡子遮住的脸颊看不见五官,简直像个毛毛怪。当然,再矮小也比苏稻高大很多,估计也有一百九十公分左右。   高大的女人指着地上的一堆猎物对男人喋喋不休的吼着,苏稻低头看向那堆猎物,是八只红皮小肥猪。苏稻隐约猜到,这个女人大概是对眼前不够强壮的男人不满,所以就将一点用处也没有但好歹是个雌性的苏稻塞给男人。这典型的就是坑人,别人八只猎物能买个健康的女人,到他这,只能换一个劣质品。   苏稻闷闷的看着这一切,难怪这群女人一直愿意养着她,原来是为了这么一天,用她去交换过冬的猎物。   男人也不是傻子,苏稻跟别的女人差别太大,皮肤白,细胳膊细腿,又小又瘦,看起来似乎一捏就碎了,不耐用。   苏稻哆哆嗦嗦的捂住脸孔,她害怕被男人带走,也害怕被留下来。如果被带走,以后的生活可想而知,如果留下来,浪费食物的她会被这群女人弄死。   苏稻又被拉住了,那个男人终于认输,拉着苏稻就走。苏稻跌跌撞撞的走了几米远摔在地上,男人见状停下来,将苏稻抗在肩上轻松的跑起来。   02 雌性   苏稻痛苦的喘息,被扛着跑很难受。而且男人的速度快得简直不像人,特别颠簸。他跑了没多久夕阳已经下来,天快黑了。   男人毫不停歇,更加勇猛的迈着步伐,苏稻看着景色不断变化,那群女人居住的地方很像平原,如今路过的地方却有高山峡谷森林,月光快升起时,苏稻终于被放下来。   他们停在一个颇具规模的部落前,屋子都是石头堆砌的,一眼扫去有百来个屋子。前面的空地上还有一群人围着火堆烤肉,包括苏稻以前见过的女人。   男人拉着苏稻走进一个石屋,石屋在外面看不大,进来后才发现被挖得很深很宽广。铺着兽皮的石床,挂在墙边的各种武器,多是木头和石头制作。苏稻僵在门口进退不是,男人轻轻推了她一下,一直将她推倒石洞的后面,那后面多开一个洞,男人用力的搬开石盖子,一股子腥气扑鼻而来。   映入眼帘的,黑黑的洞底深处堆砌着很多很多红皮小肥猪和其他的食物。苏稻呆呆看着,男人却嗷嗷嗷的指着这些食物激动的说着什么,虽然胡子遮住了脸,苏稻还是看出他似乎很高兴。苏稻听不懂,男人嗷嗷了半天才安静,俨然明白了女人听不懂他的话,气氛有点怪。   苏稻紧张的站着,又过了一会,男人手舞足蹈的再次嗷起来,他对着苏稻做手势,折腾了半天,苏稻才隐约明白他再向她久久耀自己的资本,有这么多食物,不会让女人饿到。   苏稻是明白了,却无法让男人明白她已经听懂的事实。   苏稻真的没有心情做手势,试图去跟一个野男人沟通。   苏稻没反应,男人就不厌其烦的做着滑稽的动作,直到苏稻肚子饿得咕咕叫出来,男人才停下。   男人立刻带苏稻走到屋外的火堆前,架起一头剥皮的不明猎物烧烤。一边忙着烤食物一边扭头看苏稻,觉得她站远了,就强硬的将苏稻拽到脚边贴着坐下,烤一下就看一下苏稻,雌性肯定见过,这样的雌性没见过。   苏稻无疑是奇怪的,从头到脚都很奇怪。那些雌性的头发很长很纠结,黑里泛黄,用东西绑起来就像一团枯草。苏稻一直披头散发,来之前正好洗过澡,此时风吹干了飘动着,比其他女人的要柔顺多了,它还算乖巧的贴着苏稻的脸颊轻轻晃动。男人伸出手抓住苏稻的头发捏了捏,动作很大,苏稻疼的皱眉,男人立即放手。   男人又专注的烤肉,烤了一两分钟还是忍不住回头盯着苏稻看,看她光洁白皙的额头,看她修剪漂亮的眉,挺翘的鼻子,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近来又是痘痘又是干皮又是紧绷的脸,还有干燥的红嘴唇。天黑黑的,只有闪烁的火光,苏稻无法看清男人的表情,她只听到自己逐渐崩溃的心跳和隐隐作痛的胃。   深秋已经很冷了,她仅穿着白色的短袖T恤,手臂在夜风下起了鸡皮疙瘩。她笼着长裙,紧紧的抱着膝盖盯着火堆发傻。伤痕最多的光脚还残留着红色的指甲油,烂掉的个别指头已经肿了。她伸手去拨弄自己的脚,死死的摁着伤口,越疼越是快意。   忽然一块冒着热气的香肉凑到眼前,苏稻苦笑着接住,很久很久没有吃到肉,甚至一直没有吃饱过,嘴里不自觉的分泌出口水,很没骨气的张嘴狠狠咬了一口,胡乱的咀嚼两下便吞了。这肉烤出来挺香,肉也很嫩,有咸味,但是比起过往吃起的烤肉完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尽管如此,苏稻吃的很野蛮。一直到她打饱嗝了,手里的肉腿子还剩下一小半没啃完,苏稻惯性的丢在地上,身边的男人却立即捡起来,放在嘴里两三口就啃完了,连骨头都嘎嘣嘎嘣的咬碎吞了。   “……”苏稻看了一眼,低下头继续发呆。这张满是毛的脸让人害怕,看不出他长啥样,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来。对她而言,就是个危险的野人。比待在那群女人的部落里,更危险。   苏稻僵硬的看着火堆,身边的男人将整只烤熟的猎物连皮带骨全部吞下了才满足的擦擦嘴,站起身拉起苏稻,苏稻腿一软,差点摔进火堆,男人慌忙用力一扯,苏稻跌回男人身边,手都快被扯脱节了。   男人嗷嗷叫了几句,拉着不明所以的苏稻回到石屋。石屋里乌漆墨黑,没有窗子,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入口处那么一点光亮。   男人却毫无障碍的快步走到石床前,蹲下身不知翻了什么,不一会就有一样东西递到苏稻手心,苏稻看不清是什么,摸索着猜测应该是果子。桔子般大,有股果香味,苏稻咬了一口,没想到里面充足的水分噗嗤一下飙了出来,溅了苏稻一脸。苏稻忙擦了几下,舌头尝到酸酸甜甜的味,放心的喝完了剩下的果汁。   男人发出低低的笑声,伸手擦了擦苏稻的脸,摸着觉得太脆软了,又忍不住用指头戳了戳,或许心里在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的雌性?男人抱起了苏稻,苏稻顿时萎靡。轻松松将苏稻放在石床上,那满面的胡须刮的苏稻神经紧绷。   漆黑黑的一夜,折磨人的喘XI一直在耳边回荡,强壮的身体几乎将苏稻压得无法呼吸,当身体的钝痛蔓延全身,苏稻连哭都哭不出来。   苏稻睡了一天,醒来时天又黑了。屋子里没有半点光,外面在下雨,连火光都灭了。   男人不知从哪里拿着烤熟的肉递给苏稻,苏稻机械的咬着吃下,和昨天一样她根本吃不完一个腿子肉,剩下的部分她在黑暗里听着男人嘎嘣嘎嘣的欢快的解决的一干二净。不知怎么的,苏稻想起了吃人肉的野兽。她拉着厚厚的兽皮裹住了发冷的身体。   这一夜相安无事,苏稻却睡不着。身边的男人鼾声如雷,还不时的磨牙,即便翻个身,苏稻担心自己会被压扁。   天亮后太阳升起来,苏稻躺着一动不动。男人又拿出几个水分充足的果子出现在屋子里,他蹲在石床边一眨不眨的盯着苏稻,讨好的递给她果子,似乎还露出一个笑。苏稻没伸手,男人低低的嗷了几声,将果子凑到苏稻苍白的脸颊边,冰凉的果子在她脸颊上滚来滚去,苏稻终于接了。男人欢快的低叫起来,看着苏稻咬破果子,喝掉里面的汁水。喝完后苏稻感觉舒服多了,虚软的爬起身,坚硬的石床即便铺着兽皮也让她腰酸背痛,睡久了只会更难受。苏稻没精打采的坐着发呆,男人在旁边不厌其烦的跟她说话,她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全是毛,真没什么看头。   独自酝酿了半天,苏稻认命的下床,赤脚走出屋子,温暖的阳光照下来,心里似乎好过了点。苏稻张望了一圈,发现不远处有小河,于是走了过去。对于跟在后面的男人,她只当不知道。   苏稻将整个脑袋都埋入河水里,双手粗鲁的揉着头发,搓着脸皮,过了很久才脑袋清凉的起身。她抹掉眼睛上的水珠,揉了揉冰冷的手臂。   身边的男人很奇怪的看着她白皙的手臂冒出鸡皮疙瘩,伸出粗糙的手指戳了戳,一戳下去就是一个深深的红印。男人怪怪的笑了出来,又戳了戳苏稻的脸,苏稻厌烦的扭开头,往屋子里走。   苏稻看见部落前的草地上有几只黑色的小狗狗爬来爬去,那几只小狗狗不知什么品种,毛发很像长狮子毛,脑袋小,身子肥肥的,苏稻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一只小狗呜呜叫唤,用脑袋磨蹭苏稻的脚腕,苏稻被弄的痒痒的,她原本就挺喜欢小动物,从寝室搬去公寓有一半原因就是为了买只小猫养养。苏稻不由微笑俯下身,刚准备抱住小狗玩玩,脚腕忽然剧痛,苏稻尖叫一声狼狈跳开,那小狗狗呜咽一声被男人一巴掌拎起来抛向一间石头屋子,并且冲着石头屋子大吼大叫,不一会石头屋子里急急走出一个高大的女人,女人神态爱怜,动作却很粗鲁的揪起小狗狗,河东嘶吼般的冲着男人嚷回来,一男一女对吼了半天才消停。   苏稻脚上只有一道牙印,没出血,那小家伙牙齿不利,真是万幸。这儿可没有狂犬疫苗能注射。苏稻揉揉脚腕,叹口气回屋子。   男人跟进来,看到苏稻坐在床边不停搓手臂,男人似乎恍然大悟,又低下身翻了一会,掏出一件厚重的黄色皮毛,男人展开来,几乎可以当床单。男人拿着兽皮抖了抖,飞起满屋子灰尘,呛得两人都咳嗽个不停。忍无可忍的跑出屋子拼命喘气,等飞尘散了,男人用兽皮一把裹住苏稻,从肩膀一直到脚都被围住,苏稻嘴角抽了抽,这样要怎么走路?岂料男人将苏稻裹得严严实实的,随即拦腰将她一抱,直接裹进了屋子。搁在床上,靠着墙壁让苏稻坐着。苏稻干脆一动不动,垂着眼眸看男人□在外的手臂和粗腿,男人只围在腰间的兽皮竟然没感觉冷,苏稻有点羡慕。   男人又手舞足蹈的跟苏稻交流,蹦来跳去的像只大猴子,苏稻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折腾,不知该笑这个男人傻还是自己傻。她现在呆在这间屋子里,对着一个语言都不通的野男人,睡他的床,吃他的饭,到底是什么?   发呆的苏稻被屋外一道奇怪的声音惊醒,那声音类似号角。苏稻还没反应过来,一直耍宝的男人陡然气势腾腾,咻的冲出了石屋。苏稻听到外面闹哄哄的,不由好奇而紧张的趴在洞口观望。   那一瞬间,苏稻看到了令她终生难忘的一幕。   03 他是野兽   将草地挤得水泄不通的数百个大块头男人们一起高举双臂仰天嚎叫,那嚎叫声持续了足有半分钟那么长,刺激的苏稻紧紧捂住发麻的耳朵。   男人们停止了嚎叫,中间穿着白色兽皮的男人独自大喝一声,满身肌肉嘎吱嘎吱作响,他猛烈的一跺双脚,大地为之一颤,那张满是胡须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变动,全身上下都发生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异变,在苏稻呆木间,活生生的一个大男人,变成了一头两米长的勇猛野兽!   四肢着地,黑色毛发,野兽的脸孔,长长的獠牙,尖利的爪子,粗壮的尾巴,如一头纯黑的狮子,偏偏头上的耳朵变成了小小的骨角,脸孔部位还有繁复的纹路,那纹路布满脸孔,像精致绘出的面具。   苏稻身子晃了晃,砰的撞在屋檐上。   这一撞的功夫,草地上所有男人都肌肉暴起,扭曲脸孔,一个接一个的演变成野兽,一眼看去都大同小异。苏稻呼吸都快停了,艰难的寻觅到那个男人的身影,她以为自己会很难发现他,但是很意外,她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变成了野兽。   苏稻眼睛一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兽化的男人很快发现几乎晕厥的苏稻,它三两步跑过来,围着苏稻团团转,焦急的伸出软厚的大舌头舔舐苏稻的脸,一只前爪轻轻触碰苏稻的胸口。直到旁边屋里的高大女人跑来扶起苏稻,对男人说了几句什么,男人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回到兽群,不多时,一百多只野兽,浩浩荡荡的离开了部落。   半昏半醒的苏稻一直以为自己在噩梦,梦到她做了一个野男人的女人,比那更糟糕的是野男人不是人,他居然变成了猛兽!张着獠牙,啃咬她的身体……   苏稻陡然吓醒,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满头冷汗。   她看到简陋的屋子,黯然的回到现实,这不是梦!   脑海里浮现昏迷前的一幕,那个男人变成了和别人类似的野兽,但是他有很大不同,他比那些野兽要小很多,虽然仍旧比狮子大,而且他的尾巴尖子不是黑色,是很醒目的金色。他站在兽群里很突兀,突兀的苏稻一人就确定了他,因为那双兽化的眼眸里,倒影的全是她惊恐的神色。   隔壁的女人对她露齿一笑,大大的嘴巴咧开,友好的递给她一份食物。食物是冒着热气的黄色清汤,用葫芦瓢盛装,苏稻接过来闭着眼睛一口喝下,清汤是酸酸咸咸的味道,喝下去喘口气,苏稻躺下来。女人见状果然放心的离开屋子,苏稻立即跳起来,朝着屋外飞奔而出,用最快的速度跑出部落,苏稻站在宽阔的天地里茫然四顾,忍着夺眶欲出的泪水,终于向着自己来到的方向前进。   她方向感挺好,按着男人将她从女人部落带来这儿的路线原路返回,同时小心的避开那些女人。在感觉离女人部落较近的时候苏稻拐弯插了过去,很快就找到了当初被俘虏的那条路,苏稻再也无所顾忌,忍着脚痛拼命的奔跑。   苏稻跑了整整一夜,又累又饿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她从来就不是爱运动的人,平时不算特别娇惯,但绝对没有吃过苦,从小一路顺风被家人宠着长大,何时受过这种罪。心跳扑通扑通鼓动个不停,眼看一夜过去,黎明将近,苏稻终于找到了那个地方。她看到了写着XX超市的白色塑胶袋,顿时激动的如见亲娘,一把扑过去紧紧抱住,塑胶袋很大,但是里面的东西全都散了开来,如今也过去几个月,苏稻仔细翻了翻,砧板,锅铲,不锈钢菜刀水果刀剪刀,还有洗碗布和一套筷子。苏稻在周围找了找,另两袋子是水果蔬菜和零食等等,居然只找到了空塑胶袋,里面的东西不见了。   苏稻抱着袋子在周围不停的转悠,时而走路时而小跑,时而蹦蹦时而跳跳,后来对着平展的草地做出登楼梯的动作,之后苏稻保持这个动作登了一天,地上的草都被踩烂了,夕阳西下,美丽的晚霞挂在天空,而她,依旧在这里。   苏稻一天没吃没喝,真的累了,更累的是失望的心。   她呆呆抱着塑料袋坐在地上看最后一道晚霞消失无影,眼泪终于掉下来。   哭了半个小时,空荡荡的胃咕咕叫唤。苏稻捂着胃部不知该何去何从。她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全部搁在那一个夜里了,她将自己的心筑成坚硬的城墙,平静坦然的被那个野男人拥抱,那刮人的胡须让她颤抖了一夜,却挺了过去。她不敢想明天的太阳,不敢想以后的生活,但是她同样不敢寻死。她浑浑噩噩的呆在那里,宁可糊涂的活着。   但是这一切灾难远远不够,抱着她的,竟然是头兽。   野兽,吃人。   她居然做了一头野兽的女人,她无法不在意,无法不害怕。   月亮升起,皎洁的月光洒下来,美轮美奂。   苏稻失魂落魄的起身,朝着月亮的方向一直走,一直走,终于,她看见了波光粼粼的湖泊,苏稻眼一闭,心一横,扑通一声摔进湖水里。   她以为寻死的心已经很坚定,身子在慢慢沉没的过程里却本能的闭住呼吸,双手双脚扑腾起来,本来就会游泳,苏稻悲哀的发现自己扑腾了一会扑腾到水面上,根本就没死!   苏稻颓然的游到岸边,静静浮着,脑中思绪飞转,她能不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活下来?哪怕条件再艰难,只要不跟那群野兽在一起,她可以忍耐到底。她该怎么活?种地?打猎?捕鱼?苏稻心凉了半截,在这样的地方,卖不起力气的她,一无是处。   苏稻越想越是黯然,身子泡在冷水里颤栗个不停,苏稻感觉下半身都快僵硬了,只好慢吞吞的往上爬,这一动,右腿顿时抽筋,苏稻哀叫一声,匍在岸边上龇牙咧嘴,一动不敢动。   抽筋稍微好一点后苏稻试着往上爬,恰在这时苏稻听到身后水中涌来的浪花声,苏稻不安的回头,对上一头森然大蟒狰狞的脑袋!   那满是獠牙的大嘴直直朝着苏稻的脑袋罩下来,苏稻连尖叫都忘记。   吼——   草地上一头野兽凶猛的扑过来,尖利的爪子狠狠一挥,硬生生抓掉巨蟒脑袋上的一块肉,巨蟒痛楚的摇头晃脑,鲜血遮住了它半只眼睛,巨蟒更加愤怒的扭向野兽,野兽四肢灵活,轻轻一跳高高跃起,嘴巴叼住吓呆的苏稻狠狠甩在草丛里,与此同时野兽往旁边连退两米,出奇愤怒的巨蟒失去了理智,扭动着巨大的身体冲上草地,脑袋对着猛兽穷追不舍,猛兽嚎叫个不停,激灵的躲闪巨蟒的攻击,百来个回合下来,猛兽终于逮住空隙,一举飞跃跳起,利爪狠狠钳住巨蟒的七寸,张开尖利的獠牙噗嗤一声咬断巨蟒的脖子,连咬带撕,硬生生让巨蟒的脑袋和身体分成两截,死透透了野兽才停止暴行。野兽低声嗷了几声,沾满血的脑袋在地上蹭了蹭,慢慢恢复成男人的身体,光溜溜的站在苏稻前。   苏稻被血腥的厮杀吓软了腿,她再次深刻的明白,眼前的男人,他是兽,一头勇猛的野兽。   她对这个救命恩人的出现没有喜悦,她想这要在原来的世界,一定会被骂不知好歹,但是她没办法感激他,她怕他。   男人走近苏稻,看见苏稻哆嗦个不停,顿了一会,男人回到水里,哗啦啦的洗去所有污血再次走回来,他连块兽皮都没围着,大咧咧的暴露着身体,浓烈的臊臭味让苏稻窒息,一抬头对着最恶心的地方,苏稻直接退了几步,男人上前轻易拉住她的手腕,发现苏稻的手腕冰凉,脸色更是苍白,衣服湿淋淋的贴在身上,凸显雌性特有的傲人曲线,男人顿时口干舌燥,粗大的手掌一把握住苏稻的纤腰,抱着她一起倒在柔软的草丛里。   苏稻绝望的张着大眼看天上的月亮,她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激情的挥洒汗水之后,突来的夜风更是让人寒冷,苏稻本能的抱紧双臂,用裙角遮住光脚,身上每一寸皮肤都被反差的冷风折磨。   男人似乎一直在找苏稻,保持着野兽的形态,身体上根本没有带着衣物,但他光光的站在风里一点没觉得冷,将苏稻塞进蓬蓬的草堆里窝着,反身走向巨蟒,苏稻呆呆的看着他欢天喜地的将巨蟒尸体绕上脖子背住,低低欢叫着走到苏稻面前,做了几下手势便单手抱起苏稻往回走。   苏稻这瞬间拎起塑胶袋,默默的被男人抱着走了很远很远,苏稻心跳越来越快,她趴在男人的胸口上,一只手却忍不住拿出了菜刀,她当初买了两把菜刀,一把偏重的用来切肉,一把很轻的用来切蔬菜,苏稻此时拿起的是那把较轻的菜刀,她哆嗦的拿起来,脑子中在打架,不住的自问自答,杀了他逃跑?跑到哪儿去?乖乖跟他回去做他的女人?可他是野兽,他跟人类完全不同。苏稻越想越是哆嗦的厉害,男人突然停下来,吓得苏稻的菜刀一下子跌回塑料袋。   男人放下苏稻,回头看着她拎着的塑料袋,男人歪头看了半天似乎看不明白,但是见苏稻很紧张的神色,男人一把拎过塑料袋挂在左手手腕上,右手抱着苏稻继续走。察觉到苏稻皮肤冰凉,男人扭头对着她的手臂吹吹热气,嘀嘀咕咕说了什么,似乎是安慰的话。   苏稻再也没有动弹,认命的趴着,看夜色越来越浓。   04 吃肉喝汤   苏稻再次醒来,发现她依旧在男人的身上,而晨曦的光芒隐隐约约出现在地平线上,天要亮了。他们走了一夜。   苏稻一清醒,胃部顿时咕咕乱叫,饿的前胸贴后背。苏稻难受的咬着牙齿,男人嘀咕几句,加快步伐赶路,半个小时后终于回到部落石屋。   男人将苏稻搁在床上,拿出旁边的厚兽皮将苏稻包住,举着两手唠唠叨叨说话,似乎是要苏稻乖乖等着的意思。   苏稻压根没力气动,静静看着男人拖着巨蟒走出门。   不多时,苏稻在屋子里听到外面的喧哗声,今天是晴天,空地上燃着火堆,天气还早,火堆边本来没人。男人拖着巨蟒出去后,立即引出不少人,几个个子高大的女人抱着干柴禾添火,另有两个男人和苏稻屋的一起肢解巨蟒,苏稻缩在门边盯着那些人,见他们很熟练的剖了巨蟒,夸张的蛇皮完整度很高,那巨蟒的皮偏幽蓝色,如果不联想到巨蟒,单独看很是漂亮。那皮挂在高高的竹竿上晾晒,几个小孩子围着皮转悠不停,不时伸手去摸摸。当苏稻眼睁睁看着一个小狗狗变成直立行走的小男孩,她只是心抽了一下,再也没有吓得尖叫。   很快火势完全旺盛起来,立即有人端着一口类似大锅的棕色东西架上火堆,倒入一大锅水,盖上木头盖子,小孩子围着大锅流口水,还有几个很衰老的婆婆和公公慈祥的坐在旁边微笑。苏稻观察出这些年纪越大的人,毛发越少,那几个公公婆婆完全展露了五官,跟人类比较基本看不出区别。苏稻望着他们,不知为什么心里没之前紧张了。   三个男人轻松的将巨蟒分解成一段一段的碎肉,洗去血污便激动不已的丢进烧开的大锅里,苏稻清楚听到他们的大笑声,随后在场的所有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围在锅边,笑哈哈的跳起了舞,双手举在头顶使劲的拍几下,落下时拍拍自己的屁股,双眸虔诚的盯着大锅,动作极为整齐一致。   苏稻茫然的看着这一切,看着他们忙碌他们欢笑,而她,格格不入。   巨蟒身躯庞大,但是肉质似乎很特别,下锅很快就能闻到肉香味,等锅盖子扑腾扑腾起来,大家停止了舞蹈,笑容满面的乖乖坐下,一个女人揭开盖子,拿出一个胳膊粗的竹筒往锅里倒了些粉碎,粉碎一入水,苏稻清晰闻到更香的味,掩盖了肉腥味。   苏稻暗想那粉末应该类似作料,这些人挺懂生活智慧的,苏稻又想到他们可以变成野兽,和最初她以为的野人根本是两回事,地球历史上没听说可以兽化的远古人。   粉末入锅后大约半个小时,扑鼻的肉香让每个人嘴馋,孩子们大声嚎叫,在草地上不安分的滚来滚去,滚一会就跑去拉着女人询问,见女人摇头后就失望的回去继续滚。苏稻望着小狗狗小孩子混成一团,不由笑了。仿佛这一刻,忘记了可怕的事实。   女人总算揭开锅,更浓烈的香味飘散弥漫,苏稻的胃很机灵的再次叫唤起来,女人麻利的将肉汤分好,男人飞快的端着一个棕色小锅跑回屋子,苏稻注意到男人手里的分量比其他家都大不少,不过也是,巨蟒是这个男人拿回来的。   男人看见门口的苏稻冲他嗷嗷欢笑,男人将小锅对她举了举,随后把锅子放在屋内中心的小凹洞上,当初苏稻就注意到这个凹洞,一直不明白做什么用,今天才知道是放锅。   男人小心搁下沸腾的肉汤,可能手被烫到了,男人搓着手吹了吹才用小葫芦瓢舀起浓汤递给苏稻,苏稻接过,吞吞口水,迫不及待的小心喝了一口,她饿了一天一夜,软的不行,越饿越是冷。汤很烫,她慢慢喝下一口,烫的胃里又刺激又舒坦,至于味道好不好,舌头麻了,一时无法判断。   苏稻大大呼口气,男人兴奋的嗷嗷不停,好像在说:这汤好喝吧!你要多喝。   苏稻对着汤吹气,吹几下就喝一口,慢慢汤不烫了,苏稻一口气喝了精光,她不得不承认,这是她来到这儿后,尝过最美味的东西。   男人笑个不停,立即抢过苏稻的葫芦瓢再次舀了舀,这次他舀了好些肉在里面,苏稻接过来顿了顿,从塑胶袋里拿出那包筷子,取出一双,慢慢的吃肉,苏稻吃过蛇肉,不觉得多美。而这一锅巨蟒肉和蛇肉不同,嫩的让人惊叹,更难得是它没有煮化,不至于一夹起来就碎了。苏稻连吃了好几块,额头鼻尖渗出热汗,身体恢复了热量和力气,连心情都变好了。   男人盯着苏稻吃肉,好奇的望着那双筷子,男人探手,也拿出一双筷子,这是一套竹制的筷子,上面一段有花鸟的装饰纹路,很普通的筷子。男人学着苏稻只拿一双,他的手粗大,那筷子衬得几乎找不到尖尖,男人困惑皱眉,他别扭的将筷子伸进锅子里,但是发现筷子进不去,自己的手反而会被烫到,筷子太短了!   男人又盯着苏稻的手,聪明的将筷子往下挪移,男人握着最顶端,伸长的筷子总算探入锅内,粗大的手指艰难的操着纤细的筷子慢吞吞夹起一块肉,眼看就要到嘴边,哗啦,肉又掉进锅里。飞溅起几滴汤水,男人握拳大嚎一声,气得跺脚,苏稻捧着葫芦瓢遮住脸,但控制不住颤抖的肩膀。   男人叫了好几声,再接再厉,继续用纤细的筷子跟肉块争斗,苏稻一直从缝隙里看着他滑稽的动作,吃惊的是男人在第四次就成功吃上了肉,男人两口吞下肉,兴高采烈的站起身转圈圈,拍拍手,拍拍屁股,高调的举动引来两个小黑团,两团黑的跟老鼠一样咻的窜到锅子边,眼看要跳进锅里,苏稻惊吓的拉住他们,这要跳下去还不成狗肉汤了!   两只小黑嗷嗷挣扎,可他们力气小,苏稻不怕,苏稻叹气,从锅里飞快夹出几块肉搁在石板上,两小黑欢天喜地的张嘴去啃。   男人坐在对面不满的对两小黑哼哼个不停,在苏稻连喂了他们三次后,男人终于不高兴了,一把拎着两小黑抛出去。   苏稻吃了两碗肉肚子撑的饱饱的,放下筷子擦额头的汗水。男人不死心的再次舀起一晚递给她,苏稻无论如何吃不下,摇摇头不要。男人嘀嘀咕咕不知说了啥,端起锅子大嘴一张,咕噜咕噜喝干所有汤水,大手一伸,抓起肉一块一块往嘴里塞,剩下的大半锅肉不一会就干干净净。   此时估计只有八点出头,男人吃饱又用兽皮盖着苏稻,嘀嘀咕咕交代了什么,男人转身出门。   草地逐渐聚集几十个男人,苏稻猜测他们要出去打猎,果然没多久,他们集体兽化,浩浩荡荡的奔了出去。   苏稻坐在床上发了会呆,饭后的热量慢慢冷却下来,苏稻又觉得冷。苏稻盯着兽皮,犹豫了会,取出了剪刀。   半个上去,苏稻裁剪好兽皮,兽皮很保暖很软和,但是非常不好剪,好不容易剪好了又找不到东西缝补,苏稻在石屋里翻了许久没看到能用的东西,正好到了中午,苏稻肚子又饿了,苏稻正郁闷,一个女人端着早晨的那种肉汤走进来,对着苏稻叽咕咕噜说了一堆,苏稻接住汤,盯着女人虽然粗糙但是起码能穿的兽衣,摸摸自己冷飕飕的胳膊,苏稻放下碗,指着她衣服的缝线处打起手势,苏稻连做三遍,女人终于看懂,转身很快拿来几样东西。   苏稻一看,一根只比筷子秀气点的骨针,和一小捆奇怪的甘草。   苏稻心里叹气,面上点头,女人拍拍她的肩膀,忽然揉上苏稻的胸,张嘴大笑,苏稻面红耳赤的窜到旁边,捂住胸口紧张的瞪着女人,女人笑了几下走出去,苏稻没放过女人丰满的胸器。苏稻咬牙叹气,这女人是笑她胸小吧?苏稻苦涩的想,那要看跟什么女人比啊……而且,最起码她的没有下垂,形状很好。   苏稻摇摇头,吃了午饭,用骨针硕大的缝眼穿上甘草,对着兽皮落下第一针,苏稻使劲的出力,但是手指都红的快破皮了那根针还没穿透兽皮,苏稻气馁的拿出剪刀,用剪刀尖子在兽皮上钉出一个小洞眼,然后再用骨针穿过去,如此这般,缝缝补补耗费的时间和以前完全不能比,苏稻手工活一向不错,喜欢用旧衣改造新衣,可惜在这人才无用武之地。   她本来以为一天时间怎么也要弄好一件粗糙的长袖上衣,但是当打猎的男人们黄昏时回来,她手里的衣服还差得远。   男人们带回的礼物八成是红皮小猪,少部分是其他大件。苏稻靠在门边看穿白兽皮的男人将猎物公平分好,拿到礼物的各自回家。   男人驮着红皮小猪进来,打开深处的储存洞,将红皮小猪丢进去,满足的盖上盖子走到苏稻床边,见苏稻缝了一半的衣服,男人很高兴,激动的抱起苏稻用胡子蹭她的脸,大掌毫无章法的轻轻拍打苏稻的屁股,苏稻白着脸挣扎,这一挣扎就坏了事,男人越抱越紧,呼吸沉重,脑袋拱着苏稻的脖子和胸口,大手轻易探进苏稻的裙子,苏稻僵硬,千万遍大骂自己愚蠢,可火已经点着,她没有喊停的权利。   幸在苏稻如今不像第一次那样痛苦难耐,比第一次更紧张的是心理,她害怕眼前的男人,终将变成野兽……   野男人和野兽,没有等号。   她的观念里没有,她还无法接受,无法不恐惧。   她时常幻想,也许哪天亲吻她的男人,忽然就张开獠牙,一口咬断她的脖子,撕碎了吞下肚子。   05 落难   苏稻很庆幸,男人只有外出打猎的时候兽化,平时在部落里从不兽化。不像那些小孩子,兽化不兽化很没规律,似乎无法自己掌控,有时看小家伙们滚着滚着就滚成了人,或者跑着跑着就成了兽,她还有次看到一个妈妈抱着小男孩喂奶,结果小男孩忽然变成小野兽,妈妈倒是毫不在意的继续喂奶,苏稻却被吓得一个激灵,后又想到那孩子牙齿都没长出来,不会吃人的,可突然看到就是没法冷静。   苏稻没有再逃跑,天气越来越冷,她已经缝好了自己的衣物和裤子,毫无美观可言,只管保暖。兽皮很厚很臃肿,穿在身上像个球,背后看更像直立行走长着黑头发的雌兽。但是真皮就是不一样,里面不用保暖衣和毛衣已经非常暖和,只要不出门,身体就很舒服。   苏稻非常怕冷,这儿的石屋子都没有门,敞进敞出,冬天一来,寒风呼啸,男人见苏稻太冷,于是弄一块大石头挡住半边门,晚上睡觉更是全部挡住,可这样一来,石头屋子完全封闭,睡热了一点不透气,别说苏稻夜里呼吸难受,男人更是受不了的跳起来狂叫。夜里睡不好,白天打猎就危险,男人似乎很苦恼。   苏稻不想受罪,于是指着砧板不停在门上做手势,感觉男人似乎听懂后,苏稻为了以防万一,跟着男人走到树林子里,看着男人拖回来一颗粗大无比的树,男人嚎叫几声,另有几个男人拿着锋利的大石刀出来帮忙,他们力大无穷,轻轻松松斩断大树,照着砧板的样子整出一块厚重几倍的大木板,男人高兴的拖着木板盖在洞口完全遮掩住,但是男人一放手,木板就倒在地上。   男人试了几次都无法固定木板,顿时气得跳脚,瞪着木板嚎了半天。   苏稻静静想了很久,找了一块小木桩和一捆甘草,苏稻示意男人将木桩□木门里,男人咔嚓一下便插了进去,再次将木板放在门口,苏稻便用甘草绑住突出的木桩,甘草另一端则系在屋中一块突起的石头上,如此固定住,木门终于没有倒下。   苏稻在屋子里松口气,男人在屋外兴奋的叫个不停。苏稻解开甘草,木门顿时倒下。   这门很不方便,但有总比没有的好。   而且特别在门上方留了孔,方便透气。   当第一场雪染白大地后,苏稻感叹冬天真的来了。   苏稻再也不出门,男人们却依旧隔一天或者两天出去一趟,可是带回来的猎物比以前少了很多倍,连续五天大雪后,男人们便暂时停止了打猎,和女人们一起呆在屋里。   这让苏稻很郁闷,却无可奈何。   男人呆在屋里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要么对苏稻鸡同鸭讲,要么就打磨石头和骨头,苏稻看着他慢慢的将那些东西磨的有模有样,不由心里佩服。   男人终于发现了苏稻那些刀具的好处,虽然都特别轻,男人几乎用力就可以折断,但是这不妨碍他对刀具的锋利度赞叹。   不过男人没用那些刀具,反而对苏稻叽叽呱呱说了一堆,苏稻有听没懂,只好无视。   男人不出去打猎,他们的食物来自储存洞中的那些红皮小猪。   男人每天中午拿出一只红皮小猪走出门,在部落有一间很宽敞的石头屋子,那屋子上面只盖了一半遮掩物,冬天在屋子里燃着火堆可避雨,大伙全都拿着自己家的储存食物去那屋子里烧烤。   烤熟后拿回来,男人首先分给苏稻红皮小猪屁股那儿的肉,苏稻胃口小,吃饱了剩下的就是男人的,男人留下另一个屁股肉,其他全部吃完,到了晚饭时,男人将剩下的屁股肉拿去煮成滚烫的肉汤端回来,从储存洞里掏出几个番薯,男人啃着冷冰冰的番薯,将肉汤递给苏稻吃,苏稻闷不作声,她看出来这碗汤的分量是她的饭量,她如果吃饱,最后只会剩下一点给男人,对于他来说不可能吃饱的量。   苏稻一口气喝了半碗汤,啃了几口肉,吃了一个番薯便不吃了。她不是怕他饿到,只是不好意思什么也不干却比他吃的多。   男人催着苏稻继续吃,苏稻坚决不动摇,最后肉汤都快冷了,男人只好赶紧吃完。吃完所有东西后很开心的抱住苏稻,苏稻觉得他大概误会了自己心疼他。   大雪一直没停,男人们一直没出去,庆幸的是各家早就备好了过冬的食物。像男人那样一天只吃一头红皮小猪和番薯,熬过冬天足够了。苏稻对储存洞里堆成小山似地红皮小猪很感兴趣,番薯这东西在冷天长期储存并不难,但是红皮小猪是死掉的猎物,男人在冬天之前将带回来的小猪全部塞进去,只吃小猪以外的东西。他特意将小猪全部留到冬天享用,证明小猪肉质很特别,利于长期保存。苏稻虽然好奇,但是没弄懂它们有什么特别,肉吃起来挺嫩,能填饱他们的肚子,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儿的季节和地球差不多,随着储存食物的慢慢减少,冬天也在慢慢过去。苏稻没有鞋子,整个冬天都不敢出门,赤脚踩在冰雪上,这么刺激的事她受不了。男人几乎掏出所有兽皮遮住苏稻,整日只让她露出一个脑袋,苏稻很难过,但是没有办法,她天天祈祷春天快点来临,因为她整个冬天没有洗澡。不说身上,光是头发已经让她快崩溃了。她曾经试图让男人找东西烧热水让她洗澡,但是打了半天手势他没懂,苏稻完全找不到能代替澡盆的东西,只好作罢。   储存洞里还剩下最后一点食物时,天气终于转暖,大雪悄然融化,太阳日日高挂,但屋外的风依旧冷,这样的天气里,部落里上百男人兴致高昂的冲向山林,开始这一年第一场狩猎。   春天来临,意味着万物复苏,每天的食物有所改善,不用光吃红皮小猪了。他们开始带一些羊鹿回来,不过数量稀少,夏秋季才是旺季。   大约四月初的一天,艳阳高照,苏稻在男人走后,独自在屋子里研究怎么做出一双更好的鞋子,隔壁的女人忽然闯进来,拉着苏稻就往外跑,苏稻莫名其妙站在空地上,见部落里几乎所有年轻女人都聚集起来,她们人人拿着简陋的武器,气势汹汹的往外跑,苏稻云里雾里被隔壁的女人拉着跑,幸好她体重轻,那女人拉着她毫不觉得拖累,苏稻紧张的望着大家,怎么看都觉得这些人是要去打架?   一路跑了很久,大家出现在绿草如茵的平原上,旁边就是山林,还有湖泊河流,景色很美。但是苏稻看到不远处也有这么一大群高大的女人在徘徊,顿时晓得事情不妙了。   果然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办,两方女人已经互相冲击过来,她们四肢修长有力,扭打起来有模有样,震耳欲聋的怒吼声一直回荡在苏稻耳边,苏稻胆颤心惊的左躲右藏,可别人不是瞎子,对方立即有人发现了矮小的她,虽然她看起来像个没长大的雌性,但是这时候谁管你,苏稻头皮一疼,被一个女人轻松的拽到在地上,苏稻眼泪都快出来,那女人抡起拳头便朝着苏稻揍过来,苏稻再也顾不上疼,使出吃奶的力气挡住那拳头,但是体格相差太大,挡住的结果便是自己的手更疼,苏稻没办法,狼狈激灵的滚到旁边,抓起一把土便朝着那女人脸上洒,女人眼睛沾上一点土,自然的闭上,苏稻赶紧朝着另一边躲闪,苏稻没有逃跑的罪恶感,她理所当然的往山林里跑,那儿看起来兴许可以逃掉,但留在草地上准被发现,苏稻气喘吁吁拼命奔跑,眼看就要跑进林子,后面传来追赶的声音,苏稻直接护住脑袋从山坡往下滚,下去后迅速爬起往林子里钻,树林很密集,地上的野草繁多,苏稻一双脚磨的乱七八糟,可那个女人穷追不舍,苏稻停下就要挨打,死也不能停!   苏稻已经慌不择路,只顾虑着后面的脚步声,却没注意前面的危险,当脚下一空,随即背后一疼,苏稻闷哼一声,酝酿半天才缓过劲,迷糊糊抬头看天,天空只有井口大,而她,成了井里的青蛙。高大女人站在洞口朝下望,苏稻害怕被发现,赶紧往黑暗深处爬过去,紧张兮兮爬了很久,苏稻终于发现不对劲,周围太安静了,而那个女人并没有追来。这个洞不深,为什么那个女人不追她?   苏稻脸色煞白,想不也想便往回跑。   “嘶嘶~嘶嘶~”背后传来的声音让苏稻毛骨悚然,这声音比那个女人的吼声恐怖太多,苏稻差点软了骨头,咬牙保持最后的理智疯狂的朝亮出爬动。   但是,冰凉凉的东西缠住了苏稻的脚,苏稻尖叫一声,猛然被那力量扯回洞内深处,地面刮的苏稻的肚子和胸口生疼,苏稻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昏死过去,不敢想象自己活生生被怪物咬死的画面。   脚下的束缚离开,苏稻立即爬起来往旁边躲,这一动,苏稻才发现洞里有奇怪的亮光,一闪一闪的,很微弱,但是特别多。苏稻定眼一看,浑身力气顿时被抽干,那些闪烁的亮光是大蛇的鳞片,而这儿,是一个蛇窝!一眼瞧去足有十几条蛇盘桓在一起扭动,其中最大的一条吐着蛇信冷冷的盯着苏稻,苏稻二话不说,摸到墙壁,探头便自己撞上去,撞一下没晕就撞两下,两下不够就三下。可是苏稻脑袋都撞破了还没晕,正眼泪鼻涕哭着要继续,一只手却紧紧拉住了她。   苏稻愕然回头,眼前哪里还有什么蛇,只有一群身材修长,长相阴冷,头上没毛的人类!   为首是一个男人,后面十几个全是女人,女人们的身后还严严实实遮着满地白花花的蛋。   “嘶嘶~”男人张嘴说。   苏稻一哆嗦,浑身发凉虚弱无力,大概头上出了血,她终于开始犯晕了,在那男人阴冷的再次嘶嘶时,苏稻如愿以偿的昏死过去。   06 昂   苏稻是被嘈杂的怒吼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一直听到熟悉的吼声,那吼声很像那个男人,苏稻吃力的张开眼,黑漆漆的洞里有野兽在打架,她看见了,高大的黑色野兽,尾巴尖尖那儿一点的金色太过耀眼,苏稻认出了他。他是追来救她吧,苏稻心里很复杂。   野兽身躯和人形时差不多高大,立在苏稻面前尤其骇人,但是那条大蛇也不逊色,它自然不比野兽粗壮,蛇身却很长很长,而且它还有十几条可以兽化的女蛇帮助它,野兽被十几条大蛇团团围攻,四肢被它们紧紧缠住,连脑袋都受到束缚,想要挣脱大蛇的桎梏谈何容易,处处受制的野兽发出愤怒的咆哮,声音响彻漆黑的洞窟。苏稻敏感的闻到了血腥味,她不知道那是野兽的,还是大蛇的。但她突突乱跳的心脏充满不安,她飞快做出决定,她讨厌冰冷的蛇,而那个野兽来救她!   没有人发现苏稻醒了,就算发现了也没有人在意瘦小的她。   苏稻紧张的几乎忘记呼吸,她想要帮助那头野兽,但是要怎么动手才能真的帮助他?她没有武器,她的力量不大,苏稻的脑袋飞速运转,她满头大汗的脱下长裙子,仅穿着内裤,两手将裙子展开,赤脚无声无息的靠近将野兽缠住的大蛇们,大蛇们使出很大力气将野兽紧紧压迫,野兽的头颅越来越低,身子慢慢趴下,大蛇们也跟着放低身躯,苏稻走到一条大蛇身后,这条蛇的头正好是她可以触碰到的高度。   大蛇的身子缠着野兽,得意洋洋的微仰着脑袋,它的头晃动间,察觉到身后斜角有奇怪的颜色在靠近,大蛇困惑的回头,它看到的,就是一块白牛仔色的布,它当然不懂,只是奇怪的将脑袋凑近那块布。   苏稻尖叫一声,豁出去一般用裙子包住蛇头,紧紧的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松开的力度缠着蛇头往旁边急拽,大蛇在裙子里疯狂的晃动,长长的身躯飞速从野兽身上抽离,愤怒的缠上苏稻,其他大蛇发现这儿的异状,同仇敌忾的朝着苏稻扭动过来,苏稻望着一头头森然巨蛇,血液都快停止了。   吼!   野兽飞身跳起,一口咬断一条蛇的脖子,凌厉的爪子飞速抓向另一条蛇的蛇胆处,他眼眸中倒影着苏稻绝望苍白的小脸,双眸渐渐变的猩红,身躯咯吱咯吱发出奇怪的声音,整个背脊狂暴的拱起一条弧线,浑身毛发竖起,金色的尾端如笔直的长矛,随着野兽闪电般的一次闪动,尾巴噗嗤一声刺穿一条蛇的要害,眼看自己的妻子连续死亡,最大的巨蛇暴怒的张开獠牙,蛇信张扬的挑衅野兽,野兽毫不畏惧,一声咆哮,挥出爪子咻咻抓住蛇信,大蛇双目怒瞪,蛇信竟然被生生扯断,野兽趁胜追击,一爪抓破大蛇的蛇胆处,大蛇痛苦的晃着脑袋撞到墙壁上,发出嘶嘶奇怪的声音,逃过一劫的苏稻亲眼看着剩下的女蛇一个个张开大嘴轻易含下所有蛇蛋,在野兽还在和大蛇纠缠的时机,她们一溜溜的逃出了洞窟。   野兽挥开大蛇想要追击,大蛇身躯一展,再次缠上野兽说,血粼粼的身躯紧紧缠着他,直到野兽反口一下咬断它的脖子,大蛇的嘶鸣戛然而止,倒在另几条蛇的身边。   苏稻虚脱的坐在地上,野兽没有再去追击逃跑的蛇,转身走到苏稻身边,用脑袋蹭她的脸,尾巴翘起来一搭搭点着自己的背脊,苏稻虚弱的扯嘴,穿上裙子爬上野兽毛茸茸的背脊。刚一坐稳,野兽嚎叫一声,身形快速而稳健的跑动起来,他没有从高处的洞口出去,而是不知从哪儿发现的一条出口,跑着跑着他们就跑到原来的林子里,阳光下,苏稻看见无论是自己还是野兽都浑身血污,狼狈的不行。而且她发现野兽真的受伤了,脖子靠近背脊的地方,秃了一块毛,出了血,随着他的跑动,那儿在不停的冒出血珠,苏稻越看越是心惊,一下子从野兽身上滚下来。   野兽着急的停下,立即恢复成光溜溜的人形。   变成男人的他伤处更是明显,除了背后那道还有其他几处,但是背后的最严重。   男人弯腰抱起苏稻,苏稻苦涩的用手擦拭他背后的血,男人毫不在意,抱着走了很久,男人忽然在一个小潭边停下来,小谭边的植物非常绿非常饱满,但全是矮小的草类和叶子类。其中有一种像桃心的叶子,绿中带点白,叶片很厚,苏稻看着男人摘下那些叶片,粗鲁的将叶片从边缘撕拉成两片薄薄的桃心叶子,就像夹心饼干,他将一片贴在腿上的伤口,一片贴在腹上,随即对苏稻嗷嗷挥手,苏稻沉默的摘了五六片叶子,更细致的全部分出,男人安静的坐下,苏稻将叶子贴上他背后的伤口。刚一做完,男人又拿出一片叶子反手贴上苏稻的额头,她额头那一处伤早就干枯,很疼,但没流血,此时被男人贴上叶子,苏稻感到一股刺痛和清凉的香气。苏稻感到舒服,看着清澈的水潭,发现口渴得很,苏稻低头舀起水大喝一口,刚一吞下,苏稻便难受的想吐,这水如此清澈,味道居然怪异无比,很苦很苦,苦的舌头都麻了。苏稻哇的一下吐出来,身边的男人发出低沉的笑声,边笑边在草地上打滚,他肯定早就知道水潭很苦,所以故意不提醒苏稻,看到苏稻大变的脸色,好玩的不得了。   苏稻抿嘴轻哼,不知哪根经不对,赌气似地一头探进水潭,咕噜噜喝了几口苦水,男人一把将她拉起来,苏稻抹抹脸,不在意的站起身,心道不就是苦了点,中药都喝过,何况这种东西。但是一说到中药,苏稻脸色微变,这水潭如此苦涩,会不会有毒?但随即一想男人既然知道它的苦处,估计部落里很多人都知道,甚至喝过。   苏稻随即蹲下身,将那种桃心叶子又摘了不少用裙子兜住,男人对她笑,两手一伸,抱住苏稻就往家里走。   苏稻很佩服男人的恢复力,她额头的那点小伤还没好,男人背后最大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而且,只是睡了一夜而已!   一夜就恢复成那样,苏稻目瞪口呆。不由双目放光的看着特意泡在水瓢里的桃心叶子,暗忖这东西真是太好了,只可惜似乎更适合可以兽化的人。   男人一大早精神舒畅,出门就跟几个小孩子一起跳舞,拍拍手,拍拍屁股,那些孩子兴高采烈的大声叫男人的名字,苏稻隐约觉得像是‘昂’的发音。   第二天,男人的伤势完全恢复,这时候苏稻的额头还没结痂。   男人又出去打猎,黄昏时他们浩浩荡荡的驮着猎物回来。苏稻站在门口看他们分发猎物,忽然有几个男人丢出还活着的小东西,跟松鼠差不多大,小东西们一落地便东奔西窜,玩耍的孩子们一见,气血顿时沸腾,心领神会的朝着小东西们抓去,明明像可爱的小黑狗,爪子抓向小东西们时却犹如猛兽。   苏稻心叹,无论多么可爱的它们,长大了就是猛兽,属于他们的本能让他们在这片大地长存。她弄不懂这片大地的真相,为什么会有可以变成野兽的男人,为什么还有人类女性的存在,为什么族里的女性似乎不能兽化,但是蛇窝里的女人却可以兽化,他们有什么不同吗?如此稀奇古怪的各类种族,只能用匪夷所思来惊叹。   屋外月凉如水,屋里香梦正酣。   苏稻不知自己有没有做梦,总之她最近已经可以好好睡觉,没有连续的噩梦了。   苏稻睡得正好,旁边不停的动作和奇怪的声音让她迷迷糊糊张开眼。   “嗷……呜……”身边的男人辗转反侧的哼哼。   苏稻惊讶的看过去,黑漆漆的只能看出大概,男人似乎很痛苦,正躺在床上磨蹭自己的背脊。   苏稻微微一愣,心道莫非他的伤口好了这么久才开始发痒?怎么顺序好像倒过来了。   苏稻盯着看了会,见男人始终没有醒来,全当他做梦好了,苏稻继续睡觉。   第二夜,苏稻又被男人同样的声音和动作吵醒。   之后连续五六天,夜夜如此。   终于这一日,大白天便看到男人跟牛一样用背脊在墙壁上摩擦,而且看他那个样子,似乎又痛苦又舒爽,苏稻看了会,哑口无言。这是做啥?为何觉得他的表情很龌龊。随即一想男人这几日没少折腾她,应该不至于……   男人看到苏稻盯着他,立即像看到救星跑过来,将背脊展露给苏稻,手绕到背后指指点点,示意苏稻帮他抓抓。   苏稻没有动手,她呆住了。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才看见男人的背很奇怪。   她仔细回想,男人在以前,背后似乎没有那两个东西。   是最近才冒出来的?   苏稻不确定。   苏稻慢慢伸出手摸上那两团深色的肉,男人光滑的背后靠近肩胛的位置是两块颜色很深的皮肤,摸上去才发现那两团微微有点凸。苏稻用力挠了挠,男人很满意的点头,催着她继续。   苏稻觉得那像两个肉垫子,可忽然长出这种玩意,不知是为什么。   难道是病?   苏稻百思不得其解。   男人依旧白天忙着打猎,苏稻却多了一件帮他挠痒痒的事,男人似乎痒痒的厉害,连床事都没兴致,回来就要苏稻帮他挠。   苏稻每次挠完,就用桃心叶子给他贴上,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两块肉更突了些。   这让男人夜里睡不好,早晨起来没精神。   但他不能不去打猎,男人有点僵硬的走向族人,苏稻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么,忽然喊道:“昂。”   声音不大,但是男人正好听到。   男人牟然回头,愣愣盯着苏稻。   07 秃鹰   苏稻以为男人没听懂,毕竟她不确定自己的发音是否完全正确,只从别人那儿听起来觉得像而已。   男人盯着她看了很久,忽然大步朝她走来,激动非常的抓起苏稻一只手,另一只手则指着自己,大声说着:“昂,昂,昂……”这种声音。   苏稻这次看的明白,她没有叫错,他就是叫昂,苏稻眨眨眼:“昂。”   男人兴奋的仰天嚎叫一声,忽而指着苏稻的胸口,双眸紧紧盯着苏稻嗷叫个不停,苏稻愣了会才明白他是问她的名字,苏稻顿了顿,轻声说:“苏……稻……”父母喊她小稻,朋友同学喊她稻子。小时候她觉得这个名字很土,长大后却非常喜欢,稻子,田野上的稻子,多阳光的名字啊。她还有个姓麦的闺蜜,绰号叫麦子。   “苏稻。”苏稻又说了一遍。   男人尝试喊出来,嘴巴撅的高高的,艰难的说了一声:“呼……”   “……苏稻。”她哭笑不得的纠正。   “……呼刀。”   “苏稻!”苏稻咬牙切齿,恼怒的瞪着男人。   男人抓抓头,见她生气了,顿时一紧张道:“苏……?”男人困惑的望天,记住前面的,后面又忘了。   “苏……稻!”   “苏……”男人苦恼的捞头。   苏稻泄气。   这时候部落的男人们要出发了,穿白兽皮的首领冲着昂喊了几声,昂朝着苏稻挥挥手,转身匆匆跟别人跑出部落。   苏稻站在太阳下舒服的晒了晒,正要回屋子,隔壁的女人忽然走过来,笑嘻嘻的望着她:“苏。”   “……”苏稻讶异,这个女人之前一直站在旁边,原来她也听懂了一点。苏稻苦笑,明明是苏稻,咋就变成苏了?   女人指指自己:“艾,艾。”   “艾。”苏稻微笑。   女人高兴点头,拉着苏稻在部落中央坐下,那儿聚着不少女人和孩子,女人拉着她一个个的介绍,苏稻头疼的记住那些名字,多少是对多少是错连自己都不清楚。而且更苦恼的是,苏稻连那些女人的脸都很难记住,除了特征很明显的,在她看来那些女人长得太相似了。   女人们围在一起编织奇怪的藤草,一根草很长,微微有点粗,但是她们麻利的搓搓,两根编织在一起,越搓越细,越细越扎实,搓好的藤草再编织成藤网,藤网有大有小,留出的孔洞亦是有的较为密集有的偏大。   苏稻被拉到她们其中,做这种事比要她去打猎或者打人强多了,苏稻并不排斥,因此乖乖坐下来,学着她们的手法慢慢编,苏稻对手工一向颇有兴趣,学了一会就熟了,编织藤草的技术很简单,需要的是力气,必须用点力将两根藤草搓紧实,如果蓬松发胀的就不行。隔壁的女人看她很快学会,满意的对她微笑。   苏稻记得最早被抓去的那个全是女人的部落,那儿的女人需要自己出去打猎生活。这个部落却不同,毕竟只要不是冬天,其他季节猎物很丰盛,男人们出去绰绰有余了。而且以苏稻的观察,部落里大约有一百左右可以兽化的男人,女人却大约七十多个,其中亦有小部分仍旧年轻但是尚未找到老婆的男人。是女性不够还是其他原因,苏稻不清楚。   眼下生活的部落,基本没看到女人出去打猎,但是她们却出去打其他部落的女人,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苏稻连续好几天跟其他人一块编织藤草,春夏之交,连续艳阳高照使得天气热了起来。男人背后的包越来越明显,明显的部落其他人都发现了,有的人好奇的跑上前摸一摸,有的好心帮他捞痒痒,有的却面色很不好。背后两块肉看起来很骇人,苏稻都不敢帮他抓了,要不是硬邦邦的,她都怀疑男人背后长胸部了。是恶性肿瘤吗?男人甚至无法平躺着睡觉,他开始痛苦的趴着睡,成天愁眉苦脸,肉球长他身上,他比谁都不安。   纵然肉球让人心焦,他们却无能为力,每日该干嘛干嘛。   这日男人们出去了,苏稻拿着编织好的网跟其他女人一块出门,她们说说笑笑的来到苏稻从未见过的大湖泊旁边。   为首的女人吆喝一声,拿着网走下湖,她个子高,在湖里游刃有余的挥洒着网,苏稻恍然大悟,原来她们是要捕鱼。   其他女人们各自散开,有一人一组,也有两人一组。   苏稻看她们很大力的在水中摆动藤草渔网,甚至能在水中拖着渔网奔跑,渔网哗啦一下子捞过去,随即飞快提起来,渔网里通常能捞到几条鱼,小鱼从缝隙里溜了,大鱼成功捕获。   还有几个女人展开一张最大的网,一人牵着一个角,向着一个方向捞水,水浪哗啦啦翻过去,她们在一个中心点会和,大网中鱼儿很多。   苏稻僵硬的下水,其他人很轻松的立在水中,她个子却比别人矮小四五十公分,走了没多远,湖水已经到她的脖子。在水中的藤草网更是沉重了好几斤,苏稻别说甩动它们,拖着走已经很不错了。体格的差距让人无奈。她和她们,好比初中生和幼儿园。苏稻只好退回浅水区,并且和其他人拉开很大距离,但是浅水区鱼儿太小,根本捕捉不到。而且苏稻没有捕鱼的经验,整一个外行。苏稻上岸,提着渔网在湖边转悠,她找到一个缺口,那儿有挺大的水流朝着一条沟壑里流淌,就像小瀑布。   苏稻欣喜的跑过去,她记得小时候去母亲的老家,看到有几个老外公会在大雨绝提后,用渔网卡在下游缺口那儿,等着鱼儿入网。同样的道理,小鱼溜出去,大鱼留下来。   苏稻站在缺口那儿琢磨将渔网卡主,水流不断冲击她的膝盖,她清晰看见有鱼儿被冲到下游。这让苏稻兴趣大增,她搬来几块大石头死死压住渔网两端,不放心的用旁边的甘草系住渔网两端固定在岸上的树上,后来她发现没有东西撑开渔网根本行不通,网口打不开,鱼儿怎么会进去。苏稻只好下水,站在水沟里将渔网拉开大口子,随即一动不动枯燥无味的等着上游的鱼儿溜进来。这是个傻办法,但是她只有这么做。她又回忆起外公他们不需要这么下水死守的原因,外公他们的渔网用木头固定住了,将渔网撑成圆形,类似捉蜻蜓的小网,这样一来人可以站在岸上,看到鱼儿进去后将渔网提起来。当然苏稻觉得只要撑开圆形就更好,两边用长藤蔓绑在大树上更方便。但是这个想法只有回去后慢慢改善。   幸好天气挺热,站在水中被长期冲刷并不冷,苏稻心里很期待入网的鱼,精神特亢奋。这种入网的鱼还有个特点,它们是被水流冲来的,并不会在发现有人后转头跑掉,它们冲到这儿来就跑不掉了,只能顺着水流往下去。苏稻庆幸自己拿的是洞口密集的网,这样跑掉的鱼儿只会更小更少。   苏稻兴致勃勃守了一个小时,发现网中有三条鱼儿后立即笑微微的丢上岸,三条鱼只有一条有一斤左右,其他偏小,不过这种收获带着趣味性,苏稻很高兴。   苏稻一直守到黄昏发现天色暗沉了才收工爬上岸,双腿不大好过,但她心情好,岸上堆着九条大大小小的鱼,三条一斤的大鱼,其他略小。苏稻将鱼儿装进网中,小跑着往其他女人那儿跑,跑过去后发现女人们早就走了,她们在上游湖里捕鱼,苏稻在下游,估计根本没看到苏稻在干吗。   苏稻背着渔网跑到半路天就黑了,天上有月亮,夜路挺好走。   当看到不远处跑来一道黑影子,苏稻只看一眼便打消了紧张,跑来的野兽是昂。她很奇怪,似乎她无论在哪里,昂都可以找到她。   这儿离部落已经不远,昂干脆变成人形,凑过来一把背过她的渔网,叽里咕噜说着什么,苏稻只听懂了‘苏’。   苏稻心情好,看昂也顺眼,这种感受被男人敏感的发现,男人似乎被感染,他笑哈哈的摸苏稻的头发,戳她的脸蛋,还拍她的屁股。后来干脆抱起苏稻,很轻松的往天上抛起,苏稻吓得尖叫,这男人果真不是人!人类两米的男人不可能把一百六十出头的女人抛起那么高。她越是尖叫,男人越是高兴,哈哈的抛了一路,每次在苏稻呼吸快停止时稳稳接住她,到了部落,苏稻已经气得不想说话了。   但是气归气,她对抓到的鱼太高兴了,吃了太久的肉,尝尝鱼肉多好啊。苏稻熟练的用菜刀处理几条鱼,她没有保留,把鱼全部杀了,反正这个男人饭量大。苏稻跑到火堆前往锅里丢了几块野猪身上的肥肉,肥肉炸出了油,苏稻满意的将鱼放进去,等一面烧的焦黄再翻面,两面都差不多后苏稻往锅子里注水,盖上盖子,能闻到鱼香。   苏稻蹲在火堆旁盯着锅,男人好奇的在旁边烤野猪,   鱼汤很快熟了,男人麻利的将锅子端回家中,狠狠将几个流口水的小黑堵在门外。   一大锅奶白色的鱼汤很诱人,苏稻照例先喝了几口汤,太咸了,而且有腥味。那些煮汤的水是在部落大缸中取的,她经常看见别人烤肉煮汤用那个水,因为有咸味。没有葱姜去腥很无奈,虽然咸了些,苏稻还是默默的吃到饱。他注意到男人不太吃鱼,他经常瞪着苏稻面前挑出来的鱼刺,苏稻猜测他可以咬骨头,却对鱼儿的小刺毫无办法。结果鱼汤剩下大半,苏稻只好留到第二天吃。   苏稻第二天上午在附近找到了颇有韧性的小树条,用树条圈成圈圈,可以很好的将渔网撑成圆形。她花一上午时间将它们和渔网绑在一起。下午照例和其他女人一块去捕鱼。   守株待兔很枯燥,第一天觉得趣味,第二天纯粹是劳动。幸好圆形的网口不需要她站在水中硬撑,只要看见有鱼落网后捞上来即可。   又是平静的一天,苏稻上午和其他人编藤草编鞋子,中午她将每次前夜剩下的鱼汤热一热填饱肚子。这天她端着烫手的鱼汤回到屋里准备吃饭,屋外忽然传来的鸟鸣声惊住她,是一群鸟鸣!随即她听见部落的女人们惊叫起来,苏稻忙站在门口看,只见一大群怪异的巨鸟正向着部落飞来,那些鸟特别丑陋,全身秃毛,形似老鹰,诡异的只有大翅膀有羽毛,苏稻只看一眼就想起秃鹰这个词,虽然它们完全不同。   苏稻紧张的不得了,看见其他女人慌慌忙忙的将孩子往屋里抱,用巨大的石头堵住门口,她们看见秃鹰,全部躲了起来,证明她们根本斗不过。苏稻深呼一口气,在关门之前瞥见平日总是带头的女人抢着时间吹响了号角,号角声源源不断的回荡在天空,所有人都在祈祷打猎的男人们快点回来。   苏稻气喘吁吁堵住门后,她想起那些秃鹰庞大的身体和凌厉的爪子,她只有祈祷这扇木门可以挡住它们。   苏稻很快听到翅膀煽动的声音,咚咚咚有巨物落地,丑陋的鸟鸣嘈杂不堪,几乎没多久苏稻便听到了女人的尖叫。苏稻打寒颤,那么高大的女人都被轻易吃掉,她会怎么办?   苏稻又听到了小兽愤怒的嚎叫,随即变成了惨叫,苏稻可以想象,一定有血性的小兽冲向秃鹰,却被秃鹰残忍的杀死。   苏稻哆哆嗦嗦的将菜刀拿在手上,想想觉得不够,她又将水果刀拿了起来,一手一把刀等着黑暗来临。   秃鹰们似乎轻易搬开了堵住门的大石头,外面不断响起女人的叫声,终于苏稻听到了死神的脚步声。   有人捶打她的木门,只锤了几下,木门破开一个大洞,一张丑陋的脸孔从洞里伸进来张望。   苏稻尖叫一声,举着菜刀便对着那脑袋砍过去,那脑袋急忙退缩,不料卡在门洞上,死巧不巧让苏稻这么弱小的女人砍了正着,看着那人的脑袋鲜血淋淋疯狂的扭动,苏稻简直要崩溃,这一刻是疯狂的,苏稻冲过去瞪着眼睛砍了一刀又一刀,杀怒会让人失去理智也会让人暂时的上瘾,脑子里没有太多的想法,除了杀就是杀。   木门扑通一声被踢得粉碎,脑袋中了无数刀的男人死透透的躺在地上,冲进门的却是另外一个男人,他的脸和那个死掉的男人很像,像秃鹰!丑陋,诡异,如无数恐怖片中的杀人狂。他们没有头发和眉毛,光秃秃的毛骨悚然。苏稻忽然觉得昂那样的毛毛怪挺可爱。   苏稻再次挥出的刀被男人轻易挡开,男人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苏稻顿时瘫在地上。苏稻吃力的爬起,看见男人踢开她的武器,冷着脸朝她走来,苏稻不停的颤抖,双腿虚软无力,男人走近了,苏稻吓得后退,一不小心碰到锅子,烫的手背刺痛,苏稻心里一突,不管不顾飞快端起滚烫的鱼汤哗啦一声泼上男人的脸,锅子砸在男人的头上,男人痛苦的抓着脸和眼睛,苏稻被打糊涂了,她只想着逃跑,却忘记屋外还有更多的秃鹰。   苏稻疯狂的冲到屋外,看到遍地的秃鹰,绝望了。   08 厄运的翅膀   秃鹰们有的保持兽形有的变成了男人。那些变成男人的都扛着一个昏迷的女人,苏稻这才知道他们没有吃掉女人,而是抓住她们。苏稻撇到地上有小兽的尸体,顿时心里冰凉。她害怕大型野兽,可部落中的小兽跟狗狗没区别,很可爱。居然就这样被残忍的杀害。   苏稻来不及找到逃窜的路,一个男人已经快步冲上来,轻轻一拳便将她打晕,抗在肩上回到队伍中。   昏迷的苏稻不知道被她烫伤的那个男人愤怒的冲出来,扯下肩上的苏稻想要杀了她,扛着苏稻的男人愤怒吼叫,和那个男人打了起来。其他的秃鹰无视他们,继续抓捕其他屋中的女人们。   苏稻被丢在地上,两个男人在旁边打得天昏地暗。   闹哄哄的血腥部落忽而响起一声鸟鸣,是放哨的秃鹰在报信。   其他的秃鹰们闻声快速聚集在一起,陆陆续续的兽化,各自叼着昏迷的女人们展翅预飞。   就在这点时间里,一声盖过一声的愤怒兽吼袭入部落,数百头勇猛的走兽疯狂的冲进部落,扬起的飞尘能刺瞎人的眼睛。   反应快的秃鹰已经展翅飞起,抓着女人洋洋洒洒的飞上高空,在走兽愤怒的悲鸣声中嚣张的逃离。他们眼睁睁看着一只又一只秃鹰带着自己的女人飞走却无能无力,他们没有翅膀!飞不上天空。   嘈杂的声音让苏稻醒来,苏稻昏沉沉望着眼前一切,她看到身旁两个打架的男人已经变成秃鹰,其中一只张嘴朝她咬来,苏稻赶紧后退,秃鹰焦急的扑向她,千钧一发间,一头猛兽高高扑来,狠狠咬掉秃鹰的翅膀,秃鹰惨叫一声,旁边立即又涌上好几头猛兽,个个红着眼眶用獠牙将秃鹰撕成碎片,羽毛散落了一地。   苏稻拼命喘气,跌在地上半天没起来。她看见没来得及逃走的约莫十来头秃鹰在百头猛兽的攻击下连尸体都没留下,血腥的一幕比电锯杀手还恐怖。   激烈的厮杀不过在一会时间里就被平息,留下的秃鹰全部死亡,可那些猛兽们没有欢呼,他们怒吼几声,立即在头目的率领下,分出一半野兽气势汹汹朝着逃走的秃鹰方向疾驰追去。   剩下的猛兽们望着部落里死掉的孩子和老人,悲鸣声电子回荡在大地上,一直到夜幕降临,依旧没有消散。   昂紧紧抱着苏稻,整个下午都没有说一句话。他沉默的给苏稻找来治伤的叶子,沉默的踹开破碎的木门,沉默的给她烤肉吃。闪烁的火光下,苏稻看见男人突起的肩背处,那两个硕大的包,隐隐在突突的跳动。苏稻眨眨眼,不知道那是火光闪烁的原因,还是真实。苏稻咬牙,小心翼翼探手摸上去,只触碰一下,苏稻便吓得缩回手,很诡异,那两个包很诡异。以前摸起来很光滑很硬。现在却变软了,而且中间凸起一个尖尖,一摸居然微微刺手,苏稻打个寒颤,再也不敢去碰。   男人烤好肉递给苏稻,他站起身遥望远方,那是去追击秃鹰的族人们消失的地方,已经入夜了,他们还没回来。   男人沉默不言,只是默默的望着月亮越来越高。   吼,部落里一个男人怒叫一声,兽化冲出部落,随即第二头,第三头,越来越多的猛兽追了出去。苏稻注意到,那几个似乎一直没有女人,他们都是单身汉。   剩下的男人忍耐着愤怒,但他们必修留下来守护剩下的女人和老人孩子。   夜色深沉,苏稻独自睡在屋里,白天受惊太大,夜里睡不着,她起来几次都看见昂和其他男人整夜站在门口张望。偶尔还能听到他们带着怒气的隐忍交谈声。   约莫凌晨四点多的时候,苏稻被喧哗声再次吵醒。   苏稻忙跑到门口看,果然回来的是部落中的兽人,还有部分女人被救了回来。但是,仍有少部分女人没能回来,也许死了,也许被秃鹰带去了更远的地方。被救回来的女人们在屋前大声哭闹,她们或许在愤怒或许在宣泄恐惧,苏稻深深呼口气,她想起白天的事仍旧忍不住颤栗。   昂终于安心的回到屋子里,他抱着苏稻嘀嘀咕咕说了一堆话,目光虔诚的吻苏稻的脚背,在苏稻困惑的注视下,男人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那个动作,莫名的冲击着苏稻的心口,她仿佛心有灵犀的感到,那是男人的宣誓,宣誓保护她永远不受伤害,永远与她相伴。   苏稻第二天醒来,没有看见男人。她好奇的走出屋子,见其他人都没有外出,想来也是,昨天发生那种事,今天肯定不打猎。苏稻扫视一圈没见昂的影子,反而听到几声愤怒的吼叫,苏稻听出其中有昂的声音,苏稻跑过去,在河边看到了昂,昂站在水里,岸边有几个男人指着他似乎在发脾气,他们愤怒的嚎个不停,昂却立在水中一言不发。   昂看到了不远处的苏稻,昂走到岸边想爬起来,但是昂的半只脚刚落在岸上,一个男人凶狠的将他推下水。昂怒吼一声,男人抡起拳头扑向昂,昂顿时在水中和那个男人斗成一团。   苏稻不明白他们干什么,但是立即有几个女人冲过去将他们拉开,有人指着动手的男人说教,男人却毫不悔改的一直指着昂,他甚至换个方向跑到昂的背后,对那些女人指向昂的背后,异常激动的说了一堆话,女人们好奇的望着昂的背脊,有的惊讶不语,有的在劝慰男人。   昂一声不吭走向苏稻,拉着苏稻回屋。   到了屋子里,苏稻才打量男人的背脊,一夜不见,男人的背脊有了大变化,当真从肉包子上凸起两个尖尖细细的东西,被皮肤包裹尖尖长着,像骨刺。   男人们在部落里休息了三天,第四天首领宣布轮流制,一天出去一半男人就可以。昂这天不用出去,依旧留在部落里。昂和其他男人尽职的在部落周围巡逻,一听到风吹草动就围上去。   苏稻正和其他人编织藤草,陡然听到屋子后的吼声,女人们大惊失色抛出去,苏稻也跟上,那吼声很熟悉,不是其他种族,正是部落的男人。苏稻又看到昂被几个男人围着攻击,其中就有昨天在水边欺负昂的那个。苏稻估计是那个男人煽动其他人攻击昂,但是苏稻想不通,昂只不过长两个包而已,为什么要被其他人欺负?难道他们怀疑昂有传染病?   苏稻看他们打成一团,昂处处落在下风,单打独斗还可以,对付好几个人当然吃力,何况昂本就比别人矮小一些。   不一会昂就挂了彩,鼻子和嘴角渗出血,女人们恼怒的拉开他们,几个男人没消气,在女人拉了一次又一次后才终于放过昂。   昂望着他们走远,漫不经心的擦掉嘴角的血。他看见了苏稻,但是他第一次选择了回头走开,没有走向苏稻。   他回到自己的岗位,继续尽职的巡逻。   苏稻默默的回去编织藤草,她注意到,昂被打的时候,根本没怎么还手。   这之后的第二天,轮到昂出去打猎。昂在黄昏时回来,苏稻看见他有受了伤,这是以前很少见的,苏稻不由自主看向那个攻击昂的男人,那个男人也正好看过来,他眼神凶狠的瞪着昂,仿佛昂就是他的杀父仇人。   昂背后的肉包子长出了肉刺,随着那个刺越来越凸起,肉包子反而慢慢消肿。但无论怎么看,昂的背很诡异。昂为此似乎很消沉,话越来越少,夜里只是紧紧抱着苏稻睡觉,根本不做其他的事。有时候苏稻有种错觉,昂似乎把她当成了所有,他抱着她的时候,世界只剩下了苏稻。   昂经常受伤,日子却还算平静。   只是突然的,部落里连着病死两个老人。起先大家没注意,接着又病了一个兽人孩子,孩子死的时候一个女人哭的悲天动地,孩子的兽人父亲凄凉的含着孩子的尸体走出部落,很久以后,他独自回来。   生老病死本是自然常态,何况这里环境恶劣。   但是,紧接着孩子死去的是孩子的母亲,那位母亲只过了六天就死了,她死的时候和孩子很像,脸皮苍白苍白的,瘦削的吓人。她的男人悲伤的仰叹镁铆吼,之后带着女人走出部落,天黑时,他又一个人回来,孤零零的,再也没有人等他。   苏稻在其他女人嘴里听到了愤怒的声音,她们似乎将这一切当做秃鹰带来的厄运。   之后一个月,炎热的夏天里,部落竟然连续死去了五个人,其中大部分是女人,只有一个男子,那男子就是失去孩子和妻子的男人。   这一切终于让部落恐慌起来,苏稻第一个想到了传染病,苏稻再也不出去跟人聚集在一起,她待在屋子里,或者单独去湖边。   一天黄昏,苏稻独自走回部落,老远便看到昂被更多的男人围着打,那些男人同仇敌忾,将昂打得节节后退,苏稻平静的望着这一切,她目光落在男人的背后,一个月里部落中死了不少人,同样有大变化的还有这个男人,他背后肉色的东西,像软绵绵没有成熟的小翅膀。无论他变成人形还是兽化,那双刺眼的肉色翅膀永远与他相伴,成了他突兀的象征,成了族人排斥他的原因。   长翅膀的昂一定和他们不是同一个种族,所以他们排外,何况昂的翅膀多么怪异,那些丑陋的秃鹰他们凭着翅膀攻击他们的部落抢走他们的女人,甚至带来了疾病。长翅膀的鸟人,都是可耻的,该死的,是敌人!   再也没有女人上前阻拦那些男人,女人们看到昂背后的翅膀,表达的愤怒比男人更明显,她们会大哭大叫冲向昂,叽里呱啦的怒骂昂,伸出手去拉扯昂的翅膀。   昂对女人的拳打脚踢毫不还手,他由着她们打。   吼!   昂兽化了,围攻他的男人们也立即兽化,他们凶狠的扑向昂的翅膀,昂狼狈的躲过,昂扑向苏稻,一尾巴圈主苏稻丢上背脊,昂载着苏稻疯狂逃窜,身后越来越多的野兽追赶他们,苏稻回头望去,她心凉如水,她确定,整个部落的男人都追了出来。   他们要杀死昂。   昂疯狂的迈着步伐,穿过山林穿过平原,逃了很久很久却怎么也甩不掉成群的野兽们,他们越逼越近,昂低低叫了一声,苏稻感到他的悲伤。她不是昂,但是她理解被排斥的痛苦,何况那些人原本是他的族人,家人。   越来越近的追兵逼得昂毫无去路,昂跳上了大石头,顺着大石头一路跳跃,苏稻发现这是个石头山,没多久他们逃到了山顶,那些野兽穷追不舍的追了过来,苏稻暗想他们那天追击秃鹰的时候,一定也是这个气势。但是苏稻苦笑,昂只是长了翅膀,他不是秃鹰!他没有抢他们的女人,也没有杀他们的孩子,更不可能带去疾病。   苏稻望着咆哮扑来的野兽们,她低低呢喃:“果然……都是野兽……”   再怎么像人,也是野兽。   苏稻突然被昂掀翻在地上,苏稻狼狈的坐着,看着昂愤怒的冲向兽群,只一瞬间,昂便被兽群淹没,黑压压的一片,唯有他尾巴上那点金色,不时浮进苏稻的眼眸。   苏稻静静的坐着,观看眼前血腥的一幕,群居的动物都很聪明,他们擅长一拥而上,以多欺少,他们团结一致,可以打退很多敌人。   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昂。   苏稻猜测昂已经被他们撕成碎片。   但是很快苏稻听到了昂的吼叫声,她心脏一条,昂还活着?   昂甩着金色的尾巴冲出了兽群,他向着苏稻飞奔而来,跟在他后面的还有数百野兽,苏稻眼中全是野兽,除了野兽只有野兽!   向着她这个人类凶猛扑来的野兽!   苏稻站起身,朝着另一边飞速逃窜,她不要被野兽分尸,她已经忍耐了这么久,懦弱了这么久,不甘心落得被分尸的下场,如果早料到有这么惨死的一天,她又为什么要活着?她以为自己可以融入这里,但是她发现除非她失忆。做梦总有醒来的一天,她其实也是昂,她跟昂一样,是异类。她是个异类,她不是野兽,她是人。   苏稻狼狈的被石头绊倒,她颤抖的回头,却没有看到追赶她的兽群,她看见高高的山顶上,昂的金色尾巴在摇摆,昂朝着她悲鸣嚎叫,兽群淹没了昂,昂伴着吼声,被撞下了山。黑压压的兽群聚在山顶,摆着胜利者的姿态仰头嚎叫。   苏稻不知哪儿不对劲,她飞快的爬起来,跌跌撞撞爬到山顶,她站在兽群的身边,趴在山顶俯瞰,山的那一面,深不见底……   昂落下去,必死无疑。   苏稻跌坐在地上电子不动。她曾经多次想象过自己被昂吃掉的画面,但是昂没有,一次也没有对她露出獠牙。   苏稻猛然被人拽起丢上肩头,苏稻惊愕回神,这个男人,就是那个最早排斥昂的男人。   男人扛着苏稻飞烤镁密回部落,丢进自己的屋里,苏稻这才知道他以前没有女人。   男人随即出门,苏稻听到部落里响起众人的欢呼声。   老人,孩子,男人,女人,他们欢快的跳了舞蹈,拍拍手,拍拍屁股,为了庆祝,昂的死亡。   苏稻静静听着那些声音,红了眼眶。   09 传染病   部落的欢乐盛宴一直持续了很久,苏稻从低落里抬起头。苏稻悄无声息的走出男人的屋子,没有人发现她,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里。   苏稻回到昂的屋子,昂的屋子里漆黑黑一片,冰冷冰冷的,如同感受着昂再也不会回来一样,这间屋子失去了生气。   苏稻双手飞快的将刀具装进塑胶袋,做好这一切苏稻走到门口,岂料刚一出门就碰到那个男人找来,宴会似乎散了,男人愤怒的朝她叫唤,粗鲁的拽着苏稻往后拉,苏稻一个踉跄,男人随即反去一脚踹上昂的屋墙,狠狠踹了好几下,回过头来又冲着苏稻大吼大叫,一边吼她一边推搡,几下子将苏稻推回自己屋中。   苏稻紧紧握着塑胶袋不放,跌坐在男人的石床上一动不动。她望着渐渐靠近的那人,心中涌出无尽的愤怒,她不曾壮起胆子反抗昂,或许昂对她的体贴,让她心存懦弱的侥幸。但是眼前这个人不一样,这人不是野兽,是禽兽。他可以第一个跳起来排斥相处多年的族人,可以毫不犹豫的朝着昂挥出拳头,他敏感,聪明,暴戾,高大,粗鲁,他不是昂!   男人扑向苏稻,苏稻气喘吁吁的握着水果刀,刀尖死死对着男人的腹部。男人一触碰到刀尖便机敏的闪开,随即反手一下便挥开苏稻的武器,愤怒的扑过来拉扯苏稻的衣服。   苏稻嘶声尖叫,用脚踹他,指甲掐他,男人根本毫不在意,拉掉苏稻的上衣,贪婪的凑上苏稻的胸口,苏稻使劲的捶打男人的头颅,男人挨了好几下,忽然抬起头,推开苏稻。苏稻被推得一头撞到墙上,后脑勺剧痛传来,迷迷糊糊的昏了过去。   男人愤怒的冲着苏稻咆哮,看到苏稻一直没有动静,男人闻到了血腥味。男人气匆匆的走出屋子,嚎叫几声立即引出来不少人。那些人围着男人嗷嗷嗷说了一大堆,男人女人个个面容激动,对着男人的屋子指指点点,只可惜这一切,苏稻完全不知道。   苏稻再次醒来,依旧在那个屋子里。她后脑勺疼的厉害,不由自主伸手去摸,后面贴了桃心叶子。苏稻飞快穿上衣服,让她松口气的是昨天那个男人并没有侵犯她。这么一想苏稻觉得挺奇怪,那个男人当时忽然停下来,有点不对劲。苏稻甩甩头不想这些,忍着后脑勺的痛苦,苏稻摸到门边张望,她期望男人们白天全部出去打猎,她一定可以找机会逃走。这个部落,完全没有留下来的欲望。昂死了,传染病会继续。   苏稻还未走到门口便听到女人的嚎啕大哭声,苏稻一僵,抬头看见几个女人围着一个孩子和一个男人大哭不止。奇怪的是在他们身边,还排排放着不少未死的女人和孩子,那些人个个面色惨白,虚弱的躺在地上,俨然是将死之人。   苏稻心如死灰,传染病,绝对是传染病,而且已经越来越厉害。说不定,她已经染上了这种病。   苏稻茫然的望着那些人哭泣,看见没有出去打猎的男人悲哀的守在旁边。苏稻想到昨天夜里他们为了昂的死去而狂欢,不由嘲讽一笑。   他们估计永远不会明白,昂只是无辜的人。   苏稻抬头看着天空,碧空如洗,明明是炎夏,这个部落里却充满阴寒死气。找不到救治的方法,最终会一个个化作尘埃,谁也逃不掉。   “啊!”苏稻正想的出神,忽然一个哭泣的女人尖叫着扑向苏稻,苏稻毫无防备的被撞得后退,莫名其妙的看着满脸泪水的女人几乎癫狂憎恨的瞪着眼珠子看她,一张大嘴张张合合发出所有愤怒的吼声,声声刺痛苏稻的耳膜,女人一边吼叫一边拉扯苏稻的头发捶打苏稻的身体,苏稻被打懵了,苏稻艰难的扭开,伸出手飞快拿起水果刀,气势汹汹的刺向女人的肩膀,一刀刺进去,鲜血迸发出来,苏稻目瞪口呆的是女人即便被刺的鲜血淋淋,却毫无松手的意思,她眼泪哗哗落下,疯子般殴打苏稻。苏稻咬牙忍耐,一刀一刀刺进女人的伤口,她都不记得刺了多少刀,自己被女人打成了什么模样,屋外冲进来几个人拉开了女人,女人激烈的挣扎,嘶声大吼着不肯离去,充满憎恨的眼神瞪着苏稻,苏稻上气不接下气瘫坐在地上,她不明白,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恨她。如果是因为昂,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杀死她,根本不会将她带回来。   疯狂的女人离去没多久,出去打猎的男人们早早回来了。   苏稻浑身疼痛,没一处好地方。她感受着遍体鳞伤的身体在流血,但是她没有力气站起来。她本应该首先想到去摘叶子治疗,但是此时,她却丝毫不想动,她苦笑,再也不会有人来救她了。   她独自来到这个世界,注定孤独的死在这里。死在光裸的大地上,没有棺材,没有墓碑。   没有人会记得她,真正的名字。   部落里聚齐了所有男男女女,他们围着病重的族人激烈的讨论着什么,苏稻安安静静坐在屋子里,那些依旧陌生的语言无法传进她的心里,就像此时,没有人会知道她在想着什么。苏稻不懂那些人的激动,他们,也不懂苏稻的孤独。   震耳欲聋的吼声绵延不绝,部落里有人忙碌的跑动起来,那个男人,昨夜抓住苏稻的男人魁梧的身躯出现在门口,他沉默的走到狼狈的苏稻面前,轻而易举的将苏稻提到屋子外。   这一瞬间,苏稻听到了响彻云霄的呐喊声。   她被放在中间,部落里所有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将她围住,苏稻默然抬头,仰视那些高高围起的人墙。他们冷漠的盯着苏稻,吆喝声一阵盖过一阵。   年纪最大的老太婆威严的走到苏稻面前,手放在苏稻的肚子上毫不温柔的摸索一番,随即松开手高声叫喊,老太婆一叫,其他人纷纷配合起来,迎着老太婆的声音,又一波讨伐罪人的声音冲击苏稻的神经。   苏稻是迷茫的,无辜的,她无法了解这一切。   她看到以前住在她隔壁的女人,那个叫艾的女人,以前她觉得艾很亲切,此时的艾,愤怒的盯着苏稻,苏稻很想问:我杀了你男人还是你儿子?   苏稻没问,她被粗鲁的绑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树干高高的竖着,她悬在半空,居高临下望着女人孩子们欢喜的抱着干柴木头往她脚下堆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希望的笑容,似乎只要多堆一点柴火,就能被神多照顾一点。   10 愤怒的昂   苏稻心中一片死寂。   无法传达的语言,他们用最好的行动力告诉了苏稻。   苏稻心如止水,原来不管过去还是现在,她都逃不过宿命,她的宿命,就是死了后,被烧成灰。文明社会还是好一点,最起码等你死了才烧,这儿的人多不讲理,非要把顺序反过来,活着把你生生烧死。结果是一样的,过程却天差地别。   苏稻现在跟一个死刑犯毫无差别,乱糟糟的头发,破烂烂的衣服,还有在滴血的伤口。   苏稻看见穿白兽皮的首领举着火把,仰天一声嗷叫,火把啪嗒丢在苏稻脚下成山的柴火里,刺啦啦,干枯的柴火轻易的被点燃。   火势慢慢加剧的时候,族人们跳起了舞蹈,他们将火堆和火堆之上的苏稻围在中央,欢快的嗷嗷嚎叫,激烈的拍响手掌,微笑着拍打屁股,   苏稻已经被烟火熏的张不开眼,灼热的火浪炕得她不停哆嗦,所有恐惧倾巢而出,苏稻闭着眼睛,眼泪哗哗的往下流,声嘶竭力的大喊大叫:“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苏稻在树干上疯狂的挣扎,但是盖顶的欢呼声淹没了她的希望,苏稻激烈的咳嗽起来。脚底板在发烫,裙子在飘动,很快很快,她就会被火势包围,然后一点一点的,灼热的痛苦传遍全身,烧黑她的皮肤,烧干她的肌肉,烧光光她的头发,她会不停的感受这份烈火带来的痛苦,煎熬到死去。   苏稻的神经几乎崩溃,眼泪哗啦啦的流出来,落在大火里,瞬间被蒸发的毫无痕迹。苏稻疯狂的扭动身体,赤红的双眸死死瞪着那些跳舞的人,愤怒的大吼大叫:“你们不得好死!我死了你们也不会活着,你们迟早要死光光!全部死光光!死光光!哈哈哈!”   没有人理睬她的叫骂,火焰撩上了苏稻的脚板,苏稻惨声尖叫:“啊!放开我!杀了我吧!杀了我!求求你们杀了我啊!”   一阵大风吹来,吹得火势往一方倾倒,差点染上跳舞的几个人,那几个人忙退开,拉成更大的圈圈。   苏稻见状仰头大喊:“快下雨啊!下雨!”天空晴朗,连片乌云都没有。但是苏稻已经神志不清,她热切的盯着天空,歇斯底里的呼喊:“大雨快来啊,我没有罪,我不要被烧死。救救我!救救我!”泪水模糊了苏稻的双眼,她嗓子已经发痒,但是老天爷没有听到她的呼喊,雨没有落下,她只是抱着最后的希望,茫然的,机械的,看着天空,祈求上天的仁慈。   太阳刺眼的挂在高空,金灿灿的闪烁着令人绝望的光芒,苏稻终于不喊了,她发出低低的呜咽声,更加痛苦的咬着嘴唇,肚子剧烈的疼起来,她清晰感到有血从腿间流出,沿着大腿滚滚流下,甚至有刺鼻的血腥味在蔓延。   跳舞的人们发现她腿上流下的血,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女人激动的热泪满眶,老人抱着孩子喜极而泣,男人们欣慰的站在一边,露出松口气的快感。   苏稻没有心思注意,她疼的神智已经模糊。她隐隐感到自己很奇怪,很不妙,这跟月经不同,她不敢多想,现实的情况更不容许她多想。但是苏稻无法遏制的嚎啕大哭,哭声突兀的打断了所有人的欢笑,那些女人孩子,安静的望着哭的像个孩子似地苏稻,他们会懂她的委屈和悲伤吗?他们尝过被火烧的恐惧和痛苦吗?   吼——   滔天愤怒的吼声如滚滚浪潮席卷而来,带入一阵狂风,生生惊醒所有看热闹的人,苏稻不可置信的艰难扭头,满脸泪水的望着半空,那是刺目的金色阳光?那渐渐靠近的金色深深烙印在苏稻的眼瞳,她的心脏瞬间被煮沸,噗嗤噗嗤的叫嚣着难以言喻的情绪,肚子更痛了,血流的更多,苏稻努力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声嘶竭力的冲着那抹金色大喊:“昂——”   昂挥着灿烂的金色大翅膀如利箭般冲来,直直扑着树干上的苏稻远远落在地上,纵然昂注意了力道没伤害苏稻,但是苏稻在他扑来的瞬间已经全身放松,极大的喜悦让她疲惫的昏迷过去。昂望着遍体鳞伤的苏稻悲愤的嚎叫一声,待看到她腿下的血痕,昂浑身一怔,踌躇小心的用头颅磨蹭苏稻的小腹,昂蹭着蹭着怒红了眼眸,瞬间转身扑向最近的人群,他的眼眸里没有任何人,只有必须厮杀的猎物!男人也好女人也好,老人也好小孩也好,这一刻对昂来说根本毫无区别。   他从出生起,就在这个部落长大,他不知道父母是什么,他孤单一人,但是不寂寞,他有朋友有族人有兄弟有伙伴,他跟着别的小孩一起摸爬滚打,有好心的女人给他喂过奶,有人为他准备食物,老人会慈祥的抱着他微笑。长大后,他跟着族人打猎,哪怕他最初一无所获,哪怕他长的瘦小,哪怕他不如别人强大,但是他喜欢这里,族人们教会他打猎,教会他建屋子,教会他爱护部落,教会他自食其力,教会他怎么对自己的女人,   他懂得他们的语言,但是他听不懂他们的意思。他不懂族人忽然的冷漠,忽然的残酷。他懊恼自己的翅膀。懊恼自己跟别人不一样,懊恼面对族人的灾难无能为力。为什么他会有翅膀,如果他没有翅膀,他就不会被排斥,如果没有翅膀,他可以安心的留在这里,白天出去打猎,晚上抱着自己的女人。如果没有翅膀,他永远不会被迫离开苏。   当他厌恶而惶急的展开翅膀飞上天空,飞出悬崖时,他看着金灿灿的阳光洒下来,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长翅膀。   他有一双翅膀,为了保护一个女人而翱翔。   那个女人会跟他到死,那个女人会成为他最亲的人,比族里的老人孩子兄弟伙伴,所有人都要亲。   曾经族里的男人告诉他,保护自己的女人是终生的责任。   还有人告诉他,打熊打虎打所有人,就是不能打女人。   昂撕碎了一个又一个熟悉的人,鲜血在沸腾,心中却冰冷。他要保护的人遍体鳞伤,他期待好久的第一个孩子悄悄死去。   血腥弥补不了他的失去,愤怒掩盖不了他的伤痛。他此时只是疯狂的野兽,张开獠牙,挥舞利爪,毁灭一切阻挡在身前的猎物。   女人孩子在恐惧尖叫,野兽们在疯狂咆哮,鲜血飞舞,阳光明媚。   苏稻在睡梦中疼的醒来,苏稻迷迷糊糊张眼,咬牙切齿的捂着肚子痛哼,她看不真切周围的一切,耳朵只有嗡嗡的声音,苏稻无助的扬起手,难受呻吟,低低叫唤:“昂……我疼……呜呜……”苏稻疼的打滚,揪着衣服的手指发白。   昂迅猛的退出厮杀的兽群,爪子抓住苏稻,展翅高飞上天空,眨眼消失在一片狼藉的部落。   昂焦急的挥着翅膀飞到树林小水潭边,轻轻放下苏稻,当即变成人形,手忙脚乱的抓下桃心叶子,小心翼翼贴上苏稻的几处伤口,但是当目光落在苏稻的腿上时,昂的神色一痛,无比沮丧的揭开苏稻的裙子,血还没有停止,苏稻的大腿上已经鲜红一片,昂感到无力和恐惧,苏会死吗?昂惶急的抓起一把叶子放上去,他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这是他唯一知道可以治伤的方法。昂用裙子盖在苏稻的肚子上,看着苏稻在发抖,昂忙将苏稻半抱起,用自己的体温温暖苏稻。   太阳还挂在天上,苏稻的痛苦呻吟慢慢减弱,眉头逐渐舒缓,昂一直轻轻抚摸她的肚子,待看到苏稻已经停止流血,昂激动的低叫一声,抱着苏稻使劲的蹭她的脸颊。苏稻真的睡着了,靠着昂睡得很温暖。昂听着她规律的呼吸声,轻轻抚顺她乱糟糟的头发,擦去她脸上的污垢。他抱着苏稻静静坐了一夜,直到天方发白,苏稻张开眼,立即对上昂欣喜的眼神。   这个满脸毛毛的男人,此时在苏稻眼中是最好的。看着他,就像看到所有黑暗离自己远去。她一直无法释怀的心事,在虚弱的此时,变得微不足道。记得谁说过,人最坦诚最懂得珍惜的时候,是在生病的时候。那个时候,人脆弱的不堪一击,渴望温暖渴望关心,渴望有个安心的人让她依靠。昂是野兽,也是那样一个人。   “昂……”   昂眨眨眼,笑嘻嘻的蹭她的脸,苏稻慢慢展开笑意,舔舔干涩的嘴唇,她嗓子干渴的厉害,口腔严重缺乏水分。   苏稻轻轻推开昂,扬手指着小水潭,张嘴舔舌头。   昂会意的抱她在水边,捧起水亲自喂到苏稻的嘴边,他的手很大,一捧水有不少,苏稻贪婪的喝了精光,她嘴里没味,这水原本是苦涩的,此时喝下却没什么排斥。   喝完水以后苏稻便饿的肚子咕咕叫,昂忙摘了一堆叶片塞苏稻怀里,抱着苏稻快步离开水潭。昂一直走到他坠崖的石头山顶,展开翅膀扑哧扑哧朝着山下飞翔。   11 小兔子   苏稻眼眸一眨不眨的望着昂挥舞的金色翅膀飞翔,纯粹的金色,毫无杂质,苏稻很震惊,昂是纯黑的野兽,为什么会长出纯金色的翅膀,估计跟昂的父母有关。除了遗传问题,苏稻想不出别的原因。   这种血统问题也许同族人会很在意,就好比一家都是中国人,却生出一个金发蓝眼的孩子,家人肯定会心生猜忌。但对于苏稻来说,昂只是多了一双翅膀,漂亮又实用。金色是很美好的颜色,容易让人产生好感。苏稻第一眼就喜欢上这对翅膀。它们无疑是昂全身上下最亮眼的地方。反正都是野兽一只,长对翅膀又何妨。族人排斥他,估计是认为昂跟他们不一样,根本不是同一种族。苏稻对野兽并不了解,但是老虎和狮子,肯定不能待在一个洞里生存。   昂感受到苏稻盯着他的翅膀看,这让昂很不自在,他心跳加快了,匆匆落在地上,差点没站稳。赶紧收起翅膀贴在背后,尽可能的藏在身后,不想苏稻看。他懊恼非常,在他人形的时候,这对翅膀依旧存在,无论如何都不会消失。昂把苏稻放在山谷一个石洞里,出去快速带回猎物,用石头和干柴升起火,专心的准备食物。这期间昂没有说一句话,异常的沉默。   苏稻面色很苍白,靠着昂安静的坐着。她感觉到只要目光落在昂的翅膀上,昂就会扭捏的挪一挪,别开头有意的挡住苏稻的视线。苏稻起先以为是错觉,于是干脆坐到昂的背后去,这一下让昂激烈的站起来,惶急的坐到苏稻对面,将背后彻底掩住。他因为张开这双翅膀飞上天空,飞回部落,远远看到被绑在火堆上的女人,愤怒而庆幸的飞扑过去,如果没有翅膀,他根本赶不回来,如果没有翅膀,女人已经死了。那一刻他无比的感谢神明,他深信他的翅膀就是为了这个女人才长出来。   但现在不一样,现在冷静下来,他脑中浮现族人残忍的排斥他,族里的女人哭喊着打他,她们骂他是带去厄运的魔鬼,是秃鹰的爪牙,他带去了疾病和死亡。昂很不安而且惶恐,翅膀的确长出来了,虽然和秃鹰的完全不一样。疾病也发生了,但是疾病为什么出现?跟他真的无关还是有关?   苏稻望着昂情绪低落的盯着烤肉发呆,气氛很沉闷。苏稻叹气,以前的昂有点憨憨的,但是挺开朗。他有时候像只猴子,蹦来跳去就是不肯安静,很多动而且多话。苏稻忽然想到昂现在长出的翅膀,她不由猜测,昂是不是很年轻很年轻,甚至很年少?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到了一定年纪,绝对不会再次发育。他到这么大才长出翅膀,年纪估计很小。   苏稻正想的出神,鼻尖闻到了焦味。苏稻惊讶的盯着烤肉,昂无动于衷的握着烤肉发呆,根本没发现肉被烤焦了。这真是头回见,稀奇事。   苏稻慢慢起身,走到昂的身边,握着他的手腕将肉挪出火堆,昂立即清醒,瞪大眼睛望着不知何时出现的苏稻。   苏稻指着肉失笑:“烤焦了。”   昂注意到烤肉,发现上面焦了一片,顿时露出肉痛懊悔的表情,手足无措愧疚无比的望着苏稻,小声的嘀嘀咕咕说了什么,苏稻猜测他在认错。害怕她生气。   苏稻身子还很虚弱,人也饿了,浑身疲乏无力。这些天一连串的事情折腾的她身心疲惫,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胡思乱想,她感到累了,依靠着昂却能安心。她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昂,就算是野兽,却永远不会吃了她。昂救了她很多次,最初她无法感激,她看着昂撕碎那些猎物救她脱离危险,她却恐惧那双利爪有天撕了自己。当她绑在火堆上,感受着死亡步步逼近,祈求了无数遍,再次救她的人,又是昂。那一刻真心充满感激,甚至有种奇怪的错觉,昂明明死了,为了她而活过来,将她彻底的救赎。   虽然是炎夏,苏稻却很虚冷,她靠近火堆。靠近昂。苏稻伸出手,轻轻落在昂背后的翅膀上,昂浑身一颤,苏稻却固执的抚摸,很轻很柔,直到昂彻底的放松下来。语言对他们来说苍白无力,这一刻她只要如此,昂就会明白。   昂终于扭头看苏稻,眼睛晶晶闪亮的,传达着无法言语的那种喜悦。苏稻微微一笑,用昂根本不会听懂的语言说:“我很喜欢你的翅膀。”   语言他是听不懂的,但是他眼瞳里清晰映着苏稻的笑脸,像一幅画,刻印在瞳孔里。昂的呼吸急促起来,毛毛躁躁的动来动去,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些什么,忽然激动的拿起烤肉,几口几口咬掉焦掉的部分,将完好的地方递到苏稻嘴边,:“嗷嗷。”催促着苏稻。   这大概是苏稻吃的最轻松的一次,劫后余生的喜悦,对昂的坦然,让她卸下了沉重的疲惫。   如果不是肚子仍旧时不时多痛,一切就太好了。   吃完不多久苏稻就紧锁眉头入睡,双手无意识的揪着肚子处的衣服。这山洞里空无一物,没有床没有兽皮,地面冰冷坚硬,昂便只好抱着苏稻睡,用半边大翅膀遮在苏稻身体上,可以挡住风寒。   苏稻身体不适,睡了没多久就醒来,看见昂拿着桃心叶子放在嘴里咀嚼,绿绿的汁水沾在他的嘴上,苏稻正困惑,昂低下头,对着苏稻的嘴,强硬的将叶子抵进苏稻的嘴里。苦涩的味道在口腔急速蔓延,苏稻差点呛地吐出来,但是想到自己的身体和叶子的药效,只好忍耐着吞了。苏稻深知,身体外面能看见的伤痕都不是问题所在,最大的问题是内伤,苏稻烦闷的不愿去想。肚子里流掉的是什么。她本来只是读大二的学生,二十岁大好年华,男朋友都没想过找一个,何况是生孩子的事。对到处可见的人流广告只能皱眉。如果只是假设,她要是不小心怀孕了,她会选择生下来也不愿意去人流。   两人在洞里度过了两天,每天吞下的桃心叶子似乎挺有效,肚子已经不疼,就是脸色不太好。第三天太阳高照,苏稻坐在洞口享受炎夏的阳光,洞里实在有点阴冷,特别昂不在身边。   昂一大早煮汤给苏稻吃了后就离开了这里,他挥着翅膀往上飞,苏稻猜测他又是去摘取叶子了。   洞口前是葱绿的林子,此时盛夏,林中繁花遍地,蝴蝶飞舞,知了鸣叫,一切生机勃勃。   苏稻静静坐了半上午,有点昏昏欲睡。   眼睛差点瞌上时,身后洞中忽然一声巨响,震得苏稻一个激灵。苏稻愕然回头,站起身看向洞里,只见本来放在火堆旁边的汤锅子被打翻了,而不明生物被汤锅子罩了个结结实实。苏稻立即明白,肯定有什么小东西跑来偷喝她的汤,但是倒霉的被汤浇了。   苏稻没有害怕,因为那东西太小,一条细细软软的尾巴露在外面挣扎,小家伙还发出快哭的可怜声音。   苏稻好奇的揭开汤锅,入目的是一只狼狈的小兔子。不,只是很像兔子。兔子的尾巴不可能这么长。但是真的太像太像了。小家伙被汤锅砸的头晕眼花,只能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却半天没爬起来。   苏稻伸手轻易的捉住它,慢慢走到洞外一个小水洼旁,好好的把它洗干净。特别帮它清洗了眼睛里的汤,小家伙总算眨巴着张开眼,眼眸红通通的望着苏稻。苏稻噗嗤一笑,给它擦了水,重新抱回洞里。   幸好汤是冷的,不然小家伙一定更加凄惨。   “你是兔子吗?”苏稻揪着小兔子的尾巴好奇自语。   小兔子在她怀里挣扎,喉咙发出咕咕的声音,苏稻放开它,以为它会离开。但是小兔子一滚到地上,在苏稻眨眼间,变成了一个小孩。   苏稻揉揉眼,仔细去瞧,它真的变成了小孩子!这小孩顶多两岁,摇摇晃晃的扶着苏稻站起来,眼泪汪汪的望着地上的汤嘤嘤啼哭。   苏稻抚额,这兔子竟然也是兽人!而且他此时光溜溜的嘤嘤哭泣,实在惹人怜爱。小兔子竟然是只柔柔弱弱的小雄性,虽然比起苏稻以前见到的兽人,他的皮肤要白皙很多,跟苏稻有的一拼。而且他是白兔,短短的头发也是白色。只有一双眼睛,亮亮的红。   苏稻终于明白小兔子来此的原因,小孩子很瘦,肋骨都看得清。肚子扁扁的,苏稻顿时母性大发,汤已经没法喝了,苏稻便取过冷肉,往火堆里加了柴火,蹲在旁边烤肉。烤了一会闻到肉香味,小孩子立即抓着苏稻的手臂乖乖坐下,眼巴巴的望着烤肉。还没忘记擦掉自己的眼泪。苏稻对这样的兽人非常吃惊,她以为兽人都像昂那样勇猛高大,没想到有兔子这样的小家伙。很显然他一点不强壮勇猛,而且年纪太小,估计没有大人照顾,所以饿了肚子。   苏稻将肉差不多烤熟时,又忽然想到:“兔子不吃胡萝卜吗?”算了,这里不能用常理去想问题。   小家伙的声音很细很软,真像个姑娘家。她在苏稻烤肉的时候乖巧的跟苏稻说话,苏稻茫然的望着他,小家伙见苏稻没反应,似乎很着急,脸蛋都急红了,握着小拳头更加努力的说个不停。苏稻叹气,“听不懂你说什么,我叫苏稻,烤熟了就给你吃,别急。你为什么一个人跑出来?你父母不在家吗?你住在哪里?”苏稻问了一堆废话,但是小家伙看她动嘴了,放松的笑了笑,随即困惑的捞头,显然听不懂。   苏稻好笑,指着自己:“苏稻,苏稻,喊你小兔子行不行?”   小孩紧紧盯着苏稻的嘴唇,嘴巴张张合合很久,忽然喊道:“苏……道……”   苏稻讶异,摸摸他的脑袋,这孩子的头发真软真舒服,“聪明!”   小家伙又说:“聪明。”   “啊……”苏稻惊讶。   “啊……”小家伙跟着叫。   苏稻气血沸腾,果然因为是小孩子比较容易学习陌生的语言吗?还是这孩子特别聪明的原因。   苏稻忙指着肉和火:“这、是、烤、肉。”慢慢说完,苏稻又重复了几遍。   不多时,小家伙就说:“这是烤肉,苏稻,苏稻烤肉。”   苏稻激动死了,心想要是昂有这么聪明该多好,或者自己也有这孩子的天赋。   肉烤熟后,小家伙依旧忍耐的坐着,吞着口水巴巴望着苏稻,苏稻很欣慰,本以为他会跑来抢,真是乖孩子。   苏稻将肉递给他,小孩迫不及待的抱住一啃,苏稻还没来得及眨眼,小家伙惨呼一声丢下肉,捂着手捣住嘴巴哇哇大哭。苏稻一看,小家伙的手指烫红了,嘴巴和舌头估计也烫到了。苏稻叹气:“不能着急,以后要小心。”取过一片叶子小心的给他贴上,苏稻用木棍子插起烤肉,对着吹了很久,感觉差不多了才放到小孩嘴边,小孩终于不哭了,小心翼翼的舔了一下,觉得不烫,这才吃力的咬下一口满足的吞下。   苏稻微微一笑,安安静静看着小孩抱着肉狼吞虎咽,一条肉腿子啃得差不多了他才打个饱嗝。抬头望着苏稻天真无邪的笑,笑声也细细软软的,苏稻说:“吃饱了吗?饿不饿?”她手贴着他的肚子,小肚子鼓起来了。   小孩子半天才摇头,表示不吃了。   苏稻庆幸他饭量不大,正想拉着小家伙多教他说话,洞外想起风声和惊鸟的声音,苏稻忙起身走到门口,看见昂从半空徐徐落下。   “昂。”苏稻松口气。   昂背着一头很大的猎物,手里竟然拎着苏稻落在部落的塑胶袋,昂大步流星走到洞口,苏稻看见方才乖巧的孩子立即炸毛似地变成兔子,咻咻几下逃出了洞,苏稻着急的喊道:“你别跑啊!”但是兔子速度快,眨眼就消失在林子里。   苏稻叹气,昂看着小兔子消失的方向微微皱眉。昂没多说,丢下猎物后便铺开拿回来的兽皮,铺了厚厚的两层再拉着苏稻坐下,还用一块小兽皮盖住苏稻的肚子。随即将塑胶袋里装的刀具拿出来,还有半袋子桃心叶子,苏稻笑道:“你都拿回来了啊,太好了。”看来昂上午是回部落了,不知道那里还有没有活人。   苏稻自觉的咀嚼桃心叶子,此时苦一苦,身体才能好得快。   昂下午没出去,留在洞里陪着苏稻。   无聊也是无聊,苏稻想起那只兔子,便拉着昂说话,不停教他简单的语言,结果一个下午过去,昂学会了一个词:‘吃肉’,发音还不准,说出来是‘吃藕’。   苏稻叹气,这种事只能慢慢来。   这夜苏稻睡得更加温暖,第二天一早两人吃了饭,昂又出去打猎了。苏稻特意留了比较多的肉汤一直用小火热着。耐心的坐在门口等到半上午,那个小兔子终于出现了。   看到他小心翼翼的来到洞口,苏稻松口气,她笑着抱起兔子来到火堆前:“小兔子,今天特意给你留了热汤,很香哦。”   小家伙变成孩子,期待的望着苏稻,嗓音稚嫩:“苏稻,小兔吃……”   苏稻开心的抱着小孩说了一下午的故事,直到昂回来,小兔子再次受惊的跑掉。   12 大兔子   一连好几天苏稻都在昂出门的时候,和这只小兔子相处。苏稻很积极的教导小兔子学习她的语言,不管怎么说,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多个人与自己交流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何况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孩子。   苏稻断定小兔子一个人不会照顾自己,他年纪太小,身子轻力气小,变成野兽也没有昂那样的獠牙和利爪,兔子本该食草,他却吃肉,无奈又没有吃肉的身体本钱。小兔子每天来苏稻这里,苏稻就让他吃的饱饱的,可惜只要昂回来,小家伙就溜得飞快。苏稻猜测小兔子应该没有父母,看到他的确动了恻隐之心,想想他吃的不多,一起留在洞里多好。不过她无法寻求昂的意见,毕竟昂才是打猎的人,而且小兔子也害怕昂。苏稻想那大概是动物的本能,昂对于小兔子来说简直是噩梦,昂可以轻而易举的撕碎他。   苏稻没有纠结这个问题,眼下的情况也不错,小家伙每天来陪她解解闷,她看到他好好的就成。   夏天很快过去,秋天到了。   收获的季节,树叶黄了,果子成熟了。   密林中随处可见野果,有的难吃有的好吃,昂出去打猎后,苏稻就会抱着小兔子在附近的林子里转悠,找一些味道不错的果子。她跟小兔子接触久了,发现小兔子真的很需要照顾,他什么也不懂,看到苏稻采摘红色的果子用来吃,他以为所有红色的东西都能吃,于是有一天兴奋的采了一堆红色果子,类似山茶果那种东西,完全不能吃。还有一次苏稻找到难得认识的野甜菜,折回去煮了汤。第二天小兔子就献宝似地拖了一堆绿色植物送给苏稻。   苏稻很庆幸小兔子只是年幼,没有人教他就不懂,但是他聪明,只要教导很快就学会。   “这种可以吃,要记住。”苏稻抱着小兔子站在一簇没有叶子只有黄橙橙的小果子前,摘下来随便在身上擦擦就往小兔子嘴里塞,这小家伙挺喜欢吃果子。不像昂,虽然可以吃果子,但是很不爱吃,无肉不欢的家伙。   小兔子兴奋的啃着,果子的水汁润得他小嘴像果冻,脸蛋最近胖乎了不少,乖乖待在苏稻怀里,如果不是头发眼睛的差异,就像她亲生的孩子。小兔子变成人形后会走路,但是和人类两三岁的孩子一样,走得不稳,容易摔跤,在林子里更是如此。   小兔子美滋滋的咬完一个果子就对苏稻天真的笑:“好吃!甜甜的,苏稻也要吃。”他说着探身扯下一个果子,学着苏稻在身上擦了擦,小手笨拙的递到苏稻嘴边。苏稻张嘴含住,将小兔子放下来,“这些果子都熟了,再过两天就烂了,现在都摘下来带回去。”苏稻说着伸手去摘,小兔子立即取过背在背后的兽皮小包乖乖的摊开,小包是苏稻昨天给他弄的,用的是一种很薄很柔韧的兽皮,轻轻巧巧,专门用来装东西很方便。这一簇果子摘完小包变得鼓鼓囊囊,苏稻看天色不早,说:“今天回去吧,明天再出来。”她笑嘻嘻看着小兔子满足的背着包包点头,真像一个上幼儿园的乖孩子啊。   小兔子牵着苏稻的手慢慢在林子里穿梭,边走边唱:“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   唱的有模有样,吐词清晰,稚嫩的声音在林子里回荡,软进苏稻的心坎。这首歌她只教了两遍小兔子就记住了,小兔子特别的喜欢,一高兴就爱唱。   苏稻每天下午和小兔子说故事唱歌,会顺便编织藤草,渔网,草鞋一类,鞋子非常简陋,苏稻只能将就,总比光脚强那么点点。苏稻给昂和小兔子编了好几双,昂每次穿两天就会坏掉,每次坏掉后,昂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拎着破鞋子垂头站在苏稻面前不说话。   苏稻牵着小兔子高高兴兴的走回洞口,刚从林子里出来,就看到昂高大的身影等在洞口。昂拎着一双草鞋,可怜巴巴的望着苏稻走近,对于受惊逃走的小兔子,昂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苏稻望着小兔子背着包包跟乌龟一样笨拙的奔走了只能叹气。再看到昂手里的破烂鞋子,苏稻依然只能叹气,苏稻时间多,几乎每天都在编鞋子,她和小兔子有一双鞋子能穿很久。但是昂几乎每天一双,苏稻第一次给他鞋子时,昂抱着苏稻兴奋的转了几十圈,转的苏稻几天的饭都快吐出来。其实以前在部落,那些兽人根本不穿鞋子,偶尔见到有人冬天穿,但是出去打猎绝对不穿。毕竟兽化以后,鞋子那玩意太多余。可是昂即使出门打猎也会带着鞋子,他兽化后用嘴巴含着鞋子出门,一整天不知道在外面有多少时间变成人形穿鞋,捕猎回来,那双鞋子一定破烂。   昂乐不思蜀的破坏鞋子,回家等着苏稻给他拿出新的草鞋后,就借机表示兴奋和感激,用毛毛脸去亲苏稻。   今天苏稻不但给了昂新鞋子,还拿出一个和小兔子同材质的大包包,包包里有昂的一件兽裙,苏稻递给昂:“以后带出去,在外面变成人要穿衣服……”   昂新奇的拿着包包比划,随即想到刚才看见逃走的小兔子也背着鼓鼓囊囊的包,昂于是聪明的摸索一下,将双肩包正确的背起来,随即拍着胸脯激动的跟苏稻保证什么,苏稻没听懂,之后几天昂打猎回来,天天背一包的果子送给苏稻……苏稻和小兔子连吃了半月,牙齿都快吃掉了。然后苏稻发现小兔子再也不吃果子,一见果子就委屈的扭头,扁着嘴巴要哭。   还好随着时间流逝,深秋寒冷,想找到果子太难,昂只好结束这个伟大的举动。苏稻和小兔子解放了,但是天气冷,两人心情有点低落。特别是小兔子,他依旧每天来此,却不如以前开心。   苏稻用洞里多得用不完的兽皮给小兔子做了过冬的衣服和小毯子,她其实很想去小兔子的家里看看。但是小兔子没有家人,却不代表没有族人。一旦扯上别的种族,事情就复杂了。   昂打猎的时间延长了很多,每天黑了才回家,带着比以前更多的猎物往洞里堆积,全是红皮小猪和番薯。打猎苏稻不在行,但是过冬的准备要做好,如今他们没有部落,什么事情都需要准备更多。洞前就是林子,不需要砍柴劈树就能捡到用不完的干柴断枝。苏稻抢着时间在林子里捡柴,容易点燃的枯叶子小树枝用特大号兽皮袋子往洞里拖,耐烧的断枝树干则用藤草捆绑,能拖回去的拖回去,拖不回去的捆好了等昂来出力。小兔子天天跟着苏稻忙活,帮苏稻捡了不少树叶子和小树枝。苏稻越来越有将他留下来的冲动,但是看着昂为了冬天忙进忙出,又开不了口。   秋末那些日子,几乎天天下雨。林子里阴森潮湿,洞里也不如以前明亮。苏稻没地方去了,昂依然在忙着捕猎。   苏稻给小兔子做了防雨的兽皮雨衣,小兔子在这样的天气来来去去都带着。这么久相处下来,小兔子不但会说话,连字都会写不少。两人有事没事便蹲在洞前的地上用树枝写字。   又是一个雨天,昂早早出门,苏稻将留给小兔子的肉汤搁在火上热着,还拿出一个番薯丢在火里烧,番薯烤熟了更管饱而且暖和。苏稻问过昂这些番薯是怎么来的,是野外长的还是种的?但是昂无法给她答案。苏稻多么希望昂能和小兔子和平共处,那样,她想应该可以通过小兔子,好好的跟昂交流。但是小兔子害怕昂,一见他就跑,苏稻于是换个角度,一边教导小兔子学习她的语言,一边跟着小兔子学习兽人的语言。苏稻学起来比小兔子慢多了,好在不至于毫无进展。   汤热了一遍又一遍,番薯熟的不能再熟了,小兔子今天却一直没来。苏稻皱着眉头看洞外淋淋沥沥的雨。等到中午都过去了,苏稻心里不安了。   不知道是下午什么时候,苏稻听到洞外的响动忙起身,一看吓一跳,雪白的小兔子趴在泥水洼里难受的哼哼唧唧,雨水打湿了他全身,他每天背着的包包不在身边,苏稻给他特别做的雨衣也没带。   苏稻忙把小兔子抱到火堆边,见他的小手有好几只指甲恐怖的翻了过去,鲜血将指头染的刺目。苏稻只看了一眼就感觉自己都疼,指甲翻了可不好过。   “小兔子,为什么会受伤?谁把你的指甲弄成这样?包包和雨衣呢?”   小兔子抽抽噎噎道:“被抢了,他们说我偷食物和兽皮……他们使劲的拉,我也拉,指头就出血了……”   苏稻凝眉,小兔子说的他们应该是族人,苏稻沉默,将番薯递给小兔子吃:“你的族人多吗?”   小兔子掰着指头算到:“有四十三个人。”   “他们会给你食物吗?”   小兔子点头又摇头:“以前给,爸爸死了以后他们就不给了。要我种萝卜,但是大家的萝卜都枯死了。”   苏稻讶异,原来兔子真的会种萝卜,“你们不打猎吗?”   “像爸爸那样强壮的才会打猎,可是他们都受伤跑回来了,山里有个大怪物,不准大家抢他的猎物。”   苏稻一愣,山里有个大怪物?那昂是怎么打猎的?还是说……大怪物就是昂?   “小兔子,你冬天要怎么过?”苏稻由衷的担心。   小兔子闻言神色一黯,刚准备说话,洞外忽然嘈杂起来。   苏稻一紧,抱着小兔子走前几步往外看,一见外面的情景,小兔子立即激动的用兽语稚嫩的吼了起来。挣脱苏稻的怀抱,小兔子跑了过去。   苏稻愣愣望着外面五个兽人,是白兔吧?他们和小兔子一样的兽形,但是他们要高大很大,估计一百七十公分左右,眼神凶狠,有尖利的爪子和长长的两颗牙齿。   小兔子跑过去激动的说个不停,推着为首的大兔子往后退,似乎赶他们走,不要他们靠近。   但是苏稻看到为首的兔子仰头深深的嗅了嗅,随即露出喜色,红色的眼眸紧紧盯着苏稻的山洞,轻易的推开小兔子,大步跳到山洞门口,苏稻立即明白他要干什么,他的兴趣不是女人,而是洞里储存的食物。   苏稻着急的拿起一根木棍驱赶:“出去!出去!”   小兔子一下子跳到大兔子的背上,气愤的捶打他,大兔子低低一哼,肩背一抖便将小兔子丢在地上。其他几只大兔子随后跟进,贪婪的盯着洞内深处的猎物。   眼看他们要扑向猎物,苏稻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几只大兔子忽然寒毛直竖,警惕的转身看着洞外,不等苏稻惊讶,几只大兔子哗的溜出洞,眨眼消失在林子里。   “昂?”苏稻揣测,跑到洞口一看,果然看见昂远远的冲回来。那些兔子就是闻到昂靠近的气息才立即逃跑。   昂冲到门口见苏稻平安无事顿时收了戾气,趴在地上的小兔子摇摇晃晃站起,几个跟头滚到洞外,跌跌撞撞的跑走。   13 兔窝   眼睁睁望着小兔子就这样逃走,苏稻担心的要死,小兔子身上有伤,跟族人又不合,刚才还为了她跟族人作对,回去后岂不是更糟糕?   苏稻咬着嘴唇无奈的叹气,失魂落魄的盯着火堆发呆,昂一手转着架子上的烤肉,一手揉苏稻的脑袋,笑呵呵的跟她说话,见苏稻嘴唇咬得死紧,昂眨眨眼,粗糙的手指去戳苏稻的嘴巴,弄的苏稻不得不松开,嘴唇咬出了一点血丝,苏稻根本不觉得疼,昂却低低哼了一声,忽然倾身伸出舌头舔舐苏稻的嘴唇,本来只是想舔舐伤口,看到苏稻的脸蛋在火光下红彤彤的,昂连眼睛都忘记眨了。昂屏住了呼吸,灼热的视线盯着苏稻微垂的侧脸,昂忽然想起第一次带她回来的那天。昂记得第一次看到苏稻,很愤怒,对那些女人小瞧他敷衍他感到愤怒,他以为苏稻还没长大,只是一个幼女。但是那些女人说苏稻不是幼女,是个子很小的成年女人。争吵一翻后昂认输,闻着女人身上的味道,的确不像幼女。长的奇怪点无所谓,身体瘦弱不要紧,反正他带回去就要保护她。让她每天吃的饱饱的,然后他们要生很多小孩子。   昂小时候以为隔壁那个照顾过他的大屁股女人是最美的,后来他跟其他同龄的伙伴一样,看到的女人都觉得美,但是那些女人是别人的,他们只能眼巴巴的望着,等着自己慢慢长大成年。族里的大叔们说,只有成年的那年秋天,才能带着八头红皮小猪去女人部落找自己的女人。于是在长大的那年第一场狩猎开始,他和几个同伴疯狂的猎杀红皮小猪,他想他们是一样的心情,对女人的渴望对未来的期待。女人是什么,是比自己更重要的东西。   就算他带回来的女人跟别人完全不一样,但是妨碍不了昂的兴奋和喜欢。同伴笑话昂的女人很奇怪很丑陋,昂愤怒的挥拳头,大声的告诉那些人,他带回来的才是最美的。当然,每个男人都喜欢那样久久耀。   昂此时盯着眼前的苏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悸动。昂张口欲言,话到嘴边留一半,捞捞头,眨眨眼,昂再次探头,捏着苏稻的下巴贴上嘴唇细细的品尝,他想带走她所有的烦恼,他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他知道她为什么对一只小兔子念念不忘。那只是一个孩子,而他没有保护好他们的孩子。他看到很多护犊的母亲,失去孩子的母亲比父亲更痛苦。   昂忽然对着苏稻嗷嗷说起话来,苏稻没懂什么意思,就看到昂很痛惜的摸她的脸,柔声安慰她,随即轻轻将她抱起走出洞外,身后的翅膀轻轻一挥,昂便带上苏稻朝着小兔子消失的方向飞去。   苏稻惊讶的望着昂,激动的说:“昂,你是要去报复那些大兔子吗?”苏稻对大兔子没有半点感情,但是担心小兔子的安危。她不知道昂对小兔子是什么想法,从小兔子看到昂就逃走的情况去说,他们几乎等于天生就是敌对的种类。   苏稻怀着忐忑的心情跟昂飞了一个小时才看到陌生的部落,苏稻暗想难怪小兔子每天大上午才去他们家,路程竟然这么远。   眼前的部落屋子完全建在地底,只在地面留了一扇类似门的东西,以及周围圈着的石头栅栏。   苏稻惊讶的看见这一处地面很平,在栅栏周围开垦了几块土地,曾经一定种植过东西,可惜现在枯萎荒废了。苏稻想到小兔子说过的萝卜。   昂带着苏稻一出现,那些小洞里顷刻跳出一堆眼神凶恶的大兔子,他们张牙舞爪的围着两人,却没有冲动的动手。苏稻再次惊讶,这些兔子里有女兔子!女兔子特别的漂亮,柔顺光亮的洁白毛皮在夕阳下闪着光辉,说不出味道的雌性身段别样迷人,尽管她们只是兔子,苏稻却觉得美。   昂似乎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压根没有动手的欲望,昂抱着苏稻很安静的环顾四周,随即对兔子们说了一些话,那些兔子一愣,喊了一声,一个小洞打开,迷茫的小兔子小心跳出来。他一眼看到苏稻激动的要哭,随即看到苏稻身边的昂,吓得更想哭了……   苏稻望着小兔子泫然欲泣的可爱表情,噗嗤一声笑了。为首的大兔子一把拽起小兔子对着昂嘀嘀咕咕,小兔子在他手里惊恐的挣扎,苏稻焦急的喊道:“小兔子!”   小兔子哇哇大哭,挥着爪子拍打大兔子粗壮的手臂:“苏稻……呜哇……我要爸爸……我要苏稻……”   大兔子由着他拍打,自顾自的跟昂激动的交谈,大兔子站在昂面前显得不堪一击,他们不动手是很理智的。   苏稻迷茫的听着两人交流,不知何时哭闹的小兔子安静下来,带着欣喜和惊讶傻傻望着昂。苏稻忙问他:“小兔子,他们在说什么?”   小兔子揉揉眼泪说:“昂说……要带我回去做苏稻的孩子……”说完,小兔子激动的鼻子都烤镁苗气了,他大声的叫嚷:“我要苏稻当妈妈!”   苏稻目瞪口呆的看向昂,昂……原来是这样想的。   苏稻微微的笑了,说昂误会了她,其实不一定。她对失去的那个孩子……没有任何准备和感情,事后甚至不愿意去想。但是带着小兔子在身边,她的确把他当喜欢的孩子一样照顾,不比亲生母亲差多少。或许这是女人天生的母性。她不忍小兔子吃苦,舍不得离开他,想看着他好好长大,跟一个母亲比较,这份心情没差别。两三岁的小兔子喊她妈妈,不算出格。   小兔子竖起长长的兔子耳朵聚精会神的听着昂和大兔子的谈判,他一时欣喜一时焦急,一时放松一时紧张。苏稻快急死了,拉扯兔子耳朵催促:“告诉我他们说什么?”   小兔子捂住兔子耳朵奶声奶气的翻译道:“我们的族人其实除了捕猎还擅于种植萝卜白菜,但是今年天气不好,菜都枯死了。所以族人的食物很紧张,本来捕猎也可以熬过冬天,但是有一只怪物占领了这片林子,他霸占猎物,不许族人插手。原本我们族有五十多个大人,后来都因为捕猎被怪物杀死了……”说到这里小兔子眼泪掉下来,瘪嘴道:“我爸爸就是那样死的……那个怪物太坏了……”   苏稻心中一紧,这么说林子里当真有一只怪物,那怪物绝对不是昂。既然如此,昂是在哪儿打猎?昂有没有碰到那只怪物?   小兔子又说:“族长在邀请昂帮忙赶走怪物……昂说族人差点抢了他洞中的猎物,不想帮助族人。”   苏稻没插话,静静听小兔子继续说。   “族长说愿意道歉,明年种植的菜可以分给昂很多,族长还说……说……”小兔子说不下去了,偷偷看苏稻。   苏稻纳闷:“还说什么呢?”   “说可以送一只雌兔给昂……”   “……”苏稻顿时傻眼,目光扫视在场的女兔子,兔子可以跟长翅膀的狮子在一起?苏稻摇头,他们好歹可以算是兽化的同类,她苏稻还是彻底的人类了。苏稻看着昂跟兔子族长说的唾沫横飞的模样,顿时心里有点低落。   小兔子忽然小声道:“昂不会要答应的,昂跟兔子在一起会牵连后代,不过昂真奇怪……他是两个兽人种族的结合。”   “是吗?小兔子,你长大以后必须找女兔子吗?”   小兔子点头:“恩,也可以找苏稻这样的……”   苏稻莞尔:“为什么我不能兽化”   小兔子歪头:“苏稻又不是兽人种族,苏稻有苏稻的种族。”   苏稻头疼,心道女人是女人种族不成?   小兔子忽然激动握拳:“昂答应了!”   苏稻立刻看到在场所有兔子都欢呼起来,他们热情的围着昂道谢,昂很冷静的摆手摇头,指指小兔子,然后在大伙的点头下,昂抱着苏稻,苏稻抱着兔子,三人一起往小兔子的洞屋走,走到洞口,苏稻才看见下面挺深的,小兔子高兴的跳下去,站在洞里对苏稻二人招手:“苏稻下来,这是我家。”   苏稻顺着洞口小心跳下,仰头等着昂,一抬头看到昂的下半身躯,两腿在摆动,人却半天没落下。   小兔子傻眼,苏稻愣了半天忍俊不禁的大笑起来,洞是兔子的家,原本兔子爸爸也不过一百七十公分左右,身躯更是比昂瘦小苗条很多,昂太高大太壮硕,毫不犹豫的往下一跳,顿时被卡的上不能上下一不能下。昂嵌在洞口愤怒的咆哮,两腿使劲摆动,吭哧吭哧的扭着扭着,洞口顿时落下不少土壤灰尘。昂立即不敢乱动了,怕用力太大导致洞口塌方,万一将苏稻两人埋在下面怎么办。   洞内的苏稻听着昂有点遥远的哼哼声,其中包含昂的委屈和后悔。怎么就这么傻傻的往下跳了?早知道应该好好观察洞口大小再行动,都怪那只老兔子唧唧歪歪说半天,把他脑袋都说晕了。   “怎、怎么办?”小兔子焦急的跳来跳去,苏稻走过去拉住昂的腿:“试试看能不能先拉下来。”   小兔子忙点头,咻的跳起来爬到昂的身躯上,抓住昂的兽皮裙用力一拉,昂再次愤怒的嚎叫一声,小兔子吓得如汤圆般滚到地上,手里还拿着昂的兽皮裙子,而昂光溜溜的摆着下半身嚎叫个不停。   苏稻汗颜,望着地上可怜的小兔子和抬起头就看到的光屁股,苏稻恼怒的大声说:“昂你个笨蛋先爬上去!叫上面的兔子拉你!”说着瞪向小兔子。   小兔子心领神会的翻译:“苏稻说昂你个笨蛋先爬上去,叫上面的兔子拉你!”   昂低吼一声,小兔子忙对苏稻翻译:“昂说小兔子你个笨蛋,带回去丢进粪坑里。”   “……”揉揉小兔子的脑瓜,苏稻沉默。   14 怪物   昂最终没能进入小兔子的窝,幸好被人拽了上去,不至于卡着难受。   小兔子的窝很简陋,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最恰当不过。马上就要冬天了,他的窝里没有任何可以果腹的食物,连苏稻送给小兔子保暖的兽皮都没有看到。看到眼前的情景,苏稻抱紧怀里的兔子,无比感谢昂的宽容。   兔子部落有求于昂,因此特别热情招待了几人,昂的食量比大兔子大一半不止,吃起来毫不客气,看的几个兔子肉疼。昂肚子撑的饱饱的打个饱嗝,安顿苏稻和小兔子休息后,昂与几只兔子嘀嘀咕咕不知说起了什么,天亮后苏稻被小兔子叫醒,太阳从洞口照射下来,尤其温暖。   今天是个大晴天,苏稻心情很愉快。   小兔子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肉汤递给苏稻,随即激动忐忑道:“昂和大家都出去了,他们去找怪物。”   苏稻端着汤的手一颤,在石头上随意坐下,扫视兔子部落,见年轻力壮的全部走了,留下来的都是老鬼和孩子。   苏稻愉快的心情顿时黯然下来,望着远方问:“小兔子见过那只怪物吗?它有多厉害?”   小兔子老实摇头:“我没有见过,爸爸说怪物好强壮好凶残。”   “哦……”这话让苏稻立刻想到兔子部落,他们曾经肯定群攻过那只怪物,可尽管如此还败下阵来,由此证明那只怪物的确厉害非常。兔子虽然比不上昂厉害,但是数量多,团结起来,像昂这样的也不一定能对付。那么多人都斗不过的怪物,多一个昂过去,就可以胜利而归吗?苏稻甩甩头,暗暗往好处想,昂比以前更厉害,他有翅膀,当真打不过可以飞起来逃走,而且昂曾经以一己之力对抗过部落更多的勇猛兽人,昂一定行的,绝对行!昂不是喜欢吹牛皮的家伙,既然答应了大家,肯定有办法对付。   “苏稻,昂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兽人,他一定可以打败坏蛋。”小兔子握拳鼓劲,红色的眼眸中满是对昂的信任,那份纯粹的相信让苏稻轻松了不少。小小的孩子没有苏稻那么矛盾的胡思乱想,在他脑子里有些人永远强悍高大,譬如爸爸。而昂,是和爸爸差不多的存在。   苏稻摸摸他柔软的白色短发:“我也觉得他很厉害。”   “恩恩!”小兔子拼命点头。   忽然在离他们不远处坐着等候的几个族人嘀嘀咕咕说起什么,他们深深皱着眉头,满脸担忧和唉声叹气。苏稻听不懂,因此丝毫不在意。   小兔子却扭头,气鼓鼓的跑过去大吼大叫,吼的那些老族人一愣一愣的不知反应。   苏稻拉住小兔子:“怎么呢?不要吵架。”   小兔子委屈道:“他们说昂会死,还说根本不该浪费时间邀请昂。”   苏稻一愣,失笑道:“不要紧,你相信就可以。”   小兔子点头,身体却紧绷绷的像块硬馒头。苏稻知道小兔子在意老人的话,小兔子开始担心了。   小兔子又自言自语的嘀咕:“昂最厉害……”   “恩。”苏稻附和。   “昂的猎物都好强,他是勇士。”小兔子又补充,眼神坚毅。   苏稻微笑点头,她虽然不懂打猎,但是好歹见识了这么久,昂每天带回来的猎物,哪种厉害哪种不厉害还是可以分出来的。基本上兽皮结实耐用的猎物不会太弱,个头大的不会太差,当然像红皮小肥猪那种也不可小觑,尽管个头小巧,力气不大,可它们速度飞快,能爬树能打洞,要逮住它们并不容易。然而在春夏盛季,昂从来不会捕捉红皮小肥猪回来,并不是没有,而是瞧不上,春夏两季,昂带回来的猎物明显稀少强大,有时只要看见昂脸上的笑容,苏稻就明白昂那天收获的猎物非同小可。昂出去打猎从来不用武器,可他偶尔会用猎物的骨头磨制武器,磨好以后挂在洞里,如同勇士的勋章一般,是他骄傲的证明。能挂上墙壁的猎物,更是昂心目中强悍的家伙。苏稻还记得小兔子曾经对着洞里的若干骨制武器和兽皮惊叹过,从他的表情就知道对昂的崇拜。   苏稻不但的在心里鼓励自己,那个怪物一定会在大家的围攻下败掉。   可是随着太阳越来越高,慢慢从东边移到大伙的头顶正方,部落里宁静的可怕,谁都没有准备午饭,也没有人再说话。压抑的气氛令人窒息,小兔子揪着头发呆呆望着林子。苏稻刚要开口,远处的林中忽而响起野兽的怒吼。苏稻腾的一下站起来。小兔子灵敏的跳起朝着林子跑去,苏稻拔腿跟上。鲁莽的冲去林中是不对的,很可能成为众人的负担,但是他们已经没有耐心等待,无论如何总想亲眼瞧瞧情况。   发出声音的地方听着近,实际上却挺远。小兔子在地上跑的飞快,苏稻气喘吁吁的艰难跟着,丝毫不敢掉队。   前进的地方植物越来越茂盛,道路更加难行,小兔子身子小,穿梭起来毫无障碍,苏稻却已是胳膊腿处处伤痕。苏稻拿着一根木棍子边跑边挥开两边的植物,野兽的战斗声音已经近在眼前。这声音让苏稻打起百倍精神,就在这时,跑到百米远处的小兔子忽然哀叫一声倒在草丛里,苏稻大惊失色:“小兔子!”   苏稻慌慌忙忙跑到草丛里找出小兔子,见小家伙好好的,正张着大眼睛困惑不已的望着苏稻,苏稻抱起它查看:“怎么呢?”   小兔子茫然摇头,垂着四肢有气无力道:“不知道……苏稻……我好麻……不能动……呜呜……腿不能动……”   苏稻脸色一白,小兔子根本没受伤,为什么忽然不能动弹,苏稻小心捏它的四肢:“疼不疼?”   “不疼,没有感觉……”小兔子哭道,想到以后要是永远无法动弹了,可怎么办。   苏稻焦急不已,抱着小兔子翻来覆去的没找出毛病,苏稻一屁股坐在地上,疲惫的叹气。野兽去的吼叫清晰传入她的耳朵,可是吼声太多太杂乱,分不出哪一个是昂。苏稻咬牙,抱起小兔子撑着地面起身,道:“先过去看看情况,回去后找叶子给你治。”苏稻话说完,身子一歪,如僵硬的石头般向后倒去。直到痛苦的躺下,苏稻还保持着不可置信的惊愕表情。   苏稻脑子异常清晰,然而她身体无法动弹,这症状,和小兔子一模一样。与其说是不能动,不如说是……没有知觉。就好像突然被麻痹了神经,失去了所有感官。   “苏稻……”小兔子忧虑的望着苏稻。   苏稻艰难的看向前面,为什么忽然倒下,这里一定有古怪,陷阱?应该不是。苏稻琢磨了半天,终于将目光确定在前面一簇陌生的植物中,很矮小很茂密的植物,即使如今秋天,它们依旧葱绿。上面长满了花不像花,果子不像果子的奇怪东西。比较像蔬菜,扁豆的形状,张开嘴,里面有小小的黑色豆子。   在草丛的前面,方才苏稻碰过的地方,有被她踩烂的若干豆子,流出黑色的奇怪液体。   苏稻喃喃道:“这个东西有毒?”   然而知道又如何,她现在和小兔子无法动弹,如果大声呼救,昂有可能会听到。可他们正在战斗,怎么能分心。   苏稻只好和小兔子静静的躺着,苏稻甚至想到什么时候会毒发生亡。   就在她以为毒素会让她的身体越来越糟糕时,小兔子忽然可以动了,小兔子欣喜的跳起来,苏稻心里激动,忙大喊:“小心后面的黑色豆子,千万别再碰到!”   小兔子吓一跳,忙缩在苏稻旁边。   苏稻看小兔子活蹦乱跳的毫无影响,顿时大大松口气。看来这东西并不是厉害的毒,当真跟麻药差不多的玩意,有时限。   不多时,苏稻也可以慢慢动作了,苏稻耐心的等着四肢灵活起来,忙抱着小兔子小心避开那植物,朝着昂缩在的地方飞奔而去。   此地离昂不过两分钟距离而已,苏稻没敢靠近,远远缩在大树后,看见很多受伤的兔子散在旁边,而不停发出吼声的野兽,是陌生的巨大怪物。苏稻目瞪口呆,她只能看到那怪物的背脊,无法分辨是什么东西。小兔子飕飕发抖,牙齿不停打颤。苏稻小声问:“你认识这怪物吗?”   小兔子摇头:“没……见过……”   难怪叫怪物,这野兽很丑陋,还有股呛人的臭味。苏稻很欣慰的是怪物受了伤,正在背心处,怪物只要一动,那伤口就会哗哗流血,苏稻直觉那是昂造成的伤。   苏稻到处搜寻昂的身影,无奈怪物身躯庞大,挡住了苏稻的视线。苏稻以为正面与怪物作战的肯定是昂,才这么想着,天空忽然一道闪光,苏稻紧张抬头,看见昂挥着翅膀从天空疾驰冲下,昂竟然保持着人形!手里拿着一根尖利的木头,借着冲力,昂手中的木头狠狠的□怪物的背脊,鲜血飞溅的几尺高,苏稻看的呼吸都快停止。   “昂真厉害!”小兔子欢呼,那一下插下去,怪物必死无疑。   苏稻几乎脱力,捂着胸口大大喘气。   嗷嗷嗷——   震天的吼声激得所有人身体僵硬,苏稻呆若木鸡,那样□去还没死?   怪物愤怒的反手拔出木头,狠狠的掷向半空的昂,昂及时一闪,右边的翅膀却被砸中了尖端,金色羽毛顿时纷纷落下,隐约还夹着鲜血。苏稻心口一紧,手指几乎抓破了衣服。小兔子更是差点掐掉苏稻的腿肉。   昂一个踉跄落在地上,皱眉看向受伤的翅膀,仰叹镁铆喝一声,变化为野兽,身体灵活的跳跃而起,利爪抓向野兽的头颅,野兽扬起前爪阻挡,趁机而动的兔子们蜂拥而上,扑上野兽的背脊拼命撕咬,野兽高声大嚎,身体如山般甩动,兔子们狼狈的被甩开,摔在几米远的地上。野兽背脊伤痕累累,它偏偏就是不倒下。   苏稻心急如焚,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强大如此,难怪要占山为王。   苏稻冷汗涔涔,汗水染湿了眼睛,苏稻拼命眨眼,几个瞬息里,看到昂已经被野兽抓伤了两处,苏稻的眼眸几乎血红一片。昂会死吗?这样下去一定会死,没有办法,那只怪物太强,兔子们已经偃旗息鼓。苏稻紧张的不停眨眼,忽然撩起衣角狠狠擦了头上的汗水,转身朝着原路跑回。   小兔子惊讶的跟上,“苏稻,我们要逃跑吗?昂怎么办?”   苏稻没有说话,飞快的跑回中毒的地方,蹲在奇怪的植物面前,苏稻毫不犹豫的扒下小兔子的皮裙,小兔子捂着屁股惊叫一声,却看到苏稻用皮裙去抓取那些果子,狠狠的抓了好几把用裙子包裹住,不等小兔子问出什么,苏稻又匆匆跑到偷窥的大树后面。   苏稻的心跳声可比野兽的吼叫,清晰的小兔子无法忽视。小兔子不懂苏稻要干什么,但是预感苏稻要干危险而重要的事情。   苏稻仰头深深呼吸,忽而窜起来,朝着野兽的背脊飞快冲过去,那野兽身躯庞大,却异常的机敏灵活,闻到身后的风声,立即扭头看去。苏稻脸色煞白,她观看这只野兽一直在原地不动,还以为它身体太大太愚笨,这么想着才有勇气和信心冲过来,苏稻望着扭过头的野兽,那如灯笼似地恐怖眼睛,只看一眼,苏稻便腿软,连尖叫都叫不出来。苏稻彻底失去了冷静,扬手将兽皮裙子胡乱的抛向怪物,那只怪物愤怒的拍开裙子,奇怪的黑色果子哗啦啦落下。与果子一起落下的还有怪物的手掌,黑压压的盖向苏稻弱小的身躯。苏稻反射性闭上眼眸,轰隆一声巨响过后,苏稻胆颤心惊张开眼,怪物!怪物倒下了!怪物庞大的身躯终究没有躲过奇怪的果子,随便踩到一个便麻痹到底,何况苏稻准备了一大捧,皮裙子虽然牺牲了,却成功的将果子洒在怪物的身躯下。   “昂!”小兔子的惊叫让苏稻回过神。   小兔子小心翼翼的避开果子冲到怪物的前面,苏稻立即起身跑到前头,这才看到昂和怪物一样,被麻痹倒下。昂不知道果子的毒性,不小心踩到落得怪物一样的下场。   苏稻再次紧张起来,麻痹有时限,必须在这个空隙下杀掉怪物!   昂对着苏稻高声咆哮,脸色激动的通红。   小兔子翻译:“谁让你跑来这里!笨蛋女人!”   苏稻狠狠瞪了昂几眼,这时候哪有心思吵架,苏稻对着旁边的大兔子大喊:“你们快去杀了它!它马上就会恢复过来!避开地上的豆子。”   大兔子茫然的望着苏稻,小兔子赶紧跳起来翻译,大兔子们终于听懂,一个个顿时红了眼睛,如同恶魔一样扑向怪物,齐齐撕裂怪物的脖子,肚腹,各处必死的要害。苏稻盯着它们血腥的暴行,确认怪物应该死掉的放心,不知不觉变成恶心的恐惧,疯了般的兔子们剖开了怪物的肚子,拉出肠子,怪物绝望的吼声响彻云霄,在兔子们的攻击下,这只怪物,终于再也叫不出来。   15 麦兜猪      苏稻忍耐着呕吐的欲望坐在昂身边,怪物总算死掉后,昂慢慢恢复起来。昂茫然的望着死掉的怪物和苏稻,随即激动的抓住苏稻的双肩,瞪大眼睛不停的嚷嚷什么。   小兔子笑微微的看着昂,苏稻见状没要他翻译,大概猜测昂说的不是好话,肯定又是骂她笨蛋之类。   昂骂了半天站起身走到怪物身边,那些兔子确认了怪物的死亡后依旧围着怪物嘀嘀咕咕商量,看到昂走过来便与昂交流起来。   小兔子对苏稻道:“他们在说怪物怎么处理。”   苏稻点点头,捂着鼻子偷偷打量死掉的怪物,怪物奇丑无比,此时从正面看,苏稻认不出来是什么物种,但是觉得它像巨大的蟾蜍。苏稻心里纳闷这玩意能吃?臭成这样,能吞下去的也是英雄。可惜蟾蜍的皮不是毛皮,不然这么庞大的身体,光是毛皮就收获巨大。苏稻壮胆摸了一下蟾蜍的背脊,皮子冰冰凉凉如同老头脸上的皱纹,苏稻一个冷颤,退到几米远的大树旁坐下休息,等着昂和兔子们说完正事。      小兔子倒是精神奕奕的围着怪物尸体转悠了好几圈,眼眸闪烁着羡慕和崇拜,苏稻失笑,小家伙大概在幻想哪一天他能打败这样的怪物就好了。      小兔子看的满足了跑到苏稻面前,笑嘻嘻坐在苏稻的腿上:“昂好厉害,苏稻好厉害,大家都好厉害。”   “小兔子长大了也会很厉害。”苏稻摸他的脑袋。   小兔子眼神坚毅,对未来充满憧憬:“恩,我会努力长大,变得跟昂一样厉害。”   话一说完,昂不知何时走过来,一把拎起小兔子丢在肩膀上,另一手抱起苏稻跟着几只兔子往陌生的方向走。剩下的兔子们拖着怪物巨大的身体往部落而去。   “我们去哪里?”   小兔子解释:“昂说找到了怪物的巢穴,所以过去看看。”   苏稻立刻紧张追问:“巢穴里还有很多怪物么?”   昂望着苏稻担忧的眼神,微笑摇头。苏稻松口气,如果有其他怪物,估计早就来帮助这只怪物了。这种庞大的家伙,似乎更喜欢独居。      走了千米路而已,一座不起眼的山呈现在众人眼前,山中有个大洞,那洞几乎掏空了这座山,苏稻咋舌,这要是昂的种族,全部住进来都可以。跟着众人好奇的走进洞窟,苏稻讶异的感到里面很温暖,最开始洞口的位置漆黑黑的看不见路,大家走了一段后,温度越来越高,洞里越来越亮,红色的光亮映红了苏稻的脸,空气里无法忽视的硫磺味让苏稻皱眉。这是一个火山溶洞,那只类蟾蜍竟然居住在这种地方,她还以为会是阴冷潮湿的谷地。   昂抱着苏稻转悠了几圈,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碎裂的蛋壳,蛋壳内的蛋清早就干枯,显然时间已久,而且是那只蟾蜍的蛋。苏稻不由疑惑,蛋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儿,估计早就在此,只是孵出来不久而已。庆幸的是只有怪物一个,若是多来几只,这片山谷就不用住了。   兔子们很高兴这个发现,心里最后的忧虑烟消云散,没有这只怪物,他们可以自由的打猎,即便冬天就要到了,但是从现在开始努力储存食物,不算太晚。      忙了一上午没吃饭,大家都饿了。   昂帮忙兔子除掉怪物,其他事情可与他无关。昂抱着苏稻头也不回的走出山洞朝着原路返回。   昂的速度很快,没多久便跑到怪物死掉的附近,路过麻药区的时候苏稻特别提醒昂要注意,眼看着与麻药区擦肩而过,苏稻又忍不住叫道;“停下来,昂。”   小兔子嘀咕几句,昂疑惑的停下来,望着苏稻从它背上跳下去,小心的走向一簇植物。   “苏稻你还碰它们干什么?不要了,好危险。”小兔子担忧提醒,虽然麻痹过后会恢复,但是那种不能动的感觉太糟糕了。   苏稻回以微笑:“没事,我觉得这果子挺有用处,摘回去小心使用,肯定会有所帮助。比如昂出去打猎,我们在家里遇到危险,就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呵呵。”   小兔子点头,随即又摇头:“我也可以保护苏稻哦。”   苏稻偷笑,懒得打击他。   昂蹲着远远的不想靠近,他对这些黑色果子很畏惧,眼睁睁看着庞大的怪物死在眼前,罪魁祸首就是这小小的果子,一个疏忽间身体无法动弹,刹那里足够被对手杀死。昂有自己的骄傲,但不会自负的以为是森林之王。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敌人从不敢掉以轻心,凭着自己的身体和天性一次次打败敌人,一次次死里逃生,这是所有兽人的骄傲。但是昂第一次认为即使对方弱小,如果聪明的使用黑色果子,情况就会变得不一样。      那只庞大的怪物,他原本是打算慢慢的跟他磨,尽可能的让怪物多受几次伤,今天打不死它就明天继续,他有翅膀,随时可以逃走。兔子们也是看中他这一点,商量好了长期作战,哪怕是怪物,慢慢的伤上加伤,总有一天会死掉。      昂很庆幸发现果子功效的人是眼前的女人,这种果子他以前并不是没有见过,但是没有碰触没有体会,谁去在意,再说看着也不好吃。   昂甩着尾巴聚精会神的望着苏稻用裙子裹着双手,小心的采摘果子。眼前的景色实在很美好。小兔子的兽皮裙子牺牲在怪物手下,昂光溜溜的今天没背包包,苏稻只好脱了长裙子当包裹,小心采摘的果子放在裙子里,她尽量的不让果子破开,她已经发现,黑色果子没药效,只有弄破了,里面的汁液才会麻痹肉体。苏稻完全忘记了饥饿,眼神灼热的不放过任何一个扁豆匣子,这么大一簇植物,黑色果子有好多好多!以前苏稻没见过这种植物,自认为很稀有,难道碰见一株,当然不想放弃,可以全部占有就不要放过。      苏稻和小兔子蹲在植物前叽叽喳喳边说边采摘,苏稻的头发用草绳绑了起来,黑色发尾随着她的动作甩来甩去,因为脱了裙子,腰间露出了不少肉,臀部更是只有一条小裤裤。苏稻的白色裤裤背后是卡通麦兜猪,昂以前就觉得这东西很奇怪,但是每次表示好奇心就会被苏稻恼羞成怒的推开,苏稻很宝贝自己仅有的一套衣服,嫌弃昂粗手粗脚,多碰碰说不定就坏了。      现在苏稻完全没心思在意这些,由着昂趴在后面打盹。可是昂根本没打盹,本来是要打盹的,但是看着苏稻又没瞌睡了。昂的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地上甩着,狮子般的脑袋在树上轻轻擦痒痒,大大的眼眸里倒影着苏稻蹲着的背影,那个彩色的卡通麦兜尤其醒目。麦兜傻傻的对着昂憨笑,昂越看越是在意,不由抬起脑袋凑近了点,昂用威严的神情盯着麦兜猪,他觉得熟悉,那东西是一只猪,跟红皮小肥猪挺像的,特别那个猪鼻子,可是这只猪竟然对他傻笑,昂似乎听到幻觉,傻兮兮的憨笑声灌进昂的耳朵,昂凝眉,甩起尾巴抽在麦兜猪的笑脸上。      “啊!”苏稻尖叫跳起,捂着臀部惊恐的回头,她本以为会是什么敌人攻击她,结果回头只看到呆若木鸡的野兽昂。昂半抬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天。苏稻困惑自语:“到底谁打我?奇怪了……”不可能是昂,苏稻百分之百的想。刚才那一下可不轻,屁股肯定红了。昂才不会这么粗鲁的对她动手。苏稻只好怀疑旁边胡乱伸展的树条,于是苏稻安心的蹲下来,继续和小兔子唧唧咋咋的边说边采摘果子。      金色尖端的尾巴在狮子般的脑袋上擦了擦冷汗,昂偷偷吐口气。脑袋埋进身躯里,再也不敢胡思乱想,更不敢胡乱甩尾巴。昂百无聊赖的等着等着,不知不觉睡着。但是警觉性极高的昂一直能听着身边两人说话的声音,伴随着这样的声音,昂睡得很安稳。   苏稻在草丛里终于找不到一个果子了,这才满意的收手。   苏稻回头发现昂已经睡着,便将果子交给小兔子保管,苏稻小跑向怪物死掉的地方,昂受伤飘落的金色羽毛映入眼帘,苏稻一一捡起来回到原地。      目光落在昂的翅膀上,尖端处已经止血,但是红色覆盖了原本的金色,很难看。苏稻皱眉,她捡回来的羽毛不少,昂忽然少了这么多羽毛,不知道还能不能平衡的飞翔。   “昂,醒醒。”   昂这个称呼,昂从不会听错,一听到叫唤,昂立即醒来。甩甩毛茸茸的脑袋,屈身示意苏稻上去。   苏稻抱着小兔子爬上昂的背脊,昂轻巧灵活的在林中穿梭,不多久便回到了兔子们的部落。   苏稻在部落里找到送给小兔子的包包,将采摘的东西全部放进去。昂的羽毛苏稻单独用东西装了起来。小兔子没有行李,苏稻拎着包包和小兔子爬出窝,正要找昂回去,却看到人形的昂光溜溜的站在部落中央,他的面前,站着一只女兔子,女兔子大胆的盯着昂的身体,手舞足蹈激动的说着一堆话。女兔子说着说着忽然变成人形,苏稻眼眸一跳,女兔子的人形就像很正常的高挑女性,但是眼睛是红色,下巴很尖,身体也不是特别丰满,可屁股特别翘。      苏稻抿着嘴不吭声,小兔子自顾翻译道:“昂说不想要长翅膀的黑毛兔子做孩子。”   “……”苏稻嘴角一抽。   “兔子姐姐说长翅膀的黑毛兔子会很厉害,可以在兔子部落生活。”   “昂说兔子姐姐长的太奇怪了,没有黑头发,脸尖尖的像刀子。”   “昂还说兔子姐姐的屁股丑,没有猪。”   苏稻忍着笑,闻言一愣,什么叫屁股后面没有猪?苏稻不由自主的摸自己的屁股,难道她苏稻的屁股有猪不成!苏稻恍然大悟,她的小裤裤上面有猪。苏稻哭笑不得,昂喜欢那只麦兜猪?      苏稻这么好笑的琢磨着,昂已经丢下兔女郎回来,立刻兽化,驮着苏稻和小兔子就回家了。      第二天苏稻奇怪的发现,麦兜猪小裤裤失踪了。   苏稻第一个就去问昂:“我的裤子呢?”   昂挪开脚,苏稻看见被蹂躏成黑泥巴的可怜小猪,惨森森的对她傻笑。   苏稻气恼的锤了昂几下,她唯一的裤子就这样被消灭了。   昂低低的嚎叫。   抱着肉骨头啃着很欢乐的小兔子含糊翻译:“昂说,屁股上长只傻猪太奇怪了。”   苏稻瞪眼,又锤了昂几下。   昂继续低叫,兔子抬头望着苏稻被裙子遮住的臀部,困惑翻译:“昂还说光屁股最好看了。”   16 暖冬      唯一的小裤裤没有了,苏稻生气也没用,苏稻只好将目光放在洞里储存的无数兽皮身上,苏稻琢磨着挑选皮薄透气有弹性的兽皮做几条简陋的裤子。但是翻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合适的兽皮,尽是一些又厚又暖的大东西。苏稻叹气,昂这家伙平时捕猎,看不上眼的猎物,连张皮都不愿意留下来。如今堆在洞里的兽皮,都是大家伙产下的。      苏稻苦恼的继续捣鼓兽皮,马上冬天就要来了,她何止想要小裤裤,还想要秋裤秋衣,贴身保暖的在冬天太重要了。苏稻这个时候特别羡慕昂和小兔子,他们毛多,在冬天不穿衣服也比她舒坦。特别是昂,大冷天也习惯穿着性感的兽皮裙子到处晃悠。      “嗷嗷。”趴在洞口假寐的昂忽然低低叫唤起来,蹲在洞里用树枝写字的兔子激动的跳到门口,苏稻放下手里的活计小跑到昂身边,外面有什么猎物闯入昂的领域了,希望不是来找麻烦的。苏稻是从小兔子那里了解到每种兽人的领地意识,基本上一个族群部落生活的地方,很难看到另外一种族群。兽人只要侵入别人的领地,留下的气味会泄露他的踪迹,随即只有两种结果,足够厉害的,可以鸠占鹊巢。譬如那只大怪物,就是忽然出现在兔子的领地,它足够厉害,因此反过来欺负了兔子。另一种则是被原住兽民驱赶出去,好战的兽人甚至会直接将之杀死。昂说兔子种族在兽人里不算好战,它们更倾向吃素菜,即使打猎,它们下手的目标也多是弱小的动物。像昂平时爱捕捉的猎物,对于兔子来说根本不会下手。      昂还说,这片石头山下的山谷很宽阔,方圆几十里只有一个兔子部落外加那只突然冒出来的怪物。昂第一天来到山谷就弄清楚了这儿的主人,昂根本没有在山谷里打猎,昂更喜欢熟悉的地方,因此昂每天都是飞上石头山,回到他熟悉多年的森林,像以前一样捕捉猎物。苏稻听到这儿时立即绷紧了神经,不好的回忆重现眼前,昂很体贴的安抚苏稻,昂生活多年的部落,如今已经分崩离析,死去了太多的人,剩下的人害怕疾病,因此早就离开了部落,现在不知道迁徙去了哪儿。   原本偌大的部落森林,变成了昂一个人的地盘,比起这个山谷,显然石头山上的森林更得昂的喜爱。      昂和生活在山谷中的兔子,原本是井水不犯河水,没有这次怪物事件,他们根本不会有交集。      苏稻看到靠近山洞的野兽是几只熟悉的兔子,不由得松口气。   昂站起身望着兔子们嘀嘀咕咕的说话,兔子们拖着很大一团不明物送到昂的身边,之后还有用小兽皮包裹的几袋子小东西,昂笑了,将那几袋子小东西递给苏稻,苏稻讶异的接住,打开一瞧,不由惊喜道:“是种子!”无论蔬菜种子还是粮食种子都是稀罕的东西,苏稻早就想要了。   昂看着苏稻开心的笑脸,很满意的对兔子们点点头,昂讨厌吃肉食以外的东西,除了冬天不得不吃番薯。昂的部落也没有种植物,问兔子要这些种子,纯粹是为了苏稻。   兔子们搁下东西后不多久就爽快的离去,苏稻很是感慨,兽人之间,看来并不是只有战斗,因为有了语言,所以他们可以交流,只要可以交流,他们就可以更好的相处。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昂没有侵犯兔子们的利益,兔子也没有惹怒昂的逆鳞。一旦彼此之间有了威胁,血腥的杀戮会再次上演,兽人之间,族群之间,其实和人类差别不大,只是兽人的行为更加直接更加冲击。      兔子们一走,苏稻喜滋滋的将种子放好,只等到春天就可以播种。昂将那一大团不明物摊开来观看,小兔子叽叽喳喳的蹦来跳去,兴奋的叫嚷:“这是怪物的皮,好大好大哦。我第一次见到这样大的皮。”   苏稻好奇的过去欣赏,果然是一张洁白的兽皮,苏稻仔细回想,这应该是那只类蟾蜍的肚皮,它背脊上的皮可没这么漂亮,各种奇怪的花纹像老年斑一样遍布,多看两眼就觉得毛骨悚然。倒是肚皮洁白无瑕,光滑纤薄。苏稻仔细摸了摸,很有弹性。兔子们将这张皮剥特别完美,而且显然已经磨的很柔软,那么大一只怪物,昂只要了这张皮和一点种子,兔子们估计心存感激。毕竟光是那只怪物的庞大身躯,就足够解决兔子部落多日的食物问题。      苏稻欣喜的抓着洁白的兽皮,这东西绝对可以做内衣,本来以为会很冰凉,但是摸索一会后发觉完全可以适应。昂将兽皮扑在床上,对着苏稻高兴的说话。   兔子说:“昂说这个皮很软,放在床上,苏稻就不会嫌硬了。”   苏稻一愣,啼笑皆非的摇头,苏稻走到床边,指着扑在床上的兽皮对昂说:“不是这些兽皮不够软和,它们很软很舒服。”说着苏稻又指指石床:“硬的是这张石头床,又冷又硬。”   兔子嘀嘀咕咕的翻译,昂恍然大悟,随即抓耳捞腮的道:“那要怎么办?床都是这样的。”   苏稻将洁白的兽皮收起来道:“这个给我做衣服,铺在床上太浪费了。石头床的确结实,但是没有木头床好,木头床又健康又舒服。昂,木头可以制作很多东西哦,比石头要方便。”      昂闻言点头,什么都没说就出了门,半个小时不到昂便拖着几颗粗壮的大树回来。昂的动作很快,用石刀便马力的切开了树干,苏稻咋舌,她还准备用菜刀的,结果砍了好几下,树皮多了几道伤,菜刀缺了几个口子。苏稻恼怒,这什么水货菜刀,还不如一把石头刀。苏稻拿起石头刀准备继续,昂却将苏稻推进屋子,指着洁白的兽皮要苏稻做衣服。      苏稻微笑,昂会体力活,但是缝缝补补的东西,昂一点不会。   苏稻拿着洁白的兽皮好好比划了几番,这么大一张皮能做好多贴身的衣物,苏稻用水果刀细致的分割,甚至用一块木头标出了大概的尺寸,一毫米难以下手,一厘米有多长,苏稻却能大概的把握。她磨了最细最细的骨针,揉搓了最细的线绳,这种薄皮比其他兽皮好用太多,不用担心骨针穿不透。   贴身的小裤裤很简单,苏稻很快便做出了两条,她还不放心的用桃心叶子煮沸的水将裤子烫了一遍。疾病是最可怕的存在,比野兽更恐怖,苏稻因此很用心。一连好几天,苏稻都在好好的利用那张庞大的兽皮做衣服,小裤子,秋裤,长袖秋衣,有她的,也有小兔子和昂的。   昂已经将木板子床做好了,但是昂很困惑的望着木头床对苏稻说:“这个是不是太不结实?”   兔子嘀咕几句,苏稻咋舌:“这么厚的木头床怎么可能不结实,放心,绝对比石头睡得舒服。”这张床的厚度远远超过了她见过的木头床。与其说是木头板床,不如说是木头墩子床。   昂点头,听话的将木头床搬进屋里,然后铺上厚厚的兽皮。苏稻望着剩下的很多木头,便希望有个木头盆子或者木桶,方便洗东西洗澡。昂听到苏稻说要冬天洗澡,毫不犹豫的点头跑去继续忙碌。苏稻只在地上画出木桶的形状,解释它们应该是什么样子,昂便能慢慢的捣鼓个差不多的出来。所以当昂收工,苏稻望着跟大葫芦差不多的木桶时,满意的笑了。昂吼叫着在地上挖出一个洞,然后将大葫芦放在洞里,这样苏稻就可以安稳的洗澡了。      昂对于洗澡桶很热情,他很积极的搬回来很多水,然后将水全部烧开了,之后倒进大葫芦里,参好冷水,温度不烫手了后,昂便低叫着将苏稻拉起来,催着苏稻进去洗澡。苏稻莫名其妙的被昂拔了衣服丢进葫芦里,热水洗澡很舒服很爽快,但是有个笑的怪怪的家伙趴在葫芦沿上盯着她洗澡,这感觉就不那么舒服了。苏稻扭过头背对着昂,麻利的洗头发和身体,昂觉得不过瘾,又转到苏稻的对面盯着看。他不出手,就是很愉快的看着,似乎觉得欣赏女人洗澡是件有趣的事。苏稻咬牙切齿的泼他一脸水:“把桃心叶子拿来。”昂憨憨低笑,直到小兔子翻译了,昂才扭头去掏出桃心叶子,路过小兔子的时候,昂皱眉,一脚将小兔子踢出洞:“不要在这里乱看!”   小兔子委屈的跳出去,嘀嘀咕咕道:“明明是你在乱看。”那么大的葫芦,他根本看不见。   苏稻发觉洗着洗着,桶里的水变少了,苏稻无奈,以前的木桶之所以不漏水是因为涂了油,而且要晒好。但是这里条件不允许,木桶漏水很正常,苏稻只好加快洗澡速度,抓过昂的桃心叶子使劲的搓,桃心叶子有药效,可以去掉身上的油污,还有股淡淡的香味。      昂忽然凑过脑袋去嗅苏稻身上的味道,苏稻气愤的推开他,昂不为所动,抓过桃心叶子学着苏稻揉碎了,然后往苏稻的身上涂抹,苏稻脸色通红的大叫,但是根本不管用……      等小兔子在外面晃悠的满足了跑回家时,发现苏稻已经裹着兽皮埋在床上睡着了。空气里有种奇怪的味道,昂正愉快的守在火堆边烤肉。   小兔子忽略那个味道,兴奋的扑到昂身边,昂忽然站起来,围着火堆手舞足蹈,拍拍手,拍拍屁股,小兔子迷茫的望着昂,随即学着昂跳了起来。   苏稻被吵醒,望着两个人傻兮兮的样子失笑。她很后悔换了木床,因为今天第一次睡木床,昂本来很担心木床不结实,但是当木床随着他的力量嘎吱嘎吱作响,还有奇怪的弹性时,昂兴奋的发出了吼叫。      这个冬天来临时,昂很悠闲。   洞里储存的食物足够他们吃到春天,昂因此两三天才出去一次,其他时间都待在家里做木活。这个冬天也是苏稻过得最舒服的冬天,有保暖的长袖长裤和兽皮,而且,今年不同往日,去年的这个时候苏稻是彷徨的,如今,苏稻已经可以很好的对昂微笑。      苏稻将昂落下的羽毛用绳子穿成了腰带,大羽毛小羽毛按照苏稻的喜好排列,组成漂亮的层次,羽毛腰带挂在腰间,很漂亮。金灿灿的,如永不褪色的太阳。昂看着这样的苏稻笑得格外开心,和他一起生活多年的族人因为这些金色的羽毛而排斥他,但是苏稻,却对这些羽毛格外的钟爱。他望着苏稻挂着的羽毛,他在想,苏稻是不是因为这些羽毛而骄傲?就像挂在墙上的骨头,那些都是他的勋章。   “好看吗?”苏稻指着羽毛腰带笑问。   昂点头,轻轻的抱着苏稻,吻她的额头。      17 亲爱的苏稻      苏稻已经可以说一些简单的兽人语言,从最基本的问候语,常用语开始熟悉,她很认真的向兔子学习,这种用脑子的事情不能指望昂,昂学了好久只会几个词,甚至现在喊苏稻这个名字还不利索。苏稻早就放弃折腾他的脑细胞了,昂会做的事情她不会做,所以这种昂学不来的事情就让她去深入。有了和兔子的熟练交流,苏稻学起来还不错,比不上兔子这种天才,但是比得过昂就可以了。      冬天第一场雪很快落下来,洋洋洒洒的在一夜之间铺白了洞前的土地。山洞入口一米左右的地方被雪花染白浸湿。苏稻早有准备的叫昂准备了大门,大门设在洞口内五米的地方,完美的将风雪阻挡在外了。昂如今对木工熟练了很多,这次做的木门比第一次做的方便实用。山洞原本大约有十五米深,门口一米的地方是湿的,剩余的四米昂用来升火堆烤肉,如此一来隔绝了居住的地方。昂还给小兔子做了木床,用石头堆砌了一睹墙,在洞内深处隔出了两间房,昂和苏稻住一间,小兔子住一间。这是苏稻强烈要求的事,昂很爽快的答应了,小兔子虽然小,但是他不想小兔子和苏稻太过亲密。      大雪染白大地后,昂更懒得出去了。待在洞里有事没事就缠着苏稻,编苏稻的头发,看着她缝衣服,催她洗头洗澡,听她和兔子说话,偶尔还能听到苏稻教小兔子唱歌。那些歌昂听不懂,但是曲调欢快活泼,可爱舒适。昂看着苏稻笑嘻嘻的教小兔子,小兔子学习唱歌比吃肉时还要开心,落在昂眼里,这片景象让他感叹。他有时候会稀里糊涂的把小兔子看成自己的孩子,一只黑毛金翅膀的小家伙。如果那个孩子出生了,也许就是这个模样,比他的身体小很多,比他聪明,比他会吃会睡,比他会讨苏稻的开心,然后那个孩子会慢慢的长大,他要教他捕猎,教他建房子,教他做木头床,教他怎么找一个女人。      昂为了防寒,下雪后在洞里变成了兽形。这样苏稻和小兔子忙着学习语言时,他就独自趴在旁边,百无聊赖的甩着尾巴,一时睡觉一时静静的看这两个人。到了吃饭的时间,他就变成人形去烤肉煮汤。      这日一家人吃了午饭,苏稻和小兔子继续下午的学习,昂蹲在门口张开大嘴打哈欠,甩甩毛茸茸的脑袋,气定神闲的走了出去。四肢踩在冰冷的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洁白的大地荒芜一片,空气里却有股奇异的香味。昂敏感的嗅了嗅,朝着香气的源头小跑而去。冬天寒气太重,昂讨厌飞行,特别是很多树的林子里,昂更喜欢收紧翅膀,做一头走兽。顺着香气飘散的方向,昂跑了半个小时便到了。随即昂很失望的停在这一片梅花林子里,真是没想到,香气只是花香,不能吃不能喝的梅花,昂不满的低嗷一声,前肢在雪地上刨了刨,正准备打道回府。梅花林子里隐隐有些异样的响动。昂精神一振,很兴奋的颠了过去。正犯愁没事干,有乐子有新鲜才叫好。昂轻巧的向着声音跑去,不知不觉深入了梅花林,这片梅花林面积很广,枝头上的梅花有红有白霎是美丽。      昂跑了不多久,听到了说话声。昂屏住了气息,静悄悄的靠近声源。   昂讶异的发现林子深处竟然有一个小池塘,小池塘很奇怪,冒着白白的热气,此时的小池塘里,一头大野狼和一个强壮的女人在水中嬉戏。女人光溜溜的在水里沉沉浮浮,不时发出响亮的笑声。而那头野狼靠在旁边享受的闭着眼,一会功夫变成了人形,将女人抱进怀抱。顺手折下树上的一枝梅花,插在女人透湿的发间,女人很欣喜的抱住男人的脑袋,亲昵的吻了男人几下。男人开心的哈哈大笑,爬起身折了一大把梅花洒在池子里,水面被花瓣铺满,女人高兴的游到中间,男人追了过去。      昂在树丛后看得津津有味,连眼睛都不眨巴一下。这比看小兔子教苏稻学说话更有趣。昂不急不躁的趴在雪地上欣赏他们刺激的表演,昂已经猜测出那个池子是天然的热水,以前他在热乎乎的山洞附近也见过这种热水池子,有股子很浓的石头味。只不过这个池子在梅花林子里,那股子味道淡去很多,而且还有很浓郁的花香。那两个人在池子里玩了一个小时才爬起身慢慢离开,临走之际,男人还不忘记重新折了一捧梅花送给女人,这一举动又博得女人热情的亲吻。昂清晰的听到那个男人对女人说:“美丽的花送给你,亲爱的桑妮。”   女人接过花亲吻男人,并且说:“我会永远爱你,亲爱的雷。”      昂歪着脑袋目送这对夫妻离开梅花林,昂没有兴趣追踪他们住在哪里,昂变成人形,在林子里折了各种各样的梅花小心的抱住,然后挥着翅膀原路返回到山洞。   推开木门,昂手中的梅花首先映入苏稻的眼睛。   苏稻讶异道:“哪里来的梅花?”   昂笑眯眯的抱过去,苏稻盯着各种颜色的梅花,舒服的香气让她欣喜,苏稻开心道:“好漂亮,这么多品种,真美。”   昂见状心中更有底气,忙将梅花献给苏稻,同时大声说:“美丽的花送给你,亲爱的苏稻。”说完,昂绷紧身体无比期待的盯着苏稻。   苏稻低头琢磨了一会才确定这句话的意思,然后重复:“美丽的花送给你,亲爱的苏稻,是这样吗?”   昂眨眼,皱眉纠正:“我会永远爱你,亲爱的昂,苏稻,你要这样说才对。”   苏稻再次认真的重复:“我会永远爱你,亲爱的昂,苏稻,你要这样说才对。是不是?”   昂抓住苏稻的肩膀摇晃:“没有后半句!”   苏稻这下明白了,回想刚才重复的话,不禁有点脸红。可是要她去说肉麻的话,怎么说的出口。   于是昂眼睁睁的看着苏稻红着脸,抱着花,头也不回的走进房间,苏稻忙碌的找出一个灌水的葫芦,将梅花插了进去。并且极其依恋的凑过嘴在梅花上亲吻了几下,不时赞叹:“好香,我最喜欢的梅花。”      昂恼怒的低吼,为什么苏稻不亲吻他,而是去亲吻梅花?这跟那个女人不一样,他明明说着一样的话,送了一样的花,怎么就不一样了?昂烦躁的捞头,强硬的走进屋子,重新将葫芦里的梅花抽出来,不顾苏稻的迷茫,昂再次将梅花送给苏稻,“美丽的花送给你,亲爱的苏稻。”说这话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气势汹汹的,语气坚决。   苏稻暗骂一声肉麻,对于昂的举动她有点迷茫,困惑的接住花,苏稻只小声说了句:“谢谢,我很喜欢。”   昂暴躁的仰头大叫,吓了苏稻一跳。不解的望着昂像个生气的孩子一样气得抓头发跺脚。昂气着气着变成了野兽,尾巴一卷将苏稻甩在背上,苏稻紧紧抓住,来不及问昂要去哪里,昂已经驮着她飞出了山洞。小兔子在后面挥着爪子泪眼汪汪的大叫:“你们要去哪里,别忘了小兔子啊……”      昂远远的回应一声吼叫,身影彻底消失在小兔子的视线里。   苏稻紧紧裹着衣服,脑袋埋在昂的背脊毛发中,虽然雪停了,但是昂飞快的速度带起寒风,吹得人脸疼。   “去哪里?”苏稻用兽语问。   “看花。”      苏稻的疑惑很快被大片的梅花林给吸引,苏稻咋舌:“想不到这里有梅花林子,真漂亮啊。”   昂带着苏稻在林中穿梭,不多时来到热水池子前,苏稻惊叹:“原来这里有温泉!”   昂噗通一声跳进池子,仰头冲着苏稻催促,苏稻抬头看天,光天白日,真不好意思跳进去。   昂看出苏稻的迟疑,于是干脆的将她拽了下去。   苏稻哀叫:“我的衣服都湿了!”   昂三两下扒了苏稻的衣服,苏稻任命的缩在水中,温泉泡着的确舒服,苏稻很快享受的眯起眼,没有跟昂多计较。   昂起身扯了一堆花瓣洒入池子里,随即摘下一个小枝桠亢奋的板正苏稻的脑袋,将花枝插入苏稻的头发里,苏稻失笑,明白了昂的意思。苏稻挺惊喜的,按照她对昂的了解,昂应该没有这种纤细的想法,昂今天真是开窍了,苏稻莞尔。   昂又没有得到苏稻的赞扬,昂只好厚着脸皮指自己的嘴巴和脸颊,喋喋不休的重复:“美丽的花送给你,亲爱的苏稻。”   胡须遮住了他大部分脸颊,唯有那双眼睛清晰明了,灼灼的盯着苏稻,像黑暗草丛里的一对指引方向的星星。   苏稻噗嗤一笑,仰起头,嘴唇轻轻落在昂的眼眸上。   明明跟昂期待的不一样,不过这轻轻的一下,足以让昂亢奋满足。昂的脑子立即沸腾,不去纠结那样一句肉麻的话,挥着手畅快的在水里游来游去。背脊上的翅膀被浸的透湿。   苏稻取笑:“像一只大鸭子。”   昂很乖巧的配合叫唤:“嘎嘎嘎,嘎嘎嘎~”   苏稻笑得前俯后仰,水花呛入嘴里,苏稻难受的咳嗽起来,只是脸上的笑容无论如何也抚不平,笑着苏稻的泪水都涌了出来。   昂轻轻的揽住苏稻,粗糙的手指贴上苏稻的肚子,昂说:“以后要有一个健壮的孩子,跟你学唱歌,嘎嘎嘎,嘎嘎嘎。”   苏稻又被逗笑了,她平时教了小兔子几首歌,其中有一首就有鸭子的嘎嘎叫声,没想到昂记了下来。至于孩子,顺其自然。      昂高兴的抱着苏稻在水里游来游去,一直不停的学着鸭子嘎嘎乱叫,苏稻简直哭笑不得。玩了将近一个小时,天空飘起了雪花。昂忙抱着苏稻起身,飞快的跑回山洞。   苏稻衣服湿了,一回去就窝进床上保暖。屋子里飘散着梅花的香味,苏稻身上暖融融的。   昂坐在火堆边烤自己的翅膀,雪花飞舞起来,天色也快黑了。   外面有熟悉的味道靠近,昂皱眉起身,看见几只兔子跑来。   “有事?”   为首的大兔子讨好的笑笑,递给昂一袋子东西,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话,昂接过袋子,回去抱了两只红皮小肥猪交给兔子们,兔子们满意的离去。   苏稻凑近袋子问:“是什么?”   打开一看,原来是一袋草菇野菜以及新鲜的果子。这些新鲜的蔬菜果子在冬天很难找到,兔子们相当不容易。   昂储存的食物很足,因此换掉小猪毫不心疼。昂没有看错,苏稻见到蔬菜果子后,比见到肉高兴多了。昂挠头,看来苏稻和兔子一样,偏爱吃素。   天天吃肉的人,突然见到蔬菜果子,能不兴奋吗?苏稻开心的亲自准备晚饭,昂依旧烤自己的肉,苏稻切了半条腿子肉,放进草菇,野菜,熬煮成滚烫的汤,配着烤熟的番薯,这一顿吃的很香。昂肉有所思的望着苏稻餍足的神情,第二天,昂出门了。   18 首猎      下午昂背着大兽皮包包回来,里面全是草菇,野菜,大鱼,虾子,还有番茄般大的蛋。   “昂,这么冷的天你下水捉鱼?”苏稻惊讶问,大雪天天下,照说湖水应该结冰了,如果要捉鱼,必定破掉冰层,下水去捕捉,光是那样的温度就让人怯懦。   昂摇头:“水源的上头,有一个水族部落,他们很会抓鱼,我抓了一头大猎物跟他们换。”   “啊,还有水族兽人?”苏稻再次惊讶了,“是什么种族?”   昂想了想:“嘎嘎嘎,嘎嘎嘎。”   “……”苏稻气劫,暗道昂要进行第二次变异,变异成鸭子不成!笨蛋家伙。   小兔子抱着比它人还高的大鱼欢叫:“是不是鸭子!”   “嘎嘎。”昂点头。这儿对种族的称呼和苏稻所说的名字完全不同,苏稻说的鸭子,在昂的认识里,那种有翅膀并且靠水生存的种族,统称为水鸟。   “这些蛋?”   “野鸟。”   苏稻点头,所谓的野鸟,便是不能兽化的普通野生动物。昂从来不会吃兽人的肉。      这个冬天很快的熬了过去,没挨饿没受冻也没寂寞,苏稻暗想自己的一辈子,大概就会这样顺着春夏秋冬,慢慢的走到白头。苏稻偶尔会突然的去琢磨,昂的寿命有多长,只是不知为何,这个问题苏稻一直没问出口。      春天到来的时候,家里储存的食物还剩下了一点,昂吃腻了红皮小猪,于是将剩下的肉食送给了兔子部落。昂开始天天外出,捕捉新鲜可口的猎物。      苏稻整理食物储存洞的时候,发现剩下的番薯发了芽,像土豆一样长出小嫩绿,这样的番薯吃了容易生病,苏稻想了想,花几天时间将剩余的百来个番薯全部种在山洞附近的土地里。兔子部落对于种植有一定的经验,再结合苏稻以前的见识,苏稻开辟了几块小地,番薯是一块,还有去年兔子们送的种子全部分别播了下去。      兔子们有一双特殊的爪子,它们会挑选满意的土壤,用爪子松土,然后播种,浇水。苏稻很奇怪的发现它们没有施肥,小兔子说只要有水,蔬菜就会好好的长出来。苏稻不放心,她所知道的农民种菜,绝对会有施肥,天然的或者化工的,总之需要这个工序。以前他们烤肉燃烧木头,堆积的木炭灰随便丢掉,如今苏稻将它们利用起来,隔三差五的洒在菜地里。      随着天气的暖和,菜地的种子很快冒了芽,绿油油的几小块地,苏稻很有成就感。每天大部分心思花在菜地里,浇水施肥锄草,一样不能少,苏稻将这些事情做得很细致,昂讨厌吃蔬菜,看着苏稻开心的忙碌,昂便有心的在打猎的时候采摘野菜,如果跑的远,偶尔会碰到别的部落,用猎物交换种子蔬菜等等,已经是常有的事。      种子发芽的春天里,苏稻有天忽然的发现,小兔子长大了好多,最初见他,因为饿的瘦弱,看起来像两岁的孩子,现在的小兔子,似乎短暂的几个月里,长大成了五六岁的孩子。脸蛋不如以前圆润,爪子却更加锋利起来,苏稻再去抱他的时候,会嫌重。      这个发现让苏稻感叹不已,兽人和人的生长情况似乎不一样,甚至区别很大。苏稻的幼苗还在缓慢成长中,一日,昂却带着小兔子出门。   “小兔子跟你一起去打猎?”苏稻震惊不已,她看看高大的昂,再看看娇小的小兔子,她知道这是他们的天性和生存的必须经历,可是这两个人的差距,实在让她为小兔子担心。   小兔子和昂一起点头,昂不以为然的道:“小兔子一点不小了,必须学习打猎。”   小兔子坚决的道:“我会努力的学习,以后要变的跟昂一样强大。”   苏稻叹息,连小兔子都充满决心,她又何必多说,苏稻叮嘱:“记得保命最重要,不要贪大,小兔子,你跟昂不是一个种族,不能盲目的崇拜昂学习昂,明白吗?”昂有翅膀可以飞翔,小兔子就算拍马也学不来,如果它盲目的学习昂去飞翔,后果……不同的种族,某些方面注定了他们生存的路有所不同。水族鸭子靠水生活,走兽靠森林,飞鸟喜欢东来北往。   “恩,我会好好跟着昂。”   苏稻又叮嘱昂:“打猎我不懂,但是别去太危险的地方。”   昂用满脸胡子蹭蹭苏稻,心满意足的背着包包提着小兔子飞走了,苏稻知道,他会带小兔子去石头山的上面,那儿如今是昂一个人的猎物天堂。      小兔子抱着昂的手臂越飞越高,掠过了参天大树,掠过了悬崖峭壁,小兔子悬在空中,看见蓝天白云下碧草连天,野花遍地的崭新森林,他像第一次离家的孩子,看到陌生的地方兴奋不已。   “原来我一直住在山谷的下面。“小兔子惊叹。   昂说:“这上面以前是我生活的部落,现在他们搬走了,所以只有我在这儿打猎。以后你每天跟我来。”   “恩!”   昂忽而又神秘笑道:“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女人部落,等你长大了,可以去选一个女人。”   小兔子迷惑的问:“还要找一个妈妈吗?”苏稻教了小兔子很多东西,却有意避开了男女问题,小兔子对此并不懂。   昂嗤笑:“等你长大就懂了,你如果不够强壮不过勇猛,你捕捉不到丰盛的猎物,什么女人都不会要你,苏稻也会瞧不起你,懂吗?”   小兔子闻言凝重的点头:“我一定会变强。”   昂欣慰点头,昂知道小兔子跟他不同,身躯差异大,捕捉猎物的方法不能套用。选取的猎物对象也要慎重而为。昂带着小兔子转了一圈,最后看中了几只尚未成年的野生小鹿。三只小鹿在清爽干净的草地上吃草,昂指着小兔子说:“你先自己尝试捕捉它们,我看看你是怎么行动的。”   小兔子紧张点头,兽化的身体咻咻窜到小鹿身边,挥起爪子抓向一只小鹿的身体,小鹿哀叫一声,受惊的跳了起来,嘶鸣着飞奔逃窜。三只小鹿向着三个方向慌不择路的跑,小兔子顿时大急,一时不知道该追哪一个。   昂大喊道:“笨蛋,你白白浪费自己的速度。你应该在窜到猎物面前的瞬间,用利爪抓破它的喉咙,记住,是喉咙,那里基本是所有猎物的要害,只要抓破那里,必死无疑。你的爪子本来就不够锋利,力量也不强大,所以你更应该灵敏的袭击要害,要一击即中。”   小兔子认真的点头,同时脑子飞快的琢磨刚才的感觉。   昂又说:“你要认定一个目标,攻击他一次不行就盯住他攻击第二次,不要被旁边的猎物吸走了视线。      小兔子再次追上一只小鹿,先是认真的潜伏在最合适偷袭的方位,在昂一个动作示意下,小兔子飞快的冲了过去,身体高高跳起,尖利的爪子尽可能的对准猎物的要害,刺拉一声撕开血腥的口子,鲜血飞溅,染红了小兔子洁白的毛发。那双红色的眸子盯着倒地抽搐的猎物,泛起了兽性本能的亢奋,第一次捕猎,第一次撕碎猎物的脖子,这种感觉只有经历过才能体会。小兔子这瞬间膨胀了所有的野性和冷血,不需要昂耳提面命的盯梢,小兔子已经欢快的追逐起林中的猎物,昂远远的跟在后头看他行动,以防小家伙贪得无厌的去攻击大型野兽。还好小兔子没被小小的成功冲晕理智,他始终在精心挑选合适的猎物,不能对付的便灵巧的绕了过去。      当天黄昏时,昂和小兔子带着更多的猎物回到家里。   苏稻忐忑不安等了一天的心情终于平复。   小兔子忍耐不住的想要久久耀想要发泄心里的亢奋,小兔子拖着自己猎捕的食物放在苏稻脚下,得意洋洋的叉腰道:“这些都是我杀的!你说我厉害不?”   苏稻噗嗤一笑,她看惯了昂每天带回来的巨大猎物,因此小兔子这两只没长大的温顺小鹿小羊什么的,真的不够比。可是苏稻仍然觉得欣慰,小兔子越强大,她越放心,以后小兔子可以好好的保护自己。再也不会无助的饿肚子。   “很厉害,要继续加油。那我们今天吃什么?想尝尝小兔子猎捕的食物是什么味道。”   小兔子闻言更加开心,赶紧的跑去解剖猎物。昂摇摇头跟上,蹲在旁边指点小兔子怎么完美的解剖一头猎物,小兔子听得聚精会神。      从这天开始,小兔子每天和昂外出打猎。   家里又只有苏稻一个人,寂寞的苏稻折腾菜地,后来实在无聊,苏稻陡然想起去年采摘的麻药果子,苏稻将它们翻了出来,另外开垦了一小块地,距离菜地很远,并且是他们不常经过的方位。苏稻将麻药果子种了一半,留了一半。照例浇水,施肥,至于能不能和蔬菜一样长出来,很难说。      石头山上的丛林里,昂蹲在苦水小池子边采摘桃心叶子,这种叶子他采的很勤,家里一直没断,以防有人受伤急需,而且苏稻喜欢用这叶子洗澡,昂很乐意效劳。昂用包包装了半袋子,这些叶子生长周期很快,并且一年四季都有,昂从来不担担心它们枯竭。昂采摘好叶子,远远的能闻到小兔子的味道,昂不慌不忙的起身准备离开。   另一方遥远的地方忽然响起异样的喧哗,如一大群人在疾驰奔跑。昂侧耳听了听,估摸是有大族群在迁徙。昂皱眉,心想莫非又是奇怪的疾病?      昂留了个心眼,之后总是更仔细的留意身边的一切。慢慢的,他和小兔子独占的森林周围迁来了好几个种族,那些全是昂没有见过的族群,它们从更遥远的北方成群而来,野兽也好,兽人也好,甚至虫子,竟然突然间多了很多很多。   如此喧哗的情况没有人可以忽视,连兔子部落都发觉了异样,它们警惕的面对陌生种族的迁徙,地盘被霸占,意味着食物被分割,好在这里食物丰富,算不得最严峻的事,它们要小心的是陌生种族的习性,如果特别凶残,就意味着鲜血和厮杀。有的种族可以和平共处,有的是打死不相往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昂的气味充斥在整个森林,新种族的到来并未引起他的愤怒,他只是很严肃的绷紧了神经。之后没多久,昂碰到了两个种族,一个是小浣熊,一个是大地鼠,这两个种族主动找到昂,请求昂允许它们在此生活,昂看着温驯的它们,点头答应了。   “为什么你们要迁徙到这里?你们的家乡发生了什么?”   小浣熊悲哀的摇头叹息:“很可怕的事情,山崩地裂,洪水泛滥,还有奇怪的疾病。森林被颠覆了,部落被冲毁,好多人死在那里,只有我们逃了出来。”   大地鼠自责道:“都怪我们愚笨,很早之前就有人告诉我们灾难即将来临,必须提前迁走,可我们舍不得离开,抱着侥幸留下,现在那里已经没人了。提前走的人不知道去了哪儿,大家全部分散了。”      昂闻言眉头皱得更深,带着今天的收获回到家,看见苏稻哼着曲子在照顾门前的菜地,昂紧绷的神情顷刻舒缓。      “苏稻,我带回来了蘑菇和鱼,还有鲜果。”昂献宝似地将袋子展露在苏稻面前,苏稻笑微微的探头,刚想瞧瞧是什么鱼,浓烈的腥味渗入鼻尖,苏稻陡然扭头,脸色惨白的蹲□干呕。   19 怀孕      “苏稻?”昂脸色大变的扶住苏稻,可是苏稻大力的推开昂,捣着胸口单膝跪在草地上拼命的干呕,昂焦急的抚摸她的背脊:“怎么了?我去给你拿桃心叶子。”      苏稻没空吭声,脑袋嗡嗡的响个不停,但是随着昂的离开,鱼腥味离她远去,苏稻立即好过了许多,就如在封闭的屋子里呆了太久,忽然打开了窗户透气,那份畅快感觉,让苏稻连心情都好了不少。苏稻皱眉望着草地,干呕了半天并没有吐出什么,苏稻呆呆的抬头看天,今天好好的怎么突然想吐?是蹲着拔草的时间太久了吗?不对,蹲得太久忽然起身容易引起贫血头晕,而不是呕吐不止。苏稻晃晃沉重的摇头,一说头晕,这会功夫,苏稻还真觉得头晕,头颅似有千斤重,压得她浑身不舒坦。      昂拿着桃心叶子跑过来,急促的往苏稻嘴里塞,苏稻皱眉咽下一片后就再也不肯吃了。   “好了,现在好多了。”苏稻叹气,扭头走回山洞。   昂担忧的跟在后面,一直看着苏稻没精打采的回山洞,像软了骨头似地扑在床上,拉起兽皮被子便睡了。   昂更加担心,忙过去蹲在床边看苏稻:“苏稻?”昂小声喊她,苏稻晕乎乎的:“恩……?”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苏稻脑袋沉,实在没力气回应,几乎倒床就迫不及待的沉入睡眠里。   昂守在旁边盯着苏稻看了良久,见她的呼吸慢慢均匀,神色渐渐舒缓,昂这才松口气的离开床边。洗干净拿回来的蘑菇野菜和肉,好好的放在火堆上熬煮,苏稻喜欢吃这类大杂烩,格外爱喝汤,总说喝汤特别舒服,昂希望苏稻今晚喝了后,身体可以恢复。   昂又看了看大鱼,犹豫要不要丢掉。苏稻就是因为闻到鱼才忽然生病,昂困惑不解,以前苏稻吃鱼,从没有这样。      锅子里的汤差不多煮熟了,小兔子蹦蹦跳跳的拖着猎物回来,一进来就大声嚷嚷:“昂我今天去了林子的右边,那里也有好多猎物。”小兔子说着将抓回来的野鸡野鸟放在地上:“吃鸡吧,烤鸡好吃。”   昂如今和小兔子打猎,很少走在一起,昂特别给小兔子找了一条上山下山的小路,彻底让小兔子独立行动。他会教导小兔子变强,但是没有心思天天保护他,现在的小兔子可以捕猎,但是遇到危险的可能也很大,昂很明白这一点,却倾向小兔子靠自己的实力和运气。小兔子还小,但总有一天,他不再是孩子,那个时候,就算苏稻不舍得,昂也会坚决的将小兔子送走。   昂站起身道:“你看着锅,我去看苏稻,她病了。”   “什么?早上还很好啊。”小兔子忧心的问。      昂没有回答,昂重回床边,看到睡得很香的苏稻,不由得再次松口气。汤煮好了后昂硬是将苏稻叫起来,苏稻睡得时间不长,此时张开眼,身体舒服多了,之前的沉重虚弱感烟消云散,苏稻立即爬起来吃晚饭,丝毫不像之前生病的样子。   昂很坚持的认为苏稻是饿病了,因此拼命的催着苏稻多吃东西,逼迫苏稻多喝了两碗汤。   苏稻摸着胀鼓鼓的肚子吐气,走到洞口享受夜风吹拂,刚才吃的太多,苏稻嫌热。   苏稻没注意洞口放了什么,随意走过去刚要坐下,又是一股鱼腥味扑鼻而入,苏稻哇的一声,哗啦啦将晚饭吐了出来。   “苏稻!”昂和小兔子同时跳起。   苏稻撑着墙壁捂着嘴巴艰难的挥手:“恶心死了,把鱼拿开。”   昂一脚踢开包包里的鱼,等着苏稻吐干净了,便扶着疲软的苏稻回床边。   苏稻歪在床上头疼的叹气:“怎么回事……”苏稻脑中凌乱,那股子鱼腥味依旧在胃里徘徊作涌,搅得她心神不宁。   昂认定了罪魁祸首就是鱼,晚上抱着苏稻小心谨慎的过了一夜,到了早晨,苏稻已经好多了。昂不放心的在家里待了一天,结果苏稻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   昂再也没有抓鱼回来,却不知道苏稻没有呕吐,可时常感到头晕乏力想睡觉。就这样过了六七天,昂一日拿着烤的香喷喷的肉递给苏稻,苏稻吃了没几口,又难受的吐了。昂大惊失色,彻底慌了手脚,怎么会这样,罪魁祸首的鱼已经被他杜绝,为什么苏稻吃肉也吐。难道苏稻以后只能吃草?在昂眼里,那些蔬菜就是草。      昂忧心忡忡,苏稻却更加忐忑不安,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一次两次可能是肠胃问题,最近苏稻一直有种想吐的欲望,吃肉时,早晨漱口时,而且疲乏无力嗜睡,苏稻越来越怀疑自己的病症是因为怀孕了。苏稻很紧张,既害怕又激动,说不出的感受。每个女人在第一次怀孕要做妈妈时,都会或多或少的担心受怕,有的甚至患上产前抑郁症。苏稻还有个表姐,从没有怀孕的时候就开始担心,整天唠叨以后怀孕了是剖腹产还是顺产,剖腹产多么多么可怕,顺产多么多么可怕,希望要生的时候被丈夫打晕,等醒来以后孩子已经出来了。当时苏稻听了啼笑皆非,此时苏稻还没确定自己是不是怀孕,仅仅是短暂的瞬间,她就开始满头大汗的操心起来。怀孕不可怕,可怕的是生孩子。      苏稻白着脸仅仅抓住昂粗壮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昂的肉里,昂毫不在意的半抱着她安慰:“没事,以后每天吃桃心叶子,总会好的。”昂说着抹了抹脸,苏稻震惊的发现昂似乎在颤抖,苏稻不确信的盯着昂,昂的眼神躲闪,气息不稳,苏稻拽着他:“昂,你在发抖”   “恩?”昂没听清楚,神情飘忽不定的,苏稻更加困惑担心。   昂轻轻将苏稻躺下:“快睡。”   苏稻嗫喏低语:“昂,我大概……”苏稻欲言又止,觉得要是自己猜错了,让昂白高兴一场,太不好意思了。她毕竟没有经验,不敢胡乱断定。   昂没有注意,昂呆呆的望着洞外洒下的月光,他心里很乱很着急,他看着脸色苍白虚弱的苏稻,想到了那些病死的人,疾病来到了这里吗?昂很后悔,他不应该允许那些陌生部落在此落户,本来疾病已经干净,就是因为那些人来了,苏稻才忽然病了。但是昂保持了冷静,没有冲动的跑去宣泄愤怒。如果苏稻真的得了疾病,那么就算桃心叶子也救不了她,她会死去……昂一想到这里就烦躁的想大吼大叫,为什么苏稻每天不出门,从来不和别人接触,依然会得病昂想不通。      昂第二天又没有去打猎,只有小兔子一个人出去。   苏稻劝他别担心,但是昂不听,之后一连三天,昂竟然足不出户。   苏稻惊讶:“昂,为什么不出去打猎?”   昂摇头,神情担忧而悲伤的磨蹭着苏稻。   苏稻挠头,这家伙怎么忽然多愁善感起来了?   昂不出门,刺激了小兔子的责任性,小兔子知道昂要照料生病的苏稻,所以他要独自负担这个家的食物,小兔子很认真很严肃的将这个责任记在心里,每天尽可能的猎捕更多的猎物。他绝对不想因为自己没用,而让苏稻和昂饿到。      小兔子很努力,没有让昂和苏稻饿到,可惜昂有点食欲不振,吃什么都没点笑容。苏稻食欲不错,只是吃什么吐什么,吃了等于没吃。      昂的倦怠期很长,一直在家里懒了快一个月没出门,无论苏稻怎么劝慰他都不听。而且昂瘦了,很明显。苏稻开始担心昂是不是病了,逼昂吃桃心叶子。吃了以后昂没有转好,依旧消沉无比,而且昂开始脱毛,金色翅膀大片大片的掉毛,洞里每天落一层金色羽毛,触目惊心。苏稻将羽毛收集起来,都快能做一床羽绒被了。苏稻望着昂逐渐早秃的翅膀,无言以对。以前的世界里男人到了一定年纪容易地中海,苏稻的爸爸也有一点秃顶的迹象。但是苏稻望着昂的翅膀,不知道怎么说,昂的头发很浓密,没秃。苏稻纳闷,怎么秃到翅膀这儿?以后没有羽毛,翅膀能飞吗?      就在苏稻担心昂的身体情况时,她自己的毛病反而消失了。头不晕了,吃饭也不吐了,而且食欲大增,每餐要比以前多吃一碗甚至两碗,不吃饭的时间里,嘴巴还管不住的猛吃鲜果。苏稻胖了,望着自己的肚子,苏稻再也没有怀疑。      昂也不是傻子,看着苏稻忽然间好了,而且精神比以前更充沛,人胖了,肚子鼓了点,昂几乎不可置信的趴过去聆听苏稻的肚子。      “嗷嗷嗷嗷!”昂激动非常的抱起苏稻在屋子里旋转,甚至特别傻缺的将苏稻抛上了半空,悬空的苏稻脸色煞白,气得想破口大骂。昂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同样脸色煞白的赶紧接住苏稻,大气不敢出的抚摸苏稻的肚子,喃喃念叨:“对不起对不起,我太高兴了……”   苏稻哼一声回床上躺着,昂忙跟了过去。突然又想起什么似地,昂一个鲤鱼打滚跳下床,屁颠屁颠的跑去隔壁,苏稻清晰听到昂的大嗓门对小兔子说:“小兔子,苏稻没有病,苏稻肚子里有我的孩子,哈哈哈哈。”   小兔子兴致勃勃的惊呼一声,追问:“真的吗?是什么样的孩子?”   昂哈哈道:“只有生出来才知道,啦啦啦,啦啦啦。”昂说着说着愉悦的跳起了舞,从小兔子的房间扭着腰拍着屁股,一路扭到自己的床上,抱着苏稻兴奋的说:“我太笨了,我之前为什么没有想到!哎,我还以为苏稻生病了。”   苏稻皱眉想起上一次怀孕……那个抓走她的男人似乎一下子就看出她怀孕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身边的昂又说:“我希望是个小兽人,这样就不用离开我们。”   苏稻本来没在意这话,仔细一琢磨,陡然仰起头:“什么意思?”   “什么?”昂困惑。   “我说你什么意思,小兽人不用离开我们,难道不是小兽人就得离开?”苏稻急躁的追问,仔细回想以前的部落,他们部落里只有成熟的女人,根本没有小女孩子,满地爬的都是小兽人,男孩。   昂道:“小兽人要跟着爸爸才能安全长大,并且学会生存的本领。但是小女孩要送去女人部落,那里有最好的女巫,她们知道怎么养育一个女孩,而且让女孩子健康的长大。”   苏稻听了一知半解,只知道女孩子就要送走,顿时大急的喊来小兔子翻译,小兔子将话又说了一遍,苏稻脸色铁青:“为什么要送走!养女孩子有什么难,凭什么送别人养,你还说女巫,我最讨厌女巫!她们又不是医生,根本是骗子迷信。”      昂茫然的望着苏稻气愤的嚷嚷个不停,他有点不解,苏稻不就是那个部落出来的吗?她害怕什么,女孩子在那样的部落里根本不用担心。而且大家都这样,昂倒不是偏心,他活这么多年所见所闻,使得他更相信那样的安排才是对的。昂更担心若是女孩子不送走,万一长不大怎么办……他从小跟着和自己一样的孩子长大,然后看着别人家的男孩子摸爬滚打,部落里只要出生的女孩子,立即会被送去女人部落,请求她们的照顾。女孩子脆弱娇柔,唯有在女巫的呵护下才能健康长大。然后等她们成年的时候,会选择英勇的兽人共度生活。      苏稻对女人部落没有半点好感,最早就是被那些女人抓住,而且她看不出来那里有什么值得信任的女巫。女人部落的形成根本是多余,但是她知道短时间里无法跟昂说清楚这个道理,昂根深蒂固的观念在那里。昂只是担心女儿长不大而已,并不是不要女儿,这样想让苏稻好过了点。      苏稻放软音调对昂说:“昂,无论生出什么我都希望自己养,离开她们我会哭,你懂吗?”   昂闻言很苦恼的叹气,苏稻只好又说:“女人部落一点不好,你看我长得这么瘦小,就是因为有人欺负我,不给我吃饱,女巫没有办法照顾每一个人,她们连话都不跟我说。我女儿要是去了,一定会很可怜。”   昂听了脸色一变,的确苏稻又瘦又小,跟那个部落格格不入。   苏稻庆幸昂脑子不够机灵,只一句话就让昂打消了女人部落的话题,昂很怜惜的摸着苏稻的肚子说:“不管怎么样,我会好好养大你。”   苏稻松口气,转而嘲讽自己杞人忧天,离孩子出生还有好久好久,是男是女也不知道。      不过算了,这是必须坚持的问题。   20 暴风雨      苏稻怀孕的事实治愈了昂的心病。昂的脱毛症开始缓解,翅膀慢慢的长出了密密麻麻的小绒毛。如同换毛一样的过程,崭新的羽毛更加柔嫩漂亮,苏稻很喜欢抚摸。   昂为了孩子振奋了起来,精神奕奕的重新回归森林打猎。每天找各种丰富的食物带回去给苏稻吃。原本苏稻吃鱼会吐,最近吃鱼倒是没那么恶心了,早期的孕吐反应已经过去,除了身体越来越胖,并无大碍。      昂愉悦的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在森林里飞窜,昂不急着猎捕主食,他要将最大的猎物留在半下午再去捕捉,这样直接带回去更新鲜。上午的时光昂都用在寻找野菜果子蛋,以及找寻其他部落的人换取不同的食物,花样越多他越喜欢,一切都是为了苏稻能吃的更好。      昂今天不巧碰到了出来抓野鸡的小浣熊们,小浣熊们敬重昂,将昂当做森林的原主人。昂是个善良的人,收留了他们。   小浣熊很热情的走到昂身边,“昂的心情很好,连我们都听到你的歌声了。”   昂忍耐不住的咯咯傻笑,挠头大声道:“是啊是啊,我马上要有一个孩子了,高兴的不得了。”   “哦,原来是这样。”小浣熊们了然的点头。   昂看着他们收获的食物,小浣熊之中也有一只背着兽皮包,装的满满的食物,昂眨眨眼道:“你们收获的是什么食物?我想换点不一样的东西,怀孕的女人嘴巴挑,我希望让她吃好吃饱。放心,我用大猎物跟你们换。”   小浣熊憨厚的摆手:“不用这么客气,如今我们不缺食物,昂想要什么可以说。”小浣熊说着打开包,倒出里面的食物:“这些是虾子,虫子,还有两窝蜂蜜,对了,蜂蜜很适合,而且特别好吃。”   昂闻言讶异的抓头:“我也想起来了,以前见过女人吃蜂蜜。”昂收了小浣熊的蜂蜜和一部分肥硕的肉虾,昂随即满林子搜寻蜂蜜的踪迹,忙了整天回家时,包里有五窝蜂蜜。      天气变热了,此时的苏稻正用冷水洗脸,看见昂回来不由吐口气:“外面很热吧?我净了凉水。”苏稻很早就开始烧开水,然后搁凉了喝。后来坚持了很久才逼得昂接受这个习惯。   昂一进屋便带进燥热的汗气,苏稻皱眉叹气:“门前有个河就好了。毛多汗都比人臭。”   昂不满的嘀咕几声,故意用汗熏熏的胳膊去蹭苏稻的脸,苏稻的脸冰凉凉的又滑又软,昂摸着很是舒爽。   苏稻躲开,将凉水递给他,昂仰起头咕噜噜几口喝干,大口的喘气道:“我找了蜂蜜,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哦?蜂蜜啊,好东西。以后化水喝。”苏稻说着坐下来,一会功夫又闷热的出汗,苏稻不由皱眉:“怎么这么闷热……一点风也没有。”苏稻起身走到洞外,找了一棵大树下站着,可外面也没有半点风,天空云霞满天,隐隐似暴风雨前的预兆。      一个小时后小兔子乐颠颠的跑回来,献宝的递给苏稻一捧红透透的果子,苏稻咋舌接住,欣喜不已:“这个酸酸甜甜的最好吃。”   小兔子呵呵道:“呵呵,我认识了几只大地鼠,请他们抽空帮找的。”   “替我谢谢它们。”苏稻莞尔,石头山上迁来的几个新种族已有两三个月了,全是温顺可爱的族群,小兔子还交了朋友,对此现状,苏稻挺满意。   小兔子回来,一家人不一会开始热火朝天的吃饭。苏稻现在怕热,昂比她更怕热。昂根本不愿意上床,搬了块大石床搁在洞口通风处,夜里就和小兔子睡在外面。苏稻耐着热气强迫自己入睡,无论如何,到了半夜都会凉快许多。      今夜的苏稻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被吵醒。   张开眼来才知道外面闪电雷鸣轰隆作响,昂和小兔子不得不缩回洞里,昂跑到床边,对着苏醒的苏稻道:“外面下大雨了,你口渴吗?”   苏稻点头,昂忙递过水。   大雨倾盆,凉风终于吹进洞里,听着外面的雨声,苏稻不一会又进入梦乡。须不知昂几乎整夜未眠,透着黑夜,一双眼睛深邃的望着洞外漂浮的风雨。      翌日苏稻醒来,打着哈欠走到洞口,本想去不远处的小水溪漱口洗脸,一眼看见门前的水流,苏稻大惊:“天,这么大的雨?”洞口蓄积的雨水可以轻易的淹没她的双脚,此时雨已停,但昨夜得多大的暴雨才有这样的水量!   昂从右边的树丛里跑过来,双腿全是泥巴,昂苦恼的说:“昨天雨太大,门口不能走路,今天还是会下雨,我怕洞会被淹。”   苏稻闻言了解的点头,照这个水量下去,洞内被淹没是迟早的事。   苏稻见昂不得其法尽皱眉,笑笑道:“在这个地方挖一条排水的沟就可以了,让水沟通道下面的低谷排下去。”苏稻特意指着需要排水的位置,昂闻言拿着大树桩子使劲的在门口划出一条水沟,来来回回划了一个小时,水沟终于通向了低估,蓄积的水顺着水沟畅快的流了下去。门口很快恢复了干净。做完这一切的昂安心的上山打猎。   苏稻坐在屋里缝补小孩的衣物,聚精会神的对付一个袖口,等清醒时,外面响亮的雨声才入她的耳朵。   苏稻放下衣物走到门口,雨很大,幸好水沟排水快,门口不至于被淹没。苏稻望着山谷的上方天空,心想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昂和小兔子会不会提早回来。大雨天打猎估计没晴天方便,猎物大概都比平时少。      此时的昂为了躲避大雨,正站在一棵大树底下,与他一同躲雨的还有两只小浣熊和三只大地鼠,小兔子并不在这儿。大雨冲掉了猎物和熟悉的气息,昂颇是担心小兔子的情况。这么大的雨,小兔子应该警惕周围,趁这种时机跑来偷袭的野兽,可不是没有。      哗哗的雨声源源不决,昂百无聊赖的蹲在树根上和身旁的兽人们聊天,昂一直掩饰不了自己的兴奋,说着说着便说到孩子的事情上,浣熊们哭笑不得。   大地鼠终于忍不住转移话题:“这场雨不知道要下多久,哎,我好怕,我们的故乡就是大雨冲垮的。”   小浣熊低落道:“才不是,是大地忽然裂开了,然后大雨落下来,山都冲掉了。”   “我讨厌下这么大的雨。”大地鼠抱怨。   小浣熊笑话他:“你像个小孩子,不下雨才奇怪,那样森林会干死,大家都会没有水喝。”   大地鼠不满的狡辩:“但是水喝多了也不好。”   昂挠头不语,没有加入话题。他从小生活的年头风调雨顺,没遭遇过干旱亦没有水灾,更不明白大地裂开了,是什么样的情况。不过听别人的描叙,那些是很可怕的事,无论多么厉害的兽人都难以对付。昂期望永远不要有那一天,他现在很幸福,希望未来的孩子也和自己一样平平安安。   昂靠着大树出神的幻想苏稻的模样,未来孩子的模样,未来他们一家生活的模样,想着想着差点睡着了,轰隆隆一声闪电霹雳而下,炸的旁边的小浣熊们惊叫一声,昂顿时回神清醒。   身边的小浣熊吐口气说:“好吓人,我最怕天上闪下的火了。”语毕更加胆小的贴近大树。   昂皱眉,隐隐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似乎很久以前,苏稻告诉过他,天上闪下的火叫闪电,闪电的时候应该……昂抓耳捞腮,闪电的时候应该躲起来?昂懊恼,怎么会忘记了?哎,昂想着回去了一定要再问问苏稻,苏稻比他聪明多了。      轰隆隆——   隆隆——   大雨伴着雷鸣折磨着众人的心跳,昂握紧拳头,他怎么可以害怕,他和身边的小家伙们不同,他不能害怕。但是心跳折磨快是怎么回事?   小浣熊和大地鼠哆哆嗦嗦的缩在一起,只要闪电霹下,他们就配合的惊叫一声,昂终于生气了,怒斥:“不许叫了。”   “……是。”可怜的胆小份子只好闭上嘴巴。   昂闭着眼睛耐心的等着大雨和雷电过去,他深信这一点,不管多么可怕的风雨,终究会过去。      闭上眼眸,周围的一切喧哗似乎慢慢远去,耳朵变得宁静起来。昂挺喜欢这个感觉,但是他保持警惕性,这个时候可不想睡着,等雨一停就该回去了。昂微微心急。   风声,雨声,说话声,轻轻的在耳朵里回想,形成颇有规律的乐章,静静的聆听着,享受着,突兀的,有股刺耳的声音灌入昂的脑海,昂张开眼,凝眉细听,不知怎么形容的声音,刺啦啦?扑哧扑哧?   细腻的,尖锐的,危险的!   昂瞪大眼睛,身体本能的跳起,同时大吼:“快点跑开!”   “啊!”   “哇哇!”   络绎不绝的惊叫声传入昂的耳中,但是昂没有心思去管别人,昂从未感到死亡这么靠近,他要逃,一定要逃!他不能死,绝对不能死!苏稻还等着他回去,他的孩子还没出生,他怎么可以不明不白的死去!   昂噗通一声远远的滚落在泥地里,脚底的痛楚瞬间蔓延全身,四肢麻痹无法动弹,昂仰头悲嚎一声,闻着扑鼻的烧焦味,昂痛苦的陷入昏迷。      在森林洞穴内躲避大雨的小兔子一个激灵跳起:“昂!”再也顾不得大雨倾盆,小兔子飞快的冲了出去。      “啊!”家中的苏稻站在洞口前,本来只是等候昂的归来,谁料刚才一道极其凶猛的雷电无声霹雳而下,菜园旁边的一颗大树竟然砰然起火,一个分枝哗然断裂而下,幸好大雨又很快的浇灭了火。   但是那个狠劲还是吓了苏稻一跳,苏稻捣着胸口喘气,很不安的看着天,这么大的雷电昂估计要很晚才会回来,以前告诉过昂下雨天不能躲在大树下,苏稻微微放心。    21 受伤      小兔子飞快的在雨中疾驰奔跑,洁白的毛发被泥水染的惨不忍睹,磅礴的大雨更是严重妨碍他的视线,但是小兔子眯着红色的眼睛一刻不敢停下,刚才听到的吼声绝对是昂,昂遭遇了什么,小兔子难以想象,这个森林简直是昂的天堂,没有人能斗得过昂,难道是昂的族人又返回来?      哗哗哗的水声飞溅,小兔子在雨中艰难的搜寻昂的气味,昂的气味很淡,但是有另外一股味道特别浓,是焦臭味!      小兔子心神不安的循着焦臭味而去,这么大的雨不可能有人生火,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雷电点燃了大树。小兔子记得很清楚苏稻的吩咐,苏稻说过雷雨天不能躲在大树下,越大的树越是危险,最好能找到洞穴躲避,总之要离开容易被电燃的树木。小兔子安慰自己,苏稻说那番话的时候昂也在旁边,昂应该不会忘记……希望不会……      小兔子开始冒冷汗,终于靠近了焦臭的源头,大树上的白烟还未全部散尽,断裂的树枝凄惨的横陈在旁边,多处焦黑的地方告诉小兔子这儿当时有多么惨。      小兔子避开倒下的树枝搜寻昂的身影,小兔子脸色煞白的看见被烧焦而死的两只大地鼠,黑漆漆的身体躺在冰冷的水中,小兔子几乎快哭了:“昂,你千万别出事。”他在昂的教导下虽然有对付猎物的信心,但是一旦失去昂,他会害怕,想到以后要独自照顾苏稻,还有昂没有出生的孩子,小兔子忍不住替他们哭。小兔子再也顾不上乱七八糟的树杈,心急的跳来跳去,终于,小兔子看见了一只小浣熊,小浣熊还活着,小兔子将它拖出来,这才发现小浣熊的身后被树枝遮住的还有一只小浣熊,可惜那只小浣熊完全死了。      小兔子手里的小浣熊受伤严重,根本醒不过来,小兔子只好撇下他,继续寻找昂,倒下的大树很长很茂盛,昂却被埋在树枝顶端的位置,距离被烤焦的大树很有一点距离,昂当时察觉到异样而危险的声音,立即快速的跳开,但是电流沿着地面蔓延,昂到底没有完全逃离,被狠狠的电了一下,晕倒在地,随即被倒下的树枝压住了身躯。      “昂!”小兔子拖开断枝,艰难的将昂挪到空旷的位置,小兔子气喘吁吁的蹲□查看,见昂只是昏迷,腿上被电伤,翅膀和背脊被大树压伤,但是生命力依旧强盛,没有生命危险。小兔子赶忙找出昂的包包,掏出桃心叶子给他吃,伤口贴上,幸好苏稻有先见之明,每天他们出来打猎,苏稻都会提醒他们带上桃心叶子,要是受伤了可以及时作用。   逼得昂吃了几片桃心叶子,昂难受的哼了起来,小兔子大喜,昂果然厉害,恢复力也很强悍。小兔子想起奄奄一息的那只小浣熊,便将剩下的桃心叶子喂给那只浣熊吃了。他很惋惜,那只浣熊想要恢复原来的身体,恐怕需要大半年。      苦涩的滋味在嘴里蔓延,身躯疼的麻木不堪,昂挣扎着想要醒来,却疲惫的抬不起眼皮。但是昂听到了小兔子的声音,昂精神一振,身体忽然蓄满力气,昂陡然张开了眼,看见了脏兮兮的小兔子。   “昂!你终于醒了。”小兔子欣喜。   昂试着动了动四肢,又重又疼,昂呲牙咧嘴,昂闻着浓重的焦臭味不由担心的抬眼打量自己,果然身上有几处烧痕,四周断枝残骸,满目苍夷。昂叹息,他已经感觉到,跟他一起躲雨的那些人基本全死。真是倒霉透顶,每年都有很多天雷雨交加,但是昂第一次遇到这种倒霉的事,他至今不明白问题出在哪,下大雨了,躲在大树下,应该很安全才对。   “昂,苏稻以前说过,雷雨天气不要躲在树下你忘记呢?幸好你活着。”小兔子不满的说,此时他们依旧在一棵大树下,但是雷电已经停了,大雨开始收势,只有小雨在滴答落下。   昂迷茫的望着小兔子:“不记得……”眼眸转而落在远处的焦黑尸体上,昂心里一颤,如果他当时没有察觉危险,如果不是速度够快,此时的他,就会变成那样黑漆漆的一团,连脸面都看不出来。昂冷汗涔涔,懊悔为什么忘记了最重要的话。那时候苏稻的兽语说的并不算流利,昂听了后也没在意。早知这么严重,说什么也要牢牢记住。      “能起来吗?现在雨快停了,我们赶紧回去。”小兔子扶着昂说。   昂点头,咬紧牙关忍着双脚底板的痛楚摇摇晃晃站起,尝试挥动翅膀,受伤的翅膀尚且能动,昂毫不迟疑的憋着一口劲,抓起小兔子便急匆匆的朝着山下飞窜,小兔子心惊胆颤的盯着昂的脸孔,生怕他撑不住从天空摔下去。      昂马不停蹄的一口气冲到居住的洞口附近,小兔子惊叫一声,眼睁睁的看着昂一个晃荡,如断翅的大鸟一样,狼狈的朝着地面猛摔。      小兔子的惊叫传开,引来了洞里的苏稻。      苏稻心慌慌的冲出去,正好看着昂像断线风筝一样一头栽在地面草丛之中,与之一起的还有小兔子。   “昂!”苏稻一脚踩在泥巴地里,急匆匆向着昂摔落的地方奔跑。那儿距离洞口只有一百二三十米而已,昂是实在撑不住了。   提前被昂丢在草丛中的小兔子打滚爬起,看见昂衰弱的躺在地上,顿时焦急不已,这一摔可别加重了伤势。昂很不妙,气息比之前弱多了。   “昂,小兔子!”苏稻跑过来,脸色煞白的蹲在昂身边,小兔子虽然脏兮兮的但是没受伤,可是昂这样子怎么回事,苏稻从没见他伤势这么重过,即便当初被族人围攻的昂,也不如现在狼狈。苏稻的视线落在昂的脚上,脚上伤得最重,腿毛被烧秃了一半,苏稻沉下脸:“怎么是火伤?”苏稻一个激灵,想到了之前的雷电。   小兔子眨眼:“是雷霹的……昂躲在大树下避雨……”   苏稻咬牙切齿:“先扶他进去。”   两人吃力的搀着昂回到洞里,苏稻烧了开水,用泡好的兽皮轻轻处理昂背后的压伤,将家里储存的桃心叶子取出来,捣烂了和着绿色汁水敷上伤口,刺痛让昏迷中的昂身体打颤。脚底板的伤最严重,苏稻有点无能为力,药材太少,苏稻只能用更多的桃心叶子敷住。   昂身上脏兮兮的全是泥巴,处理了伤口,苏稻又给他擦干净了身体,不知什么开始,昂的呼吸变得均匀起来,就像睡着了。      草草吃了晚饭,苏稻躺在床上守着昂,半夜里昂果然哼哼唧唧的醒来,苏稻借着火堆的光亮扶起昂,递给他一葫芦水,昂咕噜咕噜大口喝干,睁着迷迷糊糊的眼睛推开苏稻,从床上挣扎下地,岂料双脚一落地就疼的嘶叫。   苏稻将他推回去:“你脚上有伤,别下地。”   昂这一下醒来,愣愣的望着苏稻,随即扭曲着脸孔哼唧道:“不行,我要尿尿……”   “……”苏稻气的给他一下,只好小心扶起昂,昂迫不及待的走到洞内角落放水,苏稻无可奈何,平时昂会听话的出去尿尿,但是今天他可能支持不住了……苏稻闻着洞里浓郁的尿味,牙齿咬得咯咯响。   隔壁睡着的小兔子忽然跳起来迷迷糊糊说:“好骚……”   苏稻扑哧一笑,昂脸不红心不跳的回到床上,极其舒爽的嘘口气,捂着肚子哀怨道:“我饿,好饿……”   苏稻给他盖上被子,没好气道:“我就知道你会饿,我去给你拿吃的。”   昂眼眸晶晶亮的望着苏稻,乖乖的躺着等伺候。   苏稻端来了一直热着的野鸡蛋肉汤和一只烤野鸡。昂就算受伤了,饭量也不会减弱多少,这一顿他吃不饱,但是大半夜的苏稻没想他吃太多。      昂狼吞虎咽的啃着野鸡喝着肉汤,一点看不出是个受伤的人,苏稻见他吃的满嘴流油精神奕奕,立即哼道:“忘记我以前怎么告诉你的,打雷下雨不要站在树下,特别是很高很高的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来!”   昂将脸埋进汤盆子里,吭哧吭哧几口几口吃完食物,放下空盆子,听着苏稻的教训,忽而捂着伤口:“哎哟……好疼……”   苏稻立即住嘴去查看他的伤口,找来桃心叶子重新敷上,温柔如水道:“好了好了,快睡觉,睡着就不疼了。”   昂闭着眼睛果然很快睡着,苏稻瞪着眼睛叹气。明明想过大骂他一顿,怎么就没骂出口?      第二天昂依旧只能躺在床上,但是已经生龙活虎,他从未做过这种‘弱者’,只要躺着,只要喊疼,就有人关心的给他送来吃的喝的,甚至坐在床边陪他说话解闷,唱歌给他听。望着苏稻为了他忙前忙后,昂觉心里满满的特别舒坦。这种感受以前没有,当然也是因为他以前没有受过这种不能下床的伤势。      打猎的事情又得交给小兔子,昂心安理得的养伤,但是让昂不安的是,大雨依旧每天到访,电闪雷鸣日日作响,这很不正常,不是昂心里有阴影,而是真的觉得不对劲。   苏稻郁闷之极,她的菜园在大雨之下像一块水田,幸好小兔子帮忙挖出了沟渠排水,但是这个雨势,迟早淹死所有的菜。      “我回来了。”小兔子背着猎物进入洞里,火堆前忙着添柴的苏稻微笑:“等下烤蜂蜜鸡腿子给你吃。”   “嗯嗯嗯。”小兔子兴奋。   苏稻莞尔,小兔子居然特别喜欢甜食,用蜂蜜蘸上鸡腿烤熟,小家伙吃的特别欢。   昂在床上大喊:“小兔子过来。”   “有事?”小兔子笑嘻嘻的问。   昂严肃道:“你有观察森林的情况吗?”   小兔子点头:“有,我觉得自从大雨后,猎物比以前少了很多。而且小浣熊和大地鼠成天嚷着地要裂了,森林会被淹没。还有……”   “还有什么?”   “他们说如果大雨还不停,就要迁走。”   昂闻言沉默,过了良久才道:“你明天注意一下野兽和不起眼的虫族。”   小兔子忧心问:“昂不会也想迁走吧?”迁徙可不是轻松的事,小兔子舍不得这里。   昂苦笑摇头:“不是想不想,我就怕万一,不得不走。”昂叹气,这种时候他怎么会想迁走,他受伤了,苏稻怀孕了,路上万一遇到什么危险都会酿成惨祸。而且,他在这一带生活的时间太久了,从小就在这儿出生,要他迁徙,漫无目的,真不知道该去哪儿。      雨水哗啦啦的冲刷着地面,苏稻铁青着脸看到从山谷上滑下来的大片泥土,她紧张不安,雨水太充沛会导致山体滑坡和泥石流,他们又住在山谷之下,一个不幸就被埋了。   苏稻有想过搬家,但是昂身体没好,怎么能走。   呱呱的叫声惊醒发呆的苏稻,苏稻望着成群结队的青蛙和蛤蟆,握紧了拳头。         22 离开      “昂,昂,不好了。”冒着大雨早早提前窜回来的小兔子冲进洞里,正在添置柴火的苏稻心中一紧:“出什么事呢?昂刚吃药睡着了。”   小兔子瘪嘴郁卒道:“我们兔子部落有好几个人死了……”说着眼眶越发的通红,泫然欲泣,令人心痛。   苏稻一愣,安抚的摸摸小兔子的脑袋,小家伙虽然年龄小,族人对他也不好,但是小兔子并不嫉恨族人,很早以前苏稻就问过小兔子讨不讨厌那些族人,结果小兔子说不讨厌,族人根本没什么错,他们连自己都喂不饱的时候,怎么会照顾他这个小孩。族人也有他们的苦衷。苏稻很感慨,小兔子是个很宽容很懂事的孩子。   “别急,怎么会忽然死了好几个人?”苏稻这么问,心中很不安,她想起了昂原来的部落,因为疾病的侵扰,莫名其妙得便接二连三的有人去世。   小兔子揉着红红的眼睛说:“都被压死了,部落旁边的山谷忽然落下很多泥土和石头,有几个人在打猎的时候没注意,结果就这样死了。”   苏稻眼神一凝,抿着嘴巴半晌道:“别哭了,最近雨大,出行要注意,咱们也得想办法应付才是。”   小兔子沮丧点头:“我刚从部落回来,族长说雨会越来越大,现在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他们要搬走了。”兔子部落如果搬走,从此以后他就和他们分道扬镳了,这一生还能不能遇到第二个兔子部落,小兔子很难预料。尽管与族人们不熟络,他却希望有同类在自己熟悉的地方生活,而不是孤零零的显得突出。   苏稻强作微笑:“搬走就搬走吧,我们也得搬走了……”   小兔子一惊:“苏稻你说真的吗?我、我们搬去哪儿?”小兔子很慌乱,前路无知,心中惶急。   苏稻站起身继续添置柴火:“兔子部落说的没错,这种天气逼得我们不得不迁走,小兔子你放心,世界很大,外面有更广阔的平原和森林,还有群山和大海。世界这么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如果当环境不适应我们,我们就必须去适应环境。”   小兔子无法理解苏稻所有的话,但是听得苏稻说外面很大,无论走到哪里总有适合生活的地方,这样想小兔子就安心了很多,一下子勾起了好奇心:“山谷外面除了森林还有什么?”   苏稻失笑:“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地方,有一望无际的大海,有广袤无边的群山,当然还有我们从没见过的诸多种族。”   小兔子双眼泛起光芒:“大海啊,人鱼公主的家,我们也可以看到?”   苏稻扑哧一笑,揉揉小兔子的脑袋:“大海的确有,不过人鱼公主就不一定了。”   小兔子顿时失望的垂下眼,苏稻哭笑不得,她对小兔子讲过很多童话故事,不过小兔子特别钟爱人鱼公主,苏稻猜测大概原因是人鱼公主有条鱼尾巴,更加贴近兽人的爱好。像在那个世界家喻户晓的灰姑娘的故事,小兔子就百般听不懂,一直追问什么是水晶鞋。白雪公主的也是一样,小兔子只对魔镜的存在充满兴趣,拼命要苏稻解释什么是魔镜。      昂还在睡觉,苏稻和小兔子则开始麻利的收拾行囊家当,能带走的尽量带走,该丢下的必须丢下,外面雨大路滑,光人行走已经颇是危险,何况是载重赶路。苏稻特别带了很多很多桃心叶子以备及时之需。最让苏稻苦恼的依旧是昂,他的脚底未好,只要落地就会疼,何况是站在满是泥水的地上,恐怕伤口会被打湿,之后严重发炎恶化。   “我们今天就走吗?”小兔子忧心问。   “不,明天吧。”苏稻叹气。   简单的收拾好东西,苏稻继续准备午饭,外面的雨声成了这片土地最频繁的声音,听得人厌烦。   小兔子失魂落魄的蹲在门口看着雨水发呆,远远的瞧见有几道熟悉的身影冒雨走来,小兔子不由站起身迎上去:“族长,你们过来有事?”   来人正是兔子族长和几位族中勇士。   族长跑进洞内躲雨,看见苏稻烤的香喷喷的肉不由吞吞口水,很快镇定道:“昂不在家吗?我们找昂。”   小兔子闷闷的站在旁边,他跟族长说话,可是族长完全不理睬他,族长的眼里只有最强大的昂,小兔子偷偷握拳,发誓以后长大了要让族人敬佩他,可随即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族人,小兔子顿时泄气。   苏稻冲兔子们点点头,她拿着烤熟的肉走到房内,闻到香味的昂根本不用叫唤,很自觉的嗅着香味口水哗哗的爬起来:“吃肉!”昂两眼放着绿光饥渴的盯着烤肉,苏稻将肉一缩,没好气道:“快起来,兔子族长找你有事。”   “哦?”昂摸摸头起床,微微扇着翅膀悬起双脚来到洞口火堆边,苏稻跟过去将肉递给他,昂不客气的啃了几口,对兔子们道:“找我有什么事?”   兔子族长讶异的望着昂缠了一道又一道薄兽皮的双脚,空气里除了烤肉香味还有浓浓的药味,兔子族长不由脸色微变:“昂你受伤了?”而且看起来颇严重,这可怎么是好,本以为找上昂,说服昂,这样一来就多了一个强大的助力。   昂点头:“是啊,被雷电霹伤了,脚底板都快穿了洞,躺好久了都没痊愈。”昂无奈的叹口气,继续大口吃肉。   “怎么会这样……”族长叹息,昂和怪物打斗都没有如何,居然倒霉的遇到雷劈。   昂皱眉:“找我有事吗?这么大雨还跑来,看来是急事。”   “恩……雨太大了,一直没停,山石已经开始崩溃,压死了好几个族人,所以我们想迁走,这些日都在准备这件事,食物和人力都有安排好,现在看来拖延不下去了,必须走。”   昂闻言沉吟不语,兔子们考虑的事也是他最近烦恼的事,偏偏这个时候他受伤了,外面雨那么大,他很担心这样的迁徙,在半路上导致人生病,还有路程问题,目标问题,和食物问题。谁知道迁到哪里才会安全,谁知道要走多远的路,谁知道路上的食物够不够。   “我们是想邀请昂一起走,这样有个照应……”族长的目光又落在昂的脚上。   昂听罢,良久点点头:“好啊,一起走吧,我脚没好,但是翅膀可以飞。”跟兔子们一起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然而现在人多,他希望有人帮着照应苏稻,而且时间已经来不及,的确无法拖延了。   族长点点头:“好,明天早晨就走。”      翌日早晨,昂抱着苏稻,苏稻背着大兽皮包,小兔子趴在昂的背后,同样带着一个大包包,而昂悬空挥舞翅膀,三人和行李挤压在一起,并不通畅的飞向兔子部落。苏稻甚至还举着一把大雨伞,那把雨伞只能撑着不能收起来,用兽皮缝制的一个遮雨工具,简陋得很。淋雨不可怕,可怕的是淋雨后的疾病。苏稻一把雨伞能遮住三人的身体,相当实用。      兔子部落聚满了人,苏稻瞧见他们无论男女老少皆背着行李,有的是保暖的兽皮有的是食物,还有必要的种子和药材。   苏稻也带了少部分种子,菜园中的菜她无法全部搬走,因此摘取了早熟的所有蔬菜用盐水浸泡压缩制成了咸菜,一大袋子蔬菜做成咸菜也不过一团而已,如此带上就方便多了。      兔子族长和几位勇士清算所有人到齐后,一声嚎叫,打前朝着山谷外走。大雨依旧倾盆,他们没有雨伞,少数人用兽皮披在头上遮挡,更多的人顶着一头白发,任由大雨落在身上,将兽皮衣淋得透湿。   队伍并不大,除了雨声,没有别的声音,很安静很安静。   在山谷中穿梭的途中,很幸运的没有遇到野兽。   苏稻撑伞的手都快僵硬了,时间已经到了中午,然而他们距离走出山谷还有一段距离。   中午没有人说吃饭,雨水这么大,找干柴生火都是耗费时间的事。   苏稻从包里掏出早就烤好并且切成小块的肉干,一块块塞进昂和小兔子的嘴巴,苏稻很郁闷,尽管雨大很凉快,现在却是夏天,肉干能保持的时间不长,要是冬天,她可以烤带更多的肉干。现在却顶多只能准备两天的份量,再多就坏了,吃了生病。      下午将近黄昏之时,一行人终于走出了山谷,路段开始呈现向上的坡度,视线变得开阔起来。他们没有进入森林,擦着森林的边缘走到宽阔的地段,原本应该是平原的地方,白茫茫的一片水上风景,草地被淹没了,稀疏的树木孤独的立在其中,如生在水上的植物。      很幸运,这个时候雨停了。      这一夜苏稻和其他人一起挤在森林的某个洞穴里度过,每个人随便填了肚子,第二天刚亮,继续赶路。   穿过了平原,越来越多的地方如同水深火海,苏稻亲眼见到跟小兔子那么点身高的动物被水流轻易的冲走,水中时不时飘来断裂的大树枝,兔子们行走在水中,脚步已经没有昨日的稳定。   众人肯定没想到,地势更高的山谷之上怎么会比山谷里淹的还厉害,这时候无人追究这个问题,此时他们已经进退两难。      苏稻撑着伞,一双眼睛茫然的望着除了水以外仍旧是水的沿路景色。   忽然听到小兔子惊叫一声,苏稻愕然:“怎么呢?”   小兔子指着前方不远的黑点点处:“那里也有一个部落在赶路!”      23 狼袭      众人闻言便想过去搭话,此时碰到同样逃生的人颇亲切,最起码想要询问一番前面的路程,最好能探出适合大家生存的目的地,无论是昂还是兔子们,都是从未离开过家乡的一类人,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大,却不曾出去见识过,尽管昂可以勇猛的对付野兽,然而未知的未来,却无法轻易承担。   兔子族长很欣喜的对族人说:“大家在这里等着,我先过去问问。”兔子族长领着几个勇士快速的朝着那些黑点点跑去,昂略微犹豫,扇着翅膀跟了上去,连带小兔子和苏稻也一起带了过去。   随着距离的接近,苏稻清楚看见那些黑点点是一群兽化的狼族,一眼扫去足有八十只的模样,其中唯有一头银狼被簇拥在中间,其他全是棕毛和灰狼。   兔子们看清对方的模样后立即警惕的停下步伐,昂神色一凝,对苏稻和小兔子说:“你们等下小心,小兔子带着苏稻退后。”   “恩。”小兔子握拳紧张的答应,苏稻忐忑道:“要打架吗?”   昂点头:“没错,这群兽族很凶残,浑身都是杀气。”   苏稻惊讶,原来兽人是这样判断对方的善恶,所谓凶残的种族,就是不轻易与人沟通的族类。昂放下苏稻和小兔子,地上的水淹没了苏稻的小腿,苏稻和小兔子带着行李速速的向着一群兔子跑去,水颇深,幸好水流于苏稻的身高体重来说并不是太急。   昂推开兔子族长,主动走向狼族,狼族凶狠的瞪着昂,昂只要往前一步,它们的杀气便更凶狠一分。   “我们是向着东面迁徙的部落,你们要去哪里?”昂如斯问,目光落在狼群中的一头身上,那头狼正是昂在梅花林子里遇见的那头。昂立即想到它那位叫桑妮的女人,此时没带在身边,这群狼全都没带女人,恐怕将女人安排在别处。   狼群的银狼族长掠过昂的身体,视线盯着他身后的兔子们,确切说是兔子们所背着的行李,昂神色一紧,那些行李中有食物,狼群肯定敏感的嗅到了。它们将女人放在别处,此时出来恐怕是为了猎捕食物,但是大水导致野兽们四分五散难以寻觅,食物成了短缺物,何况这么大一群狼族,消耗比兔子们大多了。      昂立即兽化,眼神凶恶的守在狼群的面前,兔子族长们当即兽化,气势汹汹的与狼族对抗,两班人马剑拔弩张,银狼族长长啸一声,朝着昂猛扑而来,昂几乎在同时咆哮着撞向那头银狼,只一下便有鲜血飞溅,染红了浑浊的水流。      “昂!”苏稻紧张的捏紧拳头,担心的不行,狼族那么多人,个个又无比凶猛,兔子们和昂要怎么应对。她走之前不放心,因此带了很多麻药果子,可惜这里全是水流,麻药果子根本无法起作用,丢出去只会很快被冲走。战争开始的瞬间,苏稻身边的年轻兔子们全部兽化冲了过去,唯有老人小孩留下来,但是苏稻一转眼,看见她身边的小兔子也不见了。   苏稻的目光立即回到战场,发现小兔子搅合在其中,机敏的逮住各种机会偷袭,还好他没有自负的找一头狼单打独斗。昂平时教给小兔子的信条其中之一便是用最少的力量做最有价值的攻击,不能盲目的横冲直撞,要看准时机,一击必杀。那样才是成功的猎者,不然全凭身体整日与猎物直白对抗,迟早伤痕累累衰弱而死。   苏稻的目光紧紧盯着昂和小兔子,身边留守的老兔子和小兔子们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的看守着几堆行李。      眨眼功夫,身边一只小女兔子忽然惊叫一声,苏稻回头,看见小兔子对着身后胡乱尖叫,他们聚精会神的望着战场,却不知何时在身后出现了十几头无声无息的野兽,它们的目标正是堆放在兽皮包中的食物。   苏稻大叫:“赶紧先逃开。”保命要紧,食物暂时没了接下来还有命去找,命若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苏稻语毕,眼角便看到昂挥着金色的翅膀急速冲向野兽们,那是一群类似鳄鱼的野兽,它们大部□体隐没在水中,露在外面的皮肤像树木的绿色,若不是野兽的腥臭气息,很难分辨出来是活物。   昂冲过去一爪子厮杀一头鳄鱼,追随昂如饿狼般冲来的还有那群狼,它们的确是饿狼,此时看见了十几头鳄鱼,怎么能叫他们不嘴馋,兔子们的食物很多都是种植物,勉强入口,却不够狼群填饱肚子。   十几头鳄鱼片刻功夫被全灭,狼群仗着人多势众,瞬间拖走了大部分猎物,浩浩荡荡的朝着远方离去。   仅剩下的三头猎物正是被昂死死守住的关卡,狼群攻破兔子轻而易举,对付昂却要以多欺少费足力气,正因此,银狼才聪明的不执着斗争,拖了大头立即就走,他们留在后方的女人还在饿肚子了,早回去早舒坦。   昂看着他们离去当即松口气,吩咐兔子们扛起大鳄鱼的尸体,一行人随意处理了伤口准备继续上路,与狼族的战争时间很短,幸而没有引起伤亡。   苏稻大松一口气,虚惊一场真要命,昂走过来轻易抱起苏稻,朝着小兔子使个眼色,小兔子跳上昂的背脊,只听昂微笑说道:“小兔子今天表现很不错,勇敢又聪明,呵呵,晚上多给你一块肉。”   小兔子闻言双眼放光,激动的抓着昂的头发:“真的吗?我表现真的很好嘛?”   “恩,我很高兴你没有退缩,真是好样的。”   “呵呵……”小兔子被夸的脸蛋都红了,越发不好意思的傻笑起来。此时想想也很冲动,狼群那么多人,个个都比他强,他当时根本什么也没想就冲了过去。这会才反应过来,其实其他跟他差不多,甚至比他还大一两岁的孩子根本就没动。没人勉强一个孩子上战场,但是小兔子优秀的表现此时惹得其他孩子对他另眼相看,数到热烈的目光投射过来,小兔子热的都快蒸发了。   昂呵呵一笑,高声道:“如果你比敌人弱小,但是不要害怕,仔细观察,总会发现敌人的弱点,然后趁机而发,就算面对一头狼,兔子也不一定无法杀死他。”   “恩,我就是趁乱偷袭……”小兔子害羞道。   昂哈哈大笑:“这样没错,你以前面对的都是精心挑选的温顺猎物,你对付它们可以全身而退,但是向今天这样碰上真正的敌人,如果你胆小害怕,只会死得更快。”   “我记住了。”小兔子握拳。   昂欣慰的点头,小兔子今天表现一点不胆小,他这番话也不是说给小兔子听的,而是旁边那些大兔子,面对狼族时,大兔子中很多人都胆怯非常,昂实在看不过去,很怀疑它们冲过去是不是为了自杀。对着狰狞的狼族爪牙,兔子们的心在怯懦,四肢在发抖。别说抵抗狼族了,根本像是毫无还手之力。若以前,昂倒懒得计较,如今不同,如今将来未知,路上指不定碰上更多的敌人。      苏稻静静的靠着昂的胸膛,听他一番话有点惊讶,昂平时憨憨傻傻的,没想到这种时候挺有派头,昂在兔子里,就是最强之人,恐怕昂不自觉的担起了这个责任。很多事情昂可能表现迟钝,但是一旦面对敌人,昂便激发了本性,怎么解决自己的敌人,昂比谁都清楚。      苏稻微微一笑,从兜里掏出备好的桃心叶子塞进昂的嘴里,昂哭丧着脸咀嚼吞下,用脸蹭蹭苏稻的头,经过刚才那一闹,苏稻全身都打湿了,但是她并不觉得冷,昂的怀里很温暖。苏稻又喂了一片叶子给昂,昂含着凑过脸,挨近苏稻的嘴巴,苏稻脸一红,扭头不理睬。昂强硬的拽过她的脑袋,硬将叶子抵入苏稻的嘴中,昂叹气说:“你身体全湿了,别生病。”   苏稻吞了叶子点头,非常时期,远离疾病就万事大吉。      当夜众人找了一个栖息地,那是一块山坡下的峭壁,斜着生长,因此遮住了下方的雨水,很大一方地段干燥,正好适合栖息。昂带着几只兔子找来干柴,那时候都快半夜了,找干柴极其耗费时间,比找猎物还难。   他们不但带着干柴回来了,还带了几头新猎物,只两头鹿和三只野鸡,以及五条肥鱼。再加上之前猎杀的三头大鳄鱼,这一顿饭足以满足大家的胃口。   照例昂得到更多的食物,昂吃的直打饱嗝,将剩下的食物奖励一块给小兔子,其他全逼苏稻吃了。苏稻饱得想吐,偷偷藏了一些肉块放包里。      酒足饭饱,苏稻靠在昂身上疲惫的入睡,夜里一直有雨声侵袭,却无法唤醒她的瞌睡。      半月后,狼狈的一行人连夜赶路,终于脱离了大水之地,当几十双脚踏在干燥的土地上时,苏稻激动的想要大叫。   “终于走出来了,接下来要好好寻找适合居住的地方。”兔子族长感慨的说。   “不能着急,最好还走远一些,谁知道雨水会不会殃及附近。”   “是啊,继续赶路吧,走远点更放心。”   “那大家撑一撑,要不了几天,我们一定可以找到新家园。”   昂飞在天空眺望远方,远方只有一块平原,并无森林,这让昂不禁皱眉,看来他要选择的地方还很远,没有森林的地方他绝对不要。   昂朝着前面继续飞行,兔子们精神奕奕的跟上,虽然各个都瘦了许多,憔悴不堪,但是精神好才是真的好,现在可不是犯懒的时候。   昂凭着一双翅膀很快飞出老远,当他终于远远看见森林的影子时,这一天已经又快过去了。   兔子们望着眼前的森林欣喜若狂,兔子族长立即说:“太好了,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大家分成几队找找适合居住的山谷,还有记得分辨这儿的其他种族,如果遇到它们要好好的沟通,争取让我们留在这儿,这儿天气好,枝繁叶茂,我还闻到了很多猎物的味道,真是好地方。”   其他兔子们恭敬的散开,寻找新的家。   昂落下来对兔子族长说:“我还想继续往前探一探,如果有更适合我的地方我就留下来,如果没有,我再回来。”   兔子族长惋惜道:“哦,那你去吧,希望你能回来。”   昂随意摆摆手,很快窜入了森林之中,寻找新家的事苏稻听从昂的安排,这一方面她不懂,小兔子什么也没说,但是仅仅抓住了昂的身体。      昂在夜幕降临时飞出了森林,森林的那一边又是平原和湖泊,昂成一条直线继续赶路,当即将远离这片森林时,昂忽然身体一僵。   “怎么呢?”苏稻警惕的问。   昂闷声道:“闻到了很熟悉的味。” 24 尸体 苏稻谨慎追问:“难道是狼族?”当时他们和狼族逃生的方向基本一致,若在这儿遇见狼族也不奇怪。 昂沉着脸没说话,身体紧绷的厉害,苏稻更加担忧,鲜少看见昂这个模样,眼眸中似乎藏着难解的怨恨。昂在苏稻眼里是个思想简单的男人,仇恨这种情绪不应该与他联系,但是……苏稻恍然大悟,不由得拽紧昂的手臂,硬要说昂仇恨过谁,那么只有一次,昂被伤得最深的一次。那些从小抚养他长大的族人,教导昂一切的族人,最后又残忍的排斥他。 苏稻没再说话,陪着昂一起沉默着,小兔子不懂沉闷的气氛,在周围晃了两圈后大声道:“昂,这里似乎有很多大型兽人活动的迹象,味道也很凶残,奇怪……我觉得这些味道好像在哪里闻过。”小兔子兀自嘀咕,捏着下巴思考半天,忽而凑过鼻子嗅昂的腿,小兔子大惊失色,怪叫一声:“昂,这周围的味道跟你好像!” 苏稻敲了小兔子一下,没好气道:“小家伙闹腾个什么,安静点,你不累吗?” 小兔子委屈的抱着头嘀咕:“我又不是乱说……” 苏稻叹气,抬头看着夜空,皎月高悬,繁星点点。身边有花草清香四溢,还有夏虫长鸣,这样的夏夜凉爽而静谧,不知不觉冲散了心中的烦闷。 苏稻见昂一直闷着头不言不语也不肯赶路,干脆便说:“昂,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夜吧?” 昂回过神,歉疚的抱紧苏稻,默默的摇摇头,拎着小兔子便飞速的穿过了这片森林,苏稻暗暗松口气,她挺担心昂会忍不住跑去报仇,那样势必又是一场厮杀,能不能保证每次全身而退,苏稻不放心,能避免的杀戮自然避免掉更好。 昂带着二人飞到森林的另一边,找了一棵巨大的树木,那儿就是今夜的栖息地。 “我去猎几只食物回来,你们好好呆在这里。” “恩,早去早回。”苏稻挥手,看着昂飞快的回到森林中,苏稻晃了晃脑袋,希望昂真的是去打猎,而不是去…… 苏稻和小兔子就在大树下面找了一大堆干柴,这颗巨大的树真是好东西,散发了一种奇特的香味,周围竟然不见一只蚊虫。 小兔子对大树上结满的果子很感兴趣,苏稻好笑道:“别嘴馋了,大树好高,我们摘不到。” 小兔子不听,忽然兽化,高高跳起,呼啦啦一下跃上大树的第一个枝干,结果高度硬是差了那么一点,小兔子结结实实的撞在树干上,吧唧一声摔在地上,头晕眼花半天没爬起来,苏稻忍俊不禁的将它抱起:“你傻啊,哪有兔子爬树,等你长大了也许可以试试,现在还是省省吧。” 小兔子顶着红红的额头不甘心的哼哼唧唧,执着的瞪着大树上结满的橘色果子,苏稻理解他的心情,这么大一棵树,如果采摘掉它身上的果实,都足够他们吃一两年了,虽然不可能全部采摘,但是就此凑过实在可惜。以前他们生活的森林山谷,可没有见过这么巨大的树木结满果子。 苏稻见小兔子似乎想继续干傻事,赶紧的拉住他道:“你别撞树了,让我来。” “啊?”小兔子怀疑的望着苏稻,心想难道苏稻要爬树 苏稻摸摸他,爬树的确不难,这棵树干的第一个高度她完全可以爬上去,但是非常时期可不能乱来,苏稻在旁边捡到一根粗短微重的棍子和几块石头,拉着兔子跑到一旁,执起棍子便抛向大树,被砸中的一簇哗哗一响,当即落下一些橘色的果子。 小兔子大喜,咻的跑过去捡起一个塞进嘴里,苏稻也捡了一个,只看一眼苏稻就知道这东西完全不能吃,看着漂亮,里面干枯结实,泛着香味,不知是什么东西。 小兔子呸呸吐掉难吃的东西,生气道:“一点也不好吃!” “哈哈,谁说它能吃”苏稻说着弯腰快速将果子收进包包里,小兔子困惑的问:“不能吃你还要它们干什么?” “驱虫啊,香味也好闻。” 小兔子哦一声,兴致高昂的拿着石头继续砸这颗大树,果子虽然不能吃,但是挺好玩的。苏稻站在旁边看着小兔子玩耍,哗啦啦的果子落地声频繁响起,每一次落地,都要惹得小兔子欢呼雀跃。 橘色的果子在月色下闪着较为显眼的光芒,这一会功夫,他们堆好干柴的地方已经铺了一地果子。 苏稻打着哈欠道:“小兔子别玩了,昂快回来了,歇歇吧。” 小兔子点头,抛出最后一块石头,使出全身力气,抛得很高,石头钻进树叶中,哗啦啦的响动,果子落地。与果子一同飘落,速度缓慢,飘飘扬扬落下来的,还有两片醒目的羽毛。 苏稻揉揉眼,吃惊的走到树下,捡起那两片羽毛,呐呐不语。 “哇,金色的羽毛,跟昂一模一样了。”小兔子惊叫。 苏稻仰起头,盯着庞大的树丛,很可惜,树顶上到底有什么,他们根本无法看清楚。苏稻拿着羽毛出神,连昂回来了都没有发现。 昂生起火,将路上解剖好并且洗干净的猎物直接架上去,戳戳苏稻的胳膊,道:“你拿着我的羽毛发呆干什么?”昂说着挠挠翅膀,最近脱毛很少,没想到苏稻还能细心的收集起来。 苏稻借着火光用羽毛与昂的翅膀比较,左看右看都看不出区别,就像昂身上的落毛。苏稻将羽毛凑在昂的鼻尖,挠的昂打出一个喷嚏,昂捂着鼻子大叫:“好臭!” “恩?”苏稻惊讶,难得有昂也嫌臭的味道,他以前连臭肉都可以面不改色的吃掉,现在居然说臭…… “昂,这羽毛是树上落下来的。” 昂一愣,立即取过羽毛认真嗅了嗅,半晌没有说话。 “昂” 昂站起身仰头看着大树,忽然道:“你们等着,我上去看看。” “小心。” 昂保持人形,先挥着翅膀爬到一个坎子上,随即收紧翅膀开始往上攀登,夜晚天黑,不一会儿,苏稻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只能隐约听到声音。 苏稻和小兔子翘首以盼,仰得脖子都酸了。苏稻揉揉发晕的额头,蹲下身专心的烤肉,昂带回来的猎物是两只野鸡和一头野猪,苏稻将野猪仔细的翻烤着,周围静悄悄的,只有火花噗嗤的声音。 哗啦啦…… 树上传出错乱的树叶响动,苏稻忙站起身,刚要转身抬头,砰! 一声巨响,苏稻眼前一花。 “啊!”小兔子尖叫。 苏稻眨眼一看,刚才从眼前落下的庞然大物,正好砸在火堆的对面,也就是苏稻的正前方。 “苏稻!”昂从树上窜下来,言语之中满是焦虑:“你没事吧?天,我太不小心,没想到这尸体忽然滑落下来,树叶挡住了我的动作,一时没有抓住它,差点砸到你。” 苏稻捂着口鼻反胃干呕:“我的天……好臭……呕……” 昂赶紧拉着苏稻到旁边,麻利的递给苏稻一个酸酸甜甜的果子,苏稻吃了几口,胃里舒服多了。但是周围弥漫的臭味,依旧熏死人。 苏稻好奇不已的扭头看向尸体,昂更是严肃的走过去蹲在尸体面前。 小兔子喃喃低语:“这人跟昂真像……” 地上的尸体已经严重腐烂了,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子,很多部位已经白骨森森。不过它是保持兽型姿态而亡,唯一没有腐烂的,是它身上那一对金黄灿烂的漂亮翅膀。 昂默默的看了良久,不声不响的兽化。 黑色的身躯,金色的翅膀,他不由得想,这具尸体如果鲜活的站起来,会不会就像他的兄弟?这世上真有属于他的归宿,真有属于他的部落,黑色的身躯,金色的翅膀,再也不用被排斥,也许,他还应该有一对父母。曾经的他,只是走错了地方,只是生错了部落,那一切只是一个误会。 昂盯着地上的尸体电子不语,苏稻心中震惊,她和昂想的差不多,或许昂真的是生错了地方,被误以为是黑色狮子一族,但其实这世上有昂这样的存在,狮子的身体,大鸟的翅膀,能在地上跑,能在天上飞,简直是大地的宠儿。昂真正的出生之谜,或许可以从这具尸体上找到曙光。 “他怎么死了啊……”小兔子惋惜的说。 昂闻言指着尸体的某处断骨道:“这里受了重伤,没有及时吃药。” 那儿的断骨正戳着肺腑要害,如此重的伤,死前估计是待在大树上休息,或者是等待治疗,结果还是死了。 “他是昂的族人吗?” 昂没有说话,抱着尸体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入丛林。 一个小时后昂才回来,并且洗了澡。 “昂……”苏稻喊他。 昂望着天上的月亮道:“我把它埋了。” “哦。” 昂拿起一块肉使劲的啃,边啃边说:“苏稻,跟我去一起找族人吧?” 族人?苏稻此时肯定,昂想要寻找的族人,是和他一样的同类,不会排斥他的同类,他们都有金色美丽的翅膀。 苏稻点头:“当然一起去,我觉得他们也许离这附近不远。” 昂很激动的点头,啃着烤肉的牙齿似乎在打颤。 苏稻微笑,这个男人很容易满足,一点点的希望和幸福就让他将过去的黑暗和仇恨丢在脑后,几个小时前他还在为了曾经的族人而咬牙切齿。此时他已经可以慷慨的放弃过去,只为了光明的未来而蓄满力量。 25 旧识 这个夜晚的昂亢奋的睡不着,他保持清醒,抱着睡熟的苏稻,眼睛充满笑意的望着天上的月亮。月亮高悬,光芒皎洁温和,他仿佛看见了有一群人挥着翅膀从那儿飞过,昂闭上眼睛,靠着大树平复心中的喜悦,很久没有这样强烈的情绪了,这种高兴的感觉,竟然盖过了他曾经的仇恨。 来到这个森林,很快闻到过往部落族人的味道,当初他救下苏稻后离开,第二日回去拿东西时,发现族人已经搬走了。他们为什么搬走,也许是因为疾病,也许是因为他。昂没有追究那些原因,更没有闲情去追讨敌人,他那时候想,族人走了也好,从此以后互不相干。族人从小养大了没爹没妈的他,他心存感恩,却不曾想过用自己未出生孩子的生命去替自己偿还那份恩情。他看不起族人,欺负一个女人,逼死他的孩子。他曾经信赖的族人,一夜之间似乎变成了陌生的种族。 此时巧合的逗留到这一代,嗅到熟人味道的那瞬间,仇恨再次浮上心头,昂几乎把持不住自己的冲动,差点冲向味道的源头,挥舞仇恨的利爪,撕碎一切。 但是当他看到苏稻担忧的眼神,那些冲动立即烟消云散。他对自己说,过去就算了,现在最重要是保护眼前的人,找到新的家,在不久的将来迎接一个新生命。 打消了赶尽杀绝复仇消恨的念头,昂轻松的步入森林去打猎,只是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引导着他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在森林侧边的源头,暗处的他看见了熟悉的一切。 那个石头堆砌的部落,就像他从小生活的地方,部落附近走动的男男女女,全是他过去信赖的族人。他们搬到了这儿,重新过着幸福的生活。他们围着火堆,有说有笑的烤着猎物,不一会,他们又跳起了舞蹈,拍拍手,拍拍屁股,熟悉的舞蹈啊……他从下就会跳。 昂忽然觉得自己浑身冰冷,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不是仇恨,不是怨怒,昂悄无声息的转头离开了森林,他觉得胸口很胀,脑子里麻麻木木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随手抓了几只猎物向着苏稻所在的位置而去,他急切的想要赶回去,想亲眼看到等候他的苏稻,想亲耳听到苏稻叫他的声音,更想亲手触碰苏稻的柔软的体温。他已经没有部落,不属于任何种族,他剩下的只有苏稻。昂感到彷徨,这是觉得寂寞吗?明明有喜欢的女人在身边,很快也会有孩子,为什么看到那群欢笑的人,他心里难受。 当一走回去,看见苏稻拿着两片羽毛发呆时,昂心中所有奇怪的情绪烟消云散。那些过去的族人,比不上一个苏稻。 上天似乎在眷顾他,在他最失意的时候,送来了金色的羽毛。 真正的族人? 从明天开始,他要踏上寻亲的旅途。无论道路多么漫长,他绝对不会放弃。 昂用兽皮毯子裹住苏稻,脑袋搁苏稻身上,怀着舒缓的笑意进入梦乡。 小兔子缩在他们的身边,兽皮毯子几乎蒙住了它整个身体,在睡梦中,小兔子流出了口水。 沉入梦乡的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黑夜的森林中,一双发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们。那双眼睛饱含兴奋和战意,只可惜一向警惕的昂,这次却丝毫没有发现对方的痕迹。 苏稻在叽叽喳喳的鸟鸣声中醒来,张开眼难得发现昂还没醒来。苏稻仰看着昂含笑入睡的脸孔,不由柔柔一叹,昂的喜悦估计谁也无法体会,她替昂感到高兴。她理解这样的昂,昂不是独居者,他生活的环境和人类一样,出生就是一个集体小社会,人类的孩子长大以后会离开父母离开家乡出去打拼,但是不代表在外面闯荡的他们不会感到寂寞,不会思念家乡。有妻有子是一种感情,却不是一生只有这种感情。人离开了群体,会寂寞会孤单。昂和苏稻熟悉的人类一样,他甚至年纪不大,毕竟长翅膀还是发育期,也许只是一个少年,对族人抱着信赖和感恩的一个少年。昂能找到真正接纳他的族人,昂才会得到完美的幸福。苏稻能给他的只是一部分,却不是全部。 苏稻甚至有点庆幸昂是一个群居者,她觉得,独居的种族,恐怕很难与人沟通,不会有昂这样替别人着想的心意。 苏稻一动,昂也随即醒来。 昂揉揉眼睛,打个哈欠,望着柔光照射的森林,清晨独特的露水味扑鼻而入,昂惬意的伸个懒腰。 苏稻摁着腰站起身走了走,昂关心的问:“腰疼吗?” “恩,有点酸。”最近她总是腰酸,睡在野外更是如此。 昂体贴的揉了揉,大手轻轻贴在苏稻微凸的肚子上,憨憨笑道:“精神的小家伙你可要乖乖的。” 苏稻摇头失笑,她估计自己怀孕顶多三个半月,孩子应该还未长好吧?说道孩子的事,苏稻不可避免的心生忧虑,生孩子,是个严重的大问题,她要怎么生?想都不敢想。无论是她,还是刚出生的孩子,都很令人担心。 昂带着苏稻和小兔子飞快离开了这儿,找到最近的水源边才停下来。 “就在这里吃早饭,然后我们就上路了。” 小兔子若有所思:“去找昂的族人是不是?” “恩,无论多远我都要找到他们。”昂握着拳头说,随即看向小兔子:“我估计以后说不定回不来这里,你要跟我们走还是留在兔子部落?现在你可以养活自己,不用担心别人小看你。” 小兔子摇头:“我当然跟你们走,我要看着小宝宝生出来,呵呵。” “随便你。”昂微笑,弯□愉悦的准备食物,位置特意选在水边,是为了水中的肥鱼。苏稻说过肥鱼很有营养,吃了对孩子好,所以昂就希望苏稻多吃鱼。而且苏稻挺喜欢肥鱼的味道,嘴巴特别厉害,根本不怕鱼刺。不像他和小兔子,每次吃鱼都被卡的想哭。苏稻还说鸡汤也很好,昂最近格外注意野鸡。 苏稻蹲在水边梳洗,顺便将脏脏的小兔子刷了一遍,刷的小兔子的毛发又光又亮,这才淋着**的可怜兔子回到火边。**的小兔子奄奄的不愿动弹,苏稻将他挂在小树干上任由风吹雨晒,等他晾干了自然会跳起来。 昂抬头望着破布一样挂在树上晾晒的小兔子呵呵一笑,刚想取笑他几句,神色忽而大变,腾的起身兽化,如影子般反身冲向背后的树丛。 苏稻和小兔子根本没看清怎么回事,只知道眨眼功夫昂就窜出了百米外。 野兽的嚎叫轰轰传出,小兔子一溜烟跳下地,苏稻望着百米外兽化的昂凶残的在草丛中沉沉浮浮,不时举起尖利的爪子撕碎**的声音,那儿的树丛很茂盛,苏稻只能从金色翅膀分辨昂,而昂的对手,苏稻无法看清楚,全被植物遮住了。 小兔子想要冲过去,苏稻拉住他:“别随便冲过去添乱,搞清楚情况再看。” 小兔子焦急的点头,目露凶光,眼色通红。 苏稻紧张的眨眨眼,手忙脚乱翻出一小袋麻药果子,想待会看好形势,警惕的绕进树丛里。苏稻拿着果子起身,一转头便对上庞大的高墙。 “苏稻!”小兔子尖叫的扑向苏稻面前的高墙,那高墙一手拽着苏稻,闻声哼了一下,不屑的用剩下的那只手啪嗒一下挥开冲过来的小兔子,小兔子痛叫一声摔在远处的地上。他很惊讶很愤怒,最近他进步很大,但是没想到面对这个高大的男人,他不堪一击。难怪昂从来不认真的跟他比斗。这个男人比昂还要高大魁梧,身上有着和昂相似的味道。 小兔子愣愣的想,难道他是昂以前的族人? 苏稻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这个男人她认识,他是昂以前那个部落的族长,他腰间的白色兽皮就是证据。苏稻很恶毒的想,他怎么没有病死。 男人抓住苏稻,尖利的古刀比着苏稻的脖子,苏稻的手骨都快被抓断了,疼的冒冷汗。 男人冲着百米远外打的难舍难分的几个人叫唤:“昂你住手,不然我杀了她。” 昂愤怒的低吼一声冲过来,身后其他几头野兽立即扑上去拖住昂。昂的眼眸通红,红的几乎要滴血。 苏稻望着那双眼睛,心脏都忍不住抽痛。她能明白昂的愤怒和悲伤,苏稻甚至觉得自己明白了恶魔是怎么形成的。昂的眼睛就跟恶魔一样,被逼的。 上一次的教训还不够吗,这些人为什么要穷追不舍咄咄逼人。 苏稻深呼吸,她强迫自己冷静,她不能有事,特别是肚子。难以想象这个孩子要是没保住,昂会伤心成什么样。愤怒仇恨,悲伤无助,这些情绪一点不适合昂,她喜欢憨憨傻傻的昂。 苏稻垂下手,皮袋子里的麻药果子滚了一地。小兔子毛躁的想要跳起来,但是苏稻望了他一眼,那一眼让小兔子好害怕,小兔子立即不动了。 苏稻脚步微微一动,踩碎了地上的果子,身体一顿,立即不受控制的软到。束缚苏稻的男人先是一怒,接着一惊,发现苏稻真的是晕倒了,男人低头弯腰,随意走动一步想要托起苏稻,一股莫名的危险感觉侵入脑中,男人来不及警惕,身体便麻痹的软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极,昂大叫一声疯狂的冲向地上的男人,背后的翅膀被其他人拉伤了也不管不顾,他只有一个念头,杀死这个可恶的男人! 曾经他最信赖,最崇拜的,年轻族长。 26 杀戮 昂的利爪准确的抓向这位族长的脖子,身体麻痹的族长竟然强悍而僵硬的扭开了头,躲开了这必杀一击。昂瞳孔一缩,苏稻瞪大眼睛心跳提到嗓子眼,忽然意识到什么,苏稻大喊:“昂快闪开!小心地上!”苏稻心惊胆寒的发现昂一心想着杀死这个族长,却似乎忽略了地上的麻药果子。 昂闻言冷静了许多,晃晃翅膀示意,表示自己的双脚并未踩到果子,苏稻大松一口气,如果昂这个时候鲁莽的被麻痹在地上,他们肯定必死无疑。苏稻欣慰的闭了闭眼,昂平时憨憨傻傻不拘小节,一旦战斗起来却格外的小心谨慎。 苏稻哪里会知道,昂可以说不怕流血不怕流汗,多大的怪物他都有勇气挑战,唯独对曾经害死怪物的麻药果子心生警惕,曾经的那一幕昂永远不会忘记,苏稻收集果子,种植果子只是为了防身。昂却将果子当做强大的敌人。以至于之后他每次打猎,战斗,都会更加小心周围的环境,和任何微小的存在。 方才看见苏稻状似不经意的垂手,导致麻药果子滚了一地,族长他们不认识那种果子,昂可记得清清楚楚。 虽然昂避开了果子,却同样错过了方才最好的一击,此时一瞬里,身后追来的众人拖住了昂,他们要奋力的阻止昂斩杀族长。 昂心里计算着时间,麻药果子有时效,他必须趁机杀死族长。 昂低头长啸,陡然高高飞起,随即狠狠的下坠,下面的野兽们只能仰着脖子等着昂下落,昂像倒冲的利剑,重重的将双脚踩在实物之上,伴随着噗嗤一声响,苏稻闭上了眼睛。天,昂一双脚狠狠踩在族长的肚子上,族长几乎被踩碎了。那位麻痹的族长这次无法躲闪,眼睁睁的看着昂用脚落在自己腹部,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口吐鲜血,浑身抽搐,将死之际,双眸艰难的看向苏稻,苏稻不敢对视那双眼,那双眼满是仇恨和不甘,这位聪明而勇猛的年轻族长,怎么可能想到自己会是这样一个下场,竟然不是死在敌人的手上,而是败在一个弱小丑陋的女人手中。不起眼的女人,不起眼的果子,葬送了他年轻的生命,也结束了他作为族长的使命。 第一个发现昂出现在附近的人,并不是他。而是族里另外一个年轻人,那人在林子附近转悠,忽然紧张的冲回部落告诉他,昂来了,昂来报仇了,昂竟然找来了这个森林! 他很震惊,他觉得昂不是那样穷追不舍的人。他没有多想,昂来了,他们同样需要报仇,昂当初杀了部落很多人,昂破坏了部落的一切,他们就是因为昂才不得不背井离乡。昂憎恨他们,他们同样憎恨昂。 昂的存在会让部落不安,会让女人睡不着觉,小孩嚎啕大哭。他是族长,他必须安抚族人的心。 昂算什么,昂只是一个人,多长一双翅膀,那也是昂。昂曾经是部落中最弱小的成年男人,他总是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转,又笨又傻又好说话。其他的族人年幼时很快的掌握了变身的技巧,只有昂笨笨的用了很久才稳定下来。说实话,昂在部落里,根本不起眼。当昂领着用食物换来的女人时,族中的年轻人都在笑话昂,笑他没用,居然被女人部落随便找个没长大的女人敷衍,这要是别人绝对不肯,可是昂竟然接受了。他身为族长,当然不会参与议论,只是真的觉得昂被骗了,昂太好脾气了。 昂算什么,一个平庸的兽人。 就是那个昂,毁灭了部落的一切。 仅仅因为多了一双翅膀,族长难以相信,一双翅膀会让昂变得多强?昂到底是什么种族? 可惜这一切都和他无关了。 昂冷冷的看着咽气的年轻族长,站在他的尸体上,昂毫不犹豫的扑杀其他傻呆的族人,他们还沉浸在族长死去的事实里无法自拔,昂已经探出了死神的镰刀。昂踩着族长的尸体,很好的避开了果子,借力轻松的收割一条又一条的生命。鲜血染红了昂的满脸胡子,同样的飞溅了苏稻满脸。苏稻躺在地上,躺在尸体的旁边没法动,只能任由鲜血飞上来,苏稻迷茫的盯着地面,她不敢抬头看厮杀的画面。她其实已经很感慨自己的变化,现在闻着如此血腥的味道,竟然没以前那么恶心了。看着昂杀敌,也不如以前害怕了。曾经的她,惧怕杀戮,连同斩杀敌人的昂一起惧怕。如今的她,只怕昂遇到危险。 噗嗤,昂割断最后一个敌人的脖子,杀戮终于结束。 小兔子呆呆的看着昂和地上的尸体,半天没有反应。 昂慢慢恢复人形,随意抹了抹脸上的血,弯腰抱起僵硬的苏稻,提着发呆的小兔子迅速离开此地,血腥味太重,就算引不来剩下的族人,也会引来其他的野兽或者兽人。 昂一言不发的抱着苏稻飞了很久很久,久得他们彻底的离开那片森林,只要族人不执著,他们应该不会追来的距离。 昂停下时已经黄昏了,早晨的杀戮之后,他们一口饭没吃,一句话没说,就这样度过了一天。 昂赤身**的跳进湖泊里洗掉血污,苏稻站在岸边递给泛着清香的叶子:“在身上搓一搓,免得有腥味。” 昂挠头一笑,接过叶子随便揉了几下,随即看着苏稻同样是血的脸和衣服,昂探手,一把将苏稻抱进湖中。幸好是夏天,湖水温热温热的,挺舒服。 昂心情转好了不少,一手揽着苏稻,一手浇水清洗苏稻的脸,揉她的头发,看着面不改色挺认真,苏稻却清晰感到他苏醒的某物,苏稻失笑,怀孕后昂很会忍耐,根本不会乱来。苏稻踩着昂的脚,由着昂帮她抓头发洗血。昂紧紧揽着她,一心二用,一边洗一边蹭苏稻的身体,似乎想就此借着发泄。 “你们快点上来啊,肉烤好了。”小兔子在岸上大喊,打断了昂的旖念。 昂不满的吼一声,苏稻大笑,催道:“肚子饿了,去吃吧。” 三人狼吞虎咽的填饱肚子,正想就在这里休息一夜。 昂忽然竖起耳朵,警惕的转过身。 苏稻有不好的预感:“不会追来了吧?”对方的族长已经死了,剩下的人追来有什么用,真是没完没了。 昂闭上眼睛,苏稻知道昂无心灭族,可这样下去,简直是逼得昂下手。 “走吧。”昂平静的说,抱着苏稻和小兔子快速的离去。 小兔子不理解其中情况,单纯的问:“敌人很多吗?我们要逃去哪里” 昂沉默不语,苏稻黯然,没错,昂的确在逃,逃离族人的追杀,不是他怕死,而是他,曾经真的很喜欢那个部落。保持冷静的昂,无法做到赶尽杀绝。 夜晚赶路很危险,昂是夜伏昼出的种族,他应对的全是白天的猎物,夜晚属于别人,夜晚的昂需要休息。但是野外无奇不有,夜晚的野兽神秘莫测,对昂来说更加危险。昂不会随意的在夜里赶路,更不会轻易深入丛林。 族人兽化之后的速度并不比昂差,他们怀着怨恨,气势汹涌的追上昂,距离已经近了,连苏稻都听到了大地响动的声音,很大一群追兵啊,苏稻感叹。 昂没有回头,昂飞到了一颗大树上,他将苏稻和小兔子放在宽大的枝干上,昂独自站立着,居高临下的俯瞰着靠近的族人。 他视线不错,那群人真是劳师动众,兽人,女人,没错,他们还带着女人,女人们带着武器。,喊打喊杀的嚷着‘杀死他!’‘恶魔’‘为了族长,杀死昂’‘他是灾难’……各种愤怒的声音纷杂不堪。 昂认出了冲在最前面的女人,那是族长的女人,这个女人眼睛都哭肿了,是啊,族长死了,她当然伤心的要哭,更想为了族长,杀掉昂报仇。 昂忽然平静无波,他挠了挠头仔细回想,这样的杀戮持续下去,似乎永远无法结束。死了人,就有人伤心,有人愤怒。 一大群族人在大树周围停下来,他们熟悉昂的味道,知道他就在附近。 昂没有隐藏,直接飞了下去。 所有人立即凶恶的看着昂。 一个男人冲到最前面,“昂,你杀了族长!今天必须杀死你。”这个男人,昂还记得,就是他第一个跳出来排斥他,后来抓走苏稻的也是他,差点抢占了苏稻。 “你把巴坦还给我!”族长的女人悲伤的举着武器扑向昂,昂轻而易举的挥开了她的武器:“我不想杀女人,你走开。” 女人嘶叫着再次冲过去,昂一把抢过她的武器,忽然诡异的调转方向,如长矛一样的武器噗嗤一声刺穿那个男人的心口,男人被冲力带着直直的穿上树木,这一切速度极快,快的那个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死了。 众人惊愕的望着那具尸体和昂,昂的身形在这瞬间忽然高深莫测起来,也许是背后的翅膀太庞大,在黑夜下煽动的影子,如巨大的,无法逾越的高墙。 昂一人对视几十人,这些人还没有新的族长,群龙无首,或许更直观的感觉让他们都冷静的没有出手,昂无疑不是以前的昂,昂不再是那个任由他们笑话的昂,昂杀死了族长,杀死了很多人,接下来可以杀死更多人。遇到强者应该怎么应对,拼死一搏,还有逃跑。 “为什么你们要追上来?因为你们人多?”昂直视最前方的一排人:“我可以杀掉族长,也可以杀掉你们。谁都别想拿走我的命!不想逃的只管上来。” 大概是昂那一长矛太震撼,气势汹汹的兽人们很警惕,并未鲁莽的冲来,只有几个失去了丈夫,不理智的女人拿着武器向前冲。 昂深深皱眉,张大嘴巴突然大叫一声,吼声震动大地,女人们的动作一窒。 树上的苏稻看准时机,抓起一把麻药果子丢向人群,躁动的人群顿时东倒西歪晕下一片人。 剩下没有倒下的兽人惊慌失措的四顾,不明白为何同伴忽然倒下,就因为昂忽然一声大吼?天,昂到底是什么怪物,昂已经强到这个地步? 昂看着之前汹涌的族人此时全部乱了手脚,昂觉得目的达到了,悄无声息的隐入黑暗,带着苏稻和小兔子再去远去,这次苏稻拿出了熏香橘色果子捏碎了沿路抛洒,用香味掩盖了昂的味道。 昂不希望那些人再追来,苏稻更不愿意。 27 大海 这是昂第一次在深夜带着他们赶路,昂一直紧绷着身体,很警惕小心。赶路的他们,并未发现身后的丛林里,一双发亮的眼睛紧紧追随。 之后是长达一个月的奔波,他们想找金翅膀的族人,却四处寻不着踪迹,仿佛只有那一具尸体给了昂希望,之后却没有任何线索。昂高昂的心情微微低落下去。只好没有目的的往前飞,穿过了好几个森林,群山。 直到又一次钻入一个茂密的森林,苏稻热的有点生病的迹象。 苏稻叫苦不迭,感觉夏天应该快要过去了,现在他们接近的地方却越来越热。 昂担忧的在林中找了个山洞安置苏稻和小兔子,随即去找药材找食物。苏稻的肚子已经很明显的凸出来,每次看见,昂就忍不住温柔的微笑,他真的很期待这个孩子,迫不及待的想做一个好父亲。 昂出去一个多小时就带着收获回来,当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来到苏稻脚边,苏稻一愣,昂走过来道:“这个圆圆的可以吃,我看见有猴子在偷吃,我试了一下,味道很好。”昂说着敲碎了大大的圆果子递给苏稻,苏稻捧住它,微白的嘴唇呢喃道:“这是椰子。” “啊?”昂茫然的望着苏稻。 苏稻微笑:“我说这果子叫椰子,的确很好吃,很好喝。”苏稻说着凑过嘴享用起来。心中暗叹,难怪这么热,这里长了椰子,估计是热带。 苏稻一口气喝了很久才舒坦的放下,瞧见昂带回来的叶子有好几个,便滚了一个给小兔子:“小兔子快尝尝,很好的味道哦。小兔子啊,我们大概在海边了,椰子长在大海边。” 小兔子将椰子当球踢了几下,闻言大喜:“大海?在哪里在哪里!我要去看看,大海到底是什么样子,一定要亲眼看看。” 苏稻微笑,闭上眼睛,感受着热风:“我也很想再看看。”以前,她的家乡就在沿海地带的城市。一家人每年总有机会去海边度假,特别钟爱地道的海鲜。想到海鲜,苏稻不由咋了咋嘴。 昂也露出了兴趣,站在洞口张望:“大海是什么样子?我可以去找找,找到了就带你们过去看。” “呵呵,昂笨蛋哦,以前苏稻说过,大海很大,大海很蓝,大海很大……很蓝……”小兔子郁闷的抓头,大海很大很蓝!还有什么?啊,苏稻说的不清不楚。 苏稻干笑:“我语言贫乏,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你们亲眼看见就知道了。”苏稻望着昂解释:“昂,大海就是比湖泊更大的水池子,里面的水是咸的。” 昂闻言啊了一声:“是不是有很大的浪花声?我摘椰子的时候听到了很大的浪花,不过没看。” “恩,应该就在椰子树附近。” 昂走回苏稻身边:“别急,你先休息好,大海跑不了。你要喜欢,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 苏稻一愣,“你的族人不找了?” 昂闷闷道:“你的身体要紧,等以后你身体好了,最好孩子都长大了,我们再去找。” 苏稻揪揪昂的胡子:“别气馁,肯定会找到的,他们跑不了。” “哈哈哈。”昂大笑,心情愉快多了。 海边很湿热,这让身体越来越胖的苏稻非常不爽,不过养了三天后苏稻好了,立即让昂带着去看大海。 昂说的没错,大海就在他摘椰子的附近。 海浪声哗哗的响着,他们穿过了茂盛的丛林,钻出脑袋的刹那,眼前一片空无,大海到底有多大,到底有多蓝,到底有多么吸引人,无法用言语形容,只有亲眼所见才能体会。 小兔子被海风吹得眼睛直眯,站在沙滩上张口结舌道:“啊啊,真的好大好蓝……好大……好蓝……”一个浪头扑过来,海水掀了小兔子一身,受惊的小兔子瞪着眼睛呸道:“哇,好咸!” “哈哈哈,小兔子,海里住着美人鱼哦。”苏稻大笑。 小兔子眼睛放光,但是望着呼啸的大海不由怯懦道:“这水太多了,下去会不会淹死?”本来想去找找美人鱼,但是看着大海这凶悍的模样,小兔子觉得找美人鱼的事,还是放弃比较好。 苏稻扭头看向昂,见昂也是一样很震撼,但是他表情没有小兔子那么夸张,昂挠头感叹:“这就是你喜欢的大海啊,真大真蓝。” “噗。”苏稻快笑晕了,真大真蓝,都成他们的口头禅了。 昂觉得苏稻在取笑他,立即跳过来勾住苏稻的脖子,故意用刺人的胡须磨蹭苏稻,弄得苏稻四处躲闪,叫骂个不停。昂呵呵傻笑,他就喜欢用胡子欺负苏稻。看她躲来躲去的样子就有趣。 “啊!”小兔子忽然惊叫一声,打断了玩闹的两个人。 苏稻一眼看见小兔子跳着脚满地蹦跶,他的脚丫上晃着一只螃蟹! “呵呵,小兔子,快点抓住那只螃蟹,我们多找几只,晚上做给你们吃,螃蟹很好吃哦。” 小兔子大惊失色:“吃这种硬邦邦的虫子?” “是螃蟹。”苏稻可惜道,她怀孕了,不能吃螃蟹。 昂可不在乎那是什么虫子,听话的在沙滩上找起螃蟹。苏稻吹着海风,思绪有点飘远,微微恍惚的想起从前的二十年。她来到这里已经两三年了,远方的父母不知道过得如何。恐怕作为失踪人口的她会让父母伤透心,苏稻想着父母的样子,海风吹得眼睛都湿润了。 昂低着头认真的寻找螃蟹,他不熟悉这种虫子的生活习惯,不明白应该怎么捕捉,只好像无头苍蝇似地从沙滩里寻觅,慢慢的找着找着,不知不觉与苏稻二人拉开了很大的距离。 当昂忽然回神,发现耳边只有海浪声。昂立即回头,还好,远远的看见苏稻仍然站在海边。 昂立即决定放弃寻找螃蟹,心急的想要回到苏稻身边,不知为何,他很不安,或许是环境太陌生,这么大的海,仿佛要吸走苏稻一样。 昂转头,迈开步伐返回,身后岸边的树丛忽然一动,昂警觉的跳开,一回身,愕然的看着几只大猴子。 大猴子们好奇的盯着昂,有两只特别胆大的围着昂转悠起来,甚至探手去抓昂的兽皮裙子和翅膀,昂没有反抗,昂感觉到他们没有恶意,他们只是好玩。 昂琢磨着,这几只猴子是野兽还是兽人? 正这么猜测,一只年纪最大的已经人化。 “……”昂呆呆的看着这个人化的人,这和猴子有区别吗?似乎有点区别……似乎又无区别,总之,它刚才的确变身了。 变身成人的猴子已经中年,猴着腰友好道:“我叫三,我前几天看见你们从那边来到这个森林,你们以后要住在这里吗?” 昂也很友好的回话:“恩,我叫昂,我们家乡遭遇灾难,所以迁徙来到这里。以后会住在这里很久。希望我们和睦相处。” 昂一说完,几只猴子高兴的跳起来,纷纷道:“欢迎欢迎,森林中有很多食物,也没有凶暴的野兽,只要大海不发水,这里就很好。” 昂闻言一愣,大海发水?不由扭头看向翻滚的海浪,如果整个海水都浪起来……昂哑口无言。 “你别担心,大海平时很乖的,发水的时候我们躲一躲就好了,过阵子回来还和以前一样。” 昂微微放心,听到脚步声,知道是苏稻和小兔子过来了。 苏稻看见这些人,立即道:“猴子?” 猴子们立马围上苏稻,乐滋滋的叫嚷:“你是昂的女人吗?哇,大肚子了,以后有个小昂。” 苏稻莞尔:“海边的森林有几个部落?只有你们猴子吗?” “当然不是,森林很大很大,部落也有不少,不过大家都挺好,不用害怕。我带你们去认识他们怎么样?” 苏稻看向昂,劝道:“熟悉一下比较好。” 昂点头,一行人立刻朝着森林走去。 猴子蹦蹦跳跳的在林中穿梭,不多久,他们就来到第一个部落,猴子说:“他们是海象一族,力气都很大。” 苏稻傻眼,曾经她以为两米的男人已经很高了,这些海象一族的男人,天,都快三米了,活脱脱的巨人!幸好,他们有同族的女人般配。 昂很友好的跟他们谈了起来,有人给苏稻送来了很多果子,苏稻坐下来一边吃一边观察这个部落,她再次震惊了,这部落真前卫,建的屋子是木头和竹子的材质,很大很大的建筑,没有一定的智慧文明绝对建造不出来。苏稻扫视一圈,确定他们极其擅长使用木头材料,木工活做得比昂精致多了。而且在部落的周围,还有一圈种植物。 离开海象的部落,苏稻立即说:“能带我们去很多人的部落吗?” 猴子理解她的意思,一边带路一边解释:“我们这里有一个特别的女人部落,先去那里吧,但是不能呆太久。” “恩……”苏稻心中一紧,又是女人部落。 当苏稻看见女人部落,更加吃惊的发现她们使用了各种材质的器皿,其中竟然有陶器! 28 圈养 苏稻死死盯着那些陶器,激动的问道:“这些陶器是你们自己烧的吗?” 女人困惑的望着苏稻,慢慢说:“什么?这些是捡的,从海上捡到的。” “捡的?”苏稻再次愕然,她仔细的看着陶器,很粗糙,而且基本都有破损,居然是从海上捡的,如此一来,陶器从哪里出现的,这些人也不知道。苏稻不由看向大海的方向,大海神秘莫测,海中有什么,海上有什么,海的另一边,又会是什么?世界很大,文明的发展却不同步,种族的不同,地域的不同,会造成不同的发展。 女人见苏稻对陶器充满兴趣,犹豫了一会,拿起一个陶器递给苏稻:“送给你,这些都是大家在海上捕鱼时捡到的东西。” 苏稻接住这个粗糙的陶器,棕色的钵状物,可以吃饭可以喝水,苏稻感谢道:“谢谢你,我叫苏稻。” 女人微笑:“我叫莲。” 苏稻和女人聊了会,不一会又跟着猴子们拜访了其他几个部落,一天就这样过去,新认识的邻居们都很和善,昂对这里很满意。 回到他们的山洞,昂已经打定主意住在这里。 “昂,这里可以当做我们的家,不过你不要放弃寻找族人。”苏稻不愿意昂就此放弃,那具尸体的出现给了昂太大的希望。 昂点头,被苏稻鼓励,他又重新燃起了热情。 附近几个部落都有种植物,苏稻再次重拾了菜园,种了不少吃的在山洞附近。如今生活的森林特别广袤,根据猴子们解释,他们所认识的新邻居们都是距离较近的种族,森林太浩瀚,在森林的远方,还有很多地方他们不曾探险过。他们只在自己熟悉的范围里生活,并且告诫昂和小兔子,不可以贸然闯入陌生的区域。 昂对未知的区域好奇心不大,仅他们活动的森林已经比以前见过的广阔很多倍,食物充裕,对昂来说心满意足,根本不会随便踏入陌生的地方。 苏稻将他们生活的森林取名为椰子林,林中的椰子树真的特别多。林中植物繁盛,能吃的果子比以前更多。 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种植的蔬菜长的很好,苏稻挺着沉重的身体,开始担心生产的事以及小婴儿的事。 苏稻盯着昂大口大口吃肉,便多昂说:“昂,你以后别轻易杀死猎物,活捉一些野鸡野鸭,还有牛和羊这些温顺的动物回来圈养。” 昂不解:“为什么要养着猎物?” 苏稻抚着肚子道:“以防万一,小孩出生要喝奶,万一我没有奶水怎么办?这样就可以靠牛羊的奶水养活他。”苏稻很懊恼,她对养孩子一窍不通,心里想着还是很害怕的,这里没有科技可言,她能不能顺利生下孩子都是个大问题……搞不好会难产而死……如果万幸顺利生产,喂养婴儿又是一个重大的问题。 昂挠头,“哦,那我明天就多抓一些回来。” “恩,记得抓母羊母牛。”苏稻提醒。 昂盯着苏稻的胸部,笑微微的点头。 昂得了苏稻的吩咐,第二天就和小兔子一起努力的活捉猎物,昂习惯了猎杀,最开始总是不小心将猎物弄死,忙活了一天,抓回去的活物还不如小兔子的多。 小兔子抓不住大东西,倒是抓了八只野鸡,一只母羊。昂就抓了两只野鸡和两只母羊,以及五六只死掉的大家伙。 昂很沮丧的将活物圈进苏稻布置好的栅栏和鸡笼里,苏稻将野鸡全部关进笼子,洒了一点蔬菜叶子进去,对昂道:“这样圈养他们很方便,可以预备冬天的食物,而且鸡鸭还能生蛋,鸡蛋很有营养啊。”可惜能圈养的猎物种类并不多,很多凶悍的想都不能想,偏偏昂就是爱挑战凶悍的大家伙,老说小动物不够塞牙缝。 昂明白了苏稻的意思,眼睛一亮,趁现在天气好多捕捉猎物养着,冬天食物缺乏的时候就可以吃更新鲜的食物,既不用担心食物短缺,也不用担心味道。 “但是我们还要养着他们?”昂立即想到这一点。 苏稻失笑:“没事,牛羊吃草就可以,割草回来喂养他们,野鸡更好养,菜叶子,小虫子他们都吃。最好还挖一个小鱼塘,养一些鱼进去,够我们吃就可以,不用太多。” 昂闻言点头,但是苏稻没想到昂根本没照做,昂嫌弃割草麻烦,不乐意伺候这些圈养物,第二天昂就用草绳子系在它们身上,记住它们的味道,凶狠的威胁:“自己出去吃饱,晚上走回来!不回来我马上就杀了你们!你们逃不掉的。” 昂狠狠的威胁完毕,打开栅栏将动物全部放了出去,它们飞快的四散开去,至于有多少被昂吓到,有多少准备逃跑,到了晚上才知道。 苏稻看着瞠目结舌,幸好昂没有放掉野鸡,野鸡的数目太多,昂也害怕麻烦吧。而且喂养野鸡比喂养牛羊轻松多了。 到了这天黄昏,昂和小兔子又带着一些活物回来添数。 苏稻忧心的说:“你早晨放出去的羊都没有回来。” 昂闻言不慌不忙的走到旁边,仰起头对着森林怒天大吼几声,震耳欲聋,轰的苏稻的耳朵都麻了。 不一会,林中传来急促的奔跑声,被放走的羊儿们惊慌失措的奔了回来,争先恐后的挤进栅栏里,嗖嗖发抖的趴下,可怜巴巴的垂着头。 昂关住栅栏,恶声恶气道:“晚上乖乖的睡觉,有什么动静就告诉我。”说着,搂住目瞪口呆的苏稻回到山洞。 苏稻真不知道说什么,她原本的确是打算自己辛苦点割草喂养牛羊,毕竟他们都是野生的,不关着没办法,关着又不能饿死他们。没想到还有昂这种办法,看那些羊儿,苏稻忽然觉得他们挺可怜,一定被昂吓坏了。苏稻想起它们泪眼汪汪的眼神,真是忍俊不禁。 昂每天多了一件事,一大早晨起来威胁牛羊,然后放他们出去吃草,晚上带着新成员加入它们,又是一番威胁,然后吃饭睡觉。 很快,他们圈养的牛羊就有上百头了,三人早早的喝上了牛奶和羊奶,而圈养的野鸡早就超过了一百,足有两百只,生下的蛋吃都吃不完。昂还很快速的挖了一个鱼池,抓了一些鱼丢进去。苏稻被喂养的圆成一个球。他们抓回来的猎物一只都没有吃,森林里食物充沛,昂没想动家中的存粮, 不知道是不是昂的动静太多,其他的邻居们对昂大量圈养动物颇有不满,因为昂给属于自己的猎物全部系了绳子,并且跟其他的邻居们说,不准杀他们家养的猎物。大家都不是爱争执的种族,当真没有去猎杀有标记的猎物。可这样一来,大伙在森林里活动就多了不便,明明遇上了猎物,却因为上面的标记而放弃,于是 猴子们做代表跑来跟昂商量,昂说:“他们都是我抓的,我想吃就吃,想留就留。你们也可以这样,做个标记,我保准不杀。” 猴子闻言一愣,心里一琢磨觉得不错,没道理大家都为你让道,既然你做标记不准别人动,他们也可以这样学。于是猴子走了,不多日,附近的部落全部开始行动起来,捕捉活物学习昂圈养在家里,可是很快他们发现有难度。 首先说猴子,猴子并不是凶猛的种族,他们捕捉了活物做了记号,随即早晨让他们出去觅食,可到了晚上,圈养物却没有回来!不是别的问题,而是猴子没有昂的威慑力,不足以令猎物恐惧。于是猴子们只好关着他们不放出去,可这样一来又必须找食物养猎物,折腾了一些日,猴子们不耐烦的放弃了。每天为了一群白痴的圈养物忙活,还不如把时间花在林中的猎物上,真是的,以前没有圈养照样活得很好,干嘛学习昂! 再说海象,海象高大威猛威慑强悍,但是他们不屑对温顺的野鸡牛羊下手,觉得那些东西没吃头。他们要养就养大家伙!凶悍的家伙!于是海象抓了各种凶悍的猎物回去做记号,可在捕捉的过程中难度就很大,这些凶悍的猎物宁可死也不愿意被圈养,不是所有猎物都可以被驯服,甘愿被圈养。好不容易有活着的弄回去养着,同样根本不能放出去吃草。只能警惕的养在部落,却出了意外。有一日海象勇士出去打猎,却没想到有一只凶悍的猎物逃窜出牢笼,咬伤了留在部落的小孩,勇士们赶回来,无比愤怒的杀了所有猎物。这就是养虎为患,还不如不养。 比起几个特征明显的兽人部落,圈养猎物的失败事件。学的最成功的是女人部落。 女人部落全是聚集在一起的女人,他们战斗力不如兽人,平时热衷捕鱼和种植,以及简单的狩猎。她们战斗力有限,不会对大家伙出手。她们很自然的和苏稻家一样,圈养温顺弱小的动物,如此一来反而最顺利。不过她们不能像昂那样威胁动物之后随意放动物出去吃草,她们将动物整日圈养,亲自割草回来喂养,虽然辛苦点,却很成功。以后不用担心缺少食物。 风和日丽,苏稻挺着大肚子抱着一篓子鸡蛋来到女人部落。 正在部落里进出的女人热情的迎接苏稻,苏稻将鸡蛋递给她们,微笑道:“野鸡蛋我送来了,你们备好了盐水吗?” 几个女人连忙点头,带着苏稻进屋。 苏稻在屋中坐下,望着准备好的盐水和泥巴,取过一边的鸡蛋道:“做咸蛋一点不难,你们找来的这个黄泥巴不错,我上次试验过,没有问题。”苏稻说着将盐水、泥巴、鸡蛋搅合在一起,解释道:“这样搅合好了,盐水渗入了泥巴,泥巴裹住鸡蛋,鸡蛋放入密封的坛子,过阵子就成咸鸡蛋了,可以保存很长时间,就像我上次教的做咸菜一个道理。在食物短缺的时候,这些食物可以救急。其实肉类也可以这样腌制,你们可以尝试。” 女人们闻言很欣喜的点头,认真的学着苏稻玩起泥巴和鸡蛋,苏稻上次送来了咸蛋,虽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吃,但是大家看中的是咸蛋的保存时间。 苏稻家的鸡蛋特别多,昂不爱吃,她和小兔子吃不完,咸蛋更是做的太多,于是只好将多余的往其他部落送,既不浪费,还可以搞好关系。自从来到这里,苏稻觉得豪无用武之地,再去后悔以前学的太少也无用,很多东西知道,动起手来却很难,譬如种田,懂那个工序,却不是谁都可以种好,水质,土质,气候,季节,各种巧妙都在其中,是一门学问,种一辈子田地的老农也不能保证年年丰收。何况她苏稻,压根没下过地。她学习成绩不错,专业计算器,养尊处优惯了,欠缺动手能力。这里的部落虽然落后,她却很多地方需要向她们学习。她也尽量的融入新的集体,跟她们搞好关系,最起码,时常这样来回跑动,日子比以前好过,不寂寞。 苏稻从女人部落回到家里,手里拿着别人送的粮食,很粗糙的粮食,大米不像大米,麦子不像麦子,不过可以作为主食来吃,苏稻叫这种粮食为‘糙米’,黑黑黄黄的,跟糙米有的一拼。 吃多了肉,偶尔来点糙米很满足,糙米熬粥还不错。 苏稻很愉悦的哼着曲子迈向山洞,穿过几颗稀疏的大树,苏稻听到了门口笼中的野鸡叫声,苏稻微笑,攀着树小心走下一个斜坡。 刚一稳稳的落地,正要松口气,苏稻陡然一僵,眼睛斜角出现了很突兀的东西,苏稻紧张的扭头,瞪大眼睛,吓得连退几步。 就在洞口的侧边,一颗大树前,倒挂着一只极其诡异的庞大怪物,它有一双金色的眼睛定定看着苏稻,狰狞的脸孔泛着若有似无的笑容,渗得苏稻脸色苍白,哆哆嗦嗦的爬起来,努力的跑向山洞,跑出几步后苏稻又觉得不对,立即返回去,朝着女人部落跑,这时候只有去求救才可以! 29 妇产 苏稻抱着大树努力的往坡上爬,奈何肚子太大,又不敢乱来,苏稻半天没上去,急的满头大汗。 苏稻正焦头烂额,忽然一掉头,赫然发现那只怪物消失无影,苏稻眨眼四顾,确定了再也看不见那只怪物,苏稻才敢呼口气。 走了吗?为什么忽然走了?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盯着她,却又不攻击…… 苏稻打个寒颤,呆呆的一直到昂回来,苏稻才冷静下来。 昂得知苏稻差点遇袭,眉头深皱,苏稻现在肚子大了,遇到怪物想逃跑都是大问题。 “你每天早晨吃了饭就去女人部落玩,天黑了等我去接你。”昂如此说,又补充道:“我会每天送猎物给她们,要她们帮我照顾你。” 苏稻闻言苦恼道:“天天去麻烦她们不太好。”她琢磨着以后天天带着麻药果子以备不时之需,但面对强悍的怪物,她的动作不一定能药到对方。 昂坚持:“不要紧,最起码你应该待到孩子出生,你现在胖的走路都很难……” 苏稻锤他一下:“你才胖!” 昂摸摸被锤的地方,捏捏苏稻怀孕后急速增大的胸部,“我没你胖,你这里比我胖多了!” 苏稻气的脸色通红,掐着昂的手臂使劲拧:“你一只胳膊比我大腿还粗!凭什么说我胖!” 昂嗷嗷惨叫,他不怕苏稻的拳头和巴掌,唯独怕她用指甲拧人,细小的攻击,真疼!跟针刺一样难受。 “嗷嗷嗷嗷……我是胖子昂……”昂认输,他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说苏稻胖,苏稻就会生气,搞不懂啊!肉多肉少有什么好生气的,他个人喜欢肉多一点,看着就很好吃…… 两人吵吵闹闹的,缓解了苏稻白天所受的惊吓,吃饭时苏稻答应了昂的建议,决定以后每天昂出去打猎,她就去女人部落呆着。一个人留在山洞的确很危险。 吃饱喝足,苏稻很安心的入睡。 当天夜里苏稻却睡得极其不安稳,她做了一个噩梦,梦中她挺着比现在更大的肚子艰难的在林中奔跑,跑的满头大汗,双脚鲜血淋淋,浑身力气都快抽干了,却没有办法停下来,后面有人在追,那是一只怪物,一只从未见过的恐怖怪物,怪物有一双金色眼睛,贪婪的盯着她大大的肚子,流淌着恶心的口水。 疯狂逃跑的苏稻跌倒了,她惊恐的回头,口水嗒嗒的怪物凶狠的扑上来,高高的扬起了尖利的爪子…… “啊!”苏稻尖叫一声张开眼睛,身边的昂大叫:“怎么呢?” 苏稻呆呆傻傻的半天没动,止不住的流汗喘气,昂连忙起床点亮了火把,看见床上的苏稻满头大汗,脸孔挂满泪水,神色极其恐惧和苍白,显然受到了惊吓。 “苏稻?”昂走过去温柔的抱住苏稻轻轻安慰,他猜测苏稻做噩梦了。 苏稻狠狠眨眼,指尖发白的抓紧昂,靠在昂身上颤声道:“我做噩梦了……” 昂拍哄她:“别怕,只是噩梦而已。什么都不要怕,我会保护你。” 苏稻缓和了不少,点头道:“我真的挺怕……很不安……”苏稻抚摸挺起的肚子,一个激灵,脑中又是那个画面,尖利的爪子,抓向……她的肚子……苏稻狠狠闭上眼!拼命想甩掉这个画面。 “我梦到今叹镁闽见的那只怪物……”苏稻喃喃说,虽然梦中的情景她只记得那双金色眼睛,但是她直觉那就是今叹镁闽见的怪物。苏稻打个寒颤,那只怪物的出现,扰乱了她平静的心。 昂闻言皱眉,沉默一会坚定道:“我明天就去搜寻那只怪物,一定杀死它让你安心。” 苏稻没有说话,她希望昂能杀死那只怪物,但是又隐约觉得不妥。 昂心里拿定了主意,既然那只怪物已经侵入了他的领地,并且找到了山洞,留着也是个隐患,从明天起用心的找到它,必须杀死它! 昂想通这一点便倒了清水递给苏稻,苏稻喝了半杯,紧张的感觉消却不少,枕着昂的胳膊,没多久再次入睡,幸而后半夜没有出现那个噩梦。 第二天昂早早的钻进森林,他闻着熟人的气味找到散步在各地的邻居,并且委托他们帮忙留意金色眼睛的怪物,邻居们听说有怪物,纷纷兴奋的点头答应了昂的请求。 可是昂很失望,这么多人一起帮忙,却无人找到那只怪物。大家猜测怪物已经离开了这个森林,也许在另一边从未去过的区域,只是那地方,大家不愿意去。 甚至不少人怀疑怪物的真实性,别说看见怪物的影子,他们连怪物的味道都没闻到,如果有异种侵入,他们不会不知道。 昂也觉得蹊跷,没错,陌生怪物的味道,他捕捉不到。他甚至在怪物呆过的大树使劲嗅了嗅,结果一样。仿佛苏稻所见的是个幻影,怪物从没存在过。 偏偏苏稻亲眼看见了,昂相信苏稻,正因此,遍寻不到的怪物,使得昂更加的不安警惕。他相信怪物的存在,而且事实证明,这只怪物,很难对付。这只怪物善于隐藏,如果他突然的出现,结果会如何?昂简直不敢想。 昂将不安压抑在心里,苏稻恢复了以往,反而将怪物的事情淡忘了。越来越大的肚子使得苏稻更加担心生产的问题,女人生孩子如鬼门关走一场,一不小心,一尸两命。 “有婆婆在,她会帮你顺利的生下孩子。”女人部落里,两个女人温和的对苏稻说。 苏稻闻言勉强笑笑,那位婆婆她也见过,其实就是生孩子经验很丰富的老太太,现在年纪大了,专门负责接生,经验很丰富,仅此而已。 看出苏稻的担心,女人安慰道:“其实生孩子没那么可怕,你多经历几次就不怕了。” 苏稻汗颜,是人都有第一次,没有第一次,怎么来的多经历几次。 女人忽然拍手道:“这样,海狐部落有个女人大概后天就要生孩子,到时候我带你和婆婆一起过去,你亲眼看看,以后就放心了,去吗?” 苏稻一愣,想了想,大力点头:“我要去看!一定去看看。” 回家后的苏稻坐立难安,记挂着后天的事。她找出了储存的一堆桃心叶子用包包好,还带上了剪刀。 昂很好奇的问她干什么,苏稻茫然说:“我后天要去看别人生孩子,想想能不能帮上忙。” 昂闻言失笑:“你有经验吗?你别担心,孩子只要生下来很好养活,特别是兽人孩子,小女孩比较难活,不过你别怕,我会给你鼓劲。” 苏稻笑笑,没有接话。 迫不及待的等到后天,苏稻很早来到女人部落,要做爸爸的那位海狐兽人来的更早,他忐忑不安的等着婆婆和两个女人出来,特别心急的带着他们往家里走。看见大肚子的苏稻,男人欲言又止,终究没说什么。 婆婆倒是好奇的问苏稻:“你去干什么?”她盯着苏稻的肚子,有点明白了。 苏稻解释:“我想看看你们这里是怎么接生的,以前在我们部落我见过几次,不知道和这里是不是一样。”她撒了小谎。 婆婆知道她从别的部落带来了很好的储存食物的方法,闻言便微笑:“生孩子很简单,噗嗤一声就出来了,特别是兽人孩子最容易。只有小女孩很难出生,而且难养。” 噗嗤一声就出来了!苏稻更加汗颜,虽然她没指望听出多少科学性的言语,可心里止不住的发毛啊。 婆婆指着苏稻的鼓鼓的小包问:“这些是什么?” “药草和剪刀,在我们那里,生孩子会用到开水和药物,还有剪刀。” “哦?”婆婆新奇的探手,摸到苏稻的剪刀,赞叹:“很锋利,不过石刀就够了。”说着,婆婆取出自己的石刀,苏稻看见她带的东西除了石头刀,其他全是兽皮以及少量的药草叶子。 终于来到海狐的部落,那位大肚子女人此时还很悠闲的坐在门前喝椰子奶,看到他们来了很热情的打个招呼。 苏稻瞧着她身体健壮,四肢有力,快生了还东奔西跑的忙活,很是羡慕。不像她,随着肚子增大,身体浮肿,活动挺吃力。 苏稻和婆婆悠闲的坐下来等候,早晨过来的,那位产妇一直在吃东西,到了中午,邀请他们一起吃饭,苏稻亲眼看见产妇扛起一头老虎大的猎物轻松丢上烤架,拿着石刀麻利的分解猎物,中途还徒手搬进屋子半石缸盐水,苏稻一直不停的抹汗。 吃了午饭,他们坐在屋前聊天,吃东西。终于到了晚上,苏稻不得不留下吃晚饭。那位产妇一口气吃了半头猎物,以及各种水果。之后心满意足的拍着肚皮躺在石床上睡觉,没有半点要生产的迹象。 婆婆打打哈欠,起身道:“看来她今天不会生,我们回去吧,明天再来。”海狐爸爸闻言,很恭敬的送他们回去。 半路上苏稻遇到了昂,昂抱着苏稻往家里走,好奇问:“那个女人生了什么?” 苏稻有气无力道:“还没生。” “啊?为什么?” “……”问天,苏稻欲哭无泪。 第二天,苏稻又跟着婆婆去海狐的家中等候,不意外,那个女人今天也没生。 晚上昂接苏稻回家吃饭睡觉。 第三天,苏稻继续坚持拜访…… 这样一直熬了第六天,那个产妇总算要生了! 当时正是第六天的中午,吃饭吃的正香的女人忽然喊疼,婆婆立即让她躺下。 苏稻见状二话不说烧开水,拿出部分桃心叶子丢进去。并且用部分药水煮了剪刀。 女人一直在哀嚎,婆婆分着她的腿,一边吃肉一边催:“你用力,多坚持一下就出来了。”说着用空着的那只手去扣女人的腿间,似乎在帮助女人扩张。另外两个做帮手的女人则摆好了一张兽皮,拿着石刀,以及一盆清水和草药。 床上的女人喊得撕心裂肺,苏稻焦心不已,原来这么强壮的女人生孩子也如此痛苦。 苏稻看不过去,扯下一块兽皮塞进女人的嘴里,让女人狠狠咬着用力。 时间在慢慢的流逝,苏稻只敢看着,并不敢贸然帮忙。 婆婆在这期间终于停止了吃东西,用油腻腻没洗的手一直捣鼓女人的腿间,见女人一直没生出来,婆婆皱眉叹气:“看来是个女孩子,不是小兽人,这就难了。”说着摇摇头,拍拍女人的大腿:“挺住,你不努力,孩子就出不来。” 苏稻晕厥,生女孩子就摇头喊难。其他女人都凭运气出生的?女儿的死亡率肯定比兽人高,难怪女人这么宝贵。 时间又过了一会,婆婆慢慢看见了孩子的身体,但是孩子太大,卡着出不来。婆婆便取过没消毒的石刀,麻利的在女人腿间划了一刀,鲜血溢出,卡住的孩子终于慢慢被婆婆拽了出来。只是床上的女人疼的翻白眼,一副快要休克的模样。婆婆抱着刚出生的血腥婴儿呵呵一笑,再用石刀随意割断脐带,便将孩子交给帮手,帮手接住孩子,笑嘻嘻的放进冰冷的清水中,不能说冰冷,这里温度挺不错,水微微有点温。 苏稻并不懂生孩子要注意什么,但是她记得孩子出来要哭!不是因为迷信,她听人解释过,孩子在母亲子宫里泡着羊水生活,那时候的孩子是不懂呼吸的。只有生出来后才开始呼吸,但是有的孩子刚一出生,不适应新的环境,因此不懂得要呼吸。这时候医生才会想办法让孩子哭,孩子只要一哭,就等于开始呼吸了。 苏稻盯着这个没哭的孩子,很不安的走过去拍她一下,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苏稻松口气,两个帮孩子洗澡的女人不满的瞪了苏稻一眼,苏稻苦笑摇头,坚持解释道:“我们那里都这样,孩子只有哭了才能活。” 这般一解释,女人们听了便点头相信了,苏稻又认真道:“孩子在肚子里,鼻子这里不会呼吸。”她指着呼吸,做出呼吸的样子,又说:“只有张嘴哭了,这里就通了。” 女人们似懂非懂的点头,这会看着小声哭泣,胖胖溜溜的精神女孩子,微微笑了。 苏稻又说:“最好不要用冷水,你看,你们打湿了她的伤口!发炎了怎么办。”苏稻皱眉,剪短的肚脐还在流血,却被冷水打湿了。她是真的着急,这不是她的孩子,但是想到未来她的孩子被这样鲁莽的对待,就百般个不安。 苏稻赶紧取过薄兽皮和分好的桃心叶子,用兽皮小心擦干净伤口,叶子轻轻包裹她的伤口,再用薄兽皮裹住固定。 女人们见她动作挺有道理,便没有阻止。本来每个地方的生活习惯都不同,她们也不会盲目的不相信苏稻。 女人们听苏稻的话将孩子放进温热的药水里洗澡,苏稻回头看向床上的女人,婆婆正用药草处理女人的腿间,有气无力的女人脸色苍白,虚弱的张着眼睛一动不动。苏稻将少量桃心叶子塞进她的嘴里,安抚道:“这是药,你吃了可以早点康复。” 不多时,婆婆收手:“好了,还是会流血,多吃多睡慢慢就会好了。” 女人微微一笑,婆婆招手要做爸爸的海狐给女人送些吃的补充力气。 忙活了大半天,女人安心睡了,孩子也吃奶睡了后,苏稻才和婆婆一起离开。 半路苏稻对婆婆说:“下次有哪家生孩子,请带我一起去!我想再看看……想看看有没有生小兽人的孕妇……” 苏稻算是明白了,小兽人的出生和女孩的出生不一样。普通的女人不能兽化,娘胎里是个人,出来以后也是个人。但是兽人肯定不同,也许在娘胎里,它就是小兽人了!根据婆婆来看,生兽人比生女人简单很多,危险小很多。但是苏稻只有亲眼见了,才能明白怎么回事。 婆婆闻言呵呵一笑,拍拍苏稻的肚皮,道:“别担心,你这肚里肯定是个小兽人,看模样就像。” 30 小兽人 尽管婆婆和其他女人都说小兽人好生养,但对于从未见过生产小兽人的苏稻来说,小兽人比婴儿还恐怖。闭上眼睛,便出现肚子疼痛难忍,之后两腿一开,蹦出个小野兽…… 苏稻甩头安慰自己,昂是兽人,生出一只小兽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昂是狮子,她却生出一只老鼠,那才可怕。苏稻被自己的无厘头弄得哭笑不得,越是临产将近,越是胡思乱想心神不宁。这个状态可不太好,不能太悠闲,苏稻叹口气,继续忙碌手里的童装,介于材料有限,苏稻很用心挑选了柔软的兽皮给孩子做衣服,样式虽然不多,但数量却非常惊人,男女都可以穿。苏稻还让昂提前给孩子做了摇篮,小木床,苏稻则准备了毯子,小被子,枕头,尿片等等,连孩子的婴儿房都整了出来。 女人摸着苏稻做好的小衣服赞叹:“你做的能穿五六个孩子了,居然缝得这么细致,好厉害。” 苏稻微笑:“闲着没事。” 女人拍拍她:“赶紧收起来跟我走,马上就有事了,呵呵。” “什么事?”苏稻讶异。 “生孩子!呵呵,上次跟你说的那个白虎,马上就要生了,等婆婆出来我们就走。” 苏稻一惊,忙搁下东西站起身:“那个女人不是应该还有半月吗?” “谁知道她怎么提前了。” 女人说着拉着苏稻走向部落中央,苏稻果然看见一只兽化的白虎焦虑的在原地打转转,不时抬起金色的眼睛张望婆婆的屋子。 苏稻洗个手的功夫,婆婆终于出来了。 白虎立即屈身,庞大的身躯载着几人飞快的跑回家。 苏稻本以为会去白虎的部落,没想到这只白虎是独居的,和他们家一样,单独住在山洞里。 苏稻还未走进去就听到洞内的女人嘶声嚎叫,那声音叫的苏稻心尖打颤。 婆婆进去一瞧,笑道:“这么快就要生了。” 两个帮手麻利的准备好热水,药材,以及汤过的石刀,这些都见苏稻做过,后来苏稻认真解释功用后,她们很爽快的接受了。 “这个果然是小兽人,没什么好担心。”婆婆拍打产妇的臀部,催促:“你要一鼓作气,别畏畏缩缩的,小兽人好生产,噗嗤一声就出来了。” 苏稻翻个白眼,这婆婆每次都说噗嗤一声就出来了,可叹床上的女人疼的都快晕了。 可能是这女人阵痛的早,她生产的时间比上次去看的那位要快得多。 婆婆说了没多久,肚中的孩子已经开始冒头了。 苏稻不敢探头去瞧,只听得婆婆嚷嚷:“好,很好,已经出来了一点,加把劲,一口气生出来。” 婆婆话音一落,那女人忽然身子一弹,尖叫一声,腿间便滚出了一样东西。 婆婆高呼:“出来了!” 两个帮手忙过来,一人抱起那滚出来的东西,一人麻利的割断脐带。 苏稻目瞪口呆的望着女人抱住的粉红色肉球,眼睛差点黑了。 那哪里是个孩子,分明就是一个椭圆的肉球,难道是哪吒不成! 看起来弹性十足的肉球被放在柔软的兽皮上,圆溜溜的一团,苏稻觉得有点恶心。特别是连在肉球中心那段被剪断的脐带,还在滴血。 女人用石刀轻轻的撩开一个口子,随即便撒手不管。苏稻盯着一眨不眨,害怕归害怕,却不愿意错过最重要的一幕。 只见无人理睬的肉球忽然动了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收缩。苏稻吞吞口水,肉球中顿时探出了一只粉嫩的小爪子,接着是第二只,两只小爪子很迈力的拉扯肉球,似乎想要从桎梏里挣扎出来。但是它大概力气太小,挣扎了半天没出来,苏稻听到了肉球中传出的呜呜啼哭。 苏稻见状不由走过去,望着女人道:“它、它好像出不来,不帮忙吗?”苏稻实在不知如何出手,那肉球,远远比小婴儿来的刺激。 女人微笑摇头:“不用,也不能。这是小兽人成长的第一步,它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挣脱出来。” “万一出不来怎么办?”苏稻很担心。 “怎么会,没有小兽人那么没用,只是出来的时间有长有短,一般来说很快挣脱肉球的小兽人,将来会更加健康勇猛。越慢的代表它力量越小,将来需要好好教导。” 苏稻若有所思的点头,既然没有生命危险,那只有等着。 大约过了一分钟,这只小兽人终于四肢穿了出来,接着伸出了脑袋,最后整个身躯咕噜噜滚到兽皮上,彻底脱离了小肉球,女人见状走过去剪短他的脐带,小心用药物擦拭,兽皮包裹好。 苏稻揪着手心看着这只小兽人,它爸爸是老虎,但是刚出生的它完全看不出来,很小很嫩,粉红粉红的,几乎透明的颜色,眼睛鼻子都有点找不到,软软得趴在兽皮上,闭着眼睛,很小幅度的抬头,张嘴低鸣,声音像蚊子一样小,但是那脑袋晃个不停,嘴巴张张合合,看得出来挺精神。 苏稻曾经在电视上看过刚出生的小熊猫,熊猫也不小了,但是才出生的小熊猫简直和老鼠一样袖珍,很震惊。 眼前的小老虎同样带给她很大的冲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生产小兽人安全又省事,肉球圆圆滑滑,一溜就出来了,不像人类婴儿有棱有角,脚朝下的甚至会导致难产,头朝下的则安全些。可比起一个可收缩的肉球来说,婴儿当然没这么方便。而且小兽人生命力强悍,从它一出生就可以凭自己的力量挣脱肉球看出。以前听说刚出生的小牛可以站立行走苏稻还觉得不可置信,如今看来,生命真的很伟大。 苏稻感慨间,已经有女人小心的喂了羊奶给小老虎,这只小老虎特别能吃,咕噜噜填饱肚子后,四肢在兽皮上不安分的扭来扭去,显然它在努力想要站起来。 苏稻踌躇问道:“它什么时候能变成人?” 女人闻言噗嗤一笑:“你不知道吗?刚出生的小兽人,强壮的孩子,应该最少要十天才可以变化,不过它自己无法控制,超过半月的可以在父亲引导下变化。” 苏稻点点头,拍拍脸蛋走到小老虎身前。 小老虎眼睛还未张开,扭着粉嫩的身体慢慢动作,苏稻伸出一根手指碰触它,小老虎若有所闻的用爪子轻轻抓住苏稻的手指,很软很肉的爪子,苏稻不由得笑了,虽然小家伙现在的模样不太好看,但是不能抹灭它的可爱。 从白虎家出来,苏稻看着云霞满天的晴空,很畅快的吐了口气,无论如何,今日算是见识了,虽然很惊讶,但是证明了,生一个小兽人,的确比生小婴儿顺利。而且小兽人生命力顽强,存活率更大。 苏稻安心的往家里走,穿过熟悉的林子,顺手折了几个野果子,苏稻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灼灼盯着她的怪物。 倒挂的怪物死死盯着苏稻的背影,苏稻移动着圆胖的身躯,还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手中的果子。 不多久看见前方走来的昂,苏稻招手:“你来接我啊,我今天提前回来了,去一只白虎家接生,他老婆生了一只小老虎,真小,挺可爱。” 昂眼神危险的看着苏稻的方向,闻言并没说话。只是加快的步伐靠近,苏稻挑眉:“怎么呢?” 昂开始起跑,与苏稻擦肩而过时,咻的窜了出去,苏稻还没来得及回头,便听到一声怒吼,是昂的声音。 苏稻僵硬的扭头,只看见昂追着一道黑影急速的远去,那黑影先是奔跑,之后忽然飞了起来,昂不甘示弱,展开翅膀勇猛追击,眨眼便将苏稻甩在脑后,苏稻望着澄净的天空,只能不安的回到家里。 回家屁股还没坐热,小兔子提着猎物回来,苏稻连忙丢给它装着麻药果子的小包:“你快去追上昂,记得别泄露行踪,你偷偷的躲在暗处见机行事,找机会偷袭。我担心昂追的就是那只不露面的怪物。” 小兔子郑重点头,飞快奔了出去。 本以为接下来会是漫长的等待,没想到过了没多久,昂便和小兔子一起回来。 昂铁青着脸说:“可恶,让他跑了。我总算见到了他的真面目,丑陋的怪物。”昂狠狠握拳,他一直没有找到怪物,心里很不安,后来便暗里跟着苏稻,这么久坚持下来,今日果然逮住了行踪。昂咬牙,那只怪物盯着的不是别人,就是苏稻!为什么盯着苏稻!它喜欢吃女人?不可能,女人部落并没有它的踪迹。它喜欢孕妇?可是除了苏稻,还有别的孕妇。昂使劲的摇头,坐下来沉吟不语。 小兔子忧心的望着苏稻的大肚子:“真担心怪物突然袭击,万一小妹妹出生的时候,它跑来捣乱怎么办?” 昂闻言恍然大悟,陡然站起身,一拳打在墙上。 “它盯着的是孩子!” 31 孩子 昂一句话震惊了苏稻。苏稻不由自主摸着肚子,虽然没有证据证实怪物的目标,但昂的猜想也不能完全剔除。如果怪物真的是盯着孩子?苏稻不由浑身一凉。她估计自己还有半个月就要生了,到时候那只怪物会突然跑来? 昂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十有**是对的,昂不安的皱着眉头转来转去,他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打死他也不愿意让第二个出事。可方才去追击那个怪物,昂很清楚的感到自己和那只怪物的差距,他比那只怪物强壮很多,力量大,下手狠,但那只怪物有一样,昂拍马也比不上,就是速度。昂没有想到,追出去后只不过瞬息时间就被怪物甩掉了,怪物的速度快的离谱,昂头回遇见那样的对手。速度纵然不能决定一切,但追不到怪物,又该怎么清除它?不清除它,就是最大的隐患。 兔子焦急的跳来跳去,盯着苏稻的大肚子说:“不能让小妹妹被怪物盯上,昂,我们一定要仔细的搜寻怪物,然后杀掉它。” 昂沉着点头:“当然,从明天开始主要寻找它的踪迹。” “嗯嗯嗯,那只怪物真是厉害,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隐藏了自己的味道,我根本捕捉不到。想追寻他,可速度差距好大。” 昂皱眉,兔子说的正是他发愁的问题。至今都没有捕捉到那只怪物的气息,这是大问题。 “小兔子,从明天开始你别出门,你就紧紧跟在苏稻身边,一刻不准离开。我会轻邻居们帮忙搜寻怪物。” 小兔子略微一想,点头赞成:“好,我会保护苏稻和小妹妹的。” 昂闻言,一巴掌拍在小兔子脑瓜上:“什么小妹妹,就算是妹妹也不准你碰!” 小兔子捂着脑袋嘀咕:“苏稻说了,如果是女孩,就是我妹妹!昂不准反对!” 昂拧起小兔子长长软软得兔耳朵威胁:“你臭烘烘的,我女儿肯定不喜欢你。” 小兔子闻言大怒辩驳:“胡说,你比我臭多了,我每天都在洗澡,可是你就没有,连苏稻都说你是最臭的。” 这话戳中昂的痛处,昂的确讨厌每天洗澡,尽管这里一年四季都很温暖,但是讨厌就是讨厌。苏稻叮嘱下他会洗澡,有时候不乐意就故意糊弄过去。 昂松开小兔子,认真的摸着下巴沉思,考虑以后要不要每天洗澡? 昂加紧时间在森林里寻觅怪物的踪迹,他可以确定那只怪物就隐藏在森林之中,偷偷的盯着眼中的猎物。 苏稻打听过,这里的女人怀孕和她知道的差不多,都是七个月至十个月之间生产。她是去年春夏之交期间怀孕,如今来到海边,无声无息的度过了温暖的冬天,迎来了第二年的春。 已经停止长大的肚子时刻提醒她,孩子即将出世。 昂每天忙着抓怪物,怪物一直不出现。 苏稻不愿意让未知的危险折磨全家人,更为了以防万一,苏稻在邻居们的帮忙下,做了一点小准备。 准备完毕之后,苏稻这才放心的躺在山洞,安心待产。 到了肚子开始疼的那天早晨,昂飞快的带着婆婆和两个女人赶来。 苏稻如今对他们比最开始要放心多了,实在没办法要求更好的条件,婆婆他们已经相当不错了。 阵痛折磨着苏稻,苏稻抓着兽皮哀叫个不停。她多么想用麻药果子麻痹自己,可一旦麻痹,身体忘记了用力,孩子更加出不来,又不能剖腹,只能强忍着。 婆婆料定了苏稻会生一个小兽人,因此越发悠闲,看着苏稻叫苦连天,婆婆自顾自的啃着肉骨头。 苏稻有气无力道:“婆婆……麻烦您等下吃完用热水洗个手……消毒……”她非常看不惯婆婆这一点,可说了几次,这老婆婆根本不在意。 婆婆闻言果然撇撇嘴,不以为然道:“你就是事多,我以前都那样没事啊。” 苏稻虚弱的说好话:“可我害怕感染……麻烦你了……等我生了……一定多送你两头肥羊……” 婆婆听罢满意的笑了,嘀嘀咕咕丢了骨头,用热水好好洗了手,擦的干干净净的走到苏稻跟前,婆婆虽然已经老了。但个子在那里,而且身体很健康,力气可不小,走过来粗鲁的拉开苏稻的腿,很是惊异的叫嚷道:“哎哟,你们原来那地方的女人都像你这样细皮嫩肉?你这大腿咋这么细,这肉嫩的……啧啧,难怪你平时力气小的跟猫一样,连我家孙女的拳头都比你狠。” 苏稻闻言哭笑不得,自从来到这里风吹日晒,根本没管什么皮肤不皮肤,只不过天生如此,比这儿的女人肯定要白嫩不少,天知道她要是回到从前,绝对是黑妞一个。至于大腿粗细,那更没办法改变。个子决定了骨骼。老太婆的孙女未成年已经一百八十多公分,而且还是同辈女子中的壮硕女人,别说比拳头,比指头,苏稻拍马都比不过。 看苏稻胳膊腿太瘦,婆婆一时有点不好下手,嘀咕道:“这么瘦,一不小心会不会折断?” “……”苏稻翻个白眼,咬着兽皮极力忍耐痛楚,没力气跟老太婆争辩了。 昂忐忑不安的在山洞前走来走去,小兔子也不比他好多少,本来被小兔子遗忘的往事重新汇拢,他想起父亲告诉过他,他的母亲,一只母兔子,就是在生产他之后,流血衰弱而死。尽管生孩子死掉的女人和雌兽人不算多,可也不算少。 小兔子焦虑的拨弄一只野鸡,扯下一根羽毛就说一句:“保佑苏稻和小妹妹平安无事。”不知不觉,那只可怜的鸡中凤凰,被拔成了秃子。 昂停止了原地踏步,昂盯着山洞,没听到婆婆喊他出去,等于孩子没有出生。昂失落的扭回头,忽然迈步走进栅栏里,栅栏里其他动物都放出去吃草了。只有几只哺乳期间的母羊和母牛留下来,昂靠近一只母牛,慢慢的蹲下来,两眼盯着母牛甩来甩去的胸,母牛被盯得头脑发热,羞涩的侧过身,用屁股对着昂,狠狠的放了一个屁。 昂浑身一颤,捂着鼻子后退,大骂道:“苏稻和孩子要是出了事,我就宰了你。” 母牛很委屈的哼了一声,心道你家女人和孩子,关她什么事。 昂大叫一声:“快说,他们会平安无事!”狠厉的眼睛扫过所有猎物,大家伙们一起晃脑袋,高亢的嚎了起来。昂满意的点头,眼眸扫向百来只野鸡,野鸡们顿时伶俐的扬起细长的脖子,齐声鸡鸣。 山洞内的苏稻满头大汗道:“外面吵什么……” 一个女人微笑:“大家都在为你祝福。” 婆婆一巴掌拍在苏稻的大腿上:“打起精神,看你都快晕了,用力,孩子差不多也该出来了。” 苏稻闭了闭眼,随即张开,握拳,咬牙用力。 婆婆的手在帮助她扩张,起先她觉得很别扭,此时已经疼的麻木,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孩子,求求你快点出来吧! “啊——”苏稻痛叫一声,四肢颤抖个不停。 婆婆喜道:“不错,看见了。果真是个小兽人,拼一口气赶紧让它溜出来!” 苏稻闻言心里微微一松,随即豁出去似地用力,肚子一痛一松,折磨的苏稻两眼一黑,陷入短暂的昏迷之中。 “终于出来了。”婆婆切断脐带将肉球递给旁边的女人,回头见苏稻晕了,忙喂了苏稻药草,清理她狼狈的身体。 苦涩的药物入嘴不多久苏稻便迷迷糊糊开始苏醒,隐约听到了昂高亢的笑声,还有小兔子稚嫩的惊呼声。苏稻很着急,想张开眼看看,孩子到底长什么样,身体却疲惫的抬不起眼皮。 “加油!加油!”小兔子握拳,紧张兮兮的看着在肉球里挣扎的小兽人,小兽人已经探出了手脚。 昂却一言不发,满头大汗,眼睛都不敢眨巴一下,动也不动的盯着那肉球。 这是他的孩子,一只小兽人!他会长什么模样?昂无法言语此时的心情,不仅仅是做爸爸的兴奋,还有更多无法表明的情绪。无疑,他是紧张的。 这只小兽人很健康很活泼,几乎剪断脐带没多久他就开始挣扎,并且迅速的探出了四肢,此时又很快的,露出了粉嫩的小脑袋,接着,整个身躯脱离了肉球,咕噜噜落在兽皮毯子上。 很小,好小。 昂只有这个感觉,耳鸣嗡嗡,眼睛捕捉的那小东西,亲切,陌生。 他太小了,虚白的毛发看不出什么颜色,粉红的身体只让人想要怜爱。 “很健康的小兽人,记得给他喂奶,牛奶羊奶都可以。” 昂茫然的点头,不受控制的走近那小小的兽人。 小家伙眼睛没有张开,趴在毯子上用爪子慢吞吞的拨弄兽皮,还不时的抓自己的脑袋。甚至仰躺着,四脚朝天,露出自己的肚皮,他似乎知道自己身上有伤口,那是肚脐的地方包着药草,凉凉瑟瑟的味道,小家伙很敏感,他用脑袋磨蹭那儿,并且发出微弱的低叫声。 昂蹲下来,小心翼翼的用手抚摸它的脑袋。 小家伙抬头,皱了皱鼻子,忽然咧开嘴巴叫了一声,笨拙的朝着昂爬去。直到摸到昂的大脚丫,小家伙才满足的趴下,继续拨弄地上的兽皮。 “牛奶来了!”小兔子兴高采烈的跑进屋,早就准备好的小盆子搁在地上,昂忙将小家伙放过去,他本来担心小家伙不会吃,小家伙聪明的闻到了味道,不用人教就本能的凑过嘴巴去舔,可是牛奶特意烧热了,尽管冷却过,依旧有点烫。小家伙顿时收回舌头打个滚,全身粉红的的皮肤变得深红,昂吓一跳,忙温柔的抚摸他:“没事没事。” 可小家伙哀叫个不停,细细弱弱的声音,听得昂心疼不已。 昂陡然一动,变成了野兽。四肢趴在小家伙身边,强烈的兽人气息震住了哭闹的小鬼,小鬼安静下来,用脑袋蹭了蹭昂的爪子,慢吞吞扭过小脑袋,像小狗觅食一样再次凑到牛奶盆那里,磨蹭了很久,才放心的品尝温热的牛奶。 昂松了一口气。 “孩子呢?”床上的苏稻陡然醒来。 昂忙跑过去:“你终于醒了,孩子在喝牛奶。” 苏稻松口气,扭头看见在地上喝奶的小兽人,她苍白温柔的一笑:“真像一只迷你小红猪啊……” 昂不满:“我儿子怎么可能是猪。” 32 声音 苏稻的心情很复杂,从她的肚子里生出一只小野兽,这要是从前,保准被吓死。然而此时的苏稻,初为人母,望着小小嫩嫩的孩子,苏稻的眼神温柔如水。 小家伙吃了牛奶后就昏昏欲睡,它本能的贴着昂的身体眯上眼。昂僵硬的一动不敢动,虽然这是自己儿子,可昂很害怕,他太小了,昂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力气大了捏死他。 “你把它抱给我。”苏稻吃了鸡汤后精神不少,靠着床伸出手。 昂点头,手忙脚乱的将孩子搁在手心,捧着它来到床边。 近距离看孩子,苏稻很惊异,为什么长得那么魁梧的兽人,生出来的孩子这么袖珍,似乎比人类婴儿还要秀气不少。 苏稻轻轻托住孩子,软软的身体让她心神动摇。小家伙在苏稻怀里扭了扭,皱皱鼻子抓抓头,翻个身继续睡,两只小前爪子,在睡梦中无意识的拽着苏稻的衣服。苏稻温柔一笑,用被子搭住小家伙。 “昂,给孩子取个名字。”苏稻小声说。 昂一愣,顿时急躁的满地打转,抓耳挠腮:“你说叫什么好?” “我是要你取。” 昂点头,很认真的沉思起来,可脑袋转的飞快,就是拿不定孩子的名字。 “你慢慢想。”苏稻不急,好笑的摇摇头,躺□眯起眼假寐。 昂蹲在洞口前冥思苦想了半天没整出自己满意的名字,又到了吃饭的时间,昂只好起身去准备食物,昂走向门前不远的小鱼池子,里面养着不少肥鱼,苏稻说喝鱼汤喝鸡汤都对身体好,特别刚生产的人更要多喝汤。 昂站在池子边,拿起旁边搁着的渔网,麻利的将渔网洒进池子,随手在池子里一捞,捞起两条不大不小的肥鱼,昂满意的将鱼放进盆子。端着盆子昂又走向野鸡笼子,刚弯腰抓起一只野鸡,忽然上百只野鸡齐声喧哗,尖利的鸡叫声尤其刺耳,昂心中一紧,危险的气息直逼而来,昂迅速侧身闪进洞内,巨大的动作惊醒了苏稻,苏稻慌乱的抬起头:“怎么呢?” 昂看见苏稻和孩子平安无事,洞里没有怪物的行踪,昂松口气。 昂如门神一样站在洞口,背对着苏稻和孩子,如一座可靠巍峨的高山。 苏稻没得到昂的回应,却已经猜到了什么。苏稻忧心的皱起眉头,刚准备抬起手揉揉胀痛的脑袋,怀中的孩子忽然掀开了被子,发出了急促的低鸣。 苏稻忙抱起他温柔安抚:“别怕别怕,乖乖睡觉。有你爸爸在,没事。” 小家伙听着苏稻的声音,微微顿了一会,随后才迟钝的抬头,伸出舌头舔苏稻的下巴,舔了一下下后就缩回来,在苏稻手中似乎想努力的站起身,爬起来,倒下去,爬起来,倒下去,看的苏稻都急死了:“小家伙别逞强,乖乖躺着别动。” 小家伙弱弱的叫了几声,继续重复这个动作,最后他终于成功,纤细的四肢颤巍巍的立着,精神奕奕的低叫个不停。他一系列动作,苏稻看不懂,不知道他是饿了还是要尿了。看起来哪种都不像。 昂立在洞口前虽然没动作,可腾腾杀气却逼人面孔,连苏稻都能感觉得到,她怀中的小兽人越来越闹腾,用脑袋磨蹭苏稻的胸口,小爪子挥啊挥啊,长着嘴巴呜呜叫个不停。但是只要苏稻伸手紧紧抱住它,想要安抚它,它就不悦的扭头,摇头晃脑,提高音量继续叫嚷。 苏稻很郁闷的叹气:“你这是干啥啊?不喜欢妈妈?还是想怎么的?” 小兽人忽然身子一滚,屁股一撅,从苏稻怀里咕噜噜向着床下跌去,苏稻吓得脸色苍白,飞快的出手抢住了下坠的小兽人,苏稻恼着脸气道:“叫你别乱动了!” 被苏稻挽救的小兽人嘴巴一张,嘤嘤啼哭。一边哭一边使劲的挣扎,折腾的苏稻满头大汗。现在昂严正以待,证明怪物可能就在附近,她怎么可能让小鬼到处跑。 苏稻内心在呐喊,小兽人跟人就是不一样,这才刚生下来就已经学会折磨妈妈了。 小兽人终于妥协在大力士妈妈手中,但是他很不高兴,趴在苏稻身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用脑袋撞苏稻的胸口,虽然力道很轻,但是苏稻哭笑不得,摸摸它的脑瓜道:“乖哦,外面有怪物,不可以离开妈妈身边。” 小兽人张嘴嗷嗷嗷乱叫,嫩嫩的口腔大大张着,这要是成年兽人,保准是一张血盆大口和獠牙,不过小家伙真和猫猫一样,齿牙咧嘴吓唬人,没多大的威胁。 小兔子抱着一些新鲜果子回来,看见昂警惕的模样心知肚明,忙进了洞内,正好看见小家伙用后肢站立,两条前肢对着苏稻张牙舞爪,而苏稻笑嘻嘻的扶着小家伙的腰背。 小兔子欢喜的跳过去,“小小昂!” 声音很洪亮,小家伙听到了,不由歪着头停止了挥舞的爪子。 小兔子凑过去抚摸他的尾巴:“我是你兔子哥哥,你以后要喊我哥哥。” “外面怎么样了?看见那只怪物了吗?”苏稻问。 小兔子摇头:“没看见,昂估计感觉到了。” 苏稻沉吟:“要来就来,好过每天提心吊胆。昂,别傻站了,孩子饿了哦。” 昂一顿,犹豫了会,终于认命的走到火堆前。 “苏稻,让我抱抱他好不好?”小兔子跃跃欲试的指着闹腾的小鬼,苏稻点头:“小心,别走出洞外。” “嗯嗯嗯。”小兔子两眼放光,紧张的伸手去抱,“好小。”小兔子抱起来掂量一下,小家伙更是兴奋的扭了扭,嗷嗷嗷低鸣,脑袋朝着昂所在的位置扭动,小兔子忙抱着它走向昂,昂刚好将洗好的鱼丢进热水,看见小兔子抱孩子过来,忙搓搓手接住,小家伙一闻到昂的味道立即兴奋的弹了弹腿,喉咙发出愉悦的叫声。昂高兴的得不了,看来儿子很喜欢他啊。昂呵呵傻笑,高高的将儿子抛起,稳稳的接住,抛上去,落下来,小鬼高兴的叫个不停。 苏稻靠在床边笑看他们玩闹,她在内心说服自己,不要将孩子看的太脆弱,不能将他当成以前所了解的婴儿,他是小兽人,不能一味的呵护他,他不是脆弱的婴儿。所以她忍耐着没有阻止昂的行为。尽量平静的看着他们父子,说实话她饿了,可看着满脸幸福笑容的昂,苏稻不好意思打断他。苏稻叹口气,刚想叮嘱应该煮牛奶了,眼眸里陡然闪过一道急速的影子,苏稻一眨眼,死死盯着前方,她的前方除了那对正玩闹的父子,穿过他们,就是洞外空旷的草地和不远处的丛林,她对上了一双金色的眼睛,隐藏在丛林中的怪物。 苏稻心脏一抽,想都没想就要大声提醒,与她的念头同时动作的还有那只怪物,她张嘴的同时,那只怪物已经如流星般冲了过来,怪物金色的眼睛灼热的盯着上上下下的小兽人,苏稻的声音嘶哑的传了出来:“怪物!” 昂接住孩子毫不犹豫的将它抛向苏稻的床上,身子一闪,冲向了那只迅猛的怪物。 小兔子紧张的退到床边。 苏稻抱着孩子盯着洞外,怀中的小兽人又开始叫唤个不停,使劲挣扎。 昂阻挡了怪物的目的,仰天大吼一声,附近的邻居们会快速赶来,这一次他势必要拿下怪物。 怪物硬挨了昂一爪子,却丝毫没有退意,他凶狠的飞上高空,张大翅膀,对着昂发出了难以形容的鸣叫,昂第一次听到这种声音,苏稻和小兔子也是第一次,很难形容的怪音,声音不大,但是绵延悠长,如尖细的丝线,一点点的穿透人的耳膜。 听到这道声音的昂动作一顿,苏稻皱眉嘀咕:“这什么声音,真难听。”话一说完,怀中的小家伙用爪子捂着耳朵哇哇大哭,苏稻大惊失色的抱住他,小家伙却痛苦的扭动个不停,小兔子焦急喊道:“是不是这个声音太难听了?” 苏稻忙扯下两团小小的兽皮绒毛塞进小家伙的耳朵,本以为这样就好了,谁料小家伙依旧痛苦不堪,哭闹个不停。 屋外,昂皱眉瞪着怪物,不明所以的看着怪物发出奇怪的声音,既不攻击也不逃跑,这怪物想干嘛? 昂没多想,很快又冲向了怪物。 发出音波的怪物一愣,狠狠的说了一句:“杂种就是杂种!可恶!” 昂莫名其妙的被骂,顿时气得不清,仰头大吼一声,一爪子抓向怪物。怪物凝眉险险的闪过,气得脸色扭曲不已。 “今天你必须死在这里!”昂斩钉截铁的发出狂言,眼眸撇到正匆匆赶来的邻居们,昂冷冷一哼:“看你今天往哪里逃!” 怪物眼睁睁望着从各处赶来的敌人帮手,错过了最佳的逃走机会,怪物阴狠的看了眼昂,又透过昂,看向了山洞,眼眸中瞬时出现贪婪的神情。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昂大吼着扑过去。 各路帮手齐齐涌上怪物,可惜这里能飞的只有昂和怪物,怪物飞上天空,昂追上去,其他人只能守在各处。 怪物嘲讽一笑,心道就凭这些人,根本拦不住他。昂的速度,比其他来差得远。他要逃跑,谁能独挡? 怪物狞笑几声飞的老远,昂紧追而上,二人的身影不多时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跑来帮忙的兽人们恼怒的跺脚,让怪物如此容易的逃跑了,实在很丢面子。 随着怪物的远去,屋子中的小家伙总算不哭了,他哭累了,此时很委屈虚软的靠着苏稻,肩膀一抽一抽的,皮肤深红,别提多可怜。 苏稻松口气,轻轻拍着它,小兔子静静送上牛奶,苏稻一点点喂它喝,喝了小半盆子,小家伙总算回过神,屁股一扭,钻进被角呼呼大睡。 苏稻则望着洞外随风而动的花草,呆呆出神。 33 惨死 昂依旧没有追到那只怪物,他气急败坏的回家,差点踢翻了儿子的奶盆子。 满腹怒气在看见床上熟睡的苏稻和儿子后,怒气慢慢消退,转而是浓浓的柔情和忧心。 昂静静坐在床边看着苏稻和儿子的睡颜,思考着所有能将怪物弄死的方法。 苏稻醒来时,昂依旧坐在旁边发呆,昂这几天为了怪物的事情经常满脸愁容,苏稻老觉得昂这阵子长大了,不如以前快乐。 “还在想怪物的事?” 昂苦笑点头:“我没用,老抓不住他。” 苏稻握住昂的手:“别这么说,他速度快,想抓他不容易……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有办法吗?你比我聪明,你想想看。”昂很急切的催促苏稻。 苏稻慢慢道:“我想了很久,觉得要抓住他,只有铤而走险。首先我们要做准备,然后等着他来袭……就是这样……”苏稻认认真真对昂说了一大堆对付怪物的办法,昂聚精会神的聆听,遇到不懂的就寻求苏稻解释,苏稻边说边用树枝写写画画,半天过去,昂总算明白了苏稻的用意,这个方法的确挺冒险,可成功率很大,昂觉得应该试一试,总比抓不到怪物的影子要好。 昂立即拉着小兔子开始动手,他琢磨着怪物今天才逃跑,短时间里他估计不会再出现。昂就要趁这个空隙准备好一切,守株待兔! 转眼五天过去了,短短五天对一个初生的孩子来说,变化大的惊人。 初生如老鼠一样的粉嫩小家伙变得漂亮强壮起来,它四肢稳稳的在地上慢慢行走,圆圆的眼眸好奇的张望周围的一切,最初看不出什么颜色的毛发已经彰显出来,苏稻暗惊,觉得儿子的毛皮颜色,怎么看怎么像是淡淡的金色,和昂的漆黑,截然不同。这一点昂同样发现了,昂什么话都没说,他只是盯着越来越漂亮的儿子傻傻发了很久的呆,那夜,苏稻知道昂失眠了。苏稻不明白那时的昂在想什么,事实苏稻也不懂这是什么情况,基因突变?她可没有外遇,儿子绝对是昂的。 还好那天之后,昂又恢复了以往,对她对儿子都很体贴,经常抱着儿子玩闹,小家伙特别喜欢粘着爸爸,可能在渺小的他眼中,自己的父亲,高大强壮,是最强的兽人,他崇拜的第一个对象,他将来的目标。孩子很小,却已经机敏的令人咋舌,他喜欢讨要礼物,那些礼物必须是强悍猎物的兽皮或者骨头,每当昂打猎回来送给他猎物的骨头链子,小家伙就会高兴的嗷嗷嗷叫,然后用晶晶亮的目光盯着昂。 小家伙在苏稻这里完全不同,他在苏稻身边时很乖巧,很会撒娇,他会用舌头舔苏稻的脸,用脑袋蹭苏稻的胸口,用委屈的声音表示自己的可怜,一旦苏稻对他的行为生气,他就会可怜巴巴的缩头缩脑,哼哼唧唧寻求原谅。等到苏稻笑了,他就放松的窝在苏稻怀里玩耍,亦或睡觉。 孩子到了第八天,再次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那天苏稻很早醒来,抱着小家伙下床尿尿。小家伙揉着眼眸醒来,忽然跳到地上,不小心滚了尿里。气得苏稻差点扁人,一把拎起脏兮兮的小家伙,准备温水将他丢进小澡盆,小家伙讨厌洗澡,每次身体**的就又哭又闹。苏稻无视他的哭声,手脚飞快的清洗他的身体,用草药叶子将儿子染的香喷喷,过后抱起来搁床上,用干净的兽皮擦拭他身上的水。 就在这时,苏稻摸到了他的背后,两块小小的凸起,苏稻拨开他柔软的毛皮一瞧,那是两个很小的红点,对称而长,苏稻立即明了,叫醒昂,兴奋道:“昂你快看,小希这里是不是要长翅膀了?” 昂精神大振,忙去瞧,过后点头:“十有**是翅膀。” 苏稻开心不已,抱着儿子亲了亲,“小希好样的。”有翅膀比没翅膀方便多了,存活率加大了一倍不止,而且儿子这么小就开始长翅膀,是不是证明他身体健康?苏稻想起昂,昂长翅膀的年纪,可要晚了许多年……昂,和儿子到底是哪里不同 苏稻和昂多了一个习惯,每天都要检查儿子背后那两个点点,那东西如他们所料,每一天都有大变化。 到了第十天,苏稻期待已久的日子。 昂站在满面好奇的小兽人面前,在他眼前表演从野兽变成人类,从人类变成野兽这两个过程,一直不停的演示了五六遍,昂蹲□道:“看懂了吗?” 小家伙歪歪脑袋,忽然兴奋的眯起眼,学着昂变身时候的样子,仰天大叫一声,身体在地上一滚,毛茸茸的小兽人消失不见,地上多了一个光溜溜肉呼呼的人类小婴儿。 小婴儿长的很壮实,像出生三个月的孩子,他困惑的奶声叫嚷起来,抬起手好奇的盯着,似乎在纳闷,为什么爪子变成了五根指头?而且在地上爬,没有之前舒服了。 苏稻兴奋的跑过来抱起他,虽然都是自己的儿子,但是这模样她看着顺眼多了,不一样的可爱!最让她激动的是,从这人类婴儿的小模样上找出了自己的影子,看那眼睛,跟她多像啊,还有皮肤,比昂的不知道要白了多少倍,看来是继承了她的基因。 小孩看见苏稻眉开眼笑的,也不禁跟着傻乐,发出咯咯的笑声,并且用脑袋去顶苏稻的额头,苏稻用额头跟儿子对顶,开怀道:“小宝贝是个大帅哥啊!来,给妈妈亲一个。”苏稻吧唧一口亲在孩子脸蛋上,孩子笑得更加大声,挥舞着小手抓住苏稻的长头发,高兴的甩来甩去。 昂在旁边憨憨的笑,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儿子那一头柔软的金色头发,真是漂亮啊,跟他的全黑,完全不同。一丝落寞从昂的眼眸中一闪而过。 这个夜晚,昂又有点难以入眠。他尝试说服自己,烦恼却自寻而来,完全不让他放松。他闭上眼睛就想起一身黑的族人凶神恶煞的围攻他,逼得他落下山崖。他们说:你跟我们不一样,你不是我们的族人,你这个野种…… 昂眉头皱成川字,睡梦中,族人狰狞的脸孔变成了自己的儿子,一身金色毛皮,一双金色翅膀的儿子冷冽的盯着他,恶狠狠的质问他:为什么你跟我不一样?你难道不是我的父亲? 昂一下子惊醒,浑身的冷汗。他呼口气,扭头看见睡在他们中间的可爱儿子,正趴着流口水,他将小被子踢得没了影子,撅着屁股睡得很香。昂莞尔一笑,拉起薄被子盖住他。 昂打算继续睡觉,祈祷不要再做噩梦。 刚闭上眼睛,昂身体一僵。他陡然张开眼,在漆黑里扭头看向月光明照的洞外。 洞外微弱的风声,带来了危险的气息,他纠缠几次的那股子气息。 昂纹丝不动,甚至瞬间压制了自己的紧张和战意。他悠闲的看着洞外,有道迅速的影子在闪来闪去,那影子警惕周围,一步步靠近了山洞。影子很谨慎小心,收起了翅膀,他在地上行走,轻轻的走到距离洞口两米的位置。 昂勾起了嘴角,亲眼看着那影子僵住了身体,慌乱的想要展翅飞起,身体却忽然一重,影子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从两边树丛里,射出了几道尖利的骨器,噗嗤穿透了影子无法动弹的身体,影子惨叫几声,血腥味在夜里浓郁的入鼻,让昂兴奋的摩拳擦掌,想要仰天大笑。 怪物的惨叫吵醒了苏稻,苏稻一个激灵爬起来:“谁?” 昂安抚她:“怪物落网了。”说着朝外走去。 苏稻大乐:“太好了!”连忙下床跟出去,昂举着火把走近怪物,生生受了六道锋利骨箭的怪物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喘息,看见昂和苏稻满脸笑意的走出来,怪物憎恨道:“你们骗我!” 苏稻咬牙切齿:“你不觊觎我家儿子,谁去惹你!你三番两次打上门来,还想怎么着?这陷阱就是为了对付你这种不坏好心的人,哼,咎由自取。” 怪物脸色苍白,拼命的想要挣扎,却根本无能无力。 昂蹲□盯着怪物,冷冷逼问:“说,为什么缠着我们一家?” 怪物冷笑:“什么缠着你们一家,就你,送给我吃都不要。你这杂种,一身臭味,吃你浪费力气。哈哈,没想到,你这个杂种居然生出纯种的儿子,那小家伙比你美味多了,只要我吃了他,就再也没有敌手了!” 昂一脚踩断他的手腕:“说清楚!” 怪物惨叫,艰难道:“悲哀的你,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你当然不懂我说什么……你这种人……永远不会被族人承认……呵呵……以后你儿子也会瞧不起你……哈哈……最喜欢追究血统的族群……真是你的悲哀……我……会有人为我报仇……”怪物断断续续说完,终于流血过多而断气。 苏稻浑身的胆子都卸下了,缠绕多日的噩梦离去,以后可以睡个安稳觉。 昂冷着脸瞪着怪物的尸体,这死怪物本身并不强,力气不如他大,爪子没他锋利,但是它速度快,而且很狡猾,比他聪明,可恶,昂杀了怪物,依旧不高兴。这死怪物说的话,昂无法不在意,正好说中了他的软肋。 苏稻看出昂气色不好,忙安慰:“别在意他的话,我们这么久都是单独的过日子,何必在意他说的什么血统什么种族,昂你别忘了,现在我们还有很多朋友,他们没有人瞧不起你。至于小希,他是你儿子,他更不会对你怎么样,我们努力的教导他,让他做一个懂事的好孩子。” 昂闻言心里好过多了,紧紧搂着苏稻,沐浴在静谧的月光下。 34 海上的翱翔 怪物的死亡让全家人都放松了心情,只有昂偶尔会露出沉重的神情,但是每当看见苏稻的笑脸和渐渐长大的儿子,昂便将那份沉重,掩埋在心里,祈祷总有一天,心中所有的忧虑,离他远去。 很快,小家伙已经满月了。 一个月,时间很短暂,小家伙的变化却出奇的大,身体又壮实了不少,毛发越来越浓密,颜色也越来越清晰,最初的淡金色,已经逐步变成加深的金黄,和昂背后的那双翅膀越来越接近。还有小家伙背后的翅膀已经突出了骨肉,连他稚嫩的嗓音都开始变化。 一个月的小孩子,足有三十多斤,苏稻每天被折腾的筋疲力尽,小家伙尤其好动,一刻不肯乖乖坐着,张开眼睛就喜欢满地爬,到处跑,一个不留神就跑出了洞,全家人钻进林子辛苦的寻找他。 “小希!”晴朗的上午,苏稻抱着洗好的蔬菜回来,洞里又不见了儿子的身影,床单被子被丢在地上到处都是,还有倒翻的奶盆子和咕噜噜滚得满地都是的果子。 苏稻头疼的叹口气,走到洞口扯着嗓子大喊:“小希!回来吃饭了!”喊声在林子里电子回荡,轻风吹拂而过,鸟叫虫鸣,就是没有小家伙的身影。 “又跑远了吗?”苏稻无奈嘀咕,走到野鸡笼边打开小门,伸手在笼子里抓起两只肥硕的野鸡准备今天的午饭,关在鸡笼中的野鸡咕咕叫唤起来,鸡毛飞舞,灰尘满天,苏稻皱眉,弯腰捡起搁置鸡笼边的碎菜叶子哗啦啦洒进鸡笼,那些野鸡立即蜂拥而上,争先空闲的抢夺食物,苏稻正要拎着鸡回去,鸡笼中忽然想起一声哀叫,苏稻脸色一青,立即回头,低头一看,鸡笼小小的门洞内,野鸡们的旁边正有个小小的身影慢慢爬起,他捂着脑袋嗷嗷不满的叫了几声,摇摇晃晃走进最近的野鸡身后,伸出肉呼呼的手狠狠抓下长长的野鸡毛,那只野鸡疼的咕咕乱叫,小家伙仰着脑袋嗷嗷对吼,那只野鸡眼泪汪汪的推进鸡群,根本不敢反驳几声。小家伙得意的叫了一声,野鸡们吵醒了他的瞌睡,他正好肚子饿了,该回去吃饭了。 小家伙抬头,出口一片阴影投下,小家伙一僵,望着那张狰狞熟悉的脸孔,吓得后退了几步。 “你还不给我过来!”苏稻气急败坏的咆哮,弯腰勾着背,从小洞里伸进双手,一把捞住躲闪的小鬼,拽出了脏兮兮臭烘烘的鸡笼。 被逮住的小家伙在苏稻手里使劲挣扎,哇哇乱叫,折腾的苏稻满头大汗,但是苏稻铁了心,不抓回去揍一顿,休想逃走。 “你这个小笨蛋又脏又臭,你到底听不听妈妈的话,说过多少次不准乱跑,你居然跑进鸡笼里,你以为你是鸡啊!翅膀还没长出来就乱认亲,屁股痒了是不是?”苏稻边骂边拍小家伙的屁股,啪啪打了好几下,肉呼呼的屁股立即红了,小家伙眼泪汪汪的哭嚷,浑身的臭味熏的苏稻咬牙切齿,还有沾在他身上的若干鸡粪,特别是脚底板!那叫一个惨不忍睹,苏稻连午饭都不想吃了,纯粹被气饱了。 气呼呼的将小家伙丢进澡盆,苏稻抓起一把香草狠狠的蹂躏他,洗的干干净净了抱上床,翻出干净衣裳给他穿上,小家伙讨厌穿衣服。每次都在穿了没多久就自己脱了,特别不愿意穿鞋,成天光着屁股满地跑,苏稻拿他没则,才一个月大就够她受了,苏稻真担心以后被这小魔王折腾死。让苏稻庆幸的是小家伙身体很好,不怕脏不怕冻,吃了脏东西不会生病,光屁股也不会感冒。连看起来嫩嫩的皮肤似乎也很厚,光脚满地爬,没见他受什么伤。 “乖乖在床上玩,妈去烤鸡你吃,你要是不听话,等下就饿肚子。”苏稻戳着小鬼的额头威胁,小鬼闻言缩了下,在床上无聊的滚来滚去。 苏稻松口气,拎着鸡准备今天的午饭。 一个月大的兽人孩子,真的和人类差距甚大,人类小孩,一个月怎么可能吃肉,但是这小鬼二十多天就开始吃肉了,当时还是昂趁苏稻不注意,将厮成小块碎片的肉塞进馋兮兮的儿子嘴里,小家伙眨巴着嘴巴轻而易举的吞下,从此,再也无法仅仅满足于牛奶羊奶的滋味。一餐不吃肉就闹的很,大人不理睬他,他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奋力叫嚷,真的生气,那模样就像杀气腾腾的小野兽。于是昂第一个妥协,每天吃肉都会分给儿子一份,这小家伙已经肥的像个球。 昂和小兔子白天出去打猎,如果距离家里近,中午就会回来吃,如果远,就在外面解决。多半时候他们不会在家里吃午饭。 苏稻只用准备自己和儿子的午餐。苏稻用菜刀将鸡肉切成了小块,一半用来熬汤,一半放在锅子里用油烧炒,这林中植物繁茂,食物香料其实不少,用心准备的食物,味道相当的好。 床上打滚的小鬼闻着渐渐飘出的肉香味,口水嗒嗒的嗷嗷个不停,在床上一会滚成小兽,一会滚成小孩,床单拉的乱七八糟,倒是听话的没有乱跑,午饭就要好了,这时候他不敢惹怒妈妈,不然也许真的只能喝奶。 苏稻不时侧头看看儿子,见他在床上打滚,便放心的微微一笑。 不多时,午餐终于出炉。 苏稻将饿的两眼发晕的小鬼抱到木墩子餐桌前,小家伙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抓鸡肉,苏稻厉声道:“烫!” 小家伙吓得缩回来,不敢造次。 苏稻端起早先盛装的小份肉汤,尝了一口,温度适宜,便递到儿子嘴边:“乖,先喝汤再吃肉。” 小家伙撅着嘴巴勉强的喝了汤,苏稻满意的亲他一下,夹起鸡肉吹吹,搁在小木盘中,“可以吃了。” 小家伙立即爬过去,自己用手抓着吃。一边吃一边高兴的踢腿,嘴角勾的弯弯的,像只小馋猫。 苏稻曾经试图改变小鬼的恶习,后来却打消了这个决定,儿子不仅仅有人的思想,同时也将以兽的姿态存活下去,她不能用自己的作风去要求他,也许她可以将儿子教导成一个爱干净,动作斯文的兽人,但是那样,儿子势必会失去属于野兽的一部分野性,那样他将怎么在丛林里生存?所以苏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且在昂不打猎的日子,她会让儿子尽量和昂待在一起。昂能教给儿子的东西,她永远不会。这时间要说简单其实很简单,没有太复杂的社会,只要有够强的力量就可以生活,苏稻对他的要求不多,只希望将来长大,他会是一个理解父母的孩子,最起码不应该对昂有意见。 苏稻一天一天看着长大的儿子,越来越理解昂害怕的心情。 这个孩子真的长得和昂太不一样,让人不禁揣想,将来有一天,他会不会对父亲心生怀疑,他会不会有叛逆期。 昂托着大猎物的尸骸回来,他的脸上充满傲气和期翼,他猎杀的对象越来越凶猛,一切都是为了讨宝贝儿子的欢心。他有个聪明敏锐的儿子,小小年纪就可以分辨猎物的强弱,他对小猎物的尸骸不屑一顾,对大猎物的尸骸情有独钟,每当看到父亲送给他勇猛的猎物,他都会用崇拜兴奋的眼神望着昂。 那样纯粹的眼神,可以让每一个父亲变成勇士。 “嗷~”昂一回来,小兽人一个飞扑跳起,落进昂宽阔厚实的怀抱。 昂哈哈大笑,抱着他摸摸头,“小希今天真干净,看来妈妈又抓着你洗澡了。” 小家伙闻言有模有样的哼了声,显然对妈妈的作为很不满。 小兔子走过来拍拍小鬼的屁股:“来来,哥哥抱抱你,看你又重了没。” 小家伙闻言扭头斜睨小兔子,他被小兔子抱进怀中,小兔子大叫道:“真是猪啊……好重……” 小家伙张嘴,一口咬上小兔子的脸,小兔子尖叫,小家伙见状咯咯笑个不停,又故意凑过嘴巴去咬小兔子,小兔子吓得左躲右闪,越是这样,小家伙笑得越是开心。咯咯的声音跟母亲下蛋一样闹了很久,最后还是昂同情的将小恶魔从小兔子手里抱走,小兔子捂着满脸口水和浅浅的红印子恼怒威胁:“我要趁你睡着了,把你烤了吃掉!肥猪!” 小家伙靠在昂怀里,扭着屁股对向小兔子,噗嗤放了一个屁。 小兔子气得张牙舞爪的扑过去。小家伙咯咯大笑起来。 苏稻瞪着眼说:“昂,看看他是不是要拉屎了,放屁要警惕。” “哦!”昂大声应答。 欢乐幸福的生活过得很快,海边四季温暖,总让人容易忽视季节的变化和时间的流逝。 苏稻站在大海边,享受着海风的吹拂。 昂走在浅水滩上寻觅苏稻爱吃的螃蟹。 小兔子蹲在沙滩上用树枝画了一张又一张可笑的脸孔,画中的每一个人物,都有条漂亮的鱼尾巴。 已经看起来像一岁半大的孩子欢快的在沙滩上打滚,海风再大,也掩饰不了他响亮而纯真的咯咯笑声。 孩子滚到小兔子身边,故意毁掉小兔子辛苦画出的美人鱼,抓起一把沙抛向小兔子,小兔子立即气得眼睛通红的扑过去。小家伙撒腿就跑,跌跌撞撞的摔了好几次,笑声却丝毫未减,在小兔子终于要追上时,小家伙一个打滚变成了兽人,比他人还高大的金色翅膀随风而起,轻而易举的飞上半空 小兔子瞪着半空的小兽人跳脚:“有本事你下来!你有翅膀了不起啊!” 小兽人嗷嗷叫,欢快的挥着翅膀窜到苏稻身边,一个猛扑趴上苏稻的背脊,苏稻往前一倾,无奈的扭头说:“宝贝你现在一撞,妈的腰都快闪了。” 小兽人不满的扭了扭,两只前爪抱着苏稻的脖子,翅膀挥舞飞起,苏稻慢慢腾空,苏稻青着脸飞快喊停:“停停停停!你想勒死我吗?”有没有搞错,抱着脖子飞,迟早会被勒死。 小家伙立即松手,苏稻一屁股摔在地上,掩面默然,昂不满的冲着任性的小鬼吼了几声,小鬼忙乖乖的将苏稻扶起来,讨好的亲了亲她立即逃开。 苏稻叹口气,走到昂身边和他一起抓螃蟹。 忽然,嘹亮而特别的吼声从高处传出,清晰的深入苏稻和昂的耳中,两人一同抬头,看见他们的宝贝儿子飞在高高的碧空之下,他金色的毛皮在阳光下闪烁耀眼,灿烂的大翅膀徐芯镁锰桓,他张着狮子般的嘴巴,露出野兽的獠牙,发出一声又一声绵长的吼叫,属于孩子特有的嘹亮和稚嫩,亦有几分野兽的深沉,那声音在空中电子回荡,苏稻看的入迷,他们的儿子,的确是所见的兽人中,最漂亮最英武的存在。连发出的吼声都如此的让人沉醉,苏稻仰头追随着金色的身影,看着他越飞越远。 身边的昂忽然兽化大吼,苏稻骤然清醒,随着昂夹着怒气的吼声,远远飞在海上的小兽人终于调转了方向,朝着他们返回来。 小兽人落在沙滩上,昂庞大的身体凶猛的扑过去,将小兽人扑在地上,小兽人嗷嗷大叫,不一会就变成了小孩子,眼泪汪汪的大哭。 昂终于放过了孩子,脸色难看的退到旁边。 苏稻跑过去抱起孩子,咬牙追问:“你刚才怎么能往海上飞,飞那么远多危险啊。” 小家伙委屈的靠着苏稻,他当然不知道那有多危险,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生气的昂,昂从来不对他生气,可是今天昂真的怒了。 苏稻回头看着昂,没有说话。她觉得昂今天很不对劲。 一家人闷闷的回去,小家伙玩累了,不一会趴着睡着了。 昂忽然望着苏稻说:“我以为他要飞走……” 苏稻一愣,随即噗嗤笑了,抓着昂的手说:“昂,就算他稀里糊涂的飞走了,飞到了海的另一边你也不用害怕。真有那一天,我陪你去找他,到海的对面去。” 苏稻的话安抚了不安的昂。 可是有些东西生来就无法阻止,比如心,**,梦想。 苏稻不知道他的儿子是天生叛逆还是如何,尽管他害怕昂生气,却依旧固执的享受海边的飞翔,昂一次又一次的在海边将儿子抓回来,儿子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任性。 终于有一天,苏稻找到海边,在海浪嬉闹的沙滩上,她只看到了孤零零的昂。 35 海上的族群 “小希呢?”苏稻紧张的跑过去。 昂绷着脸望着大海,电子道:“我来的时候就没有看到他,但是,这海上很远的地方有他的味道。” 苏稻闻言忐忑道:“不要紧,他贪玩飞远了。肚子饿了就会回来的。” 昂没有做声,但是苏稻看见他的眼睛亮了下。 昂是家里的支柱,一直以来苏稻都依靠昂,可是孩子的存在让昂变得成熟又脆弱,大概是他太珍惜这个孩子,所以心中格外的沉重,何况孩子又是那样的不同,身为兽人父亲,昂的担子很大。相比昂的焦虑,苏稻倒是想的没那么多,正因为她不是昂,无法代替父亲,她是苏稻,是妈妈,她对孩子没有那样的焦躁和忧心,这么小的孩子,她以母子的牵绊深信,小家伙玩久了自然会回家。与其担心孩子丢下父母跑了,她更担心孩子会不会遇到危险,会不会被坏蛋拐走之类…… 昂一屁股在沙滩上坐了下来,此时天色渐晚,一轮明月慢慢升上海平线,月光普照,海面上波光粼粼,水色潋滟。 苏稻故作轻松的靠在旁边:“他喜欢大海,又不懂事,但是孩子年纪越小,越是粘人,怎么可能舍得离开我们。哎,我希望他别太得意,千万别遇到危险,也别迷路了才好。” 昂听罢眉头又加深了少许,不多时恢复平常:“我去找找。” “你能捕捉他的味道吗?” “能,虽然很远。”昂悬上了天空。 小兔子赶来时正好看到昂飞走,小兔子嚷嚷道:“还没找到小希吗?” 苏稻勉强微笑:“小家伙今叹镁密的远,我们就在海边做饭吧。” “好啊,小希最贪吃,闻到香味肯定就回来了。”小兔子觉得这是个好办法,飞快的跑去准备烧烤晚饭。 也许是大海太广阔,昂以前没有飞过海面,今天为了儿子不得不踏入海上,飞上高空,底下的大海如冰冷的水墙,冷冷的,很森然。周围光秃秃的没有高山没有丛林,这让习惯了陆地的昂微微不自在。 昂寻着味道快速的飞行,中途找不到落脚点,他还必须保持体力,不然落入海中就没救了。这么考虑着,昂很好奇,小家伙到底有多强大的潜力,他那么小的身体,为什么可以飞这么远?小小年纪已经超越他这个父亲了吗?还是,因为血统的天生差距。 圆圆的月亮越高越高,皎洁的月光柔和温馨,多少让昂焦急的心得到舒缓。 海风吹拂,属于儿子的味道浓烈起来,已经很近了。 昂扇着翅膀一个滑翔,落到一块刚好可以落脚的小礁石上,小礁石面积小,太远的距离根本看不清楚它的存在,此时近了才发现,礁石尖尖的,昂落上去歇息,歪头往礁石尖顶的那段瞧去,一个小窝洞似地礁石中,躺着让他忧心不已的宝贝儿子。 小家伙睡着了,眼睛上还挂着泪水。 柔和的月亮洒在他的身上,真是最可爱的宝贝。 昂多日来的沉重负担土崩瓦解,他哭笑不得的静静望着儿子,忽然有些明白了。这一切并不是儿子的错,儿子很小很单纯,只是贪玩而已,但是他却用大人的思想去揣测儿子的心思,他以为儿子会小看他,离开他。这是绝对的错误,儿子那么小,天真无邪,怎么可能会有离开父母的想法。他应该像孩子的母亲苏稻那样,更相信一个纯粹的孩子。 如果哪天孩子不见了,一定不要怀疑他抛弃了父母,也许他只是遇到了麻烦,也许只是在角落里贪玩忘记了时间。 昂长叹一口气,蹲□拍拍儿子的屁股,小家伙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看到昂,立即跳起扑过来,哇哇乱哭。 昂噗嗤笑了,故意恼着脸训斥:“活该,迷路了吧?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担心你,臭小子欠打。” 小家伙呜呜哭个不停,紧紧抱着昂,嘴巴哇哇的似乎在解释什么,只是话都说不清楚,昂听不懂,却大约猜到了他的意思。 这小鬼一定是在大海上飞着玩,结果迷失了方向,再加上又累又饿,海上找不到食物,千辛万苦找到一块小礁石歇脚,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昂将他抱起身,望着月亮道:“来,爸爸带你回去,你妈还在担心你,下次不许乱跑了听到没有?” 小家伙似懂非懂的点头,屁颠屁颠爬上昂的背,昂轻盈的飞上天空,朝着海岸而去。 距离海岸还有一段距离,夜风中便飘回来一阵肉香味。趴在昂背后差点睡着的小家伙立即清醒,张着圆眼睛兴奋的叫了起来。 昂哈哈大笑:“看你嘴馋了吧,回去让你妈烧肉你吃。” 小家伙高兴的嗷嗷叫个不停,口水流了一地。 苏稻将煮好的肉汤热了冷,冷了热,一小盆子烧肉一直热着,眼看夜色越来越深,小兔子已经等得在旁边睡着了,昂和小家伙依旧没有出现。 苏稻心里着急的不得了却没有办法。 苏稻揉揉酸涩的眼窝,差点撑不住了,忽然听到宁静的夜空传来鸣叫,苏稻抬头一瞧,熟悉的身影正朝着她飞来。 “昂,小希!”苏稻欢喜的招手。 昂在空中一个滑行,轻巧的落到海岸上。 背上的小希顿时欢呼的跳下来,冲向了香喷喷的食物。 苏稻气急败坏的逮住他,几巴掌狠狠揍在他屁股上,恶狠狠道:“下次再乱跑,我揍死你!臭小子,天天让人担心!” 小鬼哀叫几声,低头认错,苏稻又说:“你爸到处找你,你以后别这样了,别光顾着吃吃吃,长点记性!” 小鬼哼哼点头,昂抓起一块肉便匆匆吃了起来,忙了半夜,他也饿了。现在精神又完全放松下来,昂胃口大增。小鬼扑过去抢,昂哈哈笑着躲开,苏稻无奈说:“你们别闹了,快点吃饱回去休息,天色很晚了。” 吃饱喝足吵醒小兔子,一家人回到了山洞。 海面上的风却涌动起来,数道身影正疾驰的朝着海对岸飞来。 经过这次的教训,小家伙第二天乖巧多了,只敢挥着翅膀跟在昂的身边飞,或者回家待在苏稻身边。 昂瞅着空中飞来飞去的小家伙,摇头笑笑,和几个邻居一起在丛林里追捕猎物,几人联手时的对象多半是群居的猎物,今天他们对付的是一群野山狼,野山狼足有百头,个性凶恶,速度迅猛,昂几个人计划一番,有序的攻向了狼群。气势如虹的吼声响彻森林,吓得周围的猎物撒腿四散。 小希飞在空中一直转圈圈,津津有味紧张不已的看着下面的战斗,他叫唤个不停,兴奋的为昂等人助威。 昂伴随着熟悉的叫声灵活的在狼群中穿梭,一头头野狼在脚边倒下,昂的神情平静而坚毅,丝毫没有厮杀的疯狂,几个伙伴默契的冲向了狼王,昂向着右边斜向扑过去拦住狼王的后路,就在这时,天空盘桓的小家伙忽然响亮鸣叫一声,那声音带着震惊和恐慌,音量奇大,响彻在厮杀声里,尤其的刺耳。 昂顿时动作一顿,迅速滑到旁边仰头去瞧,只见小家伙焦急的拍着翅膀叫唤不停,焦躁的声音让其他人也停下了动作,野狼趁此机会全数逃走,小家伙猛扑而下,落到昂的背上,脑袋指着海边的方向不停嚷嚷。 昂的心脏莫名狂跳,不安的将儿子抱住:“怎么呢?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发现了奇怪的东西?” 小家伙拼命点头,拉扯着昂要去海边。 昂只好对伙伴们说:“我去海边看看。” “我们一起去,会不会是发现了敌人?”伙伴们跟上昂,快速的朝着海边狂奔。 接近海岸的时候,昂和伙伴们便发现了海边的奇怪状况,虽然还看不见,但是他们已经闻到了空气中陌生的味道,那股味道很浓烈,越是浓烈,昂和大家越是不安。只怕当真有陌生的族群从海上过来,数量繁多,是敌是友很难说,大家在这里居住久了,都将自己当做这里的主人,不可能轻易容许陌生族群的进入,像昂当初完全可以属于单人过来,因此大家才会温和的接纳他们一家。可如果数量多到一个族群,那就另当别论了。 众人再次加速,气势汹汹的奔到沙滩上,昂举目眺望,双眸不由一缩。 风和日丽,广袤的大海上清晰的出现一群陌生身影,那是一群大鸟类兽人,成群结队的正朝着沙滩而来。天空中响彻它们整齐的鸣叫声,每一声出来,都能掀起海浪翻滚。 昂和伙伴看见这个情形,不由绷紧了神经,死死盯着翻滚的海浪和逐渐靠近的身影。 昂正在犯愁接下来怎么应付,揣测这些大鸟的目的和意图,他背上的小家伙却忽然离开他,展翅一挥,叽叽咕咕的叫唤着飞上天,昂顿时大急出手:“回来!臭小子你想干什么!前面危险,给我回来!” 小家伙听到吼声吓得缩回来,但是极其不乖巧的绕着昂煽动个不停,稚嫩的叫声一直吵着昂,昂深深皱眉:“不准你任性,给我回去!” 小家伙见父亲听不懂他的话,不由又急又气。 身旁的大叔们不客气的将小家伙抓住丢到身后,怒斥:“这里不是小家伙待的地方,回去!” 被抛在地上打滚的小家伙气得乱叫,挥舞翅膀一跃而起,笔直的飞向了大海,朝着那群队伍奔去。 “小希!”昂急得跺脚,翅膀一展,气急败坏的追上,他的翅膀比小希的要大很多,速度更是没法比,昂很快追上了小希,绕着小希徘徊呵斥,小希终于没有往前飞,但是不死心的在空中徘徊,一直叫嚷着,似乎急切的想要昂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昂无法听懂儿子所有的话,他只知道现在情形不乐观,一个不小心,尚未成熟的小鬼可能丧命,这种事情他怎么能让它发生。对方看起来人数众多,真的打起来,他哪有功夫照顾儿子,现在只能将任性的儿子劝走。 昂见小鬼依旧不愿回去,心头急切,又加上怒火焦油,一股火气便涌了上来,昂冲向小希,一翅膀狠狠扇了过去,小家伙哀叫一声朝着海面上跌落,昂绷着脸追上准备接住他,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送走。 可就在昂飞过去要接儿子的时候,不知何时已经极其靠近的陌生族群中冲出三道迅捷的身影,直直攻向了昂,昂察觉到危险时已经来不及阻挡,他干脆连头也没抬,更加凶猛的冲向儿子,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抱住他,几乎在昂抱住小希的瞬间,三道攻击同时落在昂的背上。鲜血飞溅,昂表情痛苦,动作一滞,不管不顾的冲向了海岸。三道身影紧跟而上,张嘴发出极其愤怒的吼声,震得昂的耳朵生疼,脚下的海水沸腾。昂震惊不已,这些人似乎和当初遇见的怪物一样擅长用声音攻击人,只是很奇怪,当初那只蝙蝠怪物的声音,只能伤害小希,昂只觉得难听,并无其他大碍。昂心中沉重,肚子里很多疑惑,紧张时刻却无法让他顾虑太多。 “昂!”见昂总算将敌人带到了海岸边,伙伴们立即一拥而上,毫不畏惧的扑向敌人。有了他们的加入,昂的压力大减。昂忍痛落地,无奈的看着被他拍得晕眼花的儿子。此时的情况已经极坏,还未说上话就打了起来,真是最糟糕的局面。送儿子回去已经不可能,他若走了,伙伴们可能会丧命。 昂一挥手将儿子抛向后方的丛林,同时灵活的转身,伸出锋利的爪子攻向最近的敌人,可就在昂的眼睛终于落在敌人身上时,昂如遭雷击,整个人怔住了,无法动弹。 36 金 这三道身影,还有海面上逐个飞来的众多身影,一眼望去大约五十来人,他们全是野兽形态。 金色灿烂的大翅膀,金色光亮的毛皮,狮子般的脸孔,还拖着长长的金色尾巴。 这些人,这些人…… 跟他的宝贝一模一样…… 只是,他的宝贝儿子年纪尚小,没有他们高大威猛。 可是…… 昂瞪了眼珠子,身体无法动作,喉咙咕噜噜的,却说不出话来。 他微微闭了闭上,就在去年,他遇见那具尸体开始。 从那时候起他就有了一个新的梦想。 找到族人,能认可他,接纳他,属于他真正的族人!他会和族人们一起打猎,一起说笑,一起生活,一起为了保护女人孩子和部落而战斗,就算献上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那个梦想一直没有消失,一直深深记在心里。 为了迎接孩子的到来,所以他把梦想压在心底,为了等待孩子长大,他叫自己不要着急。等孩子长大了,他可以带着孩子一起去寻觅。 从没想过,有一天,他心目中真正的族人会从天而降,主动送上他的视线。 他们从海上飞来,这么说,也许他们的部落就在海的那一边,难怪他找不到,大海这么大,距离那么远。 可是真好,现在他们来了。 昂说服自己冷静,昂完全忘记了背后的伤势,昂激动难耐的大声说:“不要打了,是误会。” 伙伴们一听纷纷退回来,那三人也住了手,定定的打量昂。 昂主动上前:“我叫昂,你们是……”他盯着对方的全金色身体,忽然升起一股不安,他忘了,这些人跟他不一样,就如他的儿子,只是这些人不是他的儿子,不会像儿子那样缠着他任性撒娇。 昂眼神黯了一下,原来真正的族人都长得这个模样,他终究与他们不同,与谁都不相同。昂失落的笑了笑,当初发现那具尸体的时候是在夜里,而那具尸体的身躯又腐烂肮脏的厉害,所以他和苏稻才会没有发现那具尸体原本的色彩,只被那双没有腐烂的翅膀给吸引了。 昂又想起杀死怪物的那夜,那只怪物所说的话。尽管当时怪物充满愤怒,可他的话却没错。 他有一双金色的翅膀,却没有金色的身躯。 有过最初的教训,昂看清这些人的面貌后,心中的激动和喜悦急退,昂一瞬间冷却了下来,连紧绷的身体都得以放松。 没错,做好一切打算的昂,浑身都轻松了。 这时候所有金色的狮子都落到沙滩上,他们高大,他们闪耀,望着这样一群金光闪闪的族群,昂忽然想起一句苏稻说过的话:兽化的儿子,真是天底下最吸引人的兽人。 没有人能抗拒,能忽视这样的他们,就如所有生命,都离不开灿烂的太阳。 他们,当真是上帝的宠儿。 这五十来头野兽似乎发现昂这边已经没有战意,不多时便在沙滩上变成了人。修长健壮,一头金发岁海风舞动,真是迷人的风景。昂的眼眸又是一缩,他看见人群中有女人,可以兽化的女人。昂心中一叹,原来这个种族男女都可以兽化,这么说他们的男人,根本不会找无法兽化的女人。 昂握紧了拳头,看着他们,他心中疑惑更深。 一身杂毛的他,是怎么出生的?是谁和谁生了他? 昂在打量这群人,这群人同样困惑的打量昂。他们用困惑而审视的目光将昂从头看到脚,从脚看到头。 终于,为首的年轻男人走上前,来到昂身边:“你为什么长成这个样子?”他的语气是单纯的困惑,但是昂却沉静了心跳,默然的将兽形转变,变成了有着一双金色翅膀的男人。 这一下,这群人再次惊讶了。 他们和昂的身高差不多,但是他们变成人后,就是完完整整的人,一个脑袋一个身躯和四肢,背后根本没有翅膀,翅膀只会在兽化后出现。 可昂即使变成人,那双翅膀同样存在。 就在昂酝酿了复杂的心情,准备要回答时,最先出手伤害昂的三人上前,一人对年轻人道:“少族长,我们发现的遗失族人不是这个男人,是一个小孩子,纯种的孩子。” 年轻族长闻言一愣,恍然大悟的点头,随即四顾:“那个小孩在哪里?” 三人一对视,忙朝着森林跑去,那方向就是昂将小希丢出去的地方。 昂赶紧跟上,费力的抢在他们之前找到了晕乎乎的儿子,三人并没恼怒,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昂将小孩抱起。 昂紧紧抱着孩子,平静道:“你们是为了我儿子而来,能告诉我你们想怎么样吗?” 三人讶异的望着昂,同时道:“他是你儿子?不可能!”他们这么说着,眼睛里终于没有掩饰不屑,似乎在鄙视昂的谎言,同时,又颇复杂的看了看昂背上的翅膀。 昂将儿子抱得更紧,这时候那一群人走过来,少族长看着昂怀里的孩子眼睛一亮,大喜道:“果然是这个纯种的孩子,真是奇怪,这里既然有遗失的孩子,怎么不见他的父母?快点问问他,他的父母在哪里,顺便一起接到岛上去。” 昂坚定道:“我就是他的父亲,他母亲在家里。” “你?”少族长惊讶的望着昂,随即摇摇头,“这不大可能,虽然你和我们一样有双翅膀,但是说实话,你味道跟我们不一样,叫声跟我们不一样,你和我们没有关系。” 这话说得直接,凭借他的眼睛的确可以这么判断。但是昂觉得心里像被锤子锤了一样,钝痛,并且将他的梦想锤的粉碎。 “他就是我亲生儿子!这种事情谁会撒谎!”昂大声吼道,抱着孩子转身就朝着家里走。 那群人见他要走,立即道:“等等,无论你说什么,我们必须带走他,就是你嘴里的儿子。” 昂身体一僵,赤红双目吼道:“不可能!” 为数不多的伙伴们见昂生气,知道可能会发生战斗,毫不犹豫的围到了昂的身边来。昂感受到他们的关怀,愤懑不已的心中流进一丝温暖。 几人警惕的朝着林中退去,那位少族长倒是没有追来,这让昂暂时送了一口气,可他知道那些人肯定不会轻易放弃,他们大老远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孩子吗?那么大一群人,为了一个遗落的族人大老远找来带他回家……他们,大概是非常在意族人的种族,团结,将族人当做家人,是个挺好的种族。 昂抱着孩子回到家里,苏稻正好做好了午餐,看到昂回来,苏稻颇惊讶:“今天中午怎么回来吃饭?是不是又被小希给折腾的,这小子顽皮的很,真是没辙。”苏稻笑着过去接过孩子,见孩子眯着眼,还以为他在睡觉。 昂默默的跟进去,坐到床边发呆。 苏稻给小孩盖好被子,困惑道:“你怎么不说话?心情不好?不会又在胡思乱想吧?你真是的,说你粗鲁,你又心细。小希这么小,是你亲儿子,怎么会排斥你,父母爱自己的孩子,孩子也同样爱自己的父母,昂,你别往坏处想。小希虽然顽劣,但是他很喜欢你,很崇拜你,这些都是真心的。” 昂摇摇头:“我没有想这些。” “那你怎么愁眉苦脸的?”苏稻边问边递给他做好的烧鸡肉。 昂见了吃的,竟然没有兴致,忧虑道:“现在事情更麻烦,我担心我保护不了他和你。” “遇到什么麻烦了吗?难道又有怪物?”苏稻急问。 “不是怪物……我估计那些人很快会找来。” “什么人啊?让你这么在意?”听到不是怪物,苏稻松口气。 昂拍拍苏稻的脸,递给她一个腿子肉:“别担心,吃饭吧。我会保护小希和你。” 苏稻心中不安的啃着腿子肉,肉香味在洞内飘散,昏迷的小鬼立即被吸引的张开了眼睛,小家伙一屁股坐起来,看见在他身旁吃肉的父母,立即高兴的叫嚷一声,一口啃在昂的食物上。 昂失笑,干脆将这只腿子让给儿子,重新拿了份食物。 连啃了好几口肉,小家伙这才忽然想起自己为什么会昏迷,小家伙陡然清醒,呱呱乱叫扑向昂,抱着昂的手臂叽叽喳喳个不停,昂似懂非懂,盯着儿子单纯的眼睛说:“你是听到了他们的声音,所以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对不对?” 小家伙打个滚,似乎承认了。昂又说:“你见到他们很开心吧?” 小家伙笑容灿烂的点头,昂沉默,他完全没有听到那些人的声音,更没有儿子那样敏锐的感应能力。或许这就是纯血统和杂种的区别。小家伙和族人有天性的联系,或许小家伙之所以喜欢在大海上飞向,就是察觉到海的那一边,有他熟悉的存在。 “小希,如果他们要带你走,你会跟他们走吗?” 小希闻言不懂的望着昂,昂说:“你喜欢他们还是喜欢爸爸妈妈?” 小希这下听懂了,亲昵的抱着苏稻,赖在苏稻身上不下来,一边嘻嘻笑,一手拿着肉迈力的啃。 昂见罢哈哈大笑,受伤的后背此时流出了血来,苏稻惊叫:“你怎么受伤了?流了好多血。”苏稻侧过昂的身体,凑过去查看昂的伤口,昂一愣,无所谓道:“没事,一点都不疼。” “这么多血还不疼!我去拿药来,你烤镁每下躺着,下午别出去打猎了。真是,你怎么这么迟钝,受伤了也不说一声。” “呵呵,这点伤不算什么。” 小希放下食物,跌跌撞撞爬到昂身边,闻着血腥味,小希的叫声很低落。 昂望着忙碌的苏稻和身边的儿子,世间还有什么药,比他们更灵验。 苏稻麻利的给昂上好了药,药物让昂本来不觉得疼的伤口刺痛不已,昂眉头深皱,紧绷了身体。 小兔子匆匆从外面跑进来,大声道:“不好了,大家要和人打起来了。” 昂立即站起:“什么事?” 小兔子喘气道:“我刚在森林得到消息,似乎有陌生部落闯进了森林,附近部落的大家联合起来要赶走他们,现在好像要打架了。” 昂一听,立即对苏稻说:“你和小希待在这里别出去,小兔子守着他们,我出去看看。” 昂说罢不等苏稻多问,飞快冲进了森林。 丛林中,海象族,猴子族,海狐族,白虎族,除了女人族没来,这几个种族算是齐全了,大家和记起来一站,黑压压的一片,数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对方数量只有五十左右,面上看去,真打起来似乎没有胜算。 但是昂深深记得他们诡异的声音掀起了海浪,那像一股魔力,轻易无法对付。 好在昂赶来时,大家还没有动手。 看见昂出现,金色一族的人全注视昂,少族长直接对昂道:“你应该知道我们不是来入侵,并不想动手造成伤亡。我们有我们的部落,我们对这里没有丝毫的兴趣。我们只是想要接走自己的族人。” 昂没有回应,转头走向邻居们,对他们解释:“他们是冲着我儿子来的,相信你们也看懂了,我儿子和他们长得一样,是一个种族。我的血统不纯,所以不一样。他们不会占领这里,也无意留在这里,大家别动手,都各自回去吧。” 昂说完,海象族族长道:“我看他们来者不善,小希是你儿子,你肯定不愿意被别人带走吧,你一个人要怎么对付这些人?我们帮你!这些外地来的家伙欺人太甚。” 昂闻言感动不已,他和海边的居民们萍水相逢,相处短短两年而已,他们不但不排斥他,危难时后,还主动帮他。什么族人,什么种族,什么部落,那些桎梏取决于人的感情和心。 昂感激的冲他点点头,却又说:“先别冲动,他们人数少却很厉害,还会奇怪的声音攻击,贸然动手只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先让我和他们谈谈再说。” 海象闻言点点头:“你去谈,我们就在旁边等着。” 昂恩了一声,走到金毛少族长身边:“儿子是我亲生的,他年纪小,不可能离开父母。你们也没有权利带走他,小希也不会跟你们走。” 少族长闻言皱眉:“他是我们的族人,天生血性相连,他不会不跟我们走。之前我一直在海边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证明他时常在海边徘徊对不对,而且我听到他的呼唤,正因为这样我才这样找过来。” 昂叹口气:“如果我儿子亲口说不愿意跟你们走呢?” 少族长摇头:“他不会不跟我们走,总不能留在你身边,你虽然跟我们有点相似,可不行。你不是我们,你无法教导他,我们种族是最勇武智慧的族群。” 昂微笑:“我也许不是最完美的父亲,但是,你们谁有资格代替父亲的地位,父亲只有一个,那个人不是你们。” 少族长再次皱眉:“你说这么多干什么,为什么不敢带我们去问问他?” “有什么不敢?”昂打前带路,径直朝着家里走去。那些邻居们见状,毫不犹豫的跟了上来。 苏稻一直不放心昂,心神不宁的站在门口张望,顺便将调皮的儿子堵在家里。 “昂说了不让你出去,你不要乱跑。哭也没有用!”小兔子气急败坏的抓着小希,小希更是生气的咬着小兔子的手臂,挣扎的想要自由。 苏稻没心思管他们胡闹,等了好久总算看见了昂回来。 苏稻忙迎上去:“没事吧?昂。”昂带着伤跑出去,根本就不应该去战斗。 昂笑笑,抚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苏稻闻言一惊,这才看见了昂身后的一大群金毛。 这些人……苏稻握紧拳头,昂所期待的族人,看起来根本就是来者不善。他们不会接纳昂,却强硬的想要带走小希,简直笑话。 苏稻气愤大吼:“做梦!他是我儿子!谁都不准带走!” 昂拉住苏稻,苏稻恶狠狠的瞪着少族长,少族长上前奇怪的打量苏稻:“居然是个这样的女人生的。”一个杂种和一个完全不是兽人的女人,居然生出了纯种的孩子,多么意外。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少族长皱眉看向山洞,被小兔子拉住的小希兴奋的挣脱,冲到门口两眼晶晶的望着少族长一行,这么多和他一模一样的存在,多有趣啊。 小孩子就是图个热闹,新奇不已的跳到少族长身边转悠。 少族长自信笑问:“小鬼,我们来接你回部落,跟我们走吧。” 37 克星 小希闻言嘻嘻的笑了起来,笑得嘴角两边口水哗哗,少族长皱眉望着这奶娃子,心里想这孩子还小,似乎还不会说话,不知道听不听得懂他所问的,少族长正琢磨要怎么说。腿上忽然一疼,少族长愕然垂头,只见小希不知何时巴了过来,抱着他的腿笑嘻嘻的啃,啃了几道牙印和湿漉漉的口水…… “小希!”昂厉声呵斥,小希吓一跳,忙松开少族长,翘着小屁股跌跌撞撞的扑向昂,抱着昂磨蹭,张嘴哇哇乱叫。 昂听了一知半懂:“小希知道人家在跟你说什么吗?小希有什么打算?” 小希顺着昂的腿爬上昂的背,抱着昂的脖子哇哇叫,少族长这下听懂了,小家伙在说:“你比我爸爸香多了……不过我爸爸比你好,你凶,长的好凶。” 少族长凝眉,香?他想了会,身上的香味大概是小女儿留下来的。凶?少族长轻笑,不凶怎么能服众,就是要凶的令人害怕才叫男人。 少族长不耐烦的问:“你要跟我走吗?岛上有很多你的族人,他们会教你生存的本领,教你打猎,还有将来你可以选择最适合你的同族妻子。” “妻子是什么?能吃吗?”小希眼巴巴的反问。 “……”少族长沉着脸看向昂和苏稻,似乎在鄙视这两个大人没教好孩子,苏稻不以为然道:“你跟一个还在吃奶的孩子说妻子,还不如一盆牛奶有诱惑。这位少族长,你也是为人父母,应该可以体谅我和昂,小希是我们唯一的孩子,不管长的和我们像不像,这个事实都无法改变。我们离不开他,他也离不开我们。就算他一时新鲜跟你们走了,过不了一夜绝对又会想我们,你是别人的父亲,却无法做每个人的父亲。小希的父亲只有昂,他要如何成长,昂会教导他。至于长大以后,我就随便小希了,他要去哪里都可以,那时候他自己可以做决定。你们都是智慧高的种族,既然如此,肯定能理解我的话。” 少族长闻言抿了抿嘴,忽然看向昂:“能告诉我,你的父母是什么样的吗?” “……不知道,没见过。”昂寒着脸回答。 少族长若有所思的点头,忽然对昂说:“这样吧,我派一个人出来和你比试,如果你赢了,我就等你儿子长大以后再征求他的意见。如果你输了,我现在就带走他,当然他的父母还是你们,长大以后他也可以回来看望你们。” “和你比吗?”昂跃跃欲试。 少族长摇头:“不用我出场,我找一个族中的勇士饥渴,班,你和昂比试,记得不要取性命,还有,不要用声音。” 班点头:“好,这样挺公平。” 人群顿时退开,让出一块空旷的比斗场所。 昂早就准备充分,面对纯种的金色兽人,昂丝毫不畏惧,反而很兴奋。昂咆哮一声,变成了野兽,漆黑的狮子身躯,金色的大翅膀,黑色的尾巴,尾巴尖子还有一点点金。 众人看着这样的昂,人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猜想。琢磨着昂到底是怎么出生的,昂的身上必定有他们种族的血统,不然,不可能生出小希。 少族长盯着昂,陷入沉思之中。他们种族重视血统重视族人,他实在想不出来会有谁和别的种族生出一个杂种昂,而且昂这么大了,那个人年纪应该不小了,会是谁呢?少族长满腹疑问。 那边,昂和班已经热烈的打了起来。 场外看戏的人很安静,跟在少族长后面的几十人,从始至终就没有开口说过话,一直在听少族长一个人说。苏稻这边更是人单力薄,苏稻紧张的看着战斗,小希不知何时爬到小兔子肩膀上,津津有味的望着战斗,不时挥着拳头兴奋低叫,一激动还忍不住扯小兔子的耳朵,痛得小兔子眼泪汪汪。 “啊啊啊!”小希对着昂大叫。 场上的昂满脑子只有这一道最醒目最稚嫩的声音,这一场战斗,关系他的儿子,关系他们全家,让他对付五十个人,他没有胜算。让他对付一个人,他毫不畏惧,他势在必得,为了苏稻,为了儿子,更为了被称为杂种的自己,他知道,少族长这一行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放进去了也只是鄙视。但是昂自问,除去一身华丽的外衣,他也是勇士,他不会轻易输给谁。更何况,他最忌讳的声音攻击,被轻敌的少族长下令不准使用。光身肉搏,他有什么可惧! 昂扬起锋利的爪子,如死神的镰刀一般挥向班金色的身体,班险险的躲闪而过,心头一滴冷汗,只一击,就让他意识到昂不简单,不能轻看这个男人。班的眼神凌厉起来,灼灼盯着昂的一举一动。 昂裂开嘴,狰狞一笑,身影咻的向左闪动,班轻笑,身体几乎在同时向着昂扑去,爪子直逼昂的面孔。 就在即将触碰到昂的刹那,昂骤然消失,班屏住呼吸,刚要喘口气,右边的手臂顿时剧痛,鲜血飞溅。 昂站在班的右后方,爪子上粘着鲜艳的腥血,昂将爪子伸进嘴边,长长的舌头轻轻一舔,班大怒,一声咆哮,猛跳而起,昂同样咆哮一声,直直对着班撞过去,两道差不多庞大的身躯同时相撞,响亮的肉搏声震得大地动了动,也震动了苏稻紧张的心脏,苏稻闭上眼睛不敢去看,这一下绝对生疼。昂简直是乱来,不要命,看着好似要与人同归于尽。 “嗷嗷嗷!”小希高呼欢舞。 场中,撞击过后,昂很快站了起来,他的一只爪子,划过了班另一只手臂,两手爪子都沾上了胜利的颜色,整个过程虽然短暂,可谓速战速决。 班倒在地上还没起来,昂看向了少族长。 那位少族长面无表情,他身后的众人倒是很惊讶的望着昂。神色中,不少人表露了赞赏。 “我赢了吧?”昂忍不住开口提醒少族长。 少族长终于出声:“当然。妮可,替班疗伤。休息一下我们就回岛上,昂,希望你儿子长大以后能回来。” 昂微笑:“长大以后随便他去哪里。” 少族长淡淡道:“那我们该走了。” “慢着。”苏稻从后面走来,望着少族长一行人:“这位族长,如果不嫌弃,希望你们可以在这里住一晚,现在天色已经晚了,走夜路不安全,我们家可以招待你们吃一顿晚饭。明天天亮了你们再走也不迟,怎么样愿意住一夜吗?” 少族长惊讶的望着苏稻,苏稻个子小,又不强壮,站他面前跟小孩差不多。 少族长不明白苏稻留他们下来有什么目的,昂同样不明白,昂很希望这些家伙快点走,不由对苏稻说:“苏稻,他们人太多了,我们家没地方休息……” 苏稻打断昂:“那些不重要。昂,少族长不是会反悔的人,既然你赢了,他肯定不会不作数。留下来一夜,我有很多话想问。” “问什么?”昂迷茫的望着苏稻。 苏稻叹气,等着少族长的回答。 少族长望望天色,回头和族人商量一番,便点头:“好吧,在这里住一夜,你真的要招待我们这么多人?” 苏稻微笑:“没问题,我手艺还可以,希望你们不嫌弃。” 少族长一行五十多人浩浩荡荡的坐在苏稻家的山洞前,只有几个女人进了洞内观赏苏稻的家,苏稻的家很整齐,床,柜子,桌子,椅子,都是用木头做的,昂和邻居们学习木工活以后,手艺大涨,做出来的东西一点不难看。在靠墙的一边,苏稻还摆着十来盆小花卉,全是木头盆子养的花草,既可以清洁空气又很美观。 墙上还有很多昂带回来的兽皮和兽骨,还有海边捡回来的贝壳,苏稻都将他们串成漂亮的装饰品。 苏稻让小兔子给他们倒花茶,送上鲜果。她则和昂一起忙着杀鸡宰羊,生火准备食物。 那几个女人转了一圈,看完稀奇后便走过来帮忙处理猎物,有了他们的帮忙苏稻轻松多了,翻出家里储存的各种食物配料,开始用心的准备今天的晚餐。 今天的火堆很大,苏稻架了三个大锅子一块下手,切成块的羊肉和白萝卜一块熬汤。唯独留下羊腿,敲碎了骨头,切开裂口,浇上少许植物油,以及各种调料放在火上烧烤。至于鸡子,全拔了毛,开膛破肚洗干净,将青菜,蘑菇,仅有的蔬菜塞进肚子,随后用叶子一裹,糊上泥巴,丢进火堆中烧。一次丢进去十只都不嫌多。 几个女人好奇的跟着苏稻转悠,苏稻忙的满头大汗,昂不满的瞪着那群闲坐等吃的几十号男人,可瞪了半天,那些人根本就视而不见,围在一起聊天。小希更是不知何时跑了过去,和大家一起嘻嘻哈哈的闹。 苏稻做菜的速度还算麻利,可五十多人的份量,有几个人帮忙,照样忙的昏天地暗。 终于所有食物都出炉了,苏稻按照计算好的一人发了一份。 大家和昂一样,最先下手的是羊腿,因为羊腿份量最足。烤熟的羊腿味道极好,苏稻用香料去掉了其中的腥味,大家吃了几口,便出言赞叹。 一人还有一只烧鸡,还有一碗羊肉萝卜汤,这些人不爱喝汤,觉得喝汤不管饱也很麻烦,苏稻无奈道:“喝汤才最有营养,不喝汤是你们的损失。”苏稻自己喝的津津有味,并且调教的小兔子和小希都很爱喝汤。就是昂的习惯改不过来。 酒足饭饱,大家也没要求住多好的地方,这里天气好,夜里不怕冷,众人便随意在洞口找地方休息。 苏稻将少族长和几个女人邀进洞内,昂迷茫的坐在苏稻身边,抱着小希发呆。小兔子乖巧的送上切好的水果,苏稻咬着水果说:“少族长,我找你是想打听昂父母的事。具体说,应该是他母亲的事。” 少族长挑眉:“你可以说明白点。” 苏稻点头:“昂最初没有金色的翅膀,是一只黑色的狮子兽,从小他有自己的部落,那个部落是一群没有翅膀,全黑色的狮子兽。昂是前两年才忽然长出了金色翅膀,因此被那个部落排斥出来。我这么说少族长一定明白,那个黑色狮子种族的女人都和我一样,无法兽化,普通的女人。所以昂竟然长成这样,那么可以推测,昂的母亲应该和你们一样。只有这样,他的母亲才可能和黑色狮子族的男人生下昂。若昂的父亲是你们种族,根本不可能和黑色狮子族的产下昂,他们没有可以兽化的女人。” 少族长一愣:“原来是这样,如果确定那个黑色种族的女人无法兽化,那……昂之所以有我们的血统,的确是母亲的原因。” “就是这样,所以我想请你打听一下,你们族里有没有遗落在外的女人,或者以前来过这边很久,后来又回到岛上的女人。你们这么在乎每一个族人,我相信少族长一定可以调查清楚。” 少族长没做声,皱眉在认真过滤族中的女人。 少族长忽然问:“昂今年多大?” 昂想了想,扳着指头说:“好像过了十八个春天。” “哦。”少族长又陷入沉思。 苏稻咬牙掐了昂一下:“我还真是老牛吃嫩草啊。” 昂困惑道:“你又不是牛,吃什么草,你的确很喜欢吃草啊,不过那些不是叫野菜吗?” “去你的!”苏稻生气的锤了昂一下。她一直没有问昂的年龄,其实这种情况早有所觉,兽人成长很快,小小年纪就勇猛无比的开始狩猎了,娶老婆铁定不会多晚。 昂呵呵一笑,揉了揉苏稻的长发。 苏稻见少族长在冥思苦想,又说道:“去年我们在搬来这里的路上,遇上一只死掉的金色狮子,和你们一样的种族,不过当时我们找到它时,它的尸体已经快烂掉了,后来埋了它。” 此话一出,几人一惊,少族长忙问:“那个是男是女?” 昂说:“雄性。” “那肯定是科拉……他一直希望找到对付死敌的办法,所以千里迢迢来到海的这边,之后一直没回去,我早就怀疑他死了,没想到真的死了。” “死敌?”苏稻讶异,又不禁说:“小希还没出生的时候,我们就被一只蝙蝠似地怪物缠上了,那怪物一直盯着小希,那种怪物就是你们的死敌吗?” “你们遇见过?”少族长激动起身:“他们可以倒挂可以飞行,声音很刺耳,速度极快。” “是啊,就是那种东西,缠了我们好久,后来弄陷阱把它杀死了。它还说它的族人会为它报仇。” 少族长脸色难看:“没想到这里也有死敌的存在。” “为什么是死敌?” 少族长坐下来,冷静道:“我们一族,不是我自夸,我们几乎没有敌手,我们有强壮的身体,有飞翔的翅膀,还有奇妙的声音,无论什么敌人遇到我们,都难以逃脱我们的利爪。” 昂沉默,想起这些人齐声鸣叫就可以掀起海浪,的确非常诡异非常恐惧。 “我们的声音只要巧妙控制,可以对付敌人。战场上,敌人只要有一点的停滞,就可以瞬间杀死。所以我们强悍。但是能打败我们的只有那些丑陋的死敌,它们数量繁多,速度极快,而且它们的声音也可以巧妙使用,它们的声音对别的种族根本没用,可是对我们却是很厉害的武器,我们只要一听到那种声音,就很容易失控,所以强大的我们,最怕那些家伙。” “简直就是你们的克星,还是专克,难怪当初小希听见声音后疼的捂住耳朵。”苏稻叹息,那种怪物其实不厉害,只会逃跑的功夫,偏偏用不厉害的身体,威胁了最强的种族,大自然真是奇妙,一物降一物。如她小时候玩的图画小游戏,狮子在动物里称王,可以吃掉老虎,是最强的存在,但是一只小小的老鼠,却可以吃掉狮子。所以,其实根本没有最强。天下无敌的存在,必定逆天。 少族长激动说:“你说的没错,就是克星。我们每一次全族对抗,死亡惨重也无法消灭它们,它们繁殖速度太快,数量多的惊人,根本无计可施。我们的族人已经越来越少,每年都会最少遭遇两次攻击,所以我们在乎每一个族人,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接受昂? 这句话,苏稻几乎脱口而出。 都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了,还要在意血统的纯正,不纯正又如何,昂也是父母生养的,身上有一样的血,昂这么在意族人,多么渴望被认可,却一次次的被伤害,被排斥。 苏稻觉得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但是她知道昂心里有个遗憾,甚至是执念。 就在苏稻纠结要怎么帮助昂的时候。 昂忽然说:“我不怕,我不怕那种声音。” 38 上帝的宠儿 昂的话让少族长眼眸晶亮,大伙震惊的望着昂,见昂眼神坚毅,不像是说谎。 昂无视别人的打量,接着解释道:“那是怪物和我交手过,速度的确快,很难追赶。但是它发出的声音只让小希难受,我根本毫无感觉。” 少族长闻言有几分激动,但是很快他又冷静下来,叹气道:“原来是这样,昂没继承我们的声音优势,所以面对怪物的声音,才会毫不畏惧。” “这么说只有你们纯种的才惧怕那种怪物。”苏稻总结。 少族长苦笑:“你这么说也没错,可就算我们知道也没用,昂就算有我们的血液,但毕竟……而且我们一族有五百多人,全是纯种兽人,这时候已经没有退路,每年只能奋力的抵抗死敌,不是活就是死。” 昂沉默了,他的确很诚心的想帮助这些人,但是他,只有一个人,要怎么抵抗那么多怪物? 苏稻垂头沉思了一番,问道:“那些怪物每年大概什么季节去攻击你们?每次都是他们主动去攻击你们吗?” 少族长点头:“我们简直拿他们没办法,每次都是死命抵抗,它们不来,我们怎么可能去找麻烦。只要一听到他们的声音就难受,避之不及。每年大概两次,都是在春秋时候。” 苏稻闻言凝眉:“你们从来没有主动反击过?这么说你们都不知道住在哪里?” “大概知道一个方向,我们一族住在海岛上,他们在海岛的那一边。” 苏稻笑道:“这么说,你们每年就等着怪物上门来打?” “……”少族长听了这话脸色不好看,显然明白苏稻的话不是好话。 苏稻叹气:“你们不是最强的种族吗?居然这么胆小,人家年年跑来欺负你们,你们就躲着挨打,这样有什么用,死人还不是越来越多,繁殖速度又赶不上怪物。这样下去迟早灭族,我看那些怪物就专门盯着你们,谁让你们最好欺负。” “……”少族长气得哆嗦,瞪着苏稻,一个女人他还不屑出手。说这话的要是昂,他绝对一拳揍过去。 “你瞪人也没用,我说的都是实话。现在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像昂这样的混血,不过我看你们估计不愿意去混交,而且时间也来不及。” 少族长盯着苏稻:“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稻看向昂:“昂除了不懂那种声音,一点都不比你们差。你们固步自封,又惧怕怪物,光盯着繁殖数量是没用的。现在是夏末了,秋天快来了,意味着怪物下一次攻击即将来临。昂想找他的母亲,你们带昂一起回去吧,等搞清楚了母亲,再让昂回来,怎么样?” 昂和少族长同时一惊,昂欲言又止,少族长犹豫了会,说:“带昂上去……恐怕……”他个人觉得带昂回去没什么,只怕怪异的昂让被岛上其他族人鄙视,几百双异样的眼神盯着,最后难受的还是昂。 苏稻打断少族长:“你们族群无法接受混血的昂,不过没有规定不能带外人上去做客吧?” “恩,没有规定。” “既然这样就可以,昂去做客有什么关系。” 少族长看向昂,认真问:“昂你想去吗?去了岛上,估计很多人会用奇怪的眼光看你。说实话我挺欣赏你,你要愿意上去,我无所谓。但是我无法阻止别人的眼光。” 昂呼口气,与苏稻对视几眼,昂点头:“我想去,想去看看……” “既然这样,那我们明天一起走。” 昂浑身放松,拉住苏稻:“我把家人都带去,留在这里我不放心,之前有怪物来过,之后不知道有没有。” “可以啊,都带过去没关系。” 苏稻没有拒绝,留在这里其实没什么危险,邻居们都在,不过能跟着昂去岛上更好,昂对于父母的事情心事重重,总是羞于启齿,实际上昂在这些人面前是自卑的,正因此,昂很迫切希望表现自己的价值,渴望被认可。苏稻要是不开口,昂估计会闷口不言,只会默默地努力。这样下去要搞清楚父母的情况,真不知道得猴年马月。 夜里,苏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了很多很多。要怎么让昂好好表现被大家认可,还有如果找到昂的母亲要如何安排,如果碰见群攻的怪物,要怎么抵抗。 苏稻琢磨了半夜,后半夜苏稻爬了起来。带上手套来到山洞后方,那儿是她开辟的一小块麻药果子园,里面长了二十来株麻药果子,苏稻带着手套粗鲁的将果子往皮袋子里扯,匆匆将所有果子全部摘了下去,整整装了一袋子。 扛着正袋子麻药果子回到山洞口,昂正好过来:“你大半夜干什么?” “摘麻药果子,也许可以对付那些怪物。” 昂微笑:“这果子的确可怕,但是怪物都可以飞翔,要踩到果子的机会很少。” “没错,这是个问题,但是带着总比不带好。我已经想好了办法,呵呵。”苏稻呵呵一笑。 “什么办法?” 苏稻摸回柜子旁翻翻找找,掏出了一样东西,高兴道:“就是这个!只要有了它,事情就简单多了。” “这不是你给小希和小兔子玩的蛋蛋……什么吗?”昂吃惊的说。 苏稻点头:“什么蛋蛋,是弹弓!”苏稻说着拿出一个果子演示,弹弓一弹,果子就高高飞了出去,“怎么样,你看懂了没有?” 昂先是一愣,随即大力点头:“原来可以这样!没错,只要将这个果子弹出去就简单多了。” “嗯嗯,所以要准备很多这种有韧性的树皮做弹弓。” 昂点头想了一番,又皱眉叹气:“不行,他们怕怪物的声音,一听声音就失去了战斗力,基本任人宰割。那个时候他们根本不可能射击弹弓。” 苏稻闻言脸色一垮:“是哦……哎,这些人光自大,真是没用,一听声音就萎了,居然还有五百人的部落,真不知道怎么活下来的。” 昂尽管没有被那个部落承认,但是他却真心的想帮上忙,想对抗那些讨厌的怪物。昂这会彻底睡不着了,坐在床边发愁,苏稻连夜将要带的东西整理好,磨磨唧唧天便快亮了。 昂陡然站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里?”苏稻忙问。 昂回头道:“去找几个朋友。” 苏稻闻言心中顿时冒出一个猜测,当即追上昂:“我和你一起去。” 夫妻两没一会来到海象部落,海象部落是这块森林最强大的种族。不过单人对打,昂丝毫不输他们,因此这一年来,他们对昂很亲切,是一种认可之后的相交,朋友,战友。在昂面对五十多人的金色种族时,这些邻居毫不犹豫的站在昂这一边,就凭这一点,这些朋友便值得信任。 昂直接见了海象族长,海象族长正值壮年,一直将昂当做对手,知己。 昂开门见山道:“我想请你们帮一个忙。” 族长声若雷霆道:“是不是要我们赶走那些金毛?不用你开口我们也会这么干,那些混蛋敢来我们地盘撒野,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不是,他们算是我半个族人,我今天会和他们一起去海岛。” “啊,你们一家要搬走?”海象族长顿时将失落表现在脸上。 昂失笑:“不是,就是上去看看,过一阵子还会回来。事情是这样的……” 昂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海象族长听了后点头:“你要上去帮他们对付怪物,找我是想?” “我想请求你们帮忙。” “我们?”海象族长讶异,思忖了一会,他郑重说:“要帮忙我们没话说,但是昂,你不是他们的族长,甚至不是他们的族人。他们允许你上岛已经是例外,毕竟我们属于异族,那里是他们的地盘,而且他们心气又高,估计根本不会允许我们一大帮子人去帮忙,渡海去海岛上我有办法,只是就怕根本上不了岸。” 苏稻听了赞同点头,不无鄙夷道:“这就是他们的毛病,自己打不过又不喜欢请帮手。怪物只是他们的克星,对其他种族来说根本没有什么问题,可以很轻松就解决怪物。” 昂皱眉,这个问题他也知道,正因为知道所以很苦恼。 海象族长拍拍昂的肩膀:“我了解你的心情,我,还有其他几个部落都会愿意帮你,但是就怕你一片好心别人不接受。昂你要好好想一想,如果用得着我们,我们就去,用不着就没办法了。” 昂站起身:“谢谢你们,我先跟他们走,到时候如果需要,我会用海螺联系你们。” “好,我会让人天天守在海边。哈哈,真希望去看看啊,那群只会逃跑的怪物我看了就不爽。”之前只有一只蝙蝠就折腾的他们晕头转向,这股气,于众位族长来说至今没消。 夫妻两略显失望的回到家里,这时候少族长一行已经整装待发,正在各自准备自己的食物,小希在人群里欢快的跑来跑去,能去岛上,小希很开心。连小兔子都两眼放光,对他们来说,就是出去旅游啊…… “可以出发了。”少族长一声令下,众人立即朝着海边集合。 几十双金色翅膀一起飞行,场面很美丽。迎着早晨的朝霞,更是夺人眼球。 苏稻趴在昂的背上满含笑意的望着宽阔的大海,对未知的海岛,她心中同样充满好奇和期待。 小希调皮的飞一会歇一会,有时候跑到少族长背上,有时候跑到几个女兽人的背上,大家对他很宽容,丝毫不动怒。 小兔子被另一个人背着,与昂并肩飞行。 这么多清一色的金色里,只有昂最突兀,苏稻对旁边的少族长说:“为什么你们一族那么在意血统?” 少族长好笑道:“不止我们,大家都这样。” 苏稻摇头:“这样有利有弊,血统纯正是一回事,血统混杂了其实也没什么。” “你不是兽人,怎么会懂我们的想法。” “我的确不懂。不过有个道理我们那些邻居都懂。我们那儿有个女人部落,以前我觉得她没必要存在,剩下的女儿都送去部落抚养,这又是何必?自己又不是养不活对不对?” 少族长迷茫的点头:“我们那里不管雌性还是雄性都自己养。” “是啊,不过我后来问了才知道事出有因。一个森林里部落繁多,平时不一定完全往来。有些种族的女人可以兽化,这些种族更是比较孤僻。但是还有很多种族需要我们这样普通的女人。所以女人部落就存在了,每个雄性到了成年,就可以去女人部落找自己的伴侣。婆婆会记录每一个小婴儿的出生血统,到了她成年择偶时,会特别注意。比如海狐娜娜家生出的女儿长大了,绝对不会被配给娜娜家的儿子或者娜娜家的亲戚,甚至根本不会配给海狐家。而海狐家的儿子如果要找伴侣,可能会许给他白虎家生出来的女儿。就比如说我以后给小希生了一个妹妹,那么,这个妹妹是绝对不可能跟小希成为伴侣的。少族长你明白我的话吗?”苏稻认真的看着那位似乎在犯迷糊的少族长。 这番话连昂都迷糊了,昂以前就迷糊的问过苏稻,苏稻解释后昂依旧不是太懂。后来苏稻直接说,亲人不能和亲人结成夫妻就对了。这些事情,兽人们似乎无法彻底了解,但是女人部落却非常懂,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会懂,苏稻也是从婆婆的行为里看出来的,后来一问更是确定了,婆婆直说;“祖宗一代一代传下来肯定没有错,以前有兽人跟自己的姐姐或者妹妹结合,多半很难生出孩子。”所以女人部落聚集个个种族的女人,这样一来,不管哪个族群来找伴侣,都不会担心撞族。 苏稻更是从婆婆那里得知,女人也可以兽化的种族特别孤傲,因为他们根本不屑外面的女人,到了一定的年龄,找自己族里的女人就可以了。可是婆婆说,那些兽化女人,一生最多只能生三个孩子,至今没看见超过三个孩子的兽化女人。但是她们不同,生三个都算少的,六个七个也常见啊。 婆婆自己也解释不清楚那个原因,苏稻却很明白。苏稻很佩服这些原始人,这么科学的道理他们已经懂了,并且在想法子避开。对于兽人来说,繁殖和食物是最大的问题,听起来很粗俗,问题却很严峻。毕竟,谁都不愿意被灭族。 少族长的脑袋转了半天,皱着眉头慢慢的说:“你是说,你宁愿把你的女儿嫁给外人,也不会让她嫁给你的儿子?” 苏稻斩钉截铁的点头,大声说:“这是当然!除非我傻了!” 少族长困惑摇头:“我不明白你的想法,为什么要为别人,不为自己的孩子?” 苏稻简直快抽了,要她忍着多大的寒颤才能想象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偏偏男女兽化的族群,这种问题特别常见。他们不管亲戚不亲戚,只要到了年龄,谁合适就跟谁,完全是近亲繁殖。毕竟他们要注重兽化血统,数量有限,没的挑剔。 苏稻叹气说:“你们族群会将妹妹和哥哥结合?” “很常见,年龄合适就可以。总比混血好……” “你们一生有几个孩子?” “一个两个三个的都有。” “你们这样比混血还糟糕。”苏稻哼道。 少族长不悦的瞪着苏稻。 苏稻心中叹气,这种道理说归说,要这些兽人明白,理解,实行,其实非常难,他们根深蒂固的观念,关系了血统,它们不会轻易踏出那一步。而她,顶多只能管好自己家的孩子。 苏稻小声说:“其实你们可以尝试找普通的女人结合,生出纯种的可能性很大。”只是这样发展下去,到了最后,兽化的女人估计会全部消失。真不知道是一种进化还是退化。 这话大家没听见,苏稻也没打算说第二遍。 期待已久的海岛,终于出现在大家面前。 植物繁茂,很宽阔的一个海岛,如一个小陆地。 少族长带着大家飞上去,立即有人过来迎接。 飞在天空,苏稻俯瞰这个岛屿,她吃惊的看见了土石砌的房子,还有各种陶器,以及一个奇怪的山壁上,密密麻麻的小字迹。 苏稻连忙问:“少族长,你们会烧陶器?” 少族长点头:“会啊,那有什么难。我们会的很多,我说过,我们是最智慧的种族。” “……你们为什么会?”苏稻不得不问出这个傻问题。 “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方法,看见那块山壁没有,上面有记载很多矿的存在,烧陶的方法也是上面写的,还有很多东西没有研究清楚。” 苏稻激动的发抖:“那块山壁怎么出现的?” “不知道,天生地长的吧。” 苏稻盯着这个五百多号人的庞大部落,不禁感叹:“你们还真是上帝的宠儿……” 39 老族长 昂带着家人一进入部落,就受到几百号人的热烈关注。这些视线是昂预料之中的,既然决定了来到这里,他就做好心理准备,让自己不要在意。 少族长吩咐人去喊老族长以及族长夫人,将昂一家带到了自己的屋子。 很宽敞的土坯屋子,有两间房,后面还有土灶和烟囱。苏稻咋舌,暗想这里要发达多了。 少族长用来盛茶的陶器也漂亮许多,苏稻端在手里,爱不释手。 昂垂着头,盯着茶水发呆。 “少族长,老族长他们来了。” 老人洪亮的声音随即传来:“羽你带了什么朋友回来,找到那个流落在外的族人没有……” 这位老族长人未到声先到,话音未落,炯炯有神的双眸首先便看见了最突兀的昂。昂抬头,站起身,望着老头不说话。这老头头发稍白,身体还很健朗,和少族长长的极像。来时的路上他们就了解过,这个部落依旧归老族长管束,少族长只是辅助,除非等老族长真的无法打猎了,那时候少族长才能完全接管部落事宜。 老族长灼灼盯着昂,昂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 少族长轻轻咳嗽打破沉默,刻意拉开昂和父亲的距离,微笑说道:“父亲,这位是昂,我在海岸认识的朋友,他是很厉害的勇士,轻易战胜了班。” “是吗?”老族长随口应答,神色危险的眨都不眨。 少族长赶紧接话:“是啊是啊,对了,他的儿子就是我们发现的那个族人,还很幼小。小希,小希,你过来。”少族长匆匆忙忙将屋后玩耍的小希抱过来,小家伙不耐烦的挣扎,哇哇乱叫。 少族长干笑:“你先认识一下老族长再去玩。” 小希郁闷的被抱到老头面前,他可不知道什么老族长有多厉害,老族长看见他倒是眼睛一亮,瞬时和蔼的摸摸小希的头:“原来是这个小家伙,不错不错,很精神。。”说着,老族长又看向少族长:“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说这孩子是谁的?” “是昂的儿子,千真万确。这位是小希的母亲,昂的伴侣。” 昂和苏稻一起被推倒老族长面前,苏稻友好道:“冒昧打扰,真是不好意思。希望老族长别见怪。” 老族长的眉头深皱,目光一直绕着昂。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族长夫人温和道:“既然是羽带回来的朋友,那就是我们的朋友。你们好好住下吧,有什么需要可以说。我先去给你们安排一间空房子。” “谢谢。”苏稻忙说,眼下打量这老族长夫人,其实并不老,是很丰腴的夫人,自有一番成熟味道。相比那位老族长让人心生胆颤,这位夫人要亲切多了。 夫人发话了,老族长轻咳一声,不冷不热的说:“羽你招呼自己带回来的客人,记得安顿好那个小兽人。” “是,父亲。” 老族长没多留,当即带着夫人离开。 “你们别介意,父亲对谁都那样。”少族长解释。 昂摇摇头,沉默不语。苏稻忧心的望着昂,没想到昂来到这里后,情绪更加萎靡。 苏稻小声安慰昂:“我们刚刚才到,还有很多人都不认识,你母亲的事情我们可以慢慢打听,不要着急。” 昂叹气:“我没有着急,我是……” “恩?” 昂望着屋外遍地活动的金色兽人们喃喃道:“我们帮完忙,就早点回去吧。” “……好。” 一家人以客人的身份住了下来,苏稻和小希每天在部落里穿梭,苏稻有心打听昂母亲的事。只是昂不知道怎么了,兴致不高,族人们用有色眼镜看他,他也不乐意理睬那些人。 最快乐的是小希和小兔子,他们每天跟着打猎的人去观摩,见识了海上很多有趣的地方。 苏稻除了关心昂的身世,另一件事就是山壁上的字。 苏稻站在庞大的山壁前仰望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这些字很神奇,就是如今大伙使用的兽人语言。少族长说这块山壁从古至今就存在,之后它们学习了上面的文字语言,然后研究上面留存的一些文明。比如怎么提炼盐,怎么烧陶瓷,还有很多种矿的记载,甚至有铜器,铁器的制作方法。 这东西的存在让苏稻心存迷惑,到底是兽人先存在的,还是这山壁的文字先存在的? 苏稻站在山壁下一看就是几个小时,乐此不彼。 眼见夕阳即将沉没,昂照例找到这里,远远看见苏稻的身影,昂微微一笑,刚要开口喊她,草丛中却跳出几个碍眼的年轻兽人。 昂停住步伐,扫视这六个神色不善的年轻人,平静道:“找我有事?” 年轻人二话不说挥出拳头揍向昂,昂早有防备的闪开,同时右手出拳,直接回击给了那个人。 这时候六个人一起动手围攻昂,其中一人骂道:“你这样的野种居然有脸留在我们部落,你以为自己就是我们?你看看你丑陋的黑毛,太恶心了,住了这么久居然还不滚,真讨厌!” 昂面不改色,咆哮兽化,趁这几个家伙没有兽化没有发出特别吼声之前,动作迅猛的昂一举揍晕了三个家伙,剩下的三人大惊,有些慌了手脚,匆匆忙忙的准备兽化。就这一瞬间,昂用身体直直撞向他们,将三人一起撞到在地上,尖利的爪子踩着为首那人的胸膛,昂冷声道:“毛都没长齐就别惹事。” 地上那人被踩得脸色发青,忽然大叫:“救命啊救命,有个野种要杀我!” 昂正要堵住他的嘴巴,却吃惊的发现这人话音未落,已经有一对人冲过来,他们看见行凶的昂,顿时愤怒的齐涌而上,“可恶,居然敢杀我们族人!就算你是少族长的朋友,我们也不能原谅你。” 这一行足有二十人,数量颇多,昂不得不逃避闪躲,大动静引起了苏稻的注意,苏稻匆匆跑来大声说:“住手,请住手!一定有什么误会,你们怎么可以以多欺少,昂快躲开!” 根本没人理睬苏稻的声音,眼见昂被人群淹没,苏稻急的焦头烂额,扯着嗓子大叫:“你们再不放手我去喊族长了!”说完,苏稻急急要跑去喊人,岂料刚一转身跑开两步远,背后忽然一阵刺痛,苏稻尖叫一声,扑到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苏稻!”受惊的昂愤怒的跳出人群,当眼眸看见扑在地上的苏稻,背后突兀鲜艳的一片血迹,昂的双眸顿时通红。浑身杀气大涨,影子般冲向苏稻,一爪子撕裂了袭击苏稻那人的腰部,那人惨叫一声,腰间狰狞的伤口,鲜血滔滔二流,如此重伤,一不注意就会丧命。其他人见状立即停止群殴,赶紧跑来救治那个重伤的人。他们都很震惊,想不到昂仅仅一击就让人重伤,这么说,刚才昂跟他们周旋,根本没出全力,因为昂只是打晕人,根本没让大家见血。 “苏稻,苏稻!你醒醒!”昂望着苏稻背后止不住的鲜血慌的眼眶都湿润了,急切而又小心翼翼的翻起苏稻,只见苏稻痛苦的扭曲了表情,虚弱道:“别……担心……先,先离开这里……” 昂二话不说抱起苏稻飞速冲回部落,血腥味立即引来大家的注意,正在玩耍的小希慌不择路的匆匆扑来,焦急不已,口齿不清的喊:“哇哇……啊……姆……”一个俯冲落在苏稻身边,赤红眼瞪着苏稻身上的血,小家伙长这么大,从没这么害怕过。 “苏稻!”小兔子冲回屋子翻出储存的桃心叶子,昂气喘吁吁的给苏稻吃了几片,敷了几片,苏稻背后是利爪留下的血印子,一共有深浅不一的五条伤,虽然不致命,但流这么多血,昂心疼的浑身抽疼,这伤口要是在他身上根本没必要担心,但是苏稻一个女人,向来瘦小,受这么一下,元气大伤。 苏稻忍着疼痛安慰昂:“没事,我能挺住……” 吼! 昂忽然站起身大吼一声,翅膀大展,浑身杀气腾腾。 苏稻赶忙拉住他:“昂你别冲动,千万别。不然我们就白来一趟了。” 昂怒吼:“白来就白来,我不稀罕!我真后悔带你们来,是我太笨,总是容易相信人,他们这些人跟以前的那些族人完全没区别,我为什么还要相信他们?我真的很笨,还连累了你。” 苏稻虚弱笑道:“不为他们,也要为你母亲……” 话音落,少族长带人匆匆赶来。 “到底怎么回事?都说昂要杀刚,昂你……”少族长一冲进来却看到趴着的苏稻,以及苏稻背后的血迹伤痕,而昂则绷着脸坐在旁边。 “苏稻受伤了?”少族长讶异道。 “哼。” 苏稻知道昂不想解释,只好说道:“是他们先欺负昂,骂昂……之后我说去喊人,那个刚就一爪子抓伤了我,昂生气了,这样才伤了人。昂本来根本没有打伤他们,是他们……咄咄逼人……其实……大家要是容不下我们,我们也可以回去,就当白来一趟……我们本来就不想多留……只是昂想为对付怪物尽一份力……他一片好心……却被误解……” 少族长闻言心里五味杂陈,他就知道带昂回来会发生这种歧视的事情,但是他带着昂回来,心里便存了一分期望和侥幸,这么多年,这么多代延传下来,谁都没办法对付那些怪物,然而看到昂就像看到一个契机,有个念头在脑中浮现,也许昂,也许这一次,他们的战斗可以有所改变。无论如何,他想试一试。他不希望昂一家这个时候离开。 少族长只好说:“原来是这样,别担心,我会给大家解释清楚。” “还解释什么,一个外族人差点杀了我们的族人,还有什么好解释!”老族长威严的声音骤然响起,屋中人皆是一惊。 老族长身材魁梧目光如炬,一眼看向‘杀人凶手’昂,昂瞬间明白,这老头子很想杀了他。 这熟悉的感觉,就如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时一样,莫名的,掩饰不了的杀意。 40 一网打尽 老族长,为什么强烈的想要除掉他? 昂有时候笨一点,却并不傻,涉及性命的事情,更是特别敏锐。 “父亲,都说了是一个误解,昂是我带回来的朋友,刚他们不但不尊重他,还出言侮辱,语言侮辱就算了,居然动手伤了苏稻,她一个女人跟事情又没有关系,刚太丢人了,我们族人从不轻易对女人下手,何况是一个瘦小无力,根本不能兽化的女人。刚伤了苏稻,昂就有资格生气,有资格替他女人讨回来。”少族长积极为昂辩护,人是他带来的,有错的人也是别人,他没道理不护着昂。 老族长闻言气得哆嗦,“你还帮着外人教训我,你去看看刚!刚都快死了!” 昂冷笑:“我留了几分力,死不了。”他当时虽然气愤,但是还不至于失去理智,弄死人肯定走不了,所以留了活口。 “你!” “父亲,你不能完全护着刚,昂是我的朋友,你总要给我面子。” 老族长气哼哼瞪着儿子:“就是你带回来的祸害!住这么久还不走,你想留着他们干什么?” “父亲,秋天已经来了,怪物也快来了,昂会帮我。”少族长认真的望着老族长斩钉截铁的说。 “你难道想要靠他一个外人对付怪物?你真是痴人说梦,脑子糊涂了。这是我们一族的事,怎么能让外人插手。”老族长的怒气凶猛而又急切,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人,他自从上了年纪后,并且宣布大儿子羽为少族长后,有什么大事绝对会冷静的与少族长商量,根本不是眼前这种蛮不讲理的老头。 少族长满心疑惑和烦躁,可话又不能说太过,只好叹息示弱:“父亲,你就让我试试吧,这么多年下来全族都很疲惫,有人真心愿意帮助我们,为什么我们不接受?难道等着被怪物欺负吗?” “混蛋!他的真心你看到几分,怪物还没来他就开始杀你族人了,这就是真心?” 少族长皱眉:“父亲,你为什么这么咄咄逼人?”他了解的父亲以前不是这样,是个很宽容的人,怎么就容不下昂。 老族长气得脸红脖子粗,正要相骂,族长夫人忽然过来,温和道:“都消消气,我刚去看了刚的伤势,他年轻力壮,那点伤势不碍事,休息一阵就好了。我相信昂不是故意伤害刚,昂只是做了一个男人该做的事。若有人伤了我,你会杀了那家伙是不是?”老族长夫人如斯笑问老族长,老族长闻言神色动容,不甘心的扭头,终于闭嘴不言了。 族长夫人冲少族长笑笑,掏出带来的伤药递给昂:“这些都是很好用的药物,你给苏稻用用,希望她早点好起来。我替那些孩子的无礼向你道歉。” 昂紧绷的神经一缓:“谢谢您的药。” 族长夫人软磨硬施一番,将喷火狮子一样的老族长带出了昂的屋子。他们一走,屋中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昂望着苏稻的背伤发呆,而苏稻经过喧哗吵闹之后,脑中嗡嗡的,昏昏欲睡,迷迷糊糊眨巴着眼,周围一切都慢慢离她远去。 昂见苏稻睡着,不由松口气,拉过兽皮毯子给苏稻盖上,冲着发呆的小兔子和眼泪汪汪的儿子使个颜色,小兔子忙拉着小希出去,以免打扰苏稻休息。 少族长对昂小声说:“我们出去说话吧。” 昂点头走出去,站在离屋子不远不近,说话不会吵到苏稻,有危险也能及时奔驰过来的位置。苏稻的伤势没有生命危险,但他们和这个部落的矛盾已经发生,必须要谨慎小心。 整个部落可以说是环形的,周围都是屋子,中间宽敞的平地便是大家平日活动的地方,少族长和昂站在门前,其他家的人都可以看到他们。 昂挺拔的站着,目不斜视的听少族长说话,但是周围一圈复杂的视线都能传达给他,如果说之前怪异的昂让一半人歧视,现在的昂,估计被九成人仇视,也许是十成,零星几个不讨厌他的,根本算不得数。少族长在跟昂说好话道歉,昂静静听着,心中冷静又矛盾,就像苏稻说的,大老远跑来早就做好准备,什么都没干就回去了,心中会有遗憾。但眼前的情况让他真想甩手回去,只要一日不走,他们就有危险。 然而想到老族长杀气的眼神,昂没来由的坚定了留下的决心,那个老东西,若不是担心这里对他动手会给苏稻和孩子带来大灾难,他在屋中时,一定会忍不住出手,那股杀气太沸腾,激起了昂心中的嗜血残性。 少族长最后说:“你好好陪着苏稻养伤,族中人我会管束他们。现在秋天已经来了,那些怪物,用不了多久就会攻来,大家这时候都要做好准备迎战,所以不会缠着你们中麻烦。” 昂不以为然的瞥了眼少族长,淡淡问道:“你们要做哪些准备?我很好奇,那些怪物发出声音你们就软了,这么多年,到底怎么对付他们的?” 少族长苦笑:“我们可没那么弱。实际上每个族人的强弱都不同,越强的人,听到怪物的声音后影响就越小。而那些怪物其实非常奸诈胆小,他们不会缠攻,就喜欢一年一年的骚扰,慢慢磨损我们的数量。他们在攻击时会凭着速度越过那些听到声音而没有快速倒下的人,会选择最先倒下的那些族人攻击,在他们看来,大概是杀一个少一个,享受这种快感。” 说到这里,少族长顿了顿,补充道:“他们最喜欢攻击小孩和女人。” “……”昂皱眉,一回想起当初那只怪物跟踪苏稻,后来想要偷袭小希,昂便满肚子火气。 “因此我们必须提前准备好,小孩会藏进深山里,女人要和男人搭配好。而且我们还要布置一些陷阱。” “陷阱?”昂思索起来,他以前从不弄陷阱,族里人也不爱弄,因为他们强大,要吃什么直接杀了带回来就是,何必浪费时间折腾什么陷阱,深山老林里地势复杂,一不小心把自己陷进去了都有可能。昂唯一弄过的陷阱就是听从苏稻的想法,布置了古箭,弄死了那只难抓的怪物。那以后,昂就觉得陷阱还不错。 “是啊,哎,每年都有陷阱,怪物也越来越精明,要骗他们不容易。” 之后几天,昂寸步不离的陪着苏稻,连小兔子和小希都乖巧许多,一天大半时间留在家里不出门。 苏稻的气色稍稍转好,但背后长长的伤痕一动就疼,就像背后被什么利器狠狠扒着。她自己不用回头看就知道那伤痕又长又狰狞,可以说占据了整个背。 苏稻长的瘦小,纤细的腰背在昂眼里弱不禁风,那道抓痕便凸显的特别清楚,每每看着,昂的眼睛便蓄满怒火,可他总能压抑下来。 部落里的族人越发安静了,亦可说越发警惕了,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守着部落,白天黑夜防着敌袭,的确没工夫找昂的麻烦。 昂偶尔会观察他们怎么布置陷阱,对这东西稍微有点兴趣。 苏稻没出门,却感受到大家紧张的气氛。 苏稻让昂拿出那一袋麻药果子,她以前想过制作弹弓,却没有实行,就像昂说的,有弹弓,不一定有那么多人可以用它攻击,只怕使用之前就被怪物的声音软倒了。 苏稻躺在床上无聊,有事没事就想着怎么对付怪物。终于苏稻想到一个可行的,第二天昂便让少族长送来了部落里所有编制的草藤网。苏稻将所想告诉少族长,少族长听后觉得挺好,立即招来一堆女人以最快的速度采摘草藤,编制藤网,每个人都在日夜赶工的编制,然后将那些小网一个个连接,最后组成唯一一张,恨不得网尽海岛的超级大网。 有了这张网,少族长忙着将族人重新安排站位,接着便等着怪物上门。 “呵呵,如果那些人速度够快,发挥好,绝对可以将怪物一网打尽!”苏稻很是兴奋的对昂说,昂摁着不让她动,粗糙的大手轻轻给苏稻敷药,闻言不以为意的说:“结果怎么样我不管,总之你和小希到时候要藏好,无论外面发生都不许出来,必须等战斗结束来再出现。” 苏稻闻言微一沉默,抬起手轻轻抓扯昂的胡子:“你才是,无论发生,你必须好好的回来接我和小希。你可要想好,你若出事,我和小希只能被人欺负……”苏稻说的可怜兮兮的,昂一激动,差点咬到舌头,急切道:“绝对不会出事!就算他们都死了我一定活着,我会永远保护你和小希。” 苏稻莞尔一笑,挥挥手:“来,低头。” 昂微笑低头,苏稻抬起脸,轻轻在他脸上吻了下。 今年秋天的怪物很准时,准时得它们到来时,少族长已经可以很冷静的迎风而立,站在部落最高的木塔上眺望从海那边,黑压压飞过来的敌人。 部落看起来有点冷清,五百人的部落,此时约莫两百人站在少族长的下方严正以待,其他三百人则不见踪影。 这两百人个个维持着人形,手拿着武器,坚韧的望着飞近的怪物。 怪物身体没他们大,密密麻麻一群数量繁多,躲在深山后的苏稻偷偷观看,不时咋舌道:“简直就是怪潮,这东西繁殖真恐怖,竟然这么多。”还好它们身体不庞大,力量也不强。 小兔子担忧道:“真希望能一口气拿下他们。” 苏稻恩了一声,心中却在打鼓,那张大网运用的好,效果会很好,但是那个要看时机,看大家的配合默契,稍有疏忽,唯一的一次效果就失去了。 怪物们飞到距离部落大约一百米远的时候,整个海岛响起了怪异的叫声,苏稻身边的小希痛叫一声摔在地上,捂着耳朵乱叫:“马马……同……” “小希!”苏稻和小兔子换忙将小希带进山洞,他们一进去,见躲在洞内的其他人全都痛苦的嚷着叫着打滚,特别是孩子,哭闹个不停。 苏稻心疼的用兽毛塞住儿子的耳朵,又用自己的手帮他捂着,小兔子则手忙脚乱的往小希嘴里塞东西,这小家伙贪吃,就算再疼,有东西吃可以稍微缓解一下,转移注意力。 紧紧搂着苦恼的小希,苏稻毫无办法,她观察周围的人,见孩子们闹的很厉害,但是女人却都基本能忍着没倒下,没叫嚷,只是额头冷很涔涔的,脸色煞白,看着就替她们难受。而且她还发现,大家全部都是人形,没有一个兽化。之前听人说,兽化后五感会更加灵敏,声音的危害会更加严重。 山外远远传来的声音嗡嗡嗡嗡一直没有停歇,苏稻紧张的咬牙,暗里叫骂,死怪物,叫这么半天,口不渴吗! 苏稻刚一骂完,那些讨厌的声音忽然一下消失了,消失了好一会,接着便是凌乱不堪的散叫声,零零落落的,比起之前那一声兽潮齐鸣,简直无法可比。怀中的小希顿时好过了大半,挂着眼泪长长呼了口气。 苏稻激动的抱着儿子狠狠亲了一口,哈哈笑道:“他们肯定成功了!怪物绝对被冲散了!” 小希虚弱的挨着苏稻的脸蛋磨蹭,嘻嘻笑个不停,比划着两手激动说着什么,一脸得意洋洋的模样,苏稻扑哧道:“你是说有爸爸在,怪物算什么,对不对?” 小家伙理所当然的点头,苏稻感叹道:“没错,有昂在,怪物算什么。” 少族长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狼狈的脸上却噙着激动难耐的张狂笑意,他不顾身体的疼痛,大声的望着天空零散的所剩无几的怪物:“哈哈哈!这次看你们拿什么得意,每回都是你们夺走我们的生命,现在,让你们有来无回。昂!烧,给我烧!勇士们!杀光敌人!” 少族长声嘶力竭的大喊,不时有血水从他伤口上流出,但他双目灼灼的盯着昂一行人,一共有六队人马,总共六十个人操控那张大网,在怪物齐声发出声攻击时,逮住它们发声时短暂的停滞时间,之前掩藏起来的六十个人从不同的方向,牵着大网气势凶猛的扑向怪物,昂冲在最前面,因为他不怕声音,他最健康,百分之百的实力用来领头,速度如魅影般将大网一角牵过怪物群的上方,后面几十人都是特意挑选的勇士,他们个个咬牙切齿,拼命忍耐身体的不适疯狂的跟着昂的动作而动作,拼尽全力将大网各方拉开,大网一举罩住了用声音攻击的怪物们,这整个过程非常短暂,只好有谁落队就有可能失败,必须抓紧时间,不让怪物太早反应过来。 大网罩住怪物后,昂冲在前面疯狂的用力拉,随即与接头的人合拢收网,被网住的怪物们声音戛然而止,疯狂的在网中挣扎,可是它们莫名其妙的,一个接一个的麻痹摔下。 与此同时,停止声音的它们被下方守候的其他族人残暴的攻击,尖利的武器一道又一道的投入网中,鲜血飞溅,如大雨磅礴,染红了土黄的大地。 大半怪物被一网打尽,却仍然有漏网之鱼,这些漏网之鱼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怎么可能一来就被消灭了大半,以前它们从没吃亏过,每次都能将这些魁梧的笨蛋鸟人戏弄的暴跳如雷。它们一族并不强,但是以欺负其他种族所认为的最强种族为乐。 漏网之鱼慌不择路的乱窜,根本没什么压力的被扑上来的敌人消灭。但还有一些特别理智的立即瞄准目标,发出声音围上了少族长,少族长心甘情愿的做诱饵,尽力与这些家伙对抗,速度跟不上它们,声音让他疲乏无力,少族长很快伤痕累累。 昂只是头疼怪物的速度,一旦限制了它们的速度,它们对昂来说小菜一碟。昂将被网住的俘虏们丢给其他人斩杀,转身寻找到少族长的位置,见少族长浑身鲜血淋淋,当即窜过去,逮住正在叫嚷的一些怪物劈头盖脸的挥舞爪子,怪物们吃惊的躲闪昂,它们已经发现,这个杂种样的家伙,根本不畏惧它们的声音。 昂的出现,让这些家伙只有一个出路,那就是用速度这个优势,尽快逃离。 昂趁机将少族长丢到比较安全的地方,反身追上逃窜的怪物,他没有消灭所有怪物的力量,他只想有生之年,这些怪物,碰到一只杀一只,杀一只少一只,它们只要存在一天,他的宝贝儿子就会被克制一天。少一只怪物,儿子就多一份安全。何况,他能生出这样的小希,难保下次不会生出一个同样的弟弟来,如果每个孩子都被怪物克制,作为父亲的他,想想就烦躁。 族人在网中的怪物身上泼了动物油,火把无情的丢上去,火势咻的疯狂窜起,网中的怪物们凄厉惨叫,注定了要死在这场大火中。 怪物的齐鸣很久很久没有再次出现,躲在山洞中的其他大人便好奇的跑出来看究竟,他们赶来时,只看到在大火里备受煎熬的敌人,还有零星少许的怪物在和族人周旋。 他们一眼扫去,立即发现自己的族人们基本没有死亡,这个发现令所有人欢呼,以前每次战斗之后,面临的就是生死离别的勇士葬礼,失去父母的孩子,失去伴侣的男人和女人。唯有这一次,大获全胜。 族人们兴奋的蜂拥而上,将所剩无几的怪物唰唰灭掉,随即冷静的望着熊熊大火,他们要看着这场大火将敌人挫骨扬灰,这些敌人,一年又一年了,拿走了他们族人无数的生命。 昂将追赶的最后一只怪物杀死后才满意的飞回部落,看着部落几百号人全都聚齐在大火前严肃的围观,昂沉默的落在后面,在自己客屋前找到了发呆的苏稻和焉焉的小希和小兔子。 “我回来了。” 昂在阳光下微笑,挺拔的身躯披上了一层金色,沉稳的步伐步步靠近他最重要的亲人们,张开双臂,将他发誓要保护的人们,一起拥入怀中。 41 宴会 战争后的部落欢腾一片,杀死了怪物报仇雪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每个家庭的团聚。没有伤亡,才是最好的结局。 少族长可以说是受伤最重的,但是他躺在床上丝毫不在意。一直掩不了开怀的笑意,在他家女人帮他包扎伤口时,少族长依旧兴奋不已的讲叙着战斗的点点滴滴,手舞足蹈的像个孩子。 昂和家人聚了一会后便跑来探望少族长,他很佩服这个年轻族长,年纪轻轻但是不会狗眼看人,带回来了他,就全然信任他,而且少族长勇敢的牺牲精神令人敬仰,心甘情愿的做了诱饵,担当全族最危险的一个战斗力。 此时看着少族长浑身的伤,满脸的笑意,昂真诚说:“真不愧是族长,最初认识你,挺讨厌你的,现在觉得不错。” 少族长呵呵一笑:“那时候我们又不熟,现在当然不一样。这话应该我说,昂,你真的让我感激不已。这次要不是你带头,整个战斗的成功率估计会少很多。” 昂在这个部落是最特别的,昂是大家眼里的杂种,被看不起被鄙视,正因为这样,当昂作为领头勇猛的向着敌人冲去时,跟在昂身后的那几十个人,谁都不会甘心落队,他们的目光中透着昂英勇的身躯,一个杂种都能勇往直前,自视甚高的他们又怎么可能输给昂?哪怕身体疼痛不止,哪怕无比想要停下来踹口气,可只要望着昂毫不停歇的背影,他们就算死,也不能停下。 少族长很聪明,他会安排昂领队,一来是因为昂不畏惧那个声音,二来,就是为了刺激其他族人。有些事情浪费再多口舌都无法改变一个人的看法,唯有少说话,多做事,展现真正的本领,让别人刮目相看。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价值,少族长从来就不怀疑昂的本事,他只是借助这个机会,让其他族人也看到不一样的昂。 昂是他带回来的帮手,现在更是他真心相待的好朋友好兄弟,这样的昂,不会被埋没。这样的人,更不会永远活在歧视里。 一场战斗改变了很多,就像此刻,昂与少族长视线相对,两人心照不宣的笑脸中,是更深的一种认识和认可。 少族长的女人敷好药,回过头来认真看着昂,昂正奇怪,这个女人忽然单膝跪地,一手环胸,颔首诚恳道:“谢谢你帮助了我的羽,也谢谢你救了他。” 战斗之前,她被羽强迫到山洞里躲着,尽管她百般不愿意,可为了年幼的孩子着想,最后还是妥协了。山洞里每个女人都在担心自己的男人,但是那股担忧谁也不及她的强烈,因为老族长这次不出战,战斗的头领是她的丈夫羽,如此一来,羽就成了最大的眼中钉。以前羽都是跟着老族长做辅佐战斗,这是羽第一次单独领队,她怎么可能不担心,心跳都快蹦出来。 战后听着羽眉飞色舞的讲说整个战斗过程,其中昂的名字出现最多。昂的表现通过羽的嘴,清晰传给了她。她心里最初很讶异,昂这个人的表现突出意料之外,之后便是满心的感谢,如果没有昂,战斗结果肯定不是这样。现在族人胜利了,她的羽还活着,而且,昂是羽带回来的帮手,羽作为少族长第一次单独领队战斗,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战果,毫无疑问,最大的赢家就是羽,族长之位,再也不会动摇。 眼前这个向最表示感谢的女人令昂动容,他脑中想起了战后回来时,苏稻的恍惚迷茫,以及看见他后,那一瞬间的光彩,仿佛,他就是她的全世界。眼前这个女人,对少族长的心思也是那样重要。 昂立即说:“你不用感谢我,是少族长领导有方。他甘愿去当诱饵,这是他的胸襟。” 昂的话让女人满心沸腾,自己的男人被别人赞叹,这感觉让她自豪。如今的昂在她眼里,格外的顺眼。 女人豪气道:“我和羽,以及我们家的孩子,永远将你看做最好的朋友。” 昂微笑:“这个朋友我认了,呵呵。” 床上的羽哈哈大笑,精神勃勃道:“我从没这么快乐过,我从生下来开始,每年都看着怪物攻击部落,小时候我只能躲在山后偷看,看着族人一个个倒下,我那时候想,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杀光那些怪物。后来我长大了,成了年轻人中最优秀的勇士,我做了少族长,我亲自和怪物面对面战斗,但是族人依旧一个个倒下,我无能为力。每一次,输的都是我们,输掉之后就是整个部落长期的低谷期,天天都有人哭泣。只有这一次,我带回了你,还有苏稻,你们改变了这一场战斗,看见外面那些人的笑容吗?哈哈,我第一次看到。” 昂拍拍他的肩膀:“我一人之力而已不算什么,你别说太多,好好养伤。” “不行,兴奋的睡不着。” 昂失笑,却能理解他的心情。 少族长的女人见状摇摇头,笑道:“那就别睡了,还等一会外面的宴会就要开始了。” “那太好了。”少族长和昂异口同声道,宴会,意味着丰富的美食。 果然没多久,就有人来喊他们去参加宴会。 那人更是特别关注了昂,眼神亮晶晶道:“昂你今天一定要多吃!” 昂莞尔,心里五味杂陈,一场战斗,改变的真的很多。他也如愿以偿,用自己的本事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昂怀着一股奇妙的心情回家带着老婆孩子前往宴会场地,其实就是家门口的中央空地,几十步的距离。 里三层外三层,部落的男男女女有序的排列做好,坐在最内层,距离食物最近的就是族中的最强勇士们,第二层其次,第三层基本是没战斗力的孩子老人。 昂一家刚刚走过去,立刻有人带着昂在最内层坐下。苏稻和孩子则无所谓的坐在最外面,特别是小希,一过去就钻进了孩子群嬉闹起来,苏稻更愿意陪着他和小兔子。 昂不客气的入座,周围无数目光注视他,但是这些目光的意义已经和之前完全不同,他能感受别人对他的认可和崇拜,以及感谢。 少族长带伤过来,挨在昂身边坐下,昂不由得看向老族长。 老族长正微垂着头,似乎在沉思什么。 老族长这次本来有心让儿子羽独自带领战队,毕竟他已经老了,迟早要离世。儿子坚持认为需要昂的帮助,这一点和老族长的意愿不符合,老族长无法改变儿子的固执,于是甩手不管,战前还撂下狠话,说要是战果惨烈,就杀了昂泄恨。 结果现在的战果出乎意料,老族长不得不承认,他以及他之前历任族长,都没有取得过这样的优秀战果。而这个大改变,就是因为杂种昂。 现在族中人都对昂大大改观,根本不需要言语,看的就是实力和结果。 宴会是在黄昏时开始的,宴会的食物就是丰盛的各类猎物,有一群勇士专门捕捉了美味回来加餐,海岛上跑的,海水下游的,全都有。 庆祝战斗胜利,第一碗要喝下的是生血。 几个女人用陶制的大小不一的碗在现场宰杀的猎物脖颈下接取鲜血。 第一碗最大,装的血也是第一新鲜,这一碗,递给了浑身是伤的少族长,少族长豪爽接过,一口气喝干,嘴角被染得通红,族人们热烈欢呼,高喊勇士勇士。 第二碗稍小,满当当的鲜血陶碗被恭敬的递给了昂,昂接过,毫不犹豫的喝干了,族人们再次爆发热烈的欢呼。高涨的情绪让昂心里热腾腾的,连在外围玩耍的小希和苏稻,小兔子三人都备受感染,小希激动的扯着小兔子的耳朵,举着双臂嗷嗷嗷嗷叫个不停,似乎在为父亲呐喊祝贺。 苏稻心里特别快活,眼前的景象就是昂所期待的,他们此行的目的俨然已经达到,昂终于被其他人认可。 鲜血庆贺之后才是真正的享受美味,烤的香喷喷的肉,熬的美滋滋的汤,还有新鲜的果子。 有苏稻特别爱吃的螃蟹和肥虾,苏稻一边自己吃,一边还要给儿子剥虾皮,母子两吃的满嘴油污,两手脏兮兮一片。小兔子在旁边抱着肥肥的腿子肉吃的不亦乐乎,对于海鲜他一点不爱。 家里只有苏稻和小希爱吃,苏稻挺感慨的,海鲜明明很美味,昂就是讨厌,说那个味道怪。还好儿子继承了她的口味,可惜小家伙光嘴巴馋,不会自己吃。每次不小心被硬壳卡到就撒泼打滚。 这时候宴会已经是纯粹的玩闹开心,早就没了规矩,一群人乱糟糟的吃吃喝喝,有勇士吃饱喝足了在人前比斗,还有女人在唱歌。苏稻一直在关注昂,见昂和几个人一一比斗,结果全是胜利,周围喝彩声一片。之后昂就坐在人群里和周围的人说话,笑笑闹闹的很开怀。 苏稻吃的尽兴,看的也尽兴。 正孜孜不倦的伺候儿子吃虾,一道阴影出现在面前,苏稻抬头仰望,看着陌生的年轻人,一时想不起他是谁。 年轻男人弯下腰,歉意道:“之前打伤了你,真是对不起!请你原谅我的鲁莽!” 苏稻一愣,原来这个人是打伤她的刚,听说刚当时都快死了,现在看着似乎没事。 苏稻微微一笑,道:“我只是身体的伤,根本不用在意。你需要道歉的是昂,你们的言语伤害了昂的心,那才是最严重的。” 刚闻言大力点头:“我会诚恳道歉。” 随后,这个年轻人果然跑去找昂道歉了,周围一圈人都是见证,昂原谅了刚。 眼见宴会即将散去,苏稻和孩子都开始困了,正想叫昂回家休息,却见老族长和族长夫人朝着昂走去,老族长眼神复杂的望着昂,叹气道:“你跟我来,我告诉你的父母是谁。” 42 父母 昂愣了半天才慌忙的起身跟上,苏稻忙拉着孩子跑过去,连少族长都好奇的过来。 只见老族长和族长夫人各自取了照明的火把和短臂石锹,语气沉重道:“希望你看了后别后悔。” “……”昂皱眉,也取了火把,牵着苏稻跟上。 “父亲,昂的父母到底是谁,你干嘛这么神秘。”少族长在路上追问。 老族长并不回答,沉默的打前带路,此时是黑夜,天上有月亮,只是林中依旧黑暗,很难夜行。 而老族长领头越走越深,越走越隐蔽。偏僻的连少族长都惊叹不已,因为他在此生活多年,竟然不知道这个地方。 老族长终于走到一处山崖边,山崖边生长了很多茂盛植物,其中攀着山崖生长的藤蔓特别多。 老族长道:“顺着这里下去就可以找到。”语毕,老族长直接抓着藤蔓滑下去,其次是族长夫人。 少族长虽然带伤,但皱皱眉,还是下去了。 昂挥起翅膀,抱着苏稻和孩子下降。飞了一会却看见老族长等人根本不是在悬崖底处,而是顺着藤蔓滑到山壁中间,那中间有被藤蔓的一个山洞,老族长站在那里对昂招手。 昂稳稳飞过去落地,茂密的藤蔓如帘子,将这个山洞遮挡的很严实。 少族长道:“原来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老族长闷不吭声的打前走,山洞还挺绵长幽深,几个人的火把照亮了周围的一切,山洞显示有人生活过的迹象。昂的呼吸急促起来,越发抓紧了苏稻的手。苏稻望着越来越深的洞穴和越来越简陋灰败的墙壁,心中有很不好的预想。 洞穴越到深处反而越宽敞,当他们来到一个足已生活数十人的大洞穴时,一眼便被其中的设施吸引了,可以认定这儿有人住过。但更吸引人的,却是中央一个硕大的长方形石头。苏稻毛骨悚然,怎么看那都像…… 老族长扭头盯着昂,用工具敲敲那石头:“你父母就在这里。” 昂浑身一颤,脸色苍白。 老族长不说话,卖力的用工具撬开了方形石头盖子,轰隆一声巨响,石棺被打开,有一股子怪味弥漫出来,昂受惊的连退几步。 苏稻却壮胆向前,伸头看了过去。 苏稻看了半晌,叹息的闭上眼睛。连她怀中的小希都哀伤的呜呜叫了几声。 老族长叹道:“没错,他们早就死了,你看,只剩下白骨了。” “父亲……”少族长瞪了父亲一眼,觉得父亲说话挺难听的,要知道得到这个消息的昂有多么伤心。 昂沉默了很久很久,终于迈步向前,看不出表情的眼神盯着石棺,石棺中躺着凌乱的白骨,但仔细看,的确就是两具尸骨,而且身体构造完全不同,其中一具,是昂熟悉的黑毛族人,另一具,曾经也见过一次的金毛尸骨。昂的脑袋一片空白,万万没想到找到父母,会是这样的场面。 见昂倍受刺激傻傻的没有动静,苏稻暗叹一声,问道:“老族长,能告诉我们这是怎么回事吗?昂的父母为什么……”照说以昂父母的年纪,不出意外的话,活到现在才叫正常,偏偏他们早早的死了。 老族长未说话,族长夫人已然道:“昂的母亲是我姐姐。” “啊……”苏稻愕然,难怪觉得族长夫人对她们挺好的,原来是亲戚。 族长夫人又道:“我姐姐以前是族里最美丽的女人,我们族里有个规矩,成年的年轻人彼此都有追求其他女人的权利,但是最美的女人只会嫁给最强的勇士。当时和我姐姐差不多年纪的那一批人中,有个勇士在猎捕比赛中获得最强称号,于是我姐姐就要与他一起生活。但是很不幸,他们还没来得及在一起,那个勇士就去世了,他是为了讨好我姐姐,跑去很偏僻很遥远很危险的地方采摘一种会发光的花,结果却遇到了我们的克星,等我们找去时,他已经死了。” 昂沉默的聆听着,露出了迷惑的神情。 而苏稻则在飞速思考,揣测那个死掉的勇士是谁。 族长夫人叹口气,继续道:“当时族人都很愤怒,我姐姐和勇士的家人都很伤心。而且我姐姐心存愧疚,总想要是那个勇士不单独跑去摘花,就不会有事了。当时……也有不少人说我姐姐坏话。我姐姐怀着各种心情,离家出走了。她只偷偷告诉了我……”族长夫人黯然低头,“姐姐说要去找对付怪物的方法,说待在族里永远无法突破,她想报仇,想让自己安心。我当时帮她离开了部落……”族长夫人露出懊悔的神情,声音沙哑道:“姐姐出去了好几年没回来,我们也派人找过,但一直没有消息,大家都以为姐姐死在外面了。直到她离开五年后才回到部落,还带回来一个异种男人,那个男人就是昂的父亲。” 昂浑身一颤,双眸紧紧族长夫人。 “姐姐告诉我们,她与那个男人在一起了,还生了一个孩子。”族长夫人疲惫道:“你们可想而知,族人有多么愤怒。自古以来,我们族人无论男女,都不允许找其他种族的人在一起。但我姐姐却打破了这个规矩。族人愤怒反对,我姐姐根本不听。特别是那个死去勇士的家人,特别讨厌我姐姐,勇士死了,我姐姐居然找了一个外族人,他们觉得这是侮辱。” 话到这里,昂的拳头握的死紧,脸上表情在极力压制着怒火。 族长夫人看了昂一眼,道:“你不用这么生气,在你听来自然是族人太不谅解他们,但是再我们族人看来,姐姐的确错的离谱,她像个罪人。就算是我,也无法全部谅解她,我虽然担心她受伤,心里却同样厌恶她的选择。” 昂怒目而视,瞪着族长夫人一言不发。苏稻紧张的拉着昂的手,生怕他忍不住动粗。 族长夫人扫视这个洞穴:“当时的族长一气之下将我姐姐赶出部落,我姐姐依旧不妥协,带着那个男人搬来这里生活。后来我偷偷的来看她,她和那个男人生活的还不错,就是口口声声说要报仇。我问她既然生了一个孩子,为什么不带回部落,姐姐告诉我,那个孩子叫昂。” 昂浑身大震,双眸透露出难以言喻的光彩。 “她说孩子很健康,但是他们还要报仇,所以将孩子托付在男人的部落。并且还对我说,若是有一天那个孩子能与我们一族相遇,就要我带昂来这里,她说在这里,他们留给昂很多话。”族长夫人火把一扬,照着周围的石壁,众人这才看见,山壁上刻着很多东西,有图画有文字,密密麻麻的,在黑夜里看得并不真切。 昂激动的走到墙壁边,用手抚摸冰冷的石块,坑坑洼洼的痕迹,勾动着他强悍的心脏,噗通噗通躁动个不停。每一下跳动都让他脆弱不已,他脑袋发胀,眼睛微微发酸,连有力的四肢都觉得虚软。他本来以为,自己是被抛弃的,被嫌弃的,但是现在,他知道自己就算是杂种,但是父母很爱他。丢下他,只是不得已。 族长夫人哽咽道:“他们在这里生活了两年,在第二年对抗怪物时,我姐姐重伤死了……我姐姐其实一直愧疚,就算跟了你父亲,却无法改变她对怪物的仇恨。她对付怪物时简直在找死,疯狂的钻进怪物群,死的很惨。当时你父亲和你一样勇猛,但他没有翅膀无法飞翔,他只能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我姐姐被怪物群杀死,鲜血跟雨一样落下。他当时疯狂了,却无能为力,守着我姐姐的尸体一天一夜,等我再去看望时,他也死了……”族长夫人吸口气,抚摸着石棺:“这是我为他们准备的归宿,虽然我觉得姐姐选择错了,但她那么固执,我想他们死了,也希望这样在一起。” 苏稻眼泪哗哗道:“那是他们的自由。” 族长夫人叹气:“我依然不懂。” “你们永远待在岛上,永远不懂。” 族长夫人淡淡一笑,没做声。 苏稻抹抹眼泪走到昂身边,昂站在墙壁前呆呆的一动不动。苏稻安慰道:“昂别伤心,他们都是爱你的,只是为了报仇所以才没有带着你。” “我知道。”昂说。 “他们要是看到你长大,一定很开心。” “我知道。” “昂……” 昂回头,望向老族长,冷冷问:“那个死掉的勇士,跟你什么关系?” 老族长哼一声:“是我大哥,本来他才是新族长。但是他死了,所以族长变成了我。” 族长夫人接话道:“按道理,当时大哥死了,我姐姐应该嫁给族长。”她指着老族长,又说:“可是我姐姐却走了,所以就变成了我嫁给他。不过这样安排也无所谓,只是对于族长来说,是个侮辱。其实我姐姐要是一去不回更好,偏偏她跑回来,还带着一个异种男人,生了一个孩子。” 族长夫人说完,老族长冷冷道:“真相都告诉你了,虽然你救了我们族人,但我希望你早点离开。” 老族长说完,带着族长夫人便走。 少族长尴尬的站了一会,叹道:“昂,这件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昂……希望你不要有怨恨,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昂不说话,少族长只好说:“你在这里静一静,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昂愤怒,但是激不起杀气。 听到母亲和父亲被排斥,他气得想揍人。但是他向来就不是冷血的人,仔细点说,这个部落并没有对他的父母如何,只是将他们赶出去而已。而他的父母之所以会死亡,是自己的选择。母亲要报仇,父亲便跟着过来,母亲死了,父亲便跟着死。昂能体会父亲的心情,也能了解母亲的无奈。 小希乖乖的没有打扰,一家人就在黑夜的洞穴里待了一夜。 天明时,洞穴内清醒的只有昂。 他看着身旁依偎在一起睡着的苏稻和儿子,脸上浮上柔和的光芒。 阳光照进洞穴,展露在人前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全是父母对他的爱。 一点一滴,一字一句,昂认真的看着,摸索着。 忽然,昂的视线被一副画吸引。 简陋的石刻画,是他们一家三口。 慈母一样微笑的女人靠在咧嘴大笑的男人肩上,而在他们两人的面前则站着一个孩子,人类模样,有一双翅膀的孩子。 昂一怔,他的翅膀是长大后才出现,这副画中,父母却显然已经料到了那一天。 那副画下留了一句话:我们的宝贝,最强。 最强宝贝的眼泪,就这样滴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七夕快乐~~~~ 这真的不是小希…… 大概是昂妈?- - 这个大概是秃鹰? 就是白翅膀太糟蹋了 蝙蝠怪物家的正太? 43 远方的声音 昂在山洞里待了好几天,之后大概想开了,便简单收拾了山洞内一些父母生前用过的生活用品。本来还想带走父母的尸骨,后来一想,他那个母亲估计更喜欢待在部落,毕竟这是她的家。这么一想,昂便没有动那个石棺,拔了自己身上几根羽毛,也在儿子身上拔了几根,然后一起放进棺材里,搁在父母的头颅中间。 昂安排好一切重回部落找到少族长,说出自己要离开的打算。 少族长很惋惜,特别想昂留在这里,但是他知道,昂不会留下。 少族长只好说:“我会送你们一家离开,以后有事记得来岛上找我,不管什么,我一定会帮你。记住了,我们是朋友。” “谢谢。” 昂和苏稻忙着收拾东西,这期间少夫人做主,送了两人不少种子和陶器,让苏稻最为开心的是有土豆,番茄的籽和辣椒的籽,这几样真是好东西,苏稻想起以后能做的菜肴,口水哗哗。 临走前一夜,部落中不少年轻人还特意为他们准备了送别会,苏稻招呼儿子吃东西,少族长这时候走过来,感叹道:“小希,以后长大了一定要回来看看哦。”他摸着小希的脑袋,小希含着虾肉笑嘻嘻点头。少族长呵呵一笑,又看向苏稻:“苏稻,这次谢谢你。” “少族长客气了,我没帮上什么忙。” 少族长莞尔:“你不用谦虚,你很聪明。以后有空一定要让昂和小希过来玩。” “我记住了,一定会让他们来的,呵呵。” “那就好,你们多吃啊,呵呵,这虾要多少有多少,尽管吃。” 苏稻连连点头,忙着将虾往儿子嘴里塞,边对少族长道:“少族长,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少族长一愣,忙道:“你说,你尽管说。” “咳,你看今年的怪物过去了,但是他们繁殖快,明年估计又会来,那个一网打尽用过一次,下次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怪物肯定会有防范。” “你说的没错,眼前的和平只是短暂的,哎。”少族长叹气,事实摆在眼前,却没有好办法应对。 苏稻点头,慢慢说:“我的想法是你们不如主动一回,每次都是怪物来打你,这次不如趁胜追击去主攻一回。我还有个大胆的想法,怪物为什么从来不在冬天出来攻击你们?那是不是说明他们生活的地方,在冬天非常不利于战斗,比如他们的冬天很寒冷,食物短缺,他们在冬天需要休眠需要养精蓄锐。如果这个时候,你们备好食物,冲去他们的老窝攻击,绝对是好机会。抓住他们的弱点给予重击,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跑来作乱。那些怪物就是太嚣张,逮住了你们的弱点骚扰不休。”苏稻一番话说下来,少族长听的很认真,有时候眼睛一亮,有时候又皱眉。 苏稻继续说:“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如果他们那儿的冬天真的很寒冷,对你们来说也是不利条件,你们飞过去后不一定会适应寒冷的环境。还有食物问题也要慎重考虑。必须安排好,分工合作。怎么说都有一定危险,少族长自己考虑吧。” 少族长点头,微笑:“你说的很好,说实话这种事情我们从没想过,我觉得挺不错。不过的确需要好好琢磨,谢谢你。” “不客气,还有,我留下来的半袋子麻药果子,那东西的效用你也懂了,你们可以大面积种植它们,以后对付怪物能起到作用。” “恩,这个我也是这么想,它们是很好的工具。你真是帮了我们很多,太感谢了。” 第二天,昂带着一家人开始返回,少族长还亲自带人相送,一直将它们送回家门口,少族长一行才离去。 回到久违的家,大伙都很开心。 苏稻心情大好的将家里打扫一遍,昂则和小兔子小希跑去女人部落领回寄养在那里的牲畜。 昂手里还拿着很多从海岛上带回来的礼物,几人刚一来到部落,便有几个女人惊讶迎上来:“哎呀,你们一家终于回来了,苏稻还好吗?怎么没看到她?” “她很好,在家里打扫。这些都是带给你们的礼物,这阵子真是麻烦你们了。”昂客气的递过礼物,女人高兴的接住,摆手道:“不客气不客气,呵呵,你们给了这么多报酬,我们也不吃亏啊。” 昂笑笑,走到羊圈边着手将它们赶回去。小希叽叽喳喳的窜来窜去,小兔子则被一个和它差不多高的小女孩缠着不放,那小女孩围着小兔子,一会要抓小兔子的白头发,一会又要看小兔子的红眼睛,见小兔子躲着自己,小女孩便拿出自己的零食塞给小兔子讨好他,小兔子本来不要,但一见是没吃过的东西,便好奇的接了,往嘴里一塞,顿时酸得皱眉,小女孩呵呵笑,“这是我妈妈送来的东西,只有我们家那儿的山上有,酸酸的肉果子,很好吃。” 小兔子老实点头,味道很酸,但是酝酿一会儿后便回味无穷,小兔子立即被俘虏,挨着小女孩坐着慢慢吃零食。 玩累了的小希一个猛子铺过来,叽叽喳喳的嚷,抓着小兔子要抢,小兔子没法,将手中的都喂给小希吃,小希这才满意下来。那小女孩见了,顿时生气的拎起小希:“这是我给小兔子吃的,你不许吃!” 小希闻言气得哇哇叫,小女孩也不甘示弱,两小家伙不一会打了起来,小兔子急的团团转。 “小希你给我住手!”昂走过去大吼一声,眼神凌厉的瞪着儿子,小家伙委屈的挤出几滴眼泪,哇哇乱叫,拍着翅膀向着家里飞去。心里道我再也不理老爸了!只要妈妈。 昂无奈的摇摇头,告别女人部落,和小兔子驱赶牲畜回家。临走,那小女孩安然无恙的对小兔子笑,捧了一手酸肉果子塞进小兔子的衣兜,笑眯眯叮嘱小兔子:“我们是朋友了,你记得要经常来看我哦。” “哦……”小兔子老实的应了一声,摸着鼓囊囊的衣兜,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他们回去时,苏稻刚好差不多清理完整个家,家中充斥这一股淡淡的植物香味,几盆新鲜的花儿正在墙壁边绽放。 苏稻擦着额头的汗说:“都给我去洗澡换干净衣服,不然谁都不准上床。” 昂点点头,扫视一番,道:“小希呢?” “他刚哭着回来,我哄了一下他就睡着了。”苏稻失笑:“你是不是骂他了?” “恩,他跟一个小女孩打架。”昂唬着脸说。 “哈哈,真是不懂事的小鬼,该骂。” 晚饭后,一家人坐在门前纳凉,切好的瓜果都摆得整整齐齐,还引来了几位邻居,都是昂的朋友,他们听说昂回来了,于是过来看看。 一堆人坐在边吃边闲聊,昂跟他们讲叙海岛的事情,他们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天色已晚,苏稻昏昏欲睡,大伙便准备回去。 邻居们刚起身要走,忽然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冲入每个人的耳朵,与之而来的还有强烈的地动。所有人都惊叫起来,身子狠狠摇晃。 苏稻更是差点摔在地上,昂眼疾手快捞住她,摇摇晃晃的撑住墙壁,苏稻一站稳便大吼:“快躲开!到空矿的地方去!别站在墙边!” 昂几人怒吼一声,纷纷带人冲向空旷的野地。圈养的牛羊鸡鸭暴躁的叫唤,一时间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苏稻脸色铁青,暗道经历了洪水,现在要经历地震吗?可是她隐隐约约的觉得不是,因为刚才乱套的瞬间,首先出现的一声巨响是什么?听起来,就似……什么东西大爆炸的声音。 苏稻琢磨着,远方依旧有声音传来,只是逐渐减弱。 地面也终于恢复了宁静,不再颤动。 “到底怎么回事?”昂沉着脸自语。 其他人亦是表情严肃,却无人知道答案。 几人聚在一起又等了一个小时左右,总算地震不再出现,他们才各自回家。 昂心里有事,因此夜里睡得不好,苏稻也不敢睡深,很怕这样睡下去就再也醒不来。 就这样强撑着睡意煎熬,不知不觉到了大半夜。 昂忽然坐起身,苏稻立即睁眼:“怎么呢?” “几个朋友来了。” 语毕,那几个邻居果真大半夜找来,海象族长一进屋就说:“不好了,今天那个声音有古怪,西边的丛林一片通红,我怀疑是大火在燃烧。而且我找其他族群打探了一下,西边逃窜出来很多兽人,都朝着其他位置跑。在这样下去,会不会烧到我们这里不一定,所以我打算去看看,就我们几个人先去探路。”他口中的几人都是附近最强的勇士,一起出动真没多少敌人。 昂下床,毫不犹豫的点头:“行,我一去去。” “昂……”听到有大火在燃烧,苏稻更是不安,再次响起下午那个疑是爆炸的巨响。 昂安抚道:“没事,你天亮后就去女人部落呆着,如果再有地动记得躲好,我们很快会回来的。” 海象族长安慰:“是啊,我们很快就会回来,最多五天而已。” 苏稻叹气:“那你们路上小心。” 之后几天苏稻带着孩子去女人部落做客,地动没有再出现,大伙都安了心。 可是到了第五天,外出的几人并没有回来。 苏稻耐心等着,就这样等到第八天,依旧不见他们回来。苏稻慌了,跑去找另外几个勇士的女人,那几个女人同样在担心,他们坐在一起商量一番,决定暂时不急,继续等到。 如此,等到半个月过去,昂还是没有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介个……假冒- - 44 同类 半个月不见昂归来的迹象,苏稻彻底慌了。 苏稻匆匆找到其他几个女人商量,海象家的夫人沉声说:“他们一定出了事,我昨叹镁蒙了几个族人去找,我们再等两天,等族人带消息回来。 “还要等?”苏稻焦急不已。 “当然要等,西边的丛林危险匆匆,而且对我们来说无比陌生,贸然闯进去结果只会更糟糕。我让其他勇士去查探,无论有没有消息,他们都会回来告诉我。”海象夫人很冷静,相比担忧的苏稻,她却做惯了领导者,行事要慎重许多。 苏稻没法,又等了两天。 海象夫人派出去的几位勇士只回来两位,其中一人更是身受重伤。 勇士脸色苍白道:“西边丛林发生过大伙,那里已经灰败一片,不过大火已经熄灭了,之前到底发生什么我们不知道。但是我们在那里遇到了奇怪的敌人,他们藏在暗处偷袭我们。” 苏稻望着受伤那人的伤口,心神大震,电子不能言语。 “苏稻你怎么呢?”身旁一女人关切问候。 苏稻摇头,喃喃道:“没什么,不可能……大概是弄错了。” 海象夫人急切问那勇士:“有没有找到其他人的足迹?” “有,族长他们应该就在那片林子里,或者在林子的那一边。我们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所以其他人已经去追,只有我带着受伤的本回来。” 海象夫人皱眉沉思,良久后叹气:“他们是被敌人缠住了吗?不然为什么不逃回来。不行,我一定要去想办法找到他们。” “我也要去!”苏稻立刻说。 海象夫人皱眉望着苏稻:“你行吗?你身体太弱了,肯定跟不上我们。” 苏稻忙不迭地点头:“行,我一定会尽量跟上,我必须去,我要亲自找到昂。”苏稻心慌的不得了,自从看见那道伤口,她就无法冷静了。 海象夫人摆手:“随便你,你要是拖后腿,我们可不会管你,还有,你要准备好自己的食物。” “我知道,我现在就去准备。”苏稻匆匆跑回家。 苏稻换了更方便行动的衣服,将头发绑起,然后在腿上绑着水果刀和一把菜刀,腰间又带了骨刀,还挂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兽皮包,包中全是麻药果子,背后则背着一个大包,里面是食物。 小兔子担忧道:“你真的要去找昂?要不还是我去吧,你连一只兔子都抓不到,怎么在森林里生活啊。” 苏稻叹气,小兔子说的没错,她的确不会抓猎物,但是她必须去,心中强烈的不安,不去不行。 “别担心,我会保护自己。” “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要,你待在家里帮我照顾小希和那些鸡鸭。” 小兔子撇嘴,看着奶娃子小希,无可奈何的点头。 苏稻摸摸小希,温柔道:“小希你要听话,乖乖的待在家里,别跟兔子哥哥吵架哦。” 小希撅着嘴巴不吭声,苏稻有不好的预感。 来不及多想,外面的人已经喊她了。苏稻匆忙挥手,跟着大伙一起上路了。 往西边的陌生丛林,最开始一段路都属于他们熟悉的地盘,有几个可以兽化的女人开路,苏稻倒是还算轻松。海象族的夫人兽化后会背着苏稻赶路,苏稻感激不已,不过一旦进入陌生的丛林,他们就不再着急奔跑,而是警惕小心的前进,苏稻走在中间。 第一天天黑时,他们找到一处地方休息。 猎捕了新鲜猎物草草烤熟,便熄灭灯火警惕休息。 苏稻掏出包中的另一样东西,便是有奇特香味的橘色果子,晒干磨碎,很有熏香的味道。苏稻将这些粉末洒在处理猎物的地方,将血腥味彻底掩盖。 晚上他们轮流守夜,煎熬到天亮继续上路。 就这样又走了一天,海象夫人说:“奇怪,一路上碰见的野兽和兽人都很少,他们匆匆忙忙的,似乎要逃离这里。前面的森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稻深呼吸,沉声道:“我闻到了焦臭味,差不多到了目的地。” “走吧。”海象夫人一把捞起苏稻,几人匆匆奔驰而去。 不多时,他们终于见到了一片焦黑的森林,遍地被烧干的枯木,地上简直寸草不生,更别说什么猎物和活人了。 苏稻甩去脑中的不安,道:“进去这个里面后肯定难以找到食物。” 其他女人纷纷点头,还好他们都有准备,没人都托着不少猎物,而苏稻带着的最少,她力气有限,不过胃口也小很多,背后的食物对她来说足够了。 众人准备一番,小心翼翼踏进了焦黑的森林,森林大火灭去多时,此时仍然弥漫着烟雾味,还好脚底已经不会发烫。似乎在大火后下了大雨,因此这里特别潮,漫步在漆黑的森林,每个人都有强烈的压力,似乎周围隐藏着未知的黑暗,随时可能跳出来袭击。 “快看,石头上有字!”路过一块小水洼边的大石头,上面赫然有用焦黑木头写的兽文字:左前。 “走!”海象夫人亢奋道,心里琢磨这一定是勇士们留下的记号。 苏稻也来了精神,之后的路程便格外注意周围的一木一石,果然如她所料,沿路都有兽人留下的提示,如此以来倒是方便多了。 这样又耗去了一天,将近天黑时,他们再也没有看见提示,众人无比失望,只好坐下休息。 休息到半夜,苏稻张开眼,觉得身体有点凉,不由揉揉脸,被烧光的森林倒是光线十足,月光洋洋洒洒照下来,皎洁如昼。 周围听不见任何动物的声音,甚至连树叶都不再摇曳,安静的可怕。 苏稻望着月亮发呆,忽然,突兀的一道声音传入耳朵,苏稻,以及旁边睡觉的其他人纷纷惊醒。 “有人在尖叫?” “就在那边,过去看看。” 几人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尖叫声响起一次后就没有再响起,但是随着他们的接近,倒是听到了更多的声音,男人,女人,还有小孩…… 海象夫人加快了速度,几个猛扑便找到了声音来源。背上的苏稻一眼瞧见了站在一条小溪边的三个人,确切说是四个。一男人,两个女人,以及一个被女人抱着的小女孩。苏稻瞠目结舌,惊讶的差点从海象夫人背后摔下来。 苏稻还来不及说话,那几个人终于看见了他们,顿时吓得尖叫连连,慌手慌脚的到处乱窜,抱着孩子的女人嚎哭不止,怀中的女孩也跟着哭个没完,而唯一的男人则是骂了一句:**!随后头也不回的疯狂逃跑。另外一个年轻美女花容失色,拎着高跟鞋狼狈的捡起一根棍子,并且咬咬牙将哭泣的母女两护在后头。 苏稻仰天深深呼吸,从海象夫人身上下来,并且用兽人跟他们说:“你们变成人,不然他们会害怕。” 海象夫人不解的望着苏稻,不过最后见那母女似乎真的很害怕他们,于是只好变成人形。 谁料到,亲眼看到他们变身,女人们的脸色更加恐惧,四肢抖成了筛糠,看着就可怜。 苏稻忙说:“你们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苏稻用的是英语,眼前的年轻美女一看就是混血,而那对母女倒是中方面孔,逃走的男人是欧美人。苏稻不好的预感成为了现实,那名被带回来的受伤者,所受的伤是枪伤!苏稻正因此才担心的不得了,昂他们纵然厉害,但是能不能应付枪弹,这就难说了。 听到苏稻使用的是英语,受惊的女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一身兽皮衣服得苏稻。 苏稻又说:“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原本是中国人,你们呢?” 苏稻语气很温和,再说长的也很面善,看着没危险。 年轻美女松口气,开口道:“你真是中国人?你说句汉语,我是中英混血,汉语我也懂。” 苏稻微微一笑,换成汉语跟她说:“我是苏稻。” 美女听罢,更加安心,虚脱似地对苏稻笑了笑,仰天用英语说了一句上帝保佑。又忙转身去安慰那对母女,憔悴不堪的母亲听后站起身,对着苏稻急切而语无伦次的说道:“在这里居然还能遇到你这样的人,真是太感谢了,我们之前遇到不少那种可以变来变去的怪物……我们无法沟通,一直在逃跑,还有人在战斗,简直乱成一团。他们有人带着枪支,跑出去找食物了,我没有办法跟着她们,我需要照顾我的孩子,简直太糟糕了,我的孩子又累又饿,还生病了。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情,不可理喻。”这位母亲已经有点癫狂,神情激动的不行。显然她讶异太久了,急需要发泄和依靠。 苏稻忙说:“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是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现在已经适应了。你们不用害怕,那些可以变化的兽人是这里的原住民,他们并不凶悍,只要你们不主动攻击,他们根本不会对女人下手。对一般男人也不会。”话一说完,漂亮女人立即抢说:“你确定他们都是好家伙?可是他们跟飞机上的人发生了冲突,之后很多人都死了,他们太恐怖了,用爪子轻易杀死人,就是一群怪物!” 苏稻提高音量:“是不是你们当中有人先动手了?还有,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有双金色翅膀的男人?” 美女忙说:“看见了,那个家伙杀了很多人。不过后来中了枪伤和伙伴逃跑,被其他人追赶,之后不知道去了哪里。”顿了顿,道:“我们是被丢下的,这里被烧光了,缺乏食物,什么都缺,禁止是地狱。哦,对了,你可以喊我莉莉丝,或者张丽。那个是艾玛和她的女儿芭芭拉。” 苏稻脸色铁青,沉吟良久才说:“我就是来找他。” 张丽说:“我还以为你是上帝派来拯救我们的天使。”她说这话时笑得特别漂亮,眼睛俏皮的扫着苏稻背后的包。 苏稻心里担心昂,因此勉强微笑,打开包拿出一部分食物递给她和那对母女:“我身上只有这么多,我得先去找昂。” “能带上我们吗?我们已经被其他人抛弃,又不懂兽人的语言。”张丽期待的望着苏稻。 苏稻迟疑了会,转头询问其他女人:“她们都是落难的女人,想跟着我们走,可以带着吗” 海象夫人皱皱眉,视线落在那个憔悴小女孩身上,眼神一柔,点头:“一起走吧。那个小孩太憔悴了,需要好好照顾。”她说着大方的靠近那对母女,那母亲望着高大的海象夫人吓一跳,苏稻立刻提醒:“艾玛女士,不要害怕,她也是一位母亲,跟你一样。” 艾玛闻言平静许多,海象夫人听不懂她们说什么,于是直接抱住生病的小女孩,嘀嘀咕咕嚷了几句什么,撩开自己的上衣,让女孩含住乳,亲自给女孩喂奶。 艾玛吃惊不已,她女儿已经一岁半,早就不喂奶了…… 苏稻笑笑没有阻止,催促艾玛和张丽赶紧吃点东西喂饱肚子,两人也不客气,狼吞虎咽的啃咬苏稻特意准备的肉干和红薯干,以及半干不干的山寨果脯。 那个小女孩明显是病了,光填肚子还不够,需要药物治疗。 苏稻带着桃心叶子,揉碎了逼女孩吃下去,众人休息一会,继续上路。 45 希望 多了几个比苏稻更累赘的家伙一起上路,她们的速度彻底更慢了一些。苏稻以前也是不爱运动的普通大学生,这几年在陌生世界生活,一切入乡随俗,身体反而结实了一些。她穿着简陋的鞋子在焦黑的土地上徒步赶路,海象夫人一行放慢速度,多少还能跟上。那个小女孩被海象夫人带着,憔悴的母亲气喘吁吁,身体本就有点胖,这一走就开始喘。美女张丽倒是不错,双腿修长,挺有精神的撑着。 几人走一段歇一段,苏稻心中着急昂,赶路的同时不忘打听飞机的事情。 张丽接过苏稻递来的果子,急切的往嘴里塞,边吃边说:“我是从E国去K国完成毕业旅行,在K国玩了一个多月就打算回去。然后乘坐飞机,飞机上很多人都在睡觉,所以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哦,这对母女和我同排的,她们也在睡觉。之后我是被大家吵醒的,醒来后才发现其他乘客惊慌失措乱喊乱叫,广播里也嚷嚷个不停。很神奇啊,简直无法形容。飞机的路线根本不会经过大海,但是我醒来后就从窗户看见了清晰的大海。其他人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慌了。其实最先发现的是驾驶员和空姐,她们完全失去了理智,而且跟外面的人联系不上。最恐怖的是飞了半天除了大海还是大海,早就过了路程时间。于是大家就猜测是不是迷航了,慌也没有用,都在飞机上,逃也逃不了。这时候大家都很迷茫很无助。还好没多久我们看到了陆地。” 苏稻神色一凝,她心里暗忖,整个飞机都和她一样无缘无故的来到了陌生地方。 “拿枪的人有五位,他们一看就非常危险,他们杀了驾驶员,掌控了飞机。我很意外,他们会开飞机,我猜测他们肯定是高端恐怖分子。”张丽双眼灼灼的望着苏稻,满嘴肯定的语气,苏稻干笑,勉强道:“飞机为什么会爆炸?你们又为什么安然无恙。” “不知道那几个家伙想干什么,我之前以为他们要绑架所有人来荒岛做点什么。现在看来他们也迷航了,哈哈。他们掌控飞机在森林降落了,将所有人都赶下了飞机。然后我们发现手机无论如何打不通,这里根本就是原始森林。大家都很害怕,有的人自己找出路去了。离开飞机不久。飞机就被那几个人毁了,不明白他们这么干的理由。”张丽耸耸肩:“我当时和艾玛母女,以及其他一共十二个人在一起。但是很不幸,飞机爆炸引起大火,森林里乱成一团,我们都逃散了。幸好很快下大雨拯救了森林,也拯救了我们。只可惜食物成了大问题,大家带的食物多是零食,根本吃不了多少。”张丽疲惫的呼口气,恹恹道:“我们在森林里碰到其他散落的人,大家都很无助。我们商量一番决定回到飞机那里,捡取几样飞机残骸,好歹可以作为锋利的武器。” 张丽说着拍拍自己的屁股,手一扬,抽出一块小小的金属尖块:“看,勉强可以作为匕首用……”说完自己觉得好笑,苦苦一笑,又说:“大家在残骸里勉强找到充当武器的金属,没想到又碰到那五个拿枪的恐怖分子。他们……他们也挺狼狈的,很暴躁……当场就抓了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施暴,事后一枪崩了。”张丽愤怒的咬牙,苏稻握紧拳头。 “其他人准备逃,那五个人发现这一点准备就用枪对准了我们。”张丽声音紧张起来,瞄了眼苏稻,说:“你说的那个昂忽然冒了出来。他和好几只怪物朝我们扑来,一爪子就杀了一个拿枪的人,大家吓坏了……当时很乱,我们以为那些是怪物,很害怕很害怕……所以大家都……”张丽小声说:“大家都不理智,胆小的逃了,胆大的就跟怪物对抗起来。有枪的人攻击怪物,就算是怪物也很害怕,它们拼命躲避,不过还是被打伤了。” 张丽见苏稻脸色铁青,不由闭上嘴巴。沉默许久了才说:“之后几个坏蛋去追逃跑的怪物,我趁机带着艾玛母女进入丛林,就是这样。” 苏稻没吭声,默默的往前赶路,脚步越来越快。 张丽疲倦在跟在后头,不时还要照顾一下那位妈妈。 这一天又到了黄昏,森林里很阴森,当森林失去了绿色,是一件可怕的事。 焦黑的树木和土地,比夜更黑。 苏稻身心疲惫坐在枯树下干巴巴的啃着肉干,眼前一片迷茫,看不见前路。她不知道昂在哪里,不知道前进的方向。甚至会恐惧的梦到昂是不是已经死在枪下。苏稻摇头,觉得不可能,枪很快,昂的速度也不慢,昂那么厉害,一定不会害怕枪…… “海象夫人,你们兽化后,不能闻到自己丈夫的味道吗?”苏稻不放弃的询问。 海象夫人无奈摇头:“要是平时当然可以,但是他们离开我们已经半个多月,而且森林里经历了火灾和大雨,什么味道都冲散了。我鼻子虽然灵敏,在这样的地方却只能闻到焦土味。这种味道妨碍了我的鼻子。”海象夫人懊恼的皱皱鼻子,她一直听不懂苏稻和张丽的话,更不知道什么枪支,因此更不明白昂等人的处境。担心受怕的,只有知道最多的苏稻。苏稻想过告诉他们这些,但说起来又似乎太麻烦,苏稻只简略道:“张丽说敌人有很厉害的武器,就算是昂那样的速度也躲不过,你明白吗?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们。” 海象夫人脸色一白,急促道:“但是我闻不到他们的味道,怎么办?” 苏稻头疼的捶打额头,兽化的人都闻不到,她更闻不到。 “张丽,知道他们可能往哪里走吗?” 张丽说:“肯定是有食物的地方。” 附近有食物的地方,就是没有被烧过的葱绿森林,一个往更西,一个则是往苏稻他们家的方位。两个方位,他们会是哪一个? 苏稻闭着眼睛,靠着树拼命思忖最大的可能。 半个小时候,苏稻说:“我们继续往西,先找到焦土的边缘。” “为什么?他们会不会已经逃回去了?”海象夫人这么说。 苏稻摇头:“绝对不会。他们要逃早就逃回去了,根本不会耽搁半个多月。之所以不愿意逃回去,是因为他们了解武器的可怕,如果往部落方向逃,只会将这些人带回部落,那将是部落的灾难。他们都是强悍的勇士,有自己的使命感和骄傲,他们绝对不愿意这样逃回去,会想尽办法在森林里杀掉敌人,不然永远不会回去……”苏稻越说越是深信不疑,昂了解枪弹的可怕,所以他不会把危险带回家……而且,昂不懂枪支这种东西在文明社会不是谁都可以有,他指不定当时一慌,看着大批奇装异服的人,还以为除了那五个人,其他人很可能还有枪,一飞机人数不少,谁知道有多少武器?五个不可怕,就怕五十个。苏稻知道只有五个,昂却不知道。 说不定,昂他们留在森林里,是想杀光这里的所有人…… 海象夫人听了苏稻的话沉默下来,沮丧的在地上画圈圈,苏稻一提醒,她也觉得就是那样。 “那我们天一亮就继续往西,我们的食物也不多了。”海象夫人下定决心。 “恩。好好休息一夜,你们先睡,我先守夜。”苏稻道,她自己可以疲惫,这几个兽化夫人不可以,她们是主力,必须保持好状态。 苏稻张大眼睛在漆黑里扫视,竖起耳朵聆听周围的一切。 靠在她旁边的张丽忽然开口:“苏小姐,能问个问题吗?” “恩?”苏稻微微侧脸。 张丽小声说:“这一路上听你讲解,我基本懂了这个陌生世界,非常奇怪。” “呵,是啊。” “苏小姐来到这里也很无奈吧?” 苏稻想着也是,“是啊。” “可是苏小姐你好像很担心那几个兽人男性,为什么?” 苏稻一愣,转过头望着张丽:“你说昂他们吗?他们几个都是勇士,也是朋友,昂是我的……我们关系就像夫妻,当然这里不需要结婚证明。那几个是这位女兽人的丈夫。” 黑夜中张丽瞪大眼睛,惊呼道:“丈夫?” “恩……” “……”张丽呆呆不语。 苏稻似乎在黑夜里看见张丽用怪异和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自己。 半晌,张丽才吐口气:“你也很奇怪……” “……”苏稻苦笑,并没搭话。 沉默良久后,张丽打个哈欠,睡前嘟囔了一句:“居然跟怪物做夫妻……奇怪的女人……” 苏稻的双眸在黑夜里清澈透亮,认真的巡视周围的一切,那句低语,如被风吹过,并未惊动她什么。 天蒙蒙亮,一行人继续上路。 苏稻确定了方向就不再迷惘,大刀阔斧的向前向前。 张丽今天安静许多,没像昨天那样问东问西了解陌生的环境。她慢慢和那位母亲走在最后,两人小声的一路说着什么,苏稻听不见,其他人听不懂。 这天快到了中午十分,太阳高照,海象夫人忽然喊停,警惕的环顾四周:“有动静,大家小心。”语毕,几位兽人夫人麻利的战好方位,巧妙的将苏稻和张丽等三个女人一个孩子护住。 苏稻抽出了水果刀,紧张的注视周围,张丽也拿出了金属块,那位母亲也咬牙拿出一件和张丽差不多的金属块。 扑扑…… 翅膀飞翔的声音,而起是那种很大的翅膀,声音从天空传来。大伙抬头,顺着焦黑的大树仰望,奈何太阳就在头顶,刺目的阳光挡住他们的视线,大伙痛苦的别开脸。 就这一会功夫,翅膀的声音扑近了。 海象等几位夫人首先看清来者的模样,她们皆为一愣。苏稻则晚一点抬眼,当看到停在不远处的来人,苏稻傻眼。 身边的张丽哆嗦道:“怪……怪物……” 不远处的那人本来背对着他们,闻声立即回过头,圆圆的可爱眼睛一瞬盯住了苏稻,金色大翅膀扑扑飞起,嗷嗷兴奋乱叫,一个猛子便将苏稻扑到在地上,苏稻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一声,无奈的哼哼。 “啊!”张丽尖叫,犹犹豫豫了好一会,终于鼓起勇气拿着武器冲向怪物。 小怪物忽然仰起头,冲着张丽就是一声‘嗷’,响亮的嗷叫,张丽顿时脑壳一疼,痛苦的摔倒在地上,捂着头紧紧皱眉。 “莉莉丝小姐!”艾玛惊慌的跑过来。 苏稻赶紧推开儿子:“小混蛋你屁股痒了是不是!谁让你跑来这里!你给我等着,回去了我天天让你吃野菜!” 小希闻言吓得忙跳开,讨好的磨蹭苏稻的脸,奶声奶气的喊:“马马……” 苏稻轻轻揪揪他的耳朵宠溺一笑,转头扶起张丽:“你没事吧?” 张丽喘气:“刚才一下很疼,现在没事了……” “对不起,我儿子不认识你们,所以误会了。这是我儿子小希,小希,这是新认识的阿姨,你别乱动手了。” 小希乖巧的点着狮子般的金黄毛脑袋,亲昵的低叫几声。苏稻满意的摸摸他的脑瓜。 张丽和艾玛目瞪口呆,望着眼前长翅膀的狮子怪物……再看看标准东方人面孔的苏稻,这一对母子? 苏稻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尴尬道:“我儿子不是怪物,不会吃你们……” “我、我们……误会……误会,呵呵。”张丽紧张干笑,迟疑了一会,忽然伸出手去摸小希的头:“它……它真帅,毛发很漂亮。” 苏稻知道要他们完全适应接受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她当初来到这里,何曾不是将昂当做怪物。 海象夫人打断众人,充满期望的盯着小希:“小希,你能闻到你爸爸的味道吗?” 小希得意洋洋的点头,邀功似地对苏稻嗷嗷叫,苏稻笑骂:“知道你厉害,乖,快点带我们去找爸爸。” 46.会合 小希悬在苏稻上空扑扑的飞翔,欢叫声一直未停,苏稻很无奈的问了很多话,小家伙却有懂不会说。 苏稻只好催促小希快点找到昂,担心昂有危险,。 “小希,那你能闻到陌生人的味道吗?” 小希点头,忽然转了一个圈圈,苏稻皱眉:“你是说周围有很多陌生人?” 小希大力点头,苏稻叹息,陌生人不一定危险,危险的只有五个,不,应该最多只剩下四个。那四个人是散开了还是跟着昂一行,谁也不知道。 几位夫人兽化,驮着脚程慢的他们疾驰奔跑,有小希带路,方向准确了许多,随着时间推移,连苏稻都敏感的发觉焦土味越来越淡,远远的,隐隐约约能看见前方的绿色森林。 苏稻等人顿时来了精神,连休息都省却了,一个劲的往前赶。 忽然,海象夫人背上的小女孩哇哇哭了起来,大家忙停下来。 艾玛女士担忧道:“芭芭拉怎么呢?”跑过去抱起女儿,见女儿哭个不停,不说话。 苏稻看了看小女孩的大腿,苦笑道:“这样奔跑对她来说太颠簸了,小女孩怕疼。” 艾玛叹气,怜惜的抱着女儿哄。 苏稻无奈:“这样吧,让她坐小希背上,那样就不怕颠了。” “可是飞那么高,会不会掉下来?”艾玛担心道。 “不会,绑一下就好了。” 艾玛摇头:“还是我抱着她吧。” “那样更麻烦。”苏稻直言,她在兽化夫人背后,需要两手都抱着兽人,没有多余的力量去抱小孩。这些兽人不是昂,以前昂可以飞,昂一般会抱着她们飞,再说小希自己也会飞,摔下去的次数根本没有。 海象夫人不耐烦:“别磨磨蹭蹭了,我们又不会让她受伤。”海象夫人直接将小女孩固定在小希背上,小希不自在的扭动几下,对苏稻不高兴的叫了几声。 苏稻笑着安抚道:“小希乖,你要保护好这个妹妹,千万别让她掉下来。” 小希勉为其难的点头,驮着小姑娘咻的前行。 “大家多忍耐一下,森林马上就到了。到了附近后要格外小心,那里肯定有其他去找食物的人,说不定拿枪的就躲在那里偷袭。” “小希你要察觉到危险立即用声音攻击。” 小希晃着金色脑袋点头,一马当先往前冲。 地上,海象夫人冲在最前面。此时她的背后没有其他人,看见绿色森林近在眼前,而且消失多日的熟悉味道再次扑入鼻息,是海象族长的味道,海象夫人顿时精神抖擞,四蹄飞快。但她几乎在同时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血腥味,尘土味,汗臭味,雄性的味道。海象夫人神色一凝,大吼一声高高跳起,咻的一声,几乎捕捉不到的小黑点从她的毛皮边擦过,沉闷的打在身后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 张丽和艾玛捂着耳朵尖叫,一个不稳从兽人背上摔下去。苏稻只是心中一紧,伏低了身体,同时大叫:“大家小心,有人偷袭,是枪。”她吓得气虚混乱,不明白持枪的人为什么就在森林入口,他们守在这里又是为什么。 苏稻提醒的空隙里,海象夫人以及另外两人已经凶猛愤怒的冲进了森林,刚才的枪弹暴露了偷袭者的位置,三人疯狂回击冲去。 被留下来的苏稻等人和两位兽人严惩以待,各自拿出了武器。 张丽颤抖道:“那、那几个混蛋!连、连人都不放过……” 苏稻皱眉不语,人家明显是暴徒,哪管是人是兽,根本没有道德底线。 苏稻抬头看天,见小希在空中盘桓,她松了一口气。 林中发出了打斗的凌乱声音,兽叫,人叫,还有数道枪声,每一声枪响都让苏稻的心跳绷紧。 苏稻紧张听了半晌,揣测道:“只有一个人?” 旁边两位夫人点头:“没错,敌人只有一个。” 语音落下,林中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划破天空,惊出无数飞鸟。 “死了。”两位夫人冷笑,速速冲进了林子。 苏稻毫不犹豫跟上,空中的小希也俯身飞了过去。 在林中入口不远,持枪的男子被开膛破肚,脑浆迸裂,惨兮兮的躺在地上,苏稻一见胃里急剧翻滚,扶着旁边的大树吐了个稀里哗啦。 小希哀叫一声扑过来,苏稻吐干净了舒缓许多,喘气道:“没事了……” 海象夫人冷哼道:“这种武器真是危险,不过还难不住我们围攻。哼,武器很厉害,但是这个人反应太慢。” 这时候张丽和艾玛追了过来,两人一见尸体,吐的比苏稻还恐怖。但张丽吐完后还能勉强道:“这个人不是那五个,这人是普通人。” “哦?”苏稻讶异,随口道:“也许是其他人死了,枪被这个捡到了。” “肯定是这样,那五个人枪法很准,而且自身条件不错,格斗厉害。”张丽说罢抹抹嘴,忍着恶心跑到尸体旁边,一把捡起地上的枪,喜不胜收道:“你们都不会用枪吧?那这枪就归我防身了,呵呵。”张丽说着麻利的查看子弹,嘀咕道:“可惜,只有三颗子弹了。”张丽叹息,不死心的蹲□,在尸体衣兜里翻翻找找,不过尸体衣兜里没有多余的子弹,张丽无奈放弃。 苏稻看了那把枪一眼,没做声。国内国外行情不同,欧美很多民众都有机会熟悉枪支,但是国内几乎不可能。何况是苏稻这样的普通学生,再说她一个女人平时也不喜欢这玩意,对枪还真是完全不懂。看着张丽熟练的捣鼓枪支,她心里也有点惋惜。多好的武器啊,就是不会用。 海象夫人不悦说道:“这东西你不准对着我们。” 张丽没听懂,苏稻帮忙翻译了一遍。 张丽忙不迭地的点头:“我当然不会对着你们,你们救了我,我才没有那么混蛋。我就是用来防身。” 苏稻补充道:“你如果看到其他陌生兽人不要随意动手,他们只要感觉不到危险,不会对你动手。” “好的。我会慎重小心。” “小希,爸爸还有多远才能找到?”苏稻快没耐心了,在林子里晃荡整天绷紧神经,身心都疲惫不已。 小希高兴鸣叫,苏稻微笑:“走吧,不远了,先找到他们在说。大家忍耐一下,找到昂他们再找食物填肚子。”带来的食物还有一点,根本填不饱任何人的肚子,但这个林中危机四伏,谁也不知道暗中有什么,贸然停下来找食物,指不定会遇到什么。 说不定,不懂实情的人,将海象夫人这样的兽人,当做了食物。 小希打前飞了一段,忽然急促的下降,张嘴哇哇乱叫,翅膀扑腾的不停,吓得背后的小女孩大哭不止。 “小希怎么呢?”苏稻急问。 小希噗通摔在地上,扬起脸眼泪汪汪的看着苏稻,含糊道:“马马……臭臭……”他一边哭诉一边扭过脑袋看自己的背后,双眸凶狠的瞪着哭泣的小女孩。 “啊?”苏稻莫名其妙,吸吸鼻子,果真闻到了臭味。 艾玛惊叫:“芭芭拉!”她见女儿大哭,顿时着急跑过去抱起女儿,这一起来就看见女儿原来尿了…… 小希的背上毛发被打湿,有一股尿味…… “啊啊啊啊啊,臭臭!”小希趴在地上使劲的打滚,扯着嗓子呜呜哭泣,不停的想扭过脑袋去清洗那块尿,背上粘糊糊的特别难受,气死小希了。 苏稻噗嗤大笑,摸摸儿子的脑袋,给他擦擦眼泪:“你是男孩子怎么能随便哭,真是任性,不就是一泡尿吗?再说小妹妹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别计较了,你看你把小妹妹吓哭了?” 小希闻言委屈的瞪着苏稻,哭的更大声:“臭臭!不要臭臭!” 苏稻叹气,笑骂:“臭小子讨打!平时你不是最喜欢往鸡笼里跑?粘一身鸡粪要我洗怎么不知道臭臭?现在就知道要干净了?毛都没长气就知道讲美了。”苏稻无奈的帮它擦拭后背,还撒了点香粉果子,安慰道:“好了,这样就不臭了,还香喷喷的。” 小希哀怨的哼了一声,勉强满意这个处理,扭头狠狠瞪了那女孩一眼,小女孩吓得一缩。 小希赖在苏稻怀里撒娇:“马马……不要……不背……” “你是说不想背妹妹了对吧?” 小希大力点头,指着小女孩骂:“臭!” 本来怯懦的小女孩忽然哭道,指着小希:“丑八怪,毛毛。坏坏……” “芭芭拉!”艾玛铁青脸打断生气的女儿,小女孩更加委屈的缩进母亲怀里。 苏稻大笑,小希气得金毛直竖,拉扯苏稻连问:“马马,她水什么?” 苏稻坏笑:“她说你是丑八怪,你是坏蛋。” 小希气得鼻孔都张大了,叉起腰一副要干架的模样,大吼:“臭!” 小女孩吓得放声大哭,苏稻抬脚给了小希屁股一下:“少给我冲狠了,快带路找你爸爸。人家小女孩一个,你别欺负人。” “哼!”小希横了一眼,展开金色的翅膀飞上天空。 闹哄哄的一行继续上路,但是小希是个小气鬼,一路不停的找麻烦,先是用树叶子往小女孩身上洒,见人家安然无恙,于是将毛毛虫往人家头上丢,很好,小女孩吓哭了。小希顿时来了精神,后半路抓了毛毛虫若干,全部送给了小女孩。那小女孩也是坚韧,开始会被吓哭,后来抓起毛毛虫朝天上抛,大骂:“丑八怪!” 小希气得不行,恨不得一爪子撕掉那张嘴巴。 不过苏稻眼神一瞪,小希就泄气了。 有惊无险的来到森林深处,小希不再玩闹,警惕的放低身段,在树木中灵活穿梭,跟在后面的苏稻等人都被树枝划了一身伤痕,但谁都不敢停下来。 “拔拔~~”小希忽高喊,声音嘹亮,在林中隐隐有些回响。 声音传出去,树林子似乎震动起来,树木嗖嗖作响,疾驰的奔跑声,沉重的震动声,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势气息,苏稻两眼发亮:“是昂!” “嗷嗷!”昂在林中高声大叫,小希连忙回应:“嗷嗷~” 树叶响动不停,一道飞速的魁梧影子凶猛冲来,苏稻看见了久违的昂,放声大喊:“昂!” 昂的身影一顿,似乎不可置信听到了苏稻的声音。稍息,昂加快了速度,眨眼来到了苏稻勉强。 “昂!终于找到你了!”苏稻大笑,昂一落地便变成人,双臂一展,轻易揽住苏稻。 苏稻紧张多日的神经总算放松,小希扑到昂背后,紧紧抱住昂的脖子,昂哈哈大笑,松开苏稻拍拍儿子的脑袋:“不听话,怎么能带你妈妈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小希无辜的嘀咕几句,昂惊讶道:“不是你怂恿的吗?” 苏稻失笑:“不关小希的事,是我和几位夫人太担心你们,所以才找来这里。 昂惊讶的望着几个女人,叹气道:“你们太冲动了,就算担心也应该派其他勇士来。“ 海象夫人不高兴道:“我们就不是勇士?” 昂干笑:“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你们这样太危险,我们其实都没什么事,就是讨厌那些奇怪的家伙,想杀光他们再回去。但是他们有厉害的武器,又各自分散,所以我们耗费的时间比较久,不过不要紧,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苏稻哭笑不得,扶额道:“昂,你没发现那种武器不是谁都有嘛?有那种武器的只有五个人而已,所以你们没必要全部杀光,很多人都是无辜的。” 昂一愣:“是这样吗?”他目光盯着张丽,以及张丽手上的枪,张丽退后一步。 苏稻忙说:“昂别这么紧张,她是普通人。其实我和她们一样,来自同一个地方。” 昂困惑不解,一会看看苏稻的黑头发黑眼睛,一会看看张丽的蓝眼睛栗色卷头发,半晌后,昂得出结论:“你们完全不一样。” “……人种是有点不同……以后跟你解释。”苏稻叹气。 昂再次皱眉,身形忽然一闪,随即咔嚓一声碎响。 张丽尖叫:“我的枪!” 枪在地上变成碎片,昂抬起脚望着张丽说:“不需要这个东西。” “啊,我的枪……我的武器……”张丽扼腕,郁闷不已的望着地上那堆碎片,心都跟着碎了,最有利的保障就这样报销。 苏稻无奈:“不好意思……昂太紧张了,你不用担心,其实没枪也不见得危险。” 昂拉着苏稻转身走:“跟我来,大家都在前面休息,你们都没吃对不对?我们刚好要准备食物。” “真的?天,我都快饿扁乐。”苏稻捂着肚子说。 昂呵呵一笑,抱着苏稻快步往前跑,其他人忙跟上。 小希飞的最快,几个扑腾便冲向了休息地点,那是林中一个小溪流,海象族长等人正在溪边清晰猎物。 他们看着小希飞来,不由讶异:“小家伙怎么来了?” 小希嗷叫一声将海象族长扑到,口水哗哗望着他手里的猎物。 海象族长扶着后脑勺说:“生的你要不要吃?” 小希擦擦口水,郁闷的退开。 苏稻笑着接话:“你们生火,我来煮。还好我带了不少调料,这几天都在吃干食,今天总算可以吃点新鲜的。张丽你们过来,不用害怕。” 张丽和艾玛迟疑走过来,苏稻说:“会煮东西吗?一起帮忙吧。” 两人点头,帮着苏稻处理猎物,倒是忘记了害怕。 苏稻一边准备一边问昂:“你的枪伤好了吗?”她知道昂这样的兽人恢复能力很好,但是枪伤太深就不一定了。不过见昂生龙活虎的,不像有事的样子。 昂抬起手臂和翅膀,说:“只不过擦伤了我的手臂和翅膀,不要紧。武器虽然厉害,但是那几个人还难不倒我们。刚开始有点被吓到,后来在林子里,他们完全不是对手。” “哦,这么说那几个人死光了?” 昂想了想,说:“最凶狠的那几个最早死,后来我们又大概说了三十多个人,还剩下多少不知道。” “三十多个人?”张丽惊呼,她深知,除了五个坏蛋,其他人都很无辜,却就那样死了。 苏稻苦笑:“昂,吃了饭我们回去好吗?其他人不用杀了,这个林子离我们的部落很远,他们找不到我们那里。” 昂和海象族长商量几句,点点头答应了。出来半个多月,他们也想家了。 苏稻松口气,一群人狼吞虎咽吃了这顿饭,酒足饭饱准备回家了。 另外准备一些携带的食物,苏稻问:“张丽,艾玛。你们愿意跟我们回部落吗?” 张丽有点迟疑,看了看艾玛。 艾玛毫不犹豫的说:“我跟你们走。”她说这话时,抱紧了自己的女儿。 张丽见艾玛答应,便跟着答应了。 苏稻莞尔:“那我们走吧。” 47 返航 有了昂这几位勇士的护航,回程的路再也不用苏稻他们担心受怕了。苏稻这些日为了找昂疲惫不已,她毕竟不是兽人,黑眼圈浓重,脚底板和腰也疼的厉害,昂心疼的一路抱着苏稻飞,连小希都撒娇,不肯自己飞,硬要趴在昂的背后挂在,满脸乐滋滋的模样。苏稻和小希的重量对昂来说如九牛一毛,昂气定神闲的放慢速度,随着海象族长等人前行,一路还悠闲的说笑聊天。有昂在身边,苏稻无比安心,疲惫席卷而来,在昂怀里睡得昏天暗地。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被叫醒来。 返程的这一天很快过去,黑夜来临,大伙在焦黑的森林中休息。 吃饱喝足时,月亮已经挂上树梢。 苏稻轻声叫唤:“小希,天黑了,你快睡吧。我和爸爸就在旁边守着你。” 小希两眼无神的点点头,脑袋一歪,趴在苏稻腿上香香睡去。 苏稻打个哈欠,靠在昂怀里酝酿睡意。昂需要守夜,他的双手护着苏稻,翅膀垂下正好遮住小希。将两人很好的保护在自己的范围里。唯有两只黑亮的眼睛,警惕的扫视黑夜中的一切。 与昂一起守夜的还有其他几个勇士,不过在大伙差不多都睡着时,海象夫妇却小心起身,朝着昂比划一个手势,昂失笑点头,那夫妇两立即相携走开。不多时,不算远的大树后,传出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原始声音。昂和其他勇士们对视一眼,皆无声一笑,毫不在意的继续警惕周围。 比起苏稻这样有了昂就全身心放松安然入睡,神经一直紧绷的张丽和艾玛两人几乎连眼睛都合不上。身体,心,都疲惫的无法形容,自从下飞机开始就没有舒缓过半刻,遇上苏稻后才有种稍微被救赎的依赖感,但是他们不是苏稻,苏稻和昂重逢就完全放心,她们跟着苏稻,跟着昂这些男人,反而更加担心。苏稻说昂可以相信,但是她们怎么可能彻底接受。 两人根本睡不着,困得要死也不敢睡。特别是当听到静夜中传来的暧昧动静,两人更是紧张的几乎崩溃。这群跟野人一样的男人,根本无法让她们信任。张丽和艾玛紧紧挨在一起,用最低的声音小声说着夜话。 张丽道:“怎么办?我觉得他们很危险。” 艾玛揉着憔悴的双眼,虚弱道:“不知道,我也害怕这些人,但是我们若是离开,要怎么走出森林?我们连食物都找不到。” 张丽叹气:“可惜我的枪没了……真讨厌……” 艾玛摇头:“就算有枪也没用,子弹总有一天会用完。上帝,为什么我们会遇到这种事?我可怜的芭芭拉,早知道我就不该带她出来玩。” 张丽烦闷道:“你别担心芭芭拉了,芭芭拉才那么小,根本就没危险,再说苏稻应该会保护这种小孩子吧?我们就不一样了,苏稻就算想保护我们,但是如果那些野男人坚持,她也没有办法阻止吧。而且显然她已经习惯这种生活,心灵早就被麻痹,成了野男人的禁脔,连孩子都生了。说不定……还会劝导我们顺从。” 艾玛痛苦的遮住眼睛,有气无力的说:“只要芭芭拉没事,我什么都愿意……”“拜托,这些野男人太恐怖了,会死人的……我,我还不想死……”张丽脸色苍白的嘀咕。昂这一行人平时在部落会穿点遮羞布,特别是昂,在苏稻的要求下会穿很多衣服遮住□的身体。但是通常他们出外打猎,为了方便,穿着会异常简洁。何况这一次他们出来半个多月,挂在身上的兽皮衣成了破布条子,想遮的都遮不住。 张丽和艾玛平时也不是保守的女人,经历的男人也不少,但那都是出于自愿和享乐。最起码对方是同类。但眼前这些语言不通的野男人,实在令人恐惧。 能交心吗?不可能。享乐?心里不愿意,何谈享乐。 两人的心里很矛盾,跟着这些人不用担心饿死。但继续下去,总会付出一些讨厌的代价。 “为了芭芭拉,我一定要忍受。”艾玛虽然看起来不如张丽爽快麻利,但她有想保护的人,因此一旦下了决心,反而没有张丽那样矛盾。 张丽叹气:“真想这只是一个梦……” 艾玛忍不住打击:“苏稻来这里都几年了没能回去,还是死心吧。” “上帝,难道我最后的命运就是和苏稻那样,跟一个野男人生一个野孩子?”张丽痛苦的抚额。 艾玛苦着脸开玩笑:“美女与野兽,不一定没有幸福……” 张丽捂住耳朵:“天,那一对野兽夫妻太猛了……快两个小时了……”两人小声的夜语,并没有逃过其他勇士的耳朵。只是知道他们在说话,却不知道在说什么。比起两个女人的嘀嘀咕咕,海象夫妻的夜生活才是闹腾。对于这些守夜,且离家快二十天的男人来说,更是一种折磨。 但是守夜的重任让他们理智,并未冲动的不可收拾。 夜风有点凉,月亮柔柔洒下来。昂却燥热难当,痛苦的跨着脸望天发呆。可是发呆有什么用,发呆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昂垂头,看着月光下苏稻清晰的睡脸,昂只能将她抱得更紧。双眼正经的警惕周围,一只手却偷偷的钻进苏稻的衣服里。 苏稻睡得再怎么沉,在这种刺激下也只好醒来。 苏稻慌乱张开眼的瞬间,有点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睡眼惺忪正迷茫四顾,昂却捧住了苏稻的脑袋,笑嘻嘻的贴上彼此的嘴唇。一吻结束,苏稻气喘吁吁,红着脸小声质问:“你干什么,旁边都是人。”这时候苏稻也听到了不远处大树后的动静,顿时尴尬不已。暗骂那两人害人不浅,大半夜的简直不让人睡。 苏稻彻底醒了,但是她才不可能依着昂胡来。荒郊野外的,苏稻无比排斥,何况还有这么多人。 苏稻狠狠掐了昂的大腿一把,昂疼的咧牙,但依旧固执的抱着苏稻不肯放。见苏稻狠狠瞪着自己,昂委屈的将脑袋埋在苏稻颈窝里嘀咕:“又不是我的错……”苏稻低声笑骂:“就是你的错,你应该阻止那两个人,或者要他们走远点,真是的,这里还有小孩子……” 昂瞥了眼睡得口水嗒嗒的儿子嘀咕:“小孩怕什么,过两年就长大了可以找女人了。” 苏稻低笑:“你就像个小孩。” 昂不悦的抬眼,让苏稻坐在自己腿上,搂着苏稻反驳:“你见过我这么大的小孩?”苏稻挣扎:“你别耍赖,不然我生气了。” 昂顿时泄气,哀怨的长叹一口气。 苏稻见状亲了昂一口,靠着昂的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昂眼睛一亮,比月光还闪人。 除了两个小孩子,其他人都带着黑眼圈,一副整夜未眠的神情。但是海象夫妇精神亢奋,走在最前面亲亲我我,毫不顾忌。 昂羡慕道:“我们家苏稻太害羞了,什么时候才会这样?” 苏稻抬起一脚哼道:“什么这样那样。” 昂叹气:“就是这样啊,在人多的地方你也可以亲我。”苏稻怒红了眼,小希闻言倒是乖巧,嘟起嘴巴就亲了昂一下,又顺便亲了苏稻一下。 昂摸着被亲的脸叹道:“你比你妈妈听话多了,但是我不稀罕。” 苏稻哭笑不得,大声笑骂:“你给我正经点。 昂无奈,驮着儿子抱着苏稻继续赶路,只有回家了,才有好事可做。他无比后悔跟着海象族长跑出来折腾这么久,早知道就不来了,反正那些奇怪的人也没本事找到他们的部落。早晨的太阳慢慢升起,林子里又热了起来。 昂怕热,小希比昂更怕热。小孩子又不知道忍耐,一难受就吵吵闹闹任性撒娇。昂没办法,只好绕路找到一个小水池,大伙正好在这里休息。小希整个扑进水池里喝水打滚,水被搅的浑浊不堪,气得苏稻咬牙切齿。 好不容易将小希捞起来,等水沉淀干净些,大伙才边吃边休息。 这时候的张丽和艾玛已经憔悴的厉害,虽然他们大多时候都是坐在雌兽背脊上,但心里的疲惫,谁也无法救赎。反而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该吃就吃,该睡就睡,精神挺好,每天还有闲情和小希吵架。小女孩说的都是英语,小希听不懂,他才不管,全部归为坏话。毛毛虫攻击一直没停。 “张丽,艾玛,你们很累吗?”苏稻担心的走到两人面前,这两人瘦了一圈,看着就让人同情,让苏稻不禁想起当年她初来此地的时候,也是这样,整日精神紧绷,充满恐惧和不安。 张丽舔舔干涩的嘴唇,捧起水大口喝饱,随即才道:“累,从没这么累过。”她双眼无神的望着周围焦黑的林子,烦躁的扯了扯头发。艾玛勉强微笑:“别担心我们,慢慢会好的,你可以适应,我也可以……”艾玛像是鼓励自己一般重复:“我绝对可以的,我要陪着芭芭拉长大,我肯定可以适应。” 苏稻闻言明白了他们的心情,苏稻在旁边坐下,递给他们两人一人一个鲜果:“给你们吃,昂找来的,就剩两个了。” “你……不吃吗?”焦黑林子里想找到鲜果何其不易。 苏稻摇头:“你们更需要,你们太憔悴了。” “那谢谢。”艾玛不客气的接了一个。苏稻静坐了一会,忽然说:“我知道你们来到陌生地方会感到迷茫和不安,不过别太紧张,慢慢会好的……昂他们不是坏人,不会吃人,也不会欺负你们。” 两人闻言抬起头,张丽不大相信道:“可是他们都是野兽,本性是野兽,野兽是凶残的,虽然看起来你跟那个昂很好,但是我想你也是被迫的吧?你根本无法反抗。” 苏稻呼吸一窒,沉寂良久才说:“没错,我刚来的时候的确是被迫,无法反抗。我比你们更恐惧,因为我孤身一个人,没有人听得懂我说话,想死又害怕。可是,当我试着接受,试着交流,慢慢就好了。昂他们有凶残的一面,只对付敌人和猎物。友好温和的一面,则是对家人和朋友。你说他们是野兽没错,他们同时也是人,跟大家都一样,爱护自己重要的人。而且,昂从来不会让我伤心难过。” 这番话似乎软化了艾玛,或者说她正需要这样的一番话来推波助澜使自己尽快适应接受。只是张丽盯着几个几乎赤身**,汗毛浓密,比野人还野人的男人深深的皱眉,颓然道:“太奇怪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存在?我已经不知道该怎那么办,彻底迷茫了。神啊,谁来救救我。” 张丽的声音大,几个忙着吃东西的男人奇怪的扭头看向张丽,张丽吓得尖叫后退,惹得昂等人莫名其妙。 苏稻头疼不已,正在琢磨该怎么说才能让张丽放松一点,昂等人忽然警惕站起,各自快速散开,将几个女人护住。连小希都严肃的护在苏稻身边,方才还在闹情绪的张丽立即闭嘴,颤抖着缩在苏稻身后,大气不敢出。海象族长说:“对方人多,大家等下要格外警惕,能不冲突就不冲突。” 昂几人默然点头,如果不带着几个女人他们大可以去对拼,但现在情况不允许,第一任务是保护大家安全。 话音一落,焦黑的林子里,很快冲过来一群人。大约二十来头白虎兽人,十来头黑豹和十来头花豹兽人。让苏稻等人惊讶的是,对方还带着几个人类。 张丽一眼就认出了那几个人类:“是莫纳小姐他们,天。” 她口中的莫纳小姐等人一共有大约六个,全是女人,正被抗在兽人的背上,并且被绑住了手脚。模样比张丽和艾玛凄惨的不知多少倍。 对方看见昂等人也是一愣,为首的白虎上前来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海象族长毫无隐瞒,将事情前前后后都说了,末了问:“你们呢?” 白虎冷哼道:“这里本来是我们的家,但是这些可恶的家伙一来就烧光了森林,迫使大伙逃离了森林。很多人都搬走了,我们这些是看到大火灭了,不甘心那样离开,所以想回来报仇。”海象族长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罪魁祸首只有五个,早就被我们杀了。” 白虎皱眉,但想着那些弱不禁风的奇怪女人和丢弃女人逃跑的没用男人,想着那些人也没胆子放火。 白虎倒是干脆,立即将莫纳几个女人放了:“那她们就没用了。”说着也不多耽搁,顿在水边解了渴,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去。老家没了,它们还要准备新的家园。 张丽连忙帮莫纳等人松绑,莫纳也是个美人,哭的稀里哗啦的无比可怜。 “真是过分,根本就不是我们放火,可是我们却遭殃了。” “那些野兽蛮不讲理,什么都不懂就绑了我们。” 张丽苦笑:“你们不是和约翰先生他们在一起吗?” 莫纳大哭道:“约翰他们都死了,男人都被野兽杀了。” 张丽无言以对,莫纳站起身望着森林道:“我已经受够了这鬼地方,我一定要走出去,走到城里去。” 艾玛不由插嘴:“这根本不是以前的世界,那里会有城市?” “有的!一定有!我要去找,我不会放弃,我绝对要找到。”莫纳坚决的向前,和她一起的女人好不犹豫的跟上。她们看出了昂等人也是野兽,根本不敢多呆。“喂!你们不会打猎,这样要走到哪里去?”张丽大喊。莫纳回头说:“去哪里都可以,就是不想再看到怪物。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努力可以成功的,打猎有什么难,我以前也玩过。” “你想的太简单了。”张丽烦躁道。 张丽沉默,望着莫纳等人慢慢走开,张丽犹豫了一会,忽然回头看向艾玛:“艾玛,我们也一起走吧?” 艾玛一愣,很快摇头:“我想留在苏小姐身边,不管将来怎么样……我都决定了。” “你……你不怕芭芭拉出事吗?” 艾玛苦笑:“是我没用,我无法保护她,我甚至无法让她吃饱。你不用考虑我,你选择什么都是你自己决定。” “我……”张丽又看看莫纳一行,咬咬牙道:“那我跟她们一起走,对不起,艾玛,我不是故意丢下你,请你原谅我。” 艾玛摇头:“我们本来就是陌生人,你不用愧疚。希望你一路平安。” 张丽哭着点头,泪眼朦胧的望着苏稻:“苏小姐,这阵子很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但是我们想选择的路不同,我不想依靠这些怪物一样的男人……我走了,你保重。” 苏稻似乎不在意,晃晃手微笑道:“保重,张丽,如果哪一天你熬不下去了,记得找一个部落安定下来,记得我说的话,只要你不主动攻击,那些兽人不会欺负你。” “谢谢,我会记住的。” 张丽转身,头也不回的追上了莫纳等人。 48 回家 目送张丽一行离开,苏稻叹了一口气。说心里完全不介意不可能,但张丽只是一个陌生人,她也没有必要太介意。苏稻很快将此事抛在脑后,安然无恙的向着回家的路前进。 在这一天的傍晚时分,夕阳西下,美丽的晚霞映红了天空和森林,苏稻一家如愿以偿的看到了熟悉的部落。 告别了诸位朋友,最后从海象族部落回到居住的山洞家园。 昂和小希走在最前面,苏稻则掉在后面,与艾玛并肩而行。 苏稻边走边向她介绍道:“艾玛小姐,再往前面一点点就是我家了,看,那边有几小块蔬菜地,就是我平时种的,哈哈,不过好久没搭理,里面的蔬菜都要作废了,还有那个很大的栅栏,里面就是我们家养的鸡鸭牛羊,做平时的储备粮食。不过其实不用担心,这儿的气候很好,一年四季温度差不多,食物都很充足,而且还靠着大海,可以吃森林也可以吃大海。啊,那是山洞的后面,那里我稍微种了一点粗粮,不过味道跟大米和麦子没法比,只能将就吃,偶尔调剂一下。还有一块地是番薯,我前阵子去了一个海岛,正好带回了土豆,辣椒,番茄的种子,这次我就打算翻了地,然后种植这几样。艾玛小姐,你要是打算长期住在这里,可以和我一起打理这些。” 艾玛认真的顺着苏稻的介绍熟悉周围,这会微笑点点头,呼口气道:“谢谢苏小姐,我真是不知道怎么表示我的感激之情。你愿意收留我们母女,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现在我除了一个女儿,什么也没有,更无法报道你的恩情。苏小姐,请放心,我既然住下来,会好好帮你打理菜地的。” “那太好了,其实有点事情做很快就会适应的,不像我当初,没人说话,什么也不懂,觉得寸步难行,干什么都有心无力。这里不需要高学历,更不需要我所熟悉的专业,那个世界的一切都在这里无法施展,当初真是觉得无所适从,心里别提多空虚难受。不过现在我也适应了,呵呵,艾玛小姐看起来就是很坚强的女性,一定会比我适应的快。” 艾玛莞尔,牵着女儿的手跟着苏稻前进,慢慢的交流和认识,使得她的心安定不少。苏稻说的话让她听进了心里,隐隐觉得,以后会好的。最糟糕的情况已经在森林的那半个月里挺了过去。 “好了,到家了。”苏稻站在山洞前,满心喜悦的说。 小兔子从山洞里跑出来,兴高采烈的叫嚷道:“苏稻,你真的安全回来了,太好了,我都快忍不住去找你们了。真是,小希一点不听话,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跑去找你们,要不是你要我照顾这些鸡鸭,我才不会一个人留在这里。” 苏稻摸摸小兔子的头:“呵呵,小希这次跑出来虽然不对,不过帮了我大忙。你一个人照顾鸡鸭,辛苦你了。小兔子来,我向你介绍新认识的朋友。这位是艾玛,你喊阿姨吧。这位漂亮的小姑娘是芭芭拉,艾玛小姐的女儿。以后要好好带她玩。” 小兔子好奇的盯着艾玛和芭芭拉,礼貌的说道:“你们好,我是小兔子,小希的哥哥。” “你好。”艾玛望着眼前白头发的可爱男孩子,小声对苏稻说:“他叫小兔子?真的好像兔子哦,软融融的白头发和红眼睛,好漂亮的男孩子。” 苏稻呵呵大笑:“你没看错,他就是小兔子,一只小兔子,兽人哦。” “啊……”艾玛惊讶,小声嘀咕:“兔子……也是兽人……” 苏稻笑个不停:“艾玛,以后你就会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兽人各种各样哦,有像昂那样看起来很凶悍强大的,也有兔子这样温顺可爱的,对了,我还见过鸭子兽人了,呵呵,所以一点不奇怪。” “真是神奇……”艾玛惊叹,慢慢叹气道:“你这么说我似乎了解了,兽人……其实和人类一样吧,各色各样,千姿百态,有好有坏。” “对,就是这个道理。走吧,跟我进屋,好不容易回来,今天要好好吃一顿,然后好好休息。对了,我还要给你们准备房间和床铺。” “麻烦苏小姐了。” 回到久违的家,苏稻满心愉悦。昂也很激动,迫不及待的冲进了丛林,说是要去抓一头可口的大猎物回来做晚餐。 苏稻忙着搬出了一张木床,这本来是想等小希大一点,给小希单独休息的床。现在只有提前拿出来送给艾玛母女。 山洞的房间只有两间,一间苏稻和昂的,一间则是小兔子。小希年纪小,不肯一个人睡,有时候跟着苏稻他们睡,有时候跟着小兔子。 苏稻和艾玛合力将木床在小兔子房间另一边摆好,苏稻对小兔子说:“艾玛和芭芭拉晚上就在这里休息。明天再想办法多弄隔出一间房。” 小兔子无所谓道:“可以啊。” 铺好艾玛的床铺,翻出艾玛也可以穿的衣服,然后将小希的衣服塞给芭芭拉,苏稻望着外面的夜空和月色,叹气道:“已经这么晚了,算了,吃了饭再去洗澡。” 昂对于艾玛母女两人的存在丝毫不在意,也不说话,专心致志对付新猎回来的猎物,哼着愉快的调子解剖切割洗干净,然后满怀期待道:“苏稻,材料我都弄好了,你快来烤。” “来了来了。”苏稻抱着一盆花搁在门旁左边,拍拍手走到火堆前架上锅子,放进几块微微凝固的动物油,笑道:“今天做红烧的味道吧,不过还是要弄一份汤。对了,昂,把我之前晒干的蘑菇拿来。” “好啊。” 艾玛坐在火堆另一边,抱着口水哗啦啦的女儿芭芭拉,苦笑道:“等熟了才可以吃,别急。” 苏稻见了芭芭拉饿极了又拼命忍耐的模样不由莞尔,扬声道:“小兔子,拿一盆鸡蛋来,还有新鲜的菜叶子。” 小兔子蹦蹦跳跳拿着鸡蛋出来,嘴馋道:“是蔬菜鸡蛋饼吗?我喜欢吃这个,我要吃一张大的。” “呵呵,好啊。那小兔子快点打好鸡蛋清。” “我也来帮忙,要几个鸡蛋?”艾玛蹲在鸡蛋篮子前问。 苏稻说:“先打破五十个搅拌好。” “五十个?这么多?”艾玛震惊。 苏稻哈哈笑:“一点不多,你只管这么来,绝对不由剩下半点。小兔子和小希都很喜欢鸡蛋饼,每次都能吃很多,希望芭芭拉也喜欢。” 艾玛失笑:“芭芭拉很乖巧,除了苦瓜,其他基本不挑剔。” “真好,我们家小希就非常挑剔,不过比昂好多了,昂一把年纪了比小孩子还挑剔,怎么调教都不管用,每次让他吃点蔬菜脸就跟便秘一样,吃鸡蛋也讨厌,除了肉什么都不喜欢,还好小希被我强行改正了许多。” 艾玛闻言哈哈大笑:“不会吧,昂看起来似乎很听你的话,居然这么挑食。” 苏稻无奈撇嘴:“除了吃的,其他都基本听我的,呵呵。幸好他们兽人身体构造和我不同。不然光吃肉怎么行,你不知道,我刚来的时候对周围不了解,吃了好久的肉,真是难受的要死。还好后来有野菜,之后也有了许多各类蔬菜种子。” 艾玛熟练的搅拌大盆子鸡蛋清,闻言抬头看了看苏稻,见苏稻围着大锅忙忙碌碌的烧肉,满脸的汗水和笑容,艾玛不由道:“苏小姐,你多大?” 苏稻一愣,站直身体想了想,叹气道:“具体也不大清楚,没有日历,日子过得有点糊涂。不过大概三四年吧。我刚来这里时,二十岁,呵呵,现在好像老了。” 艾玛忙说:“怎么会,我就说你看起来很年轻,原来才二十多。我今年已经三十二,有了芭芭拉后反而和丈夫离婚了。我不是一个坚强能干的女人,不过看着你,我觉得安心很多,也对自己的未来有了信心。” 苏稻点头:“那是自然,不用害怕什么了,连我都挺过来了,你还怕什么。” “苏稻,鸡蛋都弄好了,蔬菜叶子也切碎了哦。”小兔子大声提醒。 “知道了,那边的干净锅子拿给我。” 五十个鸡蛋和切碎的蔬菜叶子,以及切碎的肉末,然后放好盐,几样调料,苏稻熟练而快速的摊了五张鸡蛋大饼子。金黄的底色点缀蔬菜的绿和粉红的肉末,软乎乎,香喷喷的鸡蛋饼叠在一起,苏稻扬声道:“摊好了,肚子饿的先来吃张鸡蛋饼,这是小兔子的,这是小希的,艾玛小姐你也饿了对不对?吃吧,这个是芭芭拉的,然后还有我的,呵呵。” “啊,我最喜欢吃这个。”小兔子欢天喜地的抢走最大一张,几口几口便塞进嘴里吃了。 小希不甘示弱,吃的更快。 艾玛虽然饿,但她的胃有限,吃了一半就饱了,芭芭拉吃的更少。 艾玛吃惊的看着基本不剩的鸡蛋道:“五十个鸡蛋,真的就这样吃了……” “所以我说不用担心,每次我**蛋饼都是这样,鸡蛋一消耗就是几十上百,呵呵。还好我们家养的鸡鸭有两百只,不然根本不够吃。我自己每天吃五个就是极限。昂是根本不吃,他要是愿意吃,一次两百个鸡蛋绝对不在话下。” 昂蹲在旁边哀怨的瞪着苏稻:“你别管他们的鸡蛋了,我的肉,肉,肉,肉!” 苏稻瞪他一眼,加快速度烹煮肉食。 安安稳稳的填饱肚子,烧热水舒舒服服洗个澡,各人上床休息,累了许多日,艾玛母女几乎倒床就睡。小希也有点累,在小兔子身边打了几个滚,很快睡着。 “啊……好舒服。”苏稻趴在软软的床上一动不想动,眼睛困的泪水打转。此时放松下来,觉得浑身都很酸,但酸的特别舒爽。似乎只要这么睡一觉,明天的身体会像棉花一样轻快。 但是疲惫的苏稻没能安睡,她很累,有人却很亢奋。 昂熄灭灯火,兴致高昂的抱着苏稻打个滚,扎人的胡子满身磨蹭,粗糙的手指到处点火,苏稻欲哭无泪道:“昂,你不累吗?不想睡觉吗?” 昂摇头,手掌抚过苏稻的背,苏稻浑身一颤,呼吸乱了,只听昂气息不稳道:“不累,就是好想你。” “……肉麻。”黑暗中,苏稻脸壕镁盲头,昂俯身堵住了苏稻的语言,粗糙的手点燃了苏稻沉睡的**,瞌睡在不知不觉里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是属于两个人的火热缠绵。 即使和昂在一起这么久,但对于苏稻来说,这种亲热的事情始终像一种耐人寻味的考验。最初,她完全被强迫,而且对于毫无经验的她来说,根本就是惩罚,如同用刑,痛苦的经历让她有种恐怕再也不会张开眼睛,会死在这个男人身下的错觉。 但现在几年都过去了,不管哪样都已经适应。 只有这种事,苏稻每次都觉得不可思议。 明明觉得习惯了,又似乎很陌生。 “昂……你你别太用力……”苏稻哑声央求。 昂热汗淋淋,沉浸在快感里,根本听不见苏稻的话。 苏稻很无奈,只能随波逐流。 她说什么昂都会认真听,只有这个时候,昂从不理睬她。只能等到昂觉得满足,昂觉得累了,一切才会平静。 大半夜过去,苏稻累的毫无睡意。 昂心满意足半抱着苏稻舒服的躺着,一手温柔的按摩苏稻的腰。 苏稻靠在昂怀中,手圈着昂的胳膊,喘气道:“昂,你好像还在发育中……” “恩?”昂不解。 苏稻咬牙:“我是说你还在长身体,未成年!” 昂困惑,还以为苏稻生气了,捏捏苏稻的脸,温和道:“明天我会少做一点。” “你去做梦吧,明天我要小希在这里睡。” “……厄……” 清晨在鸟叫声里醒来,苏稻却懒得没动,一直磨蹭到太阳出来,昂说早饭做好了,苏稻才爬下床。 “苏小姐,早上好。” “早上好,芭芭拉,昨天睡得好吗?” 芭芭拉笑嘻嘻点头:“本来很好,但是小希晚上说梦话,还尿床了,羞羞。” 苏稻一窘,忙把小希拽出:“你又尿床了?” 小希使劲挣扎摇头,厚颜无耻的指着小兔子:“它,素它尿尿……” 小兔子哼道:“少狡辩,明明就是你尿床。” “小希,滚进去换裤子。” 艾玛微笑:“昨天晚上我帮他换了,呵呵,小孩子尿床很正常,别怪他。” “谢谢你,吃了早饭我带你去女人部落转转,那里都是女人和孩子,艾玛,你先跟我学习这里的语言,等熟悉后,你有什么打算可以告诉我。” “恩,语言啊,的确需要尽快学会。”艾玛摸摸女儿,抬头说:“以后就是不一样的人生。” 昂抹抹嘴,背起大包摆手:“苏稻,我去打猎了,中午回来吃饭。” “要小心啊。”苏稻叮嘱。 艾玛望着两人良久,道:“苏小姐,如果我们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你会回去吗?” 苏稻毫不犹豫道:“不会。” 49 医生 苏稻的回答让艾玛一愣,没想到苏稻会这么干脆的给出答案,多少出乎意料。艾玛疑惑追问:“你似乎早就想好了答案,回答的真干脆。” 苏稻点头,望着啃肉骨头的小希,还有一旁背包准备去森林的小兔子,转头对艾玛道:“这个问题我想了无数遍,想了好几年。从我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我就在幻想这个问题成真。若是能有回去的一天多么美好,回到那个有爸爸妈妈,有电视有电脑,有无数美食,几乎一有尽有的文明世界。这儿的世界比不上曾经的零星半点,甚至连语言都不通,我曾经无比渴望回到那个世界。” 艾玛微微咬唇,她理解苏稻的意思,无论是谁忽然来到陌生的地方,面对一切又无能为力,当然希望能回到安全的地方。但是当一切只是空想,剩下能做的事情只有接受现实,改变现实。或许苏稻曾经无比期待,如今却已经被岁月磨光了希望。 苏稻蹲□给自己拿了一个白水煮鸡蛋,一边剥鸡蛋壳一边说:“就算是现在,我也非常想念我的爸爸妈妈,希望能再见他们,告诉他们我很好,我还活着。但是这和回去是两回事,如果有那么一道通往回家的门,我现在已经决定不再迈过去。” “为什么?你觉得父母比昂他们重要吗?”艾玛不由得问。 苏稻摇头:“不是谁重要的问题。你能想象吗?我在这里活了好几年,从一个女孩变成一个女人,从一个女人变成一个母亲。老天莫名其妙的让我来到这里,我怎么也不愿意莫名其妙的被送回去,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让昂和小希尝到失去我的滋味。何况就算我回去,恐怕物是人非。我要用什么身份活在那个文明世界?也许连我的父母都无法理解我和野兽有了孩子的事实。啊,我记得以前似乎看过一个小说,有个天使在战败后堕入了魔界,成了恶魔的禁脔,并且生了孩子。但是天使讨厌那一切,始终无法接受那个爱他的恶魔和孩子。于是天使抛弃了恶魔和儿子,终于找到机会回到天使的世界。” 艾玛皱眉:“最后结果呢?” 苏稻呵呵笑道:“没有天使可以接受他,因为他是被恶魔污染过的天使,并且他早就作为烈士牺牲了,根本不应该活着出现。失望之极的天使于是重新回到魔界,回到了那个恶魔身边,最起码,那个恶魔和他的孩子真心爱着他。” 艾玛失笑:“你这么说我想起了泰山和珍妮,跟珍妮来到大都市的泰山,根本无法适应那里,而珍妮如果无法适应丛林,两个相爱的人就必须分开。” 艾玛叹气,幽怨道:“算了,我也只是问问而已,其实就是我的痴心妄想……身那么假如,什么如果……都是空梦。你等下要翻地种菜对不对?我帮你。” 苏稻莞尔点头:“好,我都迫不及待想吃新鲜番茄了。” 有了艾玛帮忙,苏稻开垦菜地的速度快了很多,两个人连着几天将菜籽全部种下地。 昂也特别为艾玛母女隔出了一间房,艾玛感激不已,一门心思用在学习语言上,迫切希望早点学会这里的言语。只有学会了语言,她才能和女儿独立出去,不可能永远靠着苏稻一家,就算她们愿意,艾玛自己也不好意思。 “艾玛,这里就是女人部落,以后没事可以常来这里玩,她们很善于种植,不是以打猎为主。” 艾玛望着女人部落很惊奇,随后释然道:“这里挺好,大家一起热闹,又有照应。” “是啊。”苏稻想了想,将女人部落的情况跟艾玛说了。 艾玛听了后沉默许久,随即道:“这么说,女人部落其实是为了方便兽人挑选伴侣?” 这个说话有点不好听,苏稻顿了顿,还是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周围零散的兽人部落不少,缺少伴侣的兽人一般会找到女人部落,用猎物交换一个女人。”说道这里苏稻有点不好意思,轻咳道:“我,我当初也是这样……莫名其妙被一个女人部落抓去了,之后就被昂用八头小猪换了回去……”苏稻愤愤不平,这种相遇方式由她说出口都觉得丢人。 艾玛眨眼,不可置信道:“八头小猪?” 苏稻脸红的充血,咬牙道:“是啊,就是八头小猪,还是红皮的,很小的那种猪,不过……肉倒是很嫩很香,头两年我们常吃,搬来海边后就吃不到了。” “哈哈哈哈,昂真是赚了,八头猪就找了一个老婆,这个世界也不是毫无优点,最起码男人娶老婆压力小,哈哈哈。”艾玛哈哈大笑,笑得苏稻窘迫不已,争辩道:“没有可比性,这里最值钱的就是食物。不过当时我弄明白情况后,心里还真是别扭,呵呵。” “无论什么样的世界,都有它特有的一套生存方式。出发点不提,现在看你和昂相处很好,这就是最大的收获,比什么都值得。” 苏稻点头:“那倒是,艾玛小姐等你适应了,也可以找一个男人……” 艾玛微愣,随即沉默。 苏稻忙说:“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 艾玛摇头:“不用道歉,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你说的对,我这样的情况,也许找一个兽人更好,可以依靠,也不怕寂寞……” 苏稻不好多说,便转移话题:“总之先学会这里的语言。” 艾玛点头,盯着乖巧的女儿芭芭拉,一时陷入恍然之中。 不愿意随波逐流,想改变命运,想在陌生世界走出一条不同的道路,如果是那样,她当初就应该跟着张丽走,而不是和苏稻回来。 心里不是没有矛盾和犹豫,但是她依旧选择了苏稻。或许是怕自己太脆弱,能否一直支撑女儿走下去,那是未知的问题。 既然选择了苏稻,她便有了准备,终有一天,她也会走上苏稻的路,融入兽人的圈子。 之后的日子,艾玛一边跟着苏稻学习兽人语言,一边学习力所能及的劳作,一切正如她自己所想的,她在越来越了解这里的同时,也越来越适应这里,她有了除了苏稻以外的其他女性朋友。 苏稻和艾玛经常带着孩子在女人部落做客,有时候只是闲坐着说话,有时候互相帮助劳作,苏稻甚至经常跟婆婆去帮其他孕妇接生。连芭芭拉都在女人部落认识了几个小朋友。 苏稻这天和婆婆接生了一个孩子回来,跟去观摩的艾玛心有余悸道:“没有医疗条件真是令人害怕,最近我以为我已经完全适应了,现在看来依旧惶恐。” 苏稻无奈叹气:“这个难度太大了,没有办法。除非你我是医生,就算有医生,没有条件也很难有所作为。不过有总比没有的好。” 艾玛摊手:“说的对,真可惜,我以前只是一个工业设计师而已。如果料到这一天,说什么也要去学好医术。” “时光无法倒流。” 平静祥和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苏稻和艾玛的关系越来越好,艾玛已经将语言学的**不离十,俨然一副适应了新环境的姿态。就算没有苏稻照应,艾玛也可以很好的自由活动,跟周边的部落邻居们打成一片。 风和日丽的一个上午,苏稻牵着小希漫步在葱郁的丛林里,另一手拎着个大兽皮袋子,袋子里是白花花的圆蘑菇和嫩嫩的笋尖。 这个时间露水正好被太阳收去,蘑菇和笋子便络绎不绝的从土地冒出来。苏稻出来才半个多小时,收获已经很丰富。 小希觉得好玩,便有滋有味的帮着苏稻采蘑菇,一路上兴奋的嚷嚷:“妈妈,这个好大,这里有一个两个三个……” 这阵子小家伙进步挺大,说话比之前清楚许多,最起码妈妈这个称呼,喊得字正腔圆。 “我们顺着这条路采下去,正好差不多回家了。” 母子两拎着半袋子蘑菇和笋子回到家,这时候才半上午,不是准备午饭的时候。苏稻便去菜地忙了一番,小希和芭芭拉在山洞前追着小鸡满地跑。 一个上午没看到艾玛,苏稻有点疑惑,正这么想着,便听到熟悉的跑步声,只见艾玛刚好从女人部落的方向跑回来,气喘吁吁道:“苏稻,你快跟我来!” “怎么了?”苏稻讶异,以为有什么大事,忙丢下东西跑过去。 艾玛拉着苏稻使劲的跑,脸上隐隐有些喜色。 苏稻被拉到女人部落和海狐部落交汇的一个地方,那地方地势平缓,并且很宽阔,此时那里聚集了很多兽人和女人,苏稻甚至在人群里看见了昂,正好昂也看见了苏稻,当即笑着跑过来一把抱起苏稻,毫无阻碍的挤进人群前方。 “这是……?”苏稻惊讶的望着人群中心被围观的中年男人,那男人带着一副破碎了半边的金边眼镜,穿着一套凌乱的西装,狼狈的跌坐在地上,紧紧抿着唇,严肃而刚毅的模样,被兽人们围着,他并不见多少畏惧。 昂说:“好像是和艾玛他们一样的人。他一个人来到这片森林,并且悄悄生活了一阵子,直到今天才被附近的兽人发现,所以被逮了出来。” 苏稻惊讶:“挺厉害,居然能躲过兽人的鼻子。那你们把他逮出来有什么打算?” 昂摇头:“我不知道,我是来看热闹的。” “……”你的确是来打酱油的,苏稻腹诽。 艾玛这时候终于挤了过来,一把拉住苏稻的手臂,急切道:“苏稻,这个男人想办法保住吧。” 苏稻微微皱眉,要是女人被留下来很容易,但是男人……就难说了。雄性兽人排斥不中用的雄性,雌性兽人更看不上不中用的雄性,这个男人不能兽化,而且看起来一副办公室精英模样,大概武力也不强。 “我想想怎么说,艾玛认识他?”苏稻问完有点呆,心想艾玛难道喜欢这个男人?的确,比起兽人,这个男人更好接受,同类,年纪又差不多,无比合适。 艾玛摇头:“不是那样,他是一个医生。” “啊?医生?”苏稻浑身一颤。 这话苏稻用的英文,跌在地上的男人讶异的看向苏稻,随即也发现了艾玛,男人似乎眼睛一亮,生出了一点希望,声音低沉道:“没错,我是一名优秀的妇产科医生。虽然这里医疗条件落后,但我可以努力突破。” 昂听不懂男人说什么,告诉苏稻:“发现他的兽人们说,最近林子里有很多受伤动物被这个男人包扎了伤口。” “原来是这样。昂,找个地方让他活下去吧,他应该比我们都会治病。”苏稻这样说,心里激动的无法言喻,在没有任何医疗条件的情况下,妇产科也算最基本的需求。尽管条件落后,但就如这个男人所说,努力一把,总会有突破,怎么说也比她们这些完全不懂的人强。 昂了然点头,与其他兽人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让这个男人生活在猴子部落。男人没有理由反驳,毫不犹豫的跟着猴子族长回去了,临走还不忘跟艾玛和苏稻说:“刚才谢谢你们说清。” “不客气,医生,我很期待你的表现,真心的,这里很需要你这样的人。医生,林子里应该有不少药材,如果你需要麻药,可以来找我。” 医生眼眸大亮:“真是个好消息,我又多了几份信心。” 念念不舍的送走医生和猴子,苏稻跟着昂回家。 昂不满的搂着苏稻:“你好像很舍不得那个四眼睛?” 苏稻嗤笑:“非亲非故我有什么舍不得,我是想啊……下次我生孩子,胆子可以壮胆点。” 昂眼睛闪亮,深情的盯着苏稻:“你要给我生第二个孩子吗?太好了,我们现在就来努力。” “昂!这里是外面!还有外人!” 昂不悦的仰头环视四周,随即将苏稻抱起,几个起落来到大树上,苏稻被放倒在粗壮的树干上,昂迫不及待的俯□:“这样别人就看不见了。” 50 女儿 苏稻种植的第一批番茄终于成熟了,看着红艳艳的番茄挂在枝头,苏稻笑得眉眼弯弯,当晚摘了最早成熟的三个番茄,煮了番茄鸡蛋汤。昂依旧不爱吃汤,但是除了昂,其他人都非常喜欢。   只是当初少族长送给苏稻的番茄种子并不多,后来培植番茄的幼苗又不是特别顺利,种子下地,长出来的幼苗只有一半。幼苗一株一株的栽种下去,大约也就五十来株,如今成活下来大概四十二株。苏稻见大伙都喜欢番茄,便想多多培植,将来种一大片。   艾玛笑道:“多吃番茄延缓衰老哦。”   “嗯,而且我还想以后种植多了,制一些番茄酱添料。”苏稻认真说。   艾玛望着规划有序的一块一块菜地,回头看了眼居住几个月的山洞,对低头干活的苏稻说:“苏稻,我现在说兽语的水平怎么样?”   苏稻哈哈笑:“很好了啊,又不用考试,沟通完全没问题。”   “我觉得也是,而且这几个月跟附近的大家相处的顺利,最开始跟你回来,我心里其实很矛盾很害怕,只是当时别无选择。现在我完全没有障碍了,虽然我们跟兽人生活的环境不同,接触的文化不同,但是我已经可以接受了。”   苏岩闻言也替艾玛高兴,什么事情过了那个坎,后面就通畅了。总不能一辈子将心事积郁在心,每个人适应陌生环境都有一个过程,有的人很快,有的人很慢,但总会挺过去。      艾玛笑看远去一块玩闹的芭芭拉和小希,很轻松地说:“苏稻,我想搬家了。”   “啊?”苏稻微惊。   艾玛点头:“想很久了,住你们家很舒服,但是我不能一直住下去。我跟女人部落的族长说好了,她毫不犹豫的接纳我和芭芭拉。到时候我就跟你做邻居,我会带着芭芭拉在那里生活,虽然我不会打猎,不过我会和他们一起种植。”   苏稻呼口气,点点头道:“这样也很好,女人部落人多热闹。你去那里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你住在那里……干活是没问题了,我就是怕她们会在某个季节,将你嫁出去。女人部落的人其实挺好,只不过这是规矩。”   “我明白,我做好准备了。真到了那一天,我也不会拒绝。只要对方能好好对芭芭拉就没问题。”   “芭芭拉当然没问题,就算你走了,她也可以在部落被养大。”   艾玛耸肩:“一切都会好的。”   说着,艾玛又神嫣然一笑:“不过我打算先恋爱后嫁人。”   “啊?”苏稻震惊的望着艾玛,一时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打算怎么做。   艾玛呵呵一笑:“就这么说好了,我今天收拾东西,明天就搬过去。”   “没问题……”      艾玛顺利搬到女人部落,那儿早给她们母女备好了房屋。并且很快分配好了艾玛的工作。   她们一家搬走了,苏稻也不寂寞,毕竟是邻居,差不多天天带孩子过去窜门,芭芭拉也时常跑回来玩,这小丫头现在变的野蛮粗鲁,成天上蹿下跳,跟男孩子一样。      苏稻一直没明白艾玛说过的话,直到有次去女人部落,看见几个单身男兽人在女人部落附近转悠,等艾玛一走过去,那几个全围着她转。艾玛跟那些人有说有笑的,苏稻于是有些明白了艾玛的意思。      艾玛只是看准了附近未婚的兽人,然后找机会跟他们接触交流,也不干别的,就是经常找人说话聊天,或者男女搭配干活什么的,久而久之相处下来,总有自己不喜欢的和自己喜欢的。      虽然最后她只能选择一个,必定会伤害其他兽人,但是这对艾玛来说无疑更好,嫁个一个完全没交流过的陌生兽人,当然没有自己选择的满意。      以前没有女人这么干,也不懂得争风吃醋,多是到了年龄,谁拿猎物来换了就跟谁。谁会打猎谁够强大,就不挑剔。   而对于未婚兽人来说,他们在结婚之前没有机会跟女人精神交流,顶多远远看过,觉得熟悉,觉得漂亮的,和丑陋的。甚至因为生理原因,会认为只要是女人,不论怎么样都是好的。      艾玛如今有意跟兽人交流,甚至是恋爱,于是就出现了争风吃醋的场面。      艾玛对苏稻说:“他们其实都很好,品行都很好。对女人很温柔,力量强大。”      苏稻失笑:“你为难了?”   “有点。”艾玛笑得灿烂。      后来苏稻再去女人部落,注意到艾玛渐渐接触的只有一个兽人,时常看到两人出双入对。艾玛的房间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鲜花和鲜果,都是那个兽人送来的。   艾玛在部落干活时,那个兽人也会抽空过来帮忙。还会顺便带一头猎物给其他人做礼物。   不用苏稻去猜测了,连女人部落的都看出来那个兽人喜欢艾玛,艾玛也满意那个兽人。      只不过未婚的兽人多是未成年的,或者是丧偶的。   和艾玛恋爱的这个就是未成年。   “等他两个月后成年了,你就嫁给他吗?”   “嗯,他很浪漫。我没教他,他就学会了送花。”艾玛笑得颇甜蜜。   苏稻哈哈大笑:“看来不管在哪里,还是这样的男人吃香。”   女人嘛,谁不喜欢那点浪漫。      终于到了两个月后,那男人果然带着猎物来迎娶艾玛,艾玛笑容灿烂的跟他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艾玛带起了风潮,后来这附近谈恋爱的恋人莫名多了,经常看见出双入对的,花前月下什么的。      又是一年秋去春来,苏稻挺着肚子坐在屋前,黄昏时,昂带着儿子小希回来。   今天是小希第一天学习打猎,这孩子天赋极高,昂没有教导他之前,他就喜欢到处找小猎物的麻烦了。      看着他们平安回来,苏稻松口气。   父子两扛着一头庞大的猎物搁下,昂随后蹲在一旁教导小家伙剥皮解剖。苏稻笑着去做晚饭,不多时,小兔子也回来了。      苏稻将香喷喷的我弄饭全部出锅,一家人刚要动筷子,芭芭拉那丫头闻香跑过来:“苏姨,我也要吃。”小丫头一点不客气的爬上木头墩子,口水哗哗盯着鸡蛋番茄饼。      苏稻也不惊讶,笑微微道:“吃吧,怎么今天没在你妈那儿?”   “恩,家里不好玩,我要在这边玩。小希哥哥也不陪我玩啊。”小丫头瞪着小希抱怨。   苏稻哭笑不得,其实芭芭拉是姐姐,小希才是弟弟。只不过兽人长得快,几个月就高过了芭芭拉。   “谁跟你玩,我以后要做勇士,我要打猎,不陪你抓蝴蝶了。”小希回瞪小丫头,嘴里塞满了肉。   芭芭拉吐吐舌头,戳着小希的胖脸说:“你笨,抓不到蝴蝶。”   “谁抓那种没用的东西,要抓肉多的,你才笨。”小希扯芭芭拉的辫子。   “好了好了,别每次吃饭都吵架。赶紧喝汤,多吃饭才能长力气做勇士。”   芭芭拉乖巧的拿起鸡蛋饼,撕了一半递给苏稻:“苏姨也吃,以后有妹妹跟我玩。”   苏稻欣慰不已,摸摸芭芭拉的头:“真乖,等妹妹出生了,你就帮阿姨带妹妹玩。”   “嗯嗯,妈妈说了,妹妹就是我妹妹。”   “哈哈。”      苏稻怀的第二胎,几个经验人士都说应该是女孩。   苏稻既高兴又担心,有了儿子,当然希望接下来能有女儿,不过生女儿要辛苦几倍,有生命危险。   苏稻怀着忐忑和期待的心情,终于在几个月后,盼来了女儿出生的那天。  51 半兽      为苏稻接生的人不再是当年的婆婆,而是被他们留下来的那名男医生。起初男医生要接生,很被人怀疑,不过几次后大家就相信了他。高明的妇产科医生,的确比什么也不懂的人要强。哪怕这儿条件低下,缺乏医疗道具,可凭着他将近十年的妇产科工作经验,倒是实实在在摸索出了一条道。   这名男医生作为雄性,没有强劲的臂膀,也没有打猎的技巧,他想要生存,想要填饱肚子的食物,心志很坚定。再加上医德,这一年来,由他接生的孕妇孩子,没有一个出现生命问题。      苏稻曾经亲眼见他接生一个难产孕妇,硬将孩子拉出来是不可能的,男医生很果断,直接用了麻药果子,随后便是剖腹,将孩子取出,最后缝合。   苏稻看的心惊胆战,那名孕妇凭着强大的生命力,真的活了下来。   男医生当时说:“这种情况依旧很危险,特别是对孕妇。但是能救一个是一个,虽然这里医疗条件落后,不过女人身体素质都强大很多倍,所以生存率也变大了。不过你和艾玛不能跟这些女人比,所以你要注意锻炼,千万别难产,平时多活动,难产也可以避免的。”      苏稻阵痛开始后,昂便飞快将男医生和他的女助手们带来了,艾玛也在其列。   艾玛握着苏稻汗湿的手:“加油,别害怕。”   苏稻艰难摇头,挤出一个笑容:“我相信医生。”      男医生提着自己的木头医药箱开始做准备,他直接摸了苏稻的大肚子,随后道:“应该是脑袋朝下,难产的几率不大,放轻松,别太紧张。”   苏稻僵硬点头,手指攥紧了床单。尽量的让自己放松心情,她安慰自己,这又不是第一次,没什么可怕地。第二次生孩子绝对比第一次容易,不说心理状态,即使是身体,也变得比第一次容易。      男医生替人接生,每回都要跟来几个女帮手,其中两个是真的帮手,另外的则属于监视,毕竟男医生是雄性,很多人不放心。   男医生对此丝毫不介意,从未发脾气,也没有坑害过谁。他很冷静,很积极的研究新环境的医药,很努力的迎接每一条新生命。有时候还兼职外科医生,替人处理严重伤口什么的。总之他很出名,每天都有很多兽人去拜访他。请他看病,崇拜他,感谢他,都会送他礼物,蛋、蔬菜,果子,猎物等等,所有食物,医生都来者不拒。他居住在猴子部落,已经被那里的人完全接纳。      昂和小希,小兔子,芭芭拉,四个人从苏稻肚子阵痛开始便紧张的不行,当医生进去一个小时没动静后,昂更是脸色都黑了。   小希抓着父亲的手,小声问:“妈妈一直在哭,是不是很疼?”   “……嗯。” “那为什么要生妹妹啊?不生就不疼了。”   “……”昂哭笑不得,无奈摸了摸儿子的头。   小希红着眼睛说:“妈妈还在哭……”   小鬼不懂事,只知道担心自己妈妈。   稍大的小兔子稳重多了,闻言解释道:“你也是这样被你妈妈生出来的,她生你的时候也疼得哭。”   小希抿着嘴巴,倔强道:“骗人,我很乖的,没让妈妈哭过,也没打妈妈疼。”   小兔子呵呵笑:“你还不懂。”      小希的确不明白生一个妹妹的具体意义,直到孩子的哭声传出来,医生通知说:“没事了,你们可以看看孩子。很健康的小女孩,皮肤很好,小美人啊。”   昂激动异常,如风一样冲进去,床上的苏稻正虚弱的喝水,见昂进来了,便小声说:“你好好看着孩子,我要睡觉了。”   昂轻抚苏稻的额头:“你睡吧,我给你热了汤,醒来后要好好喝。”   苏稻点点头,放心的入睡。      昂这才抱起孩子端看,很小巧的女儿,眉目跟苏稻很像。昂一眼就觉得很喜欢,小心摸摸女儿的鼻子,呵呵傻笑。   “我要看!我要看妹妹!爸爸,给我看。”小希拉扯昂的手臂。   昂蹲□,指着女儿跟儿子说:“这是你妹妹,以后你要好好保护她,跟保护妈妈一样。”   小希张大眼睛好奇的盯着妹妹,“为什么这么奇怪?”   “胡说,哪里奇怪。”   小希也说不出哪里奇怪,但是望着妹妹,硬是不敢摸一下。   芭芭拉却高兴多了,走过来吧唧一口亲在婴儿脸上,“妹妹乖,我是你姐姐芭芭拉。以后我带你玩花花,抓蝴蝶。”说完又吧唧几口连亲了好几下。   小希见状推开她:“你真是臭臭,不要吐口水我妹妹脸上。”   “你才臭,这是我妹妹。”芭芭拉顶嘴。   “是我的。”   “是我的。”      几个小孩子,吵吵闹闹的,昂笑着将女儿抱回苏稻身边躺着,转身去准备小孩吃的牛奶羊奶。      苏稻醒来后,无比欣喜的抱着小女儿亲了又亲,情绪高昂道:“给她取什么名字呢?”   昂坐在旁边笑:“你想。”   “嗯,我好好想一想。”苏稻盯着女儿的小脸冥思苦想。   小希和芭芭拉从外头冲进来,咋咋呼呼的叫:“妹妹醒了么,怎么总在睡觉啊。”   两小鬼趴在床沿戳戳小妹妹,苏稻笑骂道:“声音小点,别把她吵哭了。”   芭芭拉不听,低头便亲了一口。   苏稻便笑道:“叫亲亲怎么样?”   “好啊,你喜欢就好。”   “那就亲亲,多可爱。”      女儿和儿子小希不一样,照顾起来要特别小心,吃的穿的,全部都比小希细致。成长速度也比小希缓慢很多。有个这个孩子,苏稻忙碌多了 ,几乎天天围着小丫头转。看她一点点长大,日子过得很缓慢。      日子一天天过去,此时的苏稻,已经分不出她和本土人的区别。健康的麦色皮肤,精瘦的身材,流利的兽语,忙碌的身影。      昂的模样没有多大变化,只不过他肩上总是坐着乖女儿的身影,打猎之余,时不时带着小女儿去玩耍。      小丫头在大伙的呵护下茁壮成长。   当她也开始成天跟着芭芭拉满树林子躲猫猫,捉蝴蝶的时候,哥哥小希已经像个大人了,而小兔子即将成年了。小兔子正打算离开苏稻一家,出外冒险。实际上苏稻了解他的打算,因此叮嘱他:“在外面要小心,尽早找个兔子姑娘带回家。”   小兔子很腼腆的笑笑,大力点头。   小希嚷着要和小兔子一块出门冒险,苏稻严厉反对,昂却说:“让他出去走走,他从小在这里出生,不知道外面什么样。跟小兔子哥哥走吧,去北方看看,你没见过真正的春夏秋冬,没经历过寒冬的严酷。雪是什么样的,你要亲眼去看看。如果将来遇到不测,迁徙后你才能有所准备。”      苏稻闻言觉得也对,他们一家就是从远方迁徙而来。大自然很可怕,缺乏适应的经验会吃亏。      苏稻想通之后,便好好帮儿子和小兔子收拾远行的行李。昂在外头叮嘱他们一些需要注意的事。他对儿子的力量倒是并不担心,儿子虽然没成年,可是身材高大,对敌强悍,再加上他还有一个最大的优势,继承了那一族人声音的优势。声音可以攻击大部分外族人。这也是那一族人就好可以称王的最大原因。      昂最担心的是儿子的性格,怕他爱惹事,给自己找麻烦。   昂于是固定他:“最长不能超过两年,你们必须回来。”   小希一心巴望外出,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这话。      芭芭拉一听说小希居然要远行两年,当即就愣了,光是一听小希要走,心里无比失望。   比芭芭拉几乎高半个身的小希对她坏笑:“看你一副要哭的样子,是不是舍不得我啊?”   芭芭拉立即瞪他:“我舍不得你才怪,我是舍不得兔子哥哥。”   小希哼道:“兔子哥哥可没有舍不得你,人家是要去找兔子嫂子的。”   “那又怎么样,我替他高兴。”   小希嬉笑道:“你要是开口求我保护你,我就带你一起出去冒险。”   芭芭拉红着脸大声拒绝:“我求谁都不求你,哼。”   昂沉声对儿子道:“别乱说话,你要是带着芭芭拉出去,我可不允许,太危险了。”   小希瞥嘴:“我当然不会带她,我是骗她好玩的。”   “你以后最好别回来了。”芭芭拉气愤怒骂,扭头就走了。   “……”      苏稻笑着走过来摸摸儿 子的金色头发:“别老和女孩子吵架,要是喜欢人家,就要对她好。”   “我才不喜欢她。”   “呵呵。”      第二天,苏稻和昂目送儿子和小兔子一起离开了海边部落。   望着那灿烂的金色身影远远飞走,苏稻真的觉得,这孩子长大了。      而她在这个世界,已经度过了多年。   她有些淡忘了最初学习的文字,却深记了兽语。   她已经模糊了父母的样子,却深记了儿女的容颜。   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好还是不好。   偶尔失落,偶尔幸福。   却不再茫然若失。      两年后的春天,儿子小希和小兔子回到部落,小兔子带回来漂亮的女兔子安了家。   儿子小希已经长成少年,身形高大,容貌俊朗,俨然是海边部落的一哥。   一头灿烂的金发,永远开怀的笑脸,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他是和昂完全不同的孩子,昂一身黑色,唯有翅膀是亮点。这个孩子,却是浑身的亮点。看他慢慢走来,苏稻满心欣慰。昂走过去拍拍儿子的肩膀,父子两狠狠拥抱了一下,相视大笑。      小女儿亲亲跳过去,好奇的仰望哥哥,不甘心的说:“为什么你比我高这么多?”   小希眼眸一亮,轻易将妹妹抱起来大笑:“妹妹真矮,比妈妈还矮,哈哈。”   苏稻和女儿同怒道:“不跟你们这些野兽比。”   小希摸摸鼻子,放下妹妹,眼睛四处张望,苏稻轻笑:“芭芭拉在水边。”   “那我去找她~”少年挥着翅膀欢快远去。      和小希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小小的部落。   那个部落有男有女,还有几个熟人。   “张丽?”苏稻和艾玛一眼认出当初分开的张丽。   张丽此时已经嫁给了兽人,同样有了一个兽人孩子。   她看到艾玛和苏稻很高兴,三人开心的团聚,说了很多话。   张丽忽然想到什么,跑回山洞拿出一块兽皮。   苏稻接过一瞧,心神大震。   “这是我无意间得到的兽皮卷,上面记载了一个人的日记。”      苏稻翻开阅读,日记上写着   某某年某月某日,我推开老房子的门,走进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那里的人,我称他们为半兽……       作者有话要说:卡了N久的结局搞定了,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完结】 -------------------------------------------------------------- 久久电子书 txt80.com - TXT电子书免费分享平台 小说网站,和好友一起上传、下载、分享TXT全本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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